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la)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异界新侠传 作者: 无奈执笔 异界框架,武侠为本,新的构思,不同的开启一段新侠的历程! 新世界 世上本就没有神仙,只是当一些人本领超越了世人想象,在不明真相情况下,有人便成了神仙。志怪画鬼,描神叙仙,终究不过是借此抒发情感或者迷信诌议,不过,说到侠客,却是真有存在,侠之大者,莫过于有着侠骨丹心,仁义当头,一壶浊酒,天涯为家,忍得世人血口唾骂,也曾执剑杀尽不平之人,功名过眼烟云,一展千年,残阳如血。 不过这和我想的有所不同。 一个新世界,此处唤作无垠世界,若说到无垠世界,漫漫无际,上万年的历史都有记载,却没有任何留下的资料知道其始源。一个世界便是一个江湖,无垠世界武风盛行,传说中有那武功高绝之人,脚步微踏,便可直上百仞山岳,一刀斩出,开山碎岳,断流分海,更有奇门诡妙之术,阴谲难解之道,端的是可上入九重青天,下达万丈深渊,神仙也莫过于此。无垠世界分为五块大陆,以东西南北中分别命名,此为上古奇人逍遥道人所说,他活了近两百年,又兼懂得飞天土遁水行之法,花费了近六十多年游历大陆,又花了二十年写书绘图,将整个无垠世界的大致情况作了详细注释,又花费心思建立了公孙家族,这才将五个大陆相互隔离的情况置之明面,让所有人了解。便是如此,无垠世界也发展了数万年,原本的蛮荒之地如今无比繁盛,各个大陆的往来的局面也打开了,一时间,百家兴起,以武入道的无垠世界宗门林立,便是一些小宗门,也有自己的独到之处。中央大陆地处关键,与各个大陆隔着一片海,在东为月牙海,在北为无尽海,在西位离人海,在南为光曜海,加上地域宽阔,多少厉害人物都是来到这里,所以这里的武道文明远远高于其他四个大陆。 视线转过,且说到东大陆有一宗门,唤作万流宗,这万流宗取自万流归一之意,虽然在这东大陆名声不响,但还是培育出了不少优秀的弟子,他们都是行侠仗义,是非分明,只源于万流宗对于弟子的品性要求十分严格,如果品性恶劣,就是再好的天赋也是不收的。 “娘,恕孩儿不能为你报仇,我这几年苦功却还不及一个贵族公子哥,实在令我痛心疾首,娘,我来找您了。”说话之人站在深渊边上,是一个十六七岁的灰衣少年,话刚说毕,纵身一跃,本来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上竟然有一丝解脱之意。 深渊深不见底,没有人知道它有多深,仿佛张开漆黑大口的噬天巨兽,从南到北凭空拉出了一道长近几千丈、宽有七十多丈的大口子,喷薄着无尽的黑色雾气。根据逍遥道人的奇书《无垠志》的记载,这里唤作无极深渊,但仅仅是一个名字,书上也没做过多解释,公孙家族后人丈量其长宽,才给了一些详细数据。 少年名唤田余风,是这青峰国三大家族田家的后人。说到这田家,有三人非常了不得,家主田成,修为冠绝青峰国,威名赫赫;田毅,田成三弟,智谋机略,无一不通,人脉关系遍及青峰国;四弟田镇,经商之术变化莫测,测田量地,精于计算,由他经营的生意,从来没有亏本的说法。说到另外两家,便是与田家势同水火的袁家,以及掌管整个青峰国的司空家族。原本田家是个小家族,后来田成三兄弟上位,以令人吃惊的速度快速发展,田成声名远播,田毅招揽人才,田镇敛财聚富,仅仅十年,现在田家的势力,一点不比袁家弱。 那唤作田余风的少年,虽然是田家的少爷,但小时候目睹母亲被杀害,受到惊吓,十分沉默寡言,纵然其他长辈与兄弟对他很好,多加照顾,但还是徒劳。他十三岁习武,天资算是不错,抱着找到杀害母亲凶手的信念,他绝对不容许自己失败,如今在万流宗三载,与同龄人切磋,无一不胜,直至如今的进入宗门内门的选拔中,他被淘汰。俗话说,胜败乃兵家常事,然而,对于从小孤独甚至偏激的田余风来说,却是不可忍受的,他天天刻苦训练,日复一日,却换来这个结果,对他来说,无异于锥心刺骨之痛,所以,他选择一死了之。 无极深渊不知道有多深,万念俱灰的田余风一直在下坠,身子如同无根之柳絮一般,随着坠落而激起的阴风飘荡着,他的身子真的在飘荡,而不是直直下坠,然而什么都不知道,五官似乎被封闭一般,甚至知觉也没有了。 又一个他出现了,从他的身体里渐隐渐现,那是灵魂! 晴天霹雳,一道白色的闪电从天而降,以雷霆万钧之势劈入了深渊之中。 高楼大厦之间,一个人影从三十九楼凌空而下,又是一道白色闪电,转瞬不见了,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两道闪电在虚空中混成一道,交融缠和,最终又落入了深渊之中。田余风的灵魂被白色闪电包裹,如同浓稠的液泡,里面带着丝丝白色火花,仿佛随时要引燃一般。液泡牵出一天水线,紧紧的吊着田余风的身体向下坠去,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未知的地方,总是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宁静。 残土,碎石,枯草,败花,本来是伤心之物,但现在却不令人失望,在这深渊中,竟然还有着这人间的东西,反而能够让人无限惊喜。少年的身体完好无损,那是一块大青石,没有凹凸,也不有致,静静的躺在微微光芒的深渊中,这里的光芒不知道从何而来,没有阳光的温暖,也没有磷光的幽森。一只老鼠叽叽的觅食而过,却不知不远处一条花蛇正在盯着它,一阵窸窸窣窣,这儿又陷入了宁静。 脑袋里似乎又千万只虫子在撕咬,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你感受的到,却如同在梦中,痛苦是真实的,但自己却成了虚幻。田余风渐渐醒转过来,朦胧的呆滞让他看着这个地方。“怎么回事,我不是跳楼了吗?啊,我的声音。”他发现一切都变了,自己的纵死却变成了另外一个局面。“这里是哪?”他仔细搜索脑袋中混沌的记忆,却痛苦不堪。“田余风,娘,万流宗,啊”他大叫了起来,似乎是头痛欲裂,抱着脑袋打起滚来。 “咚”的一声,他直接翻滚出大青石,掉在了地上。好在他护住了头,身体着地。 大青石终究是有些高的,虽然不至于让他受重伤,至少有些疼,这身体一疼倒是缓解了脑袋里的痛,一下便好了许多。 “这是?”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却不同于自己,这只手布满茧子,虽然是少年,但虎口都起了厚厚的老茧。“我到底是谁?”他大声嘶吼,空有回声应答,事后又是寂静。他是来自不同世界的人,不知是天意安排还是巧合,两个同样寻死的少年竟然能够融为一体借此重生,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待到镇静了一会儿,他努力回忆:他原本叫做田五谷,姓倒与这灵魂融合之人一样,天生残疾,后来父母意外双亡,生无可恋,便选择了不归之路。“现在看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勉强站了起来,走动两步,有些哭笑不得:“想不到我这天生残疾居然还有能够自己走路的一天,真不知道是天意作弄还是我走了****运。” “无垠世界?”他又自喃道:“这田余风比我还不如,不能报仇便跳入深渊,现在我来了,偏偏我又不想死了,该死!”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在这个鬼地方我可怎么出去,生与死又有什么区别呢?这贼老天,总是喜欢作弄人。”气的脸色发青,他奋力一跳,竟然轻松跳上了大青石,那可有将近两米的高度。“怎么回事?”田余风感到无比纳闷,突然又是癫狂笑道:“想不到这里竟然与我们那大有不同,这是个修炼的世界!如此我便更要活下去了。” 他又引经据典地道:“给我关了一扇门,你总得给我开一道窗吧?”思索无计,他只能慢慢寻路。 好在这深渊中并非寸草不生,田余风耳聪目明,以大青石为中心,开始搜索,每天渴了便喝石壁青苔上的汁水,虽然难喝,但不能不喝,饿了便到处寻蛇鼠虫蚁,有东西便吃,茹毛饮血,一开始还不适应,但为了活下去,不适应也得适应。不过这地方实在太大,有光的地方也很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光,但总是能够看得见路。找了多天,他竟然渐渐摸索出了这里的大致地形,虽然对于整个无极深渊来说是极小的一块,但聊胜于无。大约过了一周,还是没有什么明显的头绪与出路。 ------------ 第二章 寻仙之人 说到万流宗,建立数千年的青峰国老牌宗门,宗主辰阳子,实力可说是深不可测,宗内分内外两门,外门共有两千余名弟子,内门少一些,但也有近三百多人,无一不是少年豪杰、英武须眉。再说到,这青峰国有七个大宗门,万流宗便是其一,其余是以内力刚猛著称的九武宫,钻研剑法技巧的古剑宗,精于医术毒术的散清宫,防御无双的山岳门,至柔顺道的玄水庄,还有招式霸道无比火焱门,这七个宗门,基本上就是代表了青峰国武修的最高层次,其他还有一些小宗门,但终究是落入末流。俗话说:道在人间,所以这些宗门的弟子很多都在这俗世之中游走,有的做了快意恩仇的侠客,有的成为厌恶世俗的隐人,有的流连于尘世之中,不可自拔。 黑魆魆的雾中,微微的萤光之中,少年盘膝坐在大青石上,俊朗的外观,虽然衣服上脏兮兮的,但嘴角似乎挂着一丝不变的笑意,不知道这笑意给他带来了什么,意味着什么,他愿意一直这样,或许爱笑的人运气不会太差。田余风大喝一声,双掌突然朝头顶平举,手臂收缩环绕两圈,重复了几十遍。随后又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双手在胸前结起一个印法,身子周围散开一圈淡淡的雾气。突然,他盘膝的双腿立了起来,睁开眼睛,颇为无奈的笑道:“想不到传说中的内功还真的有,若是这内力真气不在体内运行七十二个周天,便会阻滞,不过好在只是基础的内修之法,并不是很难。” “又到了寻找出路的时间,先吃个早饭吧。”正准备出发,他感到肚里没食,竟有些泄气了。突然,一个黑影一闪,似乎是个大东西。在这里生活了快半个月了,田余风早就不怕这里了,他也想过,现在不论是什么东西,总比死亡可爱一些,于是,他疾步追了上去。 “好像是一条蛇,哎呀,我可好久没吃到蛇肉了,得有三天了吧。”他盘起指头,看着草丛那一串印记,明显是体型比较长的生物,不是蛇又是什么?不过他还是得小心一点,万一被咬到了,又是毒蛇,他可是有苦也说不出了。于是继续追踪。 这么一走竟然走了小半个时辰,那条蛇似乎是有意的,每次田余风追到了一晃便是不见了,当他准备放弃时一阵窸窣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它似乎是有意的。本来感觉到有点不对劲的,但田余风实在是冒火,忍不住骂道:“真是他娘的,难道还能被一条蛇耍了?”不过生气归生气,他还是保持着理智,好不容易有条新生命,还是要珍惜的。那个东西的确是一条蛇,不过不是花蛇,不是平常的黑蛇,是一条罕见的白蛇,田余风瞧得清楚时,那条蛇居然身体有些虚幻,若隐若现的,他惊奇之余更多好奇,这让他一直跟了下来。 “给我站住。”田余风拨开一处草丛大喝道,刚刚他看见蛇钻入了草丛,这里又没人,自然没人嘲笑他跟一条蛇说话,若是有的话,绝对会被好好嘲弄一番。这一喝之下,不知怎么回事,那白蛇竟然真的不动了,待在原地,盯着田余风,不带一丝感情,倒也是田余风看不出什么蛇的感情,总之这条白蛇没有攻击意图。 “咄,你还真的不动了?”他似乎自言自语,却没有用手去抓它,而是蹲了下来,仔细看着它。白蛇静静看着它,眸子都没用动一下,这一通体看下去,田余风感到更加奇怪了,这白蛇身体真的是透明的,他从身体中看到了它的骨头,一根淡红色的脊椎骨贯穿全身,再好生看去,它的头上有着两块肉色凸起,如同两根新长出的角,若是将它翻转过来,还会发现,它居然有腿,不,应该说是爪子。 “别动啊,我不会伤害你的。”田余风见它并无攻击意图,手渐渐向它头顶摸去。谁知那蛇抢先一步,曳着身子直接爬走了。田余风见它长得如此奇怪,知道这些天生奇异的动物,必定有其独特之处,如果妄加残害,便会遭到意想不到的恶果,这种事情,又在这样奇妙的世界,并不少见。 “嘿,还耍起小性子了,非要抓到你不可。”田余风疾步上前,不料脚刚刚踏上那白蛇所在的地方,便一个趔趄,那草地居然垮了,出现一个洞口,往下望去,下面又是一个看不见底的深渊。 他反应很快,用手勾住了洞口,想要爬起来,他可再不愿意掉入另一个深渊。突然之间,感到手指一阵钻心之痛,“啊”的一声,那条白蛇眸子里闪着异样光彩,跃身跳进了洞中,四周又是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这余风往哪里去了?都十几天不见人影了,谁也没有看见他,这几天阴沉沉的,真是闷得慌。”王钟在田余风屋前踱步,举棋不定。他都已经很久没有看到田余风了,本以为他是自己进入深山修炼去了,这也并不少见,但如果去了一周以上,那就表示有点问题了,现在田余风消失两周了,的确太反常了。最终他决定把这个事情上报给外门的执法队。 “这是哪里?”又不知昏迷了多久,田余风醒转过来。 “嘶嘶、嘶嘶。”奇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田余风本来混混沌沌的脑袋突然像是被铁锤敲了一下,登时清醒无比,连忙站起来跳开,转身看去,真是那条透明的白蛇,不过它的眼睛似乎变化了,应该说变了,那是人的情感! “你要干什么?”田余风大喝,暗自忖道这蛇如此有灵性,竟然设下陷阱将自己引入洞来,必然是听得懂自己的话。“你快说,不然我就大开杀戒了。”说着,他摸起脚下的一块石头,作势要砸它。那白蛇眼神厉芒闪过,但终究没有扑将过来,锋利的毒牙随着蛇信子吐收显露出来,田余风还是感到背脊一片湿寒。这种地方,这样的蛇,他可万万没有想过能够战胜它,异物必有异术,如果这条蛇有杀心,那么田余风基本上是死定了。 暗中环视四周,这里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四周都是石壁,地方也不窄,地下多有灰岩石,却寸草不生,又细细看去,那些墙壁上居然都开了洞口,呈四方形,黑黢黢的,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白蛇似乎瞪了田余风一眼,朝着他游了过来。 田余风感到恐惧极了,他经历过死亡,可再不愿经历一次,生的人不知道死亡的无助与绝望,他却知道,现在他能够最珍惜的便是这条命了。说是不怕,但到了最后关头,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他发死的握着石头,脸色都有些苍白了,腿肚子发软,一屁股坐了下来,如果白蛇攻击他,那么他必定要用石头反击的。其实他也不是没有想过什么奇遇,但经过深思熟虑,奇遇岂是人人都有?大半部分摔下山崖都是倒霉蛋,这个时候保命最重要。然而白蛇并没有攻击他,而是从他身边饶了过去。 又游了大概十几米,前面是一个洞口,大约容得下两人通过,深处一片漆黑,看来白蛇是要往里面去。田余风死死盯着白蛇,见它要走了,轻轻的舒了口气,不敢大喘气。突然,白蛇‘嘶嘶嘶嘶’的声音又传了来,此时的节奏似乎加快了,田余风感到莫名的恐慌,蛇眼中一阵红色光芒闪过,张开嘴,吞吐着白色雾气,直直的居然立了起来。 它似乎在嘶吼,田余风也不是愚笨之人,旋即明白这条蛇要他跟着自己走,于是,他镇定一下心神,慢慢爬了起来,谁知还是脚软。 ‘哧啦’一声,他一脚踩空,此时左脚还未立起,旧力未去,新力未生,一个猝不及防的劈叉,裤子便撕开了,裂开了好大一个口。 “你看你催的,我的裤子都裂开了,真是倒霉。”田余风半带抱怨班试探道,但也不敢多言,爬起来唯唯诺诺的跟在它后面。 那个山洞并不是很长,窄的地方也容许一人通过,不过弯弯曲曲的,那白蛇居然在黑暗中会发光,田余风也是借此才跟上了它。他暗想:这山洞外面似乎有模模糊糊的石刻,加上这洞道的宽度恰好又是可以容人通过,而且里面似乎干燥无比,他趁机摸了摸脚下,发现那里居然有石灰粉的残渣,便断定这个洞口是人为修建的。虽然心里仍然有些忐忑,但终究得了一丝慰藉,便愉悦了不少。 黑暗中又不知走了多久,前方渐渐现出一丝光明,这让田余风十分高兴。任何人在黑暗中待久了,当再次见到阳光时,必定十分高兴,就是被刺瞎双眼也是高兴的,阳光才是生机,万物的来源。不同于温暖,田余风越走感觉越不对劲,因为这里温度实在很高,不多久,他便感觉燥热难耐,但这里十分窄,也只能忍受着。 似乎是悬空一般,中间一个巨大圆台,四周分布九根碧绿色的柱子,不是很整齐,但就是九根,分绕圆台而立。外面四条白色砖石铺成的通道,有两百多米长,足可八马同驱而过,隐隐的,上面覆盖薄薄的光芒,十分微弱却经久不散。四条通道连接四个黑色壁洞。下面是一片火海,或者说岩浆,滚滚翻涌着。向上望去,居然是阳光,不过太高,那里只有一个洞口对着天空,不知道有多高,也不知道那口子有多大。最为奇异的是,圆台中间一条凭空而出的锁链如同蟒蛇一般,缠绕在一起,一位****上身的男子两眼望向前方,呼吸均匀,表情似乎是沉思,有着一丝挣扎,更多是茫然。 “这里是?”当踏入砖石通道,田余风目光望去,吓了一大跳,一切尽收眼底,但一切又是不可思议。无比巨大的圆台似是而非,长长的通道,两侧无尽的岩浆,这些,他从来没有见过,于是,他变得一动不动。 “嘶嘶嘶嘶。”白蛇又叫了起来,似乎是在催促他,游着身子往前面的圆台走。田余风不敢违抗,只得跟着它,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了,如果光凭他自己一个人乱闯,决计是闯不出去,他不奢望这有什么奇遇,只要能出去便好。 走了大概一刻钟,田余风感到十分炎热,便将外衣脱去,继续跟上。这一路下来,可以说比熬这十几天还难受,不过好在这通道并不是很长,咬着牙便走了过来,此时身上的汗都已经蒸干了,手臂上都起了水泡,他不敢碰,实在太痛。 微风,锁链,砖石,男子,这圆台上似乎只有这几样东西,田余风缓慢抬起头,他实在没什么力气了,看到此情况,虽然有些惊讶,但也没有过于大惊失色。。 这圆台上似乎还凉快一些,居然有风,不知从何而来。 “又来了一个,好了你回去吧。”那男子闭目而说,语气说不出的低沉,仿佛那石块轰隆的滚动声音。不过田余风听到这句话倒是有些喜出望外,本来有些惊讶而恐惧的心情缓和了些。那条白蛇身形一动,速度奇快,转眼间投入了滚滚岩浆之中。这么一跳,田余风明白了,心里一下从天堂又蹦到了地狱,他是在喊那条蛇。 细细端量,这锁链上的人,的确是个人,而不是什么怪物,真真确确有手有脚,一个脑袋两只眼睛,五官完好,是个络腮胡子的男子。惧极生勇,此刻田余风细细打量他,鞠了一躬,轻声道:“不知道前辈让那条白蛇引我来此有什么事情?”“孩子,你多大了?”声音还是如此,仿佛嗓子被盐腌过一般。 “十七。”他凭着记忆作答。“你是怎么来到这的?” 见他语气并不是十分凶恶,反而有种柔和之感,顿时心里轻松了不少,不过还是暗想: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用意,我还是小心点为妙。于是答道:“我是掉入深渊后被白蛇引到这儿。”其实他心里想的是‘逼迫’二字,是那白蛇引诱并且逼迫他到这来的。 大约又过了一会儿吗,锁链人若有所思一般,才缓缓开口道:“孩子,你相信神仙吗?”有些不可置信,对方居然会提出这个问题。定了定心神,田余风坦然说道:“我认为神仙是不存在的,所以我不信。” “你不信?”锁链人突然咆哮起来,眼睛张开了来,精光四射,摄人心魄。田余风发誓,自己一辈子也没见过这样的眼睛,他的眼瞳似乎是三色,眼白,不,应该说是眼黑,他的眼白部分是黑色的,又不像黑夜一般,而是那种墨色般的黑,黑之中还有光泽隐现。那声音中不仅仅是气愤恼怒,竟带着些恐惧,仿佛梦想破灭一般,当雄鹰失去了天空,纵然它有雄健的翅膀,终究不过是一堆羽肉。 “你不信,你不信,终究还是有人不信。”锁链人似乎有些失望,想了一会儿,突然‘咔擦,咔擦’两声响,一条锁链从他身上疾速掠出,将田余风的脚盘绕绑住。“你干什么?”田余风下意识的大吼道:“放开我。” “嘿嘿,老夫我寻觅神仙三百年,在这参修又是两百多年,一共三十五人来到这里,偏偏就你一个找死,非说不信,肯定是那个神仙派你过来,怕我有朝一日顿悟,变成和他一样的存在,他想要破我的道,今天我叫你有来无回。”锁链绑的更紧了,将田余风吊了起来,又是一条锁链凌空打来。 “你个老傻子,老傻子!”田余风大吼道。 锁链突然停了下来。“你叫我什么?傻子?可从来没人这么辱骂我。”也许是在这里待得久了,以前来到这里的人无一不对他唯唯诺诺俯首称臣,现在被人一骂,反而顿感新鲜,他厉声道:“你凭什么辱骂我?” “将我放下来我便与你说。”田余风道:“你吊着我,我喘不上气,怎么跟你说?” “好,我放你下来,你跟我说说,如果说不出所以然,你便是有十条命百条命也是逃不出去的。” 被放了下来,田余风顾不上喘气,直接坐在地上,道:“前辈,我只能说,您这条路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为什么?”他突然冷笑道:“我北海真人当初名震天下,关于修武成道难道还不如你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娃儿?你说说,我错在哪?”田余风略微一沉吟,道:“请问,您见过神仙吗?那他们又从何而来?” “这个。”这一问让他真的被难住了,他只知道有神仙,既没见过也没探究过他们从何而来。 “没有?我也没有。” “那世间的传说,神迹又从何而来?” “我不知道。”这话倒是实话,他对这个世界基本上是一无所知。于是接着道:“前辈您刚才说你活了超过了五百年,你想想,常人活过一百多岁便是奇迹,就是那些修为顶天之人也不过几百岁寿命,你不觉得?”田余风盯着他缓缓地道:“您自己就是神仙吗?” “我是神仙?”他有些癫狂,笑道:“我是神仙那么我还苦苦寻找干什么,不然我也不会在这里苦修这么多年。” “那我问问你,神仙到底是什么?” “神仙自然是本领高强,无所不能的人了,上可凌于九天,下达万丈深渊,随心所欲,有所为有所不为。” “您觉得您的本事怎么样?”田余风试探的问道。 “那还用说?就是那中央大陆的九大世家也需惧我三分,什么剑神武君生,魔神楚圣真我通通不放在眼里,我到哪里哪个敢不迎接,哪个敢不客客气?”说着,他的脸上带着一丝自得之色。 “这便是了。”田余风展颜一笑,指着说道:“前辈您在外界便是这样,和神仙又有什么区别呢?而且您到这个地方,岂不是和万丈深渊一般,如果我没猜错,前辈您可以轻松地一跃上得百丈山岳,是也不是?” “莫说百丈?就是千丈我。”说到此处,他停了下来,痴痴说道:“难道我真的错了吗?”随即陷入了深思,田余风静静等候,希望他能够想明白。 ------------ 第三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万流宗上,深山丛林之中,一直都是那么带有原始气息。这里水土丰沛,地形起伏凹凸有致,山中夹平原,平原隔谷地,气候比较湿热,但也算四季分明,到了冬天,虽然有雪,能够覆盖树枝片瓦,但还是能够熬得过,算不上太冷。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茂林中传来,这里是片松林带,一大片都是万流宗的管辖范围内,忽然十几个黑影蹿过,他们走走停停,似乎在寻找什么,不一会儿,又不见了踪影。 又是两天。 “北海前辈,请问有水吗?”田余风此时已经趴在了地下,奄奄一息,心里时刻想着出这里的事情,但看到北海真人闭目沉思,便不敢开口,直到现在实在忍不住了嘴里干渴了。 “水?我从来不喝水。”北海真人猛然笑道。同样嘴唇开裂的他突然用力,‘啪’的一声巨响,手臂粗的铁链齐齐断裂,却不掉下来,却是吓得田余风直往后面躲,怕铁链子掉下来砸死自己。北海真人落在地面,手指一拂,凭空多了一个坛子,那是酒! “我没有水,不好意思啊。”他笑道,将酒坛直接举起,脑袋仰天,一大口闷了进去,酒水洒了一地。田余风干巴巴的看着,虽然他也想去喝那些残酒,但这个北海真人脾气琢磨不定,说不定一个不高兴便将自己扔下火坑。田余风望了望他,再次仔细端详他,这个北海真人头发已成银丝,散乱无比却又带着光泽,那不是油,而是光泽。一套棕黄色的似围裙的下装,上身肌肉十分干瘪,条条疤痕显得狰狞,但也不像是有力量的人,赤着干枯无比的脚,满脸皱纹却没有显得穷凶极恶,当然此时田余风也不会觉得他很慈眉善目,总之,就是一个精神矍铄的高大的干瘦老头,没什么特别。不过,细看那双眼睛就不同了,完全就不像是人了。 见他对这自己看,北海真人哼了一声,将酒坛直接大力掷了过来,破空之声陡然炸响,田余风大惊,不敢去接,匆忙向后移去。当酒坛要砸到他的头时,他惊恐的闭上了眼睛。良久,身上却没有一丝感觉。 缓缓睁开双眼,那酒坛‘滴溜溜’的旋转停在他的眼前。 “没有水,只有酒,爱喝不喝。” “多谢前辈。”虽然不懂喝酒,前世今生都不喝,但此时情况,不喝都不行。田余风抱起酒坛,向里望去,鼻尖闻到一股浓烈的酒香,还有一股,‘竹香’?大约还剩了半坛左右。也顾不得什么,田余风颤抖着双手,此时他已没有什么力气了,将酒坛慢慢举起,把坛口往嘴上凑。忽然,手一阵无力,仿佛被钳制住了一般,丝毫不能动弹,继而发麻,再也不得寸进。 手一滑,“砰,哧啦”,坛碎酒散,田余风也晕了过去,晕之前拼尽全力喊了一句:“请让我出去。” “好小子,想不到我寻觅这么多年的难题,竟被你一个毛头孩子破了去,不是命又是什么?”旋即他又笑道:“既然你帮了我这么大忙,我便破个例不杀你。本来还打算传点功力给你,但见你这么想出去,想来也是个惜命之人,不传也罢。”突然又是转头一想:“算了,我这本《龙易北海功》便送与你了,能不能练成便是你的本事了。先把你治好,就送你出去。我也该找找我那些老朋友了。” “边走边治吧!”大喝一声,北海真人脚向下一蹬,灰尘四起,田余风的身体竟直接飞了起来。他也升天而起,脚下一股无比强大的气流,手掌顶着田余风的背部,紧紧一抓,一股真气鱼贯而入田余风的身体,两人竟直接朝着那天上的洞口飞去,快如电光。 正是中午,黑影仍然在丛林中蹿来蹿去,不过此时好像不耐烦了,走走停停。显然他们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每个人走动间距都大有文章,间距多少都是一模一样,没有偏差,既不妨碍前后的人,自己又能够有施展空间,避免了行动时的碰撞,如此下来,无论是追击还是逃跑或者协助同伴,都能够大大提高效率。他们似乎分成了两支队伍,分东进南,西进北进行地毯式搜索。 东北方向,黑衣人的领头人突然眼中精光一闪:“这里。”几道身影齐齐窜了过去。 “是他吗?”领头人问道。 “应该是的,这是我们万流宗的衣服。”这些人便是万流宗外门执法队,那王钟将田余风失踪上报进去,外门执事便派了一支队伍搜索,根据进出记录,田余风应该没有出过万流宗。 “老张,检查一下。”一人上前,将手指往田余风手腕处一搭,过了一会儿,脸色微变,道:“奇怪,真是奇怪?” “什么奇怪?”带头黑衣人问道。 “我从来没见过这种脉象。”那唤作老张的黑衣人又摸了摸田余风的额头与心口,道:“吴队长,这个弟子脉象时快时慢,快的时候便如万马奔腾,慢的时候便是死水一片,或许是静水深流,体温和心跳是正常的,想来应该没大问题,但我始终看不透他的脉搏。还有,他的内力如此深厚,便是距你我也不远了。”那吴队长显然十分吃惊,想不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一个外门弟子便有了如此深厚内力,旋即也没多想,道:“将他带回去吧,阿林,你去叫那边的可以收队了。”“是。” “天之惶惶,地之戚戚。有道恒之,无法改之。善恶有时,赏罚有度。无善无恶,大善大恶。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戒之,慎之,记之,行之。”此歌谣不知何人所作,偏偏就印在了田余风的脑子里,本来他以为是那北海道人,但记忆中那声音却是清朗高悦,如同深山里‘叮咚’的清澈泉水,回响不绝,比北海道人那沙哑难听的嗓子不知好听了多少倍。 “啊,余风,你醒了啊。”刚抬起头,便有一人走了进来。根据记忆,田余风友好的笑了笑道:“王钟,又是你救了我啊?真是的,每次都麻烦你。”王钟大为惊异,田余风居然对他笑着说话,不是那种冷笑,而是带着不曾有的温和,像是老朋友会面的那种热情寒暄,也带着感谢的笑。“你怎么了?不会真的得了重病吧?”王钟放下手中的汤药。原来这王钟便是和田余风住了一间院子,王钟是一憨厚老实人,对田余风非常照顾,但这田余风却是从来不领情,对谁都是一副死人脸板住,王钟也不例外。 本来田余风摸不着头脑,但转念一想,这个田余风平时待人的态度如此恶劣,就连这个平时对他多加照顾的王钟也是常常冷眼相对,恶言相激,不禁为这王钟有些打抱不平,但终究是想想,他就是田余风,总不能自己去骂自己,那不是神经病吗?见他半天没说话,王钟便想:还是和原来一样啊,便笑道:“快点把这汤喝了。班先生说你身体现在比较虚弱,多补补好。” “可,你?”田余风想起了一件事情,神色有些变了:“可你哪来的这么多钱买药?”他知道,王钟家里也不富裕,每年给他的钱仅仅够吃够穿,现在买了药,岂不是破费很多,于是心里便有些感动。 王钟见他居然关心起这个来了,心道莫不是田余风在耍自己,不过转念一想,便是这样又当如何,于是便道:“我父亲最近做生意赚了不少钱,便多给了我一些,你快些把药喝了,钱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以前的田余风十分倔强,从家里出来不拿一分钱也从来不要钱,每天闲时提起一杆枪便到后山打猎,换得钱填肚子,从来就没有积蓄。在这万流宗外门,宗门是不会提供免费的食物,只有靠家里供给或者自己赚取。 “对了,王哥,上次在内门选拔上打败我那个公子哥叫什么名字?” “王哥?”王钟惊讶地喊了出来。 “是啊,有什么错吗?”田余风笑道。此时他是十分高兴,想不到那北海道人居然放了自己出来,他发誓,再也不要去那个地方了。“哦,没什么错”王钟似乎也很高兴,笑道:“他叫公孙锐,是个世家弟子呢。”王钟不知道田余风的家世,站在田余风的角度上想,不知道时王钟便样对他好,当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宽厚之人。 “这样啊,我一定会打败他的。”不是什么原因,他感到精力充沛,不假思索的就说出来了。这时王钟便有些担忧了,道:“你天赋自然比我好,但打败公孙锐又谈何容易,他的功力已经和很多内门弟子相当了。而且那一对黑白宝扇神出鬼没,连很多长老都赞叹不已。”感受到体内的真气流转不绝,循环往复,田余风握了握拳头,道:“下次内门选拔什么时候开始?” “选什么?你已经是内门弟子了啊。”“哦,我怎么不知道?” “那天你就输了公孙锐一场,虽然打得不多,但积分排在第九,自然成了内门弟子,不知道后面你去了哪里?一消失就是半个多月,喏。”王钟指了指田余风的衣箱上:“那边是你的内门服装和令牌。” 田余风喜出望外,急忙翻身起床,朝着衣箱出走去。“哎。”王钟拦住他,道:“我帮你拿吧。” 捧着那银色的牌子,田余风闻了闻那白蓝相间的长袍,喜道:“想不到我这么幸运。对了,王哥,你现在是不是内门弟子?” 王钟心道:还不是故意来嘲讽我?于是便道:“我还不是,不过还有两个月下次的选拔我一定会进的。” “我先去探探路,等你进来后我再请你大吃一顿。对了你喝不喝酒?” “不喝,怎么?我记得你以前也不是喝酒的人啊。”“这个怎么说呢?我想喝,我愿意喝了,所以就喝。” 似乎感觉到田余风像是变了个人,虽然比原来脾气好多了,但又有点显得幼稚,岔开话头,问道:“这几天,你到底去哪了?半个月呢,你不会真的去和野兽为伴吧?”“是啊。”本来田余风不好解释,听他这么一说,便顺水推舟应答道:“后来不知怎么的我便到了这里,听你说应该是那些执法队的人带我回来的吧。”王钟点头。 “其实我没什么事,就是心头烦闷。”田余风拿过汤药,一口闷了下去,笑道:“所以,我是出去散散心亲近一下大自然。”“真的是这样?这可不是原来的你啊。”“不然呢,现在的我肯定不是原来的我了,但我也还是我。” “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还有些事情,先走了。明天你记得穿上衣服带上令牌去内门报道啊。” “知道了。” ------------ 第四章 撑船父女 第二天一早,田余风感到一早便醒了过来,洗了好久没洗的身体,又整理了头发,这里男子的头发也很长,经常也要用东西定住,大抵是一根布带或者冠帽,看上去神采奕奕的。他走出门,向旁边看看,却见王钟早已起来,正在那里打扫院子,以前这个事从来也是王钟在做。打了声招呼,田余风便往内门的方向走去,可他并不知道内门在哪,走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并不知道往哪走,想是喜悦冲昏了头脑,不知所云。 “兄台,请问内门往哪里走?”田余风逮着一个问一个,一开始都说不知道,后面碰到了一个相貌俊雅的男子。 “内门啊,往南翻过两座山,然后你会看到一座上宽下窄的山峰,唤为倒岳山,那便是内门所在地了。” “多谢。”“小事一桩。”得到位置,田余风迈开大步,朝着内门行去,用了两个时辰,才到了倒岳山下。向上望去,山上云烟渺渺,青松苍翠。重重呼出两口浊气,再吸入,便觉得神清气爽,道:“看来这内门的空气也大有不同,比外门清爽许多,纯净许多。”瞧得眼细,他四处寻找,却还是找不到上山之路,于是又犯愁了,就近找了一块石头坐了,看看能不能看到上山之人,便可以一同上去。 偏偏是运气极差,他等了一个上午,肚里都咕咕叫了,半个人影都没看到。突然草丛一阵簇动,田余风看去,是一只兔子,“嘿嘿”一笑,也许是在深渊住惯了,他纵身扑去,也不管这是不是新衣服,出手迅捷,扑在地上,那兔子本欲逃走,但奈何田余风那一只‘铁掌’已经紧紧贴在它身上,动弹不得。前屈而且,田余风搭上另外一只手,将兔子抱了过来,见它毛色纯白,入手柔顺光滑,心里便起了怜悯之意。 “咕咕。”不争气的肚子又响了起来,顿时什么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寻了个小山涧,将兔子弄昏,开肠破肚洗净,笑道:“本来我是不愿的,但奈何肚子受不了,只好委屈你到我肚子里过日子了。”于是阵阵肉香便在倒岳山下飘散开来。 “真是香啊。‘’田余风赞叹道,虽然此时没有调味品,但能烤出个外焦里嫩就非常令人满意了。正当下口时,突然听到一声大喝,是一女孩声音,甜腻无比:“住手,你为什么要吃了它?” 没个来由的,田余风看了她一眼,一口咬去,顿觉滑嫩无比。 “我叫你住手你没听见吗?”那女孩疾步过来,跺起脚道。田余风再次看她,是一十三四岁的女孩,脸有点圆乎乎的,眼睛煞是可爱,穿着的却不是万流宗的宗服。“你叫我住手可没有叫我住口,嘿嘿,我可是动口没动手啊。”田余风笑道:“我自吃我的兔子肉,碍着你什么了?” 那女孩气得小脸煞红,一时无果,眼珠子胡乱打转,突然俯下身来怒道:“这兔子是我的宠物,你吃了它,和我没关吗?”田余风站了起来,将兔子举到她面前,笑道:“你想不想吃?”声音颇具诱惑力。 女孩嘴唇微舔,但没有说什么,只是盯着。 但她盯着的却是那只兔子。田余风见她刚才眼波流转,现在嘴角滋滋作响,便已猜了个七八分,笑道:“不想吃我可吃了。”随即转过身去,作势要自己独占这只兔子。 “哎,等等。”女孩大叫起来:“我要吃,我要吃。” “什么,你要吃?”田余风脸色一沉,语气变作严肃,道:“我可刚才听说你是它的主人,你竟然要吃它?”旋即看着兔子道:“可怜的兔子,要是我这路过肚饥之人想要用你填饱肚子也罢,可是你看看你这主人,我怎么舍得你们俩,骨肉相残呢?” “不,不,哥哥,我不是它的主人,我也管不了谁是主人,这只是只野兔子吧,哪来的主人?大哥哥,我好饿,你能分给我吃一点吗?”女孩听得他如此说,忙解释道,脸又开始红了。“哈哈。”田余风忽然哈哈大笑,道:“你看你一脸吃相,若是养了兔子,早叫你吃完了。”忽而那女孩也哈哈大笑:“那么说,好心的大哥哥吗,你许我吃了?” “吃吧,不过我有点小事要请你帮忙。”说着手用力一撕,给了她一个兔腿,又道:“我要去万流宗内门,你知道吗?” 那女孩拿起边吃,还没回答田余风的问题,便有些哭音喊道:“什么,没盐?” “大惊小怪,这荒山里,我哪里去弄盐,总不能随身携带吧。” “呸呸呸,没盐的东西有什么好吃的。”她右手将兔腿朝田余风丢去,哼道:“我不吃了。”“嘿,我好心给你,你倒是嫌这嫌那的?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养的这个脾气?” “呸呸呸,骗子,我不跟你说我的名字,那上山之路你自己去找吧,本姑娘要走了,不再见了,骗子。”说罢,竟直接起身,撒丫子跑了。田余风见此,也顾不上吃了,便跟了上去。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田余风跟着这女孩在围着山转来转去,一时间田余风也疑惑了,他知道对方知道自己跟着她,但一时也没什么办法,只能远远跟着。 俗话说:深山生怪石,这万流宗建立在深山之中,而内门更是偏僻。前方一座人形怪石,作骑马之状,那女孩跳将上去,扶过那面,便不见了踪影。田余风疾步跟上,生怕跟丢。却到了那石头下,一跃而上,哪里还有人影?只见石头的那面生出潮湿,仔细看去,是一面山壁,与石头之间有一水潭,露出来约有方圆三米左右。直通往山壁里面,幽幽绕绕,不知里面是怎样一番情景,只看得到水波荡漾,十分清澈,却也不知有多深。田余风暗自思忖:这少女如果从这进去,为什么一点入水之声也没有,也没有激起丝丝波纹。正当沉思,忽觉身后一阵大力,旋即笑声传来,田余风立身不定,直接栽入了水中。浮将起来,却见那石头上之人,不是刚才那女孩又是谁?她嘻嘻笑道:“大哥哥,你不是要去内门吗?刚才吃了你的兔肉,我感你之恩,便带你去咯。”说罢,灵巧的身形一跃而下,竟真的没有溅起丝毫水花,田余风暗自赞叹道:好水性。 在这里生长,多少是要学会一些水的,田余风也不例外,从小就会有用,虽然灵魂变了,但有些东西学会了便会成为本能,即使你不记得自己会,但让你做你便自己能够做到,会水也是如此。 那女孩身形灵敏,田余风虽是男子,但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她,她举重若轻,在水中可以憋气半刻钟,便更加佩服了。看着她身材窈窕,身形在水中如同人鱼一般,姿势极其优美,既能加快速度又能够省力,田余风暗道:“这世上之人,纵是一个小姑娘,也不可小觑了她。” 起起伏伏了大约有小半个时辰,两人终于到了,其实田余风已经差不多坚持不住了,而看到前面那个女孩,心中便有了一股不服气,如此,一直在咬牙坚持。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女孩水性这么好,不过不明白归不明白,他还是得继续坚持。那出口处是一湾湖塘,碧青的湖水直接朝两边流去,在狭窄处便成了河。湖面上有一撑杆的中年男子,头戴斗笠,一身短褂,黝黑皮肤,十分健壮,面露喜色望向两人来的这边:“绮儿,是你么?” 女孩自水中浮起身体,招手道:“爹爹,是我。”“快些过来,我给你做了很多好吃的。”“好勒,我快些游过来,等我啊。”看到她们俩打招呼,田余风暗自道苦,心想:“你带我来这儿,一脚将我踢了下去,在前面游得这么快,也不管我是不是会水,水性如何,倒真是害苦了我。” “你后面那人是谁啊?”男子大声问道。 “哦,他啊,是要进万流宗的一个哥哥。” “什么,你叫了他跟你游了进来。”男子的声音显得又惊讶又气愤,道:“你们快上来。”随即又小声说:“看我不收拾你这臭丫头,这万流宗给我们一个撑渡的活计,你却叫他们弟子游了进来,得亏现在没人,不然告到长老那里却又如何是好。” 男子随即划船过去,小船飞也似的向两人靠近。 “来,上来。”女孩的爹却不是先来拉她,而是将田余风一把提了起来。女孩眉毛紧皱道:“爹爹,你为什么要先拉他?难道我不是您女儿吗?” “哼,你还好意思说,看我回去不收拾你。”男子哼了一声,冷冷道。 “叫他自己游进来怎么了,大宗门弟子,连点水性都不会吗?”她转过头道,却不上船。 “快点上船来。” “您不拉我我就不上来了。”她泡在水里,嘴角呶起,将手伸了出来。见她爹不理,便道:“那就叫我在这里喂鱼好了,反正你都不理我了,我生下来干什么?”说罢,正要作哭状。 “叔叔不拉你,我拉你。”田余风听到他们对话,便也猜出来了,随即将手一伸,抓住她的小手,一用力,水花溅射,少女便上船来了。少女看了看他爹,哼道:“还是大哥哥对我好。”她父亲也哼了一声,没有理她,手拿竹竿,将船撑开,朝岸边而去。 “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田余风将鞋脱了下来,拧了拧,道:“我啊,叫田余风。” “你为什么这么晚才来呢,上次我记得是半个月前,有很多人来呢,都是些哥哥姐姐。”“本来我也应该和他们一起来的,但中途有些事情耽搁了,所以就我一个人。” “哈哈。”她大笑起来:“上次他们都是坐船过来的,现在就你一个游了过来,你不会怪我吧?说到此处,语气中又带有一些楚楚可怜,娇声道:“”如果这个事情传到长老耳中,我爹爹便不能做这行了,韵绮也要离开了呢。” “我怪你做什么?你刚才不是说我是万流宗弟子吗?不会点水性怎么行,相反,我还得感谢你,我都记得我好久没有下水了,今天还真是机缘凑巧,哈哈。”田余风笑道:“放心,这件事情我不会跟任何人说起。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没等那少女开口,中年男子似乎放宽了心,道:“田公子,我叫北又清,这是我女儿北韵绮,今天的事,还请多海涵呐。”见他一口官腔,田余风感到有些不喜,便道:“北大叔,你可折煞我了,我就是一普通弟子,哪里是什么公子,叫我余风便好了。”“好,余风。”“余风哥。”“哎。”三人一齐哈哈大笑,刚才两父女的矛盾烟消云散。北又清见田余风没有什么那些弟子的傲慢之气,心里也喜,便请了他吃顿晚饭,田余风也欣然应允,一来是他也挺喜欢这两父女的,而来刚才的兔子还没有吃几口,说实话,没盐真的是难吃。 “兔子,我的乖乖,你在哪呢?”倒岳山脚下,一个美丽女子正在寻找,她是探亲回来,刚上万流宗回内门,上午休息一下,怀里的兔子便不见了踪影,找了许久,还是没有找到,直到在入口处发现了一只兔子,烤熟的兔子。纤细的尖叫在这谷中回荡开来。 傍晚时分,北又清接了一个美貌女子过了暗渠,不知为何,眼睛红了一圈。而北韵绮一直拉着田余风在河滩上,忽然见到北又清船上是一美貌女子,北韵绮道:“余风哥,你看,那个女子好漂亮啊,好像也是你们万流宗的哎,真是如同仙子一般。”此时离的也不太远,田余风抬眼望去,这一望眼睛却移不开了。那女子身着淡紫色攒花长裙,几根玉色发簪别住秀发,两边却披散开来,非但没有流散之感,反而更增俏皮。细细柳叶长眉,淡而不稀的眼黛,完美无瑕的脸庞,鼻头,耳朵,嘴巴并不是很小巧完美,安在她的脸上便成了完美,身材盈盈,眼中含露带水,只是眉宇之间总是凝着一股寒意,冷傲之气在脸上挥之不去,似乎已经凝固在脸上。 “怎么了,着迷了?”北韵绮吃吃笑道:“你看看你,一看眼睛便移转不开了,她在看你呢。” “啊。”田余风突然惊醒,看那女子正怒目而视自己,低头笑道:“美是美矣,但气质太冷了。” “那又如何?你看不上吗?” “我看不上?我又不是傻子,如此美丽的姑娘,我是怕我配不上。”田余风叹道,眼睛斜去,看那女子上岸走了。 不过多会儿,田余风便相两人告别,直投山上去了。 ------------ 第五章 美人兮,奔逃也 却说田余风上山,哪知道这里面是另有玄机,外面需要通过一大片水路才能进来,幸好碰到了北韵绮,才能进来,不然凭他寻觅一天也是找不到的。 这山路并不是很陡峭,石阶路弯弯曲曲沿着两侧的岩壁延伸,由于气候比较湿,石阶上有不少积露。两侧空山鸟鸣,竹松并生,兼有不知名的花花草草,这树林空气无比干净,田余风便想起了一句诗: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此时虽然不是秋季,也没有新雨,但意境大抵如此。田余风加快脚步,想要寻到刚才那位女子,这里石阶还不算短,说不定自己加快点脚步便能够追得上,但终究徒劳。当他看到那块石牌,大大写着‘万流宗’三字的石牌,稍觉安心,不过想起那女子,心中又是一阵失落。 走了进去,田余风首先见到的是一条街道,两边楼房齐齐而立,卖画的,卖药的,打造兵器的,吃饭的,喝酒的场所,应有尽有,前生没见过这么热闹,这下见到,心里很高兴,走走看看。走了不少会儿,田余风看着天色渐黑,心里猛然想到:他还得去登记处。于是问路,等到到了登记处,已经天黑。 帮他登记的是个老人,盘问了他不少话,不过态度却是十分和蔼,田余风住在三十二号院落,一共三人,田余风是其一,其他两个一个叫贡轻羽,进来才半个多月,另外一个是徐元,进入内门已经两年了。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田余风不得不摸黑赶路,这万流宗内门虽不及外门占地多,但也不算小了。寻了不久,便看到了那一层层建筑,好像就是这里,一排排的院落。 “三十二号,三十二号。”田余风默默念着,观察各个院落上的木刻编号牌。“找到了。”田余风感到一阵轻松,面前的木刻牌清清楚楚写了个‘三十二’,于是推门进去,院里没人。 他四处观察,觑的一间屋子灯还亮着,便慢慢推门进去。 “哗啦啦”的声音传来,田余风转过一扇屏风,顿时呆滞了,一个女子正在沐浴,玉臂轻轻擦拭着身体。 那是怎样的一道身影,细柔的的柳腰堪堪一握,从侧面看去双峰挺立,凹凸有致,无比曼妙,从这却看不到脸,想来定是一绝世之姿。田余风竟看得呆了。谁知那女子叫了一声:“是晓晓姐还是小君?”田余风急忙捂住嘴巴,不敢做声,侧过身去,想要悄悄退去,暗道:难道到了女弟子的住所?心里感觉大为不妙。不过,他还是偷偷又看了一眼,那种悸动感从来未有过。于是,他掩住羞红发烫的脸,跑了出去,手脚有些发颤,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不过相对于手脚,他的心似乎快跳了出来。那女子忽然转过头来,乌黑的秀发一甩,露出一张绝世容颜,还是那么冷,便是傍晚北又清渡的女子,却什么都没看见。 却说田余风逃窜出来,直接往院落门口奔去,他实在心慌,虽然自己不是有心的,但说出去谁会信?最好的办法便是这件事情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可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巧,刚刚到院门,一个女子推门进来,刚刚将门掩住,田余风便火急火燎的撞了过来。那也是一个女子,正是刚才沐浴女子口中所说的‘小君’,唤作沈妙君。她一身红衣,大叫一声,显是田余风撞疼了她。抬头望去,却见是一年轻男子,着急忙慌的。 “对不起。”田余风急忙说道,便夺门而出,不知跑向何处。 “真是奇怪?坏了,这是个男子,如何来了我们女弟子住的地方?”于是她急忙跑向那灯火房间。 “千灵,在吗?”“小君吗?我洗澡洗完了,进来吧,刚才是你吧?”这女子唤作宫千灵,也是万流宗内门弟子。 沈妙君暗道不妙,刚才,有人?自己不在,另外一个昆晓晓也不在,那人岂不是就是刚才一脸着急逃跑的男子。于是,脸上蒙上了一层阴郁。 “怎么了?”宫千灵一身纱衣走了出来,美妙无双。 “没,没什么。”沈妙君有些支支吾吾,脸也变得红了。于是又道:“你说刚才有人?” “是啊,刚才我洗澡时,不是你吗?或者晓晓姐。” “可我刚刚才回来呢,晓晓姐还没回来。”顿时,这宫千灵脸上冷了起来。 “我进门时看到,看到一个。” “一个什么?”宫千灵忍不住吼了起来。 “一个男子,很年轻,应该也是内门弟子。” “你认识吗?” “不认识,应该才进入内门不久。”沈妙君感到不妙,此时宫千灵忍不住打颤了起来,手握成拳,手指掐进了肉里。 ------------ 第六章 有苦说不出 深夜里,田余风一路奔逃,似乎遇上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偏偏他神色又反常的平淡,心有余悸之时,还笑了起来。今天走错了路,闹了场误会,出门时碰到那个红衣少女,自己神色仓皇,须知那地方男子是无论如何不能去的,当下只盼望对方不识得自己,又转念一想,自己刚刚进来,认得自己的人不过是北又清父女,当下心里愉快不少,不过担心对方看到自己的脸,倘若以后遇见,被认了出来,可如何是好?看到此时四周漆黑一片,路上还有一些人,田余风便安抚一下不平静的内心,心道一定的找到自己住的地方,不然来的第一天便是流落街头,万一运气不好又闯到别的地方,那就大大不妙了。 这回他边走边看,在街上遇到一个穿着白蓝相间宗门服的男弟子,皮肤十分白,拱手问道:“请问师兄,住宿处往哪里走?我是新来的。” 那男子打量他一会儿,看他所穿衣物,又是个十六七岁少年,略微一闭眼,嘴角轻扬,又笑了笑,便道:“从这儿,往前直走,沿着街道再走一百米左右,往右转个弯,遇到后再往右转个弯,不久就到了。” “多谢,多谢”田余风恭敬道。 “恩。”那弟子点点头:“师弟你快去吧,我还有些事情。” “师兄慢走。” 说完,两人各奔东西。那弟子细皮嫩肉,眉宇间淡淡抹了一层粉,只见转眼间,他将头发上的发带一解,顷刻便成了一动人女子,轻声笑了笑,身形一闪,她便往田余风来的方向去了。 田余风摸东摸西,沿着街道往前走,忽见一个弯口,记得那师兄的话,便向右转了过去。再走不久,往前望去,便是一个门牌写着‘五十一’的院落,暗想这万流宗的住宿院落男女都一样,忽听得不远处传来狗吠之声,便确信无疑这是男子住宿处,心道哪里有女子养狗的? 左右各有一条路,看起来差不多,记得那师兄说右边,便欣然朝右边走。三十二号院落,一个女子身影推门闪了进去。 “晓晓姐,你回来了?”院落一个红衣少女喊道。 “怎么了?”那叫做昆晓晓的女子答道,嘴角勾出一股笑意。 “唉,看你笑的这么开心,千灵姐还在哭呢。”沈妙君有些无奈道。 “千灵回来了,为什么一回来就哭呢?难道有人欺负她?”她问道,抬眼望去,宫千灵眼角微含泪,坐在院落树下发呆,似乎有说不出的怨恨和委屈,白色布鞋边有一把剑,院落树下铺满了落叶,显然她刚才发泄了一通。 “这个怎么说呢?”沈妙君低眼看看宫千灵,附在昆晓晓耳边絮叨几句。 “什么?”昆晓晓大叫起来,怒道:“那个人是谁?看我不剁了他。” “小声一点,此事不可声张”。沈妙君低声道。虽然她年纪比昆晓晓小,但是个谨慎之人,行事颇为周道,而昆晓晓却是个大大咧咧的脾气,遇事比较毛糙,同时也是古灵精怪,比较喜欢捉弄别人。 “我也不知道。”她又瞧了一眼宫千灵,道:“只是我回来时撞见了他,大概相貌也记得清楚,声音也听过。” “明天我俩去寻,看我不好好教训他。”“不要,此时千万不可声张,不然你让千灵姐怎么做人?”万流宗向来注重弟子的品行修养,而在这东大陆,女子也十分注重贞洁德操,如果这件事情传了出来,不仅田余风会被逐出宗门,受到重罚,宫千灵也将没有面目见人。 正在两人商讨之时,突然起了敲门声,传来声音:“请开开门,我是新弟子,也住三十二号院落。” “是他!”沈妙君和昆晓晓一同惊道,两人都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他是谁?”昆晓晓问道。 “就,就是那个淫贼啊。”沈妙君小声道。宫千灵听了,立马站了起来,‘蹭’的拿起脚边的剑,寒光闪闪,院落顿时凉气嗖嗖。“千灵姐别冲动,他应该也是万流宗弟子。”沈妙君急忙握住她的手臂,看宫千灵的眼睛,似乎要杀了这人。 “小君,你们先回房去,我来擒住他。”昆晓晓道。宫千灵执意不肯,想要拿剑直接砍了那门外之人。 田余风学乖了,不敢贸然进去,只在外面等着,等了好一会儿,没人开门也没人应答。 “千灵,你先进去。”昆晓晓说:“待我擒住他你再处置他好了,你砍了他,宗门怪罪下来可不得了。”“是啊,千灵姐,听我们的话吧。”宫千灵嘴里嗫嚅,但没说出一句话,却被沈妙君推入了房间中,掩住了门。 “门没锁,自己推门进来吧。”昆晓晓躲在角落处,故意放粗声音喊道。 听到声音,田余风感到有些熟悉,但也没多想,只道是自己初来,谁也没见过吗,哪儿来的熟悉声音,听错了罢,而且说话之人又是男子粗犷之声,便不再怀疑。 于是推门而入。 入眼而来的景况,如此熟悉,见到一间屋子亮着灯,以为回答之人在里面等,直接走了过去。 未及半路,只听得‘呼’的一声,一根木棍从侧面当头砸下,事起突然,田余风没有招架,刚刚想举起手挡住,但脑袋已昏了过去,木棍掉在了地上。原来那木棍只是一个障眼法,昆晓晓在其下面垫了块石头,又拉了一根线,当田余风进来时走到设定位置时,一拉线,木棍掉下,虽然知道砸不到也没什么效果,但对方一双眼睛全在木棍上,昆晓晓跳将出来,朝着他的头上就是一闷棍,将他直接打昏了过去。“哼,原来就是你这家伙,好歹你是逃不过的,竟然做了坏事碰到了我,罪有应得。”原来这昆晓晓便是那为田余风指路的‘师兄’,他故意戏耍田余风去女弟子住宿处,可惜田余风运气实在太差,刚刚逃了出来又被忽悠的转了回来。 “起来。”田余风躺在地上,朦朦胧胧中听到有人喊他,缓缓睁开眼睛,望去。“师兄?我为什么在这儿呢?” 此时昆晓晓怒气冲冲地瞪着他,厉声道:“淫贼,起来。”她一脚踢在田余风肋间,田余风吃痛,跳将起来。再一看去,还有两人,那渡湖的美貌女子,面如冰霜。“是你!”田余风惊叫道,有些欣喜。转头又看见一红衣女子,表情怪怪的看着他,心头不禁大惊,又看了看这屋子,不就是刚才来过的吗?心里暗暗叫苦,听得那昆晓晓又叫淫贼,便也明白了。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田余风神色惭愧,低声道。 “不是有意的,谁知道你是不是有意的?我们千灵是万流宗有名的美女,你说你不是有意的,哼哼,谁会信你?” “可我才来这里,怎么会有意闯到这里来,况且我连她。”他瞧了一眼宫千灵,却得了个冷眼,又道:“我连她是谁,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我怎么会是有意的呢?而且,师兄,不,师姐,我向你问路,你为什么又把我往这里引呢?”说到此处,他的羞愧便少了些。 “这就叫天意,你个淫贼,偷看女儿家洗澡,偏偏碰到了我将你引到这里来,这叫什么,这叫报应。”昆晓晓冷笑道。她又转向宫千灵,道:“千灵,你说说该怎么办?”田余风看到她一脸寒意,心中叫苦不已,自己第一天来就被扣上这么个帽子,不知道以后怎么见人,只盼着这件事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放了他。”宫千灵瞪了瞪田余风,道,她也认出了田余风便是那岸边盯着她看的少年,心里也明白他确实是初来乍到。 “什么,放了他?这种人怎么能够放了他呢?”昆晓晓急道。 “晓晓姐。”沈妙君唤她过来,低声道:“这件事情不能宣扬出去,不然的话,对谁都不好,为今之计,只能够我们四人知道。”昆晓晓点点头。 “你快点走吧。”宫千灵对田余风冷道。 “不行,怎么得让他收些皮肉之苦才行。”昆晓晓拾起靠在椅子上的木棍,对着田余风的臂膀打去,她本指望她能躲,试试这小子本领如何,哪知道一棍下去打了个结结实实。“你怎么不躲?”昆晓晓冷道。而沈妙君却面露不忍之色,宫千灵仍然是一副冷淡模样。 “犯错在先,不敢躲。”田余风咬着牙,声音平淡道。昆晓晓见他面色凛然,也不再下手,将棍子直接扔在地上,坐着生闷气。“你快点走吧,你一个男子,这么晚了在这儿成何体统。”沈妙君好言相劝。 “我马上就走,不过我有一句话说。”“你?”昆晓晓气又上来了。 “让他说。”冷冷的声音传来。 “千灵小姐,你放心,今天的事情,我谁也不会说的。既然我看到了你的身子,我想,我应该对你负责,而且,我喜欢你,从在岸边看到你第一眼就喜欢你了。”说完,冲了出去。“这混小子。”昆晓晓不知说什么,骂道。三人看着他往院落外跑了。 也不知为何,田余风感到心里一阵憋屈,竟不知所云的将话说了出来。也许是真情流露,他从第一眼看到宫千灵,心里十分爱慕,虽然不敢说出来,当时心里便道:如果能够与这个女子长伴,也不枉再世为人了。心里说不出是黯然还是喜悦,冲入夜色之中,便不见了踪影。 在街边坐了一小会儿,田余风收拾起那紧张又活跃的心,他顾不了在场三人的感受,觉得昆晓晓让自己的尊严受损,情绪也一下失去了控制,他也后悔刚才说出那些胡话,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虽然他想到宫千灵惊为天人的样貌,脑袋里也时刻浮现起那美妙的身躯,但终究不懂得该怎么办,刚才情急,将什么话一股脑说了出来,现在想起来不禁感觉失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她。第一次,他在世界上为除了母亲外的另一个女人感到心痛,同时,那番话说出,又感觉心里的堵塞一下子畅通,本来混混沌沌的神志也清醒了许多。 最终,一位男弟子终于带他到了目的地。‘三十二号’院落。 这时,天空中的月亮渐渐出来了,刚才也许是被乌云遮住了罢。田余风站在院落外,转了转方向,让月光铺洒在自己的脸上,心里不知道想什么,感到一阵迷茫,比当初在深渊下面时的迷茫更让人无助,尚显稚嫩的脸上不知不觉挂上了泪珠,他也不知道为何想哭,想哭了就哭吧。站定一会儿,擦了擦眼泪,看看自己的衣服,又无奈的笑了笑,推开了未锁紧的门。 ------------ 第七章 贡轻羽和徐元 刚刚推开门,走了进去,‘吱呀’,院门便自己关上了。田余风还没回过神,便有人拍他的肩膀,转头看去,是一个少年,和他差不多年纪,正对着他笑,有些无奈的笑。突然,后面又有人拍他的肩膀,又转过去,突然一阵笼罩,一个身材矮壮的男子将他装入了麻袋,田余风一阵挣扎无果,却被扛了起来,不知往哪里去。只听得有两人说话。 “走。”“恩。” “放开我。”但没人回应。 “小子,我跟你说,你想不想活下去?”一人声音传来,声音有些不流畅,粗音中又带着一点细音,一句话下来,每个地方的音量大小也有些不同,显然是故意的。“当然想活,你们快放开我,这万流宗内门怎么还有强盗绑架,快点放了我,我是万流宗弟子。”田余风急道。 “放了你也容易。”那人道。田余风听去,听到撞击声音,却不知道是什么,又闻到一股香味,是酒。他继续道:“我们要你做一件事情,你做不做?”忽然又传来一阵轻笑声。 思忖一会儿,道:“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便做,如果你们让我做牛做马,那我也不干。” “你放心,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不让你做牛做马,这件事情简单的很。” “做了我有什么好处?” “你还想要好处?”那人掩住嘴,笑道:“死到临头还想要好处?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你先说说是什么事情,我能先考虑一下。” “好。”那矮壮男子站起身来。 “我的条件是。”田余风向上望去,突然一线光明,露出一个人脸来,是一个黒棠色皮肤的男子,他将麻袋剥开,笑道:“便是陪我俩喝一夜的酒。”将田余风扶了起来,笑呵呵道:“不好意思啊,田余风。”并且握住了他的手:“我叫徐元。”田余风有些懵了,看了看那叫徐元的人,又看了看旁边,一张桌子,坐着一个白色短袍的少年,相貌俊逸,他温和的向田余风举了举杯。 “这是?”田余风有些不解。 “先喝酒。”徐元将他的手一挽,按在座位上,举起酒杯道:“来,先喝一杯。” 田余风举起已经倒好了酒的杯子,觉得两人没有恶意,看到徐元当先一饮而尽,便一口喝了下去。谁知呛辣无比,直让他弯下腰咳嗽。本来他应该是喝过酒的,但当时北海道人那坛酒却没喝上,后来他想学习喝酒,以为像喝水一般,现在尝了这滋味,一下子觉得受不了。 “哈哈”徐元过来拍拍他的背:“又是一个不喝酒的,小羽,你看看,这和你半个月前是不是一样?” 那长相俊逸的男子无奈地摇摇头,笑道:“徐哥,我从来不喝酒,现在也不喝,我只喝茶。当初拗不过你,把我逼得个半死。” “非也非也。”徐元笑道:“那是因为没有碰到好酒,当你喜欢喝酒了,便再也离不开了。”然而那个叫小羽的笑笑不说话,继续喝他的茶。 “你们到底是?”田余风忍住嗓子里的辛辣道。“这还不明白吗?你不是要住三十二号院子吗?我们就住在那里,你说我们是谁?”徐元又喝了一杯,笑道。“是这样啊。”田余风摸摸头笑道。原来这徐元就在登记处工作,二人知道有人要入住他们院子,便设下这个‘局’来欢迎他,不过却是等候了多时。 “我叫徐元,刚才也说了,这是贡轻羽。咦,田余风,你怎么弄了这么久才来?”徐元介绍并问道。 “啊。”田余风神色一紧,忙道:“天太黑,我迷路了。” 徐元瞧得他脸色有些变化,像是隐瞒了什么,不过他也不是好管是非之人,当下笑道:“也是也是,来,先喝酒。” 田余风无奈,硬起头皮又喝了一杯,脸色微红,然后两人一杯又是一杯。田余风喝了不少,便也习惯了,竟觉得这辣口刺喉之物十分可口。徐元惦着酒瓶,显是有些醉了,道:“田余风啊,你是哪里来的?”田余风也是感到头十分晕,但心里很高兴,笑道:“我就是青峰国人啊,我家呢?在百世城。” “百世城,哈哈,是国都啊,好地方。”他又往嘴里灌了一口,脸色突然变得忧伤,哭道:“可怜我这个人,弟弟也被别人带走了。当初我要是不答应他,我也不会这么久见不到我弟弟。唉,反正以后我要去找他的,太玄宫,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又是一口,接着说道:“我现在要努力修炼,多赚点钱,然后去中央大陆找我弟弟,呜呜,不知道阿墨现在过得好不好,七年了,我都七年没有见到他了。我两人相依为命八年,什么苦没吃过?他还处处为我着想。真是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那个老头,你凭什么带走我的弟弟,他还那么小。”他竟然大吼了起来,酒瓶也摔在了地上,呲烂了。这里是一家酒店,此时已经没什么人了。田余风有些被吓到了,酒也醒了不少,但没敢多言,任由他说下去。 徐元又唠唠叨叨说了一大通,田余风也没用心去听,不久,徐元趴在地上睡着了。 “啊,徐哥睡着了。”田余风望望贡轻羽。 “走,带他回去。”贡轻羽起身,放了锭银子在桌上,对田余风道。随即将徐元拉起,揽在他的身子上,田余风道:“让我来吧。”贡轻羽笑道:“你也喝了酒,万一一个不小心摔了,那我岂不是要背两个了?田余风,你在前面开路吧。” 三人回到院子,田余风看了看他的房间,基本上都整理好了,什么都不缺。贡轻羽将徐元放进了他的屋子,便也去睡了。田余风心里感慨很多,一时也睡不着觉,坐在床上发呆,眼前又不住浮现起了宫千灵的身影,耳朵里尽是她那清冷的声音。 “哈,哧,哧,咻。”一阵声音传来,打断了田余风的臆想。推开门去,田余风凝视而去,却见院落里有一人练剑,脚步无比快速,左右腾挪,剑法凌厉而密集,如同那风沙笼罩,让人窒息,出招果决,丝毫不留余地。不过这剑法也有缺点,田余风瞧了一会儿,便找出了他不少破绽。突然,那人停了下来,田余风看去,是一个身着淡黄色睡衣的少年,眉清目秀,手里一把紫色长剑,月光洒下,如同天人一般,不是贡轻羽又是何人? “接剑。”贡轻羽瞧是田余风,倒转两圈,将紫剑掷出,又从旁边剑鞘抽出一把青剑,直逼田余风而来。田余风急忙接剑,眼神微微一变,虽然他不曾使过剑,但剑走轻灵这句话还是听过的,以前的田余风用枪,现在他也大概能够记得,于是轻轻一剑斜刺了过去,如同用枪一般,不过力道和坚决程度不同,枪法讲究一去不回,而剑法必须留有余地。 “什么?”贡轻羽见他一剑而来,直接刺的是自己的右胸处,如果自己再刺去,必定中剑,这一剑,实在让他不得不变招。“好。”他又是大喝一声,将青剑变了个力道,将紫剑格挡开去。田余风见此,手腕一抖,挽出个剑花形状,剑尖上翘,朝贡轻羽小腹攻去。贡轻羽急闪,田余风欺身而上,两人缠斗起来,你来我往,瞬间院子里剑影憧憧。 终究田余风不会使剑,越用感觉越轻,虽然能够找到贡轻羽的破绽,但始终力不从心,无法在合适时间找到出手时机,渐渐的,落入了下风。只见贡轻羽凌空将剑刺了过去,田余风急闪,他却不停歇,平削了过去,没有办法,田余风竖起长剑,挡住。 “贡轻羽,厉害。”田余风赞道。贡轻羽却不答话,刚一落地,右脚提起踢去,田余风挡住。贡轻羽趁势将青剑一收,一招‘百花缭乱’朝着田余风面门笼罩而下。躲闪不及,田余风本能的用剑挡住,却不料贡轻羽剑锋并没有下来。 忽然贡轻羽又是一脚,踢在田余风小腹上。“啊”却不是田余风,贡轻羽突然感到一股大力,一股气流从田余风身上迸发开来,贡轻羽直接倒飞了出去,青剑‘叮,铃’摔在一旁。 “没事吧。”田余风始料未及,将紫剑收住,扶住贡轻羽,关怀的道:“没事吧,贡轻羽。” “你的内力?怎么。”贡轻羽惊讶道:“你的内力为何如此深厚?” “是吗?”田余风笑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神色真切诚恳,不似作假。 “哦,我没事。”贡轻羽呆了半晌,站起来道。“你的内力完全超过了我,甚至徐哥。看来我还得勤加练习啊。” “哎,你的剑法如此厉害,如果你用剑刺我,我早就败了,明明有很多机会我都躲不开,你手下留情,我如何不知?对了,你知道公孙锐吗?” “输了便是输了,我以后还是得勤加修炼内力。你问公孙锐,你认识?” “不认识,不过上次被他打败了,我很是不爽,所以。”他嘻嘻笑了两声:“我还想和他打一场。” “那你是打不过他的。”贡轻羽神色沉了下来:“上次我和他切磋,不到十招便败了。” 看他一脸黯淡,田余风也不在意公孙锐了,笑道:“别想这些了,我知道我现在打不过他,但是我们总有一天会打败他的,他可是二十一岁高龄了,而我才十七岁,你呢?我估计也不会超过十八吧?” 见他这么说,贡轻羽脸色缓和了些,道:“虽然与年龄无关,但听起来挺有趣的,想来他修炼时间应该比我长。我才十六岁。” “啊。”望着比自己高小半个头的贡轻羽,田余风无奈的摇头。“好了,我先回去休息了,明天早上还有集训,缺了很久的那个弟子应该是你吧。”贡轻羽莫名笑道,随即将两把剑收入鞘中。 “什么集训?”刚说出口,‘咚’的一声,贡轻羽便把门关上了。 “真是怪人一个。”田余风哼道,不过也毫无办法。他现在所能做的便是去睡觉了,不过今天折腾了这么久,居然没有一点困意。“唉,真是莫名其妙。”想到明天什么集训,便有些烦恼,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忽然眼中又出现那个美妙的身影,渐渐地,他闭上了眼睛,呼吸均匀。 ------------ 第八章 集训,结束也是开始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倒岳山上一到早晨便吹风,从南面而来,不论是何时,总是要吹上半个时辰,要是在炎热天气,自然是大好,如果比较冷,就挺折腾人。田余风抱着白布枕头还在酣睡,他太累了,昨天的又睡得比较晚,太阳此时已经升了起来,他完全不知,翻个身继续睡。 “嗵嗵嗵”,有人敲门。 “谁啊?”好不容易睡个觉,田余风不耐烦的道。 “快起来,一会儿便要集训了。”贡轻羽冷冷的声音传了进来。田余风本来不想起来,但想到刚刚入内门,总是要去报个到,加上贡轻羽在外面,自己不去倒是显得偷懒,想到此,立马爬了起来。 …… 试炼场似乎是一个大广场,向里面凹下去。四周高大的整块围墙,光滑如镜,中间一个凸起的大方台,如同巨人一般,古朴大气,三根铜柱子呈天地人的阵列展开,分绕而立。田余风站在队伍里,四周都是穿着白蓝相间长袍的内门弟子,模样都十分年轻,男俊女美,个个脸上都是朝气十足,队伍十分整齐,大约有四十个人,田余风站在最后一排。 “田余风。”站在队伍最前面的白袍中年人大声喊道。只见他两条长须微粘,丹凤眼紧皱,皮肤有些粗糙,听声音比较年轻,显是久经风霜,一头黑色的长发披贯垂下,十分柔顺,应该是经常打理,举止神态均是大气磅礴,龙行虎步,仪表堂堂,威武无双。这个人,唤作毕成谷,是万流宗内门长老,不过只是临时的。 “在。”田余风大声答道。 突然一阵哄笑声响起,三十九道眼光向他齐齐射来。 “不错,最后一天集训,你来了,真的不错。”突然,毕成谷笑了笑,不过是冷笑,他的声音大了起来,似乎是咆哮:“这么久,你去哪儿了?”又是一阵哄笑,贡轻羽咽了咽口水,实在为他担心,田余风没有回答。 “你知道我们这些天集训在干些什么吗?”毕成谷突然又瞪着他道。贡轻羽用手指戳了戳他,两只手比划一下,意思为切磋,表情不动声色,好多弟子看见了,还是默默的笑。 田余风心里暗骂:怎么到哪都逃脱不了这种管理,真是晦气。然而田余风没有懂,只能口中如实道:“不知道,我没有来,所以不知道。” “你出来。”毕成谷喊道。田余风走出。“拿出你的武器。”“武器,我没有武器,我带武器干什么?”田余风一下疑惑了,一脸茫然,不知道这毕成谷搞什么鬼,摸着脑袋道。又是哄笑一阵,有些弟子看到田余风的表情,腰都笑弯了。不过毕成谷仍然面色严肃,厉声道:“切磋。贺清,出来,和他较量一下。”“是。”应得一声,便有一男弟子走了出来,手指一拂,手中便出现了一柄火红色单刀,抱拳行礼:“田兄,请。” 那贺清左脚微微向前,右脚足尖点地,单刀平举,斜里看着田余风,做一个出击势。 “你这兵器,从哪来的?”他说的话莫名其妙,众人也没听懂。 “这兵器自然是我自己的了。”贺清眉毛挑了挑。笑道:“难道是你的不成?” “不是,不是,我是说你刚刚手里没有,怎么凭空就出来一把刀?” 戒子纳须弥,任何微粒都有它自己的空间,当这个空间变得可以操控时,便无物不包。 “真是好笑。”贺清摇摇头,将刀单手顶在地上,晃了晃手指上的戒指,道:“你不会连空间戒指也不知道吧?” “空间戒指?”田余风脑袋一闪,也算大概明白了,只是没想到真的有这种东西,于是点点头,道:“我明白了,不过我可没有那个东西,所以没有武器,本来我是用长枪的。” “长枪,我借给你。”话音刚落,一柄长枪从空中扔来,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弟子扔过来的,不过她的长枪显得比较细小。田余风将枪握住,虽然轻了些,但终究有了些感觉,朗声道:“多谢了,好枪。”其实这杆枪倒算不得多好,就是精钢打造而成,但女子所用,终究是多了些没用的装饰,不过比起田余风以前那杆烂枪好了不知多少。 “开始吧,田余风,你打过贺清,我便不罚你了,如果没打过,你的储物空间我可要没收了,而且还要去天食阁做一个月苦工。”毕成谷朗声道。 “好。”田余风大喝一声,将枪‘呼呼’舞了两圈,感到身上气力百倍。 “我来了。”贺清大喝一声,蹬步而起,顺势将刀一带,当头砍来。看他直接攻来,势大力沉,田余风不敢抢攻,一枪徐晃,撤步开来,火刀打在地上,激起了丝丝火花。田余风眼神微微凝重,暗道这贺清的力气未免太大了,若是自己凭着力气硬抗,必定是挡不住反收震伤。虽然昨天明白自己内力深厚,可他自己完全不懂运用之法,就像在水里,有力也使不出。 贺清怕他抢攻过来,没有丝毫犹豫,拖刀而起,朝田余风横劈而来,继而又是一变招,唤作‘横推逆流’,刀柄向着田余风的肩膀猛击而去。田余风用手制住他的右手,不让他落下。贺清微微一笑,左手腾出,朝着田余风手腕处点去,逼他弃枪。 见争夺不过,田余风将枪弃去,右手连忙翻转,让他点了个空。只见贺清眉头一皱,便又来扭他的手腕,几番缠斗,田余风感到气血沸腾,这贺清手法奇异,动作迅猛有力,如果不是他右手腾不出力而身形有些不稳,被他扭住,岂能动弹的了?见打不过,田余风急忙右手用力,顶开刀柄,左手朝他面门虚打一下,贺清退避,趁势田余风逃了出去。 “手上功夫倒不慢啊。”毕成谷哼道。 “想不到毕长老教的擒拿法却拿不住你,不过也是我自己学的不精,再来。”贺清笑道,却将刀一扔,又是一招抢攻而来,想来他是想替毕成谷教训教训田余风,用这擒拿之法打败他,也是算对他这半个月的迟到的惩罚。 “好。”田余风笑了笑,看这擒拿法的确有独到之处,便跟着贺清将手弯成爪状,也扑了过来。两人互斗,田余风一直细心观察。“擒拿之法,在于破,勾,聚,还,每次出招必有余地,一招擒拿招招擒拿。聚精,凝神,屏气,既要专注,提高精度,也要以无形打有形,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所谓擒拿法,法是空,擒拿才是精义。”边看他两打,毕成谷边说。他感到十分惊奇,这半个月来,他教了这些新入内门弟子一套简单的擒拿法,贺清天赋不错,学了个七八成,现在田余风有样学样,跟着贺清见招拆招,竟将其精妙之处也使出了个七八成,虽然不是非常熟练,但说到诡变之处,倒是更甚。贺清招式虽然循规蹈矩,但该凶狠时凶狠,该轻柔时轻柔,动作潇洒漂亮,但每次打到田余风身上都被弹了起来。而田余风却没有遵守套规法路,一招未果便又进一招,待到贺清力尽再出手擒拿,一经上手就顺势贴上去,专门攻击贺清攻势缺失之处,一下倒弄的贺清手足无措。听到毕成谷所说,田余风立马懂得。 先是狠狠朝着贺清下体虚晃一招,一些女弟子大叫,羞红了脸。田余风傻笑,而贺清大怒。但没等到他出招,田余风左手已经搭住他的肩膀,使劲用内力一催,捏到骨节处,贺清大叫一声,想要反抗,却浑身不得力。田余风顺势右手掌住他的右臂,身子一转,绕了过去,微微一笑,提起脚尖,朝他的后腿腘窝处踢去。‘啊’贺清大叫一声,直接单膝跪下,想要站起来,右臂却紧紧扭住,田余风左腿落下便又跟上,直接顶住了他的背部,让他不得动弹。 “我赢了。”田余风对毕成谷笑道,随即慢慢松开贺清的右臂。众人感到很吃惊,想不到这田余风如此了得。 贺清站了起来,脸色阴沉,被一个刚刚来的弟子跟着自己现学的招式打败,脸上如何有光?不过他也不是胡搅蛮缠之人,低声道:“”毕长老,我输了”。“不错,这擒拿之法你已经学了七八成了。”毕成谷扶他起来,赞叹道。然后又对田余风说:“想不到你小子内力如此深厚,竟然快比得上一般的精英弟子了。”众人听得这话,又是一惊,贡轻羽却默不作声,他昨天已经知道了。这内门,又要分为精英弟子与普通内门弟子,精英弟子的内力修为与战斗力自然高于普通弟子,大致与外门长老相当,但这精英弟子并不多,总共只有三十位。 “不知怎么的,正是前些日子,吃了些不知名草药,修为涨了不少。”田余风随口胡诌道,他也懒得跟他们解释了,直接说了出来。“你小子运气这么好,随便找到的东西都是大补之品,有时间我可得带你去转转了,说不定找得到什么天材地宝。”毕成谷脸色明显缓和些了,略微顿了顿,笑道:“本来还担心你不合格,现在看来,你合格了。以后记得好好用功,变强的唯一方法便是修炼,不可能一辈子走好运的。好了,回到队伍里去。”“是。”田余风跑了回去,对着贡轻羽笑了笑。 毕成谷对着队伍大声道:“总算你们人到齐了,今天完了你们为期二十天的入门训练也结束了,你们即将成为万流宗的正式内门弟子。以后记得在宗门要好好修炼。” “是。” ------------ 第九章 人龙之说 人只要没有什么目标,便会苟且于生活,田余风便是如此。从来到这个世界,深渊下的半个月,让他明白了生命的可贵之处,现在上了万流宗,还成了内门弟子,除了集训,便只有自己修炼了,这些天来,感觉越发无聊。每天早晨,徐元会早早的起来,去做登记处的工作,贡轻羽也会早早起来,修炼剑法,然后习惯性的静坐两小时,而田余风,终日觉得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让他去训练,便又觉得苦,有时候宗门发布一些下山的任务,他想借此下去逛逛,然而才进来一个月的新弟子却没有资格,每日将那《龙易北海功》练一练,但大部分是看不懂的,再就是巩固一下内力,便无事可做,到处闲逛。徐元跟他说过,三个月后还有个精英弟子选拔,只要实力足够,便可成为精英弟子,贡轻羽的刻苦正是为此而去,但田余风总感觉心里烦闷,无所适从,他的话自然没听进去。 此时已经到了五六月,天气愈发炎热,这一天,田余风感到内心有些不安,早早的便起来了,比另外两人还早。大风吹得紧,在温暖朝阳下竟感到一丝寒意,田余风习惯性的朝着东坡走去,说是坡,其实也是倒岳山的一出边际。那里是一块静地,由于离宗门内部地带较远,很少人去。田余风没事时候总是来这里坐一下,看看太阳、云、天空,这里下面是一片山地,由于较高,俯瞰下去,十分壮观,加上这里云蒸雾蔚,尤其是在早上,朦朦胧胧的景观,更添神秘之色。大风终究吹散雾气,所以早早来到这里,看着大雾渐渐散去,颇有云开见日之感,渐渐的,田余风爱上了这里,便时常到这里来。 一天,少年静静坐在离山崖不到三尺的大石头上,虽然硌得腿部微疼,但调整一下便也适应了。 “要不要来一口?”陌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谁啊?”此时他完全没有戒备心,见没有回答,懒懒道:“谁啊?”却没有回过头去看。 ‘砰’的一声轻响。一只修长的手伸到了他的面前,掐着一个琉璃色葫芦,酒香四溢开来。 “香!”田余风赞叹道,也不管什么,舌头微舔,左手暗中一弯,便要去抢那酒葫芦。手法快如闪电,比两个月前那个擒拿手法不知熟练多少。他快,那个人更快,手腕轻轻一翻,将葫芦遮了开去,手背精确无比的挡在他的手指骨上,未及他手指用力一抓,田余风感到一阵大力,左手被弹了开去。眉头微皱,田余风翻转起身,朝后转去,看向那人。 同样的衣服,白蓝相间,不过略有不同,肩上的徽章是金色的。那是一高瘦男子,腰悬长剑,脸色苍白却不显病态,反而生机盈盈,风姿绰雅,长鬓,一绺子黑发从右耳顺下,修长的双手看似轻握却如同铁钳一般定住了葫芦,眼中精光四散,一看就是修为甚高之人。 “不知师兄是?”田余风惊疑不定,看到他衣服是内门弟子服装,便问道。“师兄,倒说的巧妙。”那人突然笑道,俊朗的脸如同这朝阳般温和。他直接坐在石头上,猛的喝了一口,眯着眼看着田余风道:“坐下,来,先喝一口。”“好。”田余风正感口渴,接过葫芦,坐下,朝口里灌去。那男子摇摇头,看着田余风笑。 “噗。”田余风刚一喝,便感觉嘴里酸咸无比,直接吐了出来。急道:“这是什么酒,这是酒吗?” 男子又笑道:“怎么不是?而且我可没有说这是酒,你闻到香味,便认为这是酒,不关我的事。” “那这是什么?”田余风怒道。谁知那男子抢过葫芦,喝了一口,神色得意,又把葫芦递了过来:“再喝一口,我便说给你听。”“不喝,这东西这么难喝,万一是药,把我害了怎么办?” “哈哈,药?猜的不错,的确是药。”他朗声笑道,看到田余风满面怒容,想要作呕将刚才喝的东西吐出来,他又道:“放心,不是毒药,是大补之药。”原本吃他这么一吓,田余风心里慌张,又听他说不是毒药,稍感宽慰,问道:“那这是什么?” “水,盐水。”男子笑道。“盐水?”瞪大了眼睛,田余风感到不解,问道:“师兄,不知你为何要喝盐水?” “为什么?不为什么,有人喜欢喝酒,有人喜欢喝汤,我喜欢喝盐水,有什么奇怪的?”看他回答如此洒脱,田余风笑道:“请问师兄姓名。”“赵非凡。”“没听说过。”“哈哈,没听说过,好一个没听说过。来我请你再喝一次。”转手,他又拿了一个葫芦,不过是红皮的,比刚才那个大了不少。“这是?” “酒!”赵非凡瞪着眼大声道:“快喝吧。虽然我不太喜欢喝酒,但我喜欢闻酒。” 听他这么一说,田余风叹道:“难怪你那盐水葫芦里一股酒味,看来也是个酒鬼,不过是闻酒之鬼。” “闻酒之鬼,好名字。”赵非凡朗声道,将头发甩了甩,问道:“我看你每天早上都喜欢到这里来,坐在这里发呆?你不要问我,我在这里已经两年多了,而且我也不会跟你说。” “你在这里两年多?我来了一个月,怎么都没看见过你?”田余风又是疑惑。 “就像我能发现你,你发现不了我,刚才我走到你后面你都发现不了,如果我不让你看见,你能找到我吗?” “不能。”田余风摇头,顿时有些泄气了。 “不过我看你天天这样,你那擒拿之法应该是毕长老所教,你应该是新入门弟子?”赵非凡问道。田余风点点头。 “一个新入门弟子天天来这里,一个月了,看来你烦心事很多啊。” “说有也没有。”田余风身体放了轻松,又躺了下去,语气有些消沉道:“我只是不知道要干什么?进来内门,便无所适从了,别人都有事情可做,而我,唉。” “不知道做什么?”突然赵非凡笑了,道:“我看你是无聊的发臭了,这世上这么多事情可以做,这内门里你可以去专注修炼,无论是内力还是招式,万流宗讲究万流归一,可以学习的东西还是挺多的。” “我也想,可是什么东西都学不进去。”田余风斜眼看他道。 “你有目标没有?”“目标?” “我的目标便是寻求武极之道,有朝一日,能够和那些传说中的绝世人物一决高下。”赵非凡的语气突然变得庄重而肃穆,神圣不可侵犯。“如果这样说,我便想游戏江湖,管尽一切不平之事,杀尽一切作恶之人。”田余风蓦然翻身起来笑道。 前世饱受折磨,很多人看不起他,从小的书籍熏陶让他梦想做一个大侠,刀光剑影,伸正义,斩邪根,不过那只是一个幻想。 “这便是梦想,你难道不想为此奋斗?那么我问你,你想不想变成这样的人。” “不知道。”似乎又泄了气。 赵非凡无奈摇摇头,说:“等你以后想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你就会为之不顾一切了。你知道龙吗?” “龙?”田余风有点不解,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也不知道是不是说的那种传说中的华夏图腾--龙。 “龙这种生物,我也不知道是否存在。但听说它能升能隐,呼风唤雨,变化无穷,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暗忖应该是一个生物,田余风道:“好端端的你说龙干什么?” “难道你不觉得龙就是人吗?或者是人伪造出来的吗?人中之龙,人中之龙,人即是龙,龙即是人,当一个人凌驾于世界上,便成了传说,你说他是人也好,龙也罢,总归是举世皆崇的。”赵非凡接着道:“龙隐于世,小至鲤鱼,鲤鱼尚可跃龙门一飞冲天,我们人为什么不能?”田余风暗暗思量,突然想起自己在深渊圆台上跟北海道人所说,仙就是人,这和赵非凡的人龙之说完全是一个意思,不过想表达的有些不同。“那这又代表什么?”田余风还是问道。 “傻子。”赵非凡往他头上使劲敲了一下,大喇喇道:“我说这些无非让你振作起来,你还问代表什么?你难道不能够把自己当做一条隐世之龙吗?想一想,你身上肯定有什么与别人不同的地方。” “可你为什么在这跟我说这些?”田余风问道,不过心里也想了,自己重生而来,恐怕这世上也找不出第二个了,便是这点,就与常人大大不同,不是常人,当然是非常之人了,龙,说不定就是自己。人活在世界上,就是最聪明的人,对自己的了解反而不如一个愚笨之人,这就是当局者迷,盘算过多,反而迷路越深。 “唉。”赵非凡突然叹了口气,苦笑道:“我也看你是同路之人,哥哥我失恋了。” “失恋?”说道这些,田余风心里又涌现出那个身影,心想:什么时候让我也失恋一场啊,便是痛苦也值了。 “是谁?”田余风兴趣来了,喝了口酒,笑问道。“我不知道她是谁,她总是穿着一件黑色长布裙,虽然不是倾国之姿,但我就是喜欢她,她总是对我很冷,戴着斗笠,唉,我一想起她的身影,便是,唉。”他又叹气道:“可她总是对我爱理不理,上次我跟她说,可是她说她有喜欢的人了,而且永远都不会改变,所以我感觉心痛啊。”田余风看赵非凡神色,既带着那种臆想的缠绵悱恻,又自有一股苦情在里面,眉毛都快打成结了。心里便想道:不知道千灵会不会对我这样?又想起那孤冷性格,心中又泄气了。 两人不再说话,一个喝酒,一个喝水,一轮太阳,数不尽的叹息和心痛。田余风听到他这么说,也暗下决心,自己喜欢的便应该去争取,不过心里还是惶惶,又喜又怕。以后两人也少来这里了,有些话,有些情谊,不用太久,可能就只要一次。 后来田余风从徐元那里了解到,这赵非凡是他们大师兄,不是他,而是整个万流宗弟子。青峰国有位诗人这么说他:一剑流云过,纤染不沾身。风尘再起时,颯沓如流星。藏龙浮生梦,举世皆欲惊。非凡破天来,谁人与争锋?足见他的过人之处。他的实力,一直是个谜,一些长老都自叹不如,在青峰国年轻一辈没几个人敢于之争锋,当真是人中之龙。不过他想起拒绝她的那个女子,满脸精彩便又黯淡。赵非凡如此优秀,实力强,相貌又俊,她更加是个谜了。 ------------ 第十章 暗中之喜 田余风听了赵非凡的一番话,见到他如此优秀但还是有着自己的追求,有着自己的烦恼,自己也不外如是,于是开始了三个月的苦修。北海道人的‘龙易北海功’博大精深,按照上面所说,共有九个层次,每一层便是要打通体内一处关键穴位,上面记载了八个穴位,分别在左臂上的天府穴,右臂上的天泉穴,左右脚腕处的的昆仑穴与太溪穴,头顶百会穴处,胸口膻中穴,足底涌泉穴,背部灵台穴,还有一个穴位,没有解释。这龙易北海功通过穴位之法的激活修炼,开发人体极限,由内而外,由实入虚,从而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人体筋脉穴位,十分复杂,纵然里面有详细图示,田余风还是花了不少时间记了下来,不过总感觉虚虚实实,便也不求甚解,三个月,就打通了一个最简单的天泉穴,感到气力通畅了许多。他也去了宗门开放的武学堂看了看,却没有得到什么通疏之法,练了一些浅显的指上功夫,感觉还不如用长枪实在。 三个月过后,内门任务殿中,田余风第一次来这里,此时贡轻羽已经下山三天,去执行一项任务了。想了一天,他也觉得自己该有个事情可做,不然一天苦修也是极其无聊的,带着懵懵懂懂,他来到了这里。任务殿确实是一座大殿,不过装饰并不是很豪华,来来往往不少弟子。瞧到大殿中间一张楠木大桌,上面摆满笔墨纸砚,三人围在里面坐,外围排了一队人,不是很长,大约二十多人。 往前面看去,田余风瞧瞧有没有认识的人,这么一看,还真有,前一阵子和他过了招的鲁天明,还有那集训时的贺清,以及一个打败过自己的少女向雨露。再向前望去,他又看到了那一抹紫意,虽然两三个月没见过一次面,田余风本来寂静的心又躁动了起来,是宫千灵! 她也在接任务?她会接什么任务?我能不能和她一起?田余风顿时心里小鹿乱撞,欢喜地偷瞧着她,她坐在桌前,翻看了一会儿,对那左边的人说了两句,然后又拿了一张纸过来,拿起笔,写了一会儿,那任务殿的人员朝她微笑点头,然后她转身走了过来,还是那样的绝世容颜,这一对的男子们都是呆着不动,生怕少看了一眼,然而宫千灵却是十分不悦,加快了脚步。 “千灵。”田余风喊道,情不自禁的,脸上发红,脑袋发热的,不自觉的喊了出来。声音不大,但足够这一队人都听见了。众人窃窃私语起来,议论纷纷。“咦,这小子是谁?她喊宫千灵师妹为千灵?”一个壮硕男子感到颇为有趣,道。似乎觉察到这个‘千灵’称呼有些亲密了,田余风急忙改口道:“宫师姐。”但又憋不出一句话了。谁知宫千灵略微一顿足,身体也颤抖了一下,斜斜瞟了他一眼,扬长而去。众人眼睛看向田余风,田余风只能低下头,默不作声。 最后田余风也接了捉拿一个杀人犯的任务,虽然是杀人犯,但其修为在这些宗门弟子面前无疑是不够的,这个青峰国给了赏金。“轩长老好。”大殿门口一个老人,身形佝偻,但一双眼睛中却焕发生机,如同新长成的碧草一般,富有活力。他是万流宗的三个最高层之一,轩开平,万流宗太上长老,实力高强,但所擅长的医术,足可与散清宫一较高下,不过他更喜欢别人叫他:老药子。 正当田余风返回走到大殿门口,老药子招招手:“孩子,过来,我有点事情问你。”“我吗?”田余风朝自己一指。 “不是你是谁?来,跟我来。”;老药子笑道,向他又招手:“来。”田余风瞧他一身都是农人打扮,腰间一个竹篓,但气度非凡,过往弟子都向他毕恭毕敬,想应该是万流宗长老之类的,于是便跟着他走。 一直沿着大殿走过,饶了几转,便到了一个房里,老药子让他先进去,然后将门掩住。 “坐下,孩子,我有点事情要问你。” 田余风看去,这里没有一般的木头凳子,全是石墩子,中间一个大炉子,房里全是不知名的药香,里面几个大箱柜,密密麻麻的抽屉。那边地下还铺了一层白布,上面堆满了棕色的块状东西,应该是药材。他看了看老人,心里也不多想,找个石墩子坐了下来,望着那个老人。 “你是不是叫田余风?”他笑着问道。 “是的。”田余风如实作答。 “你是不是喜欢千灵这孩子?”他继续笑着说道,眉毛一挑一挑的。“这个。”田余风不知他是何意?支支吾吾。“年轻人,这么多顾忌干嘛?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田余风前世虽然有了近二十岁,终究也是个少年心性,,但被他这么一说,脸上顿时羞得红了,点了点头。 见他点头,老药子道:“你和千灵是怎么认识的?” “前辈,这个我不能说。”田余风道,语气中带了丝惶恐。老药子看他一双眼睛,澄澈没有一丝杂质,空灵如水,知道他心中所藏定不是什么奸邪之事,于是也不再逼问。 “你知道我是谁吗?”“不知。”“我叫老药子,也是这万流宗的长老。”却不说是太上长老。 “老长老好。”“老长老?”老药子感到诧异,不过想想又是自己说叫‘老药子’,田余风这么叫他,也没什么。 “老长老,你叫宫师姐‘千灵’,想必您认识她,请问她有没有喜欢的人?”田余风算是憋了好久,脱口而出道。说完又后悔了,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说到关于宫千灵的事情,他总是头脑发热,把那些本来放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儿吐了出来。 “你这小子。”老药子站起来指着他笑道:“有没有我不知道,不过前几天我听了她说梦话,不小心听到了,所以今天我叫你来。” “你听她说梦话。”田余风一下子气得站了起来,怒道:“长老,你是长老,怎么能偷偷进女孩子的房间呢?你这是为老不尊。”他气哼哼的瞪着老药子。这下轮到老药子懵了,道:“我什么时候偷偷进女子的闺房了?你这混小子哪只眼睛看到了?”上前一步,田余风大声道:“你不进她的房间怎么能偷听到她将梦话呢?”似乎觉得自己有理,田余风更加理直气壮了,而且他也有些控制不住了,现在在他的心里,宫千灵变得神圣不可侵犯。 “臭小子。”老药子骂道,同时有些好笑,道:“你知道我是千灵什么人吗?”“不知道。”田余风冷冷地道。 “我是他师父。”老药子整理整理刚才被气歪的胡子,几步上前,凑在田余风面前大声道:“你以为我是那种为老不尊的老混蛋吗?小混蛋,我告诉你,她的梦话只是炼药太累睡着时我听到的,你明白了吗?”听到他这么说,田余风有些破涕为笑,语气也变了:“前辈,您是她师父?她的话是您炼药时听到的?”“不然呢?你以为谁都向你这个混小子一样,一直往坏处想。” 田余风神色缓和下来,捋着他的脏兮兮的衣服,赔笑道:“老长老,刚才小子情绪失控,还请多见谅。” “哼。”老药子当然也没生气之意,转眼间笑道:“小子,难道你不想知道她说了什么吗?” “我想,可是宫师姐的梦话你怎么能够随便说给其他人?” “其他人,我都是其他人,可你不是其他人。”老药子一本正经。 “是什么话?”田余风急切的问道。 “是什么?我不给你说,嘿嘿,这个话你还是问问千灵自己吧,小子,福分不错啊。”然后老药子嘻嘻一笑,却将他直接轰了出去。田余风站起身来,摸着脑袋,感觉更加费解了,当下心里一惊:莫不是这个长老知道了那件事?不过转念一想,这老长老应该没什么恶意,反而有些得意,不知道什么意思。待了没多久,他又再次去了东坡崖边,不过现在只有他一人,赵非凡早就下山去了,不知道去哪了,龙终究是关不住的,天空和海洋的广阔之地才是他的世界。当夜,田余风和徐元说了些话便早早睡了,明日一早就得下山。 “田余风,你偷看了我的身子,毁我清白,终有一天我要你偿命。”脸色冷若冰霜,继而脸色变得微红,娇羞道:“娘,你说女孩子被男子看了身子便一辈子属于他了,可那个田余风比我还小,又没有什么气概,可是女儿却有一点喜欢他了,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每次他看到我,总是支支吾吾一句话说不出,我一个女儿家,也放不下面皮跟他说,娘,你跟我说说该怎么办?”宫千灵房里传来细细的声音,没有人听到,月亮也听不到,唯有这漫长的夜晚相伴。她有着自己的骄傲,从来没有人跟她这样说过话,那么大声的说出‘喜欢’,不过少女情窦初开之时,喜欢的事往往只是一瞬间的,当那个少年逃入夜色之中,那稚嫩的脸庞带着无与伦比的倔强,是羞愧,也是真情流露,他放下自尊,或者他不懂自尊,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夜已深,门外的兰花与稀疏竹子静静聆听和生长,万流宗徜徉在夜色之中,一切在平淡中发展,转眼又是全新的一天。 ------------ 第十一章 追踪 第二天一早,田余风持着令牌下得山去,到了湖口,北又清热情招待了他,和北韵绮聊了一阵,看两人也收拾着大包小包,又另有一个老年艄公一个老婆子站立在渡口,方知两人也准备走了。他们要去邻国紫重国去一趟,倒不是离开,而是去探亲。那老艄公也是热情之人,为三人撑舟,并且请三人吃老婆子带来的晒好的瓜果干,别有一番风味。不多久,三人便与老艄公告别。到了贯城外,田余风与两人也告别了,自不在话下。 一路向东北方行进,田余风买了一匹劣马,虽然速度慢了些,但赶路却是够了。此时他身上的盘缠不多了,仅仅只有上次写信家里寄来剩余的二十两银子,吃饭住店倒是够了,这次回去完成任务,他便可以赚到任务发放的一百两银子。这些任务当然不是胡乱接的,青峰国与这些宗门有协定,凡是公理未明之事自然不需要这些弟子去做,他们做的只是将那些明确了犯罪的或罪大恶极之人擒住或格杀,这些都是七个宗门和司空家协定的,至于其中一些细节,也不必说。 到了一个地方,田余风便将劣马低价卖掉,再换一匹,避免耽误行程,虽然算了算时间来的及,但毕竟一个月后的精英弟子选拔他也不想错过。虽然算是初出茅庐,田余风也在这三月看了一些书,如执行任务的手册,里面将很多事情一一列举出来,虽然田余风不喜欢照搬,但回想起来,用在实处,也颇为方便,折腾几天,也习惯了。 赶了五天路,田余风终于到了那杀人犯王冰出没的地方,这王冰极为狡猾,奸淫掳掠,无所不为,如同疯子一般。而且屡次犯案,犯案在场的人必然死绝,是个丧心病狂之徒。青峰国的卫队天星军屡屡失之交臂,始终捉拿不到。此日,田余风投宿到一家名为‘北客’的客栈,当晚,他叫了一壶茶,遮住斗笠,细细聆听,在客栈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往往能够得到意想不到的消息。他的侧面坐了一个人,一身白衣,连遮帘都是白色的,身材中等,看不清面貌。田余风正疑惑,忽听得东桌有人小声谈论道:“你听说了吗?那个号称‘杀人魔’的王冰到我们镇上来。” “什么?王冰,他可是个杀人魔头啊,每次犯案后,没有一个活口留下来,而且不知道他是怎么逃的,听说他虽然修为不高,但轻功了得,飞檐走壁,登房上瓦,如履平地。真是可怕,最近叫你女儿老婆不要出门了,不然被他看到就糟了。”另外一个头戴方帽的人低声道。田余风叫了一壶酒,仔细听他们低语,一旁那个白衣人似乎也在听,不时侧头,一些听不到的,田余风只能自己猜想。他听到了不少消息,这王冰神出鬼没,在这个城犯下案,不消一会儿,另外城的祸事又起,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每次犯案,必定在现场留下一块方形冰块。根据这个,田余风推测这王冰应该身上时刻带有一盒子或者竹筒,用来盛冰块,不过到底这王冰如何几乎在同一时间犯案,他倒没想清楚。至于是两个人,可是这也太巧合了,未必两人都有这么高的轻功。这王冰犯案地点多在一些有钱人家里,一旦走漏风声,便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点最是令人想不通,轻功高到人眼无法看见,哪他又何必做盗贼? “听说了吗?今天郝员外家里被灭门了,你没看到,全家三十三口人,包括仆人全部都遭到灭口。”突然一个长脸中年男人跑了进来,坐到刚才说话两人桌旁,神色匆匆。 “老刘,到底怎么回事?快说说。”方帽中年人拉住他衣袖,急道。“你们没去看,那郝员外一家全部死绝,官老爷进去查看,我在外面瞧了一眼,全部都是死尸,门口一颗未融化完的冰块,太可怕了!”“郝员外。”戴方帽的人惊魂未定,面如死灰,有些哭音的道:郝员外是我舅舅啊,这可让我怎么办?那王冰一定回来找我的,一定回来找我的。”他神色充满绝望,双眼闭上,竟晕了过去,直接仰倒在地上。 田余风见他晕了过去,急忙过去,往他的心口点了几下,避免他急火攻心而死,那两人也吓住了,呆呆的望着田余风,不敢开口。田余风查看了他的脉搏,见没有大事,站起来拱手道:“请问那郝员外家在哪里?”“就,就在城东酒楼旁,离这里不到两里路。” “多谢。”田余风声音放粗道:“这位兄台没什么大碍了,好好照顾他。”说完,疾步出了客栈,那小二见他如此雷厉风行,刚才又被郝员外的事情吓住了,竟忘了让他付钱。白衣人冷声道:“他的钱我付了。”随手将一锭银子定在桌上,也出了客栈。小二过去拿银子,却费了好半天劲,锭子这么一定,竟将桌子印出了个寸深的凹口,可见其内力深厚。谁也没有发现,角落处又是一个黑衣人闪掠出了客栈,身形灵巧无比 风‘扑扑’的吹,这罗鼓镇到处种满杨柳,每到傍晚,便是风吹杨柳,如果再夕阳下看,便如同娇弱的美人一般,楚楚动人,随风起舞,就是男儿铁血也会化成绕指柔。然而,一个王冰的到来却让街上人特别稀少,大部分人都躲在屋里不敢出来,夕阳下的过城河水像是染上了血迹一般。田余风在专捡小巷行走,这也是为了方便起见,毕竟现在那些地方的卫队正在搜查。 正穿过一条小巷时,突然旁边轻叫,声音从斜上方传来。田余风抬头望去,是一个少女,二八芳龄,容貌可人,正拾起竹窗看他,似乎是吓着了。田余风斜看了一眼,将帘子揭起,冲她笑了笑,本来那女孩以为王冰,但一看是一位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唇红齿白少年,自然知道不是那作案十载的杀人魔王冰,还了一笑,眼中秋波流转。田余风朝他点点头,笑了笑,示意她不用怕,然后遮上帘子,身影一下消失了。少女掩住竹窗,心里却还是跳个不停,按住胸脯,又惊又喜,她躲在屋里三天都不曾出过门了,就是怕被那王冰看上。 “哼。”躲在暗处的跟随的黑衣人冷冷哼道。而在前面的白衣人躲藏着,没有出声,待到田余风走了也马上跟上。 到了郝家大院,远远的都能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此时门外的树木都蒙上了灰色。田余风看到前门人多,官吏和他的队伍都还在门前徘徊,田余风不敢贸然进去,只能往巷子里绕,到了后门,围墙不是很高,田余风一跃而上,进了院子。 此时的血腥味更加重了,略微一数,后院有三具死尸,都是被刀砍死的,两具是小孩,一具是穿着丫环衣服的少女。田余风轻轻踱步往前面走去,再往前走,是一处花园,花香都被满园的腥臭味掩盖了。一路走过来,田余风看到那尸体上都有一张纸,似乎是标注着名字,想到应该是那官吏派人做的。他到处搜寻,每到一处便暗暗心里计算。到了一处房间,田余风推门闪现进去,里面凌乱无比,血腥味很稀薄,有些奇怪。 “啊。”他大叫一声,脸也红了。那是一女子闺房,此时床边有一具女尸,白花花的嫩肉几乎****,只是姿势朝里,将私密处遮了去,田余风一个少年,又未经人事,不住脸红,不敢再看,连忙埋住脸,透过指缝看她的脸。“奇怪?她是窒息而死的。”那女子脖子上一道狠狠的勒痕,显然是被绳索之类的东西杀害。又朝床上看去,床上的被席十分凌乱,显然经过争斗,床上一根白色纱带,显然就是杀死这个女子的凶器。那官吏没有动这里的东西,此案与很多案件有关系,他也不敢乱动。“算了,看看他们走了没有。”田余风叹了一口气,开门朝外走去。 “哈。”当他刚踏出门外,听得一声大喝,一把明晃晃的短刀从侧上方直刺了过来,田余风急忙用手臂挡住,却被划伤,连忙往后翻了两圈,躲了开去。 “你到底是谁?”田余风眼中带着不可置信,这刺他之人居然就是在客栈里的那个白衣人。 “我是谁?我不就是你要找的人吗?”那人哈哈大笑,又道:“你是哪个宗门的弟子?” “这个你不要管,你只要知道我是来杀你的就好了。”田余风冷道,拿出一把长枪,乌黑如墨,盈盈光泽,枪锋随着主人的情绪放出嗜血微芒。“哈哈,杀我,你就凭一只手臂,一杆破枪?你们这些自称大宗门的弟子,不知死了多少在我手里,今天也不多了你这个。”王冰没有揭开帘子,但声音突然冷了下来,短匕在手中转了个圈,身形十分快,拔起便刺,瞧了个准,田余风右臂将墨枪往肋下一挟,利用长度将他逼开。长枪上挑,往他的下巴处打去。 王冰不敢犯险,只能退避,突然嘿嘿笑道:“小子,你看看你的左臂吧。”看去,他的左臂虽然没有痛,但已经发黑了,显然是有毒的。趁他分心之际,王冰眼中厉芒闪现,蹬步上前,大声喝道:“去死吧!”匕首如同闪电掷了过去,来势太快,田余风想要闪开,但已经晚了,寒光四射的匕首转眼到了眉心,心中惊惧道:今天我就死在这里了吗?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把寒气森森的长剑出现了,又是一个黑衣黑帘的人! ------------ 第十二章 神秘少女 正是千钧一发之时,田余风暗道后悔不该有此行,这王冰如此狡猾,自己算是着了道了,不过他实在想不通,这王冰怎么知道自己身份,还在客栈一同坐着,似乎知道他的行踪。 “住手。”听得‘噔’的一声,一把长剑出现,快如疾风,将匕首直接一戳弹了开去,田余风惊得一身冷汗,暗呼:“好剑法。”这黑衣人一剑便将凌空掷来的匕首刺中,这种精准无比的剑法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完全像是空穴来风,那人声音冷冷的,却是个女子,道:“王冰,把解药拿出来。”剑尖直指王冰,杀气四溢。 王冰愣了一会儿,冷冷笑道;“凭什么?”“凭什么?”话音刚落,黑衣女子的身影已然不见,肃杀的气息猛然席卷,毒蛇般的锋刃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等等,等等。”王冰似乎脸色变了,惊惧道:“我给我给,给,这是五毒散的解药。”那少女伸出光滑的玉手,接住了王冰扔过来的瓶子,剑尖始终不移,散发着强烈的剑气。将他的白色斗篷挑开,田余风看去,那王冰相貌居然十分年轻,但一双眼睛中隐有沧桑之感,这么看去,像个文弱书生,而不是什么杀人狂魔。 “你,你是谁?”王冰眼睛微微转动,左脚轻微一动。“我是谁不关你的事,快点滚吧。”少女声音严厉,叱道:“你不要妄想偷袭,如果你左脚再动一下我让你立死当场,你放心,我有把握在你六菱镖出手前将你击毙。”王冰果然不敢动了,本来按住腰间的手也松了下来。“你最好快点滚,不然等一会儿你就走不了了。”少女将剑从他的脖子上收回,瞬间入鞘,果断利落,冷道:“最后不要让我在看到你伤害他,不然你有十条命也是不够的。滚!” “姑娘不可。”田余风叫道。“好,我滚。”王冰看了一眼田余风,似乎心有不甘,跳出院墙逃了。本来田余风想让他不要放走王冰,但又想到别人救自己一命已是大恩大德,哪里还能要求别人再帮他抓人呢。 “你没事吧。”黑衣少女扶起田余风,温柔的道,与刚才完全不像是一个人。她从瓶子里倒出一颗药丸,道:“快吃了解毒吧,再迟了些这条手臂就废了,五毒散毒性可是非常霸道呢。” 田余风接过药丸直接吞了下去,好奇的看向她,问道:“姑娘,你到底是谁?”“姑娘,你原来可不这样叫我呢。”她语气有些娇嗔,突然又觉得说错了话,便问道:“还能不能走?”“能。”田余风答了一句,却用手去掀她的帘子,想要看看她是谁?少女手法奇快,将田余风的手打回,道:“你废了一只手,难道这只手也不要了吗?”“姑娘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会报答你的。”田余风诚恳的说道。 “我不要你的报答,走吧。”她似乎笑了,整理一下面纱,透过黑纱,田余风心里感觉这是个美丽聪明的姑娘,也许她不愿露面有自己的苦衷。也不纠缠,但心里终究有些失落。 两人到了一家酒楼找了个阁间,刚一坐下,那少女道:“你要去哪?” 田余风一屁股坐下,顿感舒适,刚刚死里逃生,现在还有些惊魂未定,他没听到她的声音。谁知那女子也没再问,兀自坐着喝茶。田余风低头看她,始终看不到全面,只是瞧到她的嘴,十分稚嫩,脸上皮肤光滑,再看看身材,也十分纤小,便也知道她不过也是个少女年纪。心里有些高兴,问道:“姑娘打哪来?” “打来处来。”她道。“那么下句肯定又是往去处去,我猜的对不对?”田余风大笑道。谁知她也笑了,将手搭在膝上,道:“你一直都是对女孩子这么油嘴滑舌吗?”“油嘴滑舌?我从来都不油嘴滑舌。”田余风正了正神色道。 “是吗?刚才我可看见你跟东街那个竹窗里的女孩眉来眼去呢。”她笑道。“哪个女孩?那个啊。”田余风突然想了起来,慨然道:“我只是向她说明我不是王冰那个杀人魔,让她别害怕而已。”“你是这样想的,别人未必这样想呢,你没看到她那个表情,简直和那些青楼里的女人没什么两样,如果再让她看两眼,说不定都以身相许了。”她的声音似乎带有一点恼怒,含着三分不满,又有几分醋意和讽刺。 田余风摸不着头脑了,不知道对方为何这样想。便叉开话题道:“我不知道也不管她怎么想,我倒想问问姑娘,为什么要帮我?”“救你性命还问这么多,我都说了不要你报答了,如果你想报答我的恩情,就不要再招惹别的女孩子。”她脱口而出,然后又道:“天色晚了,我先走了,那王冰你也不要再查了,这个人狡猾的很。这里是一百两银子,把伤养好再回去。”她在茶桌上放下一个鹅黄色的包囊,田余风感到眼前一阵虚晃,黑衣少女便不见了声音。 “不知道这位姑娘是谁?莫非与我有什么渊源。”他暗暗想道,但脑海中却从来没有这么一号人物。在这里住了三天,那毒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抡了抡臂膀,也大概恢复了八九分力气,不过他也没打算离开,时间还有二十来天,他还想继续追查下去。那王冰的行事手段狠辣无比,自己吃了暗亏,如不是这神秘少女相救,恐怕自己已经见了阎王,不过这次必须得万分小心,千万不能着了道,自己独自潜入郝家大院,后面跟了两个人却浑然不知,这警觉性也太低了。 田余风再次潜入了郝家大院,又往前走了走,发现这里的死尸居然有三十四具,一开始听那叫老刘的说郝家总共只有三十三人,那么那一具尸体又是如何而来。田余风不是验尸官,不可能每具尸体都检查,而且他也有些受不了,但总结出除了那个被勒死的女子,其他都是被刀刃所伤,而且有两种刀口,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好。他又在罗鼓镇待了两日,但都没有王冰的消息,于是朝西方赶去,他料到往北是百世城方向,重兵把守,王冰自然不敢去,往南是他来的方向,也不会去,往东是严寒之地,以王冰的行事来看,自然不会去贫苦之地,所以只能往西,西部是逃出青峰国的唯一方向。 路上,他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情,当日那白衣王冰似乎身上有一股脂香味,现在回忆起来,好像是寒山蓝葵的香味,这种东西以前她四姐田梦凤经常用到,每次都要用冰块冷藏运送过来,田余风想起来,有些好笑,摸了摸鼻子笑道:“没想到以前的味道现在还能记起来,看来长了个狗鼻子还真有用处。”这种东西似乎只有在东部的寒冷处才有生长,而且那王冰用的冰块似乎也与其他冰块不同,化的十分缓慢。 《无垠志》云:东陆东有冰,常年不化,将其斗大置于阳光之下暴晒,三天方成水。 这次王冰吃了暗亏,田余风摇摆不定,正踌躇间,忽然又传来了消息,东部的玄图镇又出事了,田余风气得咬牙跺脚,恨不得将这王冰千刀万剐,用那黑衣少女给的钱,制备一匹好马,往东部赶去。 ------------ 第十三章 再次中计 越往东边走自然是越冷,青峰国除了东部比较寒冷,其他地方都是温暖如春。田余风以前看过一些关于介绍青峰国的资料,在路上也买了两件寒衣。玄图镇说远也不远,大概两天路程。 受害人家也是姓徐,也是镇上的大户人家,此时镇上的天星卫军已经检查过了,但还是无法破案,这杀人手法与王冰相同,只是现场仍然没有一点踪迹。田余风翻身进入徐家的宅院,细细观察,共发现四十口尸体,无一不是用刀砍死的,不过却是一种刀,刃口非常薄,想起当日那白衣王冰的刀,应该是同一把,不过这伤口上却没有毒。他又在玄图镇打听了一番,这徐家原来只有三十九口人,这下更疑惑了,为什么这王冰杀人现场总是多了一具尸体,到底令人想不通,他又去当地的天星卫队里一查,当下便明白了。 继续向东赶去,已经比较冷了,田余风只得加上衣服。这里越往东,人越少,这日,田余风正在一家饭馆喝酒,叫了两样小菜。刚喝了一口暖暖身体,一个浑身素色衣裳的人走了进来,白色绒毛长袍,紧凑的白色长裤,腰间一把银色剑鞘长剑,斗笠下帘子遮住了脸,看不清模样,田余风暗道:莫不是又是他?不过看身材小了许多,看他握住杯子,手也没有王冰那么修长,感到十分疑惑。另外又有一人进来了,是个年轻男子,田余风看着眼生,也不认识,他坐在白色斗笠人右手,和他说话。声音太小,田余风听不清楚。那白袍人低声说了几句,只在帘子遮住下喝茶。 “小二,再来一壶酒。”忽然心生一计,田余风叫道。“来了。”那穿粗布麻衣的连忙量了一壶酒过来,笑说:“公子,这个是我们店里最好的烈酒,这个天气用来暖身体最好不过了。”谁知田余风眼睛一横,‘砰’的一声,拍在桌上,朗声道:“有酒无友,无趣,你把那个穿白衣服的人给我叫过来,让他陪我喝酒。”故作醉意,田余风一把揪住小二的衣领。 “这位公子,你这不是为难我吗?”那小二见田余风一个翩翩少年,不叫他客官叫他公子,谁知这人如此蛮横,他也无奈,又道:“您是客人,人家也是客人,我又怎么驱使的了他呢?”“不叫?他不来你便喝,我叫多少酒你就喝多少,喝不完,有你好看的。”说着,端起杯子就往哪小二嘴里灌。 “住手。”那白衣人喝道,踮起步子长剑出鞘,瞬间便是架住了田余风的脖子,冷道:“放开他。”这一下,风扬起了他的帘子,田余风故作朦胧瞧去,却是一个少女模样的人,便放下小二,指尖捏住剑尖,笑道:“误会,误会。对不起,在下只不过想请两位喝一杯酒。”说着,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阿兰,不用理他,一个浪荡子罢了。”那男子声音冰冷的道。 那白袍女子似乎哼了哼,不忿的回到座位,田余风向那小二道了歉,一方面是真心道歉,另一方面是做给那两人看的,表情极近浮夸,所有饭馆里的人,都把他当成了一个纨绔公子,不过田余风不在意,自顾饮酒。暗道自己演技真好,前世不做个演员倒是可惜了。 他确定了那人不是王冰,便也稍微放心,却也瞧了个大概,猜想那两人应该也是宗门弟子,不过他从没见过其他宗门的武功精妙,自然不认识。不一会儿,那两人骑着马走了,也往东边去,似乎十分急,苦思无果,等了一会儿,田余风也骑上马朝东边去。 说也正巧,田余风刚路过一座府邸,见到里面有一队天星军正往里面冲去,便问周围人道:“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唉,听说那杀人魔王冰往我们这里来了,这王老一家全部被杀害了,可怜啊,王老一家乐善好施,不知道为我们乐田镇做了多少好事,这该死的王冰,为什么偏偏好人过不长久啊。’那是一个老太太,泪眼潸潸,哭喊道。这死的一家姓王,是这乐田镇的富豪,虽然富,但一辈子都是接济穷人,德高望重,现在他被杀害了,很多人都是感到愤怒无比,但又是感到无可奈何。 “吴大人,您一定要找出这凶手将他正法啊,我们这乐田镇老百姓哪一个没有受过这王老先生的恩惠?您一定要为他做主啊。”不一会儿,喊声四起,都是叫那个吴大人一定要将王冰捉拿归案,为王老雪恨。 这时出来一个红衣锻袍的人,戴着官帽,他双手举起,示意让众人安静一下,朗声道:“各位父老乡亲,王老之事,我深感痛心,而且我与王老亦是忘年之交。王冰狂徒,罪大恶极,请放心,天星军已经排了十支队伍来到这里,定会将这恶徒缉拿归案,还所有为王冰杀害之人一个公道。”“好。”一片呼声。 田余风不动声色,暗暗观察着,不久,果然有一支队伍来了,不过与地方天星军不同,他们的盔甲是金色的,而且每个人脚步沉稳轻捷,队伍井然有序,每个人眼中都是精光四溢,个个都是高手。府门口一个还未融的冰块,冻寒了所有人的心。不久,那些百姓也散去了,田余风等了好一会儿,等那吴大人出来。他疾步走上前去,拱手问道:“吴大人,我有一事相告。” 那吴大人见他眉清目秀的少年,有些惊奇,道:“你是何人,有什么事?” “在下万流宗弟子田余风,一路追查王冰到此。我想请大人离开时候清点一下您的部下。” “原来是大宗门弟子啊。”他神色客气了些,问道:“为什么要查我的部下?” “一路过来,我发现这王冰作案后都有一个可疑点,除了那冰块,每次死的尸体必然多了一具。” “什么,多了一具尸体?”吴大人惊异道,刚才虽然清点了人数,却也不知道这王家有多少人。转头又问手下人一个精瘦汉子:“这王老家上下一共多少人?还有这尸体一共多少人?” “我记得不错的话,这王老家算是仆人总管一共三十五口人,而,”他神色突然惊恐了起来,道:“这,这里一共有三十六具尸体。” 在场之人无不震惊。田余风接着说道:“我怀疑,这王冰每次犯案都是伪装成查案卫队人马混了出去,所以。”他眼中厉芒一扫,大声道:“这王冰必然混在其中!”“什么,所有人集合。”吴大人突然厉声道,似乎也意识到了。 “往哪走!”突然带头那个金甲天星军大喝道,朝侧面跃去,众人看去,一个银甲天星卫士想要开溜,不打自招,那就是王冰。田余风也早就注意到,长枪如风,连跃几步,向他背后刺去,那人一回头,看去,果然是王冰。王冰见到田余风来了,连忙施展轻功,向上一跳,跳出个三丈高,躲过了长枪,蹬上围墙。 那金甲人却早已料到,跃身跟了上去,田余风也跟了上去。不一会儿,几人便到了荒野之处,起起落落便奔出了两里多地,这时风吹得紧,前面两人速度都非常快,田余风只能勉强跟上。 到了一颗大树前,王冰突然停了下来,那金甲军也停了下来,田余风忙跟上去与金甲人并肩站在一起。 “怎么?王冰,你不逃了?”田余风长枪对着他道。“逃?从来都只有别人从我手上逃,上次你运气好,不过这次我看没人救得了你了,你是万流宗人吧?上次就有一个万流宗弟子死在了我手上呢。”他转过头来,脸上覆盖了一点点冰霜,此时已经下起了雪,这青峰国东部不知为何,八九月份就是如此冷,雪也下的如此突然。 “田余风,我们一起上,你攻他的下部,我攻上部,将他尽快擒住。”金甲人沉声道。田余风点头,却先是冲了出去。王冰只是站在那里冷笑,一点没有出手的意思。田余风感到震惊,突然背后一阵大力,背部如遭重击,那金甲人出手了,不过不是向王冰出手,而是向田余风出手。田余风倒在地下,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感到背部的骨头像是碎了一般,‘哇’的吐出一口血。 “哎呀呀,真是想不透,你们这些宗门弟子到底怎么想的。非得一个个送死,上次没死透,这次非得来找死,你说你们这些总是打着一幅正义旗帜的宗门到底是怎么想的,让我算算啊,这个月死在我手里的宗门弟子都有七个了,加上你是八个,八个啊,大吉大利。”王冰走了过来,抬起田余风的脸逼视着他。田余风一脸鄙夷,唾了他一口在衣领处,骂道:“卑鄙小人,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金甲人咧开嘴一笑:“当然是王冰了,也是杀你的人。” 王冰脸上变得愤怒,他最怕脏了,现在田余风猛然唾了他一口,不过他又笑了,道:“小子,上次那个小娘们是谁?”“我不知道,知道也不跟你说。” “放心,我会自己查的,让我王冰吃亏了的人,总是要还回来的,让我抓到她,一定慢慢折磨死她。嘿嘿,听声音应该是个味道不错的小娘子了。” “老二,和他啰嗦什么,一刀杀了,我还得回去。”金甲人有些不耐烦了。“好,”王冰单手举起,揪住田余风的头发,一掌拍下。“等等。”田余风喊道:“王冰,你看我追了你这么久,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办到在两地一起杀人的?” “想知道吗?小子。”他手忽然停了下来,得意地笑了笑:“反正你也死定了,我就告诉你。你认为这王冰是几个人?”“两个?”田余风道。 “哈哈,世人认为王冰只有一个人,有些聪明的认为王冰是两个人,但我跟你说,王冰是三个人。” “三个人?”“没错,我叫王元,我哥哥。”他看了看那个金甲人,道:“我哥哥叫王朝,还有就是我三弟,叫王冰。我三弟爱财,专做杀人越货之事,我喜欢窃玉偷香,王府里王天德的孙女长得是美丽非常,那滋味,哎哟。”他一脸淫笑:“不过向你们宗门的毛头小子永远也不明白。今天我运气不好,你运气更加不好。” “以前你们没被抓住肯定也有他的功劳吧?”田余风恨恨的看了一眼王朝。 “老二,快点杀了他!”“忙什么?你总得让人死得明明白白吧。”王元冷眼喝道,转而对田余风笑道:“你小子活该是死在我手里,这里马上就下大雪了,给你来个雪葬也挺好,你说是不是?”说完,眼神中厉芒闪过,手中内力运转,朝着太阳穴砸下。田余风看着,心中暗道倒霉,除了等死便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谁?”还没砸下,王元翻身一跃喝道。只听到‘咻’的一声,王元的手中又已经中招,田抬眼看去,是一支尖头鸾尾的飞镖,直接打在王元的手腕处,鲜血直流。那王朝连忙护住王元,大喝道:“是哪位高人,请现身一见。” 忽然,不远处灌木丛中跃出一人影,厉喝道:“古剑宗东山万合。”“哈哈。”又是一声大喝:“万流宗周光情。”“万流宗!”田余风看去,那是一个手里拿着淡青色长剑的男子,不过自己不认识。“田余风,你是万流宗弟子吧?”“恩。”田余风点点头。 “等一等你们一起下地狱再说吧。”王朝双拳一握,朝着周光情猛冲,一招‘猛虎下山’,威势无匹。周光情见他来势凶猛,拳风如同排山倒海一般,知道他内力雄浑,不敢硬拼,划出一道剑气便闪了开去。东山万合见此,也明白这人不是一个人可以战胜的,便上前助周光情,那两人剑法都有起独到之处。周光情剑法轻柔,灵活多变,招招连绵不绝,而东山万合每招极尽杀伐之道,刁钻无比,每一剑都是直刺要害,一时间,三人斗得难分难解。 突然,王朝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大喊:“老二小心!”但已经来不及了,一道白色身影掠过,王元已经中剑,一剑从背后直接穿透胸口,似乎还没意识到,王元转头看去,却又被一剑搠开,倒在地下,登时气绝,死不瞑目。王朝脸上青筋暴起,大喝一声,突破那两人的包围,直接朝白衣人杀来。 “我杀了你。”白衣人被他的气势吓到了,强劲无比的内力铺天盖地而来,几乎还没反应过来,白衣人的脖颈已经被王朝死死掐住,周光情和东山万合都不敢动了。“东山师兄,救我。”她呼叫道,但声音微乎其微。田余风看去,居然是当日在客栈那个白袍女子,那东山万合就是当日那个男子。 “你杀了我兄弟?”王朝手中更加用力了,眼中布满了愤怒的血丝。白衣女子脚胡乱蹬着,渐渐的,挣扎越发微弱。他瞪着东山万合和周光情道:“你们杀了我兄弟,我要……”话未说完,突然嘴中溢出血来,手掌也松了。 一杆漆黑如墨的长枪穿透了他的身体。 田余风也晕了过去。 东山万合连忙抱住快要窒息的白袍女子,周光情检查了一下王朝和王元的尸体,确认他们都死了,背起田余风朝镇上走而去。他伤的也不轻。这里已是荒野,草丛中还躺着一具尸体,不知道是谁?和王元王朝长得有些相像。 那女子也是古剑宗弟子,叫做蓝兰儿。 原来,三人都是为王冰而来,当田余风凑上去问那吴大人时,他们也在场,后面跟着三人而来,不过怕发觉,吊的比较远。三人互相发现了,便合为一处。等到田余风中招,蓝兰儿精通暗器之法,先将王元用鸾凤镖打伤,然后东山万合和周光情站出来拖住王朝,蓝兰儿又出手,将那王元杀了。本来想三人合攻王朝,但他实在内力太强,竟在一瞬间震开两人,将蓝兰儿抓住。最后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田余风竟拼了性命甩出那一枪,王朝一心防着另外两人,哪里知道田余风背部脊骨被震碎,居然还能够甩出长枪,躲闪不及,直接被贯透了身体。 后来吴大人带人搜查,发现三具尸体,开始大为惊讶,这王朝是天星军统领,谁人敢杀?后来查了查,发现这三人居然是三兄弟,刚才逃走的那人是叫王元,死在草丛里的才是王冰,至于王朝,是他们的大哥,几经思索,终于明白了这王冰不是一人,而是三人联手作案。不禁唏嘘,难怪以前王冰能够四处犯案,而且使用假冒手法混出现场,加上王朝是天星军统领,谁能抓住他们? 此间事了,周光情与东山万合和蓝兰儿告别,雇了辆马车,带着田余风回万流宗。 ------------ 第十四章 神医赛紫夜 周光情一路上带着田余风朝万流宗赶去,田余风背部骨头几乎全碎,根本无法动弹,只能躺在马车的床上。这周光情也是万流宗弟子,本来田余风应该和他是一起进入内门的,但周光情天赋实在很好,和公孙锐一样,一进内门便直接成为了精英弟子。他是个随性洒脱之人,一路上车夫在前面驾车,他也和田余风说说话,不过大多是探讨武学。令他没想到的是,田余风对于武学竟然有着他远远不及的见解,以前他修炼的很多不懂之处,与田余风一路说来,竟通了许多,于是两人便也成了好友。每到夜里寒冷时,田余风背部十分痛,如同被虫蚁噬咬一般,酸麻难当,有时候又如同火烧一般,炽热难捱,是以,一到夜晚,便唤个不停。周光情一个男子,自然不会照料,便雇了辆个大马车,又买了一个乖巧的奴隶少女,专门照料他,此时,离贯城还有五日路程。 晚上休息一晚,田余风还是感到疼痛难当,有时吐出大把鲜血,有时竟昏迷了过去,将那奴隶少女阿宝吓得不轻。这一路来周光情找了大夫,但全部都束手无策,为今之计,只能先回宗门再说。马车正走到郊外道上,周光情四处望望,慰问一下那车夫,看到前面有一纶巾道士打扮的中年人,手里一根拂尘,悠闲的正迎面而来,也没在意,缩回车里。 “快让开。”车夫大喝。原来那中年人见到马车不往两边走,却直接往马车道上撞。车夫不敢再走,急忙勒住马缰,让它停下来。“臭道士,快点让开,找死吗?”车夫怒喝道。那道人脸色不变,拂了拂身上刚才被马惊起的灰尘,笑道:“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找死,如果你不停下来,撞死了我,那车里之人便也死了。”车夫听的一愣,不敢说话,周光情露出头来,惊疑道:“先生说的可是真的?” “从来不说假话。”道人捻了捻胡须,窥着那车夫道。“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山村野夫,在这里胡吹大气,周公子,千万不要信他。” “信之则有不信则无。”道人笑了笑道。“那就请山人上车,咱们到前面镇上再说。”周光情心中道:眼看田余风熬不下去了,随时都在昏迷,不如信了让这道人试上一试。周光情连忙下车,请那道人上车,一同往前面镇上去。 “许大哥,走吧,我这兄弟受了重伤,眼看不治,请你多多包容一下。”周光情对那姓许的车夫道,本来他是很看不起这道人,见周光情对他以礼相待,心里生了闷气,加了他点车费才肯继续驾车。一路上周光情问他话,那道人只答:“缘起缘灭,何必在意?”遂不多问。 “将他放在床上,将窗户打开。”到了一家客栈的房间里,道人连忙吩咐道。他将拂尘丢在一边,又道:“将他上衣剥去。阿宝闭着眼睛将田余风上衣拉开了去,然后躲在屏风后面不敢看,周光情笑了笑,继续看那道人。只见他右手握成拳头,朝田余风的背部打去,此时田余风已经昏迷,但被这么一打,竟然大叫一声,吐出鲜血,侵染了雪白的被套。周光情大喜,田余风被打了一拳居然醒了,看来这道人确实是有本事之人。 道人没有紧皱,左手由掌变爪,往田余风腰间几处地方捏去,右手同样如此,几次来回,本来田余风苍白的脸出现了血色。又是一掌平推而出,不过十分轻柔,印在田余风后背,然后如同抹布一般在田余风背部扫了个便,几十个来回,花去了一个多时辰。周光情暗暗观察,田余风又吐出了几口黑血,显然是沉淤之血。 “扶住他。”道人喝道。周光情只得扶住。道人往怀里一摸,拿出一个方形的瓷瓶,道:“这里面的药丸每天给他吃一粒,三天可下床,不用半个月便可痊愈。”他顿了顿,向那阿宝招手笑:“你是不是这个年轻人的侍女?”阿宝扭扭捏捏的走了过来,不敢说话。 阿宝一脸无辜,又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呆呆看着。“算是的,怎么了先生?”周光情答道。 “哦,是这样。我虽然将他背后的断骨重新接了一遍,但在转醒之前他会胸中时常岔气,所以当他呼吸不匀之时,需要有人帮他度气。”“度气?”周光情不明白了,问道:“度气是什么?” 谁知那阿宝俏脸一红,支支吾吾道:“度气,度气就是就是。”她低下头:“就是嘴对嘴吹气。” “没错。”道人大笑,又道:“想不到你还比不过一个小姑娘。”阿宝听他夸自己,心里有些欢喜,顿时又是娇羞无比,掩嘴偷笑。 “嘴对嘴吹气?”周光情一脸无奈,道:“这个事情我可做不好。”“哈哈。”道人又是大笑:“所以我叫这个姑娘来做啊,虽然不知道她愿不愿意,但总比你一个大男人好。”“也是,也是,不过,阿宝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虽然我买下了你,不过这个事情还是要尊重你的意见。” 阿宝低下头,忽然想起田余风醒时常常和她说笑话,还夸她长得漂亮,又看了看田余风可怜的样子,心里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挺欢喜的,轻轻点了点头。 “好,如此我便走了,记住,伤势未好之时千万不能运功,到时候脊骨粉碎,就连我也是回天无力。”道人拿起他的拂尘道。周光情喊道:“多谢,不知先生大名?”他在想,如此碎骨重修之术,实在匪夷所思,这青峰国有这种医术的人可没有几个。“老夫姓赛。”一阵大笑传来。 “赛?赛?”周光情念了两句:“赛紫夜,对了,就是赛紫夜。”他也笑了起来,不过还是很疑惑,这赛紫夜医术玄妙无比,起死回生,不过他向来是见死不救的,除非和自己有渊源之人,否则谁也不救,看了看田余风,却不知道这赛紫夜和他有什么关系。不过想到田余风又捡了一条小命,心中也高兴了。休息了两天,虽然田余风有时还在昏迷,但夜里也不再喊痛,阿宝每天都侍候在他的身旁,精心照料,时刻看着他是否呼吸不均,但那‘度气’之活却不敢在周光情面前进行。 一座破庙。道人飞身而入,却有一个黑衣人早就等在那里。看到道人进来,她掀开斗笠下的黑帘,露出俏脸来急切问道:“舅舅,你救活了风哥哥吗?”“救活了,救活了,他的伤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不过那个死车夫一路上颠簸的很,倒累了我这把老骨头。”“嘻嘻,舅舅你神通广大,难道还收拾不了一个车夫吗?” “收拾他?我和他计较什么?”道人又捋着胡须大笑道:“丫头,你啊,几年不见他,怎么你还是这么喜欢那小子么?” “当然了,我可是说了,非他不嫁呢。”少女俏颜带着期盼,将双手拢住,笑道。“我说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死心眼子,这么多人追着你跑,就连当初那个如此优秀的年轻人都。”“好了,舅舅你别说了,你怎么这么唠叨,像我娘一样。” “好了我不说了,对了。”他忽然沉声道:“你将那周光情和那两个古剑宗弟子引到乐田镇,又杀了王冰,也算是为那小子断绝后患了,不过你想没想过后果,王冰三人虽然是无名小卒,但这件事情牵涉很大啊,万一阁主怪罪下来可怎么办?”“哼,我可不管,谁叫他想要杀风哥哥的,以后不管是谁要杀我风哥哥,我就杀了他。”她颇为激昂的道。 “你要顾得上你的风哥哥,可是你还有使命在身,记住,千万不可胡来,这王冰三兄弟杀了也就杀了,倒也不打紧,但阁主眼线紧密,千万不可以再做出格之事,不然到时候舅舅也保不了你,而且你全家也会受到牵连的。” “恩,舅舅,我记住了。”道人点点头,大笑道:“这样便好,我要走了。”“舅舅再见。”少女挥手道。 “记住,做好你自己的事。”赛紫夜语重心长地道,身影一闪,如同鬼魅一般不见了。 “哼,不管谁要我伤风哥哥,都必须得死!”她眼中一点厉芒闪过,继而又是柔情无限。“风哥哥,真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你呢!我真的好想你啊。” 人就如同天上的星辰一般,总是发出自己的一点光,有着它自己想要照亮的人。 ------------ 第十五章 又救一人 果然如同赛紫夜所说,第三天田余风便醒了,不用一会儿,也可行走自如。不过时常感到胸口以下的上半身有一股闷痛之感,想是没有复原。周光情很高兴,便买下了那辆马车,叫许车夫拿着钱自己回去。此时,离贯城不远了。 三人正坐在一个饭馆吃饭,两个少年,一个少女。此时,周光情已经是身无分文了,幸亏田余风还有一点剩余,足够吃饭撑到万流宗了。 “阿宝,你准备去哪?我们俩都要回宗门了,可不能带你进去啊。”周光情忽然说道。“是啊,阿宝,我和周师兄要回宗门了,你要去哪呢?”田余风正准备喝酒,道。阿宝连忙抓住他的手,柔声道:“田公子,你身体没好,不能喝酒。”继而又哀叹道:“我一个小女子,从小无父无母,被当做奴隶卖给你们,你说我能去哪呢?手里又没有活计可干,到哪都是受人欺负,我一个人怎么活的下去呢?”她继续道:“阿宝从小就是一个孤儿,二伯将我养大,十岁时,二伯欠债被人杀了,我也被那些人卖作奴隶,现在我孤苦无依,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可怜和我一样是奴隶的朋友阿珍也不知去向,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说到此处,泪眼婆娑。 “周师兄,你看我们能不能将她带上万流宗,找点事做,也不至于让她一个人流落街头,孤苦伶仃的无依无靠啊。”听到此处,田余风心软了,放下酒杯,问周光情。“此事不可。”周光情直接道:“她一不是学武之人,二我们弟子怎么可以随便带人上去呢,而且我们两个男子,怎么能够带一个姑娘上去呢?” “阿宝是一命苦之人,生下来就是个错误。”她梨花带雨,低声抽泣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拖累两位公子了,让阿宝自寻个静寂处了断吧!”说罢,作势离座而去。田余风一把拉住她,大声道:“周师兄,你看阿宝都要寻死觅活的,带她上去怎么了,你总不能看着一个姑娘家流落街头吧?”突然他又感到胸部一阵疼痛,捂住胸口,坐了下来,盯着周光情。他觉得阿宝这些天无微不至的照顾他,心里十分感激,而且阿宝这姑娘乖巧伶俐,实在不忍心看她又像以前那样无依无靠。 “田师弟,不要意气用事。”虽然他和田余风认识不久,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的感情就像认识了两三年的朋友。“这不是什么意气用事,而是阿宝实在是无家可归,我们修道之人讲究是心性通畅,她跟了我们有一些时间了,阿宝是个好姑娘,如果就此撇下她不管,你让她一个小姑娘去拿什么生活?”说到此处,阿宝哭得更伤心了。他们是在客房里吃的饭,所以没人听见。 “可你把她带上山,又把她安排在哪里呢?”周光情问道。田余风一时语塞,没有回答。“阿宝,你愿意学武吗?”田余风突然问道。“愿意,只要跟你们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阿宝使劲点头。 “你不会真的要阿宝拜入万流宗吧?虽然是可行之法,但外门除了住宿所有费用都是自己要支付的,阿宝又靠什么呢?”“这不是有周师兄吗?”田余风拉住他的手臂,笑道:“周师兄这一路来少说也为我花了几百两银子,我以后一定奉还,所以,等阿宝进了宗门还请周师兄慷慨解囊,等我回家之后一定也会全部奉还的。” “还?”周光情故作嗔道:“你还的起钱,你还得起这人情吗?况且我也不是你师兄,我俩可是同一天进入内门的呢。”“达者为先,你现在是精英弟子,而且你年纪比我长,所以凭这两点,你就是师兄。”周光情玩味的笑了笑:“我说你小子中王元计谋时为什么没有那么聪明,一到嘴皮上功夫怎么就变了个人了?”“哈哈。”田余风大笑,敬了他一杯,又笑道:“这叫小子油嘴滑舌,却不知世事深浅。” “说的挺顺的,来,干一杯。”周光情也不是婆婆妈妈之人,而且也觉得这件事挺妥当,便也答应了。阿宝眉开眼笑的为两人斟酒,显得十分高兴,时刻盯着两人看,不过田余风和周光情却只顾得上喝酒了。正如当初徐元所说,酒这个东西喝多了便会上瘾,他现在也基本到了无酒不欢的地步了。第二天,三人就再次出发了。 竹林中,刀光剑影,黄色倩影和紫色身影交织而过,旁边躺坐着一个气息奄奄的男子,眉目坚毅,但腹上一块裂开的伤口,鲜血汩汩。他叫做白千锋,是九武宫的内门弟子。只见他叫道:“千灵师妹,快点走,这魔头实在功力太高,你打不过他的。”那女子正是宫千灵。此时她手上的长剑颤抖不已,那紫衣人功力透过刀气,一点点损伤她的身体。 宫千灵咬着牙,不肯屈服,嘴里渗出丝丝鲜血,那紫衣人颇为惊讶,道:“小姑娘,我见你剑法还不错,你可以走,但他。”她的眼睛微芒闪烁:“破坏我的计划,我是绝对饶不了他的。”“废话。”宫千灵捂住胸口,勉强拿稳剑,绝美的脸庞有着一丝凄然,冷冷道:“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杀你的!他不关我的事,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好一个烈性女子,你想要找死,我偏偏不成全你。”紫衣人朗声道:“你们这些宗门弟子,总是爱接司空家那些老不死说的任务,被人利用,连人家的实力都搞不清楚,全都是一群酒囊饭桶,活该死。”说话间,宫千灵已经扑上,一招‘白虹贯日’刺了过来,紫衣人没来的及躲闪,手中已经中了一剑。“好,既然你找死,你们两个都活不了,本来我花紫衣不喜欢杀人,但你们两个今天非死不可。”将刀收回,一掌吐出,正是‘绝情刀掌’花紫衣的独门掌法‘魔罗紫火掌。’掌力外放,如同一朵巨大的紫罗兰花,朝着宫千灵覆盖而去,宫千灵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已经中掌,宫千灵如遭雷击,撞在树上,鲜血大口大口吐出,但她懂得一些医术,往自己穴道上连点几下,避免花紫衣的内力乱蹿,导致筋脉逆流。花紫衣没有看她,直接又是一掌,朝那白千锋拍去,他深受重伤,但临死关头,岂能束手就擒,于是将手中之剑猛然掷去,‘砰’的炸裂开来,一片迷雾,花紫衣看去,哪里还有人影,那白千锋趁着这个时候,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转过眼来,花紫衣似是而非的笑道:“你看看,你救他性命,可他呢,弃你而去,我说这世界上的男人有什么好,全都是一群薄情寡性之人。”宫千灵脸色苍白,却拼尽气力道:“我说了,我和他没有关系,我只是来,来杀你的。” “死到临头。还想杀我。”她突然笑了一下,柔声道:“千灵,如果你肯答应我脱离万流宗,拜我花紫衣为师,今日我便饶了你性命,而且将我这”魔罗紫火掌‘’和‘’十八骷髅刀‘’尽数传授与你,可比你在那什么狗屁万流宗学的强多了。”“妄,妄。”‘想’字还没出口,便没力说出口了。“哼,死性不改。”花紫衣冷冷道。 “辱我万流宗,纳命来。”后面又是一道清朗声音传来,声音刚到,剑也到了,那是一把淡青色龙首宝剑。 “何人?”花紫衣连忙闪过,喝道。看去。是一俊朗神采非凡的少年,持剑而立,气度凛然。“万流宗周光情。” “又是万流宗,哼,你们万流宗送死的人不少啊。” 周光情虽然实力比宫千灵强,但也不敢大意,待她话音未落,一招‘青天明月’斜斩而去,花紫衣见他内力甚强,犹在那白千锋之上,不敢情敌,轻轻闪过,趁着他未落地之时,掌力吞吐,朝周光情腹部打去。 宫千灵正准备提醒,一个声音在她耳边道:“师姐,快走。”斜着眼睛看去,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长得甚是可人,此时她不能动,只能任由她扶起来。阿宝将她慢慢搀扶起来,趁着周光情和花紫衣缠斗时,将她带到了不远处的马车上。 “是你!”一上马车,宫千灵惊道,她看到田余风正坐在里面,朝着她微笑。“千灵,哦不,宫师姐。”田余风正襟危坐笑道。“是余风师兄叫我救的你,宫师姐。”阿宝甜甜在后面笑道。“你也是万流宗的人?”宫千灵神经放松下来,虽然气息奄奄,但比刚才好受多了。阿宝帮她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边说边道:“刚才我们在那边听见有人在打斗,幸亏余风师兄认识你,所以周师兄去救你了。”“那他为何不去?”宫千灵神色奇怪的看着田余风。 “不是啊。余风师兄是身上有重伤,你没看到你被打的时候,他又多伤心,眼泪都快掉下来了。”阿宝忙道。宫千灵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不再说话,而田余风没有说话,一直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 “喂,余风师兄,你为什么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宫师姐?”“我看他眼睛迟早被人挖了。”宫千灵嗔道。田余风笑了笑:“就算被你挖了我也心甘情愿,只要你不要把我这对招子扔掉,而是将它一直放在在身上,你便是把它挖了又如何?”“油嘴滑舌。”田余风无奈笑道:“怎么每个人都说我油嘴滑舌,有吗?”他看着阿宝。 “有,你就是油嘴滑舌。我也这么骂过你,周大哥也这么骂过你呢。”她吃吃笑道,随即又拿出周光情买的一些常用的备用药品,将那治疗内伤的八角地黄丹给了宫千灵两粒,让她服下。 “快点走,这魔女功力甚高。”周光情飞身过来急道,还没来得及多说,将马缰一拉,驾着马带着三人飞也似的逃命。花紫衣也飞了过来,打了一掌过去,但马车很快,掌力落了空,见追不到,便放弃了。“周光情,哼哼,以后别让我碰到你这小混蛋。”这花紫衣也算是一个美女,这句话骂中含嗔,却没有杀意,倒另有一番风情。原来周光情本是打不过她的,但他只好兵行险招,招招往花紫衣的胸部和私密处招呼,花紫衣虽然无法无天,却也是一女子,被打了的手足无措,后来周光情越打越觉得打不过,又使阴招,趁此逃了,驾着马车飞奔离去。 花紫衣裹开头上的布巾,一头紫白色的长发随风轻扬,握着拳头道:“等我的事情了了,我自会找你们算账。”她不敢追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她感受到那马车里面竟然还有一个比周光情内力更加雄浑之人。一人尚可,两人联手,自己便会棘手许多。不过她不知道,那个比周光情内力还强的人,现在却是一个暂时的废人。 ------------ 第十六章 神秘的组织 宫千灵被三人救走,周光情怕花紫衣追来,一路快马加鞭,大约半个时辰,才发现后面并没有人追来,心里暗道:这女人掌力好可怕,那一股阴毒的劲力,如同直往人的身体里钻,蔓延全身,给人一种麻痹之感,如果被拍中,掌力走遍全身,必然不能动弹。 花紫衣对宫千灵那掌虽然猛烈,但也只出了六分力道,且没有用上藏于手心的水夜花粉之毒,所以她只是受了比较重的内伤,需要不短的时间恢复。 正所谓风云变幻,人世间最多的一个字莫过于‘愁’,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又走了两天,已经到了贯城附近,那是一片山脉,马车从旁边驰过,却不料有两拨人在火并。 ‘乒乒,乓乓,噼里啪啦。’的声音传了过来,马车刚好经过,却发现他们正好将道路作为了战场,过去不得。 “前面有人在打架,我们先避避风头,这种事情还是不要掺和进去。”周光情勒住马,远远的停了下来。此时离贯城就只有三里多的路程,遇到这样的事情小心为妙。田余风掀开帘子看,问道:“周师兄,你看看他们是哪些人?” “红衣,弯刀,好像是火莲帮,那黑衣的全部蒙着面,那招式?”周光情仔细看着,他出生在武学世家,从小就对各门派帮会的武学都有所了解,但这黑衣人出手狠辣无比又极为怪异,招招致人死地,他却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过。“咦,那一剑怎么能这么出呢?田余风惊讶道:“按理说用剑应该留有余地,纵然是狠招,也应当有后劲来反击,但那个黑衣人却招招将力道用老,虽然杀死了对方,但如果遇到稍微厉害点的,岂不是到处都是破绽?” “也许他们是死士吧。”宫千灵突然道:“我听过青峰国以前有一个叫暗天行阁组织,他们行事霸道,凶横残忍,在青峰国甚至东大陆掀起了腥风血雨,后来东大陆很多高手联合起来,整整花了一年多年才将这个组织剿杀。这个组织的手下人大部分都是死士,完全都是这种不要命的打法。” “你怎么知道?” ‘’我,我。”宫千灵吞吞吐吐的道:“我是在书上看到的。”宫千灵所在的家族,在这东大陆也是赫赫有名的,像她的这种家族,比田家这种世家还要强的多,毕竟修道和凡尘不是一个世界。宫家是一个古老的大家族,底蕴深厚,当年剿灭暗天行阁的行动中,宫家出力很大。 “这些人是暗天行阁吗?”周光情问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听说这暗天行阁的人的招式都是讲究精准与凶狠,一招制敌,与他们挺像的。”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避一避吧,他们快打过来了。”田余风突然沉声道。 “恩,这火莲帮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走。”周光情轻轻的驾着马车往回走,道:“我们先回去躲避一下,这些人不是我们惹得起的。” “小心。”正准备走时,几个黑衣人扑了过来,也不管他们是谁,一人举刀就朝着周光情砍去,另外几人连忙翻上车。 提剑便刺,周光情凌空而起,躲过那狠辣的一刀,将自己所学的‘天月二十三式’尽数施展开来,缠住那黑衣人。‘断天破月,青天明月。’周光情两招接连发出,剑气‘嗤嗤’作响,那黑衣人急忙闪过,刀作一斜举,向周光情砍来。“疯子。”见对方不顾性命的朝着自己砍来,周光情急忙转身,掠过他的刀锋,反手一剑,‘翻天覆地。’青剑刺入了他的腹中,登时而亡。此时田余风和宫千灵两个在车里招架,那些黑衣人狠狠的往里面砍,却一时不得进来,阿宝吓得哭了,躲在两人中间。 一声惨叫,那马被砍倒了,三人一阵颠簸,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小心!”田余风大喝,将宫千灵背后的刀挡开。他看了看两个女孩,咬咬牙,冲了出去,将长枪拿了出来。 “来。”田余风大声喊道,吸引那些黑衣人注意力。这时一个黑衣人将车彀一刀搠掉,车身翻了过去,宫千灵和阿宝在车里东倒西歪,却还是不敢出来。“没办法了,只能拼一拼了。”田余风见黑衣人朝他杀来,只能抵挡住。 此时周光情已经过来了,一剑又刺死一人,还有三人。“啊。”一个黑衣人当头一刀砍来,田余风拿起枪挡住。‘蹬’他感到双手一麻,背部又隐隐作痛,单膝跪在了地上。“哼哼,这么没用的小子。”他一脚将枪踢开,又是势大力沉的一刀。不过还没砍下,‘呃’的一声,黑衣杀手就先倒下了。周光情吓的得一身冷汗,田余风愣了半晌,那刀口离田余风头顶不过半寸。 突然又是一阵奇怪的铃声响起,空灵而透彻,那些黑衣杀手都不动了。“走,撤退。”带头的人一声大喝,也当先撤去,其他人似乎只是听命令,立马就随着他消失地无影无踪。一片树林里很多尸体,大部分都是火莲帮的,他们本来七十多人仅仅还剩下不到十五人,而那些黑衣杀手总共不过三十人,却只死了八个人。田余风满头虚汗,将长枪捡回来收起,与周光情两人将宫千灵和阿宝扶了出来,好在没有受什么伤,只是这马车算是彻底毁了。 “刚才那个声音是什么?”周光情收剑入鞘,疑惑道。“是催魂铃。”宫千灵似乎有些害怕,小声道。 “催魂铃是什么东西?” “传说中有一种药叫催魂草,二十年前暗天行阁有一位神秘人将催魂草练成催魂丹,然后用特殊的法门创造了催魂铃,听书上说凡是吃了这催魂丹的人只听有催魂铃的人的话,就是让他去死也不会有丝毫违抗。” “也就是说,暗天行阁就是利用催魂丹来控制这些杀手,然后将他们变为死士?”周光情脸上有些愤愤之色:“这暗天行阁未免太卑鄙了,居然用药来控制人。”“周师兄,小声点。”宫千灵朝他眨眨眼,轻声道:“火莲帮的人过来了。” “不知道几位是?”来人是一个身穿灰色短褂锦袍的矮胖中年人,手里一把薄刃长柄单刀,上面沾了不少血。 “我们是万流宗弟子。”周光情道 “万流宗弟子?”他仔细打量着几人,眼神飘忽,笑道:“原来是大宗门弟子,在下火莲帮长老何环真。” “原来是何长老,久闻大名。”周光情客套一句,明知故问道:“不知刚才那些人到底是哪路人马?和你们火莲帮有什么仇?”“我也不知,我也从来没见过这些人,你们知道吗?”何环真问其他火莲帮众,都摇头,他又接着道:“不过他们招式十分怪异,我何环真行走江湖三十载,也未曾见过。”周光情暗自好笑:这何环真他本来就没听说过,刚才只是客套几句,他倒当真。而且这火莲帮本来就是一个三流帮派,现在何环真不知当年暗天行阁,刚才听宫千灵说很多高手围剿暗天行阁,想必这何环真算不上什么高手,所以参与不到那次行动中。 “小子,你笑什么?”何环真背后一人正气恼中,见到周光情笑,以为他在嘲笑火莲帮众人,便怒吼道。 “没什么。”周光情收敛起笑,道:“何长老,看来这帮人突然出现,而你们火莲帮与他们无冤无仇,今天的事情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周光情暗自寻思,这二十年前火莲帮都还没有成立,怎么会招惹暗天行阁,而且这暗天行阁这么多年都没有出现,今天突然出现,差点将火莲帮这一干人等全部杀死,当真是心狠手辣,不过那催魂铃又是怎么回事?还有那救田余风人又是谁?一切,太不合情理了。 “今天的事情,我火莲帮只能认栽,不过麻烦小兄弟代我向辰老前辈问好,将今日之事上禀,我怀疑这伙人另有所图。” “好的,我一定向宗主和长老禀报。” “告辞。”周光情行了一礼,带着三人走了。 …… “何长老,这几个人明显看不起我们火莲帮,那伙黑衣人将我们兄弟差不多杀光,当头那个万流宗弟子反而嘲笑我们,为什么不。”刚才那个吼周光情的人道。“住口,事情都还没弄清楚,那些黑衣人就够了,难道还要招惹万流宗吗?这万流宗是我们招惹的起的?”何环真满脸怒气,又道:“此事我们回去上报帮主定夺,那些黑衣杀手到底是什么人呢?从来没有遇见过。”说罢,带着一群人往北边走。 …… “刚才那些火莲帮的人眼神好凶啊。”阿宝拍拍胸脯道。她一手搀着宫千灵,背着小包裹,神色还是有些惶恐,以前虽然是奴隶,但从来也没有经历过这么凶险的场面,那明晃晃的刀子都快刮到她的脸了。 “是挺凶的。”周光情冷笑道:“这火莲帮的人虽然号称帮派,但他们从来都是墙头草,从哪得到利益更多跟着谁走。而且帮中人全是一些土匪,那帮主石刚就是个卑鄙无耻贪生怕死之徒,三年前他得罪了北谷三侠,托着他爹石飞龙和我爹的交情来我们周素山庄避难,硬是躲了一年。北谷三侠对我爹和五叔十分顾忌,竟在山庄门外等了一个月,最后气愤离去,此事也就了了。”说道此处,周光情脸上变得气愤了,道:“可那石刚居然,居然对我们家一个丫环施暴,并且将她活活打死。本来我五叔要杀了他,但父亲阻止了,只是把他赶出了山庄。佩佩从小和我玩到大,我将她当做姐姐一般,可是石刚那个混蛋。”他脸色阴沉,声色俱厉的吼道。 “周师兄,周师兄。”田余风按住他的肩头:“周师兄,以前的的事情不值得生这样大的气。” “是啊,周师兄,不必要为以前的事情流泪。”宫千灵也劝道。 “周大哥,你别哭啊,我看你哭,阿宝也想哭。”阿宝喊道,眼泪竟像珠子一样落了下来。 “没有,我不哭。”周光情收敛起情绪,道:“我们快走吧,已经快到贯城了。” …… “这次多谢你们了,我先回去了。”宫千灵向两人告辞。 “恩,我们也带阿宝去外门报名了,宫师姐,内门再见。”田余风笑道,但有点恋恋不舍。 “再见。”宫千灵回眸一笑。“再见,再见。”这一看,竟移不开眼了。恰如那冰天雪地里的一束火焰,田余风的心都快化了。“喂喂喂。”阿宝憋住笑,道:“余风哥,你能不能别看了,我只听说女孩子会患花痴,没想到你一个男孩子也会这样。” “你懂什么?这是欣赏。”田余风呆呆道,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远处。 “你走不走?不走我们就走了啊。”周光情喊道。两人也都走远了。“来了。”田余风一脸喜悦的追了上去。 ------------ 第十七章 邓家父女 周光情和田余风安排好阿宝的事情后一起回到了内门,又一起结了追杀王冰的任务。这些任务在各个宗门发布,只要在完成之前接了,不论谁完成的,都会有奖励,两人各拿着奖励的一百两银子,又去喝酒。 “周师兄,我能问你个事情吗?”田余风敬了周光情一杯,笑呵呵的说。 “说吧,什么事情?” “你知不知道公孙锐的实力如何?” 周光情感到好奇,问道:“你怎么问起这个了?” “上次我被他打败了,一直心里不舒服,所以想和他再打一场。” “他实力还是不错的,不过我却有十成把握胜他,不过你,虽然内力比较浑厚,但应该打不过他。”周光情闷了一口,笑道:“我看你的枪法基础是扎实,但是也只能算是稀疏平常,怎么,你准备发奋图强了?” 田余风摸摸头笑道:“这从何说起,关于习武这方面我倒真的没多大兴趣,不过我还是想打败他,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哼,办法?亏你想得出来,公孙锐的‘鬼影扇舞’出手怪异又诡秘,除非你能够正面战胜他,不然耍什么花招都是不行的。” “今天那些黑衣人你怎么看?”田余风脸色微微一变,岔开了话题。 “应该像是宫师姐所说,那些人是暗天行阁无疑,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何死灰复燃,明天我要去向师父禀报一下。” “师父?你的师父是?”田余风问道。他也知道在这宗门内可以一些长老为师,亲自教授武学,自然进境也会快许多。 周光情轻笑一声:“我师父,你应该。”他故意拖慢道:“叫他宗主。”他喝完手里的酒,放下杯子,拿起剑,离开座位,笑道:“田师弟,我就先回去了,以后有机会再聊。”“再见。” 这一路下来,田余风心里积攒了不少疑问,又喝了口酒,望着楼顶,自言自语道:“那个黑衣少女到底是谁呢?还有这个赛紫夜为什么要救我呢?暗天行阁,暗天行阁。”他叹了口气,道:“我对这世界一无所知,明天去看看那些资料吧,至少还能知道一些事情。”田余风当晚回去,徐元还未睡下,田余风给他讲了讲这一路上的事情,徐元听得津津有味,不过贡轻羽仍然没有回来,再过五天就是精英弟子入选大会了。 此后每周,他都要去看阿宝一次,周光情修炼紧张,所以没去,就让田余风将阿宝所需要的钱带了过去。 …… “爹爹,这里有个人。”不知名的山中,这里已经不是青峰国。十几米宽的河畔,鹅卵石的沙滩上,躺着一个年轻男子,他身上披着布衣,背后烂的不成样子,全身是血,腿上一道狰狞的伤疤。身旁一个高大中年男人,还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妙龄少女。“秀秀,来,将他扶起来,我看看。”中年男人脸上有一道疤痕,但不是十分可怖,嘴唇挺厚,眉毛也粗,像是一个粗鲁的汉子。他将手搭在受伤男子手腕处,好一会儿,才道:“还好还好,他福大命大,死不了。这男人叫做邓岩,少女是她女儿,唤作邓秀秀。 “那爹爹你快救救他吧。”叫秀秀的少女道。“哎,此人来历不明。”他摇了摇头:“还是把他送到侍卫队去吧。”少女急道:“你看他都撑不下去了,再不治就死了。”“秀秀,你就是太善良了,以后会吃亏的。”邓岩横了她一眼,却开始将年轻男子的衣服扒了开去。 …… “这,这里是哪?”他渐渐醒转过来,看着上方的屋梁,一片茫然。 “你醒啦。”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少女,头上两股发髻盘住,隐隐约约的,看不真切。“我这是在哪?你是什么人?”他叫唤道。 “这是天人城,我叫邓秀秀,你受了很重的伤,快别动了。”邓秀秀按住他肩膀,又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他想了一会儿,道:“我叫贡轻羽。不过,这天人城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没听说过,快让我回去,我要回扶崖城。” “扶崖城?”这时邓岩进来了,问道:“你说你从扶崖城来的?”没有人回答,看时,贡轻羽已经晕了过去。“爹爹,把药给我,我喂给他喝。”邓秀秀道。邓岩将手中之碗递了过去,问道:“秀秀,他刚才说他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贡轻羽,怎么了?”“哦,没什么。”邓岩轻轻说了一句:你好好照顾他吧,我有事去了。”邓岩一脸惊疑不定,闭上了门。 “你说你,怎么一下就晕了过去呢?是不是爹爹在这里你不好意思?现在就我一个了,贡轻羽,贡轻羽。”但没人理她。邓秀秀又自语道:“你衣服全部烂了,全身血迹,好像是从很高的地方摔了下来,又被河水冲到这里来了。”她看着贡轻羽俊逸的面庞,恬淡地笑了笑,用勺子给他喂药。 “哎,你快吃啊,不吃可不行的,吃了才能好起来。”她叫道,将勺子递到贡轻羽嘴边,轻轻伸了进去,缓缓向下倾,但药汤随着他的嘴唇缝又流了出来。“这样可不行啊,我得想个办法让你把要吃进去啊。”纠结了不少会儿,邓秀秀停了下来,坐在床边,放下碗,又舀了一勺,左手将他两腮捏住,把汤往他嘴里灌去。 “咳,咳咳,咳咳咳。”贡轻羽突然又醒了过来,大咳了一阵。“你又醒了呀。”邓秀秀站了起来,将药汤碗递过去,道:“醒了你就自己喝吧。” “姑娘,你这喂汤未免太粗鲁了吧,呛死我了。”贡轻羽捂着心口,仍是咳嗽不止。 “嘿,我和爹爹好心救你,本姑娘还好心喂你吃药,你反倒说我的不是了。” “既是如此,我就在此多谢了。”贡轻羽接过药道,喝了几口,觉得味道苦涩,便不喝了。 “你怎么不喝完呢?”邓秀秀看了看碗里的汤药。“味道实在太苦,喝不下。”贡轻羽说。“不行,是药就不是好吃的,快点喝了吧,爹爹熬了一早晨呢?” “对了,姑娘叫什么?”贡轻羽拱手,岔开话题。 “刚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叫邓秀秀。”她哼道 “适才脑子不清醒,不过现在好了很多。”贡轻羽笑道:“邓姑娘,你爹去哪里了?还有这里是哪?” “我看你脑子不清醒,我刚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什么叫‘你爹你爹的’,爹爹自然姓邓。”她一脸不悦。 “哦,对不起,请问邓大叔在哪?我有一些事情问他。” “问他做什么?有什么问题难道不可以问我吗?” “只是你一个姑娘家的。”他迟疑的说道:“这样不好吧。” 似乎是生气了,邓秀秀大声道:“姑娘家又怎么样,爹爹这样,救了一个你还是这样,我再也不理你们啦。”她将碗抢回,嗔道:“不喝就算了。”转身离开了房间,‘咚’的一声响,门关上了。 “唉,贡轻羽啊贡轻羽,你怎么还是这么不会说话。”他心里自嘲道,不过想起自己受伤的事情,他觉得又是疑点重重,自己好像被偷袭了。他接了宗门任务后,追杀一个杀手,后来两人缠斗到了扶崖城,这里是他的家,所以地形十分熟悉,但那个杀手闪入了一个作坊后便不见了,随后他又回家待了几天。过了三天,那个杀手似乎故意出现了,贡轻羽一路跟踪,将他逼到了河边,那杀手和他缠斗两回合,不知怎么的,他便不省人事了,似乎有人在背后偷袭他,但至于为什么没有杀他,他倒是不知道。现在过去了多少天他也不知道。 “怎么了,秀秀?”外面一个男人声音。“没什么,他不识好歹,早知道就不救他了。”邓秀秀冷哼道:“爹爹,他找你有事说。”“好,他欺负你,我来看看他是什么妖魔鬼怪。”邓岩又笑道:“好了,快帮我去看看药,下面阿福一个人忙不过来。”“恩。”邓秀秀答了一声,‘蹬蹬蹬’的下楼去了。 推门进来,邓岩将门掩住,脸上带着笑,坐下问道:“小兄弟来自哪里?扶崖城?”“我是来自扶崖城,邓大叔是吧?”邓岩点头。 “邓大叔,请问这是哪里?”“天人城。”“天人城,我怎么没听说过?这里还是青峰国吗?”邓岩摇头,突然冷笑道:“这里不是青峰国,嘿嘿,这是黑扇国。” “黑扇国?我怎么会到这里来呢?”他自然知道黑扇国在哪,这里是东大陆的中心位置,而青峰国是东大陆最东边的国家,两者相隔不知多远,就算飞也得飞几天几夜,况且他不会御空之术。 “我知道你是万流宗的弟子。”邓岩突然说:“万流宗,倒也算是一个大宗。”“你到底是谁?”贡轻羽惊道,身子不住颤抖了起来,他感到身体似乎有一股热流与冷流交汇,脑袋十分痛,竟在床上打起滚来。“哈哈,我是谁?不过你得看看他是谁。”一个黑色身影闪了出来,正是当初贡轻羽追杀的那个杀手。他将面罩摘了下来,是一个有着两撇胡子的精瘦中年人,眼神十分凌厉。 “哈哈,小子,也难为你了,追了我十多天,不过现在你可落在了我们手里,老邓,你给他吃了吗?”“放心,他已经喝了。”“什么,那碗药,你们给我喝了什么?”贡轻羽大吼道,表情狰狞。邓岩将手腕抖了抖,一阵‘叮铃铃’声音传来,贡轻羽感到一阵目眩,身体感觉要被撕裂一般,大叫了起来,将床上的被褥甩的蹬的乱七八糟,不住用头撞旁边的床板,邓岩和那黑衣人大笑了起来。 “放心,这个不会要你的命的,现在我们都是一路人了。小子,你记住,以后你就是我暗天行阁的人了,不要想着违抗,跟着阁主做事,以后好处少不了你的。”贡轻羽面露呆滞,双眼无神的点头。那杀手大笑,又道:“还是邓兄厉害,催魂铃一出手,无论谁都挡不住。”“唉,当初大长老给我这个时,我也是欣喜莫名,这一切,还是大长老的功劳。”“是啊,大长老通晓古今,玄妙道术,奇异法门,上通天文,下知地理,无一不精,当真是神人,除非阁主,恐怕谁都制服不了他。” “听说大长老上次去了一趟青峰国,不知是什么事情,虽然他生在那里,但很多年没有踏足过了。”“我也不知,本来我是去送信的,但后来不知为什么,这小子盯上了我,非要说我是什么杀手,想我这么多年,很久没有杀过人了。” “哼,他们那些自命正义的宗门,都是些老糊涂。那青峰国的司空星野心十分大,故意发布一些假消息悬赏,不知道这些宗门死了多少弟子了。” “他们死多少与我们何干?死的越多越好,上次阁主说过,离我们复兴了日子不远了。老邓啊,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女儿都长这么大了,看来这些年过的很安逸啊。” “杨兄,看你说的。秀秀虽然是我女儿,但我不愿意让她掺入这些肮脏的事情中。想二十年前,我们暗天行阁何等威风,可那些自命正义之士偏说我们是邪门歪道,想要剿杀我们。” “唉,那场事情过去后,阁主将很多人清理了,不过现在看来,他们的末日就快到了。如今这东大陆,还有谁是阁主的对手,至于那些宗门和隐世家族,哼哼,一定要叫他们尝尝灭门之痛。”那精瘦的中年人似乎带着难以遏制的愤怒。 “老杨,那么下一步该怎么办?”邓岩问道。 “你用这催魂铃控制了多少人?”“一共三十五人,其中十三个宗门弟子,算上这贡轻羽有十四个。其他人都是些小有名气的江湖人士。”“如此便好,宗门弟子越多越好,这些宗门弟子要……还有……”两人小声说着。贡轻羽表情呆滞,但眼中闪烁出一道不一样的异芒。 ------------ 第十八章 异变丛生 又过了两个月,岁月总是不知不觉的悄然走过。本来徐元和田余风都担心贡轻羽,但后面贡轻羽来信报了平安,并且让他们不要担心,于是两人也放心了。田余风自然没有参加那次精英弟子选拔,他的背部的伤还没好全,不能也不敢,虽然也是遗憾,不过他去看了,觉得更加不应该去参加了,基本上个个都比他厉害。 最近他每天都是在万流宗的纳天阁里,天天翻阅那些关于东大陆历史的书,除了介绍各大宗门历史和简单介绍一下武功特点,就是一些土貌风情,关于暗天行阁只是用作‘邪恶势力’一词代替,不知道为什么,田余风现在看书基本上能过目不忘,就这两个月,竟然将这纳天阁能看的书都看完了,而且所有看过的东西都能清楚的记得。这东大陆共有四十几个国家,其中以黑扇国为首,青峰国算是一个中等偏小的国家,不过这里却是一个多动荡产生的地方,所以这里的七大宗门和隐世家族都是十分强的。 接下来的事情越来越稀奇,自从周光情回来跟辰阳子说了那件事情,辰阳子便多次召集宗门内门长老,他们大多知道这件事情,其中太上长老轩开平和陆成无都参与过那次行动,虽然只是怀疑,但也不得不防。辰阳子排了不少人去下山查探,但都没有结果,直到动荡发生之后。 “宗主,听说火莲帮被灭了。”大殿里,一个宗门探子道。“什么。”,朝圣殿内,众位长老纷纷震惊。 “快快细说。”辰阳子站了起来,大声说:“把具体情况说一下。” “传来消息这么说的,火莲帮在北亭山的势力被搅了个天翻地覆,所有人,没有一人活下来。帮主石刚被人吊在了火莲寨门口,好像是是被一剑穿心致死。”“一剑穿心?”辰阳子面露惊异。“还有那北谷三侠也被人杀了,三人尸体被捆着丢入了河中。” “这石刚平时为非作歹,仗着他父亲石飞龙大侠的威名,建立了什么火莲帮,聚集了一帮土匪,平日里也是打家劫舍,不过却没有人去剿了他,倒也稀奇,现在报应来了。不过这北谷三侠都是行侠仗义之人,为什么会被人杀了呢?而且能够杀他们的人,身手必然十分厉害,不然就是江湖上普通高手一百个也留不住他们。”老药子开口道。“我同意老不死的说法。”这时一个严肃的声音响起,是一个长须的老头,面容清矍,颇有仙风道骨之相,不过那张从来都是沉着的黑脸却让人生出敬畏之心。他便万流宗第二位太上长老,陆成无,除了他,也没人敢这么叫老药子老不死。 辰阳子眉头紧皱,朗声道:“火莲帮,北谷三侠。这件事情牵涉颇大,我想派一些优秀的弟子下山去查探一番,年轻人需要历练,行事也方便一些。你们有什么推荐吗?”众人不说话,当老药子正准备站起来时,辰阳子又道:“我有两个弟子,非凡已经不知去哪了,他在自然最好。” “如果赵非凡师侄在的话自然最好,他的‘长清剑’深得师兄真传,实力连我们这些老人都是不遑多让。”一个胖胖的长老笑道。“话是这样说,可是非凡他已经去中央大陆历练去了。”顿了一顿,辰阳子又道:“我还有个徒弟叫周光情,虽然实力比不上非凡,但也是个天资聪颖之人,所以,我想派他去,虽然他进入内门不过半年,但行事沉稳周到,不知各位长老有什么推荐?” 老药子又站了起来。突然又是一人跑了进来:“报告宗主,不花国的山岚剑派被,被。”“他神色惊恐。“被什么了,你倒是说啊。”一个长老大声道。“说。”辰阳子柔声道。 “被,一夜之间灭,灭门了。”“什么?”在座的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你再说你一遍?” “山岚剑派一夜之间全派被杀完了,满山的尸体。”“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报信上是这么说的,没其他的了。”那个探子唯唯诺诺,整个大殿的气氛凝重了下来。 “此事事不宜迟,不知道众位长老有什么推荐?我想其他宗门得到消息也一定会派人调查的。这件事情非同小可。” “禀宗主。”老药子站了起来,一改以前的懒散语气,正言道:“我愿将我唯一的弟**千灵派去。” “宗主,我推荐我的弟子公孙锐。”陆成无这时也站了起来。“公孙锐?他可是公孙家族分支的人?” “是的。”“是便好,有了公孙家族的人,行事也方便许多。”“现在有三人,各位还有什么推荐吗?” “我愿推荐弟子桂嫣然。”“桂嫣然这孩子实力不错。”辰阳子赞叹道,听到辰阳子称赞自己弟子,那个长老面露得意之色。 “派六人去比较合适,还有两人,不知道还有什么推荐吗?”“我推荐弟子全青松。”一位发须皆白的老者站立起来。 “不行,全青松这人行事随性放荡,决不能让他去。”又有长老横眉反驳道。 “话不能这么说,青松这孩子虽然比较随意,但他的轻功在这内门弟子中除了非凡外无人能及。”一位看着比较年轻的长老笑着说:“陈长老,说不定你的轻功也赶不上他呢?” “孤水曲,你放屁,我会比不上那个毛头小子。”“好了,不要吵了。”陆成无冷道:“你们要吵私下里去吵。”于是两人都闭嘴了,全部人都看向辰阳子。他道:“才尽其用,全青松既然轻功这么好,便算上他一个。只是,还差一个。”众人都沉默了,与赵非凡一样,有一些优秀弟子都出门历练去了,足迹遍布这东大陆甚至无垠世界。 “我有一人。”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几十道目光看去,却是一个扫地的老头。他们都叫他苦伯,在万流宗扫地已经五十多年了,常年不说话,很多人都看不起他,但辰阳子一直对他比较尊敬。今天不知为何说起了话来,而且一语惊人。 “苦伯,你说说是谁?”辰阳子问道。“宗主,你对着扫地的说这么多干什么?他懂得什么?”刚才那个挖苦全青松的长老语气带着不屑。 “住口。”老药子突然语气严肃,叱了说话的那个长老。 “唉。”他叹了一口气,道:“我还是不要说的好。”说着,慢悠悠的往殿门外走了,身影落寞。 此时辰阳子也叹了口气,道:“苦伯虽然只是一个普通人,但他活了九十多年,说到看人这点,我们是万万不及。不过,我觉得五人也够了,此行让周光情带头,众位长老有什么异议吗?”“一切听宗主定夺。” ------------ 第十九章 闪电七截指 第二天,周光情跟田余风和阿宝辞行,田余风本来也想去,但奈何并不是五人之一,也只好待在纳天阁看书了。此时他也是勤加练功,不过那天府穴始终无法打通,内力进境缓慢,又学习了万流宗的独门指法,这龙易北海功开发身体潜能,自然是以人的身体作为武器,练到北海道人那般层次,手指轻轻一动,便可以破山碎岳,内力如同风云万里,龙腾八方,所向无敌。不过他田余风,差的太远。 “内力贯穿于指尖,借助手腕之力发出,目光如炬,手似鹰爪,精确七位,制人于先发后发之间。”田余风默默念着,并且比划着,不敢有丝毫分心。“这‘发力于心,指如疾风。随心所欲,节节贯穿,’是何意?既然叫做闪电七截指,发力于心又要节节贯穿,指法不是讲究快准狠,为什么要用连绵不断的劲力呢?”这让田余风苦恼了整整两天。他练习闪电七截指虽然能够隔空发出内劲攻击对手,精准度与力度都不差,但与书中描述的:‘七指齐发,如同瞬光。中者八穴泄,筋脉气血倒行,不攻自破’相去甚远。 “一不是一,二不是二。”田余风正疑惑间,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七也不是七。劲力在心不在手,狠莫过于精。”看去,是一手执扫帚的老头,他也没有看田余风,边低头边道。田余风仔细听,他又在自喃:“闪电不过幻化之物,七乃定数,也是无用之数。”田余风仍然不懂,便走了过去,行了个礼道:“请老人家教我?” 他抬起满面都是皱纹的脸,笑道:“呵呵,我一个扫地老头哪里懂得武功,不过随口胡说。” “但我觉得您说的很有道理啊,但是我资质愚钝,有太多不解之处。” 他又笑了,继续扫他的地,笑道:“道理自在你的心间,要我的道理有什么用?”说完,叹了口气,又道:“年轻人,我看你这么久都在看关于这东大陆的历史的书,你可有什么收获?”“没什么收获,只是这些书上虽然写的多,但对很多事都是隐晦了去,多是片面之词,没有经历过,难窥全貌。” “这句话说得不错,没有经历过的确难窥全貌。你既然知道这个道理,为何还在这纳天阁里待着?” 恍然大悟,田余风放下书,喜道:“多谢前辈指点。” …… “闪电就是快,出手快。”田余风站在东坡崖边,飞速的将右手两指并紧,凝聚内力于指尖。“精准,快。”他手指一挥,几道气劲发出,打到不远处的一棵树干上,‘砰砰砰’的几声,树上起了几道印子。“啊。”田余风泄气了,他发出的几道指力基本上落偏了,还有些打空了,力度也不够。“再来。”他默默在心里念了几遍。如此,便是练了一个下午。 远远的,那个扫地老人立在树上看着田余风,缓缓自语道:“这孩子不知道能不能练成,看他如此年纪,内力便有凝练之势,必然修炼了极为厉害的内功心法,如果练成这我独创的闪电七截指,再将内力逐步提升上去,横扫这青峰国自然不成问题。可惜这么多年,万流宗竟然没有一个练习它,我故意将它弄成一个烂册子,没想到今天这个少年竟然对它起了兴趣。”说道此处,他笑了笑,又默默摇头,叹气道:“我在这里赎罪五十年,如今也快到了,这么多年,不知道当初的七兄弟还剩几个。本叔子,你当初和我赌约让我在这里赎罪,不就是让我帮你守护你这万流宗吗?现在五十年期限也到了,我也该离开了,不过我现在还是想和你再打一场,可你宗门这些后人都太不争气了。以当年你的实力,就是到中央大陆也是少有敌手,为何要到这偏僻的不毛之地?你一生不贪图名利富贵,情愿当一个默默无名的长老,四十年,过了四十年,你就丢下老友一个人去了。而我,又在这里熬了十年。”他老泪纵横,叹道:若说谁是我又佩服又恨的人,那就是你了。你这个人啊,当初那暗天行阁何等嚣张,但在我俩看来不过弹指挥手间便可以灭了,你非得自命清高,只求保住万流宗,现在,我看啊,这事情也越来越复杂了。不过你放心,当年你不管的事情,我也不会管的。”他看了看田余风,对着天空道:“至少,我还给你留了个希望。”说罢,身影一闪,方圆百里,已经寻不见他了。 在山上练了大约半月有余,田余风越练便觉得这闪电七截指奇妙无穷,如果能够让这指法所发出的劲力钻入敌人体内再连接起来,然后自己用内力一催,威力当真可怕至极。他也想到了,‘七’只是一个代表数字,七截指并不只是以七指作为结束,而是七指开始,无穷指力注入体内,节节贯穿,无坚不摧。‘截指’当然不是截掉手指头,而是一种特殊的收发手段,如同刀砍姿势一般,劲力始于手腕,发于指尖,收发一瞬间,便是闪电;闪电是快的,也要准,七截指的另外一个要求要熟悉人的筋脉穴道,到时候指哪打哪,当内力雄浑之时,凭空一指下去,便可杀人于无形。田余风越看这破烂的书越觉得玄奥,这闪电七截指的最终境界不仅仅快,也是慢,这么说:“快于有形,慢于无形;动则实之,慢则虚之。以慢打快,以静制动;快慢一瞬,快慢一心;始于动,终于静。无快无慢,无动无静。”不过以田余风的理解,他不懂,他只是不断加快自己的出手速度,提高自己的精准度和力度。上次受了重伤,这次恢复出来,竟觉得那天府穴已经隐隐有一股气在冲击,想来应该能够将龙易北海功第二层练成。 又过了几天,他竟然能够凭着指力隔着十几米将树上任何地方戳上几个洞。这么多天,他天天早上来到东坡,采纳天地灵气,将体内内力运转一百八十转,如此下来,感觉到体内内力不仅充盈许多,而且使用起来竟丝毫没有以前的阻滞之力,使用闪电七截指时,每一指出去都是随心所欲。 “是时候回去一下了。”田余风始终耐不住这山上的静修日子,寻了个理由便下山了。 ------------ 第二十章 回家 田余风下了山,一路向北而去,他估摸着,自己都快几年没回家了,记忆中家里的每个人都对自己很好,只是‘母亲’,想到此处心里感到十分惆怅。这个世界的田余风心里的唯一执念便是为母亲报仇,在他十岁时,眼睁睁的看着母亲被杀,后来田府管家救了她一命,为此,他拼命修炼,当他询问父亲凶手是谁时,田毅没说不知道,只是说到了合适时机再告诉他,为此,田毅这么多年来也是郁郁寡欢。现在这个执念留在了心里,想起七年前,现在的田余风也是感到心惊肉跳,自己最亲爱的人当着自己的面被别人杀了,这种痛苦当真是椎心泣血,他时常想起这个事情,十分犹豫,但心里又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感,他一直不敢承认,也许再世为人的他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种他不可推卸的责任,只有他见过了那伙人的武功,听过了他们的声音。现在想起,自己这半年来丝毫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现在回家去,突然想起此事,心里不禁感到惭愧。 百世城是青峰国的国都,自然繁华无比,田余风赶路六日,终于到了这里,一路上人来人往,酒楼客坊,勾栏戏院,当铺摊点,数不胜举。街上随便瞧上一眼,便能看见,俊秀的公子哥,美貌华贵的小姐,他们锦绣衣裳,举止从容高贵,当真好看无比。田余风虽然从小在这里长大,但田成以勤俭持家,田家的子弟穿的吃的都是与平常老百姓差不多,所以这也是田家家财万贯的原因。田府在百世城的东边,凭着记忆穿过两条街,田余风便站在了田府的门口。说实话,田府并不大,总共就一个前院,一个大厅,二十个房间,加上厨房后院等,还不到万流宗内门试炼场的一半大小,但这座府邸,从来没人敢轻视。 “咦,你是?余风少爷。”田余风刚刚踏大门,一个老者迎面而来,他表情一开始是疑惑,然后喜出望外。“余风少爷,你回来了啊。” “刘总管。”田余风喊了一声,老者过来握住他的手,眼角上有着眼泪。“余风少爷,你终于回来了。” “刘总管,好久不见了,我好想你。”田余风握住了他的手,眼角也溢出了泪水。记忆中,刘总管总是一个慈眉善目的长者,虽然是管家,但田府上下包括田成都是十分尊敬他。“刘总管,你也不要叫我什么少爷少爷的,您从小看着我们长大,就像是我们爷爷一样,哪里还用的着这么见外。” “好。余风。”他点点头,笑道:“快点进屋吧。” “爹,爹。”到了大厅,田余风喊道。与记忆中一样,偌大的厅堂似乎是田家最宽敞的地方,堂外牌匾上工整的书写着‘淡名疏利’四个大字,往里是两座石头铸成猴像,栩栩如生、厅堂一列下去,是两排雕花木椅,共有十八张,厅堂最里面是一块墙壁,两侧是通道。墙壁上有一石台,摆放着田家列祖列宗的排位,淡淡的雾气从台上的紫金色的香炉升起,清香无比,还是用的红兰熏料,田余风小时候也闻惯了。突然厅堂侧门转出一人,是一女子,头发盘起,如同一朵乌黑的云彩,略施粉黛,清雅淡妆。她似乎张大了嘴巴,看着田余风,突然笑了,喊道:“余,余风?” “怎么,四姐,才两年就不认识我了?”田余风却早已拉住了她的手,这是他四姐田梦凤,也是他唯一的姐姐,从小都很疼爱他们这些弟弟妹妹。“你怎么回来了?”她高兴得搭住了田余风的肩膀:“才两年,你怎么长这么高了?我记得上次看你还只有我耳朵高,现在怎么反而我只有你耳朵高了。” “哈哈,四姐,我是男孩子,自然长得慢了些,现在我比你高了,你可揪不了我耳朵了。”他嘻嘻笑道。“啊哟,刚说你就揪不了我耳朵,你就又来了,快放开。”刚说完,田梦凤嘴角一笑,手早就捏住了他的耳朵,瞪着他笑道:“长高了就欺负你姐姐,你说你四姐以前何曾欺负过你?”“四姐,我错了,我哪有欺负你?”虽然有点痛,田余风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走,快去见见爹爹和三叔。”说着,她将手放开了,道:“爹爹和三叔在后面花园里喝茶,走,我带你去见他们。”“不急,不急。”田余风嘿嘿笑道。“不急,那你想干什么。”她似乎有点晕乎,嗔道:“你不会刚回来就想走吧?不行,三叔很想你呢,还有语凤,天天都念叨你。” “所以,我。”田余风摸摸头,笑着说:“我先去看看语凤,她在哪里?” “走,我带你去看看她。”田梦凤拉着他往后面走去。 “语凤,语凤,你看看谁回来了?”田梦凤一路拉着他往正院走,田余风边走边看。 “余风少爷。”突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田余风惊喜地道:“哎,小喜,是你啊。”她低头笑了两声,十分可爱:“余风少爷,我可也两年没见你了呢。”“是啊,我很想你们呢。”小喜是小时候伺候他的丫头,从小就一起玩,如同姐姐一般。“小喜啊,你们等等再聊,我先带他去找语凤。”田梦凤道。“是。”小喜笑了笑,往侧院去了。不知为何,田余风的情绪总是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来,见到以前的人,总是透着一股亲切之感。 “语凤,你快出来看看是谁回来了。” 院子里坐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披肩散发,赤着小脚,盈盈坐着,她正倚着石桌绣花,十分专注,突然听到有人叫她,也听出来了是谁,漫不经心的答道:“梦凤姐,我在小院子里呢。”不过她仍然没有动,绣着她的花,突然又自喃道:“也不知道哥哥什么时候回来,我都学会了刺绣,可他都两年不回来了。”说着,小嘴一翘,将白绢耷在石桌上,呆呆的望着天空。 “语凤。”田梦凤推开后门,看到田语凤望着天上,但她的脸上隐藏着笑意。田余风按照她的吩咐,躲在了门后。 “梦凤姐,快过来坐吧。”她将鞋子汲上,笑道,但那种笑还是很勉强。 “哎,你知不知道我给你带了什么?”田梦凤凑过来,神秘的笑道。“什么?”她还是漫不经心。 “你进屋,我就给你看。”“好。”“走走走。”田梦凤搀她起来。“哎,你急什么呀,我鞋子掉了。”田语凤娇声道。“好,快点穿上,别着凉了。” 两人对立而坐在屋内的铺着锻布的桌子边。“梦凤姐,你看我做什么?你不是说你给我带了什么吗?是什么呀?” “等一等。”田梦凤笑了笑,田余风踮起脚尖,慢慢从后面靠近。 “惊喜,惊喜就是。”田梦凤佝下头,凑近点道,语气十分神秘。“就是,就是。” “啊,谁啊?”还未等她说完,田语凤眼前一片黑暗,后面似乎有人用手蒙住了她的眼睛。田梦凤笑了起来,道:“你猜一猜是谁?”“是爹爹?” 田梦凤摇头,笑道:“不对,再猜。”田语凤将手往上一摸,感觉了一下,手不是很粗糙,道:“手没有爹爹光滑,但也没有大伯粗糙,到底是谁啊?”“猜猜我是谁?”田余风故意放粗声音道。 “梦凤姐,是谁啊?”她道,似乎有些欢喜。“你最想的人是谁?” “呀,是哥哥,是不是?”“语凤。”田余风放开手,凑到她的小脑袋前,笑道。 “哥哥,真的是你呀,你回来了。”田语凤回过身子,十分惊喜,一把跳到他的怀里,欢喜的大叫:“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回来了,语凤,想我了吗?”“当然想了,自从你上次斥责了我一顿,我就不再贪玩了,我懂事了,我都学会刺绣了。”说着,她从田余风身上下来,往后院走去,将她的白绢拿了过来。“哥哥,你看,这是我绣的,不过还没有绣完。” “是吗?绣的什么,我看看。”田余风接过了,看了看,道:“这是一个什么?是兔子吧?” “什么兔子啊,是猪,你这只猪。”田语凤掩嘴笑道。 忽然,田余风脑袋里闪过一些画面:“哥哥,你快停下吧,你都在这里练了整整一天了。你看你的手都流血了。”女孩哭喊道,看着旁边比他大的男孩一直在对着木桩子打,他是在练拳。“快点让开,你快点让开。”他猛然一推,将扯住他衣服的女孩推倒了在地上,冷冷道:“语凤,你什么都不懂,快点滚开,我要为娘报仇。”说完,他走了出去,直接走出了田府,往山上去,那里比较清静。“哥哥,哥哥。”小女孩坐在地上,眼泪滚滚哭喊道:“你真的不理语凤了吗?”这时,一个男人走了过来,将田语凤扶了起来,道:“语凤,来,我们先回去。” “爹爹,可哥哥他。”“唉,你乖,我会跟他说的。”说完,抱起了田语凤往屋里走去,但身影说不出的落寞。 “语凤,你放心,以后哥哥再也不会骂你一句。”田余风看着她的脸,语气中全是疼惜之意,眼圈也红了一遭。 “哥哥,你还会离开吗?”田语凤赖在他的身上道。 “不会的,这里是我的家,我怎么会离开这里?不过以后我会经常回家看你们的。”“恩。”田语凤点点头,他也知道,田余风是万流宗的弟子,自然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做。田梦凤看到他们俩,心里一阵酸楚,也不知不觉中流下了眼泪。这两年来,田梦凤一直陪着郁郁寡欢的田语凤,看到她的一脸憔悴,心里也不好过,直到今天田余风回来,第一次看到她笑得如此开心。 “语凤,你在吗?”突然,外面又传来一个声音,是一个女子。“啊。”田语凤高兴的叫道:“是可欣姐来了。余风哥,你还记得可欣姐吗?”“可欣?”田余风想了想,却没什么印象。正思考着,田语凤将那个女子拉了进来。 “可欣姐,你看看,这是谁?”她笑着说。两人同时望向对方,田余风感到很惊异,这个女子,虽然他没有印象,但总是感觉很熟悉。她一只玉钗插在秀发上,两侧斜耷拉下来,如同倾斜的瀑布一样,气势不足,温柔有余。秀美的脸庞,虽不如宫千灵,但也算的上是眉目如画,眼睛中仿佛有着光芒,十分柔和,一眼看去,就是大家闺秀。不过看她的身型,田余风感到在哪里看到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风,风,风哥哥。”她似乎十分激动,手里的篮子都摔在了地上,又是一把抱住田余风,不过脸上似乎带着得意的笑容。田余风缓缓推开她,有些不好意思,道:“姑娘,我们认识吗?”这话一出,屋子里三个女孩都呆住了。 “哥哥,这是可欣姐啊,林可欣,你不认识她吗?小时候你和可欣姐这么好。”田语凤有些着急的道:“你就是忘了我,你也不该忘了可欣姐啊?”“是吗?”田余风摸摸脑袋,笑道:“可我真的不认识什么林可欣啊。”他一脸无辜,不像是作假。 “余风,你不会是在万流宗练功把脑袋练傻了吧?可欣我们都认识,当初你和她天天在一起,你会不知道?” “我怎么会练功练傻了呢?”田余风摊开手道:“我真的不知道这位林可欣姑娘是谁啊?”他摊开手,表示无奈。关于有些事情,他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不认识便不认识了吧。”林可欣突然沉着个脸,道:“你以前的话都是假的吗?什么一生一世,全是假的。”说完,她就冲出了房间。 “哥,你快去看看吧。”田语凤急道。“可我并不认识她啊。” “你先甭管你认不认识了,你惹得人可欣生气了,总归是要劝劝她吧。”田梦凤站了起来,推他道:“快去吧。” “是啊,哥哥,可欣姐等了你这么久。你疯狂的练武时,是她一直守在你身边,现在你回来了,竟然装作不认识她,换做是谁都会伤心的。”“什么装作,我真的不记得她是谁了?”田余风暗自琢磨,估计是灵魂融合时,他丢失了一部分记忆,这部分记忆,可能是很重要的。 “好吧。”田余风叹了口气,追了出去。 ------------ 第二十一章 林可欣 “去哪里了?”田余风追到一片树林,却不见了林可欣身影。 “别动。”一声清冷的喝声陡然从背后响起,同时一把寒色长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可欣姑娘,你这是干什么?”田余风站着不敢动,他有点害怕,那剑尖仿佛毒蛇一般,他能够想象的到林可欣现在的表情。 “你当真不知道我是谁吗?”这时声音似乎变了一点,田余风陡然惊醒了,颤声道:“你是,当日在罗鼓镇救我的那个人?”“哼,是不是已经无所谓了,我要杀了你。” “这么说,你就是林可欣了?”“是不是也已经与你无关了,既然你已经不喜欢我了,那么我就一剑杀了你,然后我也自杀。”她的语气竟有点悲切,又道:“我知道你喜欢你们万流宗那个宫千灵,我先杀了你,然后杀了她。” “不,不,你不能这么做。”“你心疼了吗?”剑上的杀气更加重了。 “我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而且我真的不认识你啊,林姑娘,我和你有什么关系?”田余风问道。 “什么关系。”她的声音全是失落:“什么关系?你说了你要娶我的,可你现在一句不认识,然后就想和别的姑娘好,没想到,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枉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当日在罗鼓镇,我帮你打走王元,又在乐田镇将那三人引过去救你,还有……”“别再说了,林姑娘,你是说,这一路上,你都在跟着我,救了我很多次。” “不然,是谁能待你这么好。好了,我不愿和你这个负心人多说,受死吧。”说完,长剑横切过来。田余风早就做好了准备,他将剑用手指紧紧夹住,林可欣脸色变了,手中长剑动弹不得。“不要打了,我们好好谈谈。”田余风转过去看向她,轻轻放开了剑。 “和你还有什么好谈的。”林可欣眉头微皱,一招剑网覆盖了过来。田余风连忙躲闪。“想不到你现在还会这么厉害的功夫。”林可欣边出剑边道。田余风只用了两根手指,便将她的所有剑招挡了开去,每次撞击,她都感到剑上一股绵力,似乎在抵消她用在剑上的内力。手指如同疾风闪电,快速又精准。第一次实战,田余风感觉十分顺畅,这闪电截指不仅进攻凌厉,防守起来就如同一道屏障,只用了两根手指,便将全身防了个密不透风,即使林可欣的剑法也如同闪电般迅速,他也感到毫不费力。 “漫天花雨。”林可欣突然跳了开来,将剑挥出,一道劲力朝着田余风袭来。田余风却不慌,大声道:“别打了。”手指一并,“透光一指。”也是一道劲力,将林可欣的剑气打散开去。“还没完呢。”剑上光芒乍现,数不清的剑气疾射而出。“啊。”田余风一声大叫,没反应过来,身上被几十道剑气‘哧哧哧’的穿过,倒在地上。 “风哥哥。”林可欣脸上的表情大变,十分恐慌,连忙过来扶住田余风。“风哥哥,你没事吧?”田余风没有反应,她用手指探了探鼻口,却没有气息。 “风哥哥,风哥哥,你快醒醒啊,我不是有意的。”她丢下了剑,大哭起来:“我不想杀你的,你快点醒醒啊。可欣怎么会杀你呢?风哥哥,我就是杀了我自己也不愿意你死。你快点醒醒吧。”田余风还是没有动静。 “既然你死了,那么我也不活了。”她眼中含着泪水,表情隐忍又悲伤,道:“你既然不认识我了,而我又杀了你,那么我们在下面再见,没有了别人,只有我们两个。”说罢,将剑拾起,果断的往脖子上抹。 “哧,砰。”还没及脖颈,一道破空气力将她的剑打翻了。“谁?出来。”她眼睛一横,但眼圈仍然是红的,眼泪还是忍不住往下掉,环顾四周,除了树木和鸟,谁也不见。看了看田余风的尸体,她也不再多想,又拿起了剑。 “哎,你死了谁来给我收尸?”突然田余风跳了起来,笑道。“你,你,你没死啊!”她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鸟叫道。不过手中的长剑还是没有停止,向脖子上抹去。“哎。”田余风连忙将她拽住,道:“林姑娘,我还没死呢。” “你没死关我什么事?”她冷道:“放开,让我去死。”“你死了我怎么办?你不是叫我娶你吗?” “你愿意娶我了?”她将剑放下来,神色充满期待。“我,我可没这么说,我是说如果你死了,什么事情都没有了,那还谈什么让我娶你?”田余风甩甩头发,将头转过一边,脸上有些得意。“那你还是愿意娶我了?”她坚定地问道。 “我们才这么小,谈什么嫁娶问题。”她又将头转了过来看着她道。“反正你小时候都已经答应我了,还不止一遍。”说到此,她紧紧握住了手里的剑。“小时候,我怎么不记得,而且我说了还不止一遍?童言无忌,小时候我们懂得什么?” “你不懂我懂,如果你不答应,那么就准备抱着我的尸体回去吧,我看你怎么跟我爹和你爹交代,他们可是亲口同意我们的定亲的。”“定亲?我俩还有定亲?”田余风瞪大了眼睛。他想了一想道:“你爹爹叫什么名字?”“林正业。” “林正业。”他脑袋里有点印象,道:“你爹爹,不,林伯父是不是黄色面皮,耳朵特别大,还有手指上有三个红蓝黄的戒指?”“是啊,你怎么知道?”她惊道,不过随即脸上又是愤怒之气:“你故意耍我,你连我爹爹都认识,凭什么不认得我了?田余风,我杀了你。” “等等。”田余风挥手阻止了她,她疑惑的停了下来,田余风似乎又想起什么,道:“林伯父的夫人,也就是你娘,是不是总爱穿红色的大袍子,伯母嘴巴很小,特别喜欢喝酸梅汤,是不是?还有,你家里养了一只灰色的斑点狗,叫阿才是不是?” “是,是,是。”她连答三声,情绪似乎一声比一声低落。又‘当’的一声,长剑从手中滑落,林可欣也坐在地上。似乎不可置信的尖叫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偏偏别人都记得,连一只狗你也记得,为什么就不记得我了,你既然知道我爹我娘,为什么就不知道我是谁。我们认识十二年了,从我六岁开始就认识你,然后一起十年。” “不对,我真的好像忘记了什么?”田余风感到一阵目眩,这段记忆完全没有根据,他记得林可欣的爹娘,但又不知道怎么认识他们的。“啊。”田余风一把跪倒在地,“好乱,我的头好乱。”他发狂似的,脑袋里似乎要钻出什么东西一般,十分难受,似乎有个阻碍又不让那个东西钻出来。 “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他嘶吼道,将头狠狠的往地上撞去。“林姑娘,你一剑杀了我。”他捂住头。“我的头好痛,你一剑杀了我。”此时,他真的感到头痛欲裂。“不,不,我不能杀你。”林可欣又一把将剑拿住,蹬腿往后面缩,神色十分恐慌。 “杀,杀,了我。”田余风一声大叫,竟直接晕了过去。林可欣也感到恐慌,连忙去探他鼻息,舒了口气,他还有气息。不过此时她也不想自杀了,也不想杀田余风了,她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心里道:好久没有这样看他了,看他的样子,难道是失忆了?还是他故意将我一个人忘了。又叹了口气,她不禁又想到一些别的事情,感到忧心忡忡。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田余风醒了过来,林可欣看去,他看她的眼神似乎变了,不再充满那种陌生的涩感,也没有以前的少年的迷惘,而是柔情,一个男人应该有的柔情。 ------------ 第二十二章 杀母之仇 “可欣。”田余风叫唤了一声,他记起来了,那个陪着他十年的女孩。“风哥哥,你记得我了?”她一动不动,眼中泪水打眶儿。“我记得了。”田余风走过去一把揽住她,将她抱在怀里。“对不起,我现在才记起来。” “不要紧的,你能记起我就好。”林可欣低声答道。又抬起头道:“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一会儿不记得,一会儿又记得了?”“唉。”田余风笑道:“前一阵子脑袋磕了一下,好像忘了什么事情,没想到把我最重要的人忘了。”“最重要的人,你承认我是你最重要的人?”“当然,不然我也不会什么都没忘,偏偏忘了你。” “那刚才你的头怎么回事?”林可欣关心的问道。 田余风笑着说:“没事,估计是它不记得你,故意痛一下,然后就记得你了。”“是吗?”林可欣伸手去摸他的头,故作嗔道:“我看你的脑袋是该修理修理了,让它好好痛一下。上次王元害你一次,你不长记性,第二次又中了计。你也不想想看,以天星军统领的武功,岂会追不上王元这样一个小贼。” “我真的不知道啊。”“不知道?”她瞪了田余风一眼,道:“我看你就是笨。” “笨?”田余风嬉笑道:“偏偏我又有个聪明的女人。”“谁是你女人?” “谁?不就是。”田余风一把抱起她。“不就是你吗?”“不要脸,快点放我下来。”她挣扎着。 “不放,就不放。”他像个天真的顽童,叫嚷着,手里却抱得更紧了。“不放。”林可欣羞得小脸煞红,道:“不放你就抱我一辈子吧。”“一辈子?”田余风似乎犹豫了。“怎么,你?”话没说完,田余风对她一笑:“一辈子就一辈子,我说过的,现在我要再说一遍给你。可欣,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的。”林可欣眼眶又红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哭什么?傻丫头,哭什么?”…… …… 过了不久,两人便分离了,田余风对林可欣的剑法感到好奇,但也没有多问,就凭上次去捉拿王冰的事情,他就相信她不会害自己。刚一到田府,又迎面而来一人,身着宽大的黄袍,气度威严,仿佛天人一般。田余风细细感受,那人雄浑的内力让他有点喘不过气,却又笑着迎上去道:“大伯。” “咦,余风,你几时回来的?”“就在刚才,梦凤姐没有跟你说吗?” “没有。不过回来就好,你在万流宗学到了什么?”他笑着说。挠挠头,田余风有些腼腆的道:“没什么?只是一些皮毛功夫。” “胡说!万流宗巍巍大宗,岂能什么都学不到?来,我看看。”说罢,他将手往田余风肩头搭去。“大伯。”田余风喊了一声,却闪身躲开了。“呀,不错啊,看来还是学到了点功夫。”田成疾步上去,一招擒拿又向他手臂处捉去,不料又抓了个空。“好小子,挺灵活的。” “来试试我的九路连环手。”田成变掌成爪,身形如同一道疾风,转眼已经欺身到了田余风身边。 “不好。”田余风大喝一声,连忙躲过几招。“嘿嘿,余风,才三招,还有六招。看我的金锁排龙式。”田成手中劲力吞吐,由虚化实,右手如同闪电一般,朝着田余风的腰腹间猛然打去,田余风急忙用闪电七截指挡住,田成的掌法极快,田余风只能勉强挡住。“好痛。”他暗呼一声,田成的内力果然不是她可以比拟的,现在他的手指的指骨三根都脱臼了。 “不错,余风,你能在我这招下撑这么久。不过,你这一指叫做什么?万流宗学的虽然杂七杂八,但以剑法和掌法见长,这种指法我可还从来没有见过,你内力不如我,而且手法也有些生疏,竟能够挡住我的金锁排龙式,可见这武功的不凡。”田成突然停下来道。“这个叫闪电七截指,我自己乱学的。” “闪电七截指?”他有点疑惑,但也不知道是什么武功,不过也没纠结,这世间上的武功不可计量,他也不知道多少,于是又道:“你能有这种实力很出乎我意料之外,这个指法非常厉害,刚才碰到你的手竟然有股力量直接往我身上钻,如果你练得深了,内力雄厚一点,恐怕今天我这套九路连环手就得输给你了。” “哎,大伯,你这话说的。你最厉害的武功是震天碎云掌,我哪里能够打败你。”田余风笑道,不过心里却有些嘀咕:这大伯出手太重了,手都快被打残了。“哈哈,不用谦虚。对了,你快去见见你爹,刚才我们还谈到了你。” “恩。”田余风点点头。“我现在还有些事情,回来再说。”田成道,说完就朝着街上走了。 “爹。”田余风刚一转头,便看见一个白衣男人站在门口,忍不住喊道。 “余风,你武功学的不错啊。”田毅笑道:“走,我们进去聊聊,我可是两年没见到你了。” “好。”田余风跟着他。“看来你也想通了?”田毅边走边问。 “哦。”田余风忽然想起了,当初他去万流宗就是田毅叫他不要管自己母亲被杀这个事情,然后他说不用他管,田毅寻思着,便把他送到了万流宗上学习武艺,希望他能够静下来想想清楚,现在看到田余风眼中澄澈清明,丝毫没有两年前那种戾气与冷漠,所以问起。 “爹。”田余风有些不自然,但还是郑重的道:“我还是会为娘报仇,但我不会那么冲动了。以前的我失去了理智,现在我再也不会那样了,但我还是会手刃那些杀害娘的仇人的。”说到此处,他感觉体内一股热血上涌,情绪也十分暴躁,仿佛这并不是他的情绪了,这股情绪似乎是凭空而来。 “你也长大了,爹也瞒了你这么久,我们的仇人十分强大。强大到我们无法触及,你要报仇必须得学会隐忍。”田毅突然叹了口气,表情十分黯淡,道:“你想不想知道我们的仇人是谁?” “想,做梦都想。”他急忙回答道。“你得做好心里准备,我有个条件。”“什么条件?” “爹不需要你为你娘报仇,你也不准去报仇,不然,我不会跟你说的。” “爹,你说。”田余风咬着牙道。 “他们是,是。”田毅的声音有些抽泣,眼角两行泪水。“纳兰家族。” “纳兰家族?什么纳兰家族?”田余风不解的道。 田毅双眼无神,叹了口气,道:“纳兰家族是上古家族,也是中央大陆九大世家之一。” “可他们为什么要杀娘啊?”田余风几乎大吼起来。 “你娘叫什么名字?”田毅看着他。“娘,娘。”他想了一会儿,沉重的道:“娘的名字,纳兰芝珑。可是,可是他们与娘一个家族,凭什么又要自相残杀?” “既然纳兰家族是上古家族,自然有着与常人不同的地方。你娘亲跟我说过。”田毅顿了顿又道:“每个纳兰家族的人都有着与生俱来的本领,便是能够使用读心术,他们可以看透人的内心,在他们眼里,丝毫没有秘密可言。可是,你娘嫁给了我,是我害了她。纳兰家族为了避免血脉外传,他们懂得血脉调和之法,从来都是近亲婚配。你娘嫁给了我,又生了你们两个,为了避免血脉外传,所以他们就杀了你娘。不过,好在刘叔救走了你。你们两个似乎都没有继承这一血脉,这才让你们活到了现在。”说罢,他满脸伤悲,哭道:“芝珑,都是我没本事,无法保护你。” 田余风感到胸口快要炸裂了,不过他缓缓深呼吸,低吼道:“纳兰,纳兰家族。”喊了不知多少遍。 “余风,所以,你不要去报仇了。纳兰家族在中央大陆,光是路程都不知道有多远,而且如此一个庞然大物,我们无法抗衡。”“我知道。”田余风语气突然变得平淡,又道:“爹,我想先去看看语凤,您先休息吧。”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田毅一脸苦涩,听田余风语气,他绝对不会放弃的。“是我没用,芝珑,是我没用。”他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脸上浮现起苦涩,暗道:“芝珑,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很快了。” ------------ 第二十三章 山岳门的灭亡 田余风这些天在家里陪着妹妹,他的几个哥哥都不在,唯独田梦凤,还有其他两个妹妹田可凤,田晓凤在,还有一个最小的弟弟田平风。本来万流宗的修炼也是无聊,田余风待了几日,觉得家里反而好玩许多,每天与弟弟妹妹打闹嬉戏,倒也有趣。 不了几天,一个消息传遍了青峰国,七大宗派之一的山岳门被人灭了,与山岚剑派一样,一夜之间,全部杀光,这个消息,不久传遍了整个东大陆,各大宗门人人自危。东大陆上有名的‘圣手’萧古专门从月牙海岸赶了过来,他受东大陆盟主白玄生所托,彻查此案,毕竟山岳门也是东大陆的一个宗派,虽然不算顶尖,但也是中坚力量。田余风听了这个消息,心里感到不妙,他觉得周光情他们也会去山岳门,于是便向家里人告了别,直投西边去。 ‘无名山岳,多怪石奇松,无杂气,多清香。四季如春,冬有小雪,落地即化。是钟灵奇秀之地,宜与人居。’当初山岳门在此建立宗派,不敢取之无名两字,故用以山岳,这才有了如今的山岳门。而此时,以前的钟灵奇秀之地已经变成了尸山血海,很少有人踏足。 “山岳门,占得如此好的一片山脉,为何却遭此灭门之祸,看来宫师姐上次说的暗天行阁应该是真的,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灭的山岳门,要一夜之间灭了山岳门,谈何容易?”田余风边走边想,不久便到了山门前。 “才过了五日,便破败成了这个样子?”田余风看着面前已经被打下来的牌匾,心里不禁感到有些感慨,暗道:这山岳门灭于朝夕之间,如果换成万流宗,岂非是一样的下场。一路走来,没有什么人,便是平时打柴的平常百姓,也不见了一个。山中传来乌鸦叫声,为这平添了不少悲哀。也许它们并不懂人的悲伤,人有太多的是非恩怨,情愁烦恼,田余风这样想着,自己还不如做一只无忧无虑的乌鸦,纵使别人骂他晦气,但乌鸦并不知道,便也没什么烦恼。 …… 黑扇国,一个中年男人正在看信,忽然他视线转到旁边正在抓药的一个表情呆滞的年轻人身上,阴笑道:“是时候送你回去了。”“秀秀,把门关了。”突然,他又对不远处在挑选药材的少女道。 “爹爹,天还这么早,为什么就关门了?”邓秀秀抬起头问道。 “明天我们要离开了,去另外一个地方。”“另外一个地方?”她凑了过来,好奇地问道:“好不好玩啊?” “好玩。”邓岩摸了摸她的头发,道:“很好玩的。” “那轻羽哥哥去不去?”“你关心这个傻子干什么?” “爹,我不许你这么说他,轻羽哥哥哪里傻了,这是实诚。”“实诚,哼,一天到晚不说句话的。”邓岩斜眼看了看贡轻羽,不屑的道。他也很疑惑,这催魂铃虽然有蛊惑之效果,但并不影响人的神志,贡轻羽这么久以来,沉默寡言,久了之后,他也便认为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也不再怀疑,毕竟这催魂丹熬制的药水是他看着贡轻羽喝下去的。 “秀秀,你先去收拾一下东西,可能我们要在那里定居了。”“那里是哪里?” “我们一直要往东边走,去青峰国。”“青峰国?那里比黑扇国好吗?” “那里的山水很美,还有这小子就是那里的人,我们得把他送回去。”说着,邓岩又看了看贡轻羽,但他却像是充耳不闻。邓秀秀又道:“难怪爹爹把阿福辞退了,原来早就想好了。我们明天就走吗?” “是的,明天我们就走。”邓岩笑道:“好了,秀秀,把东西收拾一下,明天爹爹雇一辆马车,带上这个小子上路。”“那我们的药铺怎么办?” “明天阿福会过来,药铺我就给他经营了。”“恩。”邓秀秀欢喜的点点头,笑道:“阿福哥帮你做了这么久,现在我们走了,你应该呀,把这药铺给他。” “你这丫头。”邓岩笑笑,道:“快点去吧,把那些细软收拾一下,其他的便不用了。”“好。”她打了一声,却将贡轻羽拉了起来,笑道:“轻羽哥哥,走,我们去收拾东西了,明天你就可以回家了。” “哦。”贡轻羽站立起来,呆呆答道。“走。”邓秀秀拉着她上楼去。 邓岩眉毛挑了挑,暗道:秀秀不会喜欢这小子了吧?不行,这小子利用价值一完便没有用了,到时候就算我不杀,那些正道人士也必定会杀了他。” …… “奇怪,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田余风上来无名山,到了山岳门内,却发现里面有很多人。一大群人聚集在山岳门正气殿前,地上横七竖八都躺着尸体,全是山岳门的人。田余风细细看去,他们的伤口都是极薄,仿佛是用的一种细剑,刃口薄而小,大部分伤口都是在脖子,而且是一剑致命。“为什么会这样?”田余风感到十分吃惊,山岳门精于横练功夫,防御力极强,一般刀剑只能砍伤皮肤,无法损其筋骨,现在看来,这些灭山岳门的人不止行动极其严密,而且功夫极高,能够一招制山岳门弟子于死命,田余风自问是做不到的。不觉得,他想起了林可欣在罗鼓镇打走王元的剑法,出手当真是迅速无比,如同一道电光,而且角度刁钻,当时王元根本没处可躲,他也看了不少剑法介绍,但始终不知道她学的是什么剑法。还有当日在林中的那些黑衣人,刀法狠辣无比,招招致人死命,这样的刀法,他也没有见过。心里不仅自嘲:看来还是见识不够。他又想起自己的闪电七截指是从一本破烂无比的书上学来的,从来没有人学习,但厉害之处,连万流宗其他武功都有所不及,看来这世界武学之广阔玄妙,不是他现在能够看破的。 围观处,大约三十多人。“萧先生,你能看出来这山岳门到底是何人所为吗?”一个年轻弟子问道,他器宇轩昂,身材魁梧,是九武宫的优秀弟子,名为白千锋。当日就是他面对花紫衣的杀手,撇开宫千灵自己一个人逃了,但田余风等人根本没有看到。中间之人是一头发半白的中年人,他道:“这个伤口呢,极为纤薄,而且见血即凝,所以这里没有血迹。”田余风一路看来,地上真的一点血迹都没有。萧先生又道:“不过这宗主岳长断就奇怪了,他似乎是被人用内力震死的,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 “内功?”有人问道:“这岳长断是山岳门掌门人,内力自然雄浑无比,这还能有人用内力震死他?” “我也只是推测。”萧古点上了杆烟,吹口气道:“这种事情我劝你们这些年轻人还是回山去吧,叫你们宗门那些老不死的多多注意。这件事情的确蹊跷。”他其实也想到了,会不会是暗天行阁死灰复燃,二十年前虽然暗天行阁销声匿迹,但阁主重破天却只是被联手重创,不知去向,现在看来,除了他们,便没有其他势力可以做到这件事了。“萧前辈,我们受师门之托,必须将这件事情弄清楚,请你告诉我们。”白千锋行了一礼,恭敬的道。 萧古眼睛一瞥,显是有些生气了,大声道:“我都说了我还不知道,要查你们自己去查。我老头子没有时间陪你们了,我要去喝酒了,让开。”说完,他站起身来,拍拍屁股走了。 “你们这些小子丫头们,快点叫你们的宗门做好准备吧,这件事情不简单吶,一点都不简单。”萧古边抽着烟边道,语气中没有忧虑,似乎还藏有一丝期待。田余风看着他从人群中间走过来,见他虽然衣着不光鲜,但气度从容大气,两条长须垂于腹部,头发半白,而且口音也不同于青峰国,便大致明白了他就是盟主白玄生派来的人称‘圣手’的萧古。 “田师弟,你怎么来了?”田余风看去,一个白衣男子跑了过来,脸上表情十分高兴,正向他打招呼,不是周光情又是何人?后面跟着宫千灵,也在看着她,向他点点头,看来,她也放下了田余风第一次来内门那件事情。后面还有几人,其中一人,便是风度翩翩的公孙锐,还有两人,一男一女,田余风也见过,不过不怎么熟,万流宗的全青松与桂嫣然。 “周师兄。”田余风也笑着喊道。“你怎么也往这来了?不是宗门只让我们五人下山吗?” “嘻嘻。”田余风小声道:“我是偷偷下山的,那些守门的哪里拦得住我?而且,我都在家住了好几日,听到山岳门的消息,我便过来看看。” “什么,你是偷偷下山的?”周光情似乎特别吃惊,又道:“宗门四日前严令每个弟子都不许下山,就连外门都是一样,你是怎么下来的?” “我都说了我早就下来了,就比你们晚了一些而已,所以没人知道的。”田余风搭住他的肩膀道:“你们有什么线索吗?”“没有。”周光情摇摇头。 “你是?”公孙锐笑着走了过来,晃晃脑袋,笑着说:“我还记得你,你叫田余风是吧?我记得你的枪法很不错。”“是吗?”田余风傻笑,道:“公孙兄,你还记得我啊。” “这位是?”全青松又走了过来问道。“我来介绍一下。”周光情笑道:“这是田余风,我们万流宗弟子。”“这两位是桂嫣然师姐和全青松师兄。”“全师兄,桂师姐。”田余风抱拳行礼。 “田师弟,你好啊。”桂嫣然笑着打招呼道。全青松也向他微微点头。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下山再说。”周光情道。几人点头,往山下走去。 ------------ 第二十四章 暗天行阁的邀请 几人下了山来,找一酒楼阁间,商讨一些事情。 “周师兄,你这几天有没有见到暗……”刚坐下来,田余风便想问问,但周光情却‘嘘’了一下,示意他不要说。不久,几人坐定,叫了几个酒菜。 “田余风,不知你此次下山来所为何事?”全青松当先问道。田余风没想到全青松一开口就这样问道,似乎想要怪他不遵守宗门之令之罪。 田余风呆了一会儿,不知该怎么说。宫千灵却站了起来,道:“全师兄,这两天来无缘无故有江湖人士丧命,山岳门也难免其灾。我也认识田师弟一些日子,他是个心性纯良但又有点鲁莽贪玩之人,此次下山必定是想为宗门和这青峰国正道出一份力。”“没错,没错。”田余风大喜,连忙点头。其实他下山就是为了回家一趟,至于来这山岳门也纯属好奇。 “是吗?我看田师弟衣服整洁如新,可一点没有像我们这样风尘仆仆。”全青松说话阴阳怪气,大有嘲讽之意。 “我不也是衣服整洁如新。”公孙锐看了看衣服,对着全青松笑道:“难道我不是天天和各位在一起吗?” “你是有洁癖,像个女人一样。”全青松斜视着公孙锐。“是吗?”公孙锐面有怒容,将扇子往桌上一沓,酒菜都晃动起来。 “想动手吗?”全青松腰间的匕首也抽了出来。“住手。”周光情大喝,又笑道:“都是同门师兄弟,干嘛为一点小事发火,宗主再三嘱咐我们,同门师兄弟可以切磋,但不可动真火,刀子是要对外的。”“我说全青松,你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我觉得你是在针对田师弟?”桂嫣然说话了,话中有刺。 “桂嫣然,你这是什么意思?”全青松怒道。“没什么意思。”桂嫣然笑说:“我看你这种人对人发火无外乎一种原因,我也懒得说出来,你自己心里明白。”她的眼睛似乎有意无意瞟向宫千灵,这一路,他也看出了全青松似乎对宫千灵有意思,时常有意无意的靠近她。而现在,宫千灵似乎又时常瞄着田余风,所以这全青松想要让他难堪。 “好了,大家别说了。这次我出宗门的确没有经过允许。”田余风只能照实答:“但宗门封山令之前我就早已经在外面,应该不是违反规矩吧?” “既然这样。”全青松深深吸了口气,道:“我们万流宗的弟子在外面应当同心协力才对,田师弟既然下山了,此时又不能上山,不如就和我们一起,也好有个照应。”“全师兄说的是。”周光情笑道。 “没错,全师兄说的极是,我也有此想法。”田余风也笑着说。“既是如此,那么大家也别说这些话了,我先干为敬。”公孙锐十分洒脱,当先举杯大声道。 “是的,来,干杯。”桂嫣然也大声道。“对不起,我不能喝酒。”宫千灵却道:“各位师兄弟姐妹们,你们喝酒吧,我就以茶代酒了。”说着,往自己杯里倒了茶。 “不行,难得今天田师弟来了,宫师妹,你应该喝一杯,一杯无妨。”全青松劝道。“是啊,宫师姐,来,喝一杯。”周光情也道。“千灵,来,喝一杯吧。”桂嫣然将自己的酒给她。田余风也看着她,不知道宫千灵第一次喝过酒后是什么反应。拗不过众人,宫千灵只得接过酒杯,她盈盈一笑,有些无奈,玉手轻轻执着杯子向淡白色的莹润嘴唇靠去。 “哇。”酒刚过舌头,入了喉咙,她便满脸愁苦的险些吐了出来,“辣,好辣。”连忙用将粉嫩的舌头吐了出来,如此涩辣的感觉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田余风暗笑道:比自己第一次喝的时候还夸张。众人都笑了起来。 “宫师妹,没这么夸张吧?我第一次喝的时候感觉有点痛,但也感觉很舒服,那种感觉,划过喉咙,嘻嘻,习惯就好了。”桂嫣然拍着她的后背道。宫千灵却白了她一眼,心里发苦,暗道再也不碰这个东西了。众人看她时,面色微红,清冷之气犹存,蓝白色的宗服穿在身上,飘逸之姿,如同仙女一般,此时斜阳微照入窗,当真是“粉面微红引夕照,人间无颜对佳人。” “千灵,你好美啊。”桂嫣然发自真心的赞叹道。“‘清和之气即在,瑰异之姿犹存’。”公孙锐拿起扇子说道:“宫师姐当真无愧于我万流宗第一美人。” 被这么一说,宫千灵脸更加红了,嗔道:“我都快呛死了,你们还有心思开我的玩笑?” 公孙锐大笑道:“实话实说,实话实说。”众人都大笑喝酒,独宫千灵一人不敢再喝,那种滋味她的确不敢再碰。 …… 天色也不早,周光情在这里开了六间房,准备住一夜,明天几人再上一次无名山。几人商量过定后,也各自回房了,桂嫣然到宫千灵房里,两人说悄悄话,女人的感情亲密总是比男子腻的多。 此时已经是二更时分,田余风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他感觉这件事情很不简单,不过也是毫无头绪,反正闲来无聊,宗门将这个事情交代下来,相比自己参入进来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此时,他脑袋里浮现出了两个女子的影子,一个是宫千灵,一个是林可欣。他却是记得起来了,林可欣是他的青梅竹马,直到现在还依旧深爱着,而宫千灵这个女人,她的影子始终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想起今天为他解围,心里也甚是感激。 “谁?”突然听到窗外一阵细密的脚步声,田余风喝道。他起身,披上衣服,推开窗子望去,却谁也没有见到。 “在这里。”突然,背后又响起声音。 转过身看去,是一蒙面人,一袭黑衣,中等身材,听声音应该比较年轻。 “你要干什么?”田余风暗中并起双指,紧张地问道。“不用紧张,我只是想问你一些话。” “你,你说。” “你应该知道暗天行阁吧?”黑衣人道,语气却有点不耐烦。“知道。”田余风点头,此时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好,我只问你,你愿不愿意加入我暗天行阁?”“为什么要我加入暗天行阁?”田余风又感觉有点好笑,道:“我只是一个普通万流宗弟子,为何偏偏问我?” “我只问你,你愿不愿意?”他声音突然冷了下来。“不愿意。”感受到他身上浓烈的杀气,田余风有些紧张却坚决的道:“你们暗天行阁多行不义,残杀正道人士,山岳门与山岚剑派以及火莲帮全部都被你们杀了个精光,你要我加入你们,绝对不可能。” “哼。”他转过身去,沉声道:“火莲帮和山岚剑派是咎由自取,至于山岳门,我们怎么会知道?正道,不过说辞而已。” “不是你们还能是谁?” “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他恨恨地看着田余风,纠结了一会儿,不愿意与他多说,但最终还是没有动手,闪身跃出窗户,身形如同一只蝙蝠,一瞬间便不见了人影。田余风一下瘫坐在地上,背上满是冷汗,对方离得这么近,而且轻功如此之高,速度这么快,如果动起手来,恐怕自己毫无招架之力。他支起身子,关上窗户,爬到床上,不敢入眠,最后实在困得不行,才睡了过去。 “十二月十二,北谷山,邀东大陆各宗门一聚。”这是一个简短的帖子,不知道是谁发的,不到一天,便传遍了整个东大陆。不过也不是谁都受到了,只有一些有名的名人侠士及一些宗派才收到,帖子用心木浆纸写的,字型工整飘逸,书写之人似乎对书法方面颇有造诣,帖子左上角有一标记,一朵红色的桃花斜立在黑色云层之上,乌云上还细细的刻着花纹。没人知道这代表什么。此时是十月二十一,离那次邀会还有两个月,各大宗门都议论纷纷,一时间风声四起,人心惶惶。周光情他们也听到了个消息,但还是没有接到宗门的命令,几人一大早,还是往无名山上去。 ------------ 第二十五章 箱子里的少女 山岳门建于无名山上,葱葱郁郁的山林,各种稀奇的鸟兽应有尽有,一条清江从山腰下泄过,加之山顶又高,天气多晴朗,站在其上眺望,西南处集市密密麻麻,热闹非凡,东北部山脉绵延,十分壮观。 “咦,今天怎么人更加多了?”上来一看,那山岳门各个殿堂房间里外都有不少人,他们穿着各自不同的衣服,还有人似乎为了什么争执起来。 “这个如意玄冰台是我百烈门的。”一个持刀汉子厉声道。看去,是两伙人在争一张桌子大的冰台。“周师兄,这些人在干什么?”田余风有些不解:“这些都是山岳门的东西,怎么变成了他们的了呢?” “唉,一朝没落,这些人平时号称帮派,到了现在都成了土匪了。那如意玄冰台是山岳门的至宝,现在山岳门被灭了,那东西自然成了无主之物,这些人都是来这里抢东西的。” “这群人未免太无耻了,我去教训教训他们。”说着,桂嫣然发怒道,将鞭子青色的长鞭拿了出来。 “不可。”周光情拉住了她,说道:“桂师姐,这些人都是些土匪强盗的,你和他们讲道理没用,要打他们这么多人,我们就六个人,怎么打?”“百烈门、水沙帮、千刀庄、破合刀宗。……”公孙锐细细看去,竟将那些人的宗派背景全部说了出来。“一共二十一个帮派,还有南山老鬼空智山,五华刀客成动……” “公孙锐,怎么你都知道?”桂嫣然问道。“公孙家族名传大陆,谁人不知,公孙兄虽然只是分支家族,但这消息灵通,恐怕没人能够比得上他了。”全青松道。公孙锐笑笑又道:“这倒不是全师兄所说,这些宗门帮派及江湖人士我大都认识一些,表面上打着正义旗号,一旦涉及利益,便成了土匪,或者土匪比他们都强一些。”公孙锐声音小了起来:“你们认为那个五华刀客成动为人如何?” “成动是火谷传人,当初他师弟游惊天盗取火谷的五华焚天决,并且毒杀了包括火谷老人所有火谷的人。成动大侠为了报仇,游历江湖,最后找到并且拼尽全力杀了游惊天,是个有情有义正义凛然的大侠,这些年行侠仗义,人们提到他,莫不是连连称赞。”桂嫣然道。田余风也想起来了,这个火谷是东大陆南部的势力,门下弟子不多,但个个放在东大陆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当初火谷老人的最优秀弟子莫过于成动和游惊天,书上说成动出行任务,游惊天为了得到五华焚天决,就毒杀了所有火谷的人,带着功法出逃了,成动回来时悲痛万分,发誓一定要找到游惊天。两年后,据成动自己说,他在西部碧渠山找到了游惊天,并且两人大战三天,最终成动杀了游惊天。 “不是。”公孙锐道:“你们想想,这五华焚天决如此神功,当初游惊天与成动的实力在伯仲之间,试问,成动东奔西走,而游惊天如果手里有五华焚天决的话,两年,凭借游惊天的天赋,怎么都会有所小成。在碧渠山,游惊天想必已经生活了一年,对地形也应该有所了解,那么成动如何杀了游惊天?而且说到游惊天,他号称火麒麟,打起架来都是拼命的招数,这成动如何杀的了他?” “你的意思是?游惊天身上并没有五华焚天决,而且这成动说的都是谎话?”田余风问道。 “大致如此,后来我才了解到,这一切都是阴谋。想想都令人发寒,当初两人都是成名的侠士,想不到为了一本功法竟然做出如此之事。”公孙锐摇头叹息,眼中的光芒黯淡了几分,道:“我两年前跟随叔父去查探过,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什么真相?”突然,又是一声大喝,“你们是不是找死,这箱子是我们的。”看去,又是那些人起了冲突。 “万三,你是不是要找茬?这箱子明明是我白衣门的。”一个身着白色长衣的人道。他是白衣门的白子奇,中等年纪,相貌倒是风度翩翩。 “哼哼。白衣门?没听说过,何苦跟我万老三及水沙帮过不去?”那叫万三的冷道。 “这万三是水沙帮的三当家,一双短柄银钩使得厉害非凡。不过白衣门倒是没怎么听说过,好像是才成立了三年,宗主叫做白子奇,以外家功夫见长,善使长枪,应该就是此人。”公孙锐小声的对几人说道。“公孙兄,真的没办法不佩服你们公孙家了,好像什么都知道。”田余风笑道。其实他心里倒不是记恨公孙锐,当初被打败只是想要再试一试自己的实力,现在看来,这公孙锐学识十分渊博,看样子也是开朗豁达之人,田余风便不想与其一较高低了,纵使赢了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他的确开始佩服公孙锐了,虽然公孙家族信息无所不包,但公孙锐将所有东西记在脑中,确实了不得。 “那倒不是。”公孙锐笑道:“平常我最喜欢的就是看书,看得多了,便记得许多事情,虽然不能说是万事通,但这东大陆的事情大致也是知道的。”周光情三人听了这话,心里不仅也想到,公孙锐应该也知道那暗天行阁的事情。他继续道:“看来那箱子里面定然是了不得的宝物,看起来不是很沉。” “你说是你们发现的,你知道里面有什么吗?”白衣人问道,脸色很是得意,好像他知道里面有什么。 “嘿嘿,这山岳门的东西现在都是无主之物,这东西我说是我先发现的,就是我先发现的。”万三笑道:“白衣门不知道是什么杂鸟帮派,也敢与我水沙帮争东西?”突然,万三眼睛一横,将银钩按在手上,似乎要动手了。 “走,我们离远一点,狗咬狗而已。”公孙锐似乎一脸不屑,几人连忙点头,只远远的观望,不知那些人又要生出什么事端。 “万老三,你要动手是吗?”白子奇身后一人吼道,仍然是白衣,脸色十分阴郁。“动手?我万老三从来就没有怕过谁,兄弟们。”他一声大喝,后面几十号人都举起了武器。白子奇突然笑了笑,道:“万三兄弟,这个箱子我们白衣门就不要了。”他眼睛似乎闪烁不定,语气渐渐又变冷了。“既然水沙帮的兄弟和你万三兄弟想要,那么就送给你。”‘你’字刚出口,白子奇手掌一翻,还未反应过来,万三已经胸口已经中招,看去,他胸口密密麻麻的扎满了细针,登时气绝。 “好厉害的武器,白门夺命针!”周光情倒吸一口冷气,叹道。 “这白门夺命针是什么东西?”公孙锐问道,这些关于武学深究的事情,他还是很多不知,倒不是无法知道,只是他没什么兴趣。“白门你应该知道吧?”“知道,以前的一个宗派,暗器十分厉害,不过后来被暗天行阁灭了。”公孙锐道,此话一出,三人果然猜对了,公孙锐也知道暗天行阁。说到此处,全青松脸色也变了。“这白门精通暗器,尤其是这夺命针,防不胜防,每次发射便是上百根,让人无处可多,而且每根针上都有毒,虽然不是剧毒,轻则全身麻痹,重则死于非命。这万三没有防备,夺命针全部打在身上,所以立马就死了。” “果然是凶险之物,这白子奇凭这一手,许多人便不敢惹他了。”公孙锐道。“那么这个可有破解之法?” “有是有,不过我不知道。”周光情盯着前面道。那些人已经打了起来,其他帮派都散了开去,任由他们打,冷笑看戏,心里都盘算着箱子。那是一口红体银盖的箱子,看起来挺华贵的,箱子四周有着不少小孔,应该装了价值不凡的东西。“这水沙帮除了万家三兄弟都是一帮酒囊饭袋。”旁边一人说道:“白衣门的兄弟,看来你们要胜了啊。” 的确如此,水沙帮的这几十人都是些三流货色,被白衣门砍瓜切菜似的,白子奇衣袖一挥,便倒了五六个,不多时,杀了个精光。白子奇站在中央,环顾四周,笑道:“这诸多英豪在此,箱子里的宝物岂能是我白子奇的,现在我们退出,各位请便吧。”说完,带人出了圈子。 “即是如此,白掌门,请将箱子打开吧,让我们看看里面是什么?”有人喊道。白子奇却面露难色,只得吩咐手下去打开,就是刚才吼万三的那人。他神色带有些紧张,白子奇冷冷的看着他,而且在这么多人注视下,他也不得不去。 将手轻轻扣在环上,那白衣门之人用手一拉,却没拉开,此时并不热,但他脸上满是汗水,手里也是汗涔涔的,刚才手一滑,拉了个空,众人大笑起来。白子奇冷冷道:“二虎,快点开。”只见他定了定神,未知的东西总是可怕的,他将手又紧紧扣在环上,猛然一用力。‘嘎啦’一声,箱盖开了。众人拉长脖颈看去,箱子里不是价值连城的珠宝,也不是华贵无比的奇珍,而是一个人,一个少女,正熟睡着。似乎眼睛受光,她似乎醒了。 那叫二虎的人脸色缓和了,大声道:“掌门,是一个女孩。” “女孩!”很多人都十分诧异,一时间又纷纷猜测起来。突然,那个少女站了起来,黄色绸衣紫色长裤,面容姣好,只是一脸茫然,看到这么多人,十分害怕,眼睛泪水滚滚翻涌。 “阿宝!”宫千灵捂住嘴巴惊叫道:“周师兄,田余风,你看那是不是阿宝?” “阿宝?”周光情感到奇怪,他眯着眼睛看去。“真的是阿宝。周师兄,你看,那是阿宝,她怎么会在这里呢?”田余风也看清了,那长相的的确确是阿宝。 “姑娘,你是谁?”白子奇见是一个少女,大声问道。她似乎茫然无措,没听他的话,哭道:“我爹爹呢?我要爹爹。”“姑娘。”白子奇又道:“你爹爹是谁?”“你们杀了我爹爹,我要杀了你们。”说罢,她红着眼睛从箱子里跨出来,将腰间一把匕首抽了出来,跑向白子奇。白子奇正疑惑间,见到那少女拿刀朝他刺来,手里一拂,眼睛一横,夺命针又要出袖。“不可。”突然一人掠到两人之间,出手极快,便点住了少女的穴道,动弹不得。“白掌门,你那暗器对一个小姑娘似乎不妥吧?” “原来是五华刀客成大侠,在下失礼了,刚才我只是开个玩笑罢了。”白子奇将手放下,恭敬的笑道。 “这个人变脸真快。”桂嫣然不屑的道,刚才无论是谁都感受的到他的杀意,这箱子让他好没面子,白子奇就是想杀了这个少女泄气。“那可不止他一个。”公孙锐冷笑道:“桂师姐,看下去吧。” “这个女孩可以说是山岳门的唯一留下的人了,也是岳长断掌门唯一的血脉。”成动大声道。“什么,岳长断的血脉,难道她是?” “没错,她便是岳长断掌门唯一的女儿,岳子贝。‘’成动解开她的穴道,说道:“我成动当初与岳掌门有过交情,这位岳子贝也算是我的侄女,现在岳掌门为奸人所害,我一定要给他报仇。”他低下头对岳子贝说:“小贝,以后就跟着成叔叔吧,我一定会帮你爹报仇的。”岳子贝见成动大义凛然,而且答应帮她报仇,心里当下生出感激,虽然不认得他,但也跪下来道:“成叔叔,请你一定要帮我爹爹和这山岳门所有弟子报仇啊。”“想必我那岳兄弟为了保全你性命才将你封入箱子里的吧?放心,这里诸多英豪在此,一定会为山岳门讨个公道的。” 岳子贝点点头,大声道:“各位豪杰,七天前,有一伙武艺高强奸人夜里突然闯入,他们将我山岳门弟子全部杀尽,爹爹为了保我性命,不为他们所辱,将我和一些食物及水封入箱子里,藏了起来,才逃得性命。今天我岳子贝请诸位英豪,还我山岳门一个公道啊。” “七天。”公孙锐冷笑了起来,声音还是很低,道:“七天,哼哼,公道。” “公孙锐,你怎么了?”周光情见他表情奇怪,问道。田余风一直看着那女孩,虽然容貌与阿宝一般无二,但神态举止都是大气十足,完全和阿宝那种拘谨不是一个模样,暗道:“难道世上真有如此相像之人?” “你不妨说说当初那些人的特征,也让我们知道。” “哦。”她突然惊道:“那些人的衣服上有一个标志,红色的桃花,而且下面有一朵黑色的云。” 此话一出,在场又是震惊,这标志岂不是就是那十二月的邀请各大宗门豪侠聚会的背后势力,他们先是灭了山岳门,为何又明目张胆的邀请这么多宗门去参加什么北谷山会,这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公孙锐闭目沉思,似乎他想到了什么,却还在纠结。周光情紧紧盯着局势,看来这事情实在太非同小可了。田余风和宫千灵则是看着那叫岳子贝的少女,实在和阿宝就是一个模样。而全青松则是脸色阴沉,似乎十分愤怒。 ------------ 第二十六章 诛邪联盟 “各位,岳长断掌门在世之时好打抱不平,仗义疏财,不知于多少人有恩,我成动虽然是籍籍无名之人,曾经也得到过岳掌门的救助。如此好人,却被奸人所害,实非我正道人士所容,今天我成动第一个发誓,一定要为岳掌门报仇。”成动讲得慷慨激昂,大有誓报血仇的意思。“报仇,报仇。”众人都大声嚷道,一时间,群情激奋。“据我所知,这些人手段毒辣,成某虽不才,但也愿与其纠缠到底。前不久山岚剑派,火莲帮等宗派被灭,北谷三侠,单剑客王青被杀,一定与这残害山岳门的凶手有关,请大家在十二月十二日赴会之时,一定要团结一心,诛灭这些凶暴之徒。” “岳前辈说的有理,我们一定要团结一心,北谷山之会势在必行,不能让他们小觑了我们正道人士。到时候我们团结一致,必定能够将他们打个落花流水。”白千锋振臂高呼:“我九武宫一定会和众位英豪共抗强敌。” “这帮人做事,九武宫的人参和进来干什么?”田余风有些不解,此时大多数人应该想的是明哲保身,让别人去试探,现在这白千锋这么一做,无疑是把九武宫往风口浪尖上推。 “蠢货。”公孙锐骂道:“这个蠢货只知道出风头,他哪里想得到这些?”“的确是够愚蠢的。”全青松也说道,只是那种愤愤之气还未消。“全师兄,你为何这么生气?”田余风有些不解的道。“没什么,我只是气这伙人太蠢。”公孙锐斜睨他,有点不相信,他们自蠢他们的,全青松为何要如此生气,刚才那样子,简直是咬牙切齿之恨。 成动听了白千锋的话,大喜,道:“不知是九武宫的哪位高才?”白千锋站了出来,朗声道:“九武宫白千锋。”他将头故意昂着,继续说:“我九武宫一向以维护正义为立宗根本,那伙人诛杀武林同道,我九武宫当仁不让,必然和成老前辈一样,共抗强敌。”“原来是白少侠,果然是九武宫传人,九武宫也不愧‘九武’二字。”白千锋的脸上自豪之气更浓,似乎要飞了起来。他后面的其他弟子有的在笑,有的却一脸阴沉,但都没有说话。 “我说你成动是不是要搞个联盟啊,让这里所有人听你号令啊?”突然,北首一个声音传来,看去,是一个赤脚的老人,他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看起来随时都要被风吹倒。“不知这位前辈是?”成动不露喜怒之色,恭敬问道。“前辈,哈哈,你也能叫我前辈。”他大笑起来。在场无一人认得他。 “公孙锐,这人是谁?”田余风问道。“我不认得。” 笑完之后,他从腰间取出烟杆,吸了一口道:“成大侠,你说你是不是应该弄个什么诛邪联盟,把这些宗门联合起来,共抗你们所谓的强敌?”他这句话,大有嘲讽成动故意煽动众人,实则别有用心之意。 “对,这位老前辈说的极是。”成动面有难色,岂知白千锋似乎没听明白,又当先答道:“我们应该成立一个联盟,凝聚力量,共同对抗那股邪恶势力。”“白师兄,你不要再说了。”九武宫一个弟子拉他衣袖,让他住口。“放开。”白千锋喝了他一句,此时正意气风发,哪里顾得上其他,这么一来,他白千锋可就名扬东大陆了。“对,这位白少侠说的极是,九武宫在青峰国甚至东大陆都是声名赫赫,应当成立联盟,我看,这件事情应当以九武宫为首,我等必定效犬马之劳。”成动大声道。 那老人不动声色,面露鄙夷之色,道:“老朽年事已高,不参加了!”说罢,狠狠吸了两口烟,似乎十分生气,往人群了钻了去,不再露面。“既然这样,我觉得此事就应当以九武宫为首,诛邪联盟,刚才那位老前辈说的极是,不知道各位有什么意见没有。”全场默然。 “都不说话,我老儿来说一句。”只见一个身影翻到众人围住的圈中,和成动并肩而立。众人看去,是一个高大的黑脸老者,不是那南山老鬼空智山是谁?“哈哈,大家听我一句,我也猜到各位看到我的表情一定是十分惊异,没想到我这个大恶人也来这里谈什么正义道法。不过今天我确实得说两句。山岚剑派与我有些渊源,那个势力将山岚剑派灭了,实在令我痛心,我想只要大家联合起来,便可以将这股势力消灭,到时候我南山老怪一定会去,并且协助各位,只要将他们消灭,我便隐退山林,从此再也不出来了。” “南山老鬼,你话说的漂亮。以你的性格,从来不做无利可图之事,今天你怎么出来了,为了山岚剑派,我看你是胡吹一气吧?我可从来没听说过山岚剑派与你有什么关系。”又有人嚷道。 空智山的脸色阴沉下来,看得那人浑身发抖。“我空智山对天发誓,只要各位联合起来为我消灭那股势力,我便可以退隐山林。我的义子余伯昆也就是山岚剑派的掌门人被杀,让我不报仇,可能吗?” “什么,余伯昆是南山老鬼的义子?”“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南山老鬼一定是信口胡诌。” “这的确没错。”公孙锐低声道:“空智山的确是余伯昆的养父。”几人感到不可置信,南山老鬼恶名在外,而山岚剑派余伯昆平时口碑名声也是不错的,真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老鬼,你说的什么屁话。”百烈门带头那人道:“什么叫为你消灭那个势力?我们这些门派还用不着为你做事吧,就冲着成大侠,算我百烈门一个。”此话一出,又有人道:“我巨斧帮愿意加入。”“算我百合门一个。”“睨托山算一个。”……一时间,很多宗门都加入了诛邪联盟。“怎么?白掌门还不表态?”成动看着白子奇,语气有些威胁的意思。在场所有宗门帮派,只有少数没有表态。此时青峰国七大宗门,来了九武宫,万流宗和火焱门。九武宫被白千锋推到了风口浪尖,自然成为这临时组建的联盟的主力。火焱门的带头弟子洛火尘一直沉默不语。听公孙锐的意见,六人早已经换了衣服,如果不认识,就没人能够知道他们是万流宗的弟子。 “我,白衣门,愿意加入。”白子奇顶不住这众人带来的压力,只得允诺加入。 “好,这诛邪联盟今日便成立了。”成动一脸喜色,道:“不过,我们应当推举领袖人物,今日到场的人,只要哪位有着坚决的信心与那股势力斗争到底,便能够成为我们的盟主。我看白千锋少侠一表人才,武艺应该也是相当出众,又是九武宫高徒,我推举他做我们的盟主。” “成大侠说的是。”空智山也笑道。“如果白大哥能够领导群雄为我报了大仇,小女子情愿一辈子为你当牛做马,无怨无悔。”岳子贝柔声说道,语气中带了几分羞意。众人都大喝,让白千锋当盟主。白千锋喜上眉梢,抱手道:“我小子何德何能能够当此大任,而成大侠成名已久,名望与武功都非小子能比。所这个盟主位置,还是由你来做。” 成动看到白千锋眼里那股欲望感,心里盘算出来,便道:“白少侠不必谦让,你少年英雄,九武宫名震东大陆,而我成动只是一个孤家寡人,自然得由你做这盟主了。” “白少侠不必自谦,自古英雄出少年,你堪当此位。”空智山也说道。众人见此,也纷纷附和。 白千锋眼睛滴溜溜直转,见到时机成熟,便也不推让了,成为了这联盟盟主。正当众人喝声四起庆贺时,一道破空声陡然炸响,在白千锋周围的人连忙闪开,一道刀气横贯过来,劈向了白千锋。“谁?”南山老鬼衣袖一挥,一道劲气吐出,将刀气撕裂成粉碎。 “就凭他能够当这盟主?”清冷的声音传了来,众人看去,是个女人,紫色长裙,神态甚是典雅,手里拿着一把镶着骷髅的紫刀。“她是谁啊?”田余风问道。宫千灵和周光情神色奇怪的看着他。“你们看我干什么?”田余风不解的问道:“我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吗?” 周光情笑道:“也不怪你,上次你没有看到她,她便是上次伤宫师姐的号称‘绝情刀掌’的花紫衣。”“是她?她来干什么?”宫千灵冷着脸,小声道:“上次本来我是为了救这白千锋才被花紫衣打伤,后来他趁机却逃跑了,如果不是你们救了我,我就被这花紫衣俘虏了。”“竟然有这种事情。”田余风脸色变了,心里有些看不起白千锋,同时也有一点恨意。“别说了,先看看她想干什么吧。” “本来是他得罪了花紫衣,激怒了她,所以她才会下死手。”“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田余风看着白千锋一表人才,虽然比较虚荣,但也算是一个年轻辈中的厉害人物,但还是顾忌生命,连自己救命恩人也可背弃。说罢,他越发觉得人心不可测,重生过来,反而面临这种烦恼,当真是不可理喻,心中暗道:看来以后必须得好好看人了。 “看来这花紫衣也是来者不善啊。”公孙锐道。 ------------ 第二十七章 倒霉的周光情 “你想干什么?花紫衣。”空智山问道,语气中十分恼怒。 “干什么?还不明显吗?我说这个叫白千锋的小子不配当这个盟主。”花紫衣摸着她的骷髅刀,冷道。“她不配你配?难道你要加入我们不成?”空智山也笑着说,眼中的厉芒更加明显,手掌已经变成了爪。“呸呸呸。”花紫衣连这‘呸’了三声,脸上嘲讽之意更浓,道:“你们这个盟主是个无情无义,更是无能之人。如何当得起这个盟主?” “你胡说些什么?”百烈门一人嚷道,见花紫衣如此当众辱骂盟主,尽管这个所谓的诛邪联盟并没有什么凝聚力,但花紫衣此话实在太嚣张,骂白千锋无能,那也就是暗讽他们这群人无能。“我胡说?哼。”花紫衣大笑道:“要不要你们盟主出来和我打一场,他赢了我就不再说了,也加入你们这个什么所谓的‘诛邪联盟’。”白千锋本来见她来了就一脸阴沉,现在这么一说,脸更加涨成了猪肝色。“花女侠,你这么说未免不公,我白盟主一个少年,而你也算是他的前辈人物了,他打不过你也是正常。如果换做同等年纪,你未必在我白盟主手里走得过几招。” “一口一个白盟主,倒叫得顺口了。”她斜眼看了看空智山,嘲讽道:“我和你旁边这位南山老鬼可是一样的邪道人物,不过你这张嘴叫的可真是甜,女侠,再叫一声试试。”“花紫衣,你是不是存心来找茬的?”空智山似乎很不耐烦。“哼,空智山,你怎么说也算我的前辈,而且这么多人对付我一个女流之辈也不公平吧?” “花紫衣。”成动脸色也沉了下来,喝道:“快点离去,白盟主可以既往不咎。”此时白千锋却不敢说话,这时他只能靠成动和空智山了。众人都不说话,不知道又要生出什么事情。只见花紫衣转过身去,大声道:“各位,你们难道就不想看看你们盟主的实力如何吗?”“想。”很多人都答道。这花紫衣虽然名声不弱,但都是靠她那魔罗紫火掌加上强烈麻痹和腐烂效果的水夜花粉之毒,属二流与一流之间接近一流的武林高手,如果白千锋打不过她,确实没什么资格当这盟主。“白千锋吗?来,让我看看你的功夫有没有长进。”花紫衣眼睛虽然看着白千锋,嘴角却带着不屑。 空智山见不对劲,似乎这白千锋与花紫衣交过手,而且败了,便道:“你以为你花紫衣是什么人,既然我俩都是邪里邪气的人物,那么我就代白盟主打了。”说罢,一招黑鹰朝天向花紫衣袭去,花紫衣见他掌力如此迅速有力,不敢硬碰,急忙施展身法躲开。她也深知这空智山的黑鹰爪练得是炉火纯青,十分厉害,不是她能够抵挡的住的。 “好不要脸。”花紫衣骂道:“既是老前辈,你还搞偷袭?” “让你两招又如何?”空智山笑道。 “是你说的。”花紫衣将骷髅刀一别,运起右掌,沉降一遭,她身体猛然前倾,同时掌力吞吐,一道紫色气劲朝空智山打去。“哼,雕虫小技。”空智山毕竟是老前辈,论实力比花紫衣还是强不少,他衣袖一挥,同样一股劲力,离着三米开方,将掌力震碎。“还没完呢。”说时迟,那时快,花紫衣将魔罗紫火掌发出,骷髅刀抽出,欺身上去,对空智山当头就是一招。尽管突然,空智山还是能够反应过来,冷哼一声,身子突然倒退,躲开去。“让我看看你这骷髅刀练得如何。”空智山又是一声大喝,‘黑鹰三段手。’反击三招,一招肩部,一招腰间,花紫衣急忙用刀去挡。“还有一招。”空智山身体一个翻转,左手一个试探,花紫衣连忙挡。‘哼。’空智山的右手又出,一招打出,正是檀中穴。 “早就防了你这招。”花紫衣左手也出,‘魔罗紫火掌’对着他的‘鹰爪’。‘轰’两人都被震开了十几步远,似乎是平分秋色。“好。”在场的人都连连喝彩。 “她的魔罗紫火掌似乎火候更深了。”周光情叹道:“竟然能够挡住南山老鬼的鹰爪。” “怎么样?”空智山笑道:“你这魔罗紫火掌虽然厉害,如果由你爷爷来施展,或许能够和我拼几招,可你,还是火候不够。”花紫衣不说话,论内力她如何比得过空智山,那水夜花粉之毒还未近身,便被空智山的内力震散到丝毫不剩。花紫衣吐了口血,但脸色并没有十分难堪,反而笑道:“哈哈,诛邪联盟,好大的威风,难道你们这诛邪联盟就靠空智山这个邪魔外道吗?诛邪,我看是养邪还差不多。” “这花紫衣真是女中豪杰。田余风赞叹道。“女中豪杰,她可是江湖上有名的女魔头,传说她生吃人肉呢。”桂嫣然插口道。“吃不吃人肉我倒不知道。”周光情笑道:“不过她的确是一个真性情之人。”望着她那飘散的紫白色的头发,周光情又想起那****将花紫衣弄的气急败坏,不禁笑了起来。“周师弟,你笑什么?”宫千灵问道。“没什么。”周光情摇摇头。 “花女侠,你惜败在空老前辈手下,还是快快退去吧。九武宫宽宏大量,想必白盟主也不会计较的。”成动上前,笑道。“呸。”似乎花紫衣‘呸’上瘾了,笑道:“你看看你们盟主怎么说?”全场视线都转向白千锋。 白千锋脸色微变,上前道:“花女侠,请速速退去,我诛邪联盟可以既往不咎。”“我便是邪魔外道,为何你们不诛杀了我?反正这山岳门也死了不少人了。” “你当真要找死?”空智山怒道。 花紫衣看了他一眼,道:“我只是说这小子不配当盟主,没别的意思。”此时,她话锋一转,又扯到这个话题上来。 “胡搅蛮缠可不是个好习惯,花紫衣,速速退去。”成动似乎也不愿再和她啰嗦。 “不说别的,便是我的弟子都比他强。”花紫衣冷笑道。“哪个?你的弟子?你叫他出来。”空智山怪叫道。 “好,我寻他出来,你让他们比一比?”说罢,花紫衣笑意盈盈的环顾四周。周光情几人正疑惑间,不知道她要寻何人出来。忽然,一股香风卷入了鼻子。“好香啊。”田余风和桂嫣然道。“香吗?”一个女子声音响了起来,宫千灵和周光情感到背脊阴冷。花紫衣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们身边。 “宫千灵,嘻嘻。还记得姐姐我吗?”花紫衣笑着说。“你,你干什么?”宫千灵冷道。“放心,我怎么会让你跟那个混蛋打呢。”她又吃吃一笑。周光情此时感到三魂去了两魂,额头直冒汗,脚不停地往别处移,希望对方并没有看见自己。“你往哪里走呢?周光情?”花紫衣笑道:“早就看到你了,走吧。”她单手往周光情衣领处一抓,直接将他拉了出去。“住手,你干什么?”桂嫣然大喝道。宫千灵连忙拉住桂嫣然,她也知道花紫衣想要借周光情打散这个联盟,不过至于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也无法知道,而且凭他们几人也管不了现在这事。 花紫衣回过头来,看她一眼,妩媚的笑道:“小姑娘,别怕,我就是借你情郎一用,不会让他受伤的。”“花紫衣,你别胡说。”周光情被一个女人拉住,面色不好看,道:“你快点放开我,不然我就动手了。”“啊,忘了,你是个要面子的人呢。”她将手放开,道:“那就自己走吧。”“你到底要干什么?”周光情眉头挑起,道。 “干什么?让你帮我打打那个白千锋小子的锐气,你也看到了,姐姐刚才输了那个老鬼,现在我就认识你一个,不找你找谁呢?” “谁是你弟弟?我不打。”周光情没有看他,坚决道。花紫衣突然凑到他耳旁,小声道:“你不打那我就说你万流宗都是怂包了,不敢出来,我本来一番好意,想让你为万流宗打出一点名声,可你不珍惜啊。”“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周光情愈发不耐烦的道。“哼。”见他一脸冷意,花紫衣语气果断的道:“帮我打败那个白千锋,就这么简单。” 周光情想了一会儿,踌躇不定。“你不打我就说你们是万流宗的人了,想必他们也会将你们拉进这什么联盟,你也不想这样吧。”花紫衣笑道:“你就说是我徒儿,快去吧,不然我就说了哦。”周光情最怕的就是这个事情了,现在这潭水混的不行,他可不想让万流宗趟进来。咬咬牙,只能点点头。“是啊,这样才是我的好徒儿。打败他,我相信你的剑法。” “这是我的徒儿,名叫秦光周,如果你们白盟主能够打败他,我自然退去,而且北谷山会我也会去助你们一臂之力。” “秦光周,倒是好算计。”公孙锐笑道,心里也早就想到这两人必定有什么过节,也知道这花紫衣必定用这身份之事威胁周光情。全青松不说话,此时他已经够紧张了。田余风和宫千灵桂嫣然三人却是为周光情狠捏了一把汗。 “秦光周?”成动走上前来,问道:“不知小兄弟是否叫做秦光周?”花紫衣站在他身后,看周光情有些犹豫,便狠狠捏了他腰间的肉。周光情痛的龇牙咧嘴,忙道:“成大侠,在下正是秦光周。”“你是花女侠的徒儿?”“没错,他就是我唯一的徒儿,也是将要打败你们盟主的人。”花紫衣拍拍比她高半个头的周光情的脑袋,笑道:“是吧,光周?” “没,没错。”周光情低下头,支支吾吾道:“我是花女侠,不,我师父的徒儿。” “盟主?”成动看向白千锋。“好,如此,我便和这位秦兄切磋切磋。”白千锋见到是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便朗声道,其实他的实力在九武宫也算的上很不错了,他不信自己堂堂九武宫弟子还不如这花紫衣的弟子,如果再不接受,倒真的叫天下人看扁了。 “去吧,光周,这小子是个脓包,加油啊。”花紫衣拍了拍周光情的背,笑道。周光情瞥了她一眼,朝白千锋走去。 ------------ 第二十八章 以剑对剑 “秦兄,请。”白千锋行了个拱手,颇为有礼貌,众人连连喝彩,说他有大家风范,这也是加油助威。周光情感到有些尴尬,将剑拿了出来,正了正神色,将剑摆了个门户,道:“请!” “来了。”白千锋大喝一声,银色长剑直斩而来“水天一线”,凶猛的剑气激发,‘滋滋滋’的声音响起,让人头皮发麻。“哼哼,还有所长进。”花紫衣哼道。一旁的成动不动声色,但拳头紧紧握着,他不要命的夸白千锋无非就是想把九武宫拉下水来,现在这花紫衣和他的徒弟明显是来挑事的,不知道这白千锋实力究竟如何,能不能胜得了这秦光周一招半式。“青天明月。”周光情不退反进,他虽然学了辰阳子的长清剑法,但此时却不敢用出来,只能使用自己父亲教授过的天月二十三式。一剑荡开,青色的长剑刺透面前的剑气,周光情近身上去,一剑直取白千锋的右肩,此招唤作‘巧夺魁’,但不属于天月二十三式,他从万流宗一本剑法研习上见到的,颇为巧妙。 白千锋脸色微变,将剑尖抵去,两剑相交,‘砰’,劲力炸开,不分胜负。周光情暗道:“这白千锋的内力的确强,不愧是以刚猛著称的九武宫的弟子。”一剑未果,周光情手法变化,剑速突然加快,‘横劈,斜刺,下切,入,出,掠,挂’,剑招变化多端,白千锋只能勉力抵挡。“不行啊,突不破他的防御,得想办法了。”他连连又是试探几招,不敢再过度的进招。 “试探么?看来这秦光周的招式已经用完了,该我了。”白千锋笑了笑,在荡开一剑后,身形加快了起来,他要反击了!“铁锁横江。”白千锋大喝一声,身子飘了起来,从天一剑,直指周光情天灵盖。这一剑十分毒辣,将人难以躲开。周光情皱了皱眉,感觉这一剑往哪走都不对,似乎躲不开。铁锁横江就是这样,叫人上也上不得,下也下不得,端的是十分厉害的一招。 “躲不开的。” “躲不开么?”周光情观察着他出剑的角度,强烈的剑气已然逼近。“不好,这一招。”花紫衣已经想要出招阻止了,她可不想周光情输。“你可不要出手啊。”空智山冷冷的道,他已经猜到花紫衣想要插手了,此时他也不可能让她出手。“只能靠你自己了,周光情。”瞪了空智山一眼,花紫衣默默道。 周光情脚步突然移动起来,青色长剑快速朝前方飘动,忽左忽右。众人都没看懂这秦光周要干什么,移动起来怎么挡住白千锋这一剑?转眼间,白千锋的剑芒已经覆盖了他的头顶。险招需用险招破,白千锋这一招看似完美无缺,但一旦没有对敌人造成实质性伤害,便会出现很多破绽,周光情内力凝聚在剑上,隐而不发。他将剑向白千锋的剑芒上凑去,然后顺着它的轨迹引了下来,并且控制的恰到好处。两剑都到了低下处,白千锋感到不可思议,这周光情居然将他的剑引导了下来。“回天捞月。”周光情大喝一声,身子陡然一转,反身过来一剑刺去,正中白千锋手臂处,白千锋的剑却刺到了坚硬的地上。一剑刺中,白千锋手臂鲜血流了出来,他大叫一声,右手的剑也丢了下来,脸上似乎带着不可思议。 这招并不轻松,周光情此时也是心有余悸,刚才如果一个不小心,这白千锋的剑便刺在了他的身上。 “好,好剑法。”有人大喝起来。“我输了。”白千锋跪了下来,神色似乎十分惊恐,道:“这个盟主归秦兄了。” “周师兄好厉害啊。”田余风赞叹道。“这一剑,到底怎么做到的?”公孙锐也不解的道:“以前和他切磋,从来没有见过他使用这么古怪的一招。”“当真厉害。”全青松也道:“这周师弟在剑道上面的天赋快比得上赵非凡师兄了。” “怎么样?”花紫衣脸上现在全是得意,笑道:“我这个徒弟可比你们这破盟主强多了吧?” “哼。”空智山脸上愤怒之色又涌现出来:“你当真要和我诛邪联盟作对?” 成动走上前道:“花女侠,我有一事相问。”“说。”此时她是心花怒放。“这秦光周小兄弟用的是剑,而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花女侠号称‘绝情掌刀’,以十八骷髅刀和魔罗紫火掌闻名,那么他怎么会是你徒弟呢?”周光情听到此事,感觉大大不妙,祈祷这花紫衣千万别把事情透露出来。 她眼珠一转,笑道:“成大侠,我没记错的话,当年火谷前辈是以五华掌名闻天下,为何你却是用刀的?我用刀和我徒弟用剑,这并不冲突吧?或者说,您并不是火谷前辈的徒弟?”“你,你明明是强词夺理。”成动有些动怒道,他不喜欢别人提起当年火谷的事情。“我强词夺理,那么请问成大侠,您的刀法叫做什么?难道叫做五华掌法?”“不知花女侠到底意欲何为?”成动沉声道。 “哈哈,我做什么?我做什么也用不着你们管,我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徒弟,我们走。”花紫衣肆意大笑道。此时白千锋耷拉个脑袋,看来他这盟主也做不成了。周光情愣了小会儿,听到花紫衣喊他,正瞪着他看,不得已,只得跟上她。 成动和空智山两人都是阴沉个脸,而都没有拦住花紫衣,根本没有理由,这些人都是貌合神离,为了他们得罪花紫衣似乎划不来,她身后还有一个花乐山庄,而且花乐山庄的主人花士人便是她的爷爷,不然成动也不会对她这么客气。当初花紫衣一人出去闯荡,行事怪诞不羁,所以很多人都是将她当做邪魔外道,其实她做的很多并不是坏事,只是诽谤这种东西一传十十传百,假的都成了真的,花紫衣这个人生性这样,她可不在乎别人对她的看法。 “白盟主,怎么样?”成动看着他们走远才想起白千锋中剑,关切的问道。“成大侠,我连这花紫衣的徒弟都打不过,你们还是重新推选盟主吧。”白千锋忍着痛道,此时他手上的血已经止住了,周光情出手并不重,剑只入皮肉一寸多。“不妨。”成动道:“花紫衣不知从何处找来了一个怪剑客,那秦光周剑法娴熟,起码浸淫剑法数十年,不然绝对不能打败你,所以白少侠不必在意。” “对。”空智山眼中精芒突显,大声道:“这花紫衣故意找了个剑客来羞辱我诛邪联盟,我们不能中了她的诡计,所以我提议还是由白少侠担任我们盟主。白少侠是九武宫的高徒,今日一时落败,我们岂能以一时成败论英雄。那秦光周在花紫衣面前一声不吭,如同怂包一般,岂能和白少侠相比?所以我觉得白少侠还应该是我们诛邪联盟的盟主,不知大家有什么意见没有?”“愿推白少侠为诛邪联盟盟主。”有人大喊起来,众人都连连附和。看到这个情况,成动笑了起来,似乎十分得意。 “承蒙各位抬爱,我白某人还是愿意和大家一起为江湖正义尽一份力。”白千锋被成动扶住,大声道。霎时,欢喝声四起。 “这个白千锋真是蠢到家了。”公孙锐摇头,又低声道:“不知道九武宫那些高层知道了该怎么想。”“哼。”全青松又冷哼了一声。田余风看着白千锋被很多人围着道贺,心里有点羡慕,突然,他向四周望了望,周光情真的随着那花紫衣去了。 “走,这场戏也收场了。”公孙锐沓了沓扇子,笑道:“我们去找周光情吧,再不把他找回来那位花紫衣女侠就真的要将他拐跑了。”宫千灵眉头紧皱,这么一闹下来,估计这东大陆都不会平静了,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哎,哎,你放开我啊。”下山路上,周光情挣脱花紫衣的手,大声道:“你要我帮你做的事情做完了,我要走了,我师兄弟他们还在上面呢,你拉我下来做什么?”花紫衣有些怒意,道:“你似乎很怕我啊,我有这么可怕吗?”“怕你,我怕你杀了我啊?”周光情转过头道:“你到底还要干什么?” “干什么,杀了你啊。”花紫衣将脸凑过来,调笑道。这花紫衣虽然已经三十一二岁,但容貌却是十分出众的,美丽端庄,现在看起来,似乎又十分俏皮。“哼,我要走了。”周光情见到她调戏自己,转身便离开了。“下次再见啊。”花紫衣也由他去了,至于山上的事情她也不知道,白千锋脸皮厚到了她万万想不到的地步。“每次遇到你都没好事,下次不再见了。”周光情举起剑大声道,语气中似乎轻松多了,甚至有一些愉悦感。 “千万别再上山了。”花紫衣在后面大喊,周光情好不容易摆脱了她,哪里能听得进她的话。 ------------ 第二十九章 杀手 周光情一路上去,觉得这儿有种不同寻常的寂静,他裹住了衣服,不知为何,竟感到有些冷。走了不久,他看到前面有一大队人马,快速向山上走,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但每个人都是步履稳健,起落有致,队伍非常整齐,他们腰间都配着三尺多长的刀,由于是背对,看不到长相。没有多想,周光情远远的吊在后面。 田余风几人一路跟着公孙锐,还是没见到周光情。田余风忍不住问道:“公孙锐,我们去哪里找周师兄?”“按照周光情的性格,他此时绝对在往山上走。这里上下的路只有两条,他们从这边下,那么周光情也一定会在这里,我们现在下去,等一等应该就能碰到他了。”众人点头,觉得他说得有理。 “现在这伙人应该都是打着九武宫的主意。”公孙锐摇摇头,道:“不知道暗天行阁到底搞什么,这件事情本来就够复杂了,成动这么一搅和,事情恐怕得更加糟糕啊。”对于很多事情,其中缘由,公孙锐大致都是知道的,只不过这次暗天行阁卷土重来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北谷山会之约应该是暗天行阁策划的布局,不过邀请这么多人,重破天到底想要做什么,他也实在想不透。“暗天行阁。”田余风低头喃道,他又想起昨晚那个邀他加入暗天行阁的黑衣人,他似乎十分不耐烦自己,想要动手,但又在顾忌着什么,最终愤愤而去,这太不寻常了。他自问以前从来也没和暗天行阁打过交道,或者他根本不知道有暗天行阁这个组织,那么对方为何又要自己加入呢? “公孙锐,白千锋这蠢货做个什么诛邪盟主,你说九武宫的宗主和那些长老会怎么想?”全青松问道。“哎。”公孙锐伸了伸懒腰,笑道:“看他们耍了一上午猴戏,真是无聊,要怎么做是他九武宫的事情,不必我们费心。这件事情一了,我们应该快要回万流宗了。趁着还有时间,我们再去尝尝那松子桂花糕,在贯城可吃不到这个东西呢。” “是啊,快点走吧,我也好想再喝昨天的枯溪老酒,真有滋味。”桂嫣然大声道,此间的事情确实不值得也轮不到他们多管。“还喝啊?”宫千灵瞪了桂嫣然一眼,语气有些颤抖。“嘻嘻,千灵,这次你可以不喝。”桂嫣然掩嘴笑道。众人看宫千灵表情十分古怪,谈虎色变。多半是怕了喝酒,都哈哈大笑起来,刚才各自的愁云都消失不见。 迎面一大队人马,几人看去,花花绿绿的一队人马,气势凛然。当头的人也看向他们,眼神中有着一股杀气,他向身后的人俯首说了两句,那个人点点头,看了他们一眼,朝队伍后面去。“我们让开一些。”公孙锐对后面几人道,五个人往道旁立住,也没有往前走。 “小心一点,这伙人来者不善。”公孙锐沉声道。全青松点点头,显然他也看出来了,不过却没有公孙锐这么紧张。 公孙锐看着这一队人走远过去,心里数了一遭,大概有七十多个人,每个人的表情都十分阴沉,或者说带着一股戾气,望向他们走的地方,公孙锐的眉头紧了起来。宫千灵和桂嫣然噤如寒蝉,这些人的身上的杀气太可怕了,田余风也觉察到了,他看到一个面孔,正是当日在山中灭杀火莲帮的一人,他还和那个人交过手,后来催魂铃声响起,他才放过田余风。 “不对,好像少了。刚才。”公孙锐突然想起:“刚才那个人去哪了?”他一直在观察,却不见了当头时往后面去的那个人。“田余风,小心。”宫千灵惊叫道。背后一个赤髯大汉疾掠而来,朝田余风后面一刀直接劈了下来。田余风感到凉风嗖嗖,也没时间闪躲,身体一曲,左脚略向后跨,凭着刀势袭来之声,反手就是一指。公孙锐和全青松都无暇顾及,因为他们背后也有人来了,有三人,拖着钢刀,带头的正是刚才往后面退的人。 “空回首。”田余风凭着直觉,一指点去,正中后面大汉的胸口,他闷哼一声,倒了下去。“好。”公孙锐边赞叹一句,这一指浑然天成,简直是妙到毫巅。“好指法。”全青松也赞叹道,随即身影已不再原处,朝另外逼来的三人掠去。公孙锐也取出了他的另一把黑色的扇子,挡住带头的中年汉子,还剩下一个黑色面皮的红衣汉子。 “宫师姐,桂师姐,最后一个交给你们了。”公孙锐大声道,这批人出手狠辣,应该是一批杀手,而他们的目标,无疑是山上的诛邪联盟。“放心。”桂嫣然似乎很兴奋,摩拳擦掌的道,宫千灵也拔出了腰间的剑。两人同时向那人攻去。“两个小姑娘,哼哼,叫你们有来无回。”剩下的红衣汉子怒道,他万万没想到这两个少女竟然还抢攻了过来,于是拖起钢刀便砍,他可不是一个怜香惜玉之人,然而宫千灵两人却不和他硬拼,只是巧妙的左右交攻缠住他,一时间,他也突破不了两人的联手。 “好小子。”赤髯大汉突然又爬了起来,拾起钢刀,怒气冲冲的道:“想不到你还有这等指法,看来今天必须宰了你。”田余风皱了皱眉,刚才那一指凭空乱点,虽然起了作用,但并没有点中要穴,所以没法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那就在接一指试试。”身随心动,田余风长枪已经在手,朝那汉子刺去。田余风一招枪尖逼近钢刀,使劲一挑,那汉子拼命压下,不让他的枪挑起来。田余风见力拼不过,将枪使劲一收,那汉子力道扑空,身子朝下仰去,“朝天阙。”田余风加快速度,又是一挑,朝那汉子的喉咙口刺去。“不好。”赤髯大汉见来不及,直接用手接了过来,田余风感到心惊,对面居然用手来接枪。 “倏,咔哒。”令人不可置信的是,他的手像是铁钳子一般,将田余风的枪直接握住。“什么。”田余风像是见鬼了一般,这当真还有空手夺白刃的功夫。不过细细瞧去,那汉子也不轻松,枪尖上淌着鲜血。田余风使劲一搅,想要将枪挣脱。那汉子咬着牙,使劲攥着,田余风却拿不动。“去死吧。”赤髯大汉另一只手将刀向上砍来,刀芒如风。“不行。”田余风有些慌了,他急忙放开长枪,退了开去。 “小子,受死吧。”大汉见他弃枪,将长枪朝后面扔去,当头一刀又砍来。 “田余风,接枪。”周光情大喊一声,身体凌空,将长枪直接又踢了回去。田余风看也没看,见长枪往自己这边激射来,那大汉一心只想杀了田余风,那里顾得上后面,一瞬间,枪已经到了田余风的手里。 “回马枪。”田余风大喝一声,这招他已经用了很多遍,娴熟无比,和‘空回首’有点相像。一寸长一寸强,田余风转身就是一枪,大汉还未及身,长枪已经在他的胸口开了一个窟窿,正是刚才七截指打的地方。这次,他又倒了下去,不过这次他可起不来了。“周师兄。”田余风挥手道。 “快去帮忙啊。”周光情见田余风还和自己打招呼,而另外几人还在苦苦缠斗,不禁苦笑道。“好。”田余风立马抽出枪,朝和全青松缠斗的人杀去。周光情也长剑出鞘,朝公孙锐那边杀去,公孙锐所对战的人十分强,虽然公孙锐的实力很不错,在这东大陆都能算得上二流高手了,但此时似乎有些力不从心,那个蓝色长衣的杀手的刀法十分迅捷,每一招精简又实用,公孙锐只能勉强抵挡,却找不到机会反攻,“我来助你。”周光情大喝一声,青色长剑斜切过来,一道剑气打向蓝衣杀手,‘当。’那人刀芒微作,反手就是格挡,剑气被震得粉碎。 “哼,两人我便怕了吗?让你们见识见识狂风刀。”突然,蓝衣杀手的刀速加快了,见到两人夹攻,不退反进,朝着两人砍来,每一刀都有几百斤的力道,如同狂风一样席卷,两人脸色大变,只能抵挡住。这样的刀法,凌厉到了极点,本来以为两人联手便可以将对方制住,想不到对方这套刀法施展出来,两人的联手都是没有还手的机会。 另一边,田余风去寻全青松,那两人越打越远,离着已经快要看不见了,田余风只得快速跟上去,全青松擅长轻功是真的,但如果论到硬拼,未必打得过那些经验丰富的杀手。 ------------ 第三十章 可疑的全青松 “呼,哈。”不远处传来打斗声,田余风急忙赶去,想要帮全青松解决杀手。瞧去,两人也正打的凶险,全青松手里拿着不知从哪里拾来的木棍,勉力抵挡着那杀手的刀招,田余风也看出来,这些人的刀法虽然有所不同,但都是大开大合的杀人之刀。“不好。”渐渐地,全青松已经渐渐显出败迹,如果杀手的刀再近一寸,便可以轻松取了他性命。 “透光一指。”田余风运转内力,连着三道亮色劲气朝黑衣杀手打去,分别是肩头,脑袋,小腿。“不好。”黑衣杀手似乎觉察到了,一刀横劈将全青松逼开,然后听得‘当当’两声,劲力打在了刀身上,挡住了上身两道,小腿却已经中招,黑衣杀手差点跪了下来。“好小子。”他怒喝一声,没有管全青松,拖着钢刀直接朝田余风砍来。“田师弟小心。”全青松大喊。 相隔有些距离,但也很快,黑衣杀手当头砍来,刀势到时,田余风内力裹住手指,身体一侧,手指立马沾上,将刀使劲点了一下,钢刀震动,弹了开去。“手里功夫不弱啊。”杀手暗道一声,手里的刀立马又挥了过来,田余风又挡住,拼过了十几招,田余风感到手指刺痛,暗道自己功夫还是不到家啊。按照闪电七截指所说,一旦练到了精深处,凭着手指便可以摧金断玉。又过三招,刀芒从上划了过来,田余风连忙闪过,脑袋一偏,斜里一指往他手臂处曲泽穴点去,黑衣杀手感到手臂一麻,刀拿不稳,田余风瞧得仔细,右脚又起,将刀狠狠的踢到了远处。“怎么样?”田余风笑着问道。 黑衣杀手虽然吃痛,此时田余风故意问一句,他心里如何忍得气,左手作一‘虎爪’朝田余风的心口抓去。“还来?”田余风厉喝一声,手中早已防备。‘咔擦’一声响,田余风一指点到他的手腕,顺势而下,手中一个翻转,黑衣杀手的手腕已然脱臼了。“这下好了,两只手都不能动了。”田余风笑道。 “啊,你杀了我吧!”杀手大叫道。此时田余风有些犹豫,其实他刚刚并不想杀那个赤髯杀手的,当时情况危急,不得已才下手,现在想起来,他还有些后悔。“我不杀你,你快点滚吧。”田余风冷道。“你不杀我?”那黑衣杀手似乎感到不可置信,他又望了望站在背后的全青松。全青松瞪了一眼他,眼神飘向另一边,心领神会,黑衣杀手急忙立了起来,向树林处跑去。跑了大概三十多米,全青松脸色一变,冷哼道:“还想逃?”手中的竹棍如同无比锋利的弓箭,‘倏’的一声,木棍从背后穿身而过,黑衣杀手倒在地上,气绝身亡,只不过眼中带着更加的不可置信。 “全师兄,你?”田余风忍不住大声道,他万万没想到全青松居然将那个人杀了。 此时全青松走了过来,道:“田师弟,你是心肠太软了,他们要杀你,你岂能给他们留活口?” “可我已经答应放了他啊。”“你答应了,我可没答应呢。”全青松声音突然冷了起来,又道:“像你这样,如果以后一个人出了宗门游历江湖,有多少条命都是不够的,江湖险恶,该心狠时不能心软。”听了这句话,田余风突然想起那日林可欣所说,与此无二,心里又渐渐生了惭愧。他真的不想杀人,尽管对方想要致自己于死地,如果可能,田余风只希望他能够改变想法,不要再杀自己。全青松那一招,木棍直接刺穿身体,隔了三十几米,这需要多强的内力,恐怕东大陆一般的一流高手都未必能够做到。此时田余风心绪复杂,哪里想得到这么多,又想起刚才被自己一枪穿过身体的赤髯大汉,尽管死了,但脸上的表情仍然十分狰狞,不禁身上打了个寒颤。 “走吧,我们去找公孙锐他们。”全青松拍拍田余风的肩膀,柔和的道。“恩。”田余风点点头,跟上了他。 …… “两个小子有一套啊。”另一边,蓝衣杀手神色有些紧张的道。本来他的内力是胜过公孙锐和周光情两人的,而且狂风刀法十分凌厉霸道,将两人也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过公孙锐和周光情时常一起切磋,对对方的优势和打法都了如指掌,此时联手,周光情以招式见长,剑招密不透风,公孙锐内力浑厚,扇子神出鬼没,互相弥补,竟将这一套十八式的狂风刀法接了下来。渐渐的,蓝衣杀手的刀法有些乱了,他也有些心慌。以前杀这些宗门弟子,不是慌乱逃跑就是跪地求饶,现在这两人联手,渐渐的,自己反倒处于下风,已经死了一个,另一个不知道什么情况,不远处的红衣杀手在两个女子的联手下也讨不了好,看来今天几人的任务是失败了。 蓝衣杀手狠狠的淬了一口,怪叫了两声。“上。”公孙锐懂得察言观色,知道此举必有深意,将手臂一拐,黑色扇子快速旋转而出,打的正是他的左手,然后手里拿着白色扇子朝他又攻击而去。周光情听得一声,将剑往身前一持,也朝蓝衣人杀去。此时两人分立两个位置,一前一后,夹击攻来。一时间,风声四起,蓝衣杀手将长刀一抡,将当先打来的扇子格开,还未反应,周光情长剑已到,直刺胸口,蓝衣人急忙闪开,周光情又是上前,用剑逼他的刀。公孙锐此时也杀了过来,从侧面攻击,扇子一挥,两道劲气打过去,此时他被周光情死死逼住,只能单手拿刀,腾出一只手来,内力吞吐,将扇子打出的气劲挡开。“着。”周光情大喝一声,青色长剑凌空飘了两下,一招‘晓天残月’挥去。‘啊’蓝衣杀手避无可避,手臂被划出一个大血口子。公孙锐眼神凌厉,左手一掌,截打在蓝衣人的腹部,内力运转,蓝衣人又大叫一声,被震开几步远。周光情几步上前,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此时,那个红衣杀手也过来了,一刀朝周光情砍去。 “周师弟小心。”桂嫣然大喊。“透光一指。”还没及身,田余风两人已经过来,运起内力,‘闪电七截指第一指’发出,话音刚落,红衣杀手的手腕已经中招,刀丢在了地上。公孙锐急忙赶上去,将扇子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别动。”那红衣杀手冷冷看了他一眼,却也不敢动,此时他的手腕还在微微发抖。 “田余风,你们那边的解决了?”“恩。”田余风默默点点头。 “说,你们是不是暗天行阁的人?刚才那拨人上山干什么?”红衣杀手却闭目不言,似乎很不屑。此时全青松和田余风走了过来。“不说?不说我有办法让你说的。”全青松突然冷冷的道。那人看到全青松,眼神十分奇怪,同时也藏着恐惧。蓝衣杀手也抬眼瞧去,看了看那三人,目光看到全青松时似乎也十分震惊,脸上也出现了罕有的绝望之色,就连刚才剑架在脖子上也没有出现过,不过这种表情转眼即逝,他也闭上了眼睛。 “说。”全青松一脚踢在那人的小腹上,这一脚实在很大力,他直接朝后面倒飞出去,吐了口鲜血。全青松似乎十分生气,走上去一脚踩在他的胸口,厉声喝道:“说!”“全青松!”公孙锐脸上也有了愠色,喝道:“你到底要干什么?”“全师兄,士可杀不可辱。”宫千灵冷冷的道,她也觉得这全青松似乎很不寻常。“我只是要他说一些事情,你们难道不想知道他背后的势力到底是什么?又想做些什么吗?”说罢,全青松脚下用力,一脚踏下,踩在红衣人胸口,‘噗’红衣杀手口中鲜血喷出,胸口塌了下去,显然这一脚十分沉重,差点要了他的命。此时他已经气息奄奄,却声嘶力竭的哭喊道:“请杀了我,杀了我。” “想死,我成全你。”全青松脸色一横,右脚又起。“你敢。”公孙锐一掌朝全青松打去,十分恼怒。“哼。”全青松冷哼一声,右掌也起,将公孙锐直接反震了开来。“你。”话音刚落,只听得‘啊’的一声,全青松一脚踢在那人的太阳穴上,红衣杀手死!公孙锐表情阴沉,暗想:刚才那一掌,全青松轻轻松松就将自己震开了去,虽然全青松是师兄,但论到内力,自己却尤胜于他,但是刚才,全青松的内力似乎远远超过了自己。于是,他也不敢多言。 “你。”周光情也喊了起来,众人看去,那个带头的蓝衣杀手嘴角溢出鲜血,眼睛已经翻白,他居然已经咬舌自尽了。见到这一幕,田余风感到无比失落,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杀人了,当初为了救那个古剑宗的弟子杀了一次,刚才又错手杀了一次,自己放跑黑衣杀手,他却被全青松所杀,想到此处,各种复杂情绪涌上来,滋味当真不好受,他来到这世界,带着美好的憧憬,现在却,他感到一言难尽,不过想起以后,却更加烦恼了。全青松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不过没人看到。“全师兄,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桂嫣然问道,全青松这个行为十分可疑,如果说为了逼问,那么也不必杀了他。蓝衣杀手估计就是看到红衣杀手死了,才会被逼到咬舌自尽的。 “这些人要杀我们,难道我杀他们就有错吗?”全青松冷冷道:“我这叫以己之道还施彼身。”“可你。”宫千灵刚要说,突然又轻叫了一声,她的手臂上被砍了一刀,虽然不是很大的口子,此时鲜血也浸透了纱衣。“我们先下山再说,好在我们六个人没有一个被杀,这里不安全,我们尽快赶回万流宗报告宗主。”“恩。”众人点头,桂嫣然扶着宫千灵,几人急忙下了山,至于山上的事情,他们就不知道了。 ------------ 第三十一章 中通涧中 虽然全青松下狠手将两个杀手灭杀了,几人没从中问出一句话,公孙锐怀疑他另有所图,但全青松只推说当时心里有气,所以一时昏了头脑,众人也无法多说什么。商量好以后,不敢多做停留,六人收拾好客栈里的东西,下午连着晚上往东南部赶去,这时他们必须回万流宗了,外面的形势似乎大大的不对劲,为避免人多眼杂,六人分成两路人马,周光情田余风宫千灵一组,公孙锐全青松桂嫣然一组,分别从西城门和东城门出发。 “这里已经是古剑宗地界了,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山路上,一个戴着草帽的人高兴地道。 “周师兄,上次和你救我那两个古剑宗弟子叫做什么?既然到了古剑宗,我们就去拜会拜会吧。”田余风此时心情也放松下来,他披着破衣服,脸上故意弄了一道伤疤,打扮颇为滑稽。一路上,他们十分小心,只作江湖落魄客打扮。身上褐色布衣,遮着黑色帘子的宫千灵道:“我看我们还是别耽误了,赶路要紧,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周光情略微一沉吟,道:“宫师姐说的是,以后有的是机会再拜访,赶路要紧。两天前传来消息,那无名山脉上所有人都不见了,有过打斗痕迹,但却没见一具多的尸体。”“为什么那几个人被派过来杀我们呢?”宫千灵不解的问道。“对啊,为什么那些诛邪联盟的人都消失了呢?”田余风也感到不可思议。如果诛邪联盟被灭了他倒觉得正常,只不过有些可惜那个长得像阿宝的女孩,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阿宝,世上真的有如此相像之人吗? “你们看,那里就是古剑宗。”周光情指着远处一座建筑,两人看去,远方果然有一座门坊,旁边还立着一把硕大古朴的大剑,气势斐然。“好强烈的剑气啊,古剑宗不愧是青峰国剑道的最高成就的地方。”周光情赞叹道:“光是这么看,我都觉得心潮澎湃,那里剑气冲天,真是厉害非凡。”“剑气?哪里有剑气?”田余风望了半天,只看到雾气,虽然令人心里不自觉生出崇敬之情,但不知周光情说的剑气是什么。宫千灵叹道:“果然配的上‘豪气凌云万里客,苍天一剑回首开’,古剑宗名不虚传。” “你们到底说什么呢?不就是一把大剑和云山雾海,哪里有什么剑气。” 两人听他的话,同时笑了,周光情搭着他的肩膀,笑道:“你不懂剑,想要学剑,必须学会看剑。当你会看剑时,剑气丛生之地,自然会生出异象,这古剑宗的剑气凌厉无比,气势磅礴。”他一脸向往之情,道:“我真想来这里学习学习剑法,看看古剑宗的剑法到底有什么不同。”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万流宗宗主也就是你的师父也是用剑的,难道也比不上这古剑宗。” “怎么跟你说,如果说实力,师父未必不是古剑宗高手的对手,但论到剑道境界,万流宗自然就差远了,而且师父的碧海神掌才是绝招呢。据说古剑宗宗主露风真人的剑,可以一剑将一座小山劈为两半。”“不会吧,这么夸张?”田余风感到心惊肉跳,一剑将山劈为两半,如果劈到人身上,那估计连粉末都不剩了。 “怎么不会?实力啊,这些宗主几十年的功力,能做到这点并不夸张。” “唉。”宫千灵叹了口气,道:照你这么说,那山岳门的岳长断门主的死又是怎么回事?能够将他杀死的人,功力不知道高到何种境地。”“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青峰国甚至东大陆能够将岳长断用内力震死的人应该没有几个,而且那几个人基本上不会出手的。” “哪几个?”田余风问道。“据我所知,有这么几个人可以做到。”周光情望着天上,道:“东大陆盟主白玄生,还有一个就是你的大伯,震天神客田成。”“大伯?”田余风惊讶道,他只知道田成很厉害,没有想到厉害到了这样的地步,足可以与白玄生位列一个层次。“还有呢?”宫千灵似乎也不知道,于是追问道。“还有三个,一个是黑扇国的国主风云神拳洛北平,再就是住在蓝水国的白眉老人,最后一个便是那暗天行阁的阁主重破天。”周光情回去以后,辰阳子将以前的所有事情跟他讲了许多,这东大陆五大高手,便是其中一个。当初就是洛北平,田成和白玄生牵制住了重破天,和东大陆众人才能将暗天行阁剿杀,让他们销声匿迹二十年。“这些人都是超一流的高手,自恃身份,自然不会轻易出手。”“那重破天呢?他也不出手?” “据我所知。”宫千灵道:“当初我的爷爷跟我讲过,虽然暗天行阁行事狠辣,但阁主重破天却是一个真性情之人,从来都不会暗施阴谋诡计,应该不是他。”周光情也点头,表示认同,辰阳子也这么评价的重破天。“想不到还有这么奇特的人。”田余风叹道。 “好了,我们快走吧。”周光情道:“过了这座山,又到集市了。还是小心为妙。”两人点头,跟上周光情。 古剑宗位于青峰国中西部,此山唤作石林山,多巨石山林,往南去,山下有一峡涧,叫做中通涧,三人此去就是往中通涧去。过了中通涧,便从青峰国北到了南,这里是一条连同南北的小道,由于道路多是山路,比较曲折,平时很少人会从这里过,来的多是了解此处的人。 “下山之后会有一个叫中通涧的峡涧,我们穿过它便到了南部地区,不过还是得小心点,你们俩跟着我走,不然很容易迷路的。中通涧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里面虽然很漂亮,但处处也有危险。”周光情边走边提醒两人道。田余风和宫千灵哪里来过这种地方,只能紧紧跟在其身后。“周师弟,你去过那里吗?既然这里容易迷路,为什么我们还从这里走?”宫千灵有些不安,看到前面有个幽幽的峡口,想来就是周光情所说的中通涧入口了。“是啊,周师兄,你看前面那个口子,幽森森的,我看我们还是换道吧。”田余风此时心里也有些忐忑。 “不用怕。”周光情笑着说:“这里少说我也来了三四趟了,早就知道这里怎么走了,从这里走,不用一个时辰便可以出涧,到时候就方便多了,如果绕开,那就得多走近两天的路程。你们放心,以前来这里的人都会在里面留下记号,以防一些人迷路,所以这里很少有人走不出去,记得四年前五叔带我来的时候,我也一路上做了许多记号呢。”“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从这里走吧。”宫千灵也实在厌烦走太多冤枉路,听周光情这么说,也放心了。 …… 走在路上,田余风不禁心生感慨。这中通涧倒真的颇为奇秀漂亮,涧中几道水流穿过,怪石,奇花异草,瀑布,应有尽有,水中也有不少鱼。此时他们在较高的岩壁下杂草铺陈的小路上走着,看着下面深涧及不远处的景色,几人连连赞叹,小瀑布虽然说不上气势恢弘,‘哗啦啦’的声音十分欢快,颇有秀丽之色,入耳还有空灵的鸟叫声和清脆虫鸣。微微阳光,深谷幽涧,清溪飞瀑,奇林怪石,绿草香花,虫鸣鸟叫,当真是一处好地方。周光情虽然来过两次,但此时也为这美景陶醉,三人越走就越发觉得此处赏心悦目,田余风不禁暗道:这里可比那无极深渊可爱多了。 “世间奇景万,不如中通一涧开。若无大志于红尘,必隐残躯归所在。”周光情边走边说,竟吟出这首诗来。“周师兄,你还会作诗啊?”田余风笑道。“不是。”周光情道:“等一等你们就能看到,这是别人提的诗,不过我不知道是谁作的,就刻在前面的山壁处,走,等一等就能看到了。” “等等。”宫千灵清冷的声音响起:“周师兄,田师弟,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什么声音?鸟叫还是瀑布的声音?”周光情面色突然严肃起来,道:“好像是打斗声。”他细细听去,还有劲力破空之声,看来前面真的有人在打斗。“我怎么什么都没听到?”田余风还是什么都没听到,他从小耳朵就不灵。 “走,去看看。”周光情当先,两人跟上。此时也是没办法了,前面的路也是他们的必经之路。 不远处有一块空地,斜上是一块石壁,阴阴昏昏的刻着二十八个字,真是周光情刚才所吟之诗。三人躲在树后,看去,石壁下面,十几个白衣人手里都是一把细剑,他们正围攻三个同样拿剑的人。“咦,好像是古剑宗弟子。”周光情惊讶一声,他记得古剑宗的宗服,不远处被围攻的三人,正是古剑宗弟子打扮。“那些白衣人又是?” “好像是杀手啊。”田余风道:“出剑这么干净利落,好像是受过专业的训练呢。” “是杀手。”周光情点头,这些杀手的很容易辨认,出招没有那么拘泥,全是杀人技。“周师兄,我们去帮忙吧,你看他们三个好像快撑不住了。”此时古剑宗三人已经渐渐落入下风,如果不是凭着古剑宗的剑阵,三人早就落败,此时也是危机万分,这些白衣人好像也会合击之法,只不过没有剑阵的高明。正当两人冲出之时,宫千灵急忙拉住两人,手往斜右方一指道:“等等,你们看。”宫千灵终究是心细,两人顺着她所指方向看去,草丛里好像躺着一个穿褐色衣服的人,露出半截身子,身体微微颤动,似乎不能动弹。周光情略一思索,对两人道:“看来这些人是为他而来,宫师姐,我们去帮忙。田余风,你去把那个人救过来,藏起来,一定要看好他。”“为什么我要”田余风话未说完,那两人同时点头,拔剑朝远处掠去,田余风心里有些失落,暗道:我实力真的有这么差吗?想了想,苦笑一声,还真是,如果论内力,自己比周光情还强,但如果真的打架,周光情比他强了不知多少倍,他还是实战太少了。随即,他也猫着腰一点点朝那个褐衣人靠近。 两人施展轻功,持剑加入了战圈。“停。”听得一声大喝,白衣人都停了下来。其余三人也好不容易找到喘息机会,也停了下来。“两位是谁?”带头白衣人问道。“周兄。”周光情听有人叫他,转过脸去,那人却是认得的,正是当初和他一起战王朝的古剑宗弟子东山万合,另外两个是女弟子,一名也是当初见过的蓝兰儿。 蓝兰儿看到周光情,嘴角也抹起一丝笑意,这下他们会轻松许多,这周光情的剑法不在东山万合之下。视线又转过去,表情更加惊喜,喊道:“千灵,千灵。”她是认识宫千灵的。宫千灵也看了去,是一张很久不见的熟悉的脸,身材苗条,比宫千灵略矮,头发作了三个结,其余青丝垂泄而下;美丽动人的脸庞,柔嫩朱唇,两只眼睛水汪汪的,如同铭刻天上的星辰,不同于宫千灵的清冷,她是娇俏动人,让人忍不住亲近。“兰儿。”宫千灵脱口而出,表情十分震惊。 “嘻嘻,千灵,你怎么来这了?”蓝兰儿跑了过来,十分高兴,旋即又故作嗔道:“你还把不把我当你的姐妹,当初你一个人去万流宗修炼,我在家里闲了好久。”“你不是也到古剑宗去了吗?”宫千灵笑道。“哼,你还好意思说,如果不是你走了,我说什么也不会去修炼。”蓝兰儿轻轻锤了一下宫千灵的香肩,撅着小嘴十分不悦。又拉过来旁边那个比较小的女弟子,道:“这是我小师妹,她的名字也有个‘灵’字呢,她叫白灵儿。”宫千灵看去,白灵儿大概是一个脸比较圆的少女,长得十分可爱。她甜甜的叫一句“千灵师姐好。”“白师妹。”宫千灵也回了一句 “周兄,这伙人不好对付,好像是杀手,但我不知道是什么势力。”东山万合小声对周光情道。他们也是从这里出涧偶然碰见,这伙白衣杀手追杀一个褐衣人,此处是古剑宗地界,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乱来,所以三人就和他们打了起来。 “我知道,这伙人出手狠辣,他们的剑似乎冒着寒气。寒气?”周光情突然想起了当日萧古所说山岳门灭门的观察,所有山岳门的人除了宗主岳长断外,其余人都是被人用薄刃剑杀害,而且那种剑见血即凝,似乎与这些人所持之剑比较像。“东山兄,小心一点,这伙人不简单。你们仍然缠住他们,我和宫师姐从侧翼攻击,冲散他们的阵型。”“好。” 见到对面没人理他,带头人的眼中寒芒乍现,冷喝一声‘杀。’十几个杀手同时冲出,将五人包围起来。“结阵。”东山万合大喝一声,蓝兰儿与白灵儿听到,拿起剑和东山万合回合,分踩三个位置,结成剑阵,此剑阵叫做虎龟剑阵,进可攻退可守,攻势如同猛虎一般无往不利,守势向龟壳一样不动如山,是古剑宗宗主露风真人花了两年时间观察老虎和乌龟的动作领悟出来的,并且还创立猛虎剑法及灵龟剑法,一攻一守,配合着虎龟剑阵十分厉害。那十六个白衣杀手见此,也不犹豫,结成阵势,挺剑杀了过来。周光情和宫千灵也施展开剑法,专往这阵势的薄弱地带攻击,不过这剑网罩的密不透风,二十一个人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田余风摸索过去,看也没看,将那个褐衣人拖到了他们躲藏的大树背后。“阿伯,你快醒醒。”他拍打着褐衣人的肩膀,他又将他慢慢翻了过来,是一个大约五六十岁的老头,容貌甚是清雅,十分有气度,不过此时他嘴唇乌黑,显然是中毒了。“老伯,你中毒了啊?” “废,废话。”他眼睛半闭不闭,声音十分小,看来很是虚弱。田余风有些着急,道:“那现在怎么办,我也不懂解毒之法啊。哦,宫师姐会,等等啊。”田余风正欲出去,后面被老人拉了一下。“年轻人,不用了。”他气息奄奄的道:“我看你内力不弱,来,往我膻中穴用内力点一下。”虽然田余风的打扮的挺老成,但声音和语气无疑让老人知道他只不过一个少年。“啊?”田余风感到十分震惊,这膻中穴是人体命门要穴,如果点一下,体内气力尽泄,岂不是要人命,当下急道:“老伯,这檀中穴是死穴,岂能说点就点,不行,如果这么一点下去,你死了还要怨我,我不点。”他将头偏过去,始终不敢下手。 “唉,小子,你点一下,我不怪你,好不好,不怪你。”褐衣老头近乎恳求道,此时他身子都立不起来。“不行,不行。”田余风倔强的道。见他如此顽固,褐衣老头声音突然变得悲凉,哀声道:“想不到我最后的要求都无法实现,可怜我这老头,唉,碰到这么一个混蛋小子,不知道尊重老人家,混蛋小子。”他突然又淬了一口,口里说着一些骂田余风的话。“老伯,你到底要我怎么做?”田余风突然回过头来,咬着牙齿道。 “我只求你往我膻中穴使劲点一下,就够了。” “可这是死穴,老伯,莫非你不想活了?不行,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唉,你不知道,这个毒无人能解,所以,你给我一个痛快吧?年轻人,难道你连我这个临死的老头这么一点点要求都不肯答应吗?”老头故意试探道,其实谁不想活下去,他筋脉被毒性阻塞,正需要一股外力冲开,偏偏此时又碰到田余风这样一个迂化之人。“阿伯,我。”田余风此时心虚,却是他不敢下手,万一这阿伯死在他手上,那可是有苦也说不出了。“快点吧,我的身上好痛呢。”说着,他撕心裂肺的嚎叫起来,喊道:“你现在不动手,待会儿那些人来了就会将我折磨致死,你难道这就忍心吗?”“我,可我。”田余风看到他如此痛苦,又强烈的要求自己戳他的膻中,当下心里苦涩,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他眼睛一闭,手指内力运起,那褐衣老头脸上似乎有些得意,故意将身体移正了一下,生怕他点偏。 “哒哒。”田余风手指一并,朝着老者的膻中穴点去,旋即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按他的估计,此时老者已经身亡。“啊”老者叫了一声,田余风不忍去看,眼泪也掉了下来,他自然以为老者这是死前的痛苦呻吟。 然而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老者轻声笑了笑,无暇顾及田余风,盘坐起来,手掌手臂作两个压低回收,周遭无形的内力环绕,竟呈一个气状圆圈,将他的身体包裹起来,身体内力翻腾,显然是在疗伤。 而另一边,还在苦苦缠斗。 ------------ 第三十二章 实力可怕的重破天 过了好一会儿,田余风听到‘咕咕咕’的声音,转过头去看,惊奇的发现那褐衣老者居然没有死,反而盘坐起来运功,嘴唇也渐渐恢复常态,只是有些干枯,于是惊喜的道:“老伯,原来你没有死啊?”“死什么死?”老者似乎有些生气了,声音也大了起来,苍老豪迈,道:“你这小子,胆子小的像一只鸡崽,不过倒算有良心,不忍心下手害别人。”“老伯,膻中是死穴,为什么你中了一指不仅没事,反而好了许多。”“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是何人?”褐衣老头没回答他的话,问道。 “我,我叫田余风,是万流宗弟子。”“万流宗啊。”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道:“万流宗是不是有个叫陆成无的?”“是啊,陆成无是我们太上长老。”“哼,这个顽固儿也能当上太上长老。”他突然冷哼道。田余风暗自吃惊,心中也有不喜,这老头胡口乱言,竟将自己宗门的太上长老称作顽固儿。“老伯,请您慎言。”田余风恭敬的道,语气也加重了几分。“呀,没想到你这小子还挺爱护你们宗门的,不过我就是叫他顽固儿你又待怎样,便是他亲自来我也是这么叫他,保管他不敢出大气。”褐衣老头突然笑道。“不知道老伯你是?” “嘿,不要叫我什么老伯,老伯的,我有这么老吗?”褐衣老头整了整理衣服,突然站起身来,像是没事一样,大笑道。 “前辈您是?”田余风古怪的看了看他,又问道。 “既然你救了我性命,我也不瞒你,老夫重破天。”“啊。”田余风惊的直接往后一倒,坐在了地上。“重破天。”他牙齿打颤。“怎么?你听说过我的名字?”“那前辈您就是暗天行阁的阁主?”“没错。”重破天又豪迈的大笑,将田余风一把拉了起来,道:“田小子,你救了我性命,到底怎么报答你,说,你想要什么?”“不是我,是我师兄和师姐他们,我不要你给我什么,我什么都不缺。”“咦,你小子这么奇怪,莫说我愿意给你了,以前别人求我我都不给,快点说,我可不喜欢欠别人人情。”“我。”田余风一时语塞,想不到重破天逼着自己要人情。 过了好一会儿,田余风还是没有开口,只见重破天又大笑起来,道:“田小子,要不这样,你看他们五个和那些杀我的人在打斗,我帮你解决他们,救你师兄师姐,权当还你这个人情,怎么样?”“好。”田余风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想来以重破天的武功,对付这些白衣人绝对是毫无悬念的。 正当动身,重破天又停了下来,道:“小子,还有,我现在施展一个身法,你仔细看着,这套身法叫做游天步,是我平生绝学,好好看清楚了,也算是我报答你那一指之恩了。”重破天心中却暗道:好傻的小子,他们为了救我身陷围攻,现在我恢复了过来,自当要为此解围,而这叫田余风的小子居然将此当作报恩。后来他转念一想,也于理不合,便趁此演练一套身法,希望田余风能够学会,也算是报答了田余风救他的恩情。这套游天步十分精妙,当年就是凭着此套身法的巧妙,白玄生田成和洛北平三人都奈何不了他。 虽然多了两人,但此时在带头白衣人指挥下,这些白衣人又变了阵型,将五人紧紧困在其中,无论怎么样,都无法突击出去。“不好,他们这合击法精妙异常,再不冲出去迟早被耗死。”周光情说着,往田余风方向看了看,此时田余风正站在树旁呆呆看着,周光情心中感到很气愤,田余风竟然不上来帮忙。突然,一声惨叫声响起,周光情看去,一道褐色身影冲入阵中,手就这么一抬,便又两人倒在地上,吐血不止。 “小子姑娘们退去,看我收拾这帮家伙。”重破天朗声道。这群白衣人见他过来,出手就轻易收拾了两人,又知他威名,便有些害怕。五人看到是刚才所救的老人,虽然有些老迈,但动作仍然龙行虎步,神态从容,犹自虎虎有威,虽有疑惑,但也快速退开了去。“围住他,不然回去也是死。”领头白衣人嘶吼道,看得出来他是色厉内荏。 “怎么回事?”周光情感到甚为不解。“田余风,你快过来。”他接着又向田余风喊道。看到几人退了下来,田余风高兴地朝这边走来。 “他是?”蓝兰儿看见田余风,感到有些面熟,问道。“他就是你和东山兄当初在乐田镇救的那个小子啊。”周光情一把将田余风拉了过来,笑着说:“田余风,来,这两位就是你的救命恩人,古剑宗的东山万合,蓝兰儿。”“田师弟你好。”东山万合语气轻柔地道。“东山师兄好,蓝师姐好。”田余风道。 “哼哼。”蓝兰儿娇哼道:“我救你一命,你又救我一命,咱们抵消,但你当初在饭馆里调戏我,不要脸的,早知道我就不该救你。”“额。”田余风脸一红,解释道:“那时我是逼不得已,只是想试探你是不是王冰,所以才故意这样的。”东山万合一声轻笑,想起当日那件事情,也知道这蓝兰儿是故意这样说,并不是真的生气,道:“田师弟,你别在意,阿兰这个人就是爱耍小心眼,她不是真的生你的气。” “周师兄,你们怎么打扮成这样啊?”白灵儿左看右看,觉得三人打扮颇为奇怪。“哈哈,我才发现。你看这田余风的打扮,衣服邋里邋遢,还故意脸上贴个刀疤,你当吓唬谁呢?”谁知田余风抿嘴笑道:“吓唬谁?”身子又猛然前倾,故意张开嘴巴,手指成爪向她扑来,样子十分狰狞。“吓唬你呗。”‘啪。’蓝兰儿想都没想,直接一巴掌扇了过来,田余风没有防备,清脆的声音响起。“这。”另外四人都蒙住了,想不到两人开个玩笑,蓝兰儿直接给了田余风一巴掌。 “对不起啦,我,我不是故意的。”蓝兰儿低下头,不敢看田余风。“你打我。”田余风似乎十分愤怒,“你打我?我。”田余风将蓝兰儿的左手钳住,另一只手举起。蓝兰儿闭着眼睛,她以为田余风也要朝她脸上还一巴掌。“不可。”“不要,田师弟。”周光情叫道,“余风。”宫千灵也喊道。谁知田余风嘻嘻一笑,右手落下,‘啪啪啪’三下,轻轻打在她的右手上,边打边道:“叫你打我,我打死你。”半晌没有动静,觉得被拿住的手有些痒痒的,睁开眼睛时,却发现田余风对着他嬉笑。众人都在偷笑。“怎么了?你怎么不还我一巴掌?”蓝兰儿看着田余风,疑惑的道。 “我都还了它三巴掌了,还不够啊,不够我再打了啊。”田余风笑嘻嘻的说。 “什么三巴掌,它?”她不知道田余风在说什么,以为对方寻她开心,生气的道:“你要打便打好了。我打了你一巴掌,你还我一巴掌也是应该。” “哎呀,蓝师姐,田师兄说的那个‘它,便是你的手掌了’他刚才不是还了你三巴掌吗?”白灵儿也嫣然笑道。 “啊?”蓝兰儿想起刚才手里痒了一下,又抬起头看看众人,眼波流转,心里不知想些什么。忽然见田余风笑嘻嘻的看着自己,以为是在嘲笑她,又感到自己的手还被拉着,含着半分嗔意,又娇又羞地道:“你干什么?还不放开。”“哦。”田余风也羞红了脸,连忙放开了她的手。“快看。”周光情似乎觉得尴尬了,引众人视线往那边的那十几道身影处看去。此时,他们都没有率先动手,或许是那些白衣人不敢动手,重破天脸上带着嘲讽之意。田余风现在心里颇为不平静,脸上有些潮红,但想起重破天让自己看他的游天步,才松下心来,仔细看向那边,而蓝兰儿脸上一直像火烧一样,宫千灵也心不在焉,不知道想些什么。唯有周光情和东山万合全心全意看这场战斗。不过也在暗自猜测这老者的身份。 “哈哈,就凭你们这群乌龟鸟蛋也敢来送死,真不知道那个家伙怎么想的。”重破天冷笑道。 “哼,你身上中了奇毒,老头子,你也不用逞强,早晚结果了你。”带头白衣人道。“中毒?就凭那三花溃心散,你们主子太小看我了。”带头白衣人十分疑惑,这重破天现在说话中气十足,真的好像没有中毒。不过想到主子的心狠手辣,心里当下一横。“杀。”剩下的白衣人听到号令,不要命挥剑朝重破天刺去。 “哼。”重破天冷哼,十几把剑转眼已经到了他的周遭,然而他丝毫不慌,一瞬间,原地就留下个残影,重破天的身体已经出现在他们的包围圈外。只见重破天又大声喊道:“小子,你看清楚了,我要杀人了。老子的游天步,如果你能学到半成,包你受用不尽。”田余风一惊,身子不住发个颤,几人看向他,那老人口中所说的小子多半是田余风了。 白衣杀手们结成的剑网交错纵横,如同一张天网一般朝重破天身上盖去,周光情几人不由得心惊,刚才如果这些人用这招的话,几人基本上毫无还手之力瞬间身上就被戳出十几个窟窿。而那个老人却瞬间逃出了他们的攻击范围,这种速度,几人的眼睛都跟不上。“哈。”重破天手中出现一把赤铜色的刀,看起来十分破旧。 “看好了,游天步。”重破天身形一个晃动,又不见了原地,突然白衣人身边起了重重虚影。 “一步,两步,……”周光情凭着直觉数着,到‘第十四步’时,声音突然消失,落下脚步声,几乎是一瞬间,白衣人全部张大了嘴巴,眼神中深深的不可置信,他们的喉部,全都有一条血口,但都没有流出血来,此时的他们,已经是死人。‘死。’重破天淡定地说了一句,全部白衣人一齐倒在地上,没有一个还能喘气。 “这是。”东山万合眼神中深深的恐惧,‘这’到底是如何办到的,还只有几个呼吸时间,十四个人全部死完,这个老头的实力竟然高到这种地步。其余几人都是感到震惊和不安,如果这个人要杀他们,比碾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一步一人。”周光情吐出四个字,半天回不过神来。田余风此时牙齿上下交击,呆呆的看着那个褐衣高大老人,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怎么样?我这游天步不错吧?”重破天对田余风喊道。“前辈的功夫实在精妙无比,不知前辈大名?”周光情回过神来问道。 “又是名字,名字有那么重要吗?好了,我要走了。那个姓田的小子,我知道你,记住,以后我会来看看你这游天步练得怎么样,如果练得不好,那么你就准备好接受我的惩罚吧。”重破天哈哈大笑,身影早已不在原地,豪迈之声留在这谷中回响不绝。众人看向田余风,不知道那老人与他什么关系,田余风一脸苦涩,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才那种步伐他早就忘了,看都看不清,哪里还记得什么游天步。 “田师弟,这老人家是谁?他说认识你,你和他什么关系啊?武功这么高,游天步又是什么武功?”周光情问了一大串。田余风无奈地看着他,道:“我不知道,我只晓得他叫什么名字,说出来可能你们都不信。” “他是谁?”东山万合似乎也感兴趣,凑过来问道。 “呼。”田余风舒了口气,道:“他就是暗天行阁的阁主,重破天。” “是他!”接着一阵无言。 过了一会儿,周光情叹道:“难怪武功高到这种地步,依我看,师父最多能够在他手上走的上十招。”“不会吧。”田余风摇摇头,辰阳子怎么说也是万流宗宗主。“没错,我师父最多也只能走过十招,不能再多了。”东山万合也叹气道。他师父就是古剑宗宗主,露风真人,两个大宗宗主,居然都只能在这个人手上过不了十招,未免武功高到了极点。“依此事看,不知道北谷山会到底是福是祸,这东大陆还有人能胜过重破天吗?” “这些事情你们想这么多干嘛?”蓝兰儿突然笑道:“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你们瞎操心这么多干嘛?” “也是。”周光情不禁莞尔,而东山万合却一直眉头紧锁。“走,我们去看看那些人。” “好厉害的刀法。”周光情查看了那些死的白衣人的伤口,那把赤铜色的刀如同神兵利器,这些人脖颈上的伤口都只溢出丝丝血迹,然而里面的血管却已经被割破,这种手法当真匪夷所思。“好强的内力。”东山万合查看了那两个被震死的人,全身筋脉没有一处不是尽断,五脏六腑全部碎裂,整个人像是从内部被搅碎一般,这份内力,当真可怕无比。“咦,这些人的剑。”田余风拿了起来,手中微微往剑刃上靠去,感到一股寒意,突然又感到一股刺痛,自己的手指好像被划了一道伤口,不过也没有血流下来,整个手指冰凉,伤口出覆盖了一层薄冰。“就是这种剑。”周光情道:“山岳门的那些人就是被这种剑所杀。” “山岳门?你们去了山岳门?”东山万合问道。“恩,据圣手萧古先生所说,山岳门被灭门,死者伤口上都是血液凝滞,就是被这种特制的寒冰剑所杀。”“那么,刚才的老人是重破天,山岳门一事就与暗天行阁没有关系。”说到此处,几人觉得越发不对劲,不是暗天行阁,还能是哪个势力?“也不一定,说不定是暗天行阁内部遭乱,这种教派内部争权夺势的事情也不少见。”周光情分析道,东山万合点点头,有可能是这样一种情况。事情越来越蹊跷。周光情怎么都想不通,到底这暗天行阁打的什么主意。想起下山时那批杀手,应该就是暗天行阁的人,不过这些白衣杀手又是哪来的呢?终究还是苦思无果。 事情就是那么凑巧,东山万合三人此去就是为了到万流宗给辰阳子送一份露风真人的密信,周光情想要代送,但东山万合说此信必须亲手交到辰阳子的手中,于是,六人便结伴而行。 ------------ 第三十三章 北韵绮身体里的毒 “你们这也好生奇怪,为什么要坐船进去?”坐在行于幽幽暗渠的小船上,蓝兰儿颇为奇怪的道。“兰儿,我看你嘴巴怎么还是管不住?不说话能把你憋死吗?”宫千灵凑在她耳朵边小声道:“小时候伯父还被你气得不够啊?”“嘻嘻,你这么说我,要不是你不喜欢说话,我也就不会养成这么个习惯。以前对什么事你都羞于开口,什么事情都要我帮你说,每次那华连辰都是我帮你打发走的,还有每次买东西都是我开口,和他们那些讨价还价,怎么,你不记得了?”蓝兰儿笑道。“华连辰是谁?”突然,田余风凑了过来,问道。 “咦,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又偷听我们说话。”蓝兰儿眼神奇怪的看着田余风道。“偷听,你问问白灵儿师妹,我是偷听吗?你嗓门这么大,隔着几米远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田余风翻了翻白眼,面露不屑的道,白灵儿只顾偷笑,她感觉这两人吵架挺有意思的。顿时蓝兰儿的脸又被气得红了,叫道:“我们说什么也不用你来管吧?多管闲事,华连辰公子是你个小混蛋能比的吗?你都不配给人家提鞋。” “什么,你又骂我?你个大嘴巴,嘴里一天叨叨叨个不停,说了话还不让人听见。”“你。”蓝兰儿气煞,但也说不出话来,脚跺个不停,显然十分恼怒。“姑娘,不要再跺了,再跺我这船就烂了,小风,你也不要再说了。”老艄公说道。“是,华伯,我不和这女人一般见识。”田余风恭敬的道,嘴角有着一丝笑意,这句话明显也是讥讽。 “你个”“哎,兰儿,不要再说了。”蓝兰儿正待反唇相讥一番,宫千灵出口阻止道:“你们俩一路上都在吵吵,也不知道你们在吵些什么,快住口了吧,我们快到内门了。”看去,前面已经快出暗渠了。 “哼,这个家伙要是能有周师兄和东山师兄一半正经与本事便好了,不学无术的家伙。”蓝兰儿还是忍不住,讽刺了一句。“哼。”田余风摇摇头,还是保持着微笑,瞥了蓝兰儿一眼,那眼神,似乎还是在说:我不和你这女人一般见识。 “周兄,你们内门设计还真是别有洞天的感觉,难道只有这一条路进出宗门?” “基本上算是,但这外围倒岳山十分陡险,光凭攀爬是千难万难的,除非你有高绝的修为,能够做到点地即飞,或者直接御空飞升,那么才能进来,除了秘密的运输通道,我们这些弟子,自然就只能从水路进来。”“山内有山,果然妙绝。”出了暗渠,视线开阔了些,东山万合看了一眼,赞叹的说。周光情也是一脸得意,笑道:“我们还得上山,才能够到万流宗内门。”不一会儿,船靠了岸,姓华的老艄公笑道:“到了。”继而又转向田余风道:“小风,大北和阿绮回来了,你快去看看吧。” “北大叔,韵绮?好,他们在哪儿?”田余风高兴的道,好久没见到他们了,自从上次他们去紫重国探亲,都一个多月了。“就在木屋里,他们和老婆子唠嗑呢。”“好,我去看看。”说着,田余风几步出了船,船身一个摇晃。“这小风。”华老艄公摇摇头道。 “混蛋,你想把船弄翻啊。”几人身形一个晃荡,蓝兰儿又斥道。田余风没有理她,直接跑了。 “北大叔,北大叔。”田余风正准备敲门,门突然开了,出现在面前的高大的黝黑汉子,不是北又清是谁。“北大叔。”田余风笑着打招呼道。 “来,进来小风。”田余风看了看北又清的脸,十分疑惑,虽然他在笑,但眉宇间总是感觉有些愁云惨淡,似乎发生了不好的事情。“韵绮呢?”田余风问道。 “进来吧,绮儿就在里面。” 两人进去,入眼看去,屋内颇为干净,一个头发苍白的老婆子坐在木桌旁,一边的床上卧着一个少女,面色苍白,但看到田余风进来,立马就喜笑颜开,喊道:“余风哥,你来了啊。”“咦,韵绮,你怎么了?”田余风走过去问道:“北大叔,韵绮怎么了?她的脸色怎么如此苍白?”“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大夫都只说是中毒了,我已经托人去求求宗门内的长老了,小风,你看看有什么办法没有。”北又清着急地道。“是啊,小风。”华老婆子也道:“阿绮这丫头平时身体这么好,无缘无故中了毒,也不知道是什么毒,这可怎生是好啊?” “我看看。”田余风知道北又清是个普通人,此时肯定没有什么办法,于是靠在床沿坐了下来,道:“韵绮,来,把手伸出来我看看。”北韵绮乖乖地将手拉了出来,田余风一把将手搭在她的脉搏上,一会儿,脸上十分疑惑,他又看了看北韵绮的手腕处,刚才感觉入手冰凉,现在一看,也吓住了,北韵绮的手上筋脉血管都呈紫色,抡起袖子,一片往上,都是紫气蔓延,似乎是一股气体在体内乱窜,田余风根本不懂,如果是气血不足,他倒可以用内力帮助她补足,可现在这种情况,他完全手足无措。当下道:“北大叔,你等一等,我叫我师姐来看看,她或许知道怎么解决。”说着,田余风跑了出去,北又清的脸上还是有些悲凉。 “宫师姐,你快去看看。”田余风一把拉住站在屋外不远处的宫千灵。 “什么事情?”宫千灵任他拉着,冷冷问道,似乎有些不喜。“你干什么?快点放开。”蓝兰儿上前扯田余风的手。“宫师姐,韵绮好像中毒了,你懂医术,快去看看吧。”田余风急道,没有理蓝兰儿。“什么,中毒?”宫千灵也不犹豫,道:“走,去看看。” “中毒?”周光情惊道:“走,我们也去看看。” “正好,白灵儿师妹也颇通医术,可以让她给看看。”“好。”白灵儿答道。这白灵儿出身医术世家,东大陆有一药谷,名为白氏仙药谷,自成一派,其谷主就是白灵儿的爷爷,白燃。他精通医术,尤其善用针灸之法,出神入化,故也与赛紫夜和散清宫宗主狄子归被称为东大陆三大神医,白灵儿作为白燃唯一的孙女,自然懂得医术,而且从小就博闻广识,许多奇草异药都知道不少。 “这个是?她的体内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内力,这股紫色真气,还是毒?”宫千灵也有些吓住了。“漂亮姐姐,是你啊?”北韵绮睁开眼睛看了看,惊喜地道:“上次余风哥说他上山去找你了,没想到真的找到了。”说罢,她又笑着转头看了看旁边的田余风。宫千灵也瞥了一眼田余风,没有说话,好一会儿,宫千灵问道:“韵绮,你这些天感觉怎么样?”宫千灵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北韵绮体内的那股紫气太奇怪了,似乎是真气,在体内奇经八脉中运行游走,贯穿全身,又似乎是毒气,伤及了心肺。 “我啊,漂亮姐姐,我就是感觉没有力气,想要睡觉,咦,你的衣服?”北韵绮似乎不是很悲观,反而观察起宫千灵的衣服了,此时宫千灵穿得也比较破烂,与以前大不相同,让她感觉很奇怪。“这是我们从外面才回来,所以才这样打扮的,你感觉怎么样?”宫千灵语气柔和的问道。 “我都跟爹爹说了很多次,我没事,休息休息就好了。”“你这样之前碰到过什么东西吗?或者怪事?”“什么东西,怪事?让我想想啊,对了。我记得有一天我在叔叔家的山谷里玩,碰到一个老婆婆,她让我帮她找她的戒指,说是掉在了山上,后来,后来。”她十分迟疑的道:“后来我就不记得了,我好像昏了,醒来时却靠在一颗树旁,那时手就成了这样了。”“老婆婆?”宫千灵还是不解。“是啊,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婆。”北韵绮道。 “难道那个老婆婆有问题,她给韵绮下了毒?”田余风道:“宫师姐,你可有什么解救之法?” 宫千灵摇头,面露疑惑,道:“我不知道她怎么回事。” “这是银叶冰花之毒。”门口传来一个声音,却是那最小的白灵儿开的口,她的声音十分清脆,也极为动听。“银叶冰花?”宫千灵摇摇头,不知道是什么。白灵儿走了过来,继续道:“银叶冰花是一种奇毒,虽然不致人于死命,但具有强烈的寒气,浸入人的心肺,便是永世都要受此寒毒折磨,十分痛苦。”“白师妹,这个可有解毒之法?”田余风着急的道。“姑娘,请你救救我女儿吧。”北又清央求道。 “宫师姐,你刚才说她的身体内有一股紫气乱窜,而且十分雄浑,是不是?”“没错。”“那就奇怪了?这银叶冰花之毒只是虚气,怎么会形成在体内乱窜的紫气呢?”宫千灵猛然叫道:“对了,她的体内似乎有一股奇怪的内力,好像就是随着紫气行动。”“内力?她有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者什么人?”白灵儿面露猜疑,似乎想到了什么。 “一个老婆婆,韵绮说她碰到过一个老婆婆。”田余风道。“老婆婆?”突然,白灵儿脸上的凝重化为笑意,道:“这就不是坏事了。不知道你们听过一个人没有?”“什么人?”“‘紫气东来有远客,银叶织花非故人’,织花婆婆。” “织花婆婆。”周光情似乎想起来了,大声道:“莫非就是四方怪之一的织花婆婆?”东大陆一流高手中有四个怪人,东部的织花婆婆,还有就是南山老鬼空智山,北部周素山庄的周多海,也就是周光情的五叔,还有北部月牙海岸的不杀人剑客卢鼎。 “恩。”白灵儿笑着点头,又道:“这位妹妹运气可真是好,我猜想是织花婆婆将毕生内力全部传到了她的身上,只不过现在她筋脉穴道不通,这些内力无法运转,所以就造成了现在虚弱的状况,我想只要她能够打通脉络,这个情况自然解决了,而且她会拥有极强的内力。”此话一出,木屋里的人都十分震惊,这哪里是病,分明就是奇遇啊。 “真的吗?”听她这么一说,北又清和田余风脸上都是一喜,宫千灵也松下口气,看了看白灵儿,对她也是颇为佩服。“现在呢,只要将她任督二脉冲开,然后调养一段时间就好了,至于她身体内的紫气,是银叶冰花的特性毒,织花婆婆将它已经练入内力之中,只要这位妹妹能够将内力用好,这些毒不仅不是毒,而且是极为厉害的杀手锏。”白灵儿笑道:“这位妹妹运气当然是极好,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北韵绮。”北韵绮见是一个比她大不了两岁的少女,当下开心的答道。“你又叫什么名字?”“我啊,叫白灵儿。”“白灵儿,你的名字真好听,白姐姐,你也是万流宗弟子吗?” “我不是。”白灵儿笑道:“我是来这里和师兄师姐办事的。对了。”她转过头对田余风道:“田师兄,你现在将她的任脉打通,等到她入你们万流宗修炼后,生成自己的内力,再为她打通督脉,到时候血气俱通,她的病自然就没有了。”“修炼。”北韵绮小声道:“我也可以去万流宗修炼吗?”“可以,可以。”宫千灵柔声道,她觉得北韵绮这个女孩挺乖巧的,是个讨喜的女孩,和阿宝一样,单纯质朴。 “哦,对了,余风哥,那个婆婆还给我留了一本书,在这里。”北韵绮突然从被子下面抽出一本书,蓝色封页,上面印着四个大字‘紫气东来’。“果然如此。”白灵儿又笑道:“这是织花婆婆的独门内功心法,十分厉害,韵绮得了她的内力,自然要修炼这个功法,到时候事半功倍。”“真的?”田余风满脸惊喜,没想到北韵绮这场没来由的病是福不是祸。走上去,两指并起,运足内力,往北韵绮身上点了几下,为了练习龙易北海功和闪电七截指,这些穴道他早就记得滚瓜烂熟了。北韵绮轻叫了一声,身体也感觉好多了,笑道:“我好受多了,余风哥。”田余风也笑着摸摸她的脑袋,她早就将北韵绮她的妹妹一样。 这么说绮儿没事了?”北又清道,眼中竟涌出泪水,她妻子早逝,带着北韵绮十几年相依为命,可以说北韵绮比他自己的命还重要,此时流出泪水,人之常情。“没事,没事。”白灵儿笑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快些上山吧,此时也不早了。”周光情笑道。蓝兰儿也是一脸开心,想不到这白灵儿师妹懂得这么多。“恩,没事就好,我们快走吧。”东山万合也道。“北大叔,既然韵绮没事了,我们就先上山了,明日我再来看望你们。”“好。”“余风哥,你们这么快就走了么?”“是啊,我明天就再来看你。” “韵绮,你不是要拜入万流宗吗?到时候我来接你上山。”宫千灵轻声在她耳边道。“好。” “你们在说什么呢?”田余风问道。“不该你问就别问,怎么这么多话?”宫千灵冷冷回道,想是为了给蓝兰儿报仇。北韵绮见她眼神,睁着圆眼,细声的斥责般的语气说道:“是啊,你话怎么这么多,不该你问就别问。” “怎么你?” 见到田余风被回的哑口无言,一脸无奈,众人都大笑起来,田余风挠挠头,也笑了起来。 ------------ 第三十四章 事疑愈深 虽然此时已经快到冬日时分,但万流宗这边却不是很冷,尽管青峰国是东大陆最边上的国家,除了东部,其他地方都是四季如春的温暖。东大陆最东边是一片荒寂冰带,温度极其低,而且多大风,气候恶劣,常年暴雪呼啸,所以,那边除了原住民基本上不会有人踏足。当时田余风几人为了捉拿王冰,也吃尽了苦头。 已过了三日,今天是十月的最后一天,几人走到万流宗花了大约七日左右,此时东山万合三人已经回去古剑宗了,公孙锐三人也回来了,自不在话下。在这几天里,北韵绮也进入了万流宗外门,宫千灵还专门将她和阿宝安排到了一起,两人都是差不多大,所以非常和的来。田余风回到住宿处,徐元和贡轻羽都不在,三天,都没有回来,至于徐元,他筹了钱在内门开了家酒楼,生意忙,所以没时间回来,而贡轻羽,没人知道他的下落。 十一月十日,太阳刚刚升起,倒岳山上东坡处,一个少年早就盘坐此处,他静气凝神,内力在体内循环往复,生生不息,如此一个时辰。突然,他睁开了双眼,似乎比之前更加明亮了些。“”好奇妙的感觉啊。”田余风晃了晃左手:“这手臂的好像轻了许多,力量也加强了许多,恐怕现在我单手能够举起百斤巨石了吧?”田余风在练习闪电七截指时就觉得这左臂天府穴快要打通了,现在每天早上凝练内力,就到了今日,水到渠成,他感觉身体又是轻松百倍。 “着。”田余风站立起来,手指随意一挥,劲气吐发,不远处的树干上就起了一个小洞,约有两寸深,这份内力着实不浅。当初北海真人为他疗去火毒时,内力走遍他的全身,残留下来,便成为了田余风的内力,所以他的内力才超过了一般的弟子,可以说,除了已经不在的赵非凡,这万流宗弟子中论内力,没人能超过田余风。突然田余风又变得愁眉苦脸的自语道:“当初重破天说什么游天步,下次碰到他如果我不会他便会惩罚我,完了,他会不会杀了我?”想到此处,田余风十分担心,这些老怪物通常是凭心情做事,想杀你了就没有半点理由。“不过那个什么鬼步法到底是什么东西,当时他这么快,我都还没看清楚,怎么学的会?他不会故意耍我,想要下次找个借口杀了我吧?”田余风现在越想越生气,觉得重破天就是在找一个杀自己的借口。 “贼老头,不然也不会说什么不欠人情,当我不是人了,自然就没了人情,变成鬼情了。不过,万一不是呢?看他说话的样子,倒也像是真的,如果他想杀我,随时都可以,何必又等到什么下次见面呢?唉,最好再也不要碰到他了,碰不到他就没有什么理由了。不过他的这套游天步轻功倒真的好厉害,周师兄说他一步杀一人,如果真的练会就好了。”突然,他又想到了什么,手里出现一本书。“好像这套闪电七截指上还有一套步法,叫做闪电鬼影身,反正无事,学来用用也好。还有第二指叫做破气,不知道比‘一指透光’有什么不同。”田余风也发现着闪电七截指是十分了不得的武学,当初他就直接拓了一本下来,放在储物戒指里面,他不知道,当初的旧本早就被主人烧毁了,他这一本是这世界上的最后一本。‘七截指’顾名思义,共有七个绝招:透光,破气,夺命,易位,再生,封天,毁灭。这些绝招指法用出来,消耗内力十分大,田余风才会一招而已。 “破气?到底怎么破呢?”田余风又发愁了,人的内力无非气血贯通流转,形成循环,以此来产生强大的力量,气是一种外放手段,这破气绝招就是要将自己的气导入别人体内,从内部予以打击。其实田余风早就渐渐地会了这点,七截指没招打出,气劲都会钻入对方体内,田成当初也跟他说过,不过田余风放出去的力量就无法再控制,如果他能够控制,便就是会了破气一招,第一指讲究快与准,第二指讲究攻击方式,田余风又看了第三指夺命,便是极其凌厉霸道的一招。 此后每天早晨,他都会来这里先打坐凝练内力一段时间,试着感受自己体内的力量,感受它们的独一无二,以便练习闪电七截指第二招。下午他就去找宗门的拳脚比较厉害的长老研讨一番,颇有所悟。或者试炼场和一些弟子切磋,试试自己的进步,尽管他输多赢少,但总归是有了不少实战经验了。如此了半个月,十一月中旬的早晨,贡轻羽突然回来了,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是一个中年人和少女送他来的。 “小羽,你去了宗门任务,这么久,到底发生了什么?”田余风专门去查探了一番,贡轻羽的任务还没有上交,也没有销档,显然他并没有回来过。“没什么。”贡轻羽略微靠在桌子旁,呆呆的答道。接下来,整个下午,田余风没有去试炼场,围着他问东问西,贡轻羽始终没有说这半月发生了什么,只是一个人坐着发呆,晚上,他一个人出去了。 第二天早上,传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宗主辰阳子中毒,而下毒者,正是刚刚回来的贡轻羽,当时贡轻羽冒充辰阳子的侍者,趁机将毒药放进了茶里。事发之后,贡轻羽也没有逃,只是平静的站在原地,辰阳子虽然性命无碍,但修为大减,他派人把贡轻羽关了起来,却也没说怎么处置他。是日,田余风去向陆成无求情,他是宗门的执法者,贡轻羽以后的惩罚,全都由他决定,但他一个小小弟子,怎么容得下他来说什么,此事证据确凿,贡轻羽自己都没有否认。徐元听到这个消息,连忙关了酒楼,和田余风一起商讨如何救得贡轻羽,又到第二日,两人一起去关押处看贡轻羽。 关押他的地方就是一间小屋子,里面堆着稻草,外面把守两个内门执法队人员,气息高深,严肃凛立。 “长老吩咐没有允许任何人不能进去。”两人刚想靠近,就被守门黑衣执法队人员拦住。“我们只是想进去看看,这都不成吗?”田余风有些不满的道。“说了,没有陆长老允许,谁都不行。”“大哥,通融通融。”说着,徐元手中一个虚掩,朝他手里靠去,似乎有什么东西。那人手里掂了惦,眼神有些飘忽,向旁边那人比划一下,显然两人十分熟悉,然后同时点了点头。“好,看你们这么诚心,进去吧,只有一刻钟。”“多谢大哥了。”徐元拱拱手表示感谢。田余风感觉好生奇怪,为什么这人变卦这么快。 “走吧,小风。”“好。”田余风瞪了两眼那个说话的人,心里疑惑还是不解。像行贿这种手段,只要有欲望存在,有了价值的对比,无论在哪里都是行得通的。 贡轻羽静静坐在稻草地上,他在里面听到了声音,知道徐元和田余风来了,苦笑了一声,颇有哭笑不得之感。 “吱呀。”门打开了。 “小羽。”徐元走过来小声的道:“小羽,我们来看你了。”“徐哥,阿风,你们来了?”他笑道。两人看他,衣衫仍然整齐,面色若平常,只是神色间多了些疲惫。 “小羽,你不会真的,你为什么要?”田余风有些激动,一时说不出‘下毒给宗主’几个字。“你一定是被冤枉的。”“不,毒的确是我下的。”贡轻羽大声道,似乎是故意这么说的。“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隐情吧?”徐元也道,他看贡轻羽这么大声,好像怕外面两人听不到似的。 “这件事牵涉太大,不过你们放心,我没事。”贡轻羽小声道:“说出来你们不信,而且没必要再说,我想你们帮我做一件事。”“什么事?你说,我们一定帮你办到。”田余风拍拍胸脯道。“我回来时有两人送我,一个叫邓岩的中年人还有个叫邓秀秀的女孩,你们帮我找到他们。”“找到他们之后呢?”“把邓秀秀带到万流宗来,将她安置好。” “她和你有什么关系?”徐元问道,觉得这个女孩好像与贡轻羽关系不同寻常。“唉。”贡轻羽叹气道:“这些日子来,只有她一人真心待我,我怕她跟着她父亲遭难。”“这样吗?我们去哪里找他们?”贡轻羽想了一会儿,接着道:“此时他们不会离万流宗太远,应该就在万流宗附近,他们刚来,肯定要先找住的地方,你们下山打探,如果找到了就偷偷把邓秀秀带上来,也许这对她很不公平,但我也是为她的安全着想。”“好吧。”两人同时点头。 …… 万流宗男子住宿处十二号院落,前院里,一个男子笔直站立,闭眼凝神,呼吸均匀,似乎在练功,但他周围轻轻飒飒,没有丝毫波动,又似乎在思考什么。‘嗵嗵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继而又传来声音:“公孙锐,在吗?” “进来。”院子里的男子睁开眼睛道。“公孙锐,你在啊,我想问你个事情。”田余风推开门走了进来。 “田余风,什么事情?这么急。”公孙锐手里一晃,一把扇子就出现在手上。“先坐一会儿,我去给你沏一杯茶。”说罢,公孙锐朝屋里走去,田余风‘哎’了一声,本来想说不用了,但他已经走了进去,只能先在旁边的木椅上坐了下来,三把木椅,中间围了一个表面平滑的石桌,十分干净。 好一会儿,公孙锐端来了两杯茶,坐了下来,好整以暇地笑问道:“什么事情,说吧。”田余风眼神奇怪的看着他,道:“你没事吧?”“什么事情?”公孙锐环视周遭,耸了耸肩,笑道:“我有什么事情?”“上次你们怎么回来这么慢?难道在途中出了什么事情?”“哦,那是因为你们抄了近路,我们无近路可抄,所以比你们慢了不少。”“你怎么知道我们抄了近路?”“中通涧一线开,这我怎么不知道,我还去过呢。”“唉,你们怎么去过这么多地方。周师兄从小也是很多地方都去过,可我,很多地方都没去过呢。” “你到底要说什么啊?不会就是来这和我东拉西扯吧?”公孙锐喝了茶,笑道:“喝一口,这是赵师兄留下来的茶。”“赵师兄?哪个赵师兄?”“赵非凡师兄啊,他就住这里。”田余风有些吃惊,道:“赵非凡师兄?他以前住这里?”“恩。”公孙锐点头。“不和你瞎扯了,我就是想问你个事情。”田余风突然一正神色。 “问吧。”公孙锐翘起二郎腿,似乎很是悠闲。“当初暗天行阁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东大陆所有武功高手联合起来剿灭他?”“什么?”公孙锐脚不动了,手也停止了,神色也有些僵硬,将茶杯放了下来。“你,你想问暗天行阁的事情?”公孙锐脸色充满了狐疑。“怎么?有什么不对吗?”田余风面露不解。 “你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事情?”“我总感觉有点不对劲,心里特别不舒服。”田余风道。公孙锐的脸色似乎变了变,道:“这件事情我也不是知道的太清楚,或许我得回家一趟才行。就我所知道的我可以跟你说。”田余风点头。公孙锐小声道:“当初我也是在家族收藏的资料了看见的。二十三年前,这东大陆发生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当时东大陆有一个颇有名望的洛氏家族,后来突然在一夜之间,如同如今的山岳门一样,全族上下被人杀害。” “洛氏家族?”“没错,那个洛氏家族势力虽然不是很强大,但家财万贯,富可敌国,在这东大陆基本很多大人物都与他们有往来。”“全部被杀害,没有一人存活?”“有倒是有,如果那个人在的话,洛氏家族也就不会遭难了,你猜猜是谁?”“我不知道。”田余风连忙摇头,这东大陆或者青峰国姓洛的都不少,他哪里猜得出来。 “‘风云神拳’洛北平。”“是他!”田余风有些吃惊,暗道难怪当年他和自己的大伯及东大陆盟主白玄生一起围攻重破天了。“恩。”公孙锐继续说道:“洛北平当时不在宗族,所以家族遭难,以他的实力,估计这东大陆也没人敢惹,那伙人似乎是算好了洛北平不在宗族,他去了别的地方,得到消息才赶了回来。当时他暴怒万分,到处查询踪迹,但一无所获。”“那凭什么是暗天行阁做的?” “你不知道,当初的暗天行阁就是一个杀手联盟,有偿杀人,这是一个古老的行当。而且有一件事,当时,除了暗天行阁外,没有任何未加入东大陆联盟的势力能够做到这件事情,或者是力量远远不够,所以,当时这件事情一起,暗天行阁自然成了最大的目标了,他们以杀人见长,而洛氏家族的人基本上都是被一剑封喉,包括一些雇佣来的护卫,无一活口。”“那也不能肯定是暗天行阁做的吧?他们缺钱吗?”田余风试探的问道。“我也觉得奇怪,东大陆是非颇多,暗天行阁的生意自然也好的很,而且他们接生意也有讲究,一般是非之事不接,只杀该杀之人。”“这么说,不是暗天行阁做的了?”“我也不知道。”公孙锐突然站了起来,接着说:“当初洛北平去质问重破天,重破天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他只说自己的暗天行阁也无法在一夜之间将洛家灭口,而且他不会也不屑去做这件事情。当时洛北平哪里听得进去,江湖上都传出暗天行阁觊觎洛家钱财,而洛家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搬了个空,气不过的洛北平直接与他动手,两人大战半天,洛北平被打败,不知道为什么,重破天并没有杀他。” “这也在理。”“你说什么?”“没,没什么,你继续说。”“后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洛北平花了不少时间,走遍东大陆,联合这些宗门帮派,各大家族一起抵抗暗天行阁,也就是二十年前,重破天也气不过,两方就展开了火拼,至于具体情况我就不知道了。后来重破天消失,暗天行阁销声匿迹,驻扎在不花国的总部也被彻底摧毁。” “重破天没死。”突然,田余风冷不丁的来了一句。“重破天?没死,你知道他?”公孙锐脸上充满不解。 “我们回来时,路过中通涧碰到并且救了他。”“救了他?跟我说说具体情况。”公孙锐显出了极大的兴趣。“是这样的……” “这么说,现在的暗天行阁还是重破天在主持,他们准备东山再起?而且,那些白衣杀手是谁?居然敢杀重破天这等人物,游天步我是知道的,当初凭着这个身法,五大高手之中三个联手都奈何不了他。”“我也不知道那些白衣人是谁,不过这件事情相当奇怪,我百思不得其解啊。”田余风越想越不对劲,虽然自己与这件事情八竿子打不着,但心里总有隐隐的不安感。 “照你这么说,这事情还有太多疑点,我想我该回一趟家族了。好,我等一等就走。”公孙锐收起扇子,笑道:“这件事情真的越来越有趣了,田余风,你在宗里等着,我先回家一趟,到时候有消息再跟你说。”他似乎十分高兴。“现在宗门只许进不许出,你怎么走?”“山人自有妙计,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放心。对了,我猜北谷山会你应该也会去,那么,我们就北谷山再见。”说罢,他转身回了屋子,似乎收拾东西去了。“哎,你这人怎么?唉。”田余风十分无奈,这公孙锐说走就走,一点都不带搁置的。“我到底担心什么呢?算了,还是和徐哥去办小羽那件事情吧。” …… 虽然说万流宗有禁山令,不允许宗门弟子随便下山,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出去的方法万万种,况且辰阳子当时并没有下什么死命令,估计也早料到会有弟子偷下山之事,故得过且过罢。此时公孙锐早就走了,一路朝西而去,买了一匹好马,往远在黑扇国的家族赶去,离北谷山会时间也不多了。徐元和田余风两人也偷偷溜下了倒岳山,一路往下方贯城城区去。 ------------ 第三十五章 出行将至 “徐哥,你说我们这是不是绑架?” “算是吧。”徐元轻笑一声,将不断扭动的麻袋扛在肩头。“那我们将这邓姑娘放在哪里?不可能放在我们那里吧?”“恩,这也是个问题,不可能我们将她带到内门去,不过如果能在外门找个地方就好了,而且得让人看住她,照顾好她,不然我们也不好向小羽交代。”“我总觉得这样不好,不过,这外门我倒是有一个去处。““趁着天黑,走。”徐元道。田余风点点头,先行而去,徐元跟上。 两人到了山门处,有几个人在巡逻,躲在暗处,顺着围墙,两人纵身一跃便进去了。 外门的小院落里,夜不是很深,‘突突突’传来敲门声,本来女孩子打闹嬉笑的声音听了下来。“谁啊?”听得熟悉,田余风叫道:“阿宝,是我。”“啊”阿宝惊叫一声,欢喜道:“是你啊?田大哥。”她对周光情和田余风都有感恩之心,而且在这里他们两人才是最亲近的人,所以没有叫什么‘师兄’。开了门,田余风正站在门口,小声道:“阿宝。”随即又侧着脑袋小声道:“徐哥,进来吧。”突然,一个矮壮汉子从暗角处走了出来,肩上扛了个大麻袋。 “这个是?”阿宝睁大了眼睛,疑惑不解的问道。“走,先进去,我有事情要拜托你们呢。” 还未进屋,又传来一个声音,道:“阿宝姐姐,是谁啊?”旋即又走出来一个女孩,似乎有些犯困,她揉了揉眼睛,道:“谁啊?这么晚了。” “韵绮。”田余风喊了一声:“是我,田余风。”“啊,余风哥?是你啊,你又来看我了?”顿时,她困意全消,跑了过来,嬉笑道。“我可不是来看你们的。”田余风笑道:“我是来拜托你们一件事情。” “你认识阿宝?”“你认识阿绮?”两人异口同声的问。以前,这个地方田余风哪里来过,给阿宝送钱都是要托人进去叫她,看北韵绮让人唤她出来才行,所以,田余风还从来没有同时在两人面前出现过。“当然认识了,难道你们不知道,宫师姐没有跟你们说?” “漂亮姐姐,她没有跟我说啊。”“我也不知道。”“好吧。”田余风顿首,作驱赶状,道:“走,先进去,我有事情跟你们商量一下。” “什么?让我们将她藏起来照顾?这不是绑架吗?”阿宝看着躺在她床上的邓秀秀,又听田余风说完,十分吃惊,她从小吃过不少苦,自然知道他们这种行为完全是绑架别人了。 “什么绑架不绑架的。”徐元笑道:“我们是想让你们将她藏起来照顾好,特殊情况,而且你们这里也比较方便。”“是啊,这算什么绑架。”田余风也笑说:“这邓姑娘是个好女孩,由于一些特殊情况,我们无法将她带到内门,所以只能将她送到你们这里了。等她醒了,你们就跟她说让她在此住一段时间,告诉她是一个姓贡的人说的,千万不要让她一个人出去,邓姑娘不会武功,而你们两个至少学了一些,想来制住她应该不难。” “好,余风哥,我们一定会照顾好这位邓姑娘的。”北韵绮甜甜的道。阿宝也点点头,只是低着脑袋,不知想些什么。“好了,徐哥,我们走吧,阿宝她们会照顾好邓姑娘的。”田余风舒了一口气,愉悦地道。 “恩。”两人离开。 两人守着邓秀秀到了半夜,她终于醒了过来。“你们,你们是谁?”邓秀秀十分恐慌,环视四周,却是一个不认识的地方。当时她正在河边担水,突然有两个年轻人问她名字,她答了,之后便不省人事了,现在醒来,却是两个看起来比她还小的少女。“邓姑娘,你别怕。”阿宝上前说:“我们没有恶意,这里是万流宗,现在外面事情比较复杂。”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随口胡说。“你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对了,你饿了吗?我去给你做吃的吧?”“我不饿,你们放我走,我爹爹回来找我的,找不到他就该着急了。”说着,眼里泛出了泪花。 “哎,你别怕啊,我们两个还能吃了你啊?”北韵绮开玩笑道。“田大哥说了。是一个姓贡的人托人让我们照顾你,你不必担心,他说到时回来接你的。”“贡?难道是轻羽哥哥?”邓秀秀自喃道,便不再说话,看这两人也是和她一个年纪的少女,心里也放宽了来。“你想要什么你就说,不过这院子你还是不要出去了。”阿宝又道,端了一碗茶过来。“来,喝口茶吧,看来你也被闷坏了,田大哥他们也真是的,竟然将你用麻袋抬了过来。” “你们叫什么名字?”“我叫阿宝。”“我叫北韵绮。”…… 过了几日,徐元和田余风等到阿宝捎了封信过来,得知邓秀秀适应地很好,也没有想要逃出去的意思,心里也轻松了许多,毕竟这件事情他们也做得于理不合。邓秀秀听到是贡轻羽,其实心里戒备早就放下了一般,又见阿宝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北韵绮是个直率活泼的女孩,此时的戒备全放下了,也不再多问,就和她们暂时生活在了一起,阿宝平时无事,也教了她一些自己早先学会的拳脚功夫。此边,自不在话下。 转眼间又到了十二月,此去北谷山需要些日子,辰阳子的身体不知道怎么样。这时正是初一,陆成无点了二十名弟子去北谷山会,有本来都是精英弟子的,但少数弟子不在,而且有些弟子自然有自己消息通道,知道其中利害,百般推脱,不愿意去,能去且愿意之人,居然只有十四个。 试炼场中,陆成无站在高台上,目光如炬,神色严肃的道:“此次北谷山之行,东大陆所有豪杰俱到,我本来想带十名弟子过去,一些利害之事想必大家也是知道,所以此事不可勉强。现仅仅有六个宗门弟子同去,现在自愿去的弟子可以提出来,但也有条件,必须有相应的实力,算是一个试炼吧,那就是在精英弟子周光情手下手下走过十招,才能够有资格,怎么样?还有人想去吗?”周光情负剑而立,不动声色的听着陆成无讲话。一时间,鸦雀无声。 “我要去。”突然想起声音,从矩形队伍中走出一人。“贺清!”本来田余风打算第一个提出去的,但贺清此时率先走了出来。“弟子贺清,愿意和长老及各位师兄师姐们同行。”“好,上来比武。”周光情大声道,语气中说不出的赞赏。 台上,陆成无让到一旁。“请。”周光情拔出青色长剑,拱手拜礼。“请。”贺清还礼,周光情他是知道的,宗主亲传弟子,虽然和他同时进入内门才几个月,但他的实力却是万流宗弟子中顶尖的,是个剑法天才。 突然,贺清手臂一摆,身体冲出,一把红色单刀出现在手中,当先砍去,对付周光情,他必须先下手为强。这么一下,‘呼呼’声大作,周光情赞道:“好内力。”能够将如此一把大刀舞得虎虎生风,这贺清的内功底子还是不错的。贺清一刀斜劈而来,周光情剑眉一挑,面带微笑,身子向后微微一荡,刚好躲过,随即一剑刺了过来。 “好。”不少弟子喝彩道,这么一下,十分巧妙,足见高低。此时田余风感到好生奇怪,喃喃道:“周师兄的剑为何变得这么慢了?”此时他发现,周光情这一剑实在太慢。“难道是故意的?” 贺清侧身用刀一挡,将剑隔开,左手又起,一招擒拿手往周光情的手腕处抓去。“又是毕师父这招擒拿吗?对我可没用。”周光情暗想,左手也饶了过来,伸指一弹,正中手腕筋脉处,贺清吃痛,感到左手酸麻,连忙闪开。此时周光情也不追击,看着贺清笑道:“再来。” “烈焰刀法。”贺清甩了甩手,忍住痛,咬着牙齿又攻了过来。这套烈焰刀法是宗门一个叫全火戍长老的绝技,十分霸道,贺清是他的弟子,自然也会,不过相比起那位长老,火候就差了太多。“好刀法!”周光情喝彩一声,只持剑将他的刀逼住,缠斗开来。不知不觉,十招已过,虽然周光情没有过多的进攻,但这贺清的实力自然也是非常不错的。 “陆长老,他通过了。”周光情停下来,对陆成无说。“多谢周师兄,多谢陆长老。”贺清下台来。 “恩,贺清算一个,还有谁要来吗?” “我,田余风,请周师兄赐教。”突然一个身影掠上台来。周光情笑了,不是田余风是谁?“你真的要去?”“当然,你都去,我为什么不去。”“来吧。”周光情的气势突然凝重起来,其实他并不想让田余风去,一来田余风这人没什么心机,容易被别人利用,二来他的实战经验实在是太差了,实力不足,去了也是白搭。 “这次来真的?”陆成无并不知道两人是怎么想的,本来他都是让周光情故意得过且过,凑足十人,而现在,这周光情似乎是要动用真实力了,看来,他并不想让田余风通过试炼。 “正有此意。”田余风此时也是颇为自信,如果他无法真正在周光情手上斗过十招,那也不必再去什么北谷山会了,又想起当日公孙锐所说,他又必须得去,不然又是失约了。“纯阳掌法。”田余风大喝一声,率先抢攻而去,一掌往周光情的胸口打去,先发制人必须讲究重点,如果机会不多,就要争取将敌人一招打倒。这套纯阳掌法他从纳武阁中寻得,也专门向宗门的一些精于拳脚功夫的长老讨教了许多,现在使出来,颇有几分神韵。“斜阳出立。”田余风又是一个翻身,双手齐出,朝着周光情的肋间击去。“好拳法。”周光情颇感震惊。 “青天明月。”周光情丝毫不含糊,一道剑气化了过来。“我点。”田余风手指并起,猛然一挥,一道劲气将青天明月的弯月状的青色剑气打散。“咦,这小子的内力怎么这么强。指力如此惊人,这不是纯阳掌法啊?”陆成无暗暗吃惊,他可看得出来,周光情这招可是实打实的,并没有让他。 “再接我一招晓天残月。”周光情平地飞身。周光情欺身上来,剑法出奇的快,往田余风身上连削带砍,剑出如光。“好快的剑,我都快看不见他怎么出剑了,不愧是宗主的弟子啊。”台下众弟子赞叹道。田余风此时也不慌,一套闪电鬼影身法施展开来,周光情的剑丝毫没有碰到他。“这。”周光情脸色大变,暗道:“这是什么身法?游天步?难道田师弟真的学会了?不对,又好像不是,游天步讲究变幻莫测,而这套身法却是以速度见长,不像是专为了防御的身法,看来还是我的剑不够快。” “十招,二十招。”转眼间,两人的交手到了二十多招。“最后一招,回天捞月。”周光情使出了打败白千锋的那一招。“嘻嘻,周师兄,你这招我见过。”本来一掌打来,田余风笑了笑,身形突然停住,左掌收回,侧着身体到周光情这一剑达不到的角度,右掌打了下去。“什么!”周光情脸色大变,来不及转身,右手将剑一挽,左掌也举起,用尽气力打去。‘砰。’周光情身体‘蹬蹬蹬’倒退十几步,用剑支住身体才没有坐到地上。而田余风却只是身体微微摇动。“这弟子好强的内力啊,这份内力,恐怕都快及得上非凡了。”陆成无十分疑惑,暗自叹道:“不知道他学的是宗门哪一部内功心法。” “好厉害,田师弟,这才多久没见,这套功夫可耍的好。”此时周光情哪肯罢休,手中将剑一拟,道:“再接我一套长清剑试试。”这套是辰阳子的当家剑法,也是万流宗最厉害的剑法,自然威力无比。“好。”此时,田余风也是兴起,手指也并起,准备使用未露锋芒的闪电七截指。 “停。”陆成无大声道:“田余风通过。” “嘻嘻,周师兄,我通过了。”周光情收回剑,无奈地笑道:“你这小子未免进步太快了吧,好吧,你通过了。” …… 一个下午,总共有三十多人来挑战,但除了田余风和贺清通过,也只剩下两人通过,一个是叫做杨宏的相貌平平的男弟子,以精钢短棍作武器,力大无比。还有一个是身材矮小的女弟子,也使一把长剑,实力十分强,硬生生和周光情斗了一百多招才见败迹。 第二天,陆成无和轩开平带着两个内门长老及十个弟子在内门所有人的送别下,直投西北部的北谷山而去。或早或晚,其他受邀宗门和东大陆武功高手及隐世家族,也各自带人去。一时间,东大陆北部的天涯国人人多了起来,从来没有这么热闹的场面,不知为何,这暗天行阁将聚会设在此处。 ‘《无垠志东陆》:北处有谷,谷中有山,山中亦有谷,谷中有原,方圆百里,平坦开阔,气净,无异,土贫,宜游不宜居。’此时,这片平时鲜有人问津的地方变得人来人往。 ------------ 第三十六章 北谷山 此时的北谷山天气晴朗,早上多雾,不远处的市镇早已住的满满当当,客栈由平时的清闲到现在的络绎不绝,这些老板忙得不亦乐乎,可能这几天的生意顶得上一年了。很多没有收到邀请的人也不约而至,按他们的意思说,这是看不起他们,不叫我们来,我们偏偏要来。 陆成无带着一干人也在十一日到达,而此时,任何风声都没有。北谷山也是挺大的一地方,很多宗门都在平坦的地方暂时安顿一下,因为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住的地方了。万流宗十几人也是一样,找了个人比较少的地方。 “今天大家在此先休息一夜,明天就是北谷山会。”陆成无说道,率先坐了下来。“就,就在这儿?”桂嫣然惊道,一脸不可思议。陆成无板着脸,没有理她。“桂女娃,你是不知道外面的可贵,亲近自然比住在那繁华的酒楼舒服多了,哈哈。”老药子笑着道,坐了下来。他最喜欢的就是住在野外,平时他睡觉的地方就是在万流宗后面的药园里。“桂师姐,坐下来吧。”宫千灵此时拉了拉他。田余风看桂嫣然一脸的不舒坦,似乎十分不适应,也笑道:“桂师姐,看来你平时也是住房子住惯了,如果你在那石头上睡几天,我担保你不会再不习惯了,各有各的乐趣。”其实田余风是想起了当初在无极深渊里的那半个月,虽然他不想再进去,不过现在想起来,也挺有趣的。“乐趣?难道你睡过?”桂嫣然一脸鄙夷,表示不相信。“以前我在外门的时候,经常一个人去打猎,在树上睡过,在石头上睡过,在山洞里睡过。”田余风说得一脸神气,这个事情倒真有,前几天他碰到了王钟,两人叙旧提到过很多以前田余风的事情,最有趣的就是原来的他为了赚取足够的开支,去山里打猎,有时候一去就是几天,不过运气很好,基本没受过伤。 “哼。”“哼也没用,桂师姐,说实话,你可以去试试。那种天被地铺的感觉,真的挺有意思的。”“恩,我也同意,以前跟五叔游走在外,也曾经在树林里面或者草地上睡过,确实大不相同。”周光情道。 “确实如此,俺爹是打猎的,俺从小也跟着他打猎,进深山经常就是好几天,有一次还进了熊洞呢,俺还差点被熊叼走。”杨宏也凑过来道。一时间,弟子们都凑了过来,把那些长老撂在了一边,陆成无盘坐着正四处观察。其他两个内门长老在聊天,老药子则闭目养神。宫千灵看着他们没有发言,她可从来没有试过这样的生活,到了万流宗,她没有嫌住宿处安排的床太硬都算不错了。 “周兄,你们在这儿啊。”突然,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周光情和田余风同时抬起头去,正是东山万合走了过来,他的背后也跟着一队人,两个老头和七八个古剑宗宗服打扮的弟子。“东山兄。”周光情也带着一些弟子上去打招呼 “咦,怎么不见呢?”田余风一眼望去,却没见到蓝兰儿的身影。 “找谁呢?”背后声音响起。 “一个整天爱叨叨的女人。”田余风不假思索地答道。 “她叫什么?”“说了你也不认识,蓝兰儿,这个女人能烦死人。” “什么?你说谁烦?”清丽的喝声从背后响起。突然,田余风感到耳朵一阵麻痛,却斜眼望去,蓝兰儿手正拉着他耳朵,边揪边道:“你说谁烦死人?”“哎呀,别拉。放开。”田余风叫道。他的耳朵本来就不灵,小时候被田梦凤揪多了,现在又被人揪了起来。“快说,是谁烦死人了?混蛋,整天在背后骂我。”蓝兰儿语气中三分怒气,七成娇意。 “宫师姐,你快救救我,让她放开啊。”田余风对不远处的宫千灵道。宫千灵看了看他俩,与蓝兰儿相视一笑,也不做声,突然自己发呆去了。“放心吧,千灵是我姐妹,她会为了你阻止我?”蓝兰儿似乎十分得意,他可算是拿准田余风的要穴,耳朵,田余风的耳朵特别敏感,禁不起别人碰。“蓝师姐,你快放开田师兄吧,他的样子十分痛苦呢。”白灵儿此时也走了过来,有些担心道。“听到没有快放开,白师妹都这样说了,真的好痛啊。”田余风叫声听起来十分凄惨。 “那我到底烦不烦呐?”“不烦,不烦,你是天底下最贤惠的女人,好不好,快点放开我的耳朵。”此时,田余风感到四肢无力,只能央求道。“好,我放了啊。”蓝兰儿轻声笑道:“谁叫我是天底下最贤惠的女人呢?”白灵儿又掩嘴偷笑。 “哎呦。”感到耳朵被放开,田余风一阵轻松,大喘气出,刚才真的很难受,蓝兰儿确实也用力揪他的耳朵。 “陈长老,赵长老,久违了。”老药子和其他两位全火戍长老和孤水曲长老上去热情地打招呼,这陈长老和赵长老是古剑宗的大长老和二长老,两人都穿着绣着古剑的锦衣,背上各有一把剑,唤作天残和地缺,都是十分厉害的利刃,如果联合使用,更加威力大增。 “轩长老,好久不见,怎么陆长老?”见到陆成无并没有过来迎接两人的意思,心中有些不喜。“哦,老陆这个人,脾气古怪的很。”老药子笑道:“平时我们都难得跟他说几句话,甭理他。”两人点头,万流宗的‘双老顽’的名头还是有的,‘老顽固’陆成无,‘老顽童’轩开平,两人同为太上长老,但脾气性格却大相径庭。 “你到底有没有教养啊?一上来就扭我耳朵。”田余风捂着耳朵抱怨道。“哎。”蓝兰儿气又上来了,指着他道:“是谁先在背后说我坏话的?”“本来就烦,还不让说了,你问问白师妹,是不是?”两人同时看向白灵儿。田余风一脸郑重,问道:“白灵儿师妹,你说你面前这位,到底是不是一个唠叨的女人。”蓝兰儿眉头一皱,狠狠地瞪着白灵儿,白灵儿本来话到嘴边,吃她一吓,又咽了回去。“我是不是很唠叨?恩?”蓝兰儿咬着牙道。白灵儿左看右看,两人的眼神互相挤兑,一时说不出话来,最后颇为无辜的道:“我不知道,你们别为难我了。”“哼。”两人将头扭到一边,也不说话了。现在有不少宗门都来了,不过更多是一些不认识的人,都是些小帮派人马,或者一些江湖的孤行者。古剑宗此时也挨着万流宗弟子占了个位置,等待明天的到来。 “好多人啊。”蓝兰儿叹道:“这恐怕比整个古剑宗的弟子还多呢。”“呵呵。”白灵儿轻笑一声,道:“蓝师姐,这算什么,这次可是整个东大陆有名的宗门都来了,真不知道发出邀请者是那个势力,竟有如此号召力。”“哇,那个宗门好气派啊,全是盔甲。”“盔甲?”田余风望去,顿觉奇怪,那明明是青峰国天星军的金盔啊,怎么天星军也来这里了。看了一会儿,天星军中间出来一人,也是一精神矍铄的老头,虽然看起来慈眉善目,不过田余风倒觉得他别有心机,眉宇间隐藏着一股霸气和睥睨,似乎看不起在场所有的人,他忽然想了起来,这是青峰国的国主,司空星! 到了正午时分,这里大概已经来了近几百人了,加上那些住在下方镇上的人,大概有千人来到这个地方。“真是的,这到底是谁邀请人来这里,还让我们来这荒郊野外住,讨厌死了。”蓝兰儿又抱怨道。“哎呦,蓝大小姐,这点苦便吃不得了?”田余风不知怎么的,特别想嘲讽她几句。“你。”蓝兰儿好看的脸上怒意正起,突然又眯着眼睛笑道:“你耳朵是不是又痒了?”田余风一听不妙,正想要闪开,突然,一阵铜鼓宣叫声响起,前方不远处出现一队蒙面黑衣人,带头人高亢的喊道:“请各位跟着我走,主人已经备好佳肴款待。”“请入阁!”后面几十个黑衣人高声呼道。 见到此事,众人都十分奇怪,迟疑不定。突然,陆成无站了起来,面不改色,道:“走。”说罢,脚步稳健的向黑衣人所迎的方向走去,当先有十个黑衣人带路。老药子看了看他,颇为无奈,对着万流宗众弟子笑道:“小子姑娘们,走吧。”“东山兄,我们先走一步了。”周光情十分洒脱地笑道。“恩。”东山万合微笑点头。“宫师姐,桂师姐,走吧。”田余风也欣然跟了上去,故意瞪了蓝兰儿一眼,似乎十分得意。 古剑宗的赵长老眼色中带着犹豫不决,只听陈长老也喊道:“古剑宗的弟子听令,走。”说罢,当先跟着万流宗后面。“走吧,师弟师妹们。”东山万合招呼这些古剑宗弟子,他的话有时候在这些弟子中可比长老管用。古剑宗一行人也跟上。随后不久,也有不少人都跟上,当然,还是有人迟疑,不敢跟住,这些蒙面黑衣人气势都十分凶悍,显然不是易于之辈。万流宗敢于为天下先,在他们看来,无异于是自找麻烦,反正第二天也还可以进入什么‘阁。’不如先让他们进去探探路也好,明日与镇上的人一起,倒也安全。 这哪里是入阁?明明是请君入瓮。 此时,大约有两百多人跟着黑衣人走。 不远处的山上,站着一个褐衣老者。“哼,想不到这个老顽固挺有骨气的,还是这股子死脾气。”说完,也不见了人影。 谷中有一座城,的的确确是一座城,城中还有不少人,纵横的街道,交往也是络绎不绝。这边城门,有很多人要进城。另一边城门靠着非常大一块空地,边际是一片崖口,下面是一条滚滚的大江,浪涛拍岸,久响不绝。 ------------ 第三十七章 暗天城 “暗天城!”似乎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陆成无也呆了半晌,心中暗道:果然是暗天行阁,却不知道这次暗天行阁来是为了什么。他想起当年中都洛氏家族被灭一事,虽然当时整个东大陆基本上都认为是暗天行阁做的,而且以暗天行阁的做的是刀口舔血的买卖,得罪人不少,但事情还是有很多疑点,不过他又想起那个和他一样顽固的人,心里也不住有气。 “这北谷山中何时藏了一‘暗天城’,我在天涯国住了这么多年还未曾听说过。”二十年前,很多人都还未出道,所以并不知道暗天行阁的存在,之后,这个势力,除了一些知道的人答应保守秘密外,就只有一些秘密卷宗上有。不过,还是有一些人对这个组织是知道的,但一时间都是噤若寒蝉。 “请问你们家主人邀请我们来此所为何事?”突然,中间的一个宗派停了下来,有个红衣大袍的老人大声说道,似乎十分不满。这座城威严耸立,能够单独建造它出来的势力自然可怕无比。‘蹬蹬蹬’一个黑衣人跑了过来,答道:“主人事严,无可奉告。” “哼。一句无可奉告就把我们骗进老巢吗?你们这个贼势力,莫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暗天行阁。”这红衣老者是来自南部的无相宗的长老向冲朝,擅长刚柔并济的惊涛拳,也是十分了得。“主人说了,今日不进城者,可先行离去,明日再进城,进城者今日不可出城。”上前答话的带头黑衣人语气没有变化,似乎并没有因他的话而恼羞成怒。 “暗天行阁。”很多弟子感到疑惑,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势力,包括东山万合和蓝兰儿这些古剑宗弟子,而万流宗这方,只晓得人也不多,此时老药子平时总是笑着的脸上也不免挂上了凝重之色。“好,既然你们如此待客,那此城不进也罢。”说罢,带着无相宗的弟子照原路离去,果然如同所说,没人组织他们。 “诸位,阁主所邀请之事已经在十月之帖上叙说,请大家不必生疑。今日之邀只是为了款待来宾,如果信不过者,自可先行离去,待明日豪客齐聚再来不迟。”他这话,倒说的漂亮,既圆了北谷山会邀请一事的细要一说,又嘲讽了这些人连一座城都不敢进,哪里是什么江湖上的所谓的英雄豪客。 一时间,鸦雀无声,不少人心生畏惧,不敢前行。 “哼,你们也不必多说。”又有人大声道:“既然是明日之约,我等明日再赴约,才合礼法。”说罢,也带人走了了。“对。”不少人也附和道,这个话的确为他们找了个台阶下。一时间,两三百人走了一半多。 “带路。”陆成无面色仍然没有波动,清声喝道。所有人包括那些黑衣人都看了过来,眼里有疑惑不解,也有嗤笑,但在那些黑衣人眼里,只有敬佩。“好了,走吧。”老药子也笑道,他倒也愿意看看这是个什么龙潭虎穴。 “愿意来的人跟上,不愿意去的等到明日再来也不迟。”带头黑衣人大声道,语气中不免多了些嘲讽之,说罢又回到队伍前面。 “请。”他当先引路,对陆成无恭敬地道。“走。”陆成无声音永远不咸不淡,似乎将什么都没有放在眼里。“走。”周光情脸色有些隐晦,他也比较担心这里面有什么陷阱,田余风却不知深浅的跟在后面,其他弟子多少有些犹豫,但还是随着几位长老进去了。 “陈长老,我们进去吗?”东山万合问了问旁边的陈长老,又看了看赵长老。此时那陈长老脸上阴晴不定,好一晌,才淡淡吐出两个字:“不进。”赵长老也点点头,东山万合看着万流宗众人进去,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也觉得此时不进为好。不过他们仍然待在原地看到底多少人今日进城,不久,随着号角声起,“关城门。”“轰“,巨大的朱漆城门关闭。 “走,先下去,明日再来。”陈长老道。“走。”东山万合也招呼道,突然面露疑惑,暗道:“坏了。”见他脸色突变,赵长老问道:“万合,怎么了?”“蓝师妹好像不见了。”“呀,我也忘了。”白灵儿突然大声道:“蓝师姐好像跟着万流宗进去了,这可怎么办呢?” “既然阿兰进去了,万流宗应该不会不管她的,我们明日来再去寻她。”赵长老说道,不过心里也有隐隐的担心,毕竟蓝兰儿是他的弟子,平时十分乖巧,聪明伶俐,十分得他的喜爱。 “走。”…… 此时跟进来的总共只有四十多人,除了万流宗外,还有一个来自东大陆中部的专练内力的气功宗,还有一个全是九尺大汉的铁身宗,他们的功夫,与山岳门倒有异曲同工之妙,带头的是一个气息深不可测的光头中年人,身体有一些胖。其余的还有一些叫得上来名的江湖侠客:‘通臂铁枪’王不当,‘冷剑客’迟落明,‘万夫不敌’左执,其余一些人虽然相貌各异,却不甚出名,也不知是哪些人,不过世间奇人万,不可小觑了天下人。 “严侍卫。”“严侍卫,又接了贵宾入阁啊?”自城门往里,是一宽敞街道,街上人也不少,货通其流,倒也算的比较繁华,此去过来,不少人都与当先的那位黑衣人打招呼,似乎十分熟悉,而他也笑着回应。 “哎,小哥,问你个事情。”老药子上前,语气悠闲的道。“老人家请说。”老药子见他语气颇有恭敬之色,心里不禁高看几分,道:“你们这个暗天城建立了多少年了?”“从我五岁时候搬到这里来,已经近二十年了。”老药子暗道:果然如此,这暗天行阁似乎早就在这里埋下了后手,不知道此次邀会有何用意。这里的街道,和东大陆平常的街道,倒是一般无二,街上卖什么的都有,吆喝声也不少。 “哇,这里的东西好多都是外面没有的,千灵,灵儿师妹,你们看,那个盒子好漂亮啊。”突然,蓝兰儿的声音响了起来,田余风向后望去,心里有些咋呼,古剑宗的人没有进来,她怎么进来了。原来她一直跟在宫千灵身后,和她说悄悄话,也没注意古剑宗来没来,一个小心,便跟着万流宗的人进来了。 “这位,师妹,你不是古剑宗的弟子吗?”此时,万流宗的一个叫王望的弟子问道。“是啊。”蓝兰儿答道:“我是古剑宗的弟子,怎么了?”“哈哈,你们古剑宗的人根本就没有进来了,倒是你,怎么跟了进来。”田余风走过来嘲笑道。 “什么?”蓝兰儿又是一阵咋呼,左顾右盼,哪里还有古剑宗的人。“兰儿,别理他们,你跟着我们走好了。”宫千灵拉着她的手道。“什么?她跟着我们?”田余风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她。” “我,我怎么了?谁跟你走,我是和千灵一起走。”她轻声哼道:“走,不理他。”突然,田余风笑了笑,摸摸耳朵,往前面去了,与周光情一起走。 “哎,周师兄,你在看什么呢?”田余风又凑上前来问道。“你没发现这里很漂亮吗?比外面的街道好看多了,你看看那间花坊里的花,姹紫嫣红,好像都是新采摘出来的啊,按道理说花坊里的花多少会有一点枯萎,但这花却十分新鲜,如同还长在枝头一般。”周光情摸摸鼻头,赞叹的说:“我在不花国的时候都没有见过这么整齐干净的街道呢。还有你看,这里都是没有练过武功的普通人,而他们似乎生活地十分安定,其乐融融,倒比外面的人快乐多了。”“真的是啊,这里的东西也很多,好多我从来就没见过。”他们走这一列,人们故意让开,倒不是敬畏,他们脸上都带着真诚的笑容,颇有夹道欢迎之意。 “那个是蓝水国的特产古南果,这里怎么会有?”突然,蓝兰儿疑惑的道。“什么?古南果?”周光情回过头去,问道。“的确是古南果。”宫千灵点头道。看去,不远处的店铺上摆满了水果,大部分都是见过了,看她们所指的东西,大如玉盘,呈椭圆形状,黄绿外皮,十分光滑,想来应该也是美味多汁。“这古南果是你们蓝水国的特产吗?”周光情见她吃惊这里为什么又古南果,于是问道。 “当然是了,除了我们蓝水国,其他地方可没有这个东西呢?”“不会吧,这种水果应该只要水土丰沛就可以生长,怎么会只有蓝水国一个地方有?”田余风表示不可信。 “你懂什么啊?”蓝兰儿斜了他一眼,脸上颇有几分得意,道:“古南果的生长是需要特殊条件的,而那种特殊条件只有我们蓝水国有。”“什么条件。”田余风又有些好奇了。 “明沙土,只有明沙土才能种活古南树,古南树生古南果,所以只有蓝水国才有古南果。”宫千灵道,她和蓝兰儿都是蓝水国土生土长的人,对那里自然熟悉不过。“对。”蓝兰儿附道:“明沙土是蓝水中下端特产的沙土,蓝水国全国依靠蓝水而建,所以除了蓝水国便再没有明沙土了。” “蓝水?”周光情自喃道,他倒是听过,在东大陆北部,有一条大江,为大沽江,上游水势十分大,而到了下游便分为两个支流,其中之一,便是南水。大沽江分流,向西南为蓝水,水势小了许多,经过片丛林,水质也十分干净,这也是蓝水国建立国家在此的原因。向西北分流叫做大流,这条分支和大沽江一样,水势也十分大,一路向西,直接投入月牙海。现在想起来,这北谷好像就离大沽江不远,只是地形上高了许多。 大约跟着黑衣人走了一个多时辰,这暗天城真的还是挺大的。“请入阁。”黑衣人齐声喊了起来,众人看去,面前是一块小山,上面岩石凸起,下面一道石门,能够容两人通过,里面甚黑,看不清。 “请。”带头的黑衣人拜礼道,眼神看向陆成无,这个局势的确可怕,不知道对方敢不敢进,说实话,如果不知道实情,他自己都不敢进,此时考验的是不仅仅是勇气,还有自信。陆成无此时也犹豫了一下,道:“你家主人可是姓重?” “是。”那人也不隐瞒,他对暗天行阁的事情也是知道一二的。“好,我进,其他万流宗长老弟子,自行选择。”说罢,陆成无走了进去。 “这个黑脸鬼都进,我又怎么不敢进。”老药子笑笑道,也进入洞中,其余两位长老也相视一笑,跟了上去。“不知其他人可敢进去?”黑衣人似乎有意试探道,语气中不免有一番挑拨之意。“我进,冷剑客从未怕过。”这时,迟落明也抱剑走了进去。“冷剑飘然过,留血不见人,名不虚传。”突然从侧面转出一人,看去,头上盘一个朵髻,又别一朵橘色的花,绣蟒锦袍,有些微胖,但也算是气度不凡。黑衣人恭敬地道:“三长老。”那人微笑点点头。 “不知还有哪位进去。”“我,我进去。”田余风站了出来。“咦,小兄弟,你可别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这里这么黑,你真的敢进?” “这算黑吗?比这还黑的地方我都去过,而且我们宗门几位长老都去了,我还怕什么?”三长老有些惊异,此时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他不知田余风所说的黑到底是什么,于是心也生了猜疑。“请。”黑衣人恭敬地鞠礼,觉得田余风十分有胆量。“我也进去。”周光情道。 见他气度不凡,三长老问道:“你又是为何?”“因为我并不怕。”周光情坦然说道,直接走了进去。三长老一愣,继而又笑着说:不怕,好一个不怕,有趣,实在是有趣。说着,他的手里翻出了一把五颜六色的扇子,继续问道:“还有吗?”“千灵,我们进去,走。”“可。”宫千灵有些迟疑。 “怕什么嘛?难道他们还能吃了我们,那个姓田的混蛋都有胆量,难道我们便怕了。”蓝兰儿说道,此时他看田余风这么从容,有些气不过。“恩,师父都去了,我也去。”说完,两人挽着手进去了,桂嫣然略一思索,也走了进去,杨宏,王望等万流宗弟子都跟上。 “怎么,这些年轻人都有胆量,你们便怕了。”三长老的脸上带着一丝嘲讽之意。 “走。”此时已经进入城中,便是进入他们所说的‘阁’也无关紧要了,有些宗门弟子有些发怵,但还是被长老拉了进去。其余敢来这里江湖客,哪个不是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几时怕过?这个洞口还吓不倒他们。不到半柱香功夫,所有人都进入了洞中,至于这些人,只有那个姓严的黑衣人跟了进去,这个洞口只有一条通道,前面自有人接应。 三长老摇摇折扇,突然念出两句歌谣:大江西去,淘不尽者,恩怨情仇兮,带着其余黑衣人往众人来的地方缓步而去。 ------------ 第三十八章 茶坊 北谷山外的小镇上,人已经越来越多,气氛也越来越凝重,这里的人大多是一些江湖浪客,懒散轻慢,所以这下面也乱的很。 一座大茶坊中。“刚才我们上了山去了,那谷中有一座暗天城,十分雄伟,估计明天的邀会就是那里了。”刚才从山上下的一个人说给他的朋友听。“什么,你们已经去了?”头戴竹编斗笠的人问道:“情况怎么样?”“唉,那伙黑衣人实在太傲慢无礼,说什么这城进得出不得,他们什么鸟阁主吩咐的,我们听了,大部分人都撤下来了。”“范老六,你可别骗人啊,什么黑衣人,说清楚点。”那叫范老六的人道:“你们是不知道,当时一拨黑衣人下来说什么邀请我们今天先去赴宴。到了那个什么暗天城外面,无相宗的向冲朝问他这次邀会是干什么的。谁知啊,带头那人却口不应心,推脱是阁主吩咐,还威胁我们今天进了便不能出去了,所以很多人都没进去。” “那还是有人进去了?”问话的斗笠人来了兴趣。“哎呀,郭四爷,你是不知道,当头的是个叫万流宗的宗门,最前面走的是一个黑脸老头,是个老顽固,大家都在讨论去不去,可他倒好,什么也不说就进了城,害得大家都没颜面,被那些黑衣人耻笑了一番,我看呐,那个万流宗多半和他们是一伙的。”“万流宗?黑脸老头。”叫郭四爷的暗道:“莫非是‘陆成无’?没错,一定是他,不然也不会被叫做老顽固了。范老六的周围此时围了不少人,他似乎十分得意,又道:“你们不知道啊,那个暗天城的城门十分气派,不过我看里面多半是龙潭虎穴,那些进去的人都是些白痴傻瓜。”这里也有不少到过城门的人,但也没说话,听这范老六在这里扯淡。 “我看呐,既然有人去过暗天城,不如我们自己一起去查探查探,一来了解了解情况,好为明天的邀会做做准备,二来团结一起,打压打压那些人的威风。”突然,东首一个人大声道。众人看去,是个黄袍华服老人,慈眉善目,周围站立两个金甲卫士。“原来是司空老先生啊。”郭四爷问好道。司空星虽然是青峰国的国主,但同时也是东大陆的闻名人物,他德高望重,这么多年来与人不争,向来都是调和别人的矛盾,讲究以德服人,人称‘清德先生。’ “郭四爷大名如雷贯耳,老朽也是闻名多时啊。”司空星拜手道。郭四爷原名郭怀,黑扇国地广州人士,在其一辈中排行第四,十分喜欢打抱不平,善使虎爪锁链勾,也是这东大陆的一流好手,故人送外号‘拼命四虎。’一般人都叫他‘郭四爷。’ “不知清德老先生刚才所说之话是何意?”郭怀问道,觉得他似乎话里有话。“是啊,清德先生到底说的什么意思?”不远处响起一个年轻人的声音。众人目光看去,说话之人正端坐在桌旁,却是一个长得十分俊朗的少年,身着月白色长袍,手里一把白色扇子,意态从容,举止翩翩。再往边上看去,又是两人,是两个中年人,左边一个白色面皮,脸上带着笑意,也无胡须,不过看样子年纪不小了,右边一个八字胡,相貌普通,只是背上一把长剑,气势逼人。 “原来是卢兄。”郭怀迎了上去,那背剑男子他还是认得的,是被称为‘不杀人剑客’的卢鼎,而另外两人他却不认识。“郭兄,好久不见,请坐。”卢鼎见到郭怀,也十分高兴,请他坐了下来,刚好还有一个位置。正当坐下来时,突然,‘咻咻咻咻’一阵破空声响起,郭怀感到一阵寒意,后面有人朝他发射暗器。郭怀也不是好易于的,一个翻身,手里掌力纳而不发,连着三步微跌,两只手齐出,暗器已经被他握在了手中。“好手法。”旁边少年打扮的人喝彩道。 看去,倒不是什么伤人之物,居然是几颗葵花籽。“让开。”突然,一人传入坊内,是一头戴方巾英气逼人的女子,大踏步而来,气度豪情,丝毫不输给任何热血男儿。郭怀正当开口质问为何发射暗器,却被她当先喝道:“郭怀,你为何要占我的座位?”“你。”郭怀正待辩解这座分明没人时,却听那少年又道:“姑姑,你去了这么久,干什么去了?” “姑姑?”郭怀一听这话,倒是有些明白了,于是看向卢鼎。卢鼎神色略微有些尴尬,但见到那女人已经坐了下来,只好叹气道:“郭兄,是我言而不明,没有料到,我把位置让给你如何?”“哎,卢鼎,我说你一个剑客,搞得怎么这么迂腐,说起话来文绉绉的,这长板凳又不是只能坐一个人,来,郭怀坐这来。”她十分随意,将卢鼎的肩膀按住,又向郭怀招手,让开了一点,往板凳靠边移去。卢鼎更觉尴尬,目光有些央求的看着郭怀,郭怀有些哭笑不得,这卢鼎是个怪人,没想到和他一起的人也这么怪,不过此时他还是坐了过去。 “来,吃瓜子,刚刚炒的。”她将腰间一布包打开来,里面是一大堆新鲜瓜子,清香满溢。司空星冷冷笑了笑,没有说话。“好。”郭怀从来就不是一个拘谨之人,拿了瓜子来吃。同时对卢鼎道:“不知道这几位是?”“哦,这位是公孙锐公子,公孙符老人的孙子。”“原来是公孙老先生的后人,郭怀拜见了。”“哎,郭叔叔何必这么见外,你是真性情的豪杰,我从小知道,只是无缘相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公孙锐笑道。“这位呢。”卢鼎继续说。“公孙环水,你那公孙老先生的女儿。”不待卢鼎说,她抢先说道,语气中有着别样的嘲讽。“原来是公孙姑娘,幸会了。”公孙环水看了他和卢鼎一眼,没有理他们,继续磕着她自己的瓜子。公孙锐暗自偷笑,这他姑姑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虽然未曾婚配,模样看起来也很年轻,但叫她姑娘,倒真是令人忍俊不禁。 “这是杜平威,是我的好友。”“郭兄。”杜平威笑着对郭怀行礼。郭怀见他举止也颇为不凡,但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当下也只能拱手笑道:“杜兄,幸会。”“原来都是些有名头的江湖豪杰,老朽在此多礼了。”司空星大笑道。 “哦,不知这位白发苍苍的老头子你有什么指教?”公孙环水道,语气中带着嘲讽。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别说不知道清德先生,就是知道还是一样,她对她父亲公孙符说话也是这样的,直来直去,从来不讲什么客套话。“这位是清德先生司空星,环水,你说话注意一点。”卢鼎小声的道。不过司空星并没有表现出愠色,继续说道:“就老朽刚刚所提,今天有人在山上看到了什么暗天城,想必知道的人也不多,以老朽之见,这恐怕是暗天行阁死灰复燃。二十年前,暗天行阁残杀江湖同道,后来被正义之士一举剿灭,今日重现,北谷山会,必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我建议大家一定要团结一心,共抗强敌。既然大家应约来此,也不必怕,虽然我司空星区区残体,但也一定会和大家站在一起。只要我们凝聚力量,任何阴谋都会化为粉末。”他说的慷慨激昂,让人听了不禁热血沸腾,丝毫没有老年人的衰弱之气。 “清德先生声名远播,我支持他。”有人喊道。“清德先生说的对,那个势力并不是单凭一个势力可以抗衡的,我们大家要团结起来。”范老六也叫了起来,此时,茶坊周围聚集了不少人,很多人都附和起来。 “等等。”又是年轻的声音响起,公孙锐站了起来,向司空星拜了一礼,道:“清德老先生所说自然在理,但此时我们并没有摸清北谷山会后面的势力,也不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那又从何谈抗衡,这里这么多豪杰壮士,东大陆一百多个宗门,难道还会怕一个势力?请问老先生,您又如何确定这是二十年前的暗天行阁呢?” “刚刚有人说那谷中有一暗天城,所以我才作此猜想。”司空星说。“暗天城,的确可疑,我想这暗天行阁再傻,就算是在自己老巢里,也不必同得罪几乎整个东大陆的势力吧?”众人又暗自称是,其实他们很多人都没有收到邀请,只是自己跟着来的,受到邀请的大多是一些大宗门和东大陆有名望的人物。“小娃娃,好厉害的一张嘴。”司空星看公孙锐说的有理有据,语气有条不紊,于是笑道:“果然是公孙符老兄的孙子,能言善辩。”“清德先生过誉了。” “这位小兄弟说得也在理,刚才只是老朽的一些猜测。以防万一,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要去打探一番这暗天城,以免到时候误中对方的奸计,他们邀请我们来,什么也不说,现在还故布疑阵,虽然我们可以不用理他们,但对于这样的敌人,我们也不能退缩,必须让他们为此给出一个交代。” “司空老先生说的有理,我们去打探一下那个暗天城。”“正当如此。” 公孙锐惊疑不定,但也没有再说,他也不知道那个暗天城到底是什么,但这背后势力是暗天行阁却是无疑的。 不久,一队人马从茶坊出发,由范老六带路,郭怀,公孙锐也跟着他们去了,司空星也派一个好手前去,并且特意嘱咐了他一番。 与此同时,进入暗天城的四十几人正坐在一间宽敞高雅的大厅里赴宴,不过,此时,主人还未来。 ------------ 第三十九章 玄素朱碧 一方清池,堂内时有微风拂过,甚为宽广,四周陈设不算豪华,但也独有气派之处。高座上一张金色桌几,上面照例摆了一些瓜果点心,美酒菜蔬,两侧处点了檀香,无烟也清淡。四十几人坐在列于堂下的桌子旁,各有一张,但也不显拥挤。门外望去,是一大片空地,齐齐整整,却没有一人。 “请问,主人邀请客人,久坐三刻,虽有美酒佳肴,但迟迟不见,这是待客之道吗?”‘通臂神枪’王不当朗声道,他性子比较急,耐不住,故问道。此时廊下立着四个黑衣人,神色恭敬,当头一个答道:“主人事务繁忙,请阁下稍后,等下自来向诸位赔罪。” “等,等,难道让我们就在这里等到明天吗?”铁身宗带头的那个秃头道,语气中带着十足的不满与讥讽,说罢,生闷气似的猛喝了口酒,又大声赞道:“好酒。”其余铁身宗的人都是好酒之人,光顾着喝酒去了,哪里管的上什么主人在哪。原本都是有所犹豫的,一开始的时候来了一队黑衣人都逐一倒酒尝试,示意无毒,这才喝了起来。田余风和周光情也甚为爱喝酒,不少倾,便已经喝了五六杯了,这个酒的确与外面大有不同,尝起来有些甘甜,入喉时清冽无比,丝毫没有烧喉之感,到了腹部才渐渐起了感觉,愠愠暖暖的,让人出小汗,十分舒服。不过,宫千灵仍然不敢喝。 “还是请主人快出来相见吧,不然我们这些做客人的是如坐针毡。”冷剑客迟落明喝了杯酒,语气有些凌厉的道,从他的表情看起来,甚为不喜,他不喜欢这种被人握在手里的感觉。 “大家稍安勿躁,阁主马上就快到了,我们四人陪诸位喝一杯如何。”忽然间,一个女子声音传了出来,众人看去,从大堂里面的小门内出来四个人,分别穿着白黑红绿四色衣衫,白红是棉布长袍,黑绿是精美纱裙,一眼也可见,白红长袍两人是男子,而黑绿纱裙的两人是女子,四人都蒙着面罩或面纱,看不清容貌,依次进堂,转眼间便到了众人面前,所有人朝他们看去。说话之人是穿黑纱裙的女子,她语气中似乎十分高兴,头转向一侧,不知在看谁,笑道:“诸位在此久候,阁主事物繁忙,不便待客,所以先让我们四人代替他接见各位。”朱衣男子也哼了一声,似乎有些不满,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 “你们是谁?”迟落明抚着他的长剑,道。白衣男子见他眼神冷酷,语气也颇为凌厉,不禁手指也动了动,显然是修为高深之人。“我们是阁主手下玄素朱碧四使,都是无名之辈,自然不及冷剑客名震江湖了。” “小女娃,那么我问你,明天邀会,到底要干些什么?”气功宗带头的老者问道,他唤作杨立宗,是气功宗的第一高手,传说气功宗宗主王浮一也不及他。说话声音不大,但浑厚无比,有若沉重的大钟一般,给人回响之感,显然内力已经到了一个层次。这么一声话,形成内力冲向四人,但刚过离他们五尺的地方,如同遭遇铜墙铁壁一般,不得寸进,转眼消散。就这一下,足见高低,也能看出这暗天城所在的势力也是十分强大的。 “杨老前辈的混元功果然厉害。”黑衣女子语气平淡,虽然话里是称赞,语气却略带一丝鄙夷。“这个女子好会说啊,比我都能说,起码我是不会当面说别人厉害,实际却嘲讽别人。”蓝兰儿又忍不住说道。“我说你能小声点吗?别人说话,你插什么嘴?”田余风小声的道。“你不是不和我说话了吗?怎么现在?”蓝兰儿嘴角翘了翘,问田余风道。“不和你说就不和你说。”随即,田余风看向堂上,不理她了。坐在两人中间的宫千灵俏脸上表情还是十分冷,紧紧盯着堂上的四人。“老夫老了,想不到你们四人如此年轻,功力又如此深厚,想来你们阁主必定是修为惊天之人。”杨立宗道,眼神也黯淡了几分,他自诩内功这东大陆比得上他的人也不多,但今天看来,他一口内劲居然被四个年轻人隔着五尺震碎,当真是英雄出少年。“自然如此。”红衣男子大声道,语气说不出的傲慢。 “咦,这是?”周光情感到疑惑,转过头去,看宫千灵,同样宫千灵也在看他,眼神中也带着疑惑,似乎两人都听出来朱衣男子的声音有些熟悉,而田余风却没听出来,他的耳朵本来就不灵光。 “诸位有什么疑惑的问题可以提出来,我等自然一一作答。”说罢,四人在堂下寻了个座位,分两边坐了下来。 “不知道四位怎么称呼?”老药子问道。“哦,这位一定是万流宗的轩开平前辈吧?是这样,阁主封我们为玄素朱碧四使,我是玄使,这位是素使,朱使,碧使。” “朱使,哈哈,真有意思。”田余风听到这个称呼,忍不住大笑,那些铁身宗和气功宗的弟子也笑了起来,这朱使与‘猪屎’谐音,自然让人联想到此。“你是不是找死?”那个红衣使者站起来,大怒道。田余风又听到他的声音,忍不住道:“是你。”他听出来了,是当初在客栈里邀请他加入暗天行阁的人。黑衣女子突然也站了起来,冷冷对朱衣使者喝道:“坐下。”旋即又对田余风笑着说:“不知道这位是谁?”她的语气笑中含娇,似乎故意这么说的。 “我是万流宗的弟子,叫田余风。”田余风道。“坐下。”陆成无突然也吐出悍然两个字,田余风看他的阴沉的黑脸,唯唯诺诺的坐了下来。玄衣女子也坐了下来,道:“大家尽情吃喝吧,今日各位来到这里都是有胆气的豪杰之人,所以明日来的人就没办法享受到了。” “光有吃喝,自然不成,我来为大家舞剑助兴。”白衣素使朗声道。飞身而起,膝下的长剑出鞘,却是左手执剑,在这大堂中央舞了起来。众人都看,却不知他是何意,那带头的黑衣玄使也没有说什么,眼睛仍然看着一个方向,朱衣男子将头偏向一边,始终低沉个头,碧衣女子似乎十分高兴,鼓手欢笑。 “好剑法。”周光情赞叹道,这些招式他从来没有见过,但精妙绝伦,一点不输估东山万合的剑法。“这套剑法叫做饶人剑法,是阁主自创而成。”“的确厉害。”迟落明也说道,他是用剑的行家,哪能不懂剑。“一人独舞,不如两人齐舞,我陪素使舞一通,权当助兴。”周光情突然跃起,青色长剑在手,立于大堂中央。“好。”白衣素使也道,向前一剑开去,两剑‘当’的一声对碰,两人对舞起来,你来我去,蹬空交错,倒是十分优雅。 两人都是用剑的好手,这么一来二去,一时间大堂内剑铁交鸣之声不绝,剑招缤纷。虽然是舞剑,但两人尽展平生所学,因此这场舞剑十分精彩,周光情将二十三式天月剑法用了个遍,而那素使也使了几套精彩的剑法,奇招尽出,怪招连现,精彩异常,博得众人连连喝彩。 约斗了一百多个回合,两个人还不见疲态。“破浪式。”周光情大喝一声,从斜里刺去。“好剑法。”素使赞叹道。手里也是一斜,倒手竖挡,脚步略微上前,从剑身切了上去。“咦。这招?”还未来得及,周光情急忙后退,‘呲呲呲’两人的剑就这么摩擦,让人听了牙酸。周光情退了十几步,后面是大堂门槛,无法再退。蓦然一掌从侧面推去,想要击退他,素使笑了笑,手里一缩,持剑向后面飘去。淡定从容。 “今日虽然是舞剑,但这位兄台的剑法的确厉害,在下佩服。”素使朗声道,语气诚恳,倒不像作假。 “阁下剑法妙绝,我也是佩服的紧。”两人抱拳道了两句,各自回了座位。迟落明也是暗暗吃惊,这两个年轻人的剑法都很厉害,虽然比自己还是差了一些,但换作他在这个年纪,却是万万比不上的。 田余风始终觉得这个黑衣女子十分熟悉,但看不清她的面貌,声音也有些陌生,她的声音没有一般女子的清润,有些沙哑,但也独具特色。 “四位何不摘下面罩,难道还怕见人不成?”迟落明道,他始终觉得这四人都不让人见其真面容,心里一阵不舒服。“既然如此,我便摘下来也无妨。”素使手中轻轻一弹,面罩脱落,是一面白无须的青年男子,儒雅,面色如玉,温润端方,面带微笑,神色温和。众人看去,心中大为感慨,看其面相就不是平凡之人,不过都不认识他。“在下名叫剑长明。” “哇,好帅啊。”蓝兰儿眼里都快冒星星了。“切,花痴。”田余风不屑一顾,心里有些不舒服,倒不是这素使长得不好看,反而很好看,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宫千灵看了一眼,虽然感觉有些惊艳,但却不至于移不开眼。“我才要切,你自己长得如此一般,还不让我说别人了,真不要脸。”她吐了吐香舌,嬉笑道。田余风没有理她,却转眼看向宫千灵,蓝兰儿见他眼神,也不说话了,只是嘴里嗫嚅着什么,听不清楚。 “那么,其他人呢?”迟落明眼神一如既往的凌厉,又道。那个一直开口说话的玄使现在却沉默不语,似乎在思索些什么。绿色衣服的女子道:“我也摘下来好了,既然都是朋友,也没有什么可避讳的。”说罢,脱下面纱,是一美貌少女,眉眼弯弯,笑容十分可人。她笑道:“戴碧心。” “玄使?朱使者?”迟落明怕他生气,故没有叫‘朱使’。 “在下有事,先行一步。”朱衣使者似乎十分不情愿,拂袖离去。“哼。”迟落明冷哼一声,显然他这么做也是拂了自己的面子。“迟先生不必生气,朱使者此人性情比较怪异,请谅解。”“那么玄使者你呢?”“好,我这就摘下。”说罢,她素手轻扬,面纱被盈盈攥在手中。 此时的她头发垂散,容光照人,明艳大方,惊艳之余,又多了几分闺中气息,仪态举止,像是一个大家闺秀,此外一身黑衣,又有神秘的意味。 “可欣。”田余风一见,忍不住喊了出来。那人却是林可欣。 “风哥哥,好久不见了啊。”林可欣笑道。旁边的剑长明和戴碧心也笑着看田余风,似乎并不意外。“你怎么在这儿呢?”田余风走上前去,高兴地道。“嘻嘻,我会私下跟你说的。”“好。”田余风又回到座位,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陆成无面露疑惑,不知道两人什么关系。 “田余风,她是你什么人啊?你们好像很熟呢?”蓝兰儿小声问道。“她啊。”田余风笑得十分开心,虽然也疑惑林可欣为什么会在这里,但也顾不得多想。“她叫林可欣,是我的未婚妻呢。” “什么,你的未婚妻?”蓝兰儿大叫道,似乎有些不相信。宫千灵脸色也变了,神情惊异。“是啊?怎么了?”“没什么,没什么。”蓝兰儿坐了下来,语气有些黯然,罕见地没有再开口。周光情看蓝兰儿的脸色,也猜了个八九分,心里笑道:“田余风这小子运气怎么这么好?有个未婚妻,这里又多了个蓝兰儿。” “咦,你怎么不说话了?难道有什么奇怪吗?”田余风见蓝兰儿脸色十分怪异,不像她以前的作风,忍不住问道。“哦,没什么。”蓝兰儿答了一声,又不说话了。林可欣脸上平淡,心里却骂道:该死的,又招惹一个女人,看我到时不好好收拾你。她又任何看不出来,宫千灵的眼神也黯淡了下去,不过没什么人能发现。 “今朝有酒今朝醉,何须明月伴灯花。”突然,剑长明朗声念了起来,又站起来举杯道:“各位,今日到此,我剑长明再敬大家一杯,来。”“好,喝酒。”铁身宗的人也大声道。“说的是,先干为敬了。”周光情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 一个下午,众人在四使的陪同下饮酒坐谈,也问了很多问题,他们也一一作了回答,不过到底没有得到多的信息。晚上,他们也安排了上好的房间给众人休息,十分周到。 ------------ 第四十章 误会 “真不习惯啊,住在这么好的地方。”田余风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这里的客房里的床十分柔软,与以前他所睡的床大不相同,所以很不习惯,又想起今天的事情,不知道此时林可欣在哪里,心里不觉得有些失落。‘嗒嗒嗒。’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谁啊?”“是我。”田余风笑道:“你是谁?”声音比较小,他还真没听出来是谁。“我,我。”“门没关紧,进来吧。”田余风不知道是谁,但还是叫她进来。一个小巧的身影走了进来,脚步声也十分轻。“谁啊?”田余风从床上翻起来,汲上鞋看去,却是蓝兰儿。她身着宽大的白色连衣裙,站立在有着微微光芒的房间里,一头柔和的秀发倾泻而下,面庞泛着淡淡萤光,美丽非常,但她脸上的表情却看不出是喜是忧,似乎十分纠结,叫人看了心生疼惜。 “你,你。”“你什么你,这便不认识我了吗?”“你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难道你想扮鬼吓唬我?”“呸呸呸。”蓝兰儿终究是蓝兰儿,又胡口乱‘呸’了起来,低下头道:“我来跟你说一件事情。”“什么事情。”田余风带着狐疑,坐在中间的桌子旁,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只是感觉她与往日完全不是一个人,脸上尽是温柔和一种似是而非的苦涩。“来,坐下说。” “那个玄使真的是你未婚妻吗?”她问道。田余风道:“那当然,我和可欣从小一起长大,而且我们父母也曾经许了我们的亲事。”此时她脸上有些着急,又道:“这件事情过后,我想请你去我家玩,好不好?我爹娘想见见你。”“你爹娘?他们怎么会认识我。”他想,自己都才认识蓝兰儿不久,怎么她爹娘会认识自己并且想见自己。蓝兰儿道:“我跟他们说的,你去不去,这件事情一过,马上就去。”“我不去,我还得回宗门复命呢,而且还有一些事情我要处理。”此时,他想起贡轻羽还被关着,那个邓秀秀也没有着落。“不行,你一定要去。”蓝兰儿似乎有些激动,道:“这件事情一完我们就去蓝水国,然后。”说到此,她说不下去了。 “然后什么?”田余风看着她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平时你这么讨厌我,今天怎么还会邀请我去你家玩。” “不,不,我不讨厌你。”她急忙道。“那你到底是为什么要我到你家玩,你不会想趁着这个机会整我一番吧,到了那里我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还有,宫师姐和周师兄他们去不去。”“我,我是因为。”她语气哽咽,一时说不出话来,声音中也带了些哭意。“你到底去不去啊?”“我,我。我。”田余风不知她是何意,竟直接哭了起来,一时不好也不敢回答,突然,‘嗒嗒嗒。’又响起了敲门声。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田余风问道:“是谁?”“风哥哥,是我,我是可欣。”这回两人都着急了,田余风道:“蓝姑娘,你快躲起来吧。”“躲什么躲?我不躲,我为何要躲?你自己叫她进来罢。” “可我们两个,这大半夜的,让可欣看见了可怎么办?”“看见了又怎么样,我们只是聊天,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蓝兰儿撅着嘴道。“风哥哥,快开门呐。”林可欣的声音又传过来。“哦,来了,来了,我穿衣服呢。”田余风应和道,随即又对蓝兰儿抱抱手,让她躲起来。“哼。”蓝兰儿站起身来,闪身上了床,将帘子拉上。田余风舒了口气,去开门。 “来了。”田余风打开门。 “风哥哥。”仍然那套黑衣的林可欣走了进来,向屋子四周看。“你干什么呢?”田余风将门掩住,问道。“我看你这么久才开门,莫不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田余风听了,感到透心凉意,额头上阵阵冷汗。“嘻嘻,你紧张什么?我只是开玩笑的。”林可欣突然又转过头来笑道。田余风问道“对了,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我想你了嘛。”林可欣一把抱住田余风,将头靠在他肩头,田余风也揽着她的背,心里却十分紧张,身子都忍不住发抖了。 “你干什么发抖?莫不是真的让我说中了,这里有人?”林可欣道。“没,哪里有人,有也只有我们两人,我是看见你激动,所以发抖。”田余风笑道,笑得十分尴尬。“这才对啊,这么久没见,我也想你了。”说着,她抱得更加紧了。蓝兰儿气得咬牙切齿,不断用手捶枕头,嘴里不清不楚小声说些什么。 ‘嘣,嘣’“什么声音?”林可欣问道。可怜田余风根本没有听到,只得说:“是耗子,好大一只耗子呢?”“这些人到底怎么做事的,有耗子,看来得跟他们好好说教说教了。”林可欣不满的道。“扑,嘣”又传来声音,“不对不是耗子”。林可欣突然放开了田余风,朝后房走去,却见床上的帘子还拉着。 “可欣,你。”田余风急忙跟了过来,一颗心都快跳了出来。“你这帘子还拉着,而且你这么紧张,里面肯定有人。”“不要。”田余风口中大叫,早已上去,想要拉住她的手。“哼。”林可欣看都没看,左手轮转,一掌向后直推,两掌相对,田余风未用力,被推了开去。 ‘哗,嘶’。帘帐被一下子掀了开去,里面只有一层平放的被子,略微鼓起,铺满整个床。“你看吧,什么都没有。”田余风一阵虚惊的道。林可欣眉头紧皱,手里又起,将被子也拉了开去。出来一个美丽的脸,不是蓝兰儿是谁?“你好。”蓝兰儿不仅不害怕,还显得有些高兴,向林可欣打招呼道。此时她故意将双肩露了出来,看起来香艳动人。 “田余风。”林可欣脸色突然阴沉得可怕。“可欣,你听我解释。”田余风急道。“解释,这个你解释什么?”林可欣转过脸来,道:“你,想不到我和你十几年的感情,却换得一个薄情寡性。”“哎,林姐姐,事情是这样的。”蓝兰儿从床上下来,站在林可欣面前,低这脑袋,似乎像真是成了勾引别人男人的浪荡女子。 “哼。不用解释。”林可欣冷冷道,打量了她一眼,说:“我还有事情,既然你们这么要好,田余风,你以后就不要来找我了。”说罢,大踏步的走了出去。田余风怔了好一会儿,又看向蓝兰儿,此时她还在偷笑。“你笑什么笑?”田余风怒道,立马又跟了出去,追林可欣去了。 “哎,你就不管我了啊?”蓝兰儿喊道,不过田余风没有回头。“哼,我看你俩这下怎么好。”说罢,又掩着嘴偷笑,出了后房,坐在前面桌子上喝茶,又发呆,不知道想些什么。 这暗天行阁的客房在一座花园后面,田余风一路追到花园,却还是没有看见人影。“奇怪,去哪里了呢?”“倏”背后一阵脚步声,他感到后面有人。“可欣。”田余风欢喜的回头,却还是空无一人。突然,一道黑影从不远处窜出,往花园外去了,速度不是很快。“可欣。”田余风急忙施展轻功追了上去。一路到了一座宫殿大殿门口。 “亦悔殿。”朝上看去,殿上书着几个大字,但他不懂书法,只是觉得这几个字写的很好,至少比自己好得多,这名字也奇怪,如果叫做‘不悔殿’或者‘后悔殿’尚可,不知道这‘亦悔’是代表什么。 正疑惑间,突然有人喊道:“风哥哥,进来吧。”是从亦悔殿里面传出的声音。“可欣。”田余风大喜,推门而入。入眼是一片空旷,这座大殿居然什么都没有,只有四根暗红色大柱子立在四周,林可欣站在不远处,最里面是一面墙壁,下面有一个黄色小蒲团。田余风看到林可欣,十分高兴,跑过去想跟她解释解释,此时看来,她也并没有很生气。 “风哥哥。”她也在喊田余风,朝他挥手。离了大概还有十几步远,林可欣突然脸色大变。“风哥哥小心呐。”田余风眉头微皱,感觉后面一股强劲袭来,运转内力,“一指透光”反手一击,指尖劲力发出,来人脸色微变,双掌仍然不停,手中轻轻一扬,田余风的指劲被瞬间震散,残余的内力又打来,田余风来不及闪躲,身体已然中招,‘轰’,身体感觉一股大力,‘蹬蹬蹬连退数步’。“啊,风哥哥。”林可欣急忙扶住他。看向来人,嗔怒道:“舅舅,你干嘛要打他?” 来人笑道:“哈哈,我只是看看他伤势好的如何了,不然这传出去,对我的名声可是大大下降了。看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年轻人有你这份内力,也实属难得。这个指法也非常厉害啊,我从来都没见过。”说罢,又大笑起来,继续道:“丫头,我看你是有了情郎什么都忘了,好了,我们去见阁主吧。” “舅舅?”田余风愣住了,道:“可欣,这是你舅舅?”林可欣又娇嗔道:“什么我舅舅?难道就不是你舅舅了。”“对啊。”田余风挠挠头,笑了笑,喊道:“舅舅。”那人也笑道:“对了,走,我们去见阁主。” “阁主?”田余风想起了当日在中通涧那个老头,不知道真的是不是他,不禁有些担心,他可不会什么游天步啊。 “走吧,风哥哥,阁主有事跟你说呢。”林可欣道,语气却有些娇羞。“好。”田余风感到满嘴苦涩,此时也无可奈何。 “可欣,你舅舅叫什么名字?”田余风边走边问道。“老夫赛紫夜。”他转过头来,笑道。田余风有些吃惊,道:“东大陆三大神医之一的赛紫夜。”林可欣笑道:“没错,舅舅就是赛紫夜。”田余风拜手道:“多谢前辈。”“恩?”“哦不,多谢舅舅当日救我性命,周师兄都跟我说过了。”赛紫夜捋了捋胡须,笑道:“你该不是感谢我,要知道就算你是我准侄女婿,依照惯例我也是不救的,不过某个丫头软磨硬泡,我才救你的,累的我这把老骨头跑了这么远。”田余风去看林可欣,此时,就算他再傻,也该知道是林可欣帮了自己。只见她脸色俏红,娇羞无比,同时月光照在她的脸上,也是无比动人,田余风看的痴了,心里也心猿意马起来。 赛紫夜咳了两声,道:“好了,年轻人总是这样,快点走吧,阁主可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好,走。”田余风拉住林可欣的手,跟着赛紫夜,不知道为何,他的心此时非常安定,从未有过的安定。林可欣此时脸上也是一脸甜蜜,凑在田余风耳朵边小声道:“风哥哥,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不生你的气了?”“为什么?”她轻笑一声,道:“那个姓蓝的丫头,鞋子穿得整整齐齐的,我刚才走,不过是让你有个台阶下而已。”田余风笑道:“哈哈,你真聪明,我都不知道那个蓝兰儿想要干什么?”“什么?”林可欣一脸古怪的看着他,突然‘噗嗤’一笑,大声道:“傻瓜,你真是个傻瓜。”说罢,又跑到赛紫夜前面,道:“我先去看看重爷爷,你跟着舅舅后面来吧。” 赛紫夜无奈地摇摇头,田余风却只剩疑惑,自语道:“傻瓜,她这么又说我傻呢?”思来想去,也不知道她是何意。 …… “该死,怎么还不会来。”蓝兰儿用纤细的手臂支住身子,但上下眼皮打架,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月光照了进来,那张脸美得惊心动魄,嘴里还在嗫嚅着:“风哥哥,嘻嘻,我也这么叫你。”语气中有些伤心,带着少女独有的韵味,又娇憨道:“你,你一定要跟我回蓝水国啊,我不,不,不会,不会让你去娶那个玄,玄……” ------------ 第四十一章 又见重破天 “好了,知道了,你下去吧,不用理城外那些人,久了他们自会散去,明天再打开城门。”堂内上首椅子上坐着一个气度从容的老者,他说道。“是。”堂下的的黑衣人恭敬的道,出了大堂。此处唤作暗天堂,是暗天行阁最重要的地方之一,以往高层有什么需要商量的,都是在这里举行会议,同做讨论。坐在首把椅子上的也只能有一人,暗天行阁阁主-重破天。 不一会儿,林可欣来了。“重爷爷。”她大声喊道。重破天看去,脸色也变得柔和了些,笑着说:“是你啊,小欣,来,过来。”“重爷爷。”林可欣跳着走了过去,脸上笑得十分灿烂。重破天道:“那个叫田余风的小子呢,我上次见过他,我叫你带他来,怎么就你一个人?”“他啊,跟舅舅在后面呢。”“恩,等他过来我有事情问他。”重破天语气深沉的道。 林可欣带着哀求的语气又道:“如果他不会你那游天步,你可不能骂他啊。”重破天道:“不骂他,我不骂他。他不会我就打死他,上次跟他说过,如果下次再见面不会的话,他可要接受惩罚。”“什么!你要打死他?不行。”林可欣大声道。重破天笑道:“为什么不行啊?如果他这都学不会,那就是废物一个,你是我干孙女,我岂能让你嫁给这么一个废物小子。”林可欣突然伏在他膝上哭道:“重爷爷,如果您打死了他,那我林可欣也活不了了。”“这个小子有什么好,胆子又小,上次叫他点个穴道也犹犹豫豫的。”“可,可他是怕伤了你,这是善良,不是胆子小,再怎么说他也是你救命恩人呐。”“这事你使小性子也没用,我要看看他武功如何,如果武功可以入眼,就算他不会游天步,我也不杀他了。”林可欣见他如此顽固,哼了一声,但也没办法。 不一会儿,赛紫夜带田余风走了进来。“阁主,他来了。”赛紫夜也是重破天派去找林可欣的,他也知道依着林可欣的性子,决计不会让田余风往这里来的。田余风神色有些紧张,恭敬地道:“老伯,你好。”林可欣听他这么叫重破天,心口一紧,又看重破天的脸色。重破天道:“你,叫我什么?”“老伯啊。”田余风答道,却见林可欣朝他挤眉弄眼,不知道要干什么。只见赛紫夜笑道:“阁主平时不怒自威,谁见到你都是战战兢兢,现在有人叫你老伯,随口而出,可见阁主也是一平易近人之人,只是外人不知,令我好生敬佩。”重破天听了,哈哈大笑,道:“大长老你太会说了,说到我心坎去了,我也不明白这小子明明知道我是谁,却仍然开口叫我老伯,原来是这样的啊,哈哈哈哈。”林可欣也笑道:“是啊,重爷爷平时也是很慈祥的一个人。”田余风傻笑,他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他只是喊顺口了。 好一会儿,赛紫夜道:“阁主,你们先聊,我下去了。”重破天点点头,道:“好,明天的事情就全靠你了。”说完,赛紫夜退出了大堂。 “小子,你过来,我问你,你的游天步学的怎么样了。”重破天问道。 田余风暗道:果然是这样,心里叫苦不迭,他哪里会什么游天步,只能低着头道:“老伯,我,我不会,不会游天步啊。”此时林可欣小脸上也挂满了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办。田余风呼吸加重了,突然,他有一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重破天慢慢站了起来,身形如同巨人一般,看得田余风心里直发毛,一个多月前想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重爷爷,可欣求您,您不要杀他好不好。”林可欣都跪了下来。“杀我。”田余风心里此时有些绝望,如果重破天要杀他,他半点逃生的机会都没有,当下问道:“不知阁主为何要杀我。”重破天脸色阴沉,突然,他又大笑了起来,道:“重破天的心思,天下谁人能猜中?你们说我要杀你,我偏偏不杀。” “真的?”两人同时喜道。重破天摇摇头道:“当然不是这么简单。田小子,我问你,你喜不喜欢可欣?”“喜欢,当然喜欢。”田余风不假思索。林可欣羞笑了起来。重破天道:“那么我说让你娶她,你娶不娶。” “我,我娶,当然娶,从小我和可欣都说好了的。”林可欣略微一偏脑袋,说道:“是啊,重爷爷,我爹娘和田叔叔都说好了。”重破天笑着说:“那就好。”随即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身形冲出。“我干孙女可不能嫁给一个废物,看招。”重破天凌空朝着田余风攻击而去,田余风大惊,急忙挡住。两人你来我往,重破天招招留情,而田余风只是防守,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不敢攻击。林可欣见他招招都是虚招,这一手叫做‘饶人拳’,同剑长明白天所使‘饶人剑’一样,虽然看似凌厉,但招招不伤人,她也放心了,知道这只是试探。 “风哥哥,你攻击啊。”林可欣喊道。田余风将手往他的手臂上一架,道:“老伯,我们不要再打了。”“嘿嘿,小子我再来一招你试试。”重破天突然后退,运转内力,当面又是一掌袭来,这是他的‘惊龙掌’,威力也很厉害,不过这次他只出了四分力,刚好也是剑长明几人能够挡住的力量,如果田余风挡不住,证明他实力不算厉害。 田余风顿感掌风迎面而来。林可欣大叫:“风哥哥,小心,这是惊龙掌。”原来这重破天是个武学全才,他共有四项绝学,每一种放到东大陆都是极为厉害的功夫,他也有四个弟子,即玄素朱碧四使,每个人都会他的一种功夫。林可欣学的是精准快速的‘破寒剑’,剑长明学的正是威力无匹的‘惊龙掌’,朱衣使者学的是天地任我游的‘游天步’,戴碧心学的是杀人无形的‘九星诛心手’。此时田余风见他来掌凶猛无比,内力如同海浪一般袭来,知道也躲不开了,喝道:“夺命指。”这个第三指他也看过,以前运气好能够使用出来,现在情急之下,竟然轻松的将夺命指使了出来,此时他体内的一阵空虚,内力基本上被抽调到了指尖上,田余风脚步上前,一指朝着重破天的掌心打去,‘轰’的一声炸开,田余风身体感到一股大力,直接倒飞出去,把不远处的椅子转的七零八落。 “风哥哥。”林可欣急忙跑了过来,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噗。”田余风吐了口血,看到林可欣,笑道:“我没事。”“都吐血了还没事。”她的眼泪都出来了。转向重破天,吼道:“你干嘛要打他?”此时,她可管不了重破天是谁。田余风道:“我没事,重老伯已经手下留情了。”林可欣哭道:“他当然要手下留情,不留情你还能活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重破天突然狂笑了起来。林可欣恨恨的看向他,怒道:“你笑什么?”重破天手中突然一挥,林可欣接住。“他只是受了震伤,这是聚灵丸,给他吃下,不到两个时辰便可恢复如初。”林可欣没说话,这聚灵丸她也知道,这世上能有这个药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重破天,另一个是她舅舅赛紫夜,十分珍贵,说是神丹妙药也不为过。 “来,风哥哥,吃了这药。”林可欣将药塞在他嘴里,田余风慢慢嚼碎吞了下去,味道有一些苦,不过刚入肚子,就有一种清凉的感觉,十分舒服,也好受了许多。“多谢老伯。”田余风拜谢道。 “哈哈,田小子,我没想到你还有这等厉害的武功,这一指叫做什么,我怎么从来没有见到过?”重破天走了过来,显得疑惑又兴奋。“哦,这指叫做夺命指。”“夺命指,好霸气的名字。”重破天笑道:“你这一指可真厉害,硬是逼我用了六分内力才挡住,而且那股内劲耗完还直接往我身体里面钻,当真厉害。”林可欣表情奇怪的看着重破天,他一句话连说两句厉害,可见田余风这一招夺命指的确很厉害。 “还有,你的内力也很不错啊,如此凝练,定是修炼了极为厉害的内功心法,恐怕我的暗天心经也不如啊。”重破天突然说道,看着田余风的表情。田余风有些失神,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低着脑袋不说。重破天大笑起来,道:“不说就不说吧,我没兴趣。你今天的表现的确出乎我的意料,还有你的身法,辗转腾挪只见如此迅速,和我的游天步大有不同,如果两者结合起来,待到有所成就时,恐怕这东大陆就没几人能够近得了你的身了。”说着,他将一本书丢了过来,绿色面皮,上面印着三个金色大字‘游天步’。林可欣拿到手里十分高兴,道:“风哥哥,这是游天步,你拿着以后修炼,十分厉害呢。”此时田余风也站了起来,接过林可欣递来的书,也十分高兴,想不到自己今天反而因祸得福,得了这游天步的秘籍。 突然,重破天神情似乎充满了疲惫,但还是笑道:“好了,你们回去休息吧,明天的事情多着呢。” “恩,重爷爷,我和风哥哥就先走了。”林可欣道,语气突然变得恭敬起来。“重老伯,我就先走了。”田余风告别道。“走吧,走吧。”重破天回到座位上,陷入了沉思。 田余风看向他,觉得非常奇怪,却不知道原因,这重破天心情似乎总是在大起大落之间。林可欣劝道:“好了,走吧。”“恩。”两人出了暗天堂,边走边说。 …… “可欣,你先回去吧。”到了花园,田余风温柔地道。“恩。”林可欣点点头,此时已经是亥时,确实很晚了。 林可欣上前抱住他,依偎着道:“风哥哥,这件事情一过我就和你回田家成婚,我要陪你一生一世呢。”田余风看着她,手臂挽住她的身子,低声道:“好,一生一世。” …… 他不知道,此时屋里还有个人在等着他归来。 此时的月光似乎更加明亮了,田余风步行到了自己的屋子,发现门还没有关上,与刚才自己走时一模一样。暗道:莫非蓝兰儿还没有走?快步跑了过去,又暗道:这聚灵丸当真神奇,刚才那一掌伤了心肺,吃了才两刻钟,便像没事一样。往里一踏,却发现桌子旁趴着一人,呼呼大睡。 田余风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叹气,走了过去。“哎,蓝兰儿,醒醒,快点回你自己的屋子吧,醒醒。”田余风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想要唤醒她。蓝兰儿此时睡得正香,小声嗫嚅道:“你一定要跟我回蓝水国啊,不行,我不会让你跟那个,那个叫什么的……”“什么?”田余风问道,又自语道:“不知道她是在说什么梦话呢?”此时他看她,感觉那张小脸无比的好看,特别是柔嫩的小嘴,他竟然有了想亲一口的想法,不过又叹了口气,无奈地自语道:“看来今天是睡不了了。”说罢,他将她抱起,脱了鞋,放在床上,盖上了被子。 院子里,田余风坐在鹅卵石铺就的地上,接着明亮的月光看那本游天步。好一会儿,自语道:“这游天步完全与闪电鬼影步是两套不同的路子啊。鬼影有七闪,步法讲究快速精确,步步到位,而这游天步却说步法万千,速度是虚幻的,一步作九步,步步在心里。”忽然,他又想起当日在中通涧里,重破天一步杀一人,但如果按照距离来算,远远做不到。“难道,他一步能够当做很多步用?”田余风陷入了深思。“啊”突然大叫道:“难道是步法的施展要根据对手来看,不知道是不是?”其实这游天步基本上算是逃命的身法,但在重破天的手里,它也可以成为杀人的身法。 “也管不了这么多了。”田余风苦笑道。就这样,他一个夜晚都在练习这游天步法,越来越觉得奇妙无穷。不一会儿,他施展轻功,感觉身轻如燕,以前能够一口气飞跃十几米,现在他感觉自己能够轻松飞跃了,游在空中,仿佛水里的鱼一般。“难怪这个轻功身法叫做游天步了,空中借力竟然能够达到这么长时间,如同飞跃一般。”现在他丝毫不怀疑,这重破天完全能够凭着这个轻功在天上来去自如。 不知不觉,到了早上,此时田余风正在纳气打坐,昨晚练得挺累的,现在凝练一下内力,一个多时辰下来,他沉重地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眼睛,不仅不觉得疲累,反而感到神采奕奕,内力又精进不少。“看来这修炼打坐还真是有用。”田余风笑道。看着天上,此时已经是晨光熹微,摇摇头道:该叫蓝兰儿起床了,今天是十二月十二,北谷山邀会的时间终于到了。”此时田余风待在暗天城里,感觉也是颇为自在,原因有很多,最高兴的是他又碰上了林可欣。 “哎,蓝兰儿,醒醒。”田余风照例拍了拍她的肩膀,喊道。蓝兰儿似乎很累,此时头发已经乱了,一些小汗粘住了头发,此时看去,也颇为俏皮可爱。“恩?”蓝兰儿缓缓睁开眼睛,看了去,随即又睁大眼睛,大声道:“是你?”随即又往四周看去,看了看自己身上,瞪着田余风道:“你昨天晚上没有,对我做什么吧?” 田余风问道:“做什么?”蓝兰儿脸羞得通红,娇声道:“做什么?你昨天晚上做了什么?我怎么会在你床上。”此时田余风明白了,苦笑道:“蓝大小姐,你昨天占了我的床,我睡不了,只能在外面练了一夜的功,你还问我做什么啊?” “真的?”“当然是真的,不然我能对你做什么?”蓝兰儿突然又显得有些失落,道:“现在什么时候了。”她看外面,似乎还没怎么亮。“现在是……” “田余风,快起来了。”突然有人进来了,脚步非常急,直接进了内房。两人同时望去,是周光情,他正准备叫田余风起床,陆成无昨日一夜未睡,此时要跟他们交代一些事情。 周光情进来,见到这一幕:田余风坐在窗前,蓝兰儿半靠在床上,身上又盖着被子,身上穿的是睡衣,玉足露在外面。“你们,你们昨晚,干了什么?”周光情的表情半带吃惊半笑道,随后朝田余风笑,眼神一挑一挑的,似乎是‘我都知道了’的意思。 “周师兄,你别误会啊。”两人同时叫道。周光情笑道:“哟哟,连说话都这么异口同声了,田余风,你小子艳福不浅呐。”蓝兰儿一怔,没有争辩。“周师兄,别误会,昨天只是。”话未说完,周光情又道:“不要说什么了,正常正常,我也觉得你们两个挺配的,快点梳洗一下,陆长老在等着呢。”说罢,往前屋走去,坐在桌旁倒了杯冷茶,等着两人出来,不过脸上都笑仍然止不住。 “哎,你怎么不解释解释啊?”田余风着急地道。 “解释什么?这已经很明显了嘛?”蓝兰儿古灵精怪的笑道。田余风道:“哎,我不跟你说了,反正也说不清,我只求问心无愧。”转过头去,道:“蓝姑娘,快点吧,陆长老等着我们呢。”说罢,也往前屋里去了。、 “哼,我又不是你万流宗的弟子。问心无愧,好你个问心无愧。”她有些生气,将手中的戒指一拂,换了套蓝色的丝带长袍。 “周师兄,你听我解释。”田余风向周光情道。周光情笑了笑,手中执着茶杯,道:“解释什么嘛?两个年轻人,很容易这样的,不用解释了,做师兄的能够理解。”田余风当然知道这件事情一旦被误会会很麻烦的,说道:“周师兄,既然你不信,但请你也别乱说,不然,不然……” “不然什么?难道我还配不上你吗?”蓝兰儿走了出来,冷冷的道。“蓝师妹。”周光情打了声招呼。蓝兰儿道:“周师兄,走吧。”显然,她此时有些生气。周光情略一思索,笑道:“好,田师弟,走吧,放心,我谁也不会说的,我觉得以你的性格,应该会对蓝师妹负责的。”虽然无奈,田余风还是跟着周光情。 一路上,两人都心不在焉的,周光情脸上一直挂着一丝笑意,似乎觉得这件事情非常有趣。突然,周光情道:“我说你们呀,别这样了,你们俩在一起不吵吵闹闹的我都有些不习惯了。”蓝兰儿对他笑了一下,嘴角一撇,没有理他,而田余风一直低着头,似乎心思很重。 不一会儿,两人都到了昨天下午宴请他们的门口,基本上昨天进城的人都来了。 ------------ 第四十二章 北谷山会开始 “今日事情复杂,万流宗长老及各弟子听令,一定要小心谨慎。”陆成无正对着万流宗众人说话,此时三人也赶了过来。陆成无看了看他们,继续说道:“大家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不可冒头逞强。”“是。”陆成无脸色略微一沉,似乎他已经知道了很多事情。 这时跑来一个黑衣人,大声喊道:“请各位跟我走,北谷山邀会时日已到,阁主请大家移驾‘观河台’。”“观河台?”众人都很疑惑,不知道是什么。迟落明站了出来,朗声道:“如此,请带路吧。”与此同时,暗天城外,三长老站立城门之上,外面已经密密麻麻站好了许多人,他们都是从东大陆各处来的人。 三长老笑了笑,大声道:“诸位都是东大陆英豪,今日受我阁主邀请来参加北谷山会,我等实在不胜荣幸,如此请大家进城吧。”‘轰隆’的几声,城门大开,众人又有些迟疑,有人喊道:“不知昨日进入城中之人何在?莫不是你暗天行阁设下了诡计,意欲图谋不轨?”三长老大笑,看向那人,手里一把黑色大刀,络腮胡须,豹眼环眉,肤色十分黑,道:“阁下莫不是号称‘黑脸刀夫’的关大金。”那人道:“正是在下。”突然,三长老又笑道:“江湖人称‘黑脸刀夫’人黑心也黑,杀人只杀头,但也是色厉内荏之辈,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关大金听他这一句,早已恼怒,喝道:“匹夫,你等邀请东大陆诸位豪杰来此,却放下空门,自己在城上谈笑风生,这又是何意?有种你下来,我与你大战三百回合。”众人听他此话,莫不惊疑。 三长老一贯的微笑着,用折扇指了指下面道:“诸位不敢进城,不就是怕有陷阱吗。既然如此,在下便与众位一起进城,不然到时候阁主怪罪我怠慢宾客,我可是当不起这罪名。”说罢,从二十多米的城楼上一跃而下,身子飘飘下落,十分悠闲惬意,足尖点地,竟然没有半丝声音,众人暗惊,这份轻功实在了不得。司空星站在前面,将他动作瞧在眼里,当下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二十年前名震江湖的‘锦水燕子’罗白风阁下,这燕子功果真当得起轻功潇洒第一,不知道足下何时加入了暗天行阁?”罗白风笑道:“不敢不敢,在清德先生面前,我哪里敢说是名震江湖,不过江湖朋友给的一个诨名。至于入阁之事,此时也不必细说,容罗某人日后拜访,再与先生细谈。”此时又站出一人,是一身材微胖的老头,白须甚多,是黑扇国大宗‘紫河门’的宗主林归,他笑道:“诸位来此,莫非还是怕了?既然这位罗兄都出来与我们同行,更有何疑?”随即又向罗白风施礼道:“罗兄,请带路吧。” 罗白风见此人虽然身材比较丰腴,说话言谈举止都十分从容风雅,内力也深不可测,当下问道:“不知这位老英雄是?”只见他背后闪出一少年,朗声道:“我师父叫做林归。”罗白风想了一想,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惊喜的说:“原来是赫赫有名的‘林大侠’,有失远迎,还请宽恕则个,以前无缘见面,一见足下,便觉倍感亲切。”这林归在东大陆也是非常有名的,而且行事光明磊落,助人危难之间,所以紫河门也十分强盛。此人他也经常听重破天说起,就连重破天都对他赞不绝口,夸这林归不愧为一代宗师,不论为人还是武道,都是堪称宗师级别的人物。重破天平生最佩服两人,第一个是赛紫夜,第二个便是这林归。林归呵呵一笑,说道:“罗长老,那就请大家快入城吧。”罗白风高兴的道:“好。”做了个请的姿势,林归欣然一笑,当先跟着他进入城门,紫河门弟子也跟了上去。司空星略作沉吟,也跟了上去,身后十几个金甲侍卫。于是,大队人马蜂拥入城,如果叫人来人,好多人都是不认识的。 四十几人跟着黑衣人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此时正在一个大广场中,三侧是高墙,前面一扇生锈的大城门,围墙直接通往两侧,背后是一座高塔,十分雄伟,现在仔细听去,还能听到十分雄浑的流水之声。走到门下,黑衣人拔出刀,身子腾跃,擦擦擦。’瞬间出了三刀,‘分别击在上中下三处,众人不知他在干什么。周光情道:“这人的刀法也很厉害啊,与当初在无名山下那拨杀手同出一路,看来上次那伙黑衣人就是暗天行阁的人。”昨天玄素朱碧四使也没做隐瞒,他们所在势力正是暗天行阁。田余风也点头,宫千灵此时漠无表情,而蓝兰儿却还不是不知道想些什么,似乎对这里失去了兴趣。 ‘轰’的一声,门后传来铁链子拉动的声响,大门也一下开了。一股大风迎面而来,这些弟子都险些立身不稳,直欲摔倒在地,好在旁边有人拉住。蓝兰儿也大叫一声,差点摔了下去,田余风急忙拉住她的手臂,将她立了起来。她看了眼田余风,挣脱他的手,还是没有说话。田余风笑了笑,他也觉得以前和她吵吵闹闹有趣一些。 “哇,如此大的声音,此地一定靠近大江,不知是怎样一番风景。”周光情叹道。 陆成无低沉的声音传来:“是江边,大沽江。”周光情暗道:果然如此。 “请进吧,各位,这里便是观河台。”黑衣人恭敬地道,俯下腰请他们进去。陆成无当先走进,众人跟上。 往里看去,一片山河之相,这是一片极大的空地,由城门至远处,有近里地,而宽度却有着七八百米,十分宽敞,城门延伸两侧,是两座石壁大山,十分险陡,人不可攀。约前面三百米处,有一阶梯,两侧延伸而去,是一大石台,铺满灰色砖石,约有几十米方圆。另外一侧是一处悬崖,下临大江,水声便是从江中传来,此去距江面约有几百米高,水声传来,如同撞钟,虽无轰然震鸣之感,但也清晰可闻,可见水势之甚。 几人进入,不一会儿,城门大闭。黑衣人走了过来,道:“长老已在前面等候,请各位跟我来。”众人跟上。周光情左看右看,却发现刚才所进城关围墙两侧居然还有一门,但比他们所进之门小了许多,不知道又是何用。往前看去,一片雾茫茫,此时也是早晨缘故,江边露气湿重,等到太阳出来,雾气也必然散了。约莫走了小半刻钟,便到了石台下。环顾四周,这石台所处之地略低,两侧略高,摆了不少木椅和桌子,显然是早已准备好的。台上四周插满旌旗,上面印有当初帖子上的标志,此时风大,显得格外气派。 忽然,台上隐出五个人影,看去,带头的是一身着紫色道袍的仙风道骨老者,此时他脸上笑容满面,头发整整齐齐,看上去红光满面,神采奕奕。另外四人,自然是玄素朱碧四使,此时四人都换了身衣服,款式一样,但颜色仍然与他们的称号一样。陆成无见到五人,当先老者气度非凡,却不认识,行礼道:“不知这位是?”林可欣笑道:“这是我暗天行阁大长老。”赛紫夜看了她一眼,自己说道:“陆长老,在下赛紫夜。”陆成无大惊,旋即又明白了,昨晚他和重破天见了面,暗道:难怪当初重破天受了几欲身亡的重伤,而没有死,到现在反而功力精进,大胜从前,有这神医赛紫夜在,那也不算难事。笑道:“原来是赛先生。”他的语气罕见的恭敬。原来以前他和重破天是莫逆之交,如同亲兄弟一般,只是这重破天一心组建了暗天行阁,多次邀请陆成无他死都不来,后来重破天被打成重伤,他十分难过,但无能为力,惭愧了二十年。虽然如此,两人感情仍在,赛紫夜救了重破天,他自然是感激万分。 赛紫夜笑道:“各位请先入座,等一等东大陆多数的宗门和侠士都来了。”他如何不知陆成无和重破天的关系。陆成无转身道:“大家找位置坐吧。”说罢,朝着左边的位置走去,占了当先一座。 周光情此时也看出点什么了,这赛紫夜似乎和陆成无有些关系。又向那四使望去,这么一看却怔住了,口中颤声道:全,全青松?”那朱衣男子,或者说朱衣使者就是全青松,难怪他在他们下山半月前就不见了人影,原来他早已经是暗天行阁的人。田余风惊道:“全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全青松面皮终究还是有些不好看,当下只得冷道:“我本来就是暗天行阁之人,田余风,你也不必再叫我全师兄了。”田余风道:好,我。”话还未说完,林可欣早已下来,拉住田余风的手,笑道:“叫得,叫得,全师兄是我的师兄,那自然也是你的师兄,是吧,风哥哥?”这重破天四个徒弟之中,虽然林可欣是玄使,但论到大小,却只排了第三,剑长明是大师兄,全青松第二,戴碧心是最小的。田余风见到她,自然也十分高兴。周光情奇怪的看向两人,又看了看身后的蓝兰儿,她的脸阴沉,似乎气的不轻,像个要即将爆炸的火药桶一般。于是笑道:“好了,我们快去坐吧。”但心里仍然狐疑不已。林可欣也放开了田余风,道:“风哥哥,可欣现在有事,等一下我再来找你。”田余风笑着点点头。陆成无此时在对老药子还有全火戍与孤水曲说话,几人对全青松的身份居然没有半分意外与动容。 “哼。”蓝兰儿负气的冷哼了一声,也去寻了座位,宫千灵慢慢跟在她的后面,面无表情,其余弟子也跟上,此时,其他人早就各自占了座位。周光情将田余风肩膀一邀,笑道:“走了,还在看?”又小声道:“没想到你小子这么多情,两个这么好的女孩。”田余风一愣,道:“什么两个?”周光情看了看他,突然大笑起来,也不说了,竟直接走了。田余风自语道:“周师兄怎么也变得怪怪的了,一来这地方,都怪怪的。”叹了口气,还是不明所以,也跟了上去。 罗白风在前面带路,和林归边走边聊,两人说话投机,一路有说有笑。此时的他们在一条通道中,两侧都是火把,很多人对此议论纷纷,生怕有诈,但见到罗白风自若的谈笑,便也没多说什么。不久,到了一扇门前,前面已经没路了。罗白风对着林归一拱手,道:“请稍后。”林归微笑点头。 只见罗白风手中两指一曲,三道劲力打出,分别是上中下,‘咔哒,轰。’门打开了。陡然又见到光明,这些人都十分高兴。 “看,他们来了。”气功宗一个弟子喊道,众人看去,只见大城门左侧的小门打开,从中走出人来,然后又是一群,霎时便已经有了几百人了,同时右边的门打开了,出来很多淡蓝色麻衣的人,后面跟着好多辆车,看来是这暗天行阁派出来服侍众人的仆人。等到他们走近,赛紫夜大声道,声弱巨雷,压过了江水之声,可见功力十分浑厚。“各位,不远万里来到此,辛苦了,请上座。”随即他身边又闪出黑衣人,高声喊道:“上茶,上点心。” 走到近处,赛紫夜朝着罗白风笑笑,罗白风略微一鞠躬,非常恭敬,道:“大长老,东大陆群豪俱到,北谷山会可以开始了。”赛紫夜点点头。罗白风转过身去,大声道:“大家辛苦了,请找位置随便坐下,待会儿自有茶水点心送到,北谷山会马上开始。” “好。”有人喝了起来。如此几百人众,各自左左右右找位置,也需要不短地时间。“哎,陈长老,你看,万流宗在那里。”东山万合站在前面,一眼便看到了陆成无等人。这些位置分成两组,呈矩形分布,一列二十五,一排二十,共有一千个座位,算下来,两人一桌,一共一千张椅子,五百个茶桌。陈长老道:“走,去那边。”“好。”古剑宗等人往左边走去。此时万流宗几位长老和其他第一批来的大多数人坐的是第一排,众弟子却坐了第二排。此时这边并没有多少人,东山万合和白灵儿赶了过来,往田余风他们后边坐。 “东山兄,你们来了啊。”周光情热情的打招呼道,他与东山万合十分投缘。东山万合笑道:“想不到你们昨日便来,今日也来的如此早,真是。”赵长老似乎猜到他要说什么,拉住他的肩头,沉声道:“坐下。”东山万合略显尴尬,也不再说,坐了下来。“赵老头,我说你们怎么这么好面子,不敢来就不敢来,是我也惭愧啊。”突然前面转过一个人,鹤发童颜,却是老药子,他不知为何又坐到了第二排。赵长老名为赵长为,他怒道:“又是你这个家伙。”老药子神态悠闲,道:“不是我还能是谁?难道是陆老头,要是是他的话,早就臭骂你了。”“哼。”赵长为不说话,生起了闷气。而旁边的陈长老不动声色,看着石台上。 “蓝师姐,你怎么了?”白灵儿坐到蓝兰儿身后,看她一脸不高兴,也有些憔悴,实在不像那个平时嘻嘻哈哈的蓝兰儿。蓝兰儿笑道:“没什么。”只是那一抹笑是苦笑,白灵儿道:“是不是田师兄又欺负你了?”宫千灵也问道:“兰儿,你到底怎么了,我看你今天怎么一直愁眉苦脸的。”“哇”的一声。蓝兰儿突然哭了起来,扑在宫千灵身上道:“你们别问了,就让我哭一会吧。”“唉。”两人都知道她的性情,平时虽然大大咧咧,乐观开朗,但一碰到不想说的大事,其实是很脆弱极端的。两人只得柔声安慰,旁边的桂嫣然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见蓝兰儿如此伤心,心里也不免有一分感慨。周光情侧过头看去,她自然知道蓝兰儿为何而哭,不由得心里有些唏嘘,而田余风此时仍然不时的东张西望,或者看看台上那一抹黑影,随即他又叹了口气,这件事情他可管不了。 大约半个时辰,待到众人坐定,那些蓝衣仆人将茶水点点齐齐上入桌子,立在石台两侧。赛紫夜道:“想必在场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今日来所为何事,不过也应该有不少人猜出是我暗天行阁,不过各位不必担心,我暗天行阁光明磊落,此次邀请各位来,一来是向以武会友,二来是想澄清一件二十年的大误会,大秘密。” “二十年的大误会,大秘密。”大多数人一片哗然,不知道是什么。不过也有不少人似乎瞧出了些东西。“在下赛紫夜,是暗天行阁的大长老。”这话一出,更加令人震惊,赛紫夜何等人物,医术通神,居然是暗天行阁的大长老,看来这暗天行阁一点都不简单。 有人问道:“请问赛长老,你们暗天行阁正主呢?”赛紫夜笑道:“阁主稍后便来。我暗天行阁此次邀请各位来,是想见识这世界上精妙的武功,故在此设下擂台,想要请各位派出人来,一较高下。当然,这自然得有一个层次划分。我看这里这么多宗门弟子,不若设下两个擂台,诸位江湖豪客与长老老一辈的在一边,年轻人在另外一边。我阁中颇为有一些人才,玄素朱碧四使是年轻人,可以与各位少年英雄比武切磋。”说罢,四使站在他的旁边,气势凛然。田余风心里一紧,想不到是这样一件事情,心里有些想不通,不知道此时暗天行阁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恐怕没这么简单。“还有,我阁中还有‘风雷水火’四将,也想见识见识各位的精妙武功。”说完,又有四人站到他身旁,三个中年男子,两高一矮,还有一个美艳妇人,看起来都十分不弱,神色倨傲。赛紫夜又笑道:“如此自然不成,我想,如果谁能够表现出色,我暗天行阁会有奖励赠送,凡是参加者,可以获得聚灵丸一枚。”听得‘嘎’的一声,旁边蓝衣仆人打开一个箱子,箱子里堆满了半个巴掌大的小盒子,不下几百个,居然全是聚灵丸。田余风十分吃惊,这东西他昨天吃过,极为珍贵的疗伤之药,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多,看来,这回暗天行阁下了血本了。 赛紫夜又笑了笑,手里突然拿出一把剑来,剑身长三尺八寸,银色剑柄,环绕龙形花纹,剑身莹白,寒光闪现,显然锋利至极,这么随手一挥,隐隐有龙吟之声。道:“不知道诸位可认识这把剑?”擂台右边的司空星站起来道:“剑身如玉,剑刃隐约有锋芒之气,清水龙吟之声,必定是一把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刃,应该是‘水龙玄铁剑’。”赛紫夜点点头,笑道:“清德先生果然见多识广,正是水龙玄铁剑,此剑锋利无比,与烈火中锤炼三年丝毫不损,在腐水里浸泡三年也不损,一剑便可斩断手臂粗细的金锁链,而且剑身上自有一套水龙剑法,东大陆的剑法少能比肩,而且被此剑砍中,寒劲袭入体内,如果不予以化解,不到半个时辰,人即化成冰块冻死。”众人大惊,世间还有如此厉害的武器,不禁心里热了起来,如果得了这个武器,岂不是能够战胜强于自己数倍的敌人,一剑过去,敌人碰都不敢碰。 “赛长老,你这把剑不会也要拿出来送给我们吧?”有人喊道,此时很多人心里都起了贪婪之意。赛紫夜笑道:“当然是这样。”他话锋一转,道:“这就需要各位拿出真本事了。”赛紫夜突然冷笑道:“这是第二擂台的奖励,若年轻一辈中,谁能站到在擂台战中站到最后,这把水龙玄铁剑便属于他。”在场年轻人无不心神大动,如果能够得到这把剑,无论是上交给宗门,还是自己用,都是有无限的好处的。 司空星突然冷冷道:“擂台战,好算计,难道你就以为凭着这么一把剑就可以让我们自相残杀吗?”赛紫夜笑道:“我可没说是生死战,诸位手下留情也好,奋力争夺也好,此次而来,这把剑只是我暗天行阁的一个诚意。”有人又嚷道:“这是第二擂台,那第一擂台又当如何?”赛紫夜突然抚着胡须,大笑道:“这第一擂台的东西,自然比水龙玄铁剑珍贵上千倍万倍。”“是何物?”赛紫夜神色一正,大声说了出来。这一下,全场震惊,好多人都惊得差点坐不稳,掉下了椅子,就连玄素朱碧四使和风雷水火四将都十分吃惊,他们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事情,但这件事情从赛紫夜嘴里说出,自然不是假的。 你道他说的什么?赛紫夜朗声道:“如果谁能够在第一擂台获得第一,暗天行阁,唯命是从。”整个暗天行阁,居然拱手让人。很多人眼中惊疑不定,这暗天行阁未免玩的太火了,众人进入这里,当然知道这暗天行阁势力十分强大,可以说明面上没有势力可以和他们抗衡。司空星说道:“空口无凭,难道你暗天行阁此次邀请我们来就是为了将这份埋了二十年的基业拱手让人?”赛紫夜道:“也不尽是,阁主年岁已大,起了退隐之心,故开此大会,希望找到一个人能够将我暗天行阁过继下去。不过,等一等阁主自然也会出现,挑战各位,他说,如果无人将他击败,那么这句话就算是没说过了。” “暗天行阁二十年前以杀手闻名,难道现在还是这样,以后也是靠这样立足?”林归问道。赛紫夜语气颇为客气,说道:“林老,暗天行阁虽然以前是杀手阁,如果重新组建,凭着新宗主,当也可开山立派,以北谷山作基,建立一个暗天宗也是可以的,此外,重宗主会留下本门的暗天心经给予新宗主。”又一片哗然,不过这暗天行阁这些礼物,还真是大,连水龙玄铁剑都有,这暗天行阁的东西肯定都是无比珍贵的,如果谁能得到第一擂台的第一,可以说,以后只要跺一跺脚,这东大陆都要抖三抖。暗天行阁本来就势大,发展二十年,反而更甚。不过,一些人也隐隐担心起来,觉得这里面太不简单了。 “那么诸位还有什么问题吗?”赛紫夜笑着问道。陆成无看他眼神,觉得这事情一半真一半假,赛紫夜神态从容,竟找不出任何破绽,昨晚重破天只是给了他一些警告,劝他不要管今日之事,其他的什么都没说。此时陆成无不得不怀疑了,辰阳子中毒会不会就是暗天行阁做的手脚,那种毒老药子解起来都颇为麻烦,只能用时间消耗,赛紫夜会解毒,自然也会配毒,但怀疑归怀疑,他并没有证据,也不能多说什么。“没有意见。”下面众人大声叫了起来,无论是真是假,这奖励摆在这里,若能够得到一枚聚灵丸也是好的,行走江湖,有此种灵丹妙药,就相当于平白无故多了一条命。 “好。”赛紫夜大声说道,随即脚下一跺。‘轰轰轰轰’的巨响,他脚下的圆台一分为二,建造圆台的石头忽然变幻,‘咔咔咔咔’响,不少时,半圆的石台又变成了两个方形擂台,移动开去,中间相隔数十米。众人瞪大了眼睛,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这种机关之术,简直闻所未闻。不过暗天行阁的众人却没感到吃惊,他们是知道的,赛紫夜不仅精通医术,而且奇门遁甲阵法之术,机关之道,建造之法,无一不通,当真是一旷古奇才,这偌大的暗天城,从设计到选材,都是他指挥建造的。 此时赛紫夜脸上也十分得意,他面向城门方向,道:“既然如此,请各位未满三十岁的年轻弟子往我左手方向来,而各位成名已久的英雄在我右手边。” “走,田余风,我们过去。”周光情站起身来。老药子一把拉过周光情,小声道:“记住,万流宗所有弟子不许出手,我知道你争强好胜,但你也不许出手,不然老顽固回去之后会让你好看的。”陈长老也道:“东山,你记住,该出手时再出手。”“是。”东山万合恭敬道,此时他也是有些手痒,那把水龙玄铁剑真是无比诱人。 此时,各宗门长老都吩咐自己弟子,大多是要他们一定要夺得第一,拿到那把水龙玄铁剑,为宗门增光,一些世家长辈同是这么吩咐小辈的,此时这些年轻人看到这么多同龄人,个个骨子里傲得很,自然当奋力争先。又是一阵人来人往,两边的人都坐定了。田余风一眼看去,大约有不少人都是宗门弟子,穿着同样的服装,也有不少穿着花花绿绿服装的年轻人,个个脸上意气风发。赛紫夜随手一挥,将水龙玄铁剑掷上空中,剑尖朝下,立于第二擂台之上二十米高空,却没有掉下来,众人不禁连连称奇。 司空星阴骛地看着赛紫夜,觉得此人本事实在是匪夷所思,似乎有通天之法,鬼神不测之术。不久,两方人都坐定了。第一擂台由赛紫夜主持,自不必说。第二擂台上来一人,是一高大男子,面容俊逸清雅,正是剑长明。他倒提了一壶酒,笑得非常柔和,声音高朗,道:“此次擂台战,点到即止,可上可下,如果自觉实力足够,便可上来挑战,直到选出最强的一人。好了,我不多说了,谁愿意第一个上来?”剑长明说罢,自在的喝了一口酒,退下擂台。 不少时,便有一光头年轻人上来,“铁身宗方同度,哪位上来和我一战,不来那把剑我就笑纳了。”他哈哈一笑,似乎十分自信。“你铁身宗只会使蛮力,那把剑还是给我九武宫为好。”一束发男子飞身上了擂台,手里长剑一抖,冷笑道:“九武宫翁天南一战。”“好。”方同度咧嘴笑道。 …… 远处的城墙上,重破天看着擂台,旁边有十几个人,内力都是深不可测。有一白衣中年人语气随意的道:“重阁主,什么时候去。”重破天笑了笑,说:“想不到你平时这么谨慎的人居然会如此着急?不急,等一等还得麻烦诸位蒙住脸,不然事情可就难了。”旁边一个老者说道:“自然必须蒙住脸了,这么多人中认识我们的还不少啊。”如果万流宗的人在这里,他们定会认出来,这是他们的宗主--辰阳子。 ------------ 第四十三章 快剑对快剑 “不知道哪位英雄上来打第一战?想必大家都不是很陌生,完全可以邀战。”赛紫夜笑着道,此时他也知道,这个事情很难有人开头,除非是非常自信,或者极为豁达之人,这里的大部分人,都不是泛泛之辈。突然,一阵风起,一人上得台来,手里一把古铜剑,洒脱地笑道:“既然没人敢打第一擂台,就由卢某来了。”赛紫夜一眼看去,道:“卢鼎。”眼神中尽是赞赏。卢鼎抱拳笑道:“难得赛先生还知道我。”赛紫夜点点头,道:“名震东大陆的不杀人剑客谁人不知,一手快剑取人性命易如反掌,但你从不愿意杀人。”卢鼎笑着点头,对台下人道:“我好久没和人切磋了,今日我来只是受人之托,并不是为争夺什么东西而来,如果有人愿意指教几招自然是极好了。”赛紫夜摇摇头,笑道:“‘不杀人剑客’果然是不杀人剑客,说话都是那么不杀人。” 不一会儿,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声音冷酷,道:“你名为剑客,我却认为你不是剑客,剑是杀戮之器,你手里拿着剑却不杀,有辱剑道,迟落明讨教几招。”迟落明众人当然也知道,他是有名的快剑,冷剑客的头衔不是白叫的,他的剑法,出手如同电光火石,顷刻间要人性命,而且出手必然见血,现在他和卢鼎同为剑客,又都是成名已久的高手,此番交战,颇有东大陆第一快剑对决的意味。卢鼎不杀人,而迟落明出手必定杀人。 城墙上,重破天笑道:“诸位你们猜是谁赢?我猜迟落明必赢。”“为何?”一个暗红色长袍的人笑了笑,他的眸子十分狭长,显得阴险无比,他是蓝水国第一大门派血影派的宗主,血天王,其实他名叫王天薛,后来觉得名字不够霸气,恰好他又修炼吐纳血气之法,故把名字反了过来念,叫做血天王。重破天笑道:“迟落明使的是杀人剑,而卢鼎虽然剑法超群,如果论生死相斗,绝对不会是迟落明的对手。”说话间,两人已经交上了手。 辰阳子问道:“你如何知道两人要拼死相斗,就凭赛紫夜刚才说的那些奖励?你真的愿意将暗天行阁拱手让出。”重破天道:“我重破天说话何时不算数?”白衣人突然笑了起来。重破天喝道:“白玄生,你笑什么?”原来那白衣人是东大陆盟主,白玄生。他道:“我笑你说话几时都不算数,那把水龙玄铁剑是真的吗?”“哈哈哈哈,白盟主果然聪明。”重破天大笑起来,道:“水龙玄铁剑是神兵利器,自然不会放在那里,不过我说话还是算数的,等我们事情办完,我亲手将剑给予那个擂台的优胜者。”辰阳子也突然哼了一声。重破天很疑惑,问道:“辰老头,你哼什么,我说话自然是算数的。”辰阳子道:“我的弟子赵非凡不在,不然的话这把水龙剑必定是属于我万流宗了。”旁边一人锦衣老者笑道:“赵非凡的确非凡,不过想要夺得重兄这把剑,还是有难度的,重兄那个大弟子也不简单吶。”辰阳子道:“非凡离开的时候曾经和那卢鼎比过剑,你们猜胜负如何?”锦衣老者道:“莫非赵非凡胜了卢鼎?”“他都这样说了,结果自然不言而喻。”重破天突然又大笑起来,说:“卢鼎虽然很不错,但是我徒弟剑长明也能够打败他,他的惊龙掌可是有了我的七八分火候了。”众人连连点头,重破天的每样武学都很厉害,惊龙掌由他施展出来,能够一掌轻松的将一座小山击成粉末,威力直欲毁天灭地。 重破天转向另一边,道:“龙宗主,那是不是你九武宫的弟子?和他对战那人是铁身宗的弟子吧,听说这个宗门横练功夫还是挺厉害的。”他叫的是身后一个神采奕奕的壮硕老人,他便是九武宫的宗主龙青空,拿手的洞天拳法也是厉害非常。龙青空点点头道:“是的。”重破天点点头道:“那是你的雷云掌,不过可比你的洞天拳差多了,看来你藏私了啊。”龙青空哼道:“藏私?洞天拳只授于亲传弟子,而且说到藏私,你只给你每个徒弟一门功夫,难道不算藏私吗?”重破天感到有些尴尬,道:“我的武学精妙,他们能够得到一种最适合他们的武功,自然比学的杂七杂八的好一些。”白玄生笑了笑道:“宗门授法可与你不同,给予修炼武功上的指导,而不是强迫他们学什么武功。”后面几人笑了起来,这重破天虽然武功厉害,但论到一些道理,他却是不明白的,众人笑了起来。重破天道:“和你们认识多年,好久没见你们这么笑过了,真是难得。”众人一阵唏嘘,无言,只是看擂台上。 台上的方同度和翁天南两人相斗的热火朝天,铁身宗的精深防御牢不可破,翁天南虽然剑法凌厉,而且配合刚猛的雷云掌,但丝毫拿他没办法,剑刺到他的身体如同刺到坚硬的石头上,丝毫不得寸进,雷云掌每次打去,沉鸣的轰爆声十分吓人,但打到方同度身上却只能让他退后几步。 “哈哈。”方同度大笑起来,摸了摸自己的秃头,肆意地笑道:“什么九武宫刚猛无双,遇到我铁身宗的石铁金身都是不堪一击,来,再来。”翁天南冷厉的眼神盯着他,自己七十多个回合攻击,对方似乎毫发无损,而且自己的消耗远远大于方同度,这么打下去,可就危险了,他九武宫,青峰国第一宗门,怎能输给这二流宗门铁身宗。“啊。”翁天南大叫一声,身体早已离开原地,方同度虽然侥幸取了些优势,但此时也不敢大意,刚才翁天南的雷云掌打在身上,也是有些痛的。翁天南似乎没有改变,一剑朝方米同的眼睛刺来,他也知道,无论什么外家功夫,眼睛始终脆弱无比。不过这招只是虚招,方同度的战斗可没有这么多花架子,他直接迎了上去,闪到一侧,双手往前一架,想要将对方的剑夹住。就是这么一夹,竟然轻松夹住了,突然剑上一松,翁天南居然主动弃剑了。只见翁天南冷的一声大喝,一脚朝方同度的腹部踢去,方同度此时立脚不稳,朝后退去,翁天南哪里给他喘息的机会,内力翻涌,手握成拳。“洞天拳。”他的拳头如同铁锤一般,当先一拳砸到方同度的肩部,‘咔’的一声,肩上凹下去了一块。 翁天南此时毫不留守,拳出如风,全往方同度身上招呼,‘嗵嗵嗵嗵。’霎时间,方同度被连着十几拳全部击中,这套拳法出招极快,他根本无可抵御。‘轰’的一声,翁天南停下来,气喘吁吁,盘坐在地上,而方同度倒了下去,胸口处都凹陷了下去,显然是爬不起来了。“好,翁师兄好样的。”九武宫的弟子大喝道。台下不少人都忧心忡忡,这翁天南的实力的确够强,九武宫洞天拳太猛了,一向以金刚不坏身体著称的方同度被打的入气不过出气,可见九武宫的刚猛名不虚传。 “来,你们铁身宗的弟子把他抬下去。”剑长明大声道。此时已经有铁身宗弟子上来将方同度抬了起来。剑长明走了过去,笑道:“这是赛长老炼制的天宝丹,给他吃了,应该无恙。”接过丹药的铁身宗弟子大喜,恭敬地道:“多谢了。”见两人下去,剑长明手中一挥,也是一枚丹药甩给了翁天南,翁天南一把接过,却没有吞下,剑长明道:“这是归元丹,吃下去,内力可在三五分钟内恢复几成,然后你若想再战便可再战。”说完,咕了一口酒,又下了擂台。“多谢。”四分钟后,翁天南站了起来,暗道:这丹药太神奇了,如此短的时间内力竟然恢复了五成左右。于是又抬起头大声道:“请问还有谁来与我切磋一番吗?”他的语气都谦虚了许多。 “龙宗主,你不是说只有亲传弟子才会传授洞天拳吗?刚才那个弟子所使难道不是洞天拳?”重破天疑惑的道。哪知道龙青空大笑了起来,道:“我几时告诉过你他不是我亲传弟子,天南就是我的亲传三弟子。”“你。”“哈哈,重阁主,龙宗主的确没说错,刚才他可并没有说台上之人不是他的亲传弟子。”白玄生也笑着说。重破天不语,心里却气得不行。突然,一个身材雄壮,面容威严无比的中年男子道:“别说了,你们快看。”听了他的话,十几人都看去第一擂台,此时迟落明和卢鼎也打得难解难分。 两人的剑都十分快,快到不少人看不到,迟落明面色严肃,眼里尽是杀气,而卢鼎举重若轻,显得悠闲无比,从此处也可看出,卢鼎的剑法确实高迟落明一筹。“啊。”迟落明大喝一声,将剑往前面一抵,右手略微左偏,朝卢鼎右肩刺去,此招叫做‘反转式’,招中有招,卢鼎见此,下意识的持剑一挡,待到两剑相碰,迟落明手中一颤,内力将卢鼎剑弹开,手中剑突然斜了下去,朝着卢鼎的胸口处划去,躲闪不及,卢鼎的衣服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好剑法。”卢鼎赞叹道。 “哼。”迟落明见到这一招未成,手腕抖动,一道剑气横切了过来,卢鼎腰下向后一翻,躲了过去。迟落明见此更怒,持剑又缠斗了过来,此时他的剑如同毒蛇一般,缠绕着卢鼎的剑,丝毫也不肯放松,非得咬到他一口不可。卢鼎此时也不轻松,这迟落明如同跗骨之蛆一般,丝毫不给他喘息机会,一剑快过一剑,虽然他能够接住,但这种打法他从来没有经历过,招招拼命。渐渐,两人又斗了三十回合,仍然不分胜负。 城楼上,白玄生笑道:“重阁主,我猜迟落明必败,你信不信?”“没错,卢鼎要赢了,他只需再上前一点,随便一剑便可将迟落明制住。”辰阳子也道。王天薛点点头,表示认同。重破天眼睛微凝,叹口气道:“这迟落明竟然如此心急,不过他的剑法不当杀手可惜了。”白玄生见他如此说,暗道:还是那个不肯认错的家伙,这重破天虽然知错改错,但他从不认错。威严中年男子道:“卢鼎要反击了。” 卢鼎眼神开始变了,见到迟落明剑如同电光般刺来,迟落明此时却不退了,一剑迎了上去。‘当’金铁交鸣,还不待迟落明回过神来,卢鼎又是一个变招,手中虚实,一掌朝迟落明面部拍去。迟落明心头大惊,但哪里肯退?他的剑法,如果退了就是输了。迟落明跟住也起掌,两掌相对拍去。哪知卢鼎轻笑一声,还未等两掌相交,手掌朝上翻起,斜着一掌打到迟落明的手腕与手掌之间,迟落明感到手中内力全散开,一时失去力气,此时卢鼎已经扣住了他的手腕。迟落明大惊,想要挣脱,情急之下,右手又是不稳,卢鼎猛然用内力透过剑身一催。猝不及防的,迟落明手中的剑‘当’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迟落明听到声音,脸上十分惊慌,心里无比失落,只得叹声道:“我输了。”卢鼎笑着走了过去,将剑拾了起来,恭敬的交到迟落明面前,道:“迟兄,或许如你所说,我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剑客。今日之战我十分高兴,难得碰到了想迟兄如此高明的剑客,你的朋友,还给你,剑客不可弃剑。”迟落明很吃惊。“你,你。”一般的剑客如果击败对手必定会将剑置于对方脖颈之上,以耀武扬威,而这卢鼎击败自己却将剑恭敬的捧起,说出了这样一番话。迟落明又道:“是在下输了。”这句话倒是没错,不论是剑法还是剑道境界,这迟落明比不上卢鼎,迟落明将剑看成工具,而卢鼎将剑看成生死好友,光是这份情怀,都高上了不少。 重破天大声赞叹道:“好,想不到这江湖中还有卢鼎这等人物。”“是啊,这卢鼎的确有意思。”城楼上众人都对卢鼎赞不绝口。 “迟兄,来日相见,我一定得再向你讨教几招。”卢鼎朗声道,语气诚挚无比。迟落明没有说话,点点头,下了台,他不知卢鼎何意,若说到剑法,卢鼎超过了他,但又见他说的话十分诚恳,不像作假,故十分不解。其实卢鼎的确是诚心说的,他从迟落明的剑法中看到了很多自己的不足,想要再次与他切磋剑法,来补足自己的剑法。 “好,这一场卢鼎获得胜利,那么下面谁来挑战?”赛紫夜问道,说着,手指一弹,一颗绿皮丹药射入卢鼎手中。“这是七巧丹,可以加快内力恢复。”“多谢赛神医。”卢鼎抱拳道,一口就将丹药吞了下去,顿时感觉神清气爽,手中的酸麻也缓解了许多。“好,就有我来领教卢兄高招。”声音低沉,还有些嘶哑,从另外一面而上,是一短发中年男人,身上的肌肉无比,是暗天行阁的风雷水火四将之一的雷将,看起来气势不凡。 “这是我暗天行阁四神将之一的雷将,他的天雷功法深厚无比,拳出如风雷。”重破天脸上带着自豪的指道。“不知道打不得的过卢鼎?”白玄生问道。重破天道:“两人可以打打,不过如果卢鼎就是这个状态,他是打不过雷将的。”众人吃惊,卢鼎可以说是在东大陆上的超一流剑客了,能够斗剑斗过他的,恐怕也不多了。辰阳子问身旁的一个紫衣老者道:“露风真人,你觉得如果你和卢鼎相斗,他能够打过几回合?”他正是古剑宗宗主露风真人。“露风老头和他打的话,卢鼎最多撑得了三十招左右。”重破天道,他对露风真人的剑法是颇为敬佩的,至少自己破寒剑不如他的。露风真人抚了抚长至腹部的胡须,笑道:“我有信心在二十合内击败他。”重破天惊道:“难道你的剑法又进步了,原本你就剑术通神,现在又得进步,岂不是我都打不过你了?”露风真人笑道:“重阁主莫要折煞我了,你的游天步一施展,我恐怕连你的身都近不了,更何况重阁主的内力尤胜于我,恐怕这东大陆无人是你的对手吧?”重破天听了,十分高兴,他本身就是武痴,露风真人这番话还是说到了他的心里,不过他又叹了口气,道:“东大陆第一,恐怕名不副实啊。”似乎十分忧心忡忡。 ------------ 第四十四章 无奈的周光情 周光情看着上面的打斗,手中已经颤抖起来了,他很兴奋。田余风见他如此,知道周光情巴不得上去与这翁天南大战三百回合,急忙按住他,道:“周师兄,不可啊,陆长老再三吩咐过,不可冒头逞强。”周光情看了他一眼,还是坐了下来,没有冲出去。 翁天南见没人上来,道:“不知这位兄台可否赐教几招?”他是在对剑长明说话,众人看剑长明,剑长明笑了笑,喝了一口酒,道:“我不喜欢打架。”众人哗然。 翁天南又道:“只是切磋几招,请指教。”剑长明又准备说话,只见一个人已经跃上台来,清喝道:“我师兄不愿和你打,让我来领教两招。”众人看去,是一个绿衣女孩。剑长明颇为意外,喊道:“碧心,下来。”绿衣女孩正是戴碧心,她笑道:“大师兄你不屑和他动手,那就让我来打吧,请。”戴碧心略微施礼,手掌略屈,正是一个迎敌式。翁天南感到很奇怪,问道:“姑娘,你的兵器呢?”戴碧心娇笑道:“难道我手不算兵器吗?来吧。”说罢,一招抢先攻去,破空声响起。众人大惊,这么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竟然有这么深厚的内力,随意一掌就有如此威势。翁天南也算是身经百战了,见她掌打来,剑起如风,旋绕着直接刺了上去。“九路连环手。”戴碧心轻笑一声,看起来娇嫩无比的手掌电光火石一般变幻姿势。‘滋’的一声,两人停住,翁天南感到使剑不动,戴碧心已经将他的剑夹住了,用力居然扯不开。这‘九路连环手’本来是田成的招数,重破天看了一遍,竟然丝毫不差的将它学了下来,教给了戴碧心。 “再接我一招。”戴碧心清喝道。起身而上,右手往翁天南的剑柄上拿,此时手上的剑也松开了,翁天南冷哼,右手不退反进,内力涌出,就这剑柄朝戴碧心的手上撞去,论拼拳脚他九武宫弟子还没怕过谁。‘轰。’一股气浪横推两边,两人都被反弹了开去。戴碧心丝毫没觉的什么,俏脸微红,笑道:“九武宫的弟子不过如此。”翁天南脸色一变,本来他还想称赞对方两句,没想到直接被打脸了。林可欣在下面笑个不停,剑长明无奈摇头,却一点都不担心。 “那就再试试我的洞天拳吧。”突然,翁天南将长剑归鞘,双手垂于腰两边,周围的空气都停止了流动,刚才打方同度他并没有出全力。戴碧心似乎有些生气,嗔道:“哼,洞天拳固然厉害,但你还不行,接招吧。”戴碧心虽然是女子,但战斗起来从来都不含糊。两人一人用拳,一人用掌,每一招都是十分凶猛,洞天拳刚才如此可怕,但戴碧心却丝毫不惧,竟然同翁天南硬拼了起来,台下的众人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戴碧心外表柔柔弱弱,但战斗起来,完全就不是同一个人了。剑长明暗道:“戴师妹的九星诛心手都还没使呢,师父这套手法太可怕了,不过对付洞天拳倒是有点以柔克刚的意思。” “好厉害的小姑娘。”翁天南见他容貌甚小,但内力丝毫不弱于他,赞道。戴碧心轻笑一声,道:“阁下还是顾好自己吧,我还没出力呢。”翁天南听了此话,肺都快气炸了,疯狂地进攻起来。林可欣大声喊道:“翁天南,你太没男子气概了吧,我戴师妹可是一个女孩子啊。”全青松立在旁边,冷道:“戴师妹要使诛心手了。”“我知道。”全青松看着林可欣,又望向台下众人,深深叹了口气。 “如此也没用,我来了。”戴碧心清喝一声,手中力量猛然暴涨,散发出淡淡银质光芒,双手舞动,渐渐生出了幻影。“九星诛心手。”她的纤手猛然一握,曲掌成爪,两只手猛然出击,翁天南也在攻击,两掌突然相碰,‘轰。’翁天南急剧后退,手上感到钻心一般的痛。“还没完。”还没来得及多想什么,戴碧心又一次攻了过来,翁天南无比惊慌,他竟然看不到对方的攻击轨迹。‘啊’翁天南大叫一声,心口已经中招,众人看去,他的衣服上共有九道印痕,每一道都清晰无比,刚好将衣服抓破。 “这,这。”台下有人感到太震惊了,旋即也明白这戴碧心是手下留情了,这九招如果打在身上,必定会血肉分离,甚至丢掉性命,更加可怕的是,她在这一瞬间,连着打出九爪,这种武功,当真匪夷所思。翁天南惊出一声冷汗,对方凭着内力便可挡住洞天拳,而又用了一招便将自己击败,而且自己根本无可抵御,这场,他败得一塌糊涂。 “哈哈,龙宗主,怎么样?这可是我最小的徒弟啊。”重破天哈哈大笑起来。龙青空脸都气黑了,喊半天憋出一句话,说:“这也并不是我最强的徒弟。”白玄生笑道:“重破天,我说你就别欺瞒我们了,如果我猜的不错,你这个徒弟虽然最小,但实力仅仅次于你那大徒弟,那九星诛心手,的确练到了火候。”重破天惊疑的道:“咦,你怎么知道?”白玄生笑了笑,但没有接着说下去。其实他也是暗自猜测的,不过现在看重破天的表情,十有八九是这样的。 “戴师妹获胜,不知道还有哪位来挑战?不然这把剑就物归原主了。”剑长明站在戴碧心身旁道,并向戴碧心竖起了大拇指。戴碧心见此,笑得十分高兴,大声说道:“不来我就把剑拿走了啊。”田余风看着台上,想不到这戴碧心实力竟然这么强,恐怕这里能够打败他的没有几个了,突然,一阵风过,田余风转头,周光情已经不见了。此时,台上又传来声音。“万流宗周光情讨教几招。”“糟了。”田余风大叫一声,周围人都看他,田余风嘴里嗫嚅,只好无奈地坐了下来,没有再多说什么。其余万流宗弟子此时脸色都变了,陆成无可是千叮呤万嘱咐说不要上台逞强,这么多人,其实就是说给周光情的。 “周光情?”戴碧心斜睨了他一眼,道:“你倒好,昨天我都看了你的剑法,你怎么还敢上来?”周光情道:“我只是为了切磋而来,向戴姑娘讨教几招。”剑长明笑道:“周兄,想不到你是这么嗜战之人,昨天我还真没看出来,好,你们两打一场。”戴碧心根本不理他,道:“你的剑法我都已知晓,你还是下去吧,不然被我打下去可不好看。”周光情眸子里闪出异光,拱手道:“请。”他是执意要打。 “小心一点,此人剑法不弱。”剑长明低声对戴碧心道。她轻笑一声,道:“看我来收拾他。”周光情一点不恼,笑道:“既然戴姑娘要收拾我,那就请吧。”说罢,他将剑平举。戴碧心皱了皱眉,这么一举,完全不同于其他人的剑法,一般人身上都有三五处破绽,而周光情这么一举,竟然全身上下都是破绽。周光情轻声笑,心里暗道:刚才她的招式都是往破绽处打,现在我这么一个简单的‘平举式’,竟然让她束手无策。看来此女的心里想的太多,她实力的确了得,一百招之内我完全没把握胜她,不过有了这一点,便好了许多。 周光情眉毛一挑,大声笑道:“戴姑娘,莫非你怕了?”戴碧心怒道:“打都未打,我怎么会怕。”周光情道:“是吗,不怕的话。”话未说完,周光情剑招一变,双腿冲出,朝她的腰间刺去。“哼。”戴碧心正恼怒间,但也绕了开去,准备欺身上来。周光情将剑抖了几下,逼开戴碧心,他可不能让她近身,那九星诛心手,他并没有把握能够接下来。 “戴姑娘,进攻吧,难道你舍不得打我?”周光情笑道,语气中带有挑逗。戴碧心听了这句话,俏脸气得通红,怒道:“昨日看你风度翩翩,想不到又是一个臭不可闻的污浊之人,看招。”周光情笑了笑,不作回答。 此时戴碧心手中内力涌起,手掌成爪,向周光情扑了过来,没一掌打过来都想是一阵风过,周光情只能用剑幕死死挡住,边打边退。戴碧心疯狂的进攻,众人大惊,看来这戴碧心在下死手啊,不禁暗自猜测这周光情是否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剑长明没有担心,反而暗笑道:“这周光情也是聪明,一眼便看出戴师妹是个心急之人,现在她疯狂的进攻,招式越来越乱,而他却以最省力的方式挡住,看来,戴师妹这场是败了。”林可欣在擂台另一侧大叫道:“碧心,不要心急啊,这周光情是故意激你的。”她离得近,自然看到周光情似乎对戴碧心说了些话,这也让她非常生气。 周光情也感到有些胆战心惊,那九星诛心手太厉害了,此时他的衣服有些地方都开裂了,戴碧心内力打过来时,感到刺痛,不过始终没有打到他的要害。果不其然,戴碧心失去了平常心,九星诛心手的威力也大打折扣,周光情硬生生凭着剑幕之法躲过了十八招九星诛心手。戴碧心此时也意识到了,但她又感到体内一阵空虚,刚才用力太过刚猛,虽然声势无比,却没有给周光情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她喘气道:“你太卑鄙了,不过我不会让你轻松获胜的。” “是吗?”周光情轻笑一声,身影早就消失在了原地。”戴姑娘,承让了。“周光情的剑已经放在了戴碧左边离脖子一尺处,戴碧心恨恨的瞪着周光情,似乎十分不服气,叫嚷道:”我不服。“周光情笑道:”你有什么不服?“ “我,我。”她说不出所以然,脸上更红了。突然,田余风惊叫道:“周师兄小心。”周光情还正准备说话,‘倏’的声音响起,手腕感觉一阵剧痛,青色长剑‘当’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戴碧心本来有些吃惊,但立马反应过来,两只手同时动了,此时周光情哪里反应的过来,戴碧心上前手一架,将周光情的脖子扼住。 她得意的看着周光情苦涩无奈地脸,用揶揄的语气笑道:“现在呢?是谁输了?”田余风暗叹一声,他没看见是谁出的手,只见到一个小黑影朝周光情袭去。周光情将脸偏向一边,怒道:“我不服?”“不服?”戴碧心将一脚踢到周光情的大腿,他忍住痛,没有跪下去,仍然喊道:“我不服。” 戴碧心气煞,道:“还不服?我,我。”她气得说不出话了。 “碧心,住手。”剑长明身影如同鬼魅一般,便到了两人身边,阻止戴碧心。“来,周兄,将这个吃下去。”剑长明将戴碧心拉开,扶住周光情,并且给了他一枚绿色丹药。低声道:“对不起了,周兄,刚才是我袭击了你的手腕,碧心师妹从小逞强好胜,如果你这次胜了她,她必定会大哭大闹,到时我三人就遭殃了,请见谅。来日我一定以好酒向你谢罪。”周光情看着他,先是恼怒,后来看向戴碧心,又心生感慨,最后吃惊,只得道:“那就请你宣布结果吧。”林可欣和全青松本来也感到意外,但也猜到了应该是剑长明出手,想到此处,两人也松了口气,如果此时周光情将戴碧心打败,她必定心生挫败之感,到时三人安慰她都是一件大麻烦事。正是因为这样,平时剑长明与她切磋时,都是相让。 剑长明道:“戴碧心胜。”下面有些人还是看出了些端倪,不过也没有说出来。剑长明又低声对旁边的戴碧心道:“碧心,先下去休息。”戴碧心朝周光情吐了吐舌头,道“好。”此时她也乏了,而且水龙玄铁剑也轮不到他们四个来争夺。剑长明又低声向周光情道:“周兄,你也先下去休息吧。”“恩。”周光情无奈的点点头,此时他手腕仍然感觉无力。“现在又成了空场,还有哪位上来一展身手?”剑长明朗声道。 “我来。”“我来。”两个年轻人跃到了台上,其中一个是中月门弟子,另一个穿着华服,应该是世家子弟,但不知是哪个世家。 “重破天,你徒弟使诈啊,本来我弟子都要赢了。”辰阳子眼神奇怪的看着重破天道。重破天笑道:“那个周光情也是个混蛋小子,将我徒弟刺激成什么样子了?”辰阳子道:“你大徒弟违反规则,用酒塞子打人手腕,你这作何解释?”重破天颇为无奈地道:“这件事情事出有因,如果让碧心那个小妮子败了,他们三个都不会有好果子吃,这件事情权且记下,不过我徒弟岂会不如你徒弟?”他突然语气又变得神气起来,毕竟明面上是戴碧心赢了。“哼,死性不改。”辰阳子怒哼了一声,气得无言,这重破天和他那小徒弟一样,死都不肯认输。 ------------ 第四十五章 来自华连辰的挑衅 果然不出重破天的估计,卢鼎和雷将斗了一百多回合,终究是吃不消了,败下阵来。 “‘不杀人剑客’果然名不虚传,在下雷穹。”雷将报出了自己的姓名,示意尊重对手。卢鼎抱手将剑反握,道:“雷兄内力深厚,在下自愧不如。”赛紫夜上台,宣布说:“雷穹获胜,还有谁要来吗?”台下的议论纷纷,这雷将的内力浑厚若山,气息绵长,这里大部分人都是不如他的,出拳迅速有力,隐隐中有风雷之声。 “田兄,洛兄,你们看这台下能打过雷将的人能有几人?”白玄生对身旁的两人道,一个是威严的中年男人,另外一个是身材中等的华服男人。白玄生对他们如此恭敬,显然两人都是了不得的人物,他们就是威震东大陆的‘震天神客’田成及‘风云神拳’洛北平。田成道:“我不知道如何,只是这里很多人我都不认识,看他们的样子,实在可疑。”洛北平也说:“田兄说的没错,不少人都形迹可疑。”他看了看重破天,道:“看来,重兄的猜测是没错的。” 与此同时,第二擂台却一片哗然,中月门的弟子不到被一招打败,仅仅是一拳,他都没反应过来,便被那隐世家族的子弟打翻在地,起身不得。剑长明大声道:“好身手。”旋即将中月门弟子扶了起来,给了他一颗治疗内伤的丹药。 “宫师妹,你怎么了?”桂嫣然道,此时宫千灵脸色苍白,身体在发抖,状况似乎十分不好。一旁正和周光情说话的田余风看过来,觉得不同寻常。“华,连,辰。”蓝兰儿突然吐出三个字。周光情问道:“蓝师妹,这华连辰是谁?”蓝兰儿道:“华连辰是隐世家族华氏家族的子弟,武功天赋十分了得,同时,他也是现在血影派的大弟子,血影神功来去无影,杀人无形,十分厉害,因此江湖上也有个绰号为‘小血影’。”“哦,这么厉害?”周光情见他那一拳,虽然迅速有力,但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也无怪这中月门弟子的确很弱。 “看到没有?那是我的弟子华连辰,中月门弟子一招都接不住。”王天薛此时笑的十分张狂,一直看着这些人的弟子打,他也是极度爱面子之人,故心里多少有些想法和憋屈,现在华连辰一招打败中月门弟子,他也感到扬眉吐气。重破天笑道:“厉害,厉害。”此时华连辰表现出来的实力并不足以让他们这些大人物动容。王天薛不说话了,他又如何听不出这句话里的嘲讽之意。 “那宫师姐为何脸色变成了这样。”周光情还是疑惑不解。蓝兰儿叹了口气,轻声道:“他是千灵的未婚夫。”“不是。”宫千灵冷冷的说。蓝兰儿继续说下去。“不过千灵特别讨厌他,而宫伯父却想要与华家联姻,所以小时候定下了这个婚事,千灵大概也是为了逃避这件事情才到万流宗修炼来的。”周光情说道:“这华公子气度非凡,一看就是人中之龙,宫师姐为何不喜欢他?”蓝兰儿面色突然出现厌恶,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们不知道华连辰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他未婚先娶小妾,而且一连娶了三个,并且扬言说把正室的位置一直留给千灵,你说可不可气?本来宫伯父想要取消,但华家不许,华家势力很大,兼有血影宗与之交好,所以这件事情一直拖着。”桂嫣然怒道:“禽兽不如。”田余风狠狠淬了一口,道:表面看上去衣冠楚楚,想不到却是一个败心之人。”蓝兰儿突然笑问道:“什么叫做败心之人?”田余风怒道:“他让我感到很不舒服,所以败了我的心。”宫千灵此时脸色冰冷,似乎十分不好受。 又过了一会儿,有人上来挑战,华连辰轻松的连败四人,脸上挂满了不可一世。 “怎么样?我这徒儿不错吧?”王天薛得意地笑说。辰阳子道:“武功不错,嘴脸可笑。”“哼。”王天薛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怎么,没人再敢和我打么?”华连辰猖狂的笑道:“其实我来这里本来只有一件事情,我知道万流宗的人在这里,宫千灵,我也知道你在这里。”宫千灵脸色大变,轻声骂了一句‘混蛋’。他继续道:“你是我的未婚妻,然而你却躲了我这么多年,今日,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宫千灵,你快些回去和我完婚,我华连辰保证,会好好照顾你的。” “喂,你们万流宗的人有没有叫宫千灵的?别人华连辰都这么说了,快些让她上去啊。”众人旁边有人认出了他们。又有人道:“快点吧,你们万流宗号称大宗,为何在此缩头缩尾的?”周光情有些生气,吼道:“你们是何人?我万流宗轮得到你们来管吗?”其实他想上去帮宫千灵教训教训这个华连辰,但这时他的手仍然未好。 “宫千灵,你们万流宗难道都是废物吗?上次你给你娘写的信我可看见了,你说你喜欢你们万流宗的一个弟子,好吧,让他出来,看我将他打趴下。”华连辰大声道。剑长明眉头微皱,道:“阁下说话注意,不可辱及宗门。”这‘辱及宗门’四个字格外有力,华连辰感到胸口一闷,连忙站稳脚跟,才没有倒下去。“哼。”剑长明冷哼一声,没有再说话。华连辰冷冷盯着他,这剑长明的实力实在太可怕了,不过看起来,他不会出手。 “辰宗主,见谅,见谅。”王天薛听华连辰这么说话,连忙向辰阳子笑着赔礼,不过心里却是十分欢喜的。辰阳子冷哼一声,脸色黑沉下来,没有理他。 “万流宗弟子可敢一战,难道无人吗?”此时众人都默不作声,他们除了周光情可以一战,其余恐怕都不行,再加上陆成无严令不能逞强,顾忌在心,也不敢去。蓝兰儿对后面的东山万合使了使眼神,他心领神会,正要站起来。“东山师兄,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这次让我去吧。”田余风也站了起来,按住东山万合的肩膀,道:“他辱我师门,我要让他付出代价。”他的语气坚决无比。东山万合迟疑的道:“可你。”他想说田余风实力不够,但也没能直接说出来。田余风突然笑道:“我相信我能够打败他。”东山万合点点头。蓝兰儿想要说什么,但田余风目光扫视过来,她话到嘴里又咽下,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田余风平时和她也是嘻嘻哈哈的,但当她看到他这种眼神时,却感到无比安全与信任,宫千灵也是话到嘴里说不出,万流宗众弟子都低下了头,他们没有田余风这样的勇气。 桂嫣然说:“田师弟,加油,无论胜负,回来我请你喝酒。”田余风笑道:“好,看我让这个辱我们万流宗的混球趴在地下。”“好。”众人都向他投去信任的眼光,古剑宗的人对田余风这份突来的勇气也感到敬佩不已。 “万流宗弟子田余风,请。”田余风飞身跃上台来,语气冰冷的道。华连辰也冷笑:“你便是千灵在信里面说的那个人吗?看来不怎么样嘛。”林可欣惊道:“风哥哥。”惊疑不定,心里道:难道他是为了宫千灵?全青松无奈地摇头,道:“他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真是想不到,她宫千灵居然喜欢你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华连辰叹气道,语气中带着对田余风的鄙视。田余风怒道:“华连辰,你不要乱说,你侮辱我万流宗,实在该死。”此时的田余风怒不可遏,以前他是喜欢宫千灵,但自从和林可欣在一起的记忆恢复过来,他自己也将这份欢喜埋在了心里,今日被这华连辰如此说,他当然气上心头。华连辰嘲笑道:“我骂你万流宗又怎么样?田余风,哼哼,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臭小子,你爹娘都死了吗?没教养。” “王天薛,你这个弟子该死!” 王天薛回头看,见是田成说话,问道:“田兄为何如此说话?”田成冷道:“田余风是我侄子,他的爹是我三弟,他的娘是我弟妹,你说他该不该死?”王天薛大惊,道:“田兄请见谅,我也没想到这是你的侄子,而且连辰只是孩子,童言无忌,请莫要见怪。”对于田成,他还是有几分惧怕的。辰阳子道:“二十多岁还童言无忌,哼,他辱我万流宗,也该死。”王天薛苦笑道:“请两位见谅,他是华并茂的儿子。”田成冷道:“华家?我还没放在眼里。”王天薛嘴里嘟囔,却不敢再言,想不到田成居然如此霸道。 “你骂我娘?你居然敢骂我娘。”田余风气上心头,冲了出去,就要打华连辰。华连辰冷哼一声,脚步轻盈闪开了。此时田余风使出了纯阳掌,每一掌都用尽全力,他现在恨不得将华连辰碎尸万段,他的娘亲一直都是心里的禁忌,现在听到华连辰侮辱,他如何能忍的住,无名之火冒起,无论如何都压不住。一招未果,田余风连忙又扑了上去,招招往要害处打,掌出如风。林可欣握紧手掌,手心里尽是汗。华连辰的速度非常快,每次闪过,都好像出现一道影子,田余风出了十多招,一点都没碰到他。虽然田余风红了双眼,但他并没有失去理智,暗道:这是什么身法,如此诡异。 “一指透光。”田余风变掌为指,一指戳去。华连辰听到声音,急忙抽出腰间的匕首挡住。‘当’的一声,他身子退了两步。“指力还不错嘛。”此时他感到手腕有些酸,想不到这么一指打来,威力如此大。田余风见此,也不做迟疑,双手齐出,‘啾,啾,啾,啾’的连着七道指劲朝华连辰身上不同部位打去,每一指都和刚才差不多。“不好。”感受到对方的指力强劲,七道劲力如同电光一般,将他全身上下锁定了。 城楼上,田成感到很惊异,想不到田余风还会这手,问辰阳子道:“辰宗主,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指法?”辰阳子摇头道:“我也不知,万流宗擅长指法的长老只有一位,而且并不是这种指法,田余风的指法似乎比那位长老的指法还高明许多。”重破天也道:“我见过他用过一招‘夺命指’,非常厉害,看来他得到了了不得的武功。”王天薛紧紧盯着擂台,此时他也不知道华连辰躲不躲得开 “好强啊。”台下有人叹道:“本来以为这个田余风没有什么两下子,却想不到他这么厉害。”剑长明也来了兴趣,田余风的这种指法功夫实在厉害,出如闪电,厉如破石。“血影步。”华连辰毕竟也是有实力的,他连着踏出七步,没踏出一步,便是躲过了一道指劲。‘一’‘咻’的一声划过耳边。‘二’他将头微微下偏,劲力从头顶发髻旁打过。‘三’‘四’‘五’‘六’他一一闪过。‘七’此时华连辰心里很恐慌,这最后一下他似乎躲不开了,不行,他必须躲开,不然他堂堂血影派大弟子,华家下一任家主,怎么会败在一个小小万流宗弟子的手里。“就是这个角度。”他心里暗喜,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他将肩膀一捏,险些脱臼,身子转过两圈,第七下指力落空。 他正准备大笑时,却又变得恐慌了起来,田余风又来了,手指上面凝聚这无比可怕的内力,微微萤光,看着柔和,然而在他的眼里,无疑是致命的,华连辰怕了,他感觉,自己无论如何都躲不开这一指,而且,他清晰的看到,田余风眼中的杀意。 重破天忍不住大喊:“快看,夺命指。”台下的人都屏气凝神,全部目光都被这一指吸引而去,剑长明紧紧盯着,他实在想不到田余风竟然有这么可怕的绝世武功,如果换做是他,他也没有接住这一指的绝对把握,他隐隐感觉到,田余风的内力虽然比不上自己,但也相差无几了。 不知道为什么,田余风现在只想杀了华连辰,这华连辰开口骂了自己的爹娘,尤其是已经过世的娘亲,因为此,田余风的有了几年的心魔,现在华连辰竟然将自己的娘亲作为辱骂自己的话,他当时简直快要发疯了,后面调整了过来,但也遏制不住想要杀了华连辰的冲动。剑长明大喝道:“不可。”但也没有上前阻止。此时华连辰心里后悔了,他真的不该刺激田余风,他哪里想得到田余风竟然有如此厉害的武功,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 正在此时,宫千灵大叫了一声:“田师弟,不要。”田余风感到如当头棒喝,神智也清醒了,他看到无比惊慌的华连辰,手里最终还是停下了,叹了口气,似乎十分不甘,但他心里实在不愿意杀人,他知道,这一指下去,华连辰必定会筋脉尽断而死。在场众人见田余风停下了,都舒了一口气,刚才那一刹实在吓人。 “去死。”华连辰脸色狰狞,持着匕首冲了过来,直取田余风胸口。林可欣大叫道:“不要。”此时她上去已经来不及了。“无耻。”剑长明冷喝一声,手掌一挥,一阵狂风从田余风身边掠过,‘轰’,华连辰身体如遭雷击,向后倒去,吐血不止。此时也无人说什么,是这华连辰自己找死。田余风此时怔怔的站在台上,表情非常失落,众人都十分不解,他对于华连辰的偷袭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便下了台。剑长明吩咐道:“将他抬下去。”随即几名蓝衣人到台上,将华连辰拉了下去。 “田余风,你不打了吗?”剑长明问道。田余风回过头,呆了一会儿,笑道:“剑师兄,我不打了。” “田余风,你到底怎么了?”周光情等他坐了下来,问道。此时,万流宗和古剑宗众人都围了过来。“是啊。”蓝兰儿语气十分着急,眼圈红了一遭。“他偷袭你你怎么还在发呆啊,万一他伤着你了可怎么办呢?”宫千灵此时落下泪来,这事情因她而起,如果田余风因此受伤,她恐怕会愧疚一辈子。田余风摸摸耳朵笑道:“刚才,我是想我娘亲了。” 众人一阵无言,合着他竟然是为了这个差点生死一线。蓝兰儿锤着他的肩膀,哭道:“你太讨厌了,害得我,害得大家为你担心。”田余风奇怪的道:“你哭什么?我可从来没见过你哭呢?我死了正好就没人惹你生气了吗?” 你,你。”蓝兰儿又说不出话了,但还是破涕为笑。桂嫣然笑道:“你也太笨了吧,难道你还看不出来蓝姑娘喜欢你吗?” “喜欢我?”田余风还是很疑惑,他怎么也想不通平时看到自己就和自己的吵闹的蓝兰儿怎么会喜欢自己,讨厌都来不及,于是问道:“不会吧?”宫千灵默默不语,刚才田余风被偷袭时,蓝兰儿拉住自己的手,紧张地将自己的手捏得生疼,脸上的表情几乎也是绝望的,她深切体会到了蓝兰儿的心,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蓝兰儿总是藏不住心事,她也是知道的。蓝兰儿将头一扭,道:“桂师姐,你不要乱说。”旋即坐了下来,小脸扑扑红,十分可爱。众人大笑起来,没有多说什么。周光情对田余风笑道:“这个你还是得自己琢磨琢磨。” 此时台上又来了一人,是一身披金甲的人,气息如山,直直的立在台上,大约二十五六岁左右,他正是司空星的属下。“在下天星军卫正平,请各位指教。”他的话虽然平淡,但语气却带着无与伦比的傲慢。 ------------ 第四十六章 水天一线 “卫正平?”众人一愣,又是什么‘天星军’,但不知道是什么军队。卫正平看到众人眼里的疑惑,大声道:“青峰国皇室卫队,天星军卫正平。”这么一说,众人也大致明了,有宗门弟子喊道:“你一个军人来这里干什么?你以为这是打仗吗?”卫正平并不理他,嗤笑道:“军人为何不行?你们这些宗门和大家族弟子未必比我强。” 此时他的手露在外面,剑长明死死盯着那双手,不同于一般人的手,这卫正平的手居然隐隐泛着黑色的光泽,手腕处的筋骨微微抖动,起伏有力而节奏缓长,那是一双不知道沾了多少人鲜血的手。这么一说,无疑挑起了这些心高气傲的年轻人心中的火,就有一人跳上台来,是不花国伏元派的弟子,手里一把狼牙棒,他道:“如此猖狂,让你瞧瞧我伏元派的厉害。” 卫正平似乎并不着急动手,转过头问剑长明道:“请问,如果动手时不小心杀了对方,那又该当如何?”众人大惊,不知道他为何冒出这么一句话,周光情眉头紧皱,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此人非常危险。剑长明思量一转,道:“此为切磋,若要以死相拼,必须立下双方自愿的状纸。”“好。”卫正平咧嘴一笑,道:“请问这位挑战我的仁兄叫什么名字?”“在下李冰峰。”卫正平似乎笑得更开心了,道:“不知道你可愿意与我立下生死状纸,如果不愿意,那就请你下去吧。”听到这个话,李冰峰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这卫正平似乎就是为了杀人来的,厉声道:“这是为何?比武切磋,为何要立下什么生死状。”卫正平突而又肃然道:“和我打的人从来就没有活下来的,所以,你不想立就下去吧。”李冰峰感到进退两难,打吧,他又感到这个卫正平着实可怕,上来便要立上生死状,但如果下去,又十分没有面子,而且对方可能就是靠这个来唬别人,上当了也划不来,反而背上贪生怕死的骂名。 好一会儿,下面有人道:“李兄别怕,这个人可能就是用生死状令来吓唬人的。”李冰峰点点头,他觉得对方这样反而更加可疑,立下生死状令,来让别人不敢以死相拼,最后自己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了水龙玄铁剑,此招虽然简单,但一般人却不敢用。田余风道:“这个人看起来内力并不是太深厚,恐怕是唬人的吧?”周光情道:“不,此人很危险,有时候,大至无华才是最恐怖的。”宫千灵及其他弟子都点头,这个人很危险。其实也怪不得田余风,到现在田余风都没有学过观气之法,以前学习观气之法时,田余风都一个人偷偷溜走,所以直到现在,他还是不能够简单的看清楚别人的内力修为。 卫正平似乎没有一点不耐烦,笑着说:“你到底打不打?不打尽管下去。”李冰峰气得满脸通红,对方的表情和语言无疑是对他的嘲讽,于是大声道:“好,这生死状令我签了。”剑长明皱眉,向那些蓝衣人使了个眼神,不久,便有人将两张黄色的书纸呈上给两人签了。卫正平对了对拳头,眼睛里面充满了野性嗜杀的光芒,他似乎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来。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客气了。”李冰峰大约二十三四岁的年纪,身体十分健壮,应当也是一孔武有力之人,手里狼牙棒恐怕不下八九十斤。此时李冰峰抡着漆黑的狼牙棒打了过来,威势十分恐怖,从头到脚劈过,卫正平轻轻一让,‘嗵’的一声,狼牙棒所击打之处,便起了个蜘蛛网似的裂痕,碎石都砸了出来。卫正平足上是一对赤金色的长靴,闪闪发光,他脚微微起动,一脚不踢李冰峰,却将狼牙棒死死踩住。 “起。”李冰峰卯足了力气,额头青筋直冒,想要将狼牙棒拿起,可卫正平似乎只是轻轻的踩住,但他却无论如何拿不起来。按道理说,李冰峰十分强壮,伏元派也以外家硬派功夫见长,李冰峰作为伏元派优秀弟子,双臂早就有了几百斤的力气,但不知为何,这卫正平双脚蹬住,李冰峰用尽全力也拿不动。剑长明微微思索,当下也知道了卫正平是如何做到的。田余风自喃道:“分力之法,好厉害。”其实这并不是太难,卫正平脚上的力道散布在所睬地方的四周,而李冰峰用力在一点,以点破面,这始终也难以做到,但能够轻松地用脚分力,这卫正平不可谓不厉害。田余风的破气指便是要用点连接成面,把指力分布在敌人身体各处,然后同时引动,才能达到最大的伤敌效果。 此时李冰峰咬牙切齿,双手脱出,一拳直击卫正平的下颌,卫正平脚上松开,右手也出,一拳击打了过去,两拳相对,两人同时受力,退了开去。卫正平笑道:“想不到力气还挺厉害的,看来我小看你了。”“何止力气?”李冰峰双拳同时出击,一上一下,这招唤作‘双直拳’,上下齐出,让人防不胜防。卫正平哼道:“痴人说梦。”他看得出此招难缠,如果自己不闪开必定中招,而这李冰峰力气的确挺大,如果被打中,肯定会很难受,但如果就这么闪开,必定还有接连不断的后招。不过,他选择了退开,果不其然,李冰峰一招未果,又进一招,李冰峰的拳法还是挺厉害的,虎虎生风,卫正平一时没有办法,先和他缠斗了起来,不过李冰峰的招式对他丝毫没用。 大约过了十几个回合,卫正平暗自思量:这伏元派的功夫多为手上功夫,看来得找机会破他下盘。剑长明其实早就看出来了,这李冰峰脚下移动缓慢,也比较虚浮,多半是底盘功夫不稳,如果有机会,卫正平完全可以攻其不备,扫其下盘,轻松可以反败为胜。 待到李冰峰又是翻身一记重拳打来,卫正平瞧得眼熟,这一招‘破浪翻身’似乎用过了,暗道:莫非他已经无招了? 如他所料,李冰峰下一招也是用过的招数,他左手从下一击,卫正平暗喜:好了,该反击了。只见卫正平侧身一让,双手齐出,捉住了他出拳的手腕手臂处,用力一掐,李冰峰吃痛,横了他一眼,连忙又一只手朝着他脑袋抓了过去。卫正平低头闪过,一记侧膝撞踢到腘窝与膝盖中间处,‘啊’的一声,李冰峰感到腿上一麻,直接跪了下来,卫正平这一脚可不轻,力气并不下于他。卫正平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左脚刚落,右脚又起,直接踢入他的小腹,‘噗’,李冰峰中了这一脚,胃里的酸水与杂物都吐出一地。不少女子都看得闭上了眼睛,这一幕,的确恶心,但卫正平似乎并不在乎,脸上淡无表情,但眼中仍然能够看出一丝嘲笑。 “你,你。”李冰峰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卫正平眼睛微闭,突然又蓦的一下睁开,这下,他真的动手了。“水天一线。”‘嗒’的一声,金色靴子蹬在地下的响声十分刺耳,卫正平的身子早已冲出,‘咔’一声清脆的响,几乎是一瞬间,卫正平身子已经掠了过去,两人背对,‘嗵’的一声,李冰峰眼中还带着深深的不可置信,但已经冰凉的倒在了地下。 剑长明微微叹了一口气,道:“生死战,卫正平胜。”他看得清清楚楚,卫正平那一双手,就轻轻的在李冰峰的脖子上一扭,对方便断了气,这种手法,实在可怕。全青松看得背脊发凉,他们四个之中,因为自己修炼身法缘故,也是这暗天行阁杀手死士中的一员,但扪心自问,如果卫正平凭着这一手进行暗杀,自己也远远不如。卫正平看都不看李冰峰的尸体一眼,这样的尸体在他眼中实在见得太多了,在成为天星军之前,他十六岁便加入锐牙军,在打了六年的边境战争后,他才被调升为天星军。 卫正平道:“还有谁要上来吗?”没一人敢做声。 …… 另外一边,陆成无正在和雷将激斗,两人斗了个三百回合,但也没分胜负。台下众人连连叫好,想不到陆成无如此年纪,体力竟然不输雷将这样正当壮年的高手。重破天笑道:“想不到这老顽固竟然愈发厉害了。”辰阳子道:“这是自然,陆长老的无顶功法已经练到了最高境界,单凭内力,我都比不上他。”重破天一个跃身,转眼便下了城楼,道:“我们过去吧,我已经猜了个大概。”其他人手里都拿出一块黑布,蒙上了脸,也纵身下城,跟着重破天往擂台走去。 与此同时,长长的通道里也来了一拨人,由两个唯唯诺诺的黑衣人带队,公孙锐也在其中,他手里拿着剑,对住黑衣人的背心。后面跟着十来个人,都是武功好手,押住三个人被绑住的人,却是当初在山岳门的成动,南山老鬼,和那个叫做岳子贝的少女,此时绑住他们的是一种唤作‘缚龙绳’的麻索,十分结实,就连南山老鬼和成动也挣脱不开。 ------------ 第四十七章 正主出场 第一擂台上,陆成无和雷将的战斗当真精彩无比,两人都是以内功见长,每一拳脚出去必定带着沉重的轰鸣声,虽然年纪相差较大,但陆成无毕竟是经验丰富,每每陷入险境,总能够及时化解,雷将力大无穷,似乎还一直被牵着走。这时,重破天等人已经坐在了后面,基本上无人认得他。 感受到后面一股强大的气息,在后排的众人回头望去,但除了一个清雅矍瘦老头,其他人都蒙着面,大都不认得,也没多想,此时东大陆的高手基本上都来了,有这些人也不足为怪。突然,重破天笑道:“这雷将要败了,三五招之内必败。”前面一个素花色衣服的中年人转过头来,饶有兴趣,问道:“请问老人家,为何雷将要败了,看他们斗了三百多回合,一直难分难解,为何你当座就说雷将必败?”重破天拱手笑道:“原来是郭怀郭四爷。”郭怀听了,有些喜,当下恭敬谦虚的道:“老人家,你这么大年纪,怎么能称呼我为‘四爷’,叫我郭怀即可。”他观此人虽然老迈,却气度远超常人,胸口微微起伏,呼吐之间若山川大河,奔腾不息,定然是内力高绝之人,于是觉得他的话也有了三分可信,当下又道:“请问老人家作何称呼?”重破天道:“老夫姓重。”他没有停顿,继续说道:“雷将先前已经败了‘不杀人剑客’卢鼎,‘风雪刀’凌骨,‘铁拳’朴伍,这三人都不是等闲之辈,内力消耗必定十分大,虽然他气力旺盛,但陆成无的功力深厚,每一招都是虚招,不敢进攻,如此消耗雷将。因为他如果一旦有漏,必定会被雷将趁势追击。在斗了三百多回合,观陆成无仍然吐气若常,而雷穹必定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之地。”郭怀点头,觉得他说的有理。果如其言,陆成无趁着雷将喘气之际,上前一个锁环式擒拿便将雷将缚住动弹不得。 “万流宗陆成无胜。”赛紫夜上前宣布道。雷将此时也无话可说,如果他尚有内力,挣脱应该不难,但现在体内空虚无力,而陆成无还是龙精虎猛,如此,他便是没了机会,只得低头道:“在下认输。”其实以他的实力,已经是非常厉害了,在东大陆一流高手中都算得上是比较顶尖的了。陆成无罕见地嘴角勾勒起一丝笑意,放开了他,拱手道:“雷将功力深厚,我也佩服。”雷将笑了笑,虽然他输了,但也输得光荣,如果是他内力充盈,两人的大战也未可知。 重破天旁边一人小声问道:“辰宗主,你可曾见到过陆成无这老顽固效果。”辰阳子摇头,道:“认识他三十多年,算上这次,一共就四次。”重破天哈哈大笑,身影已经不见,转眼便到了台上。众人尚未看清,台上已经多了一人,是一褐色虎袍老者,气势甚猛,一时间,下面议论纷纷。赛紫夜笑了笑,站在原地,陆成无死死盯着他,也未说话。 台下一个秃头大汉问道:“阁下是谁?”他便是刚才被雷将打败的‘铁拳’朴伍,也是铁身宗的宗主。重破天哈哈大笑:“我便是你们一直在等的人,老夫,重破天。”三个字刚出,眼中精光陡显,惊得众人一阵咋呼,这个人的内力实在太可怕了。“重破天?他便是暗天行阁的阁主么?”“就是那个邀请我们来的人?” 显然,这里有一些人也是认得他的。这时,林归站起,拱手笑道:“不知重阁主上台来是要和陆兄打一打吗?”陆成无此时面色阴沉,他当然知道重破天实力可怕,就算是二十年前的重破天,他也打不过。重破天恭敬行礼,道:“林宗主,好久不见,老夫此次上来,真有此意。”继而他又将脸转向陆成无,道:“老顽固,我昨天的话你为什么不听呢?”陆成无冷哼道:“我不上来,你也不会出来,所以我就上来了。”重破天道:“那我们俩再来打一场如何?”陆成无摇头,大声道:“我并非你的敌手,此战,我认输。”重破天笑了,点点头,不由得佩服起他这个老朋友,他也知道自己有事情要办。陆成无又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便下了台。 “既然如此,阁主获胜。”赛紫夜大声道。台下一时噤若寒蝉,全火戍问陆成无怎么回事,但他一直闭口不谈。 重破天笑了笑,道:“本来我邀请大家来这里只为一件事情,就是二十年前的洛氏灭门案,还有为我暗天行阁洗清罪名。”众人恍然大悟,洛氏灭门惨案他们还是听过的,但关于以前的暗天行阁的事情资料上都无记载,这也是白玄生与公孙家族受了重破天所托才隐瞒了下来。林归大声道:“请重阁主说吧。” 重破天的眼神突然凌厉了起来,声若巨雷:“二十年前洛氏灭门惨案的真凶为。”他用手指着林归,道:“就是你林归,就是你紫河门。”林归脸色一沉,怒道:“胡说!胡说!”司空星站了起来,道:“重阁主所说可有何凭据?” 此时站在台下的罗白风也大声道:“阁主,林门主誉满天下,你不是说?”重破天打断道:“我是说过对他佩服之至,对于一个不动声色却手段无比厉害的人,你能够不佩服吗?如果我说的不错,林门主手下的杀手恐怕比我暗天行阁还要多。其实我早就怀疑你了,所以二十年来,我和你切磋就是为了试探你的武功,可你总是不尽全力,这是其一;你平时尽善尽恩,但实则为了笼络人心,招人替你卖命,这是其二;紫河门在黑扇国势力极大,我曾与洛北平谈过,你在黑扇国产业何止千万,黑扇国的竹山七坊,恒物阁都是你紫河门的产业,支持如此庞大的杀手团,肯定是要花费不少钱财的,这是其三;还有山岳门灭口一案中,伤者脖颈中都是见血即凝的剑伤,和当初洛氏灭门一案中如出一辙,不是你紫河门独有的紫冰剑气,又是什么?这是其四;如此四条,你难道还不承认吗?”重破天说的是声色俱厉,让人不得不信服。 此时有人嚷道:“林宗主,他说的可是真的?”林归眼中都快冒出火了,道:“重破天,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你要如此污蔑我?”重破天继续道:“林宗主,我听说你学兼百家,想必当年我败在你那一掌下你应该记得清清楚楚,我重破天还只是被你一个人打败过呢,来,我们再来打过。”说罢,重破天一掌朝林归的位置打去,周围人见来势凶猛,连忙避开,林归纵身一跃,跳上天空,显然是气愤至极,他脚步一踏,便往擂台上飞来,空中借力,如同清风拂过,轻功着实了得,能够做到这一步的人确实厉害,如此,重破天的话有一点可信之处了。此时,赛紫夜早就退了下去。 “重破天,我要杀了你。”林归从天而降,往重破天的头顶打来,显然想要一击毙命。重破天也不乱,手里劲力涌出,一掌接了上去,‘轰’的一声,重破天的足下起了一个大坑,两人这么僵持,劲力分散开去,吹起了大风,前面很多人都站立不住摔倒在地,显然两人的内力在这东大陆都已经是登峰造极,如此对决,真是精彩又可怕。‘啊’林归大喝一声,身子反弹而起,从空中抽出腰间长剑,反手就是一挥,密密麻麻的紫色而冰寒的剑气‘嗤嗤嗤’的从天而降,很多人脸色大变,他们自认,如果自己在上面,恐怕一道剑气都接不住,而且剑气速度快极,他们也躲不开。重破天不动声响,身形一晃,向前冲去,只见几道幻影,忽实忽虚,在剑气中穿梭。 “九星诛心手。”重破天一声大喝,在剑气‘轰轰轰’劈在地面时候,他早已到了林归面前,手掌连动,直取林归心口。林归也是眼疾手快,将剑一个横挡,正好格住了第一手,“不好。”林归大呼一声,此时重破天的另一只手已经到了他的肩膀,‘咔’的一声,林归感到无比疼痛,急忙将剑挥开一荡,重破天见一招得手,便快速退了开去。林归看着他,冷冷道:“想不到你的游天步竟能躲得过我的漫天紫光。”重破天道:“刚才的确很凶险,如果不是对你的调查清楚,我就不会这么以身犯险了,研究了你二十年,早就对你的招数了若指掌了。”林归气煞,又是一剑刺了过来,重破天也拿出了一把长剑,以破寒剑快速迎了上去,一瞬间,空中刀光剑影,众人看得又是惊险,又是害怕,这两人的剑术,比卢鼎还高出了一个层次,而且两剑相碰,空气中激发出刺耳的音爆之声,十分恐怖。此时天色有些阴沉,两人在空中激烈相斗,让人望而生畏。 “重破天,你不要欺人太甚。”林归怒道。重破天挑了挑眉头,喝道:“林归,你作恶多端,早就该死,你还害得我暗天行阁好多侠义之士命丧他人之手,别人我可不计,然而你这个罪魁祸首,今日不报仇,我誓不为人。”说罢,一招‘凛寒破空’便斩了过来,林归将剑一斜,引了下去,抵住剑,道:“今日如果你一定要誓不罢休,那么我也不客气了。” “来,我正好报当日一掌之仇。”两人分别散开,收剑立于空中。突然两人同时动了,持掌向前打去,四周狂风四起,好似龙吟虎啸一般,犹如毁天灭地之时,两人向对方冲去。 ‘轰轰轰轰轰’,四掌相对,强烈的气流向四周散开去,第二擂台的年轻人早就看了过来,有些人已经吓得大叫了起来。此时两人的头发都已经被吹散,白色头发在空中飘散,异常凄凌,‘啊’‘啊’两人的喊声震天动地,让众人不禁胆战心惊。 风‘呼呼’的吹,崖下的江水的轰隆之声越发雄厚。‘啊’‘该死’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诡异的指劲从下方打去,分别打在两人的胸口,‘砰’的一声巨响,两个老者的身体分开,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朝下无力的坠去。与此同时,赛紫夜和罗白风同时跳上去,一人接住重破天,一人接住林归。下来看时,两人胸口都有一个血洞,显然是被极为凌厉的指力伤害的,此时,两人都有些奄奄一息。重破天睁开眼睛,道了一句:“中计了。”便昏的不省人事,而林归一直未醒。赛紫夜给两人分别服下了聚灵丸,又封住了穴道,站起了起来。好一会儿,他脸色十分恼怒,语气极为气愤,道:“不知道,刚才是哪位出的手?”众人惊疑不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正在此时,城门大开,众人看去,涌出了十分多的白衣人,当先的一个人,黑色锻袍,形容矮小,走在前面。 突然,这里又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语气虽然平和,但隐隐中又有种霸气。“我说你们暗天行阁,早就该死了,今天正好我送你们最后一程,如果你们肯归降于我,我便可以饶你们一命。”看去,众人不仅吸了一口凉气。“司!空!星。” 司空星并没有飞上擂台,而是缓慢的走了上去,面对众人,笑道:“在座各位都是东大陆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若听老朽一句话,你们都率领宗门都归顺我青峰国皇室如何?”赛紫夜抬起头问道:“刚才是你出的手?”司空星点点头,不置可否。罗白风厉声道:“你为何如此?”司空星道:“为何如此?哈哈。”他大笑起来:“我策划了三十年就为统一这东大陆,你却问我为何如此?” 台下声音响起,问道:“当年洛氏家族灭门一案,是你做的了?”司空星点点头,道:“不仅仅如此,二十年前的洛氏家族,天地同寿四侠,五义阁,这些都是我派人灭的,还有不久前的山岳门也是我派人灭的。”众人听了,倒吸一口凉气,他们能够想出,这些司空星所说的都是比较厉害的人或势力,可见他现在的势力有多大。 赛紫夜问道:“你怎么今天敢一个人前来?”司空星大笑,盯着赛紫夜,道:“赛先生,如果你肯脱离暗天行阁助我统一这东大陆,到时候便是你要什么都可以,我知道赛先生有大才,心里也敬佩的紧,赛先生可要三思啊。”他这句话隐隐有威胁之意。赛紫夜笑道:“我赛紫夜生平以行医著称,但我也有个绰号叫‘见死不救’,既然如此,清德先生为何还如此说?”司空星道:“见死不救那是对别人,难道对自己还如此吗?”赛紫夜一声嗤笑,道:“非也非也,我赛紫夜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最恨别人威胁,就算有人用我自己的性命威胁我救人,我也是不愿意去做的,所以,清德先生你应该明白了吧?” 司空星冷哼一声,手掌一挥,赛紫夜如遭雷击,向后倒飞数十步,仰在地上吐血不止,司空星的功力可怕至极。司空星猖狂的大笑,道:“本来我还有点顾忌重破天,现在我便没什么可怕的了,诸位,我再问你们一遍,到底归不归降我司空星。”有人厉声喝道:“就凭你一个吗?” 他冷笑一声。‘噗’说话人突然吐出一口鲜血,后面有人已经一剑杀了他,突然之间,很多人都从座位上跳起,手里长剑对准了周围的人,众人四周望去,外围已经被白衣人包围了一圈。矮小黑衣男子上前来,恭敬地道:“司空先生,这人马我已经带到。”罗白风看向那人,厉声喝道:“二长老,李图,你为何,为何要背叛阁主?”李图笑道:“罗白风,识时务者为俊杰啊,你看,司空先生带了一千多高手前来,将此处围了个水泄不通,你们不投降吗?” 突然,罗白风仰天长啸:“奴才,奴才,你个贪生怕死的奴才。”李图奸笑道:“我是奴才又怎样,至少今日过后,我仍然能够”‘突’的一声,李图话未说完,胸口早已中招,登时咽气,不甘的盯着杀他之人。司空星站在他面前,脸上皱纹凸起,笑道:“今日,暗天行阁之人,一个不留。” 赛紫夜,突然大喝一声:“风雷水火四将,玄素朱碧四使,结八玄天阵。”似乎也早已准备好,风雷水火四将跃上台来,剑长明四人听到话,连忙掠了过去,八人,将司空星团团围住。司空星冷笑道:“我早就说了,重破天已死,我便没了顾忌。”说话时,手里已经凝聚了深不可测的掌力。 ------------ 第四十八章 八玄天阵 此时的情势十分明显了,刚才李图带来了大约千个白衣杀手,混迹在邀会众人中的杀手也有三四百个,这时,东大陆武功高手的生死基本全掌控在司空星一个人手中。这些白衣杀手的似乎都不低,莹白色的细长剑寒气森森。 “司空星,你不要动。”突然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让开。”众人看去,白衣人让开一个空隙,走进来十几人,带头的正是公孙锐。司空星厉喝道:“公孙锐?哼哼,你这个小子。”公孙锐手里往后一提,将岳子贝提到了面前,大声道:“司空星,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少女应该是你的孙女吧?”司空星果然脸色大变,怒喝道:“公孙锐,你快点放开她,不然我让你顷刻间化为肉泥。”他脸色阴沉,看着那个少女也十分不忍,她是司空星唯一的孙女,真名唤作司空贝。这时旁边又出来一人,很多人都认得,便是当日那白玄生派出的‘圣手’萧古,他笑道:“清德先生恐怕怎么也没想到,重破天重阁主会派人在山岳门擒住众人,不瞒你说,当初成动与你的孙女实在太可疑了,利用山岳门的灭亡之人心危危帮你笼络二十个宗门对付暗天行阁,实在不得不说你很谨慎。”司空星道:“你又如何知道?”萧古道:“当初成动的事情恐怕除了公孙符老人之外无人知道,而偏偏这位公孙锐小兄弟知道。火谷的灭门的确是内部事情,当初成动和游惊天密谋五华焚天决,下毒杀害了火谷所有人之后,游惊天不守信用,一个人带秘籍出逃。成动花费很久才找到他,当然那时他的武功是比不上游惊天的,于是他求于你,你帮他杀了游惊天并且夺得了五华焚天决,成动便是如此为你卖命十几年。 “就算是这样,他们狗咬狗,关我何事?”司空星狞笑道。萧古冷哼,道:“二十多年前,全东大陆虽然归白玄生盟主管,但也就暗天行阁能与之抗衡,所以你就暗中下手,趁着洛北平不在时,对洛家痛下杀手,将疑点引到了暗天行阁的身上。后来,东大陆所有高手一同讨伐暗天行阁,他们自然不敌,于是两边展开大战,重破天与盟主及田成和洛北平两败俱伤,其他宗门都元气大伤,但你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冒出了个白眉老者。所以,在这二十年里,你不敢动手,无非就是忌惮白眉老人,他的武功,可谓东大陆无敌。后来,各宗门世家渐渐元气恢复,你就也不敢轻举妄动,直到你听到消息,暗天行阁的人又在江湖中露出行迹,此时白眉老人差不多已经到了大限之年,所以,他,你也不会再惧怕了。” “就算如此,林归也能做到,为何说是我?”司空星也没否认,好奇地问道。萧古笑道:“林归老人一生清白,他这一辈子造福东大陆,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情?” “洛氏家族的那个伤口除了紫河门的紫冰剑气可没人模仿的来。” “你说的那个冰封伤口吗?”萧古笑道:“我总归是认识一些人的。你专门花大代价从最东部冰原运来不化玄冰,并且请了九星神匠‘莫岱麻’为你打造这种冰剑,一来为了锋利,二来也是扰乱线索,紫冰剑气见血即凝,和这种冰剑效果大致相同,不过,这一着我猜你一开始也只是误打误撞,你也没想到时至今日重阁主怀疑到了林归老人的身上。” “难道我便不是东大陆的人吗?” 公孙锐道:“世人皆知,中央大陆有九大世家,我公孙家是一支,司空家自然也是一支,猜的不错,清德先生应该就是司空家分支人马吧?”司空星冷道:“你们这是歧视我?”萧古摇摇头,笑道:“光凭地域之别我们可不敢说,因为公孙符老人也并不是东大陆的人。还有我有查过你这二十年来招募兵马的事情,虽然有与紫重国的几年边境战争,但人数名不副实,如果我猜的不错,你专门选出有天赋的人,培养成你的杀手死士,为的就是今天。”萧古略一沉吟,继续说道:“本来暗天行阁将火莲帮和山岚剑派及一些不入流宗门帮派灭了只是为了报当初在不花国抢砸他们总部的仇,而你却派出人将山岳门灭门以造成恐慌,此时,矛头自然对准了暗天行阁。恰好重阁主又发出北谷山会的帖子,你自然高兴无比,也做出决定,要趁此机会灭了暗天行阁,除此之外,这东大陆到处都有你的探子,所以很多大宗门宗主中毒的消息无疑对你来说是锦上添花,毕竟,这样你的机会就更加大了。” “是吗?”司空星笑道:“中毒,我如何不知?”萧古道:“因为毒的确是重阁主派人下的,而且那些中毒的宗主恰好也是你笼络不到的人。” “哈哈,没错。”突然,重破天站了起来大笑。“你,你。”司空星十分吃惊,颤声道。“果然如你所料,重兄。”此时林归也站了起来。“你怎么?”司空星疑惑的道。重破天大笑:“我怎么没死?”他将上衣褪去,露出内衣外的一层金色甲衣。司空星冷道:“乌光宝衣!”林归道:“若不是重兄将他的内力输送给我,抵挡在我的胸口,恐怕清德兄你那一指就真的要了我的命。”司空星有些慌了,问道:“可,那个血洞。” 重破天道:“血洞?嘿嘿,我们大长老精通奇门妙法,无所不能,区区一个障眼法,想不到连你也骗过了。”林归也点头,如果不是亲身感受,他恐怕也看不出那个血洞是真是假。 “重破天,就算你没死又如何?我照样可以杀你,当初那一掌,你可还记得,他赛紫夜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让你全部恢复。”他笑道:“况且,你现在的伤恐怕不是假的吧?你如何与我争斗?”重破天不说话,此时他和林归的确消耗很大。 “真的吗?”突然,三个蒙面人飞到台上,当先一人语气比较柔和:“清德先生,想不到最后会是你。”另外一人厉喝道:“司空老狗,你准备纳命来吧。”三人将面罩摘去,除了重破天在场众人无不震惊,白玄生、田成、洛北平!司空星道:“原来你们早就设下了计谋。”他突然又哈哈大笑,道:“这东大陆令我畏惧之人,只有那白眉老头一人,不过前些天我去看了看,恐怕他现在已经成了冢中枯骨了。现在这里大部分都是我的人,今天我教你们一个个都逃不出去,重破天,这一切怪你啊,选了这么一个地方,正好,你们死后我便将你们都葬入这大沽江之中。” 重破天道:“你们退下。”罗白风与风雷水火四将及剑长明四人都懵了,他们并不知道此事,不过,现在只能听重破天号令了。“暗天行阁诸位听令,当初我们死了这么多兄弟与亲人,全都是此人从中作梗,让我们暗天行阁与这东大陆诸位英豪自相残杀,今日我们要报仇。”突然,喝声大起,那些蓝衣仆人将衣服一掀,露出黑色的紧身长衣,每个人手里都是一把钢刀,原来这早就是重破天和赛紫夜安排好的。“怎么样?”重破天道:“你还比人多吗?” 司空星冷冷一笑:“诸位,你们还不出来吗?此战一过,这东大陆就是我们的天下了。”突然,很多人都动手了,将旁边的人一一制住,重破天脸色阴沉:“好,好,火焱门,中月门,万剑楼,流水庄……”他一连念出了二十多个势力的名字,显然,他们都是司空星的人马。 这边,倒没什么动静,他们这些弟子,完全都是不知情的。卫正平一声大喝,十几个金甲卫士集合在一起,跑到第一擂台下面,肃然直立,看着司空星。周光情叹道:“看来,这二十年,一直都是一个阴谋啊。”田余风问道:“周师兄,这是为何?”周光情道:“看来我师父的中毒也是一条计策,师父他肯定也来了,难怪陆长老不肯让我们上去逞强了,他似乎已经知道了。” 突然,司空星又大笑起来,道:“哈哈,你们这些人真可笑,白玄生,田成,洛北平,你们现在归顺于我,尚可保命,如果事后,我定让你们的家族全部死绝。”田成冷哼一声,抱臂而立,白玄生保持微笑,没有理他,洛北平怒气冲冲,骂道:“放你娘的屁。” 司空星冷道:“你以为你们三个便能够打败我了吗?”重破天有些忧心忡忡,当初他被司空星打了一掌,身受重伤,深知此人的可怕。 “那就试试。”洛北平像要爆炸一样,当先一拳向司空星轰去,‘滋滋滋。’这一拳带着炸响的破空之声,显然力量十分可怕。司空星脸色不变,手指轻轻一粘,引后两寸,变指为掌,轻声的‘嗒’,洛北平拳头落空,而司空星手掌却向洛北平的胸口印了上去。‘啊’洛北平大叫一声,身子如同被抛了回去,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昏迷过去,不知生死。在场众人无不变色,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下,东大陆五大高手之一的洛北平就被解决了,那还有人能够打得过司空星吗? “好厉害的毒。”赛紫夜喘气道:“想不到白燃老先生也能够为你所用。”说实话,对于这东大陆的三大神医中,他比散清宫狄子归高上一筹,不过对于白燃他却十分敬佩,白燃精通药理,能够于千万种药材中配制出各种不相同的毒药或者神药,而他擅长治疗筋骨之伤,至于炼药,万万比不上白燃。“白燃,没错,这个老头也挺顽固的,非得等我要杀了他儿子才肯给我这散命粉。”司空星笑道。赛紫夜又道:“恐怕这样的毒也只有一份吧?” 司空星道:“你很聪明,我想你们也该猜的出我的用意。”萧古道:“你与洛北平有杀族之仇,斗起来时必定以死相拼。而另外两位白盟主和田大侠却与你没什么大仇,必定不会死战。”司空星点头,道:“正是如此。”此时白玄生和田成面色难堪,两人相望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震天碎云掌。”“九夕杀拳。”两人同时跃向高空,一上来便使出了自己的绝技。田成的掌,如同山岳一般,浑然一体,气势逼迫。而白玄生的拳,劲力重叠,旋转飞来,每一处都暗藏杀机。司空星大喝:“找死,定坤指。”他手中光芒大作,劲力如同旋风一样,形成一道尖口。三个人的内力碰撞。 “轰”的一声,回响许久,霎时间,两边的山峰都微微抖动,很多人都被震的摔倒在地,东倒西歪,椅子和旗杆全被都被震碎了。台上内力蒸发的空气烟雾弥漫,所有的目光都盯在那里,不久,三人露出身形。 突然,听到司空星哈哈大笑起来,不屑地说道”:“震天神客,白玄生,哼。”众人看去,田成和白玄生都单膝跪地,嘴角溢出鲜血,显然,两人被司空星一招打败。司空星眼神睥睨,语气霸道无比,道:“还有谁不服吗?你们的盟主都被我打趴下了。”他的声音,仍然中气十足,显然不像是一个行将暮年的老人。 重破天眼神仍然不放松,道:“风雷水火,玄素朱碧,结八玄天阵。”八人听令,又上台围住了司空星。 这八玄天阵是重破天和赛紫夜花费十年时间所创,十分厉害,共分八位,类似八卦阵法,每人各守一门,门门相连,结成封锁剿杀之势,加上这个擂台也经过赛紫夜特殊改装,在此上面结阵更是威力大增。这个,也是重破天专门培养八人的目的,当初,就连他也闯不过八人在石台上结成的战阵,所以,这个也是他用来对付司空星的秘密武器。 重破天下了擂台,赛紫夜脚下一蹬,地面突然凹陷了下去,擂台也开始轰隆轰隆转动,那八个人身子也随之动了起来,似乎十分有节奏。八个人身体轮流变换方向,此时司空星皱起了眉头,这个阵法,他竟然找不到破绽所在。 …… ------------ 第四十九章 无比可怕的司空星 “八玄天阵?的确有独到之处。”司空星静静的看着围绕他踏着步法的八人,如同一张铺天盖地的网笼罩。‘咻’他发出一道指力,但丝毫没有起波澜,林可欣一剑便将指力击散,此时似乎他们八人是同甘共胆,配合十分熟练。擂台始终在旋转,而他们在上面如履平地,司空星身体虽然摇摇晃晃,但一直未动。这八玄天阵他没看懂,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这赛紫夜的机关之术他也是有些畏惧的,再加上重破天的贯彻的武学阵法,确实不可小觑。 “杀。”赛紫夜大喝一声,此时他感觉稍微好些了。一道龙吟之声响起,剑长明掌中泛起金光,三道掌劲朝着司空星打去,此时的他,内力得到了大大的强化,融合了其他人的力量,所以这惊龙掌十分恐怖。司空星冷哼了一声,同样手掌劲力吞吐,‘轰’,司空星倒退几步,但他反应十分快,立马就止住了往后的身子,此时他可不能失去重心。一招未果,突然又有喝声“玄阳道。”突然,分别从两个角度喷来一青一红的力量,十分凶烈,这是水将和火将两人同发的招数。司空星感到冰寒和炽烈同时袭来,不禁大惊,随即内力注于双臂,‘呼呼’的连挥衣袖,将两道力量弹开,他也知道,这两种力量碰在一起,必然会产生剧烈的爆炸,到时候他必定会受伤。在阵中,八人轮流出手,每一招都进退有据,一时,司空星倒不知道怎么办才行,当他想出去时,总是会被八人同时联手挡住。而且这八人里面,有个人速度特别快,他也看出来了,这是重破天的游天步,这个人才是关键,每当他的掌力打到其他人时候,这个人必定会出现将那个人拉开,就是如此,他的力量都打不到人。 “好厉害的阵法。”白玄生不禁赞叹道。“力量散而凝,威势聚又分,八个节点,节节贯穿,顾己又不失彼,对上升和下落的力道的控制也恰到好处。”田成也叹道。 “杀。”八人同时大喝,分别杀了过来。司空星闭上了眼睛,心里却在盘算,“这个?不对,左边?也不对,滞空声音不像,右边,对了,就是他。”突然司空星睁开了眼睛,此时八人的招数全向他一人打来。“玄阳道”“诛心手”“游龙掌““凛寒落空”“破雷掌”……司空星满脸皱纹的脸突然笑了,身影一阵虚幻,他也出手了,八人感到眼睛一花,司空星的身影凭空消失了。 “青松小心。”火将一阵惊呼,但已经来不及了,全青松斜眼看向身后,司空星正在他的后面。 “糟了,他看出来了。”赛紫夜大叫不妙,这个八玄天阵的核心便是全青松,少了其他人不打紧,如果少了他,威力得大打折扣。“小子,我知道你才是关键,所以。”司空星轻声笑道:“去死吧。”此时,他的手已经如山岳一般落在全青松背上,以司空星的功力,如果全青松被打中,不死也得重伤。“住手。”雷将此时冲了过来,身子蛮横的向司空星撞去。‘轰’司空星被撞飞出去。“找死。”司空星紧紧抓住雷将的手臂,将他带飞了出去,雷将此时身体如遭雷击,这司空星功力比他强太多了,他自恃身体强壮,哪里知道自己却是撞墙的人。两人凌空,司空星厉声大喝,左手突然变拳,‘嗵嗵嗵’连出三拳,全打在雷将的心口处。 ‘轰’两人撞在地上,司空星怔了一下,一脚将雷将的尸体踢开,此时雷将已经心脏停止了跳动,只是表情仍然狰狞,似乎心有不甘。 “雷穹。”“雷叔。”“雷将。”“雷统领。”暗天行阁的人都大呼起来,平时雷将就是一个豪爽仗义的人,所以在这暗天行阁颇受器重与尊敬,现在他死了,很多人都十分愤怒。全青松因为雷穹的相救躲过一劫,现在见他气绝,大喝一声:杀了他。此时剩下的七人眼中怒火更甚,擂台似乎转动更加厉害,司空星也有些站不稳了。 “九天惊龙掌。”剑长明大喝一声,这是惊龙掌最后一招,十分霸道。“凛寒落空坠”林可欣从天而降,眼中的杀气逼人。“通天诛心手”戴碧心也用出了诛心手最后一招,强大的内力源源不断的从手中涌出;“玄阳三道。”水火二将手中连发三道掌力,铺天盖地向司空星而来;“风声鹤唳。”风将是一面色阴柔的中年男子,他平时与雷将最为要好,此时他双眼通红,手里剑势如破竹的朝司空星刺来,空气都被他刺破了,响起了阵阵鹤鸣声。全青松的眼角都快鼓破了,他的速度最快,当先来到此,却不用匕首刺司空星,他手中用力,直接抱住司空星,此时,他已经想清楚了,如果这一招不成,那八玄天阵就失败了,所以,全青松下了死志,一定要让六人的攻击打到司空星。 “什么?青松。”重破天此时眼角泛出了泪水,平时他的弟子中就数全青松最不讨他欢喜,但想不到此时却能够毅然决然的为暗天行阁赴死。“全师兄。”林可欣不忍再出手。“青松,快点让开,你会死的。”剑长明大喝,如果他们的攻击打到司空星的身上,全青松必定也会受到波及,可以说,他必定是要牺牲的。 “诸位,你们下手吧,青松死志已决。”全青松大喝道:“让我和这老鬼一同去下地狱。”司空星有些心慌,被全青松死死抱住,有些挣脱不开,疯狂的喊道:“你快放开,不然我杀了你。”全青松似乎解脱的笑了笑,道:“你杀了我?哈哈,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既然如此,我就送你一程。”司空星内力疯狂运转,还不待全青松反应,他的身子已经被震开去,身体被瞬间撕成粉碎,连血肉都被蒸发个干干净净。无比强大的气流以司空星为中心爆发开来,如同狂风一般,攻来的六人感到一阵强大的阻力。 “好,是你们逼我使出纯阳金身法的,那么我就送你们一程吧。”司空星的身体突然变得高大了许多,身体肌肉凸起,仿佛脱胎换骨之术。“这是?”白玄生声音忍不住颤抖,道:“这是司空家的绝世秘法。”那些白衣人看到此幕,眼中的出现了无与伦比的狂热,大声嘶吼了起来。 “去死。”司空星身子似乎变得不再摇晃,他当先一掌,朝先来的戴碧心打去,‘轰’几乎是一瞬间,戴碧心身子倒飞出去,昏倒在地上。又是回头一掌,狂猛如的劲力打向‘玄阳三道’,水火二将倒飞,吐血不止。“哼”司空星翻身就是一记朝天踢,正好踢中了风将的下颌,将他打得满口鲜血,牙齿散落一地,起不来了。 “还有你。”司空星厉声喝道,掌中的劲力运转到极限,一拳往上打去,拳头对剑,林可欣眼神坚韧,‘滋滋滋’的声响,林可欣的剑却丝毫没有寸进,司空星狞笑一声,另外一只拳头起,打中林可欣的小腹,林可欣顿时感到五脏六腑都破碎了一般,从空中直坠而下,重重摔在地下。“去死。”此时剑长明的惊龙掌到了,‘轰’沉闷的轰鸣声响起,手掌重重的印在了司空星的胸口。‘噗’司空星吐了口鲜血。 “他中招了。”台下不知何人喊了起来。 “可欣,可欣。”田余风脑袋一阵轰鸣,想要发疯一般冲向了擂台,周光情拉住他,“不可,田师弟。”却怎么也拉不住,田余风红着眼睛冲了上去。他挽起她的身体,头靠在她的小脑袋上,喊道:“可欣,你快点醒醒啊。可欣。”突然,林可欣轻轻拉起满是鲜血的手,气若游丝的道:“风……风……哥哥。”“我在,我在,可欣,我在。”田余风抱着他,眼泪止不住的流。 “可欣,好……好痛,风……风……”她的眼神此时还是对着田余风时的温柔如水,但一口气没咽上来,手无力的垂下,眼睛也闭上了,此时的她,在最后一刻,眼中印住了她朝思暮想的那个人的声音。 “可欣!”田余风怀里仍然紧紧抱着,大声嘶吼。 “啊。”又是一声惨叫,司空星虽然中了一掌,却仍然手出如风,将剑长明手一拉,‘咔擦’剑长明的左手被整条撕开,昏迷过去,司空星一脚将他踢开。转过身来,大喝:“杀!” 那些白衣人还未动手,听到一道还略显年轻的声音嘶吼道:“司空老鬼,纳命来!” 众人看去,却是田余风已经向司空星疯也似的冲了过去。 “不要!”蓝兰儿哭喊的坐在了地上,此时她也心如死灰,田余风这么上去,必死无疑。周光情眼中流出了泪水,自喃道:“田师弟!” ------------ 第五十章 无悔 “无知小儿,也来送死。”司空星现在已经疯狂了,虽然被剑长明拼命打了一掌,但此时的他并没有感到痛,这种纯阳金身功是司空家族的绝世秘法,能够大幅度的激发人体潜能与极限体能,现在的他,可以用所向无敌来形容。田余风感到无比心痛,他第一次起了这么大的杀意,和当初母亲被杀一样,这个人,杀死了他的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杀死了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 “我杀了你。”田余风指力疯狂激射,铺天盖地的朝司空星打去。 “余风,不要。”田成大喊,这司空星现在的状态太可怕了,以田余风的力量是万万不能战胜他的。 司空星也不让开,疯狂的指劲乱射,打在他身上如同打在钢铁上一样,‘砰砰砰’的乱响,丝毫没有作用。“我要你死。”田余风用尽全身的内力,凝于指尖,‘夺命指’。司空星也迎了上来,‘五华神火掌’,掌中带着强烈的炽热气息,z掌力如同火浪一般,滚滚炽炽。 “这是,五华焚天决。”众人脸色大变,当初火谷老人也是名震天下的人物,他的五华焚天决自然厉害非常,一掌下去,能把金铁之物融烧成渣。 “倏,滋”的炸响,司空星身上中指,田余风也中了掌,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烧了个大半。‘啊’田余风痛苦无比的声音传出,司空星纹丝不动,掌中劲力吐出,田余风鲜血狂吐,身体飞了出去。 “小子,倒是挺厉害的,我再来送你一程。”司空星似乎又被激怒了,待田余风身体还未落地,又冲了上去。 “不要。”蓝兰儿也冲了出去,她不愿看到田余风死。“蓝师妹,不要去。”东山万合想要拉住她,但她已经冲出去了。“兰儿”宫千灵也哭喊了起来。周光情面露不忍,此时他不敢上去,上去了就是送死。这么多人,也轮不到他上去。 “休要伤我万流宗弟子。”辰阳子手里执剑也杀了上来。 “去死。”司空星拿住田余风身体,当胸口又是一掌,田余风又‘啊’的一声,不过此时他已经喊不出来了。司空星凌空一脚,将他向悬崖大沽江口踢飞了出去。“不要。”蓝兰儿大喊,身子早已随着田余风扑了出去。 最终她拼尽全力,拉住了他的手,两人的身子如同柳絮一般,飘散在茫茫的大江之中。 “田师弟,蓝师妹。”周光情痛苦的喃道。“兰儿,余风。”宫千灵已经泪流满面,怔怔的待在原地。众人皆扼腕叹息,想不到两个年轻人都是为情如此决然。 …… “风哥哥。”蓝兰儿此时脸上带了笑,有苦涩,也有甜蜜,她紧紧抱住田余风的身体,轻声道:“不管怎样,我只愿随着你走了。”两手紧紧相扣。(那一抹豆蔻年华,轻许流年的不安与躁动。你柔肠百转,我莫不由心,可最终,同是沦落人。) 田余风隐隐约约的看见眼前的一个影子,是他所熟悉的人,他唤道:“可欣,可欣。”便昏了过去。蓝兰儿此时也听不到,她只想依偎在田余风的怀里,其他的什么她都管不了。 大江西去,淘不尽者,恩怨情仇兮。远山碧黛,数不尽者,盛衰荣辱兮。天鉴世人,实可怜兮,忧哉忧哉,不可为说。本流之源,来于山巅。末流之终,溃于远海。一蓝一白,坠于大江。雏凤不落,神龙不死。 …… “司空星,你作孽多端,今日必死。”此时重破天功力恢复了大半,迎面一招惊龙掌打去。 司空星仰天嘶吼:“杀。”那些白衣人就开始向众人杀了过来。“众人同我齐力,杀了他们,捍卫东大陆正道。”林归大喝一声,持剑朝那些金甲军杀去。“杀。”周光情对田余风和蓝兰儿两人的死感到痛心疾首,疯狂的朝那些白衣杀手杀去。一时间,杀声四起,刀光剑影,血溅八方。 突然,一道清正肃然的声音从天而降。“司空星,住手罢。”声音十分温和,却如同天神旨意一般,让人不得不信服。众人看去,一白眉老人踏风而来,如同仙人一般,他手里一根木棍,额头干瘪,须长二尺,霜鬓紫瞳,面带微笑。正是那神秘无比的白眉老人。 “白眉?你,你怎么?”司空星像是见鬼一般,大吼了起来。白眉老人道:“你号称清德先生,却一意孤行,隐忍三十年,二十年前我早就知道是你在此兴风作雨,我屡屡警告,而你又设下毒计来害我。”他似乎一点都不恼。“你明明中了噬骨粉,为何?”白眉打断他道:“可怜我那徒儿了,在你之前,白燃先生早就告诉于我,我那徒儿甘心代替我死,所以,我才苟活了下来,与你相交多年,我一开始不信你会害我,直到花朗死后我才知道这是真的。” “是又怎样?你以为我真的怕了你吗?”司空星怒吼道,抛开了苦战的重破天,朝白眉打去。 “唉。”白眉老人叹了口气,没有任何声响,众人还未来的及反应,司空星已经倒在地下,看起来奄奄一息,眼睛里尽是恐惧,身体又变成瘦弱的老人了。重破天瞪大了眼睛,他也没看清楚白眉老人如何出的手,现在他不敢喘大气,白眉老人的武功实在超越了他们太多,他甚至都怀疑这白眉老人是不是神仙。 远处,声音又已经传来,只有两人能够听到:“重破天,白玄生,好好收拾局面,司空星已死,他手下的人必定也是树倒猢狲散,东大陆需要安定一段时间。”说罢,声音如同云烟渺渺,飘散不清。 “司空星已死,降者不杀。”重破天用尽气力大喊。这话一出,那些白衣人脸色都变了。“司空星已死,降者不杀。”一时间,都大喊了起来,此时没了主心骨,那些白衣杀手都放下了武器,不敢再动。 白玄生站起来大声喊道:“司空星狼子野心,图谋东大陆,现在他已死,我劝受司空星威逼利诱的各位不要为了现在这么一个死人对抗我东大陆整个正道人士,一切源于司空星,我白玄生代表东大陆所有人,降者既往不咎。” “好。”很多人都喊了起来,白玄生领导的东盟基本上集合了东大陆所有明面上的势力,他说的话自然有公摄力。卫正平道:“愿听盟主所言。”此时,他们无法反抗,虽然他们人多,但有这么多高手在,定然也翻不出什么浪花,而且司空星笼络的那些势力,未必不会临阵倒戈,所以他们只能投降了,此时司空星已死,没必要再耗下去了。 “天之大殇,今日杀伤太多,我暗天行阁今日便解散了。”突然,重破天大声道。他满目苍凉,此时,暗天行阁已经又是元气大伤,他黯然沉思,觉得是自己一手打就了暗天行阁,又一手毁了它。现在风雷水火四将就水火二将尚存,玄素朱碧四使全青松尸骨无存,林可欣身受重伤而死,剑长明断了一臂,戴碧心也受了重伤,赛紫夜虽然还活着,看他的样子,想必也心如死灰,罗白风隐隐失落。白玄生拍了拍他的肩膀,一阵无言,为了套出司空星,重破天忍了二十年,想不到今天目的达到,却落了这么个下场。 “白盟主,我的这些人如果愿意,就让他们入你的东盟做事,不愿意就将我暗天行阁的财产变卖,分与他们,各自散了也好。还有,让这座暗天城留在这里吧,将他纳入天涯国的治理范围,还有,我不想让它再受刀兵之戮。”重破天淡淡的道,将一块黑色令牌交到白玄生手中,脸上不再是意气风发,显得无比苍老。 此时,一个黑衣人抱着林可欣的尸体走了过来,哭道:“阁主,我带可欣回家了。”重破天闭眼,苦涩的点点头,道:“老林,带小欣回家吧。”田成道:“亲家,我们一起回去吧,可欣永远也是我田家的媳妇。”林正业征征的看着田成,又想起那个为林可欣不顾一切的田余风,点了点头。 …… “宗主。”陆成无带着众弟子都围了过来,此时陆成无受了掌伤,但他功力深厚,并不致命。周光情道:“宗主,田师弟他。”陆成无也很伤心,想不到万流宗竟然还有田余风这么个人,此时,万流宗算上田余风,已经死了三个弟子了,孤水曲手上也中了一剑。宫千灵默不作声,她脑子里时时刻刻在回忆刚才蓝兰儿随着田余风跳下去的一幕,她扪心自问,自己无法做到像蓝兰儿如此果决,心里感慨万千,蓝兰儿对田余风的感情竟然如此纯洁无暇,便是为他牺牲也毫无怨言。 “回去吧,此事也到了尽头,一切都是源于陈年老账。”公孙锐走了过来,他对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的甚为清楚,心里有恨有感慨,恨的是像司空星的狼子野心,重破天白玄生等人的自私,他们瞒了整个东大陆,为了剿杀司空星,这次很多人都是无辜死去的。圣人不仁,或许对于大多数人,像司空星和重破天这等武功高绝的人,便是圣人一般,他们一旦不仁,万物便是刍狗,用之如金玉,弃之如敝履。 “萧古,将暗天行阁人马组织一下,清理现场。并通告司空星的人马,如果愿意留下的并入我东盟会,不愿意的也可以自己另寻他路。”萧古接住令牌,“是。” 此时,每个人的心里应当都是失落的,但此事过后,日子还是得照常过,江湖就是江湖,并不是一个人的江湖。 …… 三个月后,青峰国新任国主上位,他姓罗,名为罗白风。白玄生安排了很多人,才震住了司空家族分支的人马,此时他们也无计可施,只能认命。罗白风也没对他们赶尽杀绝,他重新编整了天星军,也对司空家族的人委已重用,司空星平时虽然在外面形象甚好,但在家族里面却是喜怒无常,手段凶狠,整个司空家族虽然对他惧怕,但也不敢说,现在他一去,司空家族反而好了许多,新任族长是他的大儿子,司空青南,平时也是乐善好施,虽然对青峰国权力君位也有所不甘,但也没有办法,只得效忠罗白风。罗白风平时跟着赛紫夜管理暗天行阁,治理起来青峰国竟十分熟稔,此时,青峰国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余下六大宗门与皇室的关系也十分好。 万流宗,贡轻羽也被放了出来,邓岩也回来了,他无比失落,徐元听了此事,和贡轻羽将邓秀秀带下了山,邓岩此时无地方可去,就带着邓秀秀住在了贯城,干起了农夫的行当,生活自然不成问题。贡轻羽时常下山去看他们,邓岩也对他改观了,每次去,两父女都十分热情。 倒岳山上,东坡,紫衣女子正在练剑,她剑气挥洒如虹,比以前厉害很多,此时正是早晨,不一会儿,太阳出来了,她也停下了,微风拂来,她坐了下来,望着前方。 “你平时早上天天来这里,可如今只有我了,你和兰儿,唉,真是想不到,语凤可是伤心透了。”她自喃道。前两个月,她和周光情及桂嫣然去田家看望田成,也遇到了田语凤,她为此伤心了很久,每日都是以泪洗面,宫千灵在那里和田梦凤一起陪了她十几天,才让她稍稍好受。 此时,公孙锐和赛紫夜去了中央大陆,他受萧古推荐,被公孙家族总族召了回去,公孙锐仰慕赛紫夜大才,将他推荐了上去,公孙符也对赛紫夜赞不绝口,公孙家族发来消息,想要让赛紫夜去他们那做一个供奉。此时赛紫夜无地可去,他也对中央大陆神往已久,便跟着公孙锐去了。 谁也不知道,当初坠入大沽江的两人是否还活着。 ------------ 第五十一章 流落荒岛 大沽江中间,有一鱼嘴分口,往西南走,支流为蓝水,往西北走,支流叫大流。大流直通入月牙海,海口离着北部的无尽海也不远,此处盛行一股洋流,往这北大陆方向飘,所以这北大陆也多东南风。 静静的坐在沙地上,田余风赤着双脚,此时已经到了夕阳,远处传来一个娇俏的声音:“风哥哥,过来吃饭了。”这么一声喊,夕阳西下,田余风表情似乎感慨万千,颇有点别样意味。 田余风听到,便起身走了过去。他和蓝兰儿不知是福是祸,这里是一个荒岛,幸运的是他们没死,两人阴差阳错地被冲到了荒岛之上,但又令人担心的是,他们也不知道这是哪里,连着很久,这里没有一个人经过,茫茫大海中,一艘船都没有看到,整座岛就是一片山林,到也有不少兔子虫鸟之类的动物,不然两人就只能吃鱼了。田余风时常感到身体如火烧一般疼痛,大约是被司空星五华神火掌打中所留下的后伤,炙热之气一直埋在他的五脏六腑之间,无法消除,每到正午,便是炽热难耐,不过好在这里有水,每当发作时,他便将身体浸泡于水中,也好受许多。此事田余风也想过了,他不得不佩服当初在火山里面的北海真人,他为自己疗伤,留在体内的力量转化为自己的内力,这些力量还仅仅只是一点,被司空星那么一打,反而激发了那股潜在的力量,两者抵消,田余风才逃得了性命,不然,以司空星的功力,一掌杀了他是绰绰有余的,不过又想起北海真人,当真是神一般的存在。 两人一开始也是手足无措,但田余风在林中也生活过,花了两天,忍住身上疼痛,砍了些木头,造了一座不大的木房子,木床木椅,简单粗陋,但总比睡在沙滩上好多了。刚来几天,两人到山里寻觅一遭,也找到了不少东西,一出漏岩,不断滴出山泉水,这也是他们能够活下来的重要原因,林中还有不少野兽,但都是比较弱小的。 田余风咂咂嘴,其实他也想不到,蓝兰儿虽然是大家族的弟子,其实她的身份还是蓝水国的公主,其父蓝中庭便是蓝水国的国主,但她十分心灵手巧,刺绣下厨无一不通,这么一下来,田余风倒是轻松不少,虽然他也不贵气,但也只懂得做几道糕点而已。这里有一种树,树皮十分柔软,蓝兰儿叫田余风把树皮剥了下来,她便用树皮织了衣服,虽然有些扎皮肤,但在这里,有衣服穿也算不错了。 进了木房子,田余风笑道:“蓝姑娘,今天吃什么?”蓝兰儿一撇嘴,道:“还能吃什么?鱼和兔子肉,不过今天我新采了野菜,应该能够入口。”其实她也不懂这些野外生长的东西,不过看着能吃,就采摘了回来。田余风坐了下来,看了一下,道:“这菜可以吃。”他以前在打猎时,也颇懂一些野菜,蓝兰儿所采的野菜他也见过,叫做红心蕨,味道虽然苦涩,但也能够下口,只是他没想到这里居然也有红心蕨。 蓝兰儿也坐了下来,不悦地道:“都快一年了,你怎么还叫我蓝姑娘,难道我就这么令你讨厌吗?”田余风摇摇头,夹了口菜吃了,赞道:“好吃。” “田余风,你。”蓝兰儿很不高兴,一直以来,田余风似乎对她平平淡淡。田余风摇摇头,叹道:“蓝姑娘,你的心意我也知道,但是,我始终。”他也有些哽咽,他田余风也不是一个不知感恩的人,蓝兰儿能够为他豁出去性命。自从经历了那件事后他也成熟多了,虽然林可欣已逝,但他的心仍然不能自已。蓝兰儿脸阴沉下来,将木碗一挪,嗔道:“我只是一个蓝姑娘,我做的菜你就别吃了。” “哎,蓝,不,兰儿,你别发脾气啊。”田余风忙道,眼里深处却带着高兴,其实他也觉得这样喊显得过于生分。蓝兰儿突然一笑,道:“风哥哥,你叫,叫我。”她脸上蓦然的微红,十分羞涩,她盼这一刻已经很久了,可偏偏田余风就是一个死心眼子。她带着破涕为笑的惊喜,一转身,身材盈盈,道:“风哥哥,我出去一下。” 田余风双眼望去,看到她俏皮的高兴的身影,心里也非常欢喜,说实话,蓝兰儿这个姑娘是真的讨人喜欢,这么一年来,蓝兰儿虽然贵为公主千金之躯,但从未有过一丝怨言,也许,对于她而言,和田余风在一起就是最高兴的事情了。田余风放下木碗,跟了出去。 “啊,海啊,风哥哥终于不叫我蓝姑娘了,我好高兴啊,要知道,我可不懒,兰儿,嘻嘻,他叫我兰儿,好亲密的称呼。”她将鞋仍在一边,赤着双脚,在沙滩上跳起了舞蹈。 此时残晖落下,海面微风轻扬,浮浮浪花,佳人起舞,柳腰如水,风情无限,田余风一时竟看得呆了。 …… 半年又过,两人还是平平淡淡,但蓝兰儿似乎开心不少,田余风对她的态度比以前好多了。虽然田余风心里还是想着林可欣,但斯者已逝,再过留恋也无济于事。此时,两人也不得不考虑如何出这荒岛,总不能一辈子呆在这里。 在这一年多时间里,田余风可是将这座岛摸了个遍,这座岛大约呈半月形,当时与蓝兰儿说时,她说叫这为新月岛,暂且就这么叫着。新月岛并不大,一面是沙滩,有不少碎石,而在山上另外一面,是一处不高的悬壁。 “风哥哥,你说我们时候才能回去?我好想父亲和千灵他们了。”蓝兰儿问道。两人正坐在沙滩上,今日刚好太阳不是很大,田余风锤炼内力过后,便陪着蓝兰儿聊天。 “我不知道,在这里好久了,却没看到过一艘船,一个人,真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何处,当初我们掉入江中,却不知是何缘故,被冲到了新月岛上。”田余风看着远方,又道:“据我猜测,这里应该是在无尽海之中,传言这无尽海十分大,月牙海不及其三分之一,如果真是无尽海,如果我们运气不好,在这里呆上个十年八载的都有可能。”蓝兰儿颇为感慨,甜甜笑道:“只要和你在一起,十年我也不怕。”“那么,一辈子呢?”田余风问道。蓝兰儿略微有些迟疑,嘟囔道:“一辈子?一辈子的话。”她又大声说了出来:“一辈子我也不怕。” 田余风情不自禁的将她揽入怀中,轻声道:“真的吗?”蓝兰儿眼里柔情蜜意,看着田余风满脸胡渣,急忙点头,喃道:“只要有你在,多久都没关系。” …… 是晚,田余风正躺在床上想事情,他在思索到底能不能造出一艘船出去,不过这茫茫海上,一艘小船漫无边际的游荡,基本上是十死无生,显然,这是相当不现实的。 突然,他听到了轻微喘气的声音,有什么东西钻进了他的茅草被窝里,田余风手摸去,但连忙又放开了,又听得一声轻叫。 “你干什么?”田余风立马起了身,却被拉住,他也知道,不是蓝兰儿又是谁?蓝兰儿有些脸红,娇声道:“风哥哥,我,我。”田余风也知道她要干什么,慌忙的道:“兰儿,我,我。”此时他借着微微月光,看到蓝兰儿那柔美的脸庞,如玉一般的一丝不挂的胴体,脸上也似火烧一般,也心猿意马了起来,这种事情,他作为正常人,当然也曾想过,但碍于礼仪道德,他无论如何也不能。 蓝兰儿将他使劲一拉,田余风猝不及防,脸一下靠在了她的肩上,闻到了她独有的体香,田余风身子也酥麻了起来。蓝兰儿轻声道:“风哥哥,抱紧我。”田余风双手不自觉的攀上她柔弱无骨的身体,呼吸急促。蓝兰儿娇哼一声,小嘴向田余风的嘴凑去,而田余风没有抵抗,手也没有停下,乱摸了起来,蓝兰儿并没有反抗…… …… 是夜,海风微微兴起,皎洁的月光洒下来格外美丽。很远的海上,一艘大船缓缓前行,船头立了两个中年人,一人赤袍,虎目微凸,不怒自威,脖间一个银色项圈,在月色中十分耀眼。旁边一人白色短褂,身材高大,抱手而立,两抹黑须,笑容十分柔和,但如果了解他的人,肯定就不会这样想的了。 白褂人问道:“阿狼,货准备好了吗?”赤袍人点点头,道:“三万两黄金,五箱钝口箱装的珠宝,一百条珠山青玉翡翠,二十颗叠岛屿的夜明珠,十颗红血珠,全部备齐了,不过,主人,这些东西换那么一颗珠子,未免太儿戏了吧,这可算的上我君山城三年的收入了。”白褂人摇头,笑道:“你不知道,现在知道北海明珠的人并不多,而且这里面隐藏了一个惊天秘密,可能是宝藏,也可能是绝世武功,无论是哪个,绝不会错的,这个可是我花了大代价从公孙家族打探到的消息,此去虽然有阻碍,但都是小事,一旦拿到宝藏,我们君山城当可成为中央大陆超一流势力,就算是九大世家,也可无惧。” 赤袍人惊疑,问道:“那公孙家族为何不取?”白褂人又摇头:“公孙家族只是收集消息,至于他们,听说已经被上古奇人逍遥道人下了诅咒,如果他们做了不本分的事情,就会受到诅咒,当初那个贪图洞天宝藏的公孙渊不就是因为此得了怪病,三日后暴毙而亡。”赤袍人道:“难道那个人非要开出这么高的价格?他自己为何不取?”白褂人道:“他,他取不了,一个只知道贪图富贵,只知道享受的纨绔子弟怎么会去寻宝?他也知道公孙家族做的何买卖,所以将消息给了他们,由他们转手,公孙家族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也并不多,他们也不敢多说,只能将这个消息当做买卖进行交易,当然,一般没有身家的人也是没有资格知道这消息的,我与公孙家族的公孙浪交好,他将这个消息以低价卖给了我,也不算违规,不过我取了宝藏,自然也会分他一份。” “只是,在这北大陆,恐怕。”赤袍人有些担心。白褂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阿狼,你跟了我十几年,我早就将你当做心腹兄弟一般,我的心思你如何还不明?半年前,我让吴豹去了北大陆,他传来消息说,北大陆除了东山郡许家,南天州曲家,多宝山,及三大神阁难对付些,其他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势力和人物。”赤袍人道:“这无垠世界不知多少隐藏的绝世人物,不可小觑啊。”白褂男人笑了笑,道:“想不到当初那头笨狼已经变得会考虑事情了,现在能够多思考,才是一条真正的狼。”阿狼恭敬地道:“都是主人教导我,属下必定以死相报。”白褂人道:“放心,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并不多,而且北大陆的公孙家族分支是没有这条消息的。不过,他们想要和我们争,那么就只有一个字。”突然他的语气狠了起来。 “死!” …… ------------ 第五十二章 法子通 “兰儿,你是真的喜欢我吗?”田余风揽住她的柔腰,温柔的问道。蓝兰儿道:“当然,不然我也不会和你一起跳入崖中,本来我都以为我两死定了。”“不过现在也不好办啊,这个岛我们都出不去。”田余风有些无奈,想不到两人一被困就困了一年多。蓝兰儿揣住他的胸口,轻声道:“总会有办法的。”她又何尝不想出离开这个岛,毕竟这里荒无人烟,两个人在这里实在太无聊。 “我们得去看看外面,万一有船经过就好了,毕竟不能放弃希望啊。”田余风道。蓝兰儿看向他的脸,眼神清澈,田余风也看向她,道:“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美?” “噗。”蓝兰儿咯咯笑了起来,道:“这么快就油嘴滑舌了,难怪千灵总是说你。”田余风问道:“宫师姐怎么说得我?”蓝兰儿玉手搭在田余风的肩膀,脸上的表情十分快活,道:“千灵说你平时就喜欢胡乱说话,说起话来口无遮拦,不过,他说,你喜欢说真话。”田余风点点头,道:“宫师姐简直比我自己还了解我,难怪当初。”“当初什么?”“没什么,没什么。”田余风连忙住口。 蓝兰儿将嘴一努,道:“你是不是喜欢千灵?”说着,就揪住了田余风的耳朵。“哎呀,放开。”田余风颇为不耐烦,他最恨别人揪自己的耳朵了。 “不放,你说我就放。”“你放我就说。”“好。”蓝兰儿松开手。“说吧。”田余风眼珠子一转,想要躲开,却不料蓝兰儿早就防了他一手,另一只手早就绕过去,他的另一只耳朵又被揪住。“哎呀,兰儿,你放了我吧。”田余风告饶道。蓝兰儿‘扑哧’一笑,高声道:“不放,不放,你说了我就放。” “我说,你要我说什么啊?”“咳咳,我要你说,你是不是喜欢宫千灵?”蓝兰儿神色一正。田余风苦着脸,道:“是的,是的,我是曾经喜欢过宫师姐。”“恩?真的?”蓝兰儿一声轻哼,手里更加用力了。田余风气急,手里用力,伸指一弹,‘咻’蓝兰儿手感到刺痛,连忙放开了。她瞪着田余风,“好啊,你敢打我了,你再打试试看?”说着,她将脸凑了过来。田余风看着蓝兰儿俏丽的小脸,觉得她生起气来反而更加好看,一口就亲了上去。蓝兰儿脸蓦的又红了,两人突然又呆呆的看着对方,不说话,旋即两人眼神交汇,又都大笑了起来。 …… “城主,前面有一座岛,好像是一座荒岛。”此时白褂人正在喂鸟,面前是一个身着黑色披风的人,看样子是他的属下。白褂人抬起头,眼神冷漠,道:“时间不多了。早点到好,绕开它。” “是。” “风哥哥,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蓝兰儿正晒制刚刚打来的鱼肉,相比鲜鱼,鱼干别有另外一番滋味。田余风摇摇头。他正练习闪电七截指,在这一年多时间里,他不仅能够将夺命指随意使出来了,连第四指易位也能够使用出来。说来也奇怪,第四指法不仅能够对自己使用,也能对别人使用,但它没有杀伤力,却能够将人的穴位移到身体别的部位,对于敌人,可以扰乱他的内力运行线路,而对于自己,则可以加速体内的内力运行速度,用以锤炼内力。如此,他修炼龙易北海功也事半功倍,但不知为何,这龙易北海功实在太博大精深了,花了一年多,田余风还刚刚才在一个月前打通了昆仑与太溪两个穴位,前四个穴位都还好,比较简单,但对于其他穴位,田余风感觉十分难,下一个穴位应该就是背部的灵台穴:始于灵台,不灭不砌;万物之坚,在于根基;根骨既在,神兵难断;力发于身,气作于形;虚起于实,神毕于心。灵台之力,收发乎己间,天地摧不能使其折,万物灭不能退其韧……然而,他的内力始终无法通过灵台穴,不知道是不是上次被王朝打了一掌的缘故。 不知道为何,他感觉自己的内力在筋脉里运行始终无法一气呵成,他也想过,可能是龙易北海功的特殊性缘故,等到他八个穴道全部打通,内力融会贯通,到时候肯定是生生不息,无穷无尽。这种内功心法,越往后越难,但厉害程度自然其他一般的内功是远远比不上的。 “好像是排水的声音呀,是船排水的声音。”蓝兰儿惊喜的喊道:“风哥哥,好像有船过来了。”田余风连忙往外看去,在他们右边隐隐约约好像真的有一条大帆船,十分大,此时,它正顺风驶来。 两人十分高兴,大喊了起来,无论是什么船,往哪里去,总比一辈子待在荒岛好多了。 “咦,前面好像有声音。”船上的一个船夫打扮的人道。他旁边有一人,正是刚才白褂人的手下,他看去,道:“那荒岛上好像有人,听他们的声音似乎是求救的。” “你去问问老板,要不要带他们一程。”“好。” “发生什么事了?”此时白褂中年人走了过来,此时他手里把玩着两颗铜珠,看样子十分沉重。“城主,那荒岛上好像有人求救,要不要靠过去?”黑披风的人道。他看了一眼,此时有些远,看不清楚,思索一番,道:“靠过去,先问问他们是什么人。” “风哥哥,他们好像过来了。”蓝兰儿抱住田余风。田余风也十分高兴:“太好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 船接近岸边,隔着不远,那个船夫喊道:“喂,你们是什么人?可要搭船?”“大叔,我们流落至此,请带上我们一程。”田余风大声回答。“老板,他们说是流落在此,要不要搭上一程?”“花鹿,你看呢?”白褂中年人在跟那个黑披风的人说。花鹿定睛一看,略一思索,道:“城主,我看他们身上的衣服似乎都是树皮所做,而且那两人模样也甚为年轻,应该不似作假。”这白褂人叫做法子通,是中央大陆君山城的城主,当然,这也可以看成一个势力,君山城也算的上的比较厉害了,法子通本人精通拳脚,尤其擅长使用二尺短剑,穿梭杀敌于无形,算得是一名高手了。 法子通道:“好,派小船接他们上来,带到大舱”此时他也想看看两人到底是谁。 “走,兰儿。”田余风拉住蓝兰儿上了来人的小船。来的船夫将他两人带到了大舱。田余风看去,这大概也是一个大堂之类的地方,脚下是船板,两侧看去,有几道窗户,能够看见海。此时,正位上坐了一人,旁边立了一个威风凌凌的赤袍虎目大汉,正好奇的瞪着他们,突然,他大笑了起来:“哈哈,你们是野人吗?为何穿成这副模样?”田余风略一施礼,笑道:“我们流落荒岛一年多,没有衣服,自然只能用树皮遮体了,不知两位怎么称呼?” “在下法子通,这是我兄弟,田狼,你们呢?”法子通见他颇为有礼,当下回答道。田余风道:“我叫田余风,这位是我的朋友,蓝兰儿。”田狼大声道:“还朋友,我看这位是你媳妇吧?”蓝兰儿默笑不语,田余风汗颜,只得点了点头。法子通站了起来,问道:“两位请坐吧,你们是何处人氏,为何流落到此?” 田余风和蓝兰儿坐了下来,田余风道:“我们是东大陆人氏,至于流落荒岛,此事的确比较复杂,还是不便细说。”“东大陆?”法子通一脸惊异,道:“东大陆的人怎么会到了无尽海呢?”他见两人都不过二十岁左右,神态表情也不似作假,法子通一生阅人无数,可以从眼神中看出此人所说之话是真是假,此时田余风眼神清澈无比,蓝兰儿漫不经心,眼神纯洁,两人似乎并没有隐瞒什么。法子通又道:“既然如此,那不知两位可是要回东大陆?” 蓝兰儿道:“这位大叔,我们来自那里,自然也得回到那里了。”田狼道:“你这女娃说话倒颇有一些犀利之词,你这句大叔,可不怕将我主人叫老了?”法子通摇摇头,笑道:“我本身就是快五十的人了,她这一声大叔叫得不老。”蓝兰儿笑道:“这法大叔当真是一颇为慷慨之人。”田余风瞧了法子通一眼,觉得此人也颇好说话,道:“法大叔,不知你们的船要往哪里去?” “北大陆。”法子通直接道。蓝兰儿道:“为什么不去东大陆呢?”田狼虽然看起来面向凶恶,却十分爱笑,他笑道:“蓝女娃,你说说你们搭上我们的船,我们要去北大陆,怎么是会去东大陆呢?”蓝兰儿似乎也觉得自己的逻辑有问题,他们搭别人的船,别人要去哪哪里由得上他们来管。 法子通突然大笑起来,道:“好,你们要去东大陆,完全可以等我们到了北大陆之后再寻办法。我想你们一定也饿了吧,走,我请你们先饱腹一顿。”“好。”蓝兰儿叫了起来,她可是很久没吃别的东西了,除了兔子和鱼及野菜,她都快忘了这外面世界的美味佳肴。田余风顿首,道:“多谢。” 不知不觉,两人在法子通的船上住了又有了半个多月,据船手说,到北大陆大概还得有十天左右时间。田余风与法子通相处下来,觉得此人谈吐不凡,也得知他是中央大陆人士,不过此去北大陆,不该问的他也没问。从他口中得知,东大陆发生了一些事情,不过当问及暗天行阁时,却没什么消息,听法子通说,暗天行阁早在一年前就消失了,这些消息也是他从公孙浪口中知道的,都是些外界不知道的消息。 一日,此时离北大陆还有五日船程,田余风正和蓝兰儿倚在甲板栏杆上看海,两人说说笑笑,都感觉十分惬意。 船舱中,法子通暗自看着两人,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他后面跟着田狼。法子通侧过脸对田狼道:“阿狼,等一等你去试一试这个田余风的武功如何,如果可以的话,让他为我们所用,不行的话,到了北大陆就放他们离开吧。” “是。” ------------ 第五十三章 始料未及 “风哥哥,你说我们先去北大陆玩一玩怎么样,爹爹以前跟我说过虽然中央大陆繁华昌盛,但无垠世界中,就属北大陆最好玩,据说那里是无垠世界的发源地,景色十分漂亮。”蓝兰儿亲昵的道。田余风点点头,说:“北大陆的确是这无垠世界的起源地,据说逍遥道人就是起于这苍冥之地,地理保存的景色也十分多,而且也比较安定。” 《无垠志.北陆》:北有陆,苍冥之地,无垠始于此,吾亦始于此。多山多原,郁郁葱葱,是以奇石怪立,异植崛起,志怪山物,也不为少之。中南为山,西北为原,东多奇景,殊为壮丽…… “那就是了,反正我们摔,哦不,出来这么久了,他们肯定以为我们不见了,多在外面玩一会儿也不碍事。”蓝兰儿笑道。田余风看她模样,也笑了,道:“莫不是你以为玩这么简单,果然你是大小姐出身,我们流落荒岛,幸得法城主的救助才能有机会回家,身无分文,此时哪里有什么值得去游玩的?”蓝兰儿嘟着嘴,觉得有理,点点头道:“我听你的,不过回去之后我们可以再来啊。”田余风道:“我早就想游历一番了,等将你送回去,我就自己游历这整个无垠世界,我真是对这个世界太好奇了,马上就要到北大陆了,不知道中央大陆又是如何?”蓝兰儿有些不悦,道:“你就把我留在东大陆,一个人出来,你这人怎么能这样?”说罢,又要来揪他的耳朵。 “嘿嘿。”田余风笑笑,早就躲了开去,她现在一看蓝兰儿表情就知道她想要做什么,现在看她秀眉微皱,眼神中透着狡黠,多半是要来揪自己耳朵,所以趁早躲开。 蓝兰儿故作嗔道:“哦,你还敢躲?”说罢,跑了过来,她非得揪住他的耳朵不可。 田余风往后跑去,他可不愿被人再揪耳朵。‘砰’猛不迭的,田余风像是撞到了一堵墙上,又被弹了过来。 “田狼大哥。”蓝兰儿喊道。田狼一把将田余风拉住,才让他定住了身形,不至于跌倒。这时,他也有些疑惑:“看他笨手笨脚,应该也不像有武功之人,这么一撞,竟如同射出去的弹丸一般,轻若无物,而且刚才观他脉象,平若常人,这个小子定然不会武功。”田余风拜谢道:“多谢田大哥。”田狼突然笑道:“哎,说的哪里话,你姓田,我也姓田,这点事,有什么值得道谢的?” 田余风再次拜谢,问道:“田大哥,不知你找我们有什么事?”田狼摸着脑袋,道:“哦,好像没什么事情,对了你们吃过早饭没有?” 蓝兰儿笑了起来,道:“哈哈,田狼大哥,刚才不是一起吃过的吗?怎么,你竟忘了?”田狼哈哈大笑,道:“对,吃过了。”他一拍脑袋:“我这记性,好了,我就不打搅你们了。”说罢,又回头走了。田余风感到有些奇怪,但也没说出来,又和蓝兰儿回到了原处,嘻嘻哈哈。 “主人,那姓田的小子好像没有武功,刚才那么一撞,他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鸟一般,全无防范,而且我刚才看了他的脉象,较常人还弱了些,想必只是一个贵家公子。” 法子通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结个善缘,等到了北大陆,给他们一百两银子,随他们去吧。” “是。” …… “哈哈,风哥哥,你看刚才田狼大哥真好笑,吃饭的事情都忘掉了,这才多久啊。”蓝兰儿掩嘴笑道。田余风摇摇头,轻声道:“没那么简单的,田狼刚才并不是忘了,他是另有所图,或者他是要。”突然田余风的眼神一变,看得蓝兰儿心里直发毛,弱弱问道:“他想干什么?” 良久,田余风一直脸色沉重,蓝兰儿心里更慌,此时两人无所依靠,万一法子通与田狼有所图谋,两人也只能认命。 “哈哈,没有什么。”田余风突然大笑了起来。“好啊,你又捉弄我,我。”“你怎样?”“我要将你耳朵揪下来。”说时,小手已经抓到了他的耳朵上。此时田余风却不逃,一把将蓝兰儿抱住,道:“你揪吧,这辈子我这耳朵就给你一个人揪了,揪坏了可就没了。”“你……你……风哥哥。”蓝兰儿泪水盈盈,一时竟说不出话了,哭了起来。她也紧紧抱住田余风,这可能是她第一次听到的情话。 法子通在暗舱里轻笑一声,叹了句:“少男少女之间的感情呀,唉。”田狼此时却觉得有趣,看着两人大笑了起来。法子通很奇怪,问道:“阿狼,你笑个什么?”田狼眼角突然又泛出了泪水,道:“主人,我想那只母老虎了。”法子通一听,大笑起来:“哈哈,想不到阿狼你也是个有情之人,母老虎?你说的孙姑吧?”田狼点头。法子通道:“等这次任务回去,我就给你向她提亲,虽然孙姑性格与手段是挺泼辣的,但我也看得出来,她倒是对你有些不同,你以前天天下午出去就是为了见她吧?” 田狼点点头道:“我跟她说了这么多,可她总是骂我,还用脚踹我,我都不敢还手。”“你跟她说什么?”法子通颇有兴趣。田狼道:“我说我喜欢她,让她以后跟着我,然后我跟着您,从此吃香喝辣。”法子通一听,愣住一会儿,旋即又大笑起来,道:“果然是阿狼,果然是阿狼啊。”说罢,进了内舱。田狼待在原地,挠挠头,却不知法子通为何事所笑。 …… “离胡山口岸还有半日船程!”船家一大清早就大喊道,他这是给法子通报告。 田余风思来想去,觉得这艘船实在有些可疑,船上除了几个船家,其余的就是法子通和田狼及一个黑披风的人,再就是二十多个服装一致的亮色披风的人,看样子,他们全是法子通的手下,而且这船上什么东西也没有,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去北大陆游玩的,反而是有什么特殊目的,至于是什么,田余风不便询问,也无法暗加揣测。 望着不远处的岸口,那里停了几艘船,也有着不少人,后面是一座小山,名为胡山,越过胡山,便到了北大陆境地。 抛了锚,两人跟着法子通下了船,后面的人推了几口盖着青幔布罩的小车跟下来。田余风看去,似乎车上之物颇为沉重,想来应该是贵重之物,不过,这可关不了他的事。 “田小兄弟,蓝姑娘,在下身上有要事相办,所以,在此就告别了。”法子通站定,向田余风拱手道。田余风道:“如此,就多谢法先生了。”田狼站了过来,手里递出一个包裹,法子通道:“你们要回东大陆,必定也要些盘缠,这一百两银子便送与你们吧,让你们坐船回东大陆。此处当然不行,要回东大陆必须得要从这里绕过,到东岸的大泷海口坐船才行,现在是七月,那里的船到东大陆只有九月的一趟,如果错过,就只能等明年了。” “既然如此,法先生,你的大恩大德,只能等以后再报了。”田余风垂泣道。法子通大笑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又从身上拿出一个布包,递给田余风,道:“这是我君山城的飞雨环,总共只有两对,我与你们有缘,这一对,便给了你们,日后到了东大陆的君山城,便可以直接拿这个来见我。”田余风忙道:“这可使不得,我等已经受了大恩,岂可再赠如此贵重之物。”法子通摇头,道:“这飞雨环说贵重也不贵重,只是一个信物而已,你们拿住。”说着,他将包裹递入田余风手里,继续道:“日后有缘,再相见吧。” 蓝兰儿上前拥抱住法子通,哭道:“法大伯,你真是好人。”法子通笑道:“傻丫头,你快些跟你风哥哥回去吧,这里离大泷海口也挺远的。”“嗯。” …… 看着两人远去,法子通叹了一口气,低着头不语。田狼问道:“主人为何对他们这么好?我可只听说飞雨环只有一对啊。”法子通点点头,道:“我看见他们就好像看见了当初我和飞雨一般,不知道为什么,如果我有儿女,大概也就是两人这么大的年纪吧,而且,我觉得这个田小兄弟不凡。此番此来,我们必定也会造就杀孽,能多结善缘就多结善缘吧,当初轮慧禅师跟我说过,他说我此行会有血光之灾,但能够碰到贵人,或许也能逢凶化吉。”田狼道:“那些秃驴总是弄一些故作玄虚的话来糊弄人,他们懂得什么?”法子通嘘声道:“轮慧禅师是大智慧之人,岂是你所说的迂头·和尚,此事也不要再提,我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总有一天,我会让司空家付出代价。”“是。” …… “风哥哥,你怎么了?你看看你眉毛都皱成什么样子了。”蓝兰儿十分高兴,他们终于可以回去了。此时他们顺着东边山道过,而法子通他们要去北边的古道庄。田余风摇头,道:“我觉得事情很蹊跷啊。”蓝兰儿揽住他的手臂,问道:“什么蹊跷?”田余风道:“如果我猜的不错,法城主他们带的箱子应该是贵重的东西。”蓝兰儿不解的道:“是又怎么样?”田余风继续说道:“刚才我看那胡山北道中清清荡荡,但没有一人从那里过,山里杀机隐现,法城主他们的处境不妙啊。”蓝兰儿很好奇,道:“你怎么也会看山川地形,懂得观象之法了?”田余风笑道:“你不知道我的事情还多着呢,走,我想我们得回去看看。” 北道上,田狼走在最前面,一队二十多人,稳步前行。法子通坐在一辆马车上,四周观望,也觉得有些不对劲。时经过一狭口,两处静寂无声,山上有些闪动,显是有人。 “不好,有埋伏。”法子通大叫一声,众人立马拔出武器,严阵以待。 “哈哈,果然是君山城的法子通先生。”突然声音响起,看去,不远处有人带了一队红衣人奔了过来,手里都执一把长刀。田狼喝道:“你是何人?”带头是一个白色绸衣中年人,面白无须,相貌堂堂,眉宇间却带着阴骛之气,他拱手笑道:“在下沈妙,在此等候多时。”法子通心中盘算,惊道:“聚海阁沈妙?”沈妙道:“正是在下,想不到法先生还知道在下的贱名。” “沈妙,你在此意欲何为?”田狼厉喝道。沈妙抬起头,道:“闻法先生最近得了一宝物,所以我聚海阁想要借来一观。”“什么东西?”法子通问道。 他一字一顿咬了出来:“北,海,明,珠。” 《无垠志.探宝》:北海有珠,传为深海鱼人之物,其大如碗,珠圆玉润,置于夜中,发七彩之光。极尽玄妙,珠内藏宝,得其宝,无异于得半个中陆。吾埋三宝剑法于宝藏处,望后世有缘人习得,成此剑法,世可匹敌者罕有。 ------------ 第五十四章 聚海楼 “快看,果然有人在这里埋伏?他们在说什么?”田余风带着蓝兰儿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看,法子通等人被拦住了去路。蓝兰儿轻声娇笑道:“看来你的耳朵真的不灵啊,是不是被我扯坏了?”田余风道:“兰儿,你快跟我说说他们在说什么?”蓝兰儿点点头,将两边人说的话复述了一遍,他们边说,她也说给田余风听,刚才说的话,她竟一字不差的复述了出来,语气都模仿的十分像。 “你聚海阁到底要干什么?北海明珠,我们并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东西。”田狼道。法子通神色犹豫,他不明白为何这聚海阁会知道他们来此,知道北海明珠,而且一口咬定北海明珠就在自己手里。 “沈兄,你如何要说北海明珠在我们这里?”法子通问道。沈妙笑道:“自然是有消息了,法先生,我聚海阁诚心相邀,你可要给个薄面啊。”田狼怒斥道:“诚心相邀?当众拦路,分明就是强盗行径,你当真以为我怕你聚海阁?”法子通喝道:“阿狼,退下。”田狼回身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沈妙,十分不甘,但不敢再说话。沈妙道:“这位兄弟是个粗人,我自然不会跟他一般见识,不过,法城主你可是一个聪明人啊。”法子通显然也有些愤怒,他不明白,为何自己的行程都被人知道了,如果说是公孙家族,未免有些牵强,没有人会没事时候专门调查他们。 法子通道:“沈兄,请问你们是如何得知我们来这里的?我想,知道我们来这里的人应该不多吧?”沈妙大笑起来,道:“法先生,这个事情我当真不能跟你说,您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阁主让我诚心相邀,待你到了聚海阁,阁主自然会告诉你所有事情的。” “既然这样,我便随你们走一趟。”法子通道。现在也没办法,形势压人,他们现在人手不够,只能等到通知吴豹带人来后,才能够对抗聚海阁。田狼似乎还是心有不甘,但望到法子通阴沉的脸色,也没有说话,只能随着他们走了。 “看来法城主他们形势不妙啊,这聚海阁之邀恐怕是另有所图的。”田余风道:“法城主对我们有大恩,我们跟上去,且看看如何。”蓝兰儿点点头,道:“我看这北海明珠才是关键,你有没有听过这个东西?”田余风摇头,随即手里出现一本书,正是通传无垠世界的《无垠志》,翻了一会儿,田余风叫道:“有了,北海明珠。”“是什么?”“宝藏?绝世武功。这北海明珠竟然是一个惊天宝藏。”田余风道。蓝兰儿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道:“看来法大叔也是为了这个而来,而且,我猜,他们也没有北海明珠。” “恩?你怎么知道?”田余风颇为好奇,他也是这样想的。‘蓝兰儿笑道:“法大叔他们那些箱子如此沉重,远来至此,肯定不会是做什么生意,而且看他们这些人平时又是紧张兮兮的,肯定是为了什么大事,而且啊,他们都这么在意北北海明珠,此物应该非常珍贵。刚才那些人为此而来,显然他们也没有,法大叔跟他们走,所以,北海明珠自然也不在他们手上。” “咦,我怎么以前没看出你这么聪明?” 蓝兰儿微扬鼻头,切了一声,道:“你不知道我的事情多了去了。”田余风双手作一拜礼,调笑道:“娘……子,看来我以后得多多向你学习学习了。”蓝兰儿羞红了脸,淬口骂道:“呸,谁是你娘子了,不要脸。”喜意更胜羞意。田余风道:“再不走我们就跟不上他们了。”说罢,起身一个人走了。 “哎,风哥哥,等等我呀。” …… 两人一路跟着大队人马,穿过一个小镇,便到了聚海阁。聚海阁自然如同名字一般,面海临陆,建筑高大雄伟,特别是一座聚海楼,大约百米多高,层层叠上,共有三十多层,楼身如墨,远望而去,如同一座黑色巨人一般。沈妙带着法子通上了聚海楼,其余人被人带去各自安排。 “风哥哥,这个我们可怎么上去?”蓝兰儿问道。此时两人坐在离聚海阁不远的酒馆里,田余风要了一壶酒,喝了起来,道:“我可好久没喝这东西了,想不到北大陆的酒也如此好喝。”蓝兰儿微皱眉头,道:“风哥哥,我问你话呢,现在太阳都快下山了,等会儿就天黑了,我们要怎么进去那聚海楼,这么高。”田余风闭上眼睛,轻声道:“正是要等到天黑,我们才能进去,来,先喝一杯。”蓝兰儿推开酒杯,哼道:“我不喝。” “咦,你怎么也不喝酒,和宫师姐一样。”田余风颇为好奇的看向她。蓝兰儿道:“我不是不喝,我是不喝这里的酒,这酒一闻就是劣酒,不好喝。”田余风笑道:“劣酒,你都能闻的出来?”蓝兰儿脸上又出现了神气,道:“那是自然,你别看我是个女子,但我喝的酒绝对比你喝过的水还多。”“你又骗我,你和我一般大小,怎么会喝过的酒比我喝过的水还多呢?”田余风突然又是一笑,伸手将酒杯往她嘴里凑去,道:“你喝一口,说一说这酒什么滋味,既然你都是品酒的大师了。” “喝就喝。”蓝兰儿稍微抿了一口,刚入口,就大叫了起来:“这是什么东西啊,好辣,好难喝。”田余风感到疑惑,尝了尝那杯酒,道:“没什么,就是普通的酒啊。”蓝兰儿看起来十分难受,憋着嗓子,道:“酒不是甜的吗?怎么会,怎么会这么辣?” “什么?谁告诉你酒是甜的?”田余风吃了一惊,他还是第一次听说酒是甜的。 “我家的酒就是甜的啊。”她终于稍微缓了过来,说道。田余风感到十分好笑,道:“你要不要再来一口,试一试是不是甜的?”蓝兰儿急忙摇头,将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似的,表明她坚决不喝。她道:“你怎么喜欢喝这个东西,难道不觉得很难喝吗?”田余风又笑了,看着她道:“难喝?我的蓝大小姐,我也算知道了,你从小喝酒都是特制的酒,所以你不知道真正的酒是什么滋味,酒必须得有一些苦辣滋味,不然哪有借酒消愁一说?”蓝兰儿道:“我可不愿意再喝这个东西了。” “来,喝一杯,我想你也会爱上它的。”蓝兰儿摇头,“不喝?你不喝我喝。”说罢,田余风将酒一饮而尽。蓝兰儿皱眉道:“少喝一点,你不是说酒会醉人吗?等下我们还得去看看情况呢。”田余风道:“不妨事,我再饮一杯。”他再次喝了一杯,便放下了酒杯。 …… 晚上,两人悄悄溜进了聚海阁,越过围墙,大约行了三十多米,此时有一队身穿皮甲的人在巡逻。“躲起来。”田余风小声道,两人将身子隐入暗角。 “听说了吗?好像今天阁主会见一个来自中央大陆的人,听说是个大人物呢。”“那当然,我还知道,那个人姓法,听说他知道一个大秘密呢。”旁边又一个人道:“我说你们别有事没事絮絮叨叨,这件事情最好不要透露出去,此事干系甚大,阁主专门让沈门主去迎接此人,看来有大事要发生,我们都是小人物,莫要因此而丢了性命。”“哎,老王,我说你紧张什么?没人会听到的。”“恩。”那叫老王的人点点头,道:“走,我们去那边看看。”说罢,几人往东边去了。 “没人听到,我们听到了。”蓝兰儿嬉笑道,她似乎很喜欢这种感觉,惊险刺激。田余风道:“小声点,我们这可是偷偷潜入进来的,被发现可就糟了,走。” 两人抬头望着聚海楼,田余风道:“他们到底在哪呢?这里这么多楼层。”‘砰。’“哎,你敲我脑袋干什么?”田余风突然感觉脑袋一痛。“风,风哥哥。”蓝兰儿声音里带着恐惧,道:“我,我们被发现了。”此时,两人已经被包围,当先一个白衣人,真是当时在胡山山谷里的沈妙。突然,一张大网撒了下来,两人就被困住了,四口被人紧紧拽住,挣脱不开。 “放开,放开我们。” 沈妙低下头来,道:“你们是谁?为何夜闯聚海阁?”看他们俩模样甚为年轻,听口音也不像是北大陆的人,沈妙有些疑惑。田余风故作笑道:“我们只是迷路了。”蓝兰儿心领神会,道:“对啊,沈叔叔,我们只是迷路了,不小心闯了进来。”沈妙笑道:“哦,迷路啊,迷路。”突然又质问道:“哼,你们迷路怎么知道我姓沈?迷路,我聚海阁这么宽的围墙,外面更有人守着,你们迷路如何能迷到这里来?”“快点说吧,不然免不了受些皮肉之苦。”一个持刀大汉道。 “你怎么这么笨?”田余风小声埋怨道。蓝兰儿表情懊恼不已,嘟囔道:“我也一时说顺口了。”田余风摇摇头,道:“也不怪你,你说不说顺口他都不会轻易放了我们。” “说,你们到底来干什么?”沈妙声音冷了下来。 “我们只是来找法大叔的。”蓝兰儿无奈地道。田余风叹了口气,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不过又得麻烦一次法子通了。沈妙疑惑的道:“法子通?”田余风点点头,道:“我们就是来找法先生的。” “真的?”沈妙眼神飘忽不定,暗道:法子通现在是阁主的贵客,如果是法子通的人,那就不好拿他们问罪了。蓝兰儿连忙点头:“当然是真的了,我骗你们干什么?” “好,既然如此,我便让你们见见他。将他们放出来,押住,跟着我走。” 两人被押到聚海楼下,沈妙一人上去了。 二楼,两人对桌而坐,聊得也十分欢畅。法子通道:“刘长兄弟,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寻北海明珠的目的吧?你特意用它引我到聚海阁相会,也一定了解我现在的处境。”他对面是一方帽中年人,四方脸型,额头突出,眼睛精细,有胡须,容貌甚伟,他唤作刘长,真是聚海阁的阁主。两人其实早在多年前就是老相识,只是十多年前刘长来到北大陆便了无音讯,法子通哪里想得到原来刘长就是聚海阁的阁主。 “我从公孙家族专门打探你的消息,得知你要来北大陆,我十分欢喜,当然,我也知道你要北海明珠干什么,你放心,以你我的交情,我自然会帮你,三日后,我也会派人和你一起去古道庄,为你保驾护航。” “如此,我便多谢刘兄了。”刘长道:“哎,你我兄弟之交,当初若不是你助我逃了性命,哪里还有我刘长这个人?来,不必多说,我再敬你一杯。”“好。” “阁主,外面抓住两个夜闯聚海阁的小贼。”沈妙的声音传了进来。刘长不耐烦地道:“两个小毛贼而已,将他们狠狠打一顿,给个教训便是了。”“可。”沈妙道:“他们说是法先生的人。” “这?”刘长看向法子通,示意他说。法子通朝他点点头,道:“我去看看。”刘长一把拉住他,大声道:“沈妙,把人带上来。” “是。”沈妙又下了楼。刘长道:“来,先喝酒,等沈妙将那两个人带上来。”法子通点点头,与他碰杯。 ------------ 第五十五章 月下 一阵窸窸窣窣的上楼脚步声及哼哼声,沈妙在隔帷外说道:“阁主,两人已经带到,是否让两人进来?”“恩。” “进去。”后面的喽啰押住两人,蓝兰儿感到十分不舒服,叫道:“别推嘛。”法子通和刘长两人看去,田余风和蓝兰儿被绳索捆住,滚在地上。 “田小兄弟,蓝姑娘,你们为何还没走?”法子通见到是两人,十分惊异。刘长道:“法兄真的认识这两个小贼?”法子通忙道:“快松绑。”刘长使了使眼神,沈妙手指一弹,绳索便自动解去。将两人扶起,法子通问道:“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呢?” 站定,田余风拱手道:“我一开始就觉得那胡山里面有些不对劲,后面绕了回来,果然见你们被聚海阁的人带走,就跟了过来。”蓝兰儿也道:“是啊,法大叔,我们担心你们被奸人所害。”法子通笑道:“我与刘长兄相交多年,他怎么会害我呢?”刘长道:“既是法兄认识的人,当以礼相待,沈妙,请两位下去饮酒。”田余风拜谢道:“多谢好意了,既然法先生没事,我就不叨扰了,在下有事在身,就告辞了。”法子通颇为有些无奈地道:“你们快些启程吧。”刘长向沈妙使了个眼神,又道:“既然如此,我让沈妙送送你们。” “多谢。”田余风拜谢道。沈妙伸手一拂:“两位请吧。”法子通和刘长又回到原位,对坐饮酒。 “风哥哥,原来是虚惊一场啊。”蓝兰儿边走边说。田余风表情却没那么轻松了,沈妙让十几人跟在后面,带头的便是刚才持刀的大汉,紧紧跟随,寸步不离。此时,离聚海阁已经有一段距离了,四下无人。刚才法子通似乎忧心忡忡,一直在跟他使眼神,虽然刘长对法子通客客气气,田余风始终觉得不对劲,他似乎有难言之隐。 “好了,两位到地方了。”那大汉厉声道。田余风一听便知道了,冷道:“到什么地方了?”“嘿嘿,小子,你该上路了,这个娘儿们待我们享受完之后也会跟你下去的。”一个喽啰大笑道,其他人都淫笑了起来。田余风冷道:“这是你们阁主的意思?”当头的大汉手里鬼头大刀从肩上提了下来,道:“黄泉路上你再去问别人吧?怎么,我给你个机会,如果你肯跪在地上给我们十几人一人磕三个响头,我就放你走,怎么样?” “风哥哥。”蓝兰儿有些害怕。田余风温和的道:“兰儿,把眼睛闭上。”蓝兰儿不解,问道:“为何?” “哈哈,他要磕头,当然嫌丢人了,这么一个没用的小子,小美人,你跟着他岂不平受屈辱,不如以后跟着我吧,我保证没人敢欺负你。” “乖,闭上眼睛。”“好。”蓝兰儿还是听了他的话。 “小子,磕头吧。”“磕头。”“磕头吧,没用的小子。”他们都大喊了起来。 “唉。”田余风轻轻叹了一口气,那些人如同见鬼一般,‘咻咻咻’的声响,田余风的身影已然不见,一个呼吸之间,除了那个大汉,其他人全部倒下了,没有叫出一声。 “你,你,到底是何人?”那大汉见到此幕,声音充满了恐惧,背上早有彻骨之寒,几乎是在一瞬间,他的手下全部倒下,这样的武功,简直是匪夷所思。田余风笑道:“你叫什么名字?”“小,小人叫孔四。”他快吓得跪了下来。“请,英雄,饶我性命。”田余风却不理他,道:“兰儿,睁开眼睛吧。” “这是?风哥哥,你打的?”蓝兰儿有些不信,揉了揉眼睛。“少侠饶命,女侠饶命啊。”孔四大声叫道,此时他被田余风吓得腿都软了,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田余风道:“孔四,我只问你,你们阁主要法先生做何事?”孔四叫道:“小人不知。”“不知道?不知道等下你就会和他们一样。”田余风指了指地上的人,声音迅厉了起来。 孔四俯首哭道:“少侠,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我只是一个小小执事,怎么会知道阁中那些机密事情呢?”田余风蹲了下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想你刚才给了我一个机会,我也应该给你一个机会。”孔四连连点头。“那么你说说你们聚海阁的情况吧。” …… “少侠,就是这样了,我都说了,你可以放了我吧?”孔四又求饶道。蓝兰儿瞥了他一眼,用鄙夷的语气说:“你这么大一个汉子,怎生如此窝囊?”孔四道:“姑娘不知,我上有老母高堂,不得不为人卖命,若我丢了性命,那老母便无人赡养。”蓝兰儿不再理他,看到他就觉得十分厌烦。田余风点点头,道:“我想你说的应该是真的,老实告诉你,你的那些属下并没有死,不过,他们得到明天才能醒来,所以。”田余风手指一弹,孔四‘啊’的一声,也昏了过去。“明日你们再回去复命吧。” “风哥哥,那我们现在去哪儿?”“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然后就要等了。”蓝兰儿不解的道:“等,等什么?”田余风摇摇头,说:“法先生这次看来要遭难了,我刚才听他说,三天后刘长好像要出行,我想,此事一定也与法先生有关,这是,我们可不能坐视不管啊。”“恩,法大叔对我们有恩,我们也要帮他。” 田余风咬了咬牙,道:“这聚海阁实力不弱,九大长老,那个沈妙竟然只排第六,再加上刘长和若干好手,恐怕我们无法对抗啊,此事真是难上加难。”蓝兰儿嫣然笑道:“不过,我想你应该不会放弃的。”田余风神色缓和下来,道:“有恩必报,法先生对我们有再造之恩,现在他落入危难之中,我们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不过这件事情还是太不简单了,从沈妙当日在胡山里说的话也不难得知,北海明珠才是关键。”蓝兰儿点点头,道:“我也想看看那颗北海明珠,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宝贝,这么多人为之着迷。” “走,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回东大陆的事情恐怕得以后再议。”“好。”黑魆魆的夜里,只留下这些无法动弹的人。 “兰儿,明日我们去买套衣服吧,你看我这衣服烂成了什么样子。”田余风正在洗澡,他向店家借来刀片,将胡须一点点刮了去。“好。”蓝兰儿百无聊赖,坐在桌前发呆,随口应答道。 不久,田余风走了进来,此时他将胡须全部刮去,没有了那种邋遢颓败之气。“怎么样?”田余风问道。蓝兰儿看去,问道:“什么怎么样?咦,你衣服从哪里来的?”蓝兰儿看他穿着一套灰蓝色的麻衣,模样也清秀了不少。田余风道:“这是小二哥送给我穿的,没想到还挺合身的。”突然,蓝兰儿笑了起来,差点合不拢嘴。“兰儿,你笑什么,有这么好笑吗?”蓝兰儿道:“嘻嘻,风哥哥,你别说你穿这套衣服还真是像一个酒店小二哥,虽然年纪轻了点,容貌也稍微俊了一些,但神态却是挺合适的。”田余风道:“不会吧?有这么夸张吗?” “有,怎么没有,小二,来壶茶。”她神色一正,叫道。“好勒,来了,客官,您的茶。”田余风迎了上去。蓝兰儿乍然笑道:“看,这不就是吗?田家小二。”田余风摸摸脑袋,道:“不和你闹了,快些去休息吧,我也回房了。” “不,我要你陪我,就像上次一样。”她突然羞红了脸。田余风将她抱了起来,蓝兰儿脸羞得更红了,如同一朵石榴花一般。“快睡吧,我回房间了。”田余风将她撂在床上,扣上房门,回自己房间了。“你。”蓝兰儿无可奈何,生起闷气来了。 …… 房顶上,一人独饮,田余风心里颇有感慨,淡淡月色,令他想起了以前在东大陆的事情,不禁心伤。“可欣,唉,可欣啊,为什么你要这么早离我而去。”田余风心里很是感慨,现在他和蓝兰儿在北大陆,两人之间的关系交缠不清,本来林可欣死了之后,他也是心如死灰,但蓝兰儿一年多的照顾也让他重新有了活下去的希望,还有,他心中仍然有一件事情未了,便是找纳兰家族报仇,不过现在看来,事情满满无际。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家人和万流宗好不好,也许司空星已经独霸了东大陆,两人此番回去夜一定是困难重重。 “今宵有酒今宵醉,不知兄台你哪里来的这么多感慨。”忽然,一阵‘呼啦’声响起,有人落在了他的背后,听起来轻功不弱。“你是何人?”田余风问道。“在下姓上官,单名一个折。”他答道。“阁下难道不准备请我喝一杯?”田余风没有回头,将酒坛一掷,“哗哗”声音,“好酒,略有烈苦,独有其味。”上官折大声赞道。 “山村野酒,哪里是什么好酒?”“兄台错了。”上官折坐了下来,笑道:“这酒名唤桃松野,虽然酿造材料一般,但着实有一番滋味。”田余风看了看他,是一年轻男子,比他大不了多少,头法散乱,但也算干净,遮住额头,面色清朗,笑容温和,背上一把长剑,意态潇洒,于是问道:“上官折?”他点点头。田余风又道:“上官兄看来是懂酒之人啊。”上官折笑道:“略懂,略懂。”他看着田余风,见他年纪尚小,便有些不解,问道:“你为何这么惆怅,看你不过二十来岁,怎生出这么多感慨,我活了快三十年了,也没你这么多感慨啊。” 田余风道:“人各有不同,有时候人就是那么无奈,我自己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愁苦之情,只是觉得很多事情仍然未了,而最近又必须有事要做,纠纠葛葛,就成了这样。我叫田余风,上官兄,你为何来此?”上官折道:“我在赶路,途径这里,见你一个人在此喝酒,又在自语,似乎十分痛苦,好奇便来看看。田余风?”“对。”田余风点头,道:“听你的口音,似乎并不是北大陆的人啊。”上官折又喝了一口酒,道:“我听你的口音也不像北大陆的人。”田余风点头,道:“我来自东大陆,阴差阳错的又到了这里。” “原来如此。”上官折道:“我是中央大陆之人,不过我并不是阴差阳错,我来此的确是有要事办。”田余风见他谈吐不凡,便问道:“不知是什么事情?我可有幸得知?”上官折道:“有何不可,若你能和我一起办这件事情,得到东西我也可以和你一起分享。”田余风来了兴趣,道:“何事?”上官折略一沉吟,说道:“我来此是为了找一个叫做北海明珠的宝物。”“哦?”田余风一下来了精神,本来温酥的声音大了起来,暗道:想不到还有人来寻这北海明珠。故装作不知道,问道:“北海明珠是何物?”上官折笑了笑,又喝了一口酒,道:“这个你就不必多问,只要你肯帮我,到手之后我就分你一份,必定不会亏待你的。” 暗中寻思一番,田余风问道:“你既然专为它而来,为何没有做好准备,反而叫我这么一个从未相识的人帮你?”上官折道:“因为我本来就是一个人,难道不行吗?”“一个人?”这更加奇怪了,照这情况看下去,争夺北海明珠的人只会越来越多,而这上官折却孑然一身的来,而且看他的神态,也不似作假,他又如何在这么多人手中夺得北海明珠? “怎么样,你肯不肯帮我?”上官折问道。 “既然你这么说,我们能在这楼顶上相识,也算有缘,你说说,我怎么帮你。”田余风试探地问道。上官折道:“看到我这把剑没有,它叫做残雪,你哥哥我用它可是杀了不少人了,不过刚才你也说了,我一个人而来,肯定势单力薄,北海明珠是至宝,我要的就是当我落入危难之中,你帮我一把,这便行了,说实话,我还真没什么把握。”他突然耸了耸肩,问道:“怎样?”田余风寻思道:‘这上官折不知道什么人,北海明珠怎生东西?竟然引了这么多人,不若答应他,反正也要随着聚海阁的人走一遭。看他的样子,多半是胸有成竹,而且此人倒也是洒脱之人,竟凭着一人都敢来争夺,真是一条好汉。’当下心里也十分敬佩。 “好,我答应你,只要我力所能及,当你陷入危难之时,我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哈哈。”上官折大笑起来:“田兄弟,我一看你便知道你是一洒脱之人,我当真没有看错。今日我想与你结为异性兄弟,你看怎么样?”田余风惊道:“兄弟?”上官折道:“是啊,我做你大哥,日后你若有难,我定会相帮。” “好,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田余风看他说话光明磊落,霄汉之气盖顶,当下心里澎湃,便答应了。“好弟弟,我与你投缘,故相交于此,日后你我有衣同穿,有食同吃。”上官折大声道。“大哥,来,喝酒。”田余风将身旁一坛酒捧去。 上官折摇摇头,道:“既然我与你是兄弟,自然得与你分享一下我的东西,你看这是什么?”他手掌一晃,手里便出现一个酱色葫芦,他揭开葫盖,闻了一下,“香”。道:“这可是我从南宫家拿来的玉露甘霖,你尝尝。”田余风凑过去闻了一下,果然奇香无比,肚子里的酒虫又爬了出来,问道:“这是什么酒啊?”上官折递过来,道:“你边喝我边说给你听。”“好。”田余风尝了一口,初尝清香,入口甘浓,回味无穷,赞道:“好酒,我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的酒。” “哈哈,南宫世家是以酿酒为生计,他们的酒,当然是这世间第一,以后我有了更好的酒一定请你来喝。”上官折道:“当初为了拿到这几瓶清平江,哥哥我也是花了不少功夫的。这么多年,我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也得到过不少宝贝,今日,我来这北大陆便也是好奇,想要看看这北海明珠到底有何神奇之处。”“大哥,那你找北海明珠就是为了好奇?”上官折道:“不然呢?难道我还是为了那些宝藏,对我来说,宝藏再多也没什么用。”田余风有些醉醺醺的道:“大哥果然是非常之人,俗话说‘黄金动道心’,你能够是财富如粪土,不愧是我好大哥,你弟弟我也不是爱财之人,其实我啊,就是为了去救一个于我有恩的人,然后我就得带着兰儿,回,回东大陆了。” “你也不爱财?哈哈,我看得也不错。如果要钱的话,我多得是,他们将我视为盗贼,有人还叫我什么‘青衣盗’,岂不知‘盗亦有道’,许多东西我都是不爱,除了酒以外,我便没了陪伴,以前有一些朋友,但到现在也没个说知心话的人,今天,哥哥便对你说一说知心话。”“恩,好弟弟?”上官折见他半天没回话,转过去看他,却见田余风此时已经双颊红透,睡了过去。上官折抬起酒瓶,笑道:“好家伙,这清平江后劲极大,你喝了半瓶,那可就够你睡到明天早上了。”说罢,一个人饮起酒来,对月空望,茫茫无思。 一直到了第二天早晨,田余风仍然未醒,而上官折早已走了,只留下一张小纸条: 吾弟田余风,月下相遇,我心甚慰。我今有事在身,故不辞而别,你不必寻我,待到日后,我一有消息,必然通知于你。 兄:上官折 ------------ 第五十六章 营救 “风哥哥。快醒醒。”田余风恍恍惚惚,听到有人唤他,此时他睡得正香,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蓝兰儿。“恩?”田余风起身,问道:“我这是怎么了?”蓝兰儿道:“你昨日在这里饮酒,醉了就在房顶上睡了一夜,若不是小二哥眼尖,我恐怕都找不到你哩,你干嘛喝这么醉?”田余风喊道:“我大哥呢?”“大哥,什么大哥?我几时也没听说过你在北大陆有个大哥啊?你不会还没醒吧,怎么变得糊里糊涂的了。” 拍拍脑袋,田余风喃道:“不会呀,难道是梦?怎么可能呢,梦不会这么真实啊。”现在他嘴里还残留着清平江那股酒香味,觉得应该不是梦。“呀,”蓝兰儿突然惊道:“风哥哥,这里有一张纸。上面有字。”蓝兰儿看他起来,一张纸掉落下来,仔细看去,纸上还写得有字。田余风拿住纸,突然又感到脑袋一昏,将它递给蓝兰儿。忙道:“兰儿,你帮我念念。” 蓝兰儿轻声念了起来:“‘吾弟田……’”她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听完,田余风如释重负般的道:“看来是真的,我说怎么可能是一场梦呢?” “风哥哥,这上官折是谁啊?”田余风摇摇头,道:“昨日我和他偶然遇到,感到意气相投,所以拜为兄弟。”蓝兰儿担忧地道:“他是谁你都不知道,怎么能和他拜把子呢?万一他想害你呢。”田余风笑道:“兰儿,做人计较那么多干什么,况且我们到北大陆才多久,谁认识我们?更何况我们有什么让别人图的?”蓝兰儿点头,觉得他说的也在理,两人要财没财,又不是什么有权有势的人物,别人何必使劲往你身上贴? “好了,快点下去吧,我们去吃早餐。”“好。”田余风点点头,他也感到肚里有些饿了。 “沈长老,那两个小贼,逃,逃跑了。”孔四低着头向沈妙报告道,此时他们一行人都是浑身酸麻,全赖田余风昨日的点穴功夫。沈妙沉声问道:“怎么回事?是谁救了他们。”孔四惶惶道:“没人放他们走,那个小子,他的武功,好厉害,就这么一晃,我们眼睛全花了,然后就不省人事了。”其他人连连附和。沈妙皱眉,道:“有这等事?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孔四道:“小人们也不知。”众人连连点头,昨日之事实在可怕,现在想起来,他们还心有余悸。沈妙点点头,道:“你们先下去,这件事情我自会料理。”“恩。”孔四点头,带着他的手下下去。 “难道这小子另有身份,昨天可没见他有这等功夫?”突然,他惊觉道:“他是故意让我们抓住,然后趁机见一见法子通,不过,不对啊,我还从未见过北大陆有此人。”想了许久,但实在也想不到田余风两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昨日法子通叫两人回去也不知道是否有什么深意,不过他对于田余风为何不下杀手,放这些人回来,也是想不通的。 …… 晚上,两人聊了一会天,等到蓝兰儿困了去睡觉,田余风一个人出去了,他又得去一趟聚海阁,虽然救出法子通是难上加难,但他得把田狼救出来。按照他的猜测,法子通应该是被软禁了起来,而田狼等人也肯定被聚海阁扣押了,如果能够救出田狼,后面再救法子通就容易多了。 夜幕渐浓,街上此人已看不到什么行人,连虫鸣狗吠之声也已经稀少,田余风一袭蓝色长衣,飞速的朝着聚海阁掠去,只留下一阵虚影,此时,他的游天步已经略有小成,一步踏出,如同飞跃一般,常人需要走出数十步,虽然比不上重破天,但也相差不远,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学东西特别快。 一路朝聚海阁去,翻过围墙,传来袭袭海浪拍石声,在聚海阁另一边,便是一片汪洋。“不好。”田余风定眼瞧去,前面还有一队人马巡逻,比上次看见还多,他连忙隐去身形,静静等待。这时已经快到子时,田余风俯在墙上观望,这里竟然还有三队人马来回巡逻,以聚海楼为中心,每过三分之一刻就会有一队人经过,暗道:这可不太好办啊,千万不能让他们发现。不过他现在可以肯定的是,田狼他们不在聚海楼。 “本来看看有没有机会将法先生弄出来,现在看来还是没有机会,这聚海楼防卫太严密了。”田余风暗道:“我还是得先去救田狼大哥。”说罢,便往另一处飞掠而去,身形灵动,一点都没有惊动护卫聚海楼的三队人马。过了两座厅堂,看来是聚海阁议事的地方,布置都甚为华丽,田余风看到此,不禁摇头暗想这聚海阁真是有钱,光是那聚海楼都有三十多层,还只是刘长一个人的住所,这两座厅堂布置也这么好,不过想回来,那北海明珠到底是什么神物,聚海阁这等财富都要费尽心机得到它,定然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或许,这聚海阁的财富和它比起来也是不值一提的。 “恩?这里是?”田余风边走边看,现在这里就相对安静许多,刚才他经过一个地方,那里一排屋子,灯火辉煌,吵吵闹闹,想来是聚海阁众人玩乐的地方。继续往北走,又越过一道高墙,看去,再往里是一道大石墙,墙下一道铁门,四周严严实实,两个皂衣打扮的喽啰立于墙下,一大汉怒目圆睁,十分凶恶,而另外一人昏昏欲睡,手里各有一把麻色刀鞘的片刀。此时除了他们二人,其他地方也就没人了,今日无月,四周黑漆漆的,就门外两支昏烛明明灭灭,仿佛随时会灭掉一般,往门里看去,也有一些亮堂,显然是为了照路。 “吁。”田余风慢慢轻身靠近,怪叫一声,那凶恶大汉立马警觉,将刀紧紧攥在手中,大喝:“谁?”旁边的那个人似乎还没意识到,仍然没有醒来。田余风走了出来,面带微笑。大汉厉声喝道:“你是何人?王二柄,快醒醒,有人来了。” “有人?”旁边一人醒了过来,连忙摸上手边的刀,抽了出来,寒光闪闪。田余风看去,这汉子形貌甚小,长得比较猥琐,两道鼠眼到处乱转,他喝道:“你是何人?敢在此造次?”田余风问道:“这是何地?” “这是关押。”凶恶大汉刚欲说,便被鼠目汉子喝住:“你跟他说这么多干什么?”他又笑道:“小兄弟,这么晚了,你来此处有何贵干。”他语气缓和,让人听了不禁放下警惕,似乎两人是多年的老朋友一般。不过田余风可不敢放松警惕,但他也不紧张,他要收拾这两人,易如反掌,当下笑道:“好奇而已,我看这里甚是神秘,所以来看看。” 凶恶大汉见他不过一个愣头小子,心里也多了份轻视,笑道:“这里是阎王的住所,地狱所在,你哪里不走,偏偏往这里闯,不过,现在给爷看到了,你就走不了了。”说完,正举刀想砍田余风。 “慢。”鼠目汉子伸手阻止了他,笑道:“赵一爷,我看呐,这小兄弟是迷路了才到此,所谓不知者无罪,我说的可对,小兄弟?”田余风点头,不知道他要耍什么把戏。王二柄道:“今日能够相遇在此,自是有缘,我想请小兄弟喝一杯,不知可好?”他又连忙给赵一爷使眼神,接着又道:“你们两位在此稍等,我就去取几坛好酒,痛饮之后,我们再为小兄弟引路如何?” “说的极是。”赵一爷也大叫道,王二柄之意,这是一个缓兵之策。田余风突然大笑起来,道:“两位不必客气,我这里就有酒,既然两位要送我出去,那这顿酒自然得算我的。”说罢,手里出现一个青色坛子,酒香四溢。这本是田余风怕路上无聊,昨日便放在储物戒指里的东西。 “这。”王二柄本待欲走,但田余风这么一着,他立刻便僵住了。“上。”赵一爷的眼神立马变得杀气四溢,当头一刀便砍了过来。田余风手里抱着坛子,轻微一斜,躲过刀子,“着”手指快如疾风,赵一爷已经动不了了,倒在地下。田余风转过头微笑道:“怎么样?王二柄,你可要与我一起饮酒?”王二柄此时面如土色,显然田余风刚下的举重若轻的一指将赵一制住已经吓住了他,他的身手可比不上赵一爷。 “阁下,说的哪里话,少侠,你来此处所为何事?”王二柄忙问道。田余风抿了一口酒,道:“这里面可关的有人?”“有人,有人,昨天沈六爷带人关进来的。”他慌不迭的说道,生怕田余风对他动手。田余风暗道:果然如此,应该是法先生带来的人无疑了。 见他沉思一会儿,王二柄小声问道:“请问少侠还有什么吩咐没有?”“有,铁门钥匙在哪?”他指着赵一爷倒下的身体,道:“在赵一爷身上。”田余风点点头,朝赵一爷身上一阵摸索,果然得了一串钥匙。 “来人啊,有人劫人,快来人呀。”王二柄趁此,忙往外跑去,边跑边喊。“哼。”田余风冷哼一声,看都没看,手指朝后挥动,‘咻’的一声,王二柄便再也走不动了,也喊不出来了。 “自找苦吃。”田余风轻笑一声,拿着钥匙朝铁门走去。王二柄此时满脸苦涩,他现在浑身酸麻难当,但又不能动,这是田余风故意这么做的,他刚才两指齐发,第一指让他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第二指让他浑身酸麻,如同虫蚁噬咬,万般难受。 “啷当。”田余风将铁门打开,取下门外的一支残烛,往里走去。最初两侧都是石壁,十分破旧,暗道:想不到外面光鲜,这里竟这么破旧,看来有些年头了。他边走边看,墙上的漆已经差不多脱落完了,随着他走过,还有‘哔哔嚗嚗’的响声。两边都是铁栅栏围住的单间,时不时传出铁链拖动的声音,此时田余风心里也打起鼓来了,刚才他将烛火微微一偏,竟看到个被吊起的人,长发将头盖住,看不清样貌。 “田狼大哥,田狼大哥。”田余风轻声唤道。这么一路走来,他也看到了很多被关在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蓬头垢面,现在正是深夜,基本上都在酣睡,所以,他一路上也听到了很多鼾声。 “是谁在叫我?”突然,一个男人声音从右边不远处传来过来。依声寻去,到了一排围栏前,田余风将烛火微微凑近,猛地一人脑袋蹿了出来,田余风一个惊吓,颤声问道:“你是谁?”田狼一听声音,便也晓得是谁,喜道:“田余风,是你吗?”田余风知他认了出来,也十分欢喜,道:“是我,田狼大哥。”“对了,你怎么会寻到这里来的,你和蓝姑娘不是应该要回东大陆吗?”田余风拉进烛火看,果然是田狼,后面还跟着几双眼睛,都是认得他的。田余风摇摇头道:“当初我就看到胡山里面有些不对劲,就跟了过来,后面才发现法先生被人软禁了,我一时不得接近,就只得先救你们来了。”田狼急道:“什么!主人现在怎么样了?” “来,我先给你们开门,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出去之后再行商议。”“是啊,田小兄弟,快点放我们出去。”有一人大声道。这里关了不少人,听这么一声,旁边便有人喊了起来:“小兄弟,不如你也放我们出去吧,之后定当重谢。”“田小兄弟,在下北阳邓广,若小兄弟今日相救,日后定当以死相报。”田狼突然惊道:“‘四平八稳’邓广?”那人答道:“正是在下。”突然,又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小兄弟,这里的人大多都是无辜受害者,不若你将大伙都放了,到时候大家一起冲出去,也好行事。”田余风略微一怔,问道:“不知道老人家是谁?” “呵呵,老朽一介残名,不足挂齿,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老人笑道,似乎有所迟疑。突然,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传来,声音如同雷震,他喝道:“小兄弟,我劝你还是就将你的朋友救出去为好,这里的人虽然都是被擒来,但也不乏大奸大恶之徒,如果你将他们放出去,岂不是徒造杀孽。”那老人一听,似乎并不生气,嘲讽道:“‘杀人和尚’也能谈大奸大恶,恐怕我们这里所有人杀的人加起来未必还及得上你杀的多。” 听到此,田余风感到头皮发麻,若说这里这么多人,他也自然看得出来有不少凶戾之徒,但这老人说刚才说话那‘杀人和尚’似乎是一个杀人狂魔,用杀人如麻来形容也不为过。只听他又大笑起来,道:“和尚我只杀该死之人,哪及得上你‘断掌绝情手’鹿先生?你连自己兄弟侄儿都杀,若说到杀人,你才是前辈。”他这句话充满了讥讽。田余风喃道:“兄弟?侄儿?”那叫做鹿先生的人道:“小兄弟,不必听他胡说,这人是北大陆有名的杀人魔头,不信你可以去打听打听,当初柳条庄的灭门,全是这个该死的和尚作的孽。” “田狼大哥,你怎么看?”田余风举棋不定,他思索着,如果能够将这些人放出去,那聚海阁必定大乱,他们救法子通自然也容易许多。田狼略微一沉吟,道:“这些人很多我都不认识,不过放他们出去有好处也有坏处,这个由你决定。”突然,鹿先生又道:“小兄弟,既然你举棋不定,我来替你想一个完全之策。我看得出来,你们与聚海阁的关系必定也势同水火,我在此替所有人答应你,只要你放我们出去,我们便帮你一起对付聚海阁,怎么样?”只听得又有人聒噪道:“是啊,你听那杀人和尚放什么屁,只要放我们出去,聚海阁必定顷刻间覆灭。” 杀人和尚此时又笑了起来,田余风只得问道:“不知大师你笑什么?”听了这句话,那和尚笑的更加厉害,田余风疑惑更甚,还不待他又问,他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你信这些人作甚,你只须救了你的朋友便可,何必节外生枝,小子,我不是什么大师,我只是俗世的一个和尚,虽然我手里沾了不少人命,但我心里却一直有佛,还有,你如此优柔寡断,早晚受其祸乱,这是我最后一次劝你,我们这些人都在这里被关了至少有了三年以上,聚海阁也有着自己的目的,但事情有因也必定有果,如果你将我们这些人放了出去,到时候受乱的可不仅仅就是聚海阁,有可能影响到整个北大陆的安定。”他顿了顿,又道:“你知道这些都是什么人吗?”田余风摇头。 他道:“我是‘杀人和尚’,杀的人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少了。而那位鹿先生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外号断掌绝情手,辣手无情,不知多少无辜的人丧命他手。还有你左侧的那人,‘夺命客’江左聚,生平最大的嗜好便是杀人,然后开肠破肚。你旁边那一栏子的叫做‘病花书生’张丕,他是个采花大盗,栽在他手里的黄花闺女至少得有一两百个,还有。”“不要说了。”田余风大叫道,听他这么一说,他也立即明白为什么这里的围栏都是铁做的,除了田狼等人,其他人都是被铁锁拷住。 “聚海阁抓你们来干什么?”田狼觉得很不寻常,这里怎么关了这么多听起来都是威名赫赫的人,不过,他刚才说过的‘四平八稳’邓广似乎不是什么恶人,而且盛负美名。杀人和尚笑道:“我也不知为何,只是听说聚海阁背后另有其人,是他们将我们送到此处,所以,外界没人知道我们在哪,只是以为我们消失了。”田狼问道:“‘四平八稳’邓广似乎并不是像你们这样的恶人,为何他也被关了进来。”邓广听了,有些无奈地道:“我得罪了那个人,所以被擒住,和他们关在了一起。” “我说田小兄弟,你就放我们出去吧,我们落了个逍遥自在,而你又得了个大人情,何乐而不为呢?”突然,一个阴柔的声音传来,正是刚才杀人和尚所说的病花书生张丕。杀人和尚道:“田小兄弟,我也不再劝你了,这些人包括我大部分都是穷凶极恶之徒,救不救全在你一念之间。”鹿先生突然沉声道:“吕智开,我劝你还是少说为妙,你自己甘愿来此赎罪,莫要将我们拖下泥水。”那杀人和尚俗名唤作吕智开,倒与其外号大相径庭。 杀人和尚大笑了起来,似乎十分激动,链子‘当当’的对碰声响起,骂道:“你们这群混蛋,平时不是骂的挺凶吗?老子杀了这么多人,你们也杀的不少,难道这时候还会怕死吗?邓广,你莫要以为别人不知,你通奸你嫂子,害死你兄长邓平,霸占邓氏山庄,平时施小恩小惠,别人不知,难道我会不知吗?你这种虚伪小人,放一个屁,我也知道你想的是什么?”邓广面皮涨成酱紫色,不过此时光线很暗,自然没人看到。听到此,田余风和田狼等人更加震惊,暗道这里完全就是一个恶人收押所啊,听这些人的话,他们似乎都大有来头,不过想起来,聚海阁的势力就算再大,恐怕也收容不下他们了。 垂下头,田余风似乎想听听田狼他们怎么说,只见那个叫做花鹿的黑色披风人道:“虽然救这些人出去有利于救城主,但依我看,恐怕正如那个和尚所说,他们这些人多是大奸大恶之人,我们不能因为一时冲动,反而就去趟了更浑的水。”田狼点点头,道:“花鹿说得不错,我们在这里两天,他们都是一些武艺极高的强人,如果放他们出去,到时候说不定惹出什么祸端,反而怨上你了。”田余风点点头,也觉得这么做甚为不妥当,当下道:“各位,请恕我不能放你们出去了。” “混蛋,你个混蛋小子。”“小杂种,你个没娘的小杂种。”骂声四起,似乎很多人都十分愤怒,顿时,这牢狱中沸沸扬扬,风声呼动,明明暗暗,叫骂,吐口水,声音四起。鹿先生声音阴险无比,怪叫道:“小子,若我等以后出去,你不要让老夫遇见,否则定当食汝肉寝汝皮。”有人有叫骂道:“混球小子,到时候我一定将你大卸八块。”田余风皱起眉头,没有再理他们。 “嘎啦。”田余风将关田狼的围栏打开,让他们出来,然后道:“田狼大哥,我们快些走吧。”“好,兄弟们我们走,去救主人。”“好。”众人应和。 “做得对,如果你放了这里所有人,当真是闯了大祸了。”杀人和尚顿了顿道:“你知道这个地方叫什么吗?”“叫什么。”突然,他的声音阴沉了起来,肆意笑道:“这个地方叫做”说到最后,一字一顿:“地、、狱。” 田余风吓了一跳,这时,又是怪叫声和辱骂声一片,吕智开狂笑了起来,混在一起的声音,无比怪异,再加上这里阴森森的气氛,当真像是地狱一般。暗道:刚才那个赵一爷说这里是地狱,当真没错,这些人,都是穷凶极恶的阎王爷。 …… “此时外面没人守住,不过出了这在外面的围墙就很多人在巡逻,我们这么多人,目标太大,恐怕需要突围出去才行。”田余风道。田狼想了一想,道:“出去和他们拼了便是。”他是一个比较鲁莽的人,容易头脑冲动。这时,花鹿道:“我看我们不如分成两拨人,这样目标也小了一些,到时候他们顾此失彼,我们总得有人逃得出去。”田余风点点头,道:“现在我们出去,他们必定大乱,刚才我绕了一圈,这里共有两道门,现在我们在北边,西边是海,东门是我进来的地方,南门比较远。我想一队从东门大张旗鼓的出去,事情突然,他们肯定难以防备,然后另外一队趁乱偷偷从南门走,他们必定发现不了,现在已经是丑时末了,守卫之人虽然是轮番的,但必定疲困不堪,我们出去的机会很大。” “此计甚好,可行。”花鹿点点头道。田狼也点头,道:“恩,就这样,等我们出去,我去联系吴豹,好好和这聚海阁干一场,他欺负我们没人,竟敢挟持我主人。”此时,他又将法子通带人来此的事情及吴豹的情况说了出来,对于田余风,他现在还是挺相信的。花鹿分析道:“聚海阁这么做也一定是为了北海明珠,城主应该没什么危险,此事我们需要从长计议,毕竟聚海阁与‘落凤阁’和‘天阁’号称北大陆三大神阁,底蕴深厚啊。” “好,我们先出去再说,主人为北海明珠而来,我田狼就是拼了性命也要帮他拿到此珠。”田狼狠声道:“什么聚海阁,到时候我一定要将它搅个天翻地覆。”花鹿略皱眉头,道:“就这样了,我带十人从东门走掩护你们,田狼你和田余风兄弟带其他人南门走,到时候我们南边的明灯寺会合。”“好。”田狼点点头,田余风有些担心,道:“东门比较危险,花鹿,我和你一起去,那里我走过几遍,也比较熟悉。” “不行,你都以身犯险救了我们,怎么能再让你陷入险境呢?我和花鹿去东门,你带着这些兄弟从南门逃走。”田狼说道。田余风摇头,道:“田狼大哥,你绝对不能从东门走,如果我猜的不错,除了法先生,就只有你认识吴豹了,到时候如果我们被擒住,你也可以带人来救我们和法先生。”花鹿也点头,他并没有和吴豹见过面。沉默一阵,田狼点点头,道:“你们小心。” “古尔,陈无武,关俊,你……你们跟我和田余风兄弟走。”花鹿一连点了十个人,加上他和田余风,一共十二人。田狼点头,带着其他的人按步跟在花鹿等人后面,等到噪声大起,他们便可悄悄往南门行进。 “走。”花鹿冷喝一声,田余风和其他人亮银披风的人立马跟上。田狼那队人为了不显眼,早就将披风成堆扔在了墙角。 “站住。”十二人大张旗鼓的飞跑出去,引的巡逻人大叫起来,一时间,那些聚海阁的人啰唣起来了,花鹿趁机往路过的一间房子点了火,霎时,整个聚海阁都被惊动,全部往他们这个方向追来,一眼看去,起码都有快上百人了。 ------------ 第五十七章 突围 “他们在那里,给我围住他们。”田余风等数十人一直奔东门,借着夜色的掩护,聚海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此时带人追来的是一个耳上戴着两个铜环的大汉,他是聚海阁的八长老高铁生,善使流星锤,隔着数十米取人性命易如反掌,拳脚功夫也十分了得,刚才大叫的也正是他。 “花大哥,你们先走,我拦住他们。”田余风突然停了下来,对方追得很急,前面也有一小撮人,如果几人被夹击,那就大事不妙了。花鹿大惊失色,忙道:“这可不行,来人好像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你留下只能被擒住。”他见后面当头紧追不舍的大汉脚步沉稳,气息浑然,便也知道这个人不简单。田余风咬牙道:“你们先突围,放心,就凭他还奈何不了我。至于后面那些人,他们根本别想碰到我。”说罢,田余风兀自一个人向后退去,似乎要与他们拼命了。 花鹿咬咬牙,他没想到田余风如此冲动固执,现在如果他们也回头,对方人多势众,当然打不过,而前面仅仅只有五六个喽啰,只消十一人将其打退,加上田余风的拖延,应该能够逃了出去,此处离东门已经不远。“兄弟们,杀出去。”花鹿大喝一声,那些他的手下立马抽出了银刀,与前面那几人厮杀了起来。 “拦住他们。”高铁生大喝一声,又仔细瞧了一眼,道:“停。”他们前面正立着一人,似乎是要拦路。“滚开。”高铁生此时正在气头上,今晚是他职守聚海阁,如果让花鹿一行人逃跑,刘长怪罪下来就不得了了。“呼呼”声大作,原来高铁生早将铁溜子般的流星锤暗藏手后,田余风拦在前面,他当头就是一锤打去,威势十分吓人。田余风也是吃了一惊,微微中,劲风迎面而来,夹杂着高铁生的雷霆厉喝,田余风面色大变,急忙展开身形,向右边一躲,恰好躲过,链子‘哧啦’一声划过身边。田余风暗暗吃惊:好厉害的锤子。他急忙运转内力,凭着感觉一指打了过去。 ‘咻‘,又是‘当’的一声,暗中溅起丝丝火花。原来高铁生虽然一锤打了过去,见没有打到,早已防着对方反击,听到轻响,手中半截链子一挡,恰好挡住。高铁生身体一震,有些色变,暗道:“这人好强的内力,随意一指便有如此威力。”他感到虎口震麻,刚才幸亏立身较稳,不然就可能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到时候就颜面尽失了。 “给我上。”此时天色较暗,每个人都只能稍微看到影子,追逐甚为不便,高铁生终是忌惮田余风,于是叫他的手下们鱼贯而上,他想纵使对手再厉害,但也双拳难敌四手,这么几十号人围上去,怕是乱刀也能将对方剁为肉泥了。 “杀。”随着高铁生一道厉喝,几十号人持着刀冲了过来,想要乱刀砍死田余风。 “不好。”田余风暗道一声,虽然他有自信逃走,但现在必须拖延时间,此时花鹿那边也正和前面一波人剧斗,不过,还是占据了绝对优势。突然,高铁生暗声道:“去些人上前,将前面的人围住。”一声令下,便有十几人跃开身形,往花鹿他们那里去。“休走。”田余风连忙多道指力追赶而去,想要拦住他们。此时,又听得面前有人杀到,寒光闪闪的片刀从他身边掠过,一个不小心,田余风被削去了一撮头发。此时,他也顾不上心里的气愤了,因为十几把刀又向他砍来,几乎让他窒息。 不敢接上去,田余风身形暴退,随之又向后掠去。“休走。”纵身追了上去,那追赶花鹿等的人见田余风霎时便到,离得近的一人喝道:“找死。”亮晃晃的刀就斜切了过来,田余风闪身一过,手指并起,往他身上用力一戳,‘啊’的一声,那人已经倒在地下,昏厥过去。“好小子,伤我兄弟。”听到后面惨叫,那些人已经顾不得追花鹿等人,纷纷举刀向田余风砍了过来。前后夹击,此时情况可不妙。 然而,田余风唇角微微扬起,此时他已经看到花鹿等十几人已经出了东门,也无忧了,轻声道:“山水有相逢,诸位,我先走了。”说罢,他手指连番倒射,顿时‘嗤嗤嗤’的阵阵声音响起,让人头皮发麻,田余风将力道全部打在砖石地板上,石板炸裂,激起石块,向四周射去,围过来的聚海阁众人连忙避开,趁此,田余风施展身形,向门外冲去。此地不宜久留,万一碰到高手,他可就真的走不了了。 “不要让他逃了。”高铁生大喝道,说时迟那时快,他手里的流星锤又打了过来,田余风虽然身法很快,但终究快不过武器掷甩,前面的人自顾不暇,此时又是夜晚,他们也看不清,而高铁生却是一个感觉极度灵敏之人,手里的流星锤应声便到。 耳旁一阵急促的风声,还未反应过来,他“啊。”的一声大叫,突然感到左臂一下剧痛,身子连忙向前滚去,摸了摸左臂,双手满是鲜血,血肉模糊,红色液体汩汩流出,但此时他也顾不上太多,只能咬牙忍住疼痛,施展身形,拼命往外飞奔。高铁生听到一声惨叫,知道铁锤打到,但见田余风依然奋死逃命,大喝道:“追,捉到他的人赏银一百两。”几十个持刀的人随着高铁生向聚海阁外追去。 外面的街道静寂无声,聚海阁坐落在天扬城的边陲之地,此处算不得十分繁盛,不过这里是天扬城最重要的地方。田余风出了聚海阁,并没有一路往明灯寺的方向走,那个地方离聚海阁不是太远,但也算偏僻,那里除住了几个和尚之外,平时也少有人去。此时,他施展轻功奔逃,耳旁风声呼啸,竟也忘了臂上之痛。大约跑了小半刻,回身一看,大惊。 “糟了!” 这一路,自己的鲜血像是滴水,如线一般串滴在地上,他跑敌人追,有这个为踪迹,自己如果再不止血,恐怕手臂伤势加重不说,反而还会成为暴露自己的线索。 “好痛。”突然,他感到左臂一股抽痛感,好像皮肉撕裂一般,脑袋不自觉有些昏厥。“快跟上,循着地上的血迹,一定得抓到他。”高铁生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他们又追上来了。田余风边跑边想,自己现在既不能去灯火寺,也不能回客栈,只得一路向南跑去,那正是胡山方向。 …… 由此而去,穿过了一座小镇,后面的聚海阁之人似乎还不罢休,高铁生一直催促着捉拿田余风,他琢磨着,能够捉到一人总比全部逃了来的好吧,刘长性情无定,万一迁怒自己那就不好了。 掩着丛丛的灌木中间,一片苍凉破败,田余风慌不择路,一时也不知道跑到哪里来了,只是依稀记得是往西南方向跑的,借着微微夜芒,不远处似乎是一座破庙,此时,他左臂上绑住了一大块布,身上的衣服烂了大片,若不如此,恐怕流血也得将自己流干。此时不知道往哪里走,田余风暗道:“前面是一座破庙,不弱在那里休息一晚,调息一下,此处如此偏僻,那些人未必找的到。”他也没有多想,闪身就进了庙堂。 庙里十分破败,刚走进去,穿堂而过,便碰了一脑袋的蜘蛛网,田余风轻笑一声,想不到这庙破败到如此地步。适才看了一下,外面有匾额,似乎是庙名,但天色太暗,上面蒙了一层厚灰,看不甚清。入了堂中,庙里尽是一些稻草土块,一时间竟没个落脚的地方,肮脏不堪,正中供应一座神佛似的雕像,土块凋落崩碎,十分凄凉。“唉。”轻声叹了一口气,这种地方他当然不喜欢,此时十分寂静,他就寻了个地方坐下,运功调息起来,刚才那一锤子幸亏还只是打在手臂上,若打在背上,甚至脑袋上,他可就完蛋了。 “高长老,前面是摩顶庙,到底去是不去。”外面一从人马追到胡山下面,也离了破庙不远。高铁生面露忌惮,道:“这种地方,现在天还未亮,我想还是不要去的好。”他这么说是有原因的,摩顶之名,源于传说,据说他是一种鬼怪,十分凶恶,特别喜欢吃人,而这摩顶庙也并不是徒有虚名,不少人已经惨死在里面,其中不乏一些成名的武功高手,所以,这座小破庙,很久都没人敢进去了。 “如果他敢进这座庙,绝对是有来无回了,高长老,要不,我们走吧,血迹一路到此,虽然越来越淡,想必只是他止血之功,他现在进了摩顶庙,必死无疑。”高铁生仍然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虽然庙小,但此处也被称作‘北大陆十大死亡之地’,死在这里面的人已经多不胜数,最近一个还是聚海阁的执事,两年前,当有人将其尸体带出来时,高铁生也在场,那种死相,他一辈子也忘不了,一辈子也不愿再看一次。现在让他进去寻田余风,但心里恐惧更甚,他不敢踏足这个地方。 “走。”高铁生最终还是不敢犯险,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几十人离开了胡山。 过了好一晌,果然没人追来,田余风渐渐放下心来,刚才他一直悬着心,生怕高铁生带人闯进来,到时候自己想逃都没处逃了,高铁生带的这帮人,比前日孔四那帮人强多了。 此时大约寅时,按道理说,天色应该要亮了。打坐又是半晌,一阵阴风拂过,田余风竟感觉到有一些冷,裹了裹身上的衣服,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侧头望去那座泥像,田余风皱了皱眉头,那泥像似乎在对他笑,顿时,他感到脊背一阵阴寒。正当此时,又是一阵阴风穿过,拂起了稻草,一时间,突然一阵尖叫,是猫叫,‘忽倏,忽倏,田余风感到脚上被碰了一下,猫似乎从自己旁边跳了过去,转眼间,又陷入寂静。 人心总是奇怪的,刚才的短暂骚乱让他倒舒服一些,现在四周无声,外面有没有月亮,寂静之下,田余风越来越感到心慌,他觉得暗中似乎总是有人盯着自己,越想越心慌,他觉得此处甚是古怪。思索一会儿,他正起身准备出去时,突然一阵急促的怪叫声响起。 “呜呼,呜呼。呀啊……”田余风感到头皮发麻,身上被汗浸湿了,那声音如同雨点一样密集,也像是夜枭一般古怪,绵长而尖细,细细听去,又像是女子的低声抽泣,总之,仿似百感交集,声音中聚涵喜怒哀乐,不过这在田余风的耳里,无疑是一种恐惧,源于对未知的恐惧。 刚出庙门,突然,背后破空之声响起,一道白色身影朝他袭来,手掌微曲成爪,霎时间,阴风阵阵。“糟糕。”田余风知道来人武功甚高,或者不是来人,想也不想,本能似的翻身聚内力于指尖,大喝一声“夺命指”,指力如同狂风一般,呼啸而去…… ------------ 第五十八章 摩顶庙里 却说到田余风反手就是一指,‘砰’的一声炸响,两个身影纷纷退后。此时田余风十分惊惧,又见天色熹微,慌忙喝道:“什么妖魔鬼怪,天色已亮,还不速速退去!” “噗嗤。”来人突然弯下了腰,竟‘咯咯’笑了起来。田余风脸色稍缓,道:“原来是人不是鬼,你是何人?”只见来人突然又立了起来,不答他的话,一招抢攻了过来,这一招,抓他左臂,田余风急忙躲闪,惊魂未定之余,对方手法奇快,刚一掠过,又是一掌打来,田余风只觉得耳旁海浪呼啸,连忙用手抵住。两人就在这杂杂浑浑中过了十几招,田余风手上有伤,自是抵敌不过,且战且退,往庙外靠去。 “死。”那人突然清喝一声,田余风借着微光看去,竟然是一个女子,衣带飘飞,此时看去,脸色略微有些苍白。她一招掠过,田余风闪过,又暗道一声:“不好。”此时两人相距不过五尺,他现在门户大开,破绽百出,如果对方袭来,自己定当中招,看对方的出招狠辣程度,自然是要致自己于死地。“倏”的一声,田余风倒退数步,对方更快,手掌翻转,又攻了过来。 “咻。”的一声,田余风凌空一指打去,只见那白衣女鬼衣袖一挥,指力竟如同泥牛入海,消失无影无踪。那人更不答话,一掌直取田余风的头颅,这一掌打到,岂有活下去之理?田余风突然脚下一滑,倒在地上,顿时心里就有些绝望,此时慌乱的摸到一块东西,是一块巴掌大的石头,直接朝她掷了过去,只求能够阻挡片刻,好让自己起身。 “砰。”那女鬼更不答话,掌力到处,石头一声炸响,直接被轰成了粉末。田余风急忙又向地上摸去,拿到什么砸什么,泥土,枯草,烂木头,一股脑的向前方掷去,那人突然十分忌怕,连忙避开。田余风十分疑惑,刚才那些东西,都不是什么尖锐之物,石头尚且能够轰碎,为何这些东西就让她退让开去。 “混蛋小子,找死!”她的声音十分尖细,若换在平时,田余风估计还会觉得好听,评赏一番,而在此时,无疑让他毛骨悚然。田余风颤声道:“在下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杀我?”此时声音比较清晰,但厉意更重:“闯入此庙者,死。”一听这话,田余风气极了,他最恨的就是别人草菅人命,当下厉喝:“这座破庙又不是你的,为何我进来不得,况且就算进来了,你怎么能够要别人的命,我自当退去好了。” “废话少说,既然进来了,就须知道这里是阎王庙,进得出不得。”一听,田余风更是恼怒,不禁骂道:“什么混蛋逻辑。”那人也怒了,道:“凭你拿那些肮脏东西丢我,你就得死。”她似乎也觉得这么说有些不妥,但上头交代的事情又不得不行。田余风道:“什么肮脏东西。”她有些急了,道:“就是那些地下的石土。”田余风当下一想,旋即也明白了,笑道:“姑娘有洁癖,在下刚才之举,实属无心之过,给姑娘赔礼了。”他现在只期望对方能够放过自己,从刚才那几招中,田余风知道这个人武功甚高,自己也没见过这种武功套式。好一晌,田余风听见‘扑扑扑’的声音,仔细看去,原来那人在拍衣服,似乎真的很怕脏,不禁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那个白衣女鬼冷冷的道。田余风试探问道:“在下闯入庙中,实在迫于无奈,刚才有人追杀于我,见这里破败,故来此隐藏。如果姑娘不欢迎,在下走便是了。”形势比人强,他现在不得不这么说。那女子似乎又笑了,声音如风铃一般清脆动听,只听她冷冷的道:“好小子,你故意言语一通,我便不知了?我说过了,你今天走不出这个庙门。” 田余风脸色沉了下来,问道:“为何?为何我进了此庙你就要杀我?”“刚才已经说了,闯入此庙者,就是天王老子也得死。”此时她话多了起来,似乎也认为田余风是囊中之物了,便说了一句:“摩顶之下,安有完人?”“什么意思?”她道:“无论谁闯入这里都得死,你知不知道你站的这个地方死了多少人?”田余风有些急了,问道:“多少?”她轻哼一声,道:“我数不清,怎么说也得有二十多个了,光是死在我手里都有三个了,而你将是第四个。”田余风心里气急,问道:“这二十个多个人恐怕都是像我这样无缘无故的闯进来吧,他们可有什么错?” “错?”她不答话,蓦的一声响,她手里突然多了一把剑,朝田余风杀了过来,道:“我摩顶教杀人,不需要理由。”突然,田余风感到一种寒彻心扉的冷,脸上的表情狰狞了起来,直接暴起,迎了上去。“好,接招吧。”那女子一剑刺向田余风的心口,手腕一抖,似乎想要一剑穿心。田余风单手而上,一闪一杀,将剑逼住。 那女子见田余风突然攻了过来,心里也是一惊,不过横眉冷对,剑上的凌厉不减分毫。田余风喝道:“你们草菅人命,今日纵是你不杀我,我也与你决不罢休。” 两人斗了五十多招,田余风始终只敢拆招,对方剑法不弱,如果自己被抓住破绽,就大大不妙了。突然,她将剑一斜,剑上内力暴涨,速度也加快了起来。“完了。”田余风此时背对庙堂,见对方剑法精湛,这一招十分厉害,不敢再打,连忙往庙里躲去。那女子见田余风突然跑了,自己这一招下去,对方必死,想不到田余风如此果断,居然直接跑了。 “混蛋小子,你不要走。”她立马就追了进去。 “这些人真是可怕,入庙必杀,今日你要杀我,我也要你付出代价。”田余风心里暗道。他进入庙中,连忙将破门一扇,连忙找个地方躲了起来。‘轰’的一声,一剑穿户,女子杀了进来。不过此时光线未明,她也是小心翼翼的,不见田余风身影,此时的庙里静极了,两人心里多少都有慌乱,女子要杀田余风,而此时田余风在暗处,此时偷袭,也是挺容易得手的,毕竟有些看不见。 “你出来,混蛋小子。”她单手执剑,亦步亦趋,口中叫骂着。“你不是要杀了我吗?我们摩顶教杀人无数,你出来啊,杀了我啊。”她用言语相激。此时她脚步很轻,田余风伏在一块石柱下,伺机而动。 “出来啊,你不是”话未说完,田余风如同一匹狼一般扑了出来,女子心慌,想要举剑刺去,而田余风早已经一指过去,打在她的手腕,长剑掉在地上。她突然感觉一阵大力,心里慌乱,田余风厉喝,将她扑倒在地,不待她回过神来,手指朝她胸口穴道处点去。那女子终究也是武功高强,手掌一挥,将田余风手指挡住,‘嗤,扑,倥’两人手上功夫都不弱,连拆数招,田余风始终下不得手。 此时田余风双胯骑在她腰身上,姿势颇为暧昧。那女子似乎也觉察到了,双颊羞红,身体感到无力,田余风只顾得上要制住她,瞧准机会,一指打了过去,女子本待抵挡,但又感到身子一阵酥麻,一时眩乎,但听得‘啾’的一声响,她左手略举,右手翻掌,已经动不了了。 “怎么样?”你还想杀我吗?”田余风喝道。那女子‘呸’了一声,此时她虽然身上不能动,但口能说,耳能闻。娇声叱骂道:“混蛋小子,你还不快下来。”田余风一愣,看了看情势,‘刷’的一下,脸也红到了耳根,急忙站了起来,轻声说道:“对不起。” “噗嗤。”那女子又轻声笑了。田余风蹲了下来,将她脸上的面纱掀了去,飘在地上,看去,却是一个少女,身着白衣,容貌如同朗月一般,清润皎白,眼睛若星辰一般闪亮,琼鼻微微翘起,仿佛柔软的乳冻一般,红嫩朱唇,雪白银牙,就连咬牙的表情,也别有一番韵味。好一晌,那女子见田余风看着自己,一直不说话,心里十分生气,便喝道:“要杀要剐,随你便,你这样看着我,轻薄于我,是什么意思?”田余风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回过神道:“既然你没杀我,我也便不杀你了,不过我会告诉所有人再也不来这里,你们也不要再杀人了,如果以后让我再碰到你胡乱杀人,我下手绝不容情。” “你把我就这丢在地上,我的衣服都被你弄脏了。”她见到自己一身雪白素衫此时已经东一片黑,西一片花,心里也气急了。田余风回过头道:“姑娘,今日多有得罪,不过你要取我性命,让你这样的人受点苦头也好,穴道会在三个时辰后自动解开,到时候姑娘便可离去。”“你叫什么名字?”她急忙问道。“田余风。”他也不隐瞒,当下就说了出来。说罢,也不再理她,直接投北边去了。 “田余风?”她暗中思索,却不知道他到底是何人。又哼道:“田余风,不要再让我遇见你,你弄脏我的衣服,你便是赔我千件万件也不行,今日之辱,来日必定百倍奉还。”她似乎并不认为田余风饶她性命是一种恩情。 天色渐明,街上来往人也比较稀少,但一些买早点的摊铺已经开门,田余风不动声色,将手臂掩住,直接往昨日住过的‘寻笑客栈’,他必须治一治手臂上的伤了,现在他的左臂近乎麻痹了。 ------------ 第五十九章 剑法 跌跌撞撞的,田余风直接闯进了蓝兰儿的房间,蓝兰儿静坐在桌子旁,被吓了一跳,看清楚是田余风时,才缓过神来,不知道为什么。她昨晚感到心绪不宁,一颗心惴惴不安,刚起来,她就打坐来调养一下。 “风哥哥。”蓝兰儿叫道:“你怎么门都不敲就进来了?” “兰儿。”田余风喊了一声,突然一阵剧痛,捂住手臂,坐倒在地上。蓝兰儿眉头一皱,似乎觉得很不对劲,便急忙跑了过来,道:“风哥哥,你怎么了?”忽然又见田余风满面苍白,颗粒大的汗残留脸上,这下,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你这是?”她见田余风灰头土脸,一身都是汗涩和血腥味,捂住的左臂处一片浸湿,暗红色的血液早已干竭,忍不住失声了:“你受伤了?”田余风艰难地抬起头,又点了下去。蓝兰儿霎时眼中泪水打转,道:“那可怎么办?我去给你找大夫。”以前在新月岛上,两人都是无病无疾,每日练习武功,从来身体都很好。田余风伸手阻止,轻声道:“兰儿,不用了,你去给我找一些纱布和止血药就行了,帮我把手包扎起来。”蓝兰儿轻轻臻首,道:“好。”说罢,退出了房间,去街上医馆买一些纱布和止血药。 “你是怎么受伤的?”田余风躺在床上,地上是一盆血水,刚刚蓝兰儿才帮他洗好了伤口,上好了药,现在帮他包住手臂。得亏田余风运气不错,伤口只是稍微有些溃烂,但问题不大,左臂上处一片血肉模糊,洗净之后,上了些消炎止血的药,包扎起来,修养一段时间倒也没什么大碍。田余风也不瞒她,道:“昨日,我又去了聚海阁,将田狼大哥他们救了出来,逃走时不小心受了一点伤。”蓝兰儿一听,似乎心里有气,却不敢碰他的手,往他腰间狠狠掐去,田余风惊叫道:“你干嘛掐我?” “你骗我睡着,一个人出去冒险,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出什么事,那我可怎么办?”她突然哭了起来,泪水竟像下雨似的,看起来楚楚可怜。“当初我同你一起跳下来,本就是与你同生共死,如果现在你出了什么事,我岂能独活?虽然我们不曾说过什么誓言,但我蓝兰儿的心,你不会不知道吧?”田余风有些惭愧,道:“兰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昨日之事瞒着你的确有我的错,但我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啊,而且我现在平安归来了吗?” “你一个人去救人就是没把我放在眼里和心上,田狼大哥他们于你有恩,难道对我没恩吗?还有,你现在受了伤,我有多心疼你知道吗?”她哭道:“风哥哥,你难道把我还是当成一个外人吗?”田余风忙道:“不是的,不是的,我早就将你当成妹妹一般,怎么会是外人呢?” “妹妹?”她的脸色变得更加古怪,道:“你一直将我当做你的妹妹?”田余风道:“当日在岛上我实在是情不自禁,多有冒犯之处,兰儿,你就原谅我吧。”现在,她的脸上是一片惨淡,苍白,蓝兰儿声音沙哑的道:“误会,原谅?原来你一直是这样想的啊。”她退了开去,眼角泪水狂涌而出,喊道:“田余风,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没必要留下来了。”说罢,直接摔门而出。 “兰儿。”田余风喊了一声,本待欲追,但此时体内一片空虚,他手臂剧痛,昨日也受了些内伤,再加上提心吊胆一夜,精神也不好,刚想下床去追,便一时气血翻涌,昏瘫了过去。 其实当晚两人并没有发生什么,本来情到浓时,蓝兰儿已是娇情无限,而田余风却不敢有过火的举动,不过,蓝兰儿的赤身以对的确是真的,每每想到此处,田余风就心中有愧,他本想与蓝兰儿说,又说不出口,直到现在的无心之言,气走了蓝兰儿。他也曾想过蓝兰儿对自己的感情,她都愿意与生死相依。本来在无垠世界中三妻四妾并不少见,像田成就有两个夫人,但田余风始终觉得对不住死去的林可欣,一想到以前林可欣的音容笑貌,他便深深不可自拔,另一个世界的他本就是一个自卑的人,一直如此。他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感情,生怕露出一丝一毫,他怕的是,林可欣从来就是一个对感情自私的女人,如果她九泉之下有知,必然是不会希望看到自己爱上另外一个女人的。直到现在,他仍然不敢表露分毫,虽然蓝兰儿痛苦,但他心里的压抑却更甚。 不到一会儿,蓝兰儿又回来了,手里端了一碗汤,他去给田余风抓了一些药,生气归生气,总不能一走了之。 “风哥哥,你又怎么了?”见到田余风又昏过去,蓝兰儿急忙放下药碗,将他扶起来躺下,探他鼻息,脉象,也没什么大碍,便也放心了,一个上午,她就坐在床沿看着田余风,脸上表情时而甜蜜时而失落,忍不住一直叹气。 大约好一会儿,田余风终于醒了过来,口里唤道:“兰儿,你不要走。”蓝兰儿看着他笑了笑,连忙握住他的手,道:“风哥哥,我在呢。”田余风缓缓睁眼开去,见蓝兰儿还在,有些不好意思,低首道:“兰儿,对不起了,我不该那样说的。”蓝兰儿却是看着他一笑,道:“风哥哥,不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的。对了。”她端过药,道:“这是我找大夫给你抓的恢复身体的药,你快喝了吧,虽然有些凉了。”“好。”田余风接过她手里的碗,此时他只是在想,只要蓝兰儿没有生他的气便好了,等回到了东大陆,将她送回去,他也就不用想这么多了。 “风哥哥,你说法大叔他被别人捉了去,我们该怎么才能将他救出来?” “此事不宜操之过急,现在田狼已经去联系他们在北大陆的势力了。法先生暂时没有什么大问题,聚海阁的人不会对他怎么样,只要等到后天,聚海阁人出动,我悄悄跟上,一旦有事情,你便躲起来,寻到田狼,说明情况。”田余风分析说。蓝兰儿道:“我躲起来,你要干什么?”田余风咬咬牙,道:“我不能让他们对法先生动手。”说罢,脸上表情又不自然了。蓝兰儿脸色突然冷了下来,嗔道:“你又要撇下我一个人单独行动,是不是?” “兰儿,此事,我们牵涉其中已经是太过危险,而且你一个女儿家,我怎能让你去和他们打?” 这时,她是真的气煞了,俏脸青一阵白一阵,突然,又道:“你道我是个女人,便瞧不起了,我跟你说,在古剑宗的时候,全宗上下弟子中,除了东山师兄和水仙师姐之外,还没人胜得过我,师父的地缺剑法,我已经练到了大成,就连宗主都说我在剑道上天赋不错,你又如何能瞧不起我?我看你的功夫,也是稀松平常,除了内力较我浑厚一些,你未必能够胜的了我。”田余风笑了笑,在岛上两人也切磋过,蓝兰儿的剑法的确不错,地缺七十二式使得是滴水不漏,其实田余风就是不愿让她冒险,两人在这北大陆流落,相对于聚海阁,无异于蚍蜉与大树,石头与巨山,不说别的,就连当初那个沈妙,田余风也没有十分把握战胜他,更何况在他之上还有五位长老及两个护法和一个阁主刘长,不过,事在必行,相救法子通,是他们出于道义上的报恩,田余风从来不愿意亏欠别人什么。 “走,我让你看看我的剑法如何,除了地缺剑法,我时常和白师妹切磋,陈长老的天残剑法我也学了不少,而且这一年多我也并没有闲着,往里面加入了很多我自己的东西。”不过转眼她又想到田余风的身体,便道:“还是改日吧。”而田余风却起身了,道:“我只是手上受了点伤,刚才也只是有点累了,没有大碍,我要看看你的新剑法。”说罢,直接跳下了床,此时他慢慢调息过来,感觉精神好多了,昨晚险象环生,与那白衣女子相斗,累了小半晚,原本体内虚弱,现在醒来,反而觉得生机百倍,气息充盈。 “好,走。”蓝兰儿十分不服气,手里早已长剑在手,跟了上去。 “你就在这花园里操练吧。”他们住的地方,在往后走,是一片花园,园内也挺空旷的。 “看好了。”蓝兰儿轻哼一声,立身站定。 “抱残守缺式。”她一下将剑荡开,在身前划了一个半圆,身形起舞。未了,突然又是一剑,刷刷刷,挑向一旁的花朵,猛的一抽,直接将花蕊整个挑了出来,丢向田余风,道:“这是一剑定敌。”田余风赞道:“好剑法!”蓝兰儿挑了挑眼睛,继续使剑,身体一个翻转,长剑绕着周身,连斩数剑,迅疾无比,继而道:“这是刀剑互斫,我看别人使刀学会的,并且融入了我自己的剑法,怎么样?”田余风单手拍着胸脯,大声赞道:“厉害!” “哼,瞧不起我,厉害的在后面。”她手中剑招连连使出。“扬沙奋威”……“虎踞四方”……“静水深流”……“破阵”……蓝兰儿一连使出几十招,每一招都是她学习了几年的剑法,并且加上了自己想法,颇有独到之处。田余风看得一喜,她的这些剑法的确厉害,比之当初周光情也是不逊分毫了。 “接招!”蓝兰儿突然大喝一声,向田余风刺了过来。田余风不慌不忙,右手并且,身体微微一侧,将长剑挡了开去,手指一弹,长剑便偏了过去。“哼。”蓝兰儿轻哼一声,变招奇快,顺着他的指力回旋又是一刺,田余风有些吃惊,但没有慌乱,连忙往后一退。蓝兰儿更不答话,连出两招‘猛虎下山’‘灵龟突袭’,这是露风真人所创的的两套剑法中的一招,前一招迅猛沉坷,后一招灵动奇捷。 田余风感到不妙,又是身形暴退,一道指力打出,但他无伤蓝兰儿之心,只是往她膝盖上打去。蓝兰儿似乎早已料到,破空声响起时,又听的‘当’的一声,指力打在了剑身上。蓝兰儿手中一颤,长剑回过,轮转着又朝田余风攻击而来。这是一招‘突如其来’,是她根据地缺的‘突围式’创造出来的,用于防敌后的反攻。 “咤”的一声清喝,蓝兰儿的剑已经架在了田余风的肩头。“怎么样?”蓝兰儿突然又嬉笑了起来。 田余风摇摇头,道:“好吧,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救法先生,不过你得听我的话,我们就两个人,不能冲动。不过,想必花鹿和田狼也会去的。”说到此处,他不得不隐隐担心起来,上官折此行也是为了北海明珠,这暗中不知道藏了多少势力在打那颗珠子的注意,还有昨日碰到的那个摩顶庙,似乎也是什么了不得的势力,田余风心里想:如果一旦有机会,他会劝法子通放弃这个东西。 “好,我们一定能将法大叔救出来。”转眼间,两人的关系又好了起来。 ------------ 第六十章 北海剑客 果不其然,刘长带着聚海阁的一干人出发了,共三辆乘车,前面是沈妙和一个龙威虎猛的中年男人骑着马押进,后面跟着几十号人,前前后后压着箱子,马车居中,法子通必然在里面。还有两乘是分别是刘长及两位长老坐的。此时法子通坐在中间的绿色布帘的马轿里,对面坐着一个满面微笑的白胡子老头,白发过肩,脸上的皱纹仿佛刻痕一般,深邃肃厉,两道眼睛精光四射,身形不是很魁梧,他正是聚海阁的大长老,鲁庆炀,外号‘铁手矫鲨’,专练外门功夫,一双铁手下不知死了多少人,在北大陆也是凶名赫赫。后面轿子坐的分别是聚海阁的三长老和九长老,三长老王连号称‘金刚神’,他的横练功夫十分了得,刀剑之下,丝毫无损,至于九长老董辰星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了,他辈分最小,但聚海阁一干人等都十分敬重他,他的身份,就连刘长也得卖他几分面子。 “三长老,你说此去古道庄那个家伙会轻易拿出来北海明珠吗?”董辰星搓了搓手,问道。王连略微一笑,道:“董公子,根据阁主所说,独孤朗这人极度古怪,他散尽家财保了一人的命。后来在公孙家族发布消息,卖了他老子的绝世珍宝,法子通那厮就是为此而来,你看他带来的几箱东西,价值连城,不过好在董先生消息灵通,将此事放下来让我们做,法子通虽然也是一个厉害人物,但如今中了三尸暴蛊之毒,所以他说的这个消息应当不假。我猜是独孤朗富贵惯了,一时又受不了没钱的生活,所以将这个东西都拿出来卖了。” “应当不错,独孤朗此人虽然义气深重,但平时也是极尽奢华,现在他家财散尽,必然过不下去,我听说他还有个女儿,跟着他受了几年的苦,现在他所救之人又不知去向,一时受不了,便想着将北海明珠卖了。”董辰星笑道:“他是个不会武功的人,虽然朋友甚多,但大部分都是看重他家的钱,狐朋狗友,自然也取不了什么宝藏,如果消息一旦散开,到时候群雄争夺,他必陷入进退两难之地,能够保住性命都不错了。所以,将这个东西卖出去,收了钱财,才是最好的选择,他这么做并不笨。以前他父亲在世的时候,自然没人敢争夺,只不过有了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就是富可敌国,最后也必定家破人亡。” “董公子说得不错,独孤府在五年前就已经破败不堪,幸亏他叔父独孤月南的支持,不然他可能被活活饿死。”董星辰不屑地笑了笑,说道:“他女儿独孤玉香还真是长的漂亮,三年前我跟他说将女儿嫁与我,他却死活不肯,以前他在古道庄时常设宴,不可一世,现在没落如此,四十多岁,竟像是一个老头一般,本来臃肿的身子也消瘦了许多。”王连拱了拱手,讨好道:“公子举世无双,您能够娶她女儿自然也是她全家的福气,不过此时我想得拿到北海明珠才行。” 董辰星似乎自嘲的一般笑道:“当然我没这么傻,一开始我跟他说的时候他自然很高兴,不过一旦我说要以北海明珠作为入门回礼时他就不高兴了,竟疯疯癫癫地将我赶了出来,要不是父亲叫我对他客气点,我早就动手了。她女儿是很漂亮,也算倾城之姿,但女人我也见得多了,不少这一个。”王连一阵无言,道:“听说那个小妞脾气也倔的很,以往也有不少人中龙凤来上门求亲,她却一个都看不上。” “那是当然,当初独孤老爷子是北大陆第一高手,家里的钱财又是富可敌国,可惜,现在他们什么都不是了。”董辰星酌了一杯热酒后说道:“有传闻说北海明珠已经失落,但独孤朗并没有承认,只说北海明珠十分安全,有着天地玄黄四兄弟为他拼命,倒也没有什么人敢在明面上动他,而且那颗珠子只有他一人知道。我叫独孤月南跟他谈过,但也是一无所获。” “天地玄黄四兄弟也算是这北大陆的好手了,只是不知道为何一直跟在独孤朗身后?”王连有些不解。董辰星道:“这四个人我也不知道,但据说独孤朗对他们有大恩,为了报恩,他们已经答应了守护独孤府和古道庄十年,还有三年呢。知道这颗珠子的人虽多,但都不敢轻举妄动,一来有独孤月南,二来是天地玄黄四人都不是简单人物,三来北海明珠是否在独孤朗身上也不确定,确定了也不知道被他藏于何处,各个势力对独孤朗虎视眈眈,但没有一个敢为先的,等了几年了,都是为了坐收渔利,刘阁主本来应该也是这样想的,不过这次法子通的到来倒是给了他一个先机。” “不过董先生生平爱惜珍宝,想必也会来争夺的吧?”王连试探问道。董辰星道:“我父亲不知道会不会来,他只是消息灵通了些,平生不爱犯险。”不过心里却道:我董氏山庄韬晦百年,以公正闻名,如今父亲早已联系了各大高手,这番争夺必定十分激烈。到时候刘长肯定也心里有数,我暂且不说,先试上他一试。王连直道:“可惜,董氏山庄虽然不爱争斗,但隐隐中,已经成了北大陆势力的领袖,董先生名望世人皆知,如果他肯来,独孤朗也必定会将明珠拱手奉上,也少了一番争夺。” “哦?三长老是何意?”董辰星见他话中有话,小声问道。王连也压低声音,道:“阁主也是有野心的,他想要独占北海明珠。”董辰星一听,脸色忽然大作,道:“三长老,你这是何意?北海明珠是世间珍宝,有能力者得之,刘阁主是一世英雄,武功名望少有人及,若是他得了明珠,自然再好不过。”王连见他如此说,有些惊异,不敢再说话。 “哈哈。”好一晌,董辰星又笑了起来,小声道:“莫非三长老另有深意?”王连当即跪下,低声道:“阁主与董氏山庄争东西,实乃自取灭亡,依我看,这北海明珠只有董先生才有资格拥有,我愿弃暗投明,誓死追随董先生与公子。” 董辰星眼神一凝,问道:“三长老这是何意?我董氏山庄与聚海阁交好,有若连理,你何出此言?” “在下虽然武功只算是尚可,但也瞧的明白,阁主最近的举动都与对董氏山庄的意思有所悖逆,所以,我想,董先生必定不会坐视不理的。”王连用只有他和董辰星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好。”董辰星面带笑意,拍手道:“三长老不愧是明白人,刘长的阁主之位的确坐不长了,若你有心,接下来的事情一切都要听我吩咐,到时候亏待不了你。” 王连面露感激之情,声音十分小但却坚决的道:“一切谨遵公子之意。” …… 田余风两人一直远远吊在队伍后面,此时他穿了一身粗布麻衣,而蓝兰儿则是蓝色布裙,脸上故意花了几道。他们不敢太过靠近,对方的高手太多了,光是那几十个手下都个个是好手,更何况带头的和轿中之人。行了大概两天,幸亏聚海阁的人也要停下来休息,不然两人可就得累死,这些人的行路速度十分快,而且前面那个威武的汉子一直在催促。 途径一个山谷,两侧都是山壁,只有极少的枯死植被,倒也怪异,此处唤作岩石岗,也是一线天,通过这里只有一条道路,不过常年荒无人烟,从这里走的人十分少,聚海阁这么多人行路,自然越少人看到越好。 出了聚海阁所在的言海国,在外押运的人便将衣服全部换了,马车也变成了普通的粗布帘子马车,各人前前后后的按部前进,车头立着一杆大旗,看起来是一些行路商人。 “岩石岗,贼作乱。”董辰星突然说了一句。王连问道:“这是何意?”他当然知道岩石岗这个地方,不过也明白这里是个鸟不生蛋的地方,从来没人肯往这里来。董辰星说道:“你太小看其他人了,我们出行的消息自然会泄露出去,至于别人知不知道我们要干什么,那我也就不知道了。岩石岗是一线天地方,来去之路只有一条,凡是经过这里的人都要考虑一下,如果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那也不打紧,如果在这里被人围住了,那就进退两难了。不过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开眼的人来这里叨扰才对。”王连点点头,既然对方知道聚海阁的出动,自然也该调查清楚聚海阁的实力如何,这样的聚海阁,恐怕也没什么人或势力能够招惹的起。 此时刘长坐于车轿中,脸色阴沉,他自从聚海阁出来就感觉到了,他们好像被人跟踪了,不过对方似乎只是远远吊在后面,不敢过于上前。 “法子通,你说说跟在我们后面的人是谁?貌似有一人轻功十分厉害呢,一开始我与阁主均未察觉。”居中的轿子里,鲁庆炀问法子通道。法子通一脸平淡,道:“我不知道是谁?不过如果你们还是一意孤行要与我过不去,到时候就别怪我不顾昔日情谊了。”鲁庆炀怪叫一声,冷笑道:“你与阁主有交际,可与我们没有,你要威胁人恐怕错了吧?”法子通闭上眼睛,似乎气定神闲,道:“鲁长老,你真的认为你们所谓三尸暴蛊丹对我有作用?”鲁庆炀道:“没有作用?没有作用凭你‘无情剑’法子通先生早就杀了出去,恐怕阁主也拦不住你吧?” “你知道我?”法子通略感惊讶,想不到这北大陆的人竟然知道自己‘无情剑’的外号。鲁庆炀眯起眼睛道:“无情剑杀人无形,不过你法子通好像却不怎么喜欢杀人,可惜啊!”“可惜什么?”法子通似乎猜到他要怎么说。鲁庆炀笑道:“可惜你这一身功夫和在君山城偌大的家产,不久后,你便中毒而死,你说说可不可惜?不若你将这无情剑诀交付于我,也免得剑法失传。” “我可没听过一头凶恶的鲨鱼还会用剑?说实话,我情愿我的剑法交给一个不会武功的三岁小儿,也不会交给你这么一个老畜生。”法子通眼神突然凶狠了起来,出口骂道。“你骂我什么?”鲁庆炀胡子气得翘了起来,铁掌举起,一股强大的气流凝于掌中,似乎想要击毙法子通。法子通神情一点不变,面色平静的看着他,仿佛引颈待戮。 “我。”鲁庆炀手掌未落,突然又阴笑了起来,道:“反正你必死,等阁主拿到了北海明珠,你的价值也就完了,到时候老子要你生不如死。”愤愤之气未消,他纵横北大陆三十多年,那里受得了这样的气。法子通冷笑一声,道:“刘长反复无常小人,当初我保住他的性命,现在像狗一样反咬我一口,你是他的狗,难道你不想咬他一口,或者,你在等着他将你利用完了再咬你吗?” 鲁庆炀突然又表情奇怪的看着他,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到时候刘长得到北海明珠,而他们这些人又能有什么呢?刘长这些年对他也越来越不信任了,他知道刘长此人的是个‘外表和善的夜叉’,如果得罪了他,他必定会疯狂的报复,当初一个叫做丹山盟的势力开罪了刘长,他便集合聚海阁所有力量与丹山盟大战了几天,将丹山盟所有人全部杀尽,当时一战,聚海阁也元气大伤,也正是这样,成就了聚海阁的威名。 正当行路之际,已经能够看见这岩石岗的出口了,这里风比较大,聚海阁的这些人多生活海边,对风也没什么不习惯,只是这里是荒地,风十分干燥,这就让他们浑身难受了。蓦的一声‘咔擦’响,前面一颗老枯树断了下来,‘轰’的一声,倒在路边,正好将路口挡住了,马车行不过去。 “沈妙,这可怎么办?”当头大汉也吓了一跳,幸亏两人没过去,不然,这么大一棵树砸下来,恐怕两人武功再强,也不免受重伤。“方堃,我说你这么大个子,胆子恁如此小?事有蹊跷,你去请教一下阁主。”方堃刚一勒马回头,却见刘长已经走了出来,不仅是他,王连和董辰星也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刘长问道。 “前面不知为何倒下一颗大树,挡住了道路。”方堃答道。沈妙下了马,说:“阁主,这里地形十分险要,恐怕”他话未说完,刘长略一挥手,朗声道:“不知是哪一方的朋友,请出来现身相见。”声音浑厚无比,回响整个山谷,简直振聋发聩。董辰星暗道:好强的内力!连喊三声,却无一人回答,只有遥遥不断的扩散开去的回音及被声波震散沙石的下落之声。 “方堃,带人把路清理一下。”“是。”方堃答了一声,手里提了一把单刀。 “喝。”他大喝一声,刀势挥下,刀气如同实质一般,可见其形,劈向那足有五人合抱的枯树树干处。‘砰’力道未到,一个身影闪了过来,手里一把剑轻轻一挥,便将势不可挡的刀气震碎成粉末。“来者何人?”方堃吓了一跳,刚才他用尽气力的一招,本来想要炫耀一下自己的武功,哪里想到这人轻巧的一剑,便将刀招破去。 众人看去,是一头戴斗笠之人,深蓝色劲衣,整整齐齐。斗笠下是一双深邃的眼睛,仿佛星辰大海一般,嘴角勾勒出一丝浅笑,似乎十分不屑。 田余风和蓝兰儿远远望去,也吓了一跳,蓝兰儿惊道:“好强烈的剑气啊,这个人的剑术必定也到了一个登峰造极的地步了。”田余风点头道:“我也感受到了,他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杀气,无形有质,好可怕的气息。”这种气息只有常常经历生死厮杀的人才会有,有些人杀多了,身上会形成一股煞气,他们是滥杀,当初在‘地狱’中的很多人便是这样;而有些人则是有信仰的杀人,他们杀人之后,往往是问心无愧,身上的气息是凌厉的,同时也是无惧任何东西的,当初田余风在赵非凡身上就是感受到的这股气息。 “找麻烦的人,把法子通先生交给我,你们就可以走了。”他手中剑轻微抖了抖,有若太阳一般,光芒闪动,却让人背脊冰寒。刘长也感受到了对方的可怕之处,但还是冷冷答道:“阁下如此说,未免太不把我等放在眼里了吧。”那人道:“聚海阁好大的威风,不过对我可不管用。”刘长面色微变,暗道果然瞒不过天下人,虽然他带人出来了,但聚海阁中也留守了不少人马。“你到底是何人?”方堃性子比较急,大声吼道。 “我说过了,找你们麻烦的人,大个子,你再敢说一句,我叫你一辈子再也说不出话了。”“放你娘的屁,老子砍了你。”“且慢。”沈妙刚想阻止,却见方堃早已持刀飞奔而去。 “找死!”那人似乎是叹息般的说了一句,霎时,身影已经不见了,方堃瞪大了眼睛。众人还未看清,只见剑影飘飞,如同鬼魅。‘啊’的一声,方堃惨叫起来,支支吾吾的叫喊着,跪倒在地上,面前全是鲜血,‘哧,啪’突然,一个物什掉在地上,那人已经收剑入鞘。 “好可怕。”蓝兰儿连忙捂住了眼睛,田余风也是面色凝重。刚才掉在地上之物,便是方堃的舌头,现在方堃跪倒在地,满口鲜血,表情痛苦无比,挣扎片刻,便昏了过去,不知死活。 “来人,将方堃抬下去。”刘长脸色有些变化,不过始终没有看方堃一眼。来了两个人战战栗栗的将方堃抬了下去,生怕对面那人又出手,刚才那一刹那,他们真的是吓着了。 此时,鲁庆炀也拉开了帘子,法子通也一齐望去,只见那人遮着斗笠,看不清是何人。 “无影重偏锋,轻身涉芦荡。灵山惊鸿过,北海剑通神。”董辰星似乎想到了什么,竟念出了一首诗。王连一听完,恍然大悟,脸上多了份凝重。 刘长面色冷漠,艰难缓慢地吐出:“北海剑客,江浩然。” ------------ 第六十一章 冲突 “既然知道我的名字,那就速速退去吧。”江浩然冷肃的声音传了过来,似乎并不在意别人知道他的身份。刘长拱手道:“江兄大名如雷贯耳,只不过你为何要和我们聚海阁过不去?”江浩然一听,大笑起来,这在聚海阁众人耳中,无疑是莫大的嘲讽。沈妙当然知道来人厉害非常,问道:“阁下为何发笑?” 江浩然抱住剑,冷酷的道:“他刘长都五十多岁的人了,和我父亲年纪也相差不多,竟然称我为兄,看来你们是怕的要紧啊。”董辰星看着局势,一言不发,这个人就连他父亲也非常忌惮,而且他不属于任何势力,从来都是一人浪迹天涯,性情也琢磨不定。最可怕的就是他一手幻心无影剑,近乎无人可破。他曾经在中央大陆得罪一个势力,被一百多人围攻,全是武功精强的好手,他凭着手中之剑,连杀二十多人,最终还逃了出来,所以,在中央大陆也有威名。 听着他满是讽刺语气说的话,刘长脸色一沉,道:“难道今日你非得跟我等过不去。”刚一说罢,拿出一根齐眉短棍,金光闪闪。 江浩然见他如此,便道:“刘阁主,我想你也应该是个聪明人。现在你们聚海阁似乎还被蒙在鼓里,就在两天前,你们扣押法子通用来换另一件宝贝的事情整个北大陆都知晓了,不知多少人现在赶往古道庄。依我看,就算你们去了,独孤朗也不会将东西给你们,他这个人顽固的很,说卖给法子通,便是卖给法子通,现在知道你们胁迫人家,你说以独孤朗的为人,他会给你北海明珠吗?以现在的形势,就算你们带了明珠,能够有命回去吗?实话跟你说,天阁与落凤阁,还有许家,曲家八山九峰等势力都派了人去古道庄了,你们现在去,无疑只会成为众矢之的,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此话当真?”刘长也是一个工于心计之人,现在听江浩然这么一说,心里也不由得担心起来,恐怕事实真是如此。不过又转念一想,现在独孤朗唯一将北海明珠卖与的人便是法子通,得到法子通无疑有更大机会得到北海明珠,尽管如此,他也不会向江浩然妥协的。江浩然略微偏了偏脑袋,有些不耐烦了,道:“刘阁主,其中利害关系我想你应该再清楚不过,所以,我这么做对你有利无害。你放心,我只是受人之托,到时候,自会有人将法子通先生送到古道庄。而且独孤朗也说了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十天后,古道庄举行明珠大会,他会单方面撕毁与法子通先生在公孙家族下订立的合约,并且把明珠交给一个人,然后得不得的到北海明珠就是凭你们的本事与手段了。” “哼。”刘长还是半信半疑,喝道:“今日你非得欺我聚海阁吗?”江浩然皱皱眉头,脸上有一块黄紫色的刀疤,那是他年轻时候留下的,此时狰狞的刀疤随着他的表情显得鲜活起来,拔出剑扬下,喝道:“你聚海阁今日当真不放人?” “说屁话,不放就是不放。”突然,鲁庆炀也骂道:“你个丧父丧母的贱种,在这里逞什么威风。”“恩?”江浩然凝眼看去,眼中火花直冒,声音陡然冰寒了起来,厉声道:“鲁老狗,想不到你今日也来了,当初你杀了我三叔,我本来要找你报仇,却始终寻你不得,想不到你却龟缩至此,看来今日天叫你死。”沈妙皱了皱眉,冷道:“阁下说话注意。”刚才江浩然用了‘龟缩’二字,无异于间接骂了聚海阁所有人。 江浩然眼神突然满是寒光,道:“今日就算你们放了法子通,我也要杀了那个老狗。”“你来试试!”鲁庆炀也是满肚子火气。突然,刘长大声道:“后面的两位跟了我们三天了,难道还不现身,今日我便将你们一同解决了!”江浩然有些疑惑,想不到还有人敢来此,当下也十分好奇。 “风哥哥,他好像是叫我们。”蓝兰儿小声道。田余风面色一凛,道:“走,会会他们。”此时他也知道始终瞒不过刘长,现在两人离得不算远,若就此逃去,聚海阁有大敌当前,他们自然可以逃了性命,但这并不符合他的心意。蓝兰儿神色坚定的点点头,不论他要做什么,她都会跟着。 “原来又是你们两个。”等到两人掠出,沈妙冷冷的道,当日没有处理掉两人,实在是太大意了。 “田小兄弟,蓝姑娘,你们怎么还敢来啊?”法子通十分惊讶,想不到两人竟然始终不放弃救自己,当下心里也有些感动。田余风朝法子通点点头道:“法先生于我们有大恩,你遭难,我们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法子通点点头,想一想也应该知道,两人并不是没有武艺在身的人,就凭刚才田余风带着蓝兰儿掠出的轻功,恐怕不下于这里的任何一人。 “怎么?你们两人也是来救法子通先生的?”江浩然表现出友好的神情,颇为有趣的看向两人,这两个人看起来都这么年轻,怎么看都不像是高手,不知为何有了这等勇气。田余风道:“正是,法先生与我们有恩,有恩不得不报。”说到此处,刘长脸色似乎变得不镇定了,他不敢看法子通扫视过来的眼神,只得怒道:“正好,将你们一并解决,上!”刚一说完,那些聚海阁的高手持刀揉身而上,都是朝着田余风两人而去。 “兰儿小心。”田余风轻声嘱咐道。蓝兰儿点了点头,将剑一荡,准备迎敌。田余风身形一动,便引了二十几人向他杀去。此时,他们都不敢去对上江浩然,柿子要捡软的捏,江浩然武功卓绝,剑法无双,现在的形势,自有人对付。 “江浩然,来吧。”刘长脚上一层气劲冒起,凌空一棍朝着江浩然打去,鲁庆炀也飞身出了轿子,加入进去,王连看了看董辰星,一时不敢出手。董辰星笑了笑,回身往马轿里走去,道:“去帮忙吧,毕竟你现在还是聚海阁的人。”王连点点头,手中出现一把大锤,也加入三人的战圈。 三人中,刘长使棍,灵活机变,而且雷霆万钧,一棍下去,破空声如同狂雷炸响,鲁庆炀用的手掌,招招狠辣,直取要害;王连用大锤,一锤下去,尘土飞扬,大岩石都被砸得四分五裂。董辰星似乎并不着急,只是坐在马车里,喝着茶,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打斗。 田余风此时也算不上太难,这些人虽然刀法狠辣,与当初暗天行阁的杀手一般,不过对上现在的他,却连身子都碰不到。田余风掠过一阵,手指劲力便接连打出,都是打向小腹的气海穴,封住他们的内力运行,然后绕到背后,点到大椎穴处,他们便昏了过去。沈妙看到田余风武功也如此厉害,便起了兴头,但他生性狡诈,绕到背后,拿着长剑便杀了过来。 “风哥哥,小心。”此时蓝兰儿的状况不算很好,这些人都是拼命的招数,她接应起来颇为困难,只是勉励抵挡,如果时间一久,恐怕就危险了。田余风听得蓝兰儿大喊,忽然察觉到沈妙似乎不见了,当下也明白了,他手指用力一催,往蓝兰儿方向射出,‘砰’的一声,他背后一人正欲偷袭,却被一指打翻在地。 “去死!”沈妙见他被围攻还敢分心救人,不住大怒,剑上凛寒无比,朝着田余风的脑袋刺去。田余风早已回身,对付此人他不敢大意,手指上光芒闪现,“夺命指。”指甲对剑芒,田余风内力疯狂涌出,两人相持不下,然而此时其他人又持刀砍了过来。 “砰。”又是一声劲力,不知从何而来,打中檀中穴,背后之人竟然直接倒在了地上,眼见不活了。董辰星笑着抿了一口茶,轻声道:“你们两边都别想这么容易。” 另一边,江浩然对上三位北大陆的一流高手,竟然一点不落下风,剑法依旧凌厉无比,剑势到处,三人都不敢撄其锋芒,起起落落,三人内力都非常不弱,厮杀起来,风云变色,尘土飞扬,如同携裹起沙沙尘暴一般,威势吓人。董辰星一边拍手,一边用手比划。这里这么多人,就他一人最为悠闲。 ------------ 第六十二章 调停 “刘长,你的大力耀金棍传言有破山之力,看来名不副实啊。”江浩然边格住他手上的棍子边道,又是一掌逼开了鲁庆炀,他也看的出来王连并没有用全力和他打,一直都是犹犹豫豫。刘长怒道:“接招吧。”鲁庆炀被他一掌逼开,有些尴尬,不禁怒道:“乳臭未干的无知小儿,学了两年武功便来我聚海阁逞强,让你试试老夫的惊鲨掌吧。”说罢,他又一次近身上来,手中内力强劲无比,发出淡淡的血色之光,衣袍被风吹得呼呼作响,鼓起来像一只巨大的蝙蝠,当头一掌拍下。 “哼。”江浩然也有些不忿,对方三打一暂且不说,反而还侮辱自己一番。他手中剑芒乍现,周围出现无数剑影,虚虚实实,霎时间,剑气笼罩了三人,喝道:“老匹夫,接我一招试试。” 董辰星坐在马车内看着,这下他放下手中的酒杯,眼睛一动不动,叹道:“幻心无影剑!” 王连急忙避开,刘长见这招实在太过凌厉,但又不愿鲁庆炀伤在对方手里,手中金棍急忙挥出,想要帮鲁庆炀抵挡,现在,江浩然的杀心全部在鲁庆炀身上。 “来吧。”鲁庆炀加快了内力运转,双掌齐出,喝道:“怒鲨掌”内力如同海浪一般席卷开来,‘轰轰轰’作响,‘铁手矫鲨名不虚传’,他不光铁掌功夫厉害,内力也是十分雄浑,这两掌齐出,夹杂着强烈的轰爆声,掌力前的人腰粗细大小的石头也被卷了进去,朝江浩然方向撞去。 …… “小子找死。”沈妙见田余风竟敢以指尖劲力与自己的长剑对碰,不由得又惊又怒。田余风微微一偏头,始终觉得这样下去不妙,说时迟那时快,又有一人杀了过来,一刀横切田余风的腰腹。田余风急忙撤回指力,向后轻轻一飘便躲过了攻击。 此时,他已经制服了大概十几个人,现在剩下的还有沈妙及他的几个拿着长刀的手下。沈妙阴沉个脸,道:“阁下到底是谁?”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用指力伤人的高手,而且这种轻功似乎有些熟悉,但感觉又有些陌生,一时想不出来,不过实在很高明。田余风冷冷的道:“在下田余风,无名小卒而已,不劳沈长老挂在心上。”其实他心里还是有些生气的,当初孔四等人追杀他,无非就是出于沈妙的命令。 阴沉更甚,沈妙冷喝一声:“上。”那些手持长刀的人有些犹豫,但又望向沈妙的脸,更是害怕,只能几个一同冲出,围着田余风打,他们也知道,自己几人上去无疑是送死而已。 “滚开。”蓝兰儿娇叱一声,手中轻灵长剑如同鸾凤飞舞,让人眼花缭乱,‘当当当当’,众人刀向她一齐看来,却被剑圈挡在外面,这招是地缺剑法唯一防守剑招,唤作‘御魔圈’,用于群防特别管用,所以,一时间,那些人被她刺倒了五六个,而她只是内力消耗过多。正纠缠间,突然背后出现一白衣人,长剑掠过,蓝兰儿疏于防范,而且对方的剑法并不逊色自己,一剑刺来,有若白光。 她惊叫一声,肩头已经中剑,鲜血汩汩。突然又是一阵大力传来,那白衣人在她背上补了一掌,浑然间,蓝兰儿感到体内一阵剧痛,登时便昏了过去。“哈哈,小子,住手!”刚才偷袭那人正是沈妙,他奈何不了田余风,就趁着几人围攻之际,出手偷袭了蓝兰儿。 田余风见沈妙偷袭蓝兰儿,她倒在地上,生死不知,顿时脑袋一片空白,继而又是怒气上涌,眼睛发红,怒道:“沈妙,你纳命来。”他内力爆发,形成一股气浪,将周围几人纷纷震开了去,凌空而起,直取沈妙。沈妙慌了,田余风来势太猛,连忙提了身后一人朝田余风撞去,不到半途,田余风手掌一挥,那人便朝侧面飞去,身体‘轰’的一声撞到了大石头上,狂吐鲜血。田余风此时怒极,大喝道:“沈妙小人,纳命来。”他万万想不到沈妙竟然放开自己,去偷袭蓝兰儿,心里如何不怒? 沈妙知道他的厉害,连忙后退,又准备抓人上,但那些他的手下都不是没脑子的人,连忙避开沈妙,躲得他远远地,一是怕沈妙让他们上去送死,二来田余风现在目标在沈妙,靠的近了还可能有误伤。事到此处,避无可避,田余风已经封住了他的所有去路。 “拼了。”沈妙狠狠暗喝一声,将剑一斜,三道剑气喷发,这是他所学剑法中的一记杀招,唤作‘疾风三刃’,也是凌厉非常。“哼。”田余风见剑气袭来,一点都不在意,周围内力更加雄浑,‘当当当’有若金铁交鸣,田余风揉身而上,转眼间便到了沈妙身边,手指袭来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嗵嗵嗵嗵’,一瞬间,出手二十多下,沈妙面色呆滞,此时他早已被封住气穴。猛地一下,田余风闪退开来,站立不动,面色凛然的看着沈妙。此时沈妙也是站着,丝毫不动,脸色竟也没有丝毫变化。 看了看周身,沈妙感觉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突然笑了起来,他只以为田余风内力弱小,根本伤不了他,于是大笑起来:“小子,你这是在做什么,给我挠痒痒吗?”众人都看了过去,不知道田余风刚才的如同暴风雨一般的猛戳到底是干了什么,沈妙似乎一点事都没有。 “等一会你就知道了。”田余风侧过身体,喝道:“爆!”突然之间,沈妙感到体内似乎有多股力量,渐渐的,竟有活动的趋势,猛地一下,这些力量如同生命一般,在他体内蠕动了起来。“不要。”沈妙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却动不了了,田余风已经将他气海穴封住。滴水成线,那些奇怪的力量连成一股,在他的丹田汇聚起来,此时,沈妙感觉小腹肿胀了起来,似乎要爆炸一般。 ********,外表平静,但沈妙的身体如遭雷击,在一阵颤抖之后,‘哇’的吐出大口鲜血,软倒在地上,口中仍然支支吾吾,却说不出话来。这招正是闪电七截指第二招,‘破气指’,如果施放得当,比夺命指的威力更高一筹。此时,沈妙丹田爆炸,体内的筋脉被炸了个粉碎,这辈子恐怕都不能习武了,如果运气不好,可能就成了瘫痪。 田余风有些黯然,他知道此招虽然厉害,但同时也比较阴损,沈妙这辈子恐怕站起来都难了。 “兰儿,你怎么样?”田余风将蓝兰儿抱在怀里,喊道。封住她手臂上的血,探她鼻息,把她脉络,受了不轻的内伤,此时仍然在昏迷不醒。此时摄于田余风的武功,那些沈妙的手下都不敢再动手。 “这位兄弟,来,这是良玉金花丹,是治疗内伤的良药,给这位姑娘服下吧。”不知何时,董辰星已经到了两人身边,将手伸了过来,白皙的手掌中呈着一颗金黄色的浑圆丹药。田余风朝他望去,却不认识,见他满面笑容,却也不敢去接,便问道:“你是何人?”董辰星道:“在下董辰星,可以算是聚海阁之人,也可以不算是聚海阁之人,不过这颗药,在下的确诚心相送,她内伤应该挺重,如果不及时治疗,恐怕会留下后疾。”田余风暗自思考,觉得他说的有理,此时蓝兰儿受了一掌,气血不通,如果不及时治疗,恐怕以后心肺受损,加重成疾,治疗就难了许多了,但他又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他的眼睛有若星辰,深不可测,但他也是聚海阁之人,田余风本来就不擅长分辨是非,现在,更是进退两难,此去到城镇也要有半天路程,如果这样,蓝兰儿就危险了。 “董兄,此药当真是救人之药?”田余风问道,他始终不敢相信。董辰星有些不满,但不动声色,点头道:“我诚心送药,为何疑虑,若你不信,我可先服用一粒。”说罢,又取出一粒丹药,将先前那颗吃了下去,看向田余风,道:“现在你可信了?”田余风点点头,既然对方都这样做了,还不相信,恐怕就是气量太小了,又见他相貌俊雅,风度翩翩,似乎并不是什么奸诈小人,便将丹药给蓝兰儿服下,运功替她疗伤。董辰星点点头,道:“你不必多虑,现在没人会来打扰你的。”田余风点点头,他的确有些担心又有人来偷袭。 法子通也下了车来,急切问道:“田余风,蓝姑娘伤势怎么样了?”田余风道:“刚才幸亏董兄赐药,现在药力渐渐化散,应该好了许多。”此时,蓝兰儿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血润,蓦的又吐出一口黑血,是淤积在体内的淤血,她出了一身大汗,不过想来应该舒服了许多,不一会儿,她睁开了眼睛。 “兰儿,你醒了?” “风哥哥?”她看去,田余风正蹲在他面前,显然十分着急。蓝兰儿苦涩的笑了笑,道:“对不起,我真的拖你后腿了。”田余风道:“不要紧的,只要你没事就好了。” “蓝姑娘没事,可喜可贺,不过田兄,你们的麻烦恐怕还没完呢。”董辰星突然道,转头看向江浩然他们那边。 刚才江浩然使出幻心无影剑,虽然厉害,但刘长和鲁庆炀两人联手,拼命抵挡,竟然挡住了。王连趁机又出手了,不论如何,先解决江浩然要紧。江浩然见一招无果,心里也有些慌了,毕竟这三人在北大陆都算的上是一流高手了,而且相识多年,如今联手,进退有据,自己渐渐反而落入了下风。 “我来助你。”田余风大喝一声,朝那边杀去,他也看出来了,只要将其中一人牵制住,江浩然就有机会了。 “找死。”鲁庆炀见这么一个小子还敢过来,分手出来就是一掌,卷起阵阵沙尘。“如此便可以了吗?”田余风有些不忿,对方随手一掌,尚且不如沈妙那三道剑气,实在太小看自己了。原来那三人于江浩然战地难解难分,没有注意到那边的状况。田余风手指一挥,连发四道指力,破了一掌,其他三道全部朝着聚海阁三人的气海穴打去。 “你。”刘长三人连忙避开,有些怒了,当头的刘长喝道:“你小子命真硬,看来今日你非死不可了。”说罢,丢开江浩然,朝田余风杀去。“敢跑?”江浩然一剑将其他两人逼开,紧随刘长而来。刘长急忙回身抵挡,剑棍互击,砰然炸响。鲁庆炀见势,知道现在必须先杀了田余风,江浩然武功太高,虽然三人占了上风,但也急切杀不了对方,待田余风死后,江浩然一人奋战,时间长后,必死无疑。 “停!”突然一个清亮的声音大声喊了起来。法子通面露疑惑,正是立在他旁边的董辰星,他一直猜测此人是什么身份,与聚海阁等人同行,居然还敢明目张胆的救田余风他们。法子通是个眼尖的人物,当时董辰星出手救田余风他也是知道的,不过现在心里疑惑更甚,似乎他并不是帮聚海阁的。 那五人本待又打,听到这么一声喝,都停了下来,看过来。刘长见是董辰星,脸上阴晴不定,鲁庆炀则是阴沉,王连重重的舒了口气,江浩然感觉很奇怪,也没有动手,想要听听这人想说什么,田余风更加感觉疑惑,他怎么觉得这董辰星一直在帮自己。刘长语气有些愤怒的道:“九长老,你要说什么?” 董辰星道:“我看各位武功都精妙非常,今日再这么打下去,势必两败俱伤,而刚才听江兄所说,十天后是古道庄的明珠大会。如果我说的不错,你们都是为了北海明珠行事,既然宝物不在此处,又何必为了这个东西打得不可开交,到时候群雄争夺,哪里还有你们的份?”江浩然神色一冷,笑道:“看来你并不是聚海阁之人,为何说出这么见外的话。”刚才董辰星所说,的确将他自己排在了聚海阁之外。鲁庆炀冷道:“九长老,你说这话何意?北海明珠难道不是我聚海阁的吗?” “哈哈。”董辰星笑了,眼神精光一射,道:“鲁长老,你也不用和我卖什么关子了。我只是聚海阁名誉长老,与你们不同,刘阁主为了得到北海明珠,竟然连自己的老友都敢绑架,这样的人,还值得你为他卖命?”鲁庆炀听了这话,顿时心里又有些想法,一个人如此说尚且还不可信,而董辰星又如此说,回想以前,刘长这个人当真是可怕,外表谦和,但其心狠辣,就连鲁庆炀自己也觉得有所不及,若说他自己是一头鲨鱼,杀人如麻,那刘长则是那恐怖无比的食人鱼,一点一点将你吞嗜。本来聚海阁有九大长老,其中二长老就是因为顶撞刘长,被凌迟而死,五长老任务失败,又不肯认错,刘长便将他的心挖了出来,用以下酒。此事,也就只有他和王连两人知道,对外只是说两人因病暴毙而死。 刘长沉声道:“九长老这是何意?当初给我消息的还是董先生吧?他若无此意,我怎敢行此事?” “我说你们的事情都与我们无关,快把法子通放了,你们内部的事情自己去解决。”江浩然突然冷冷的道,他实在厌恶这帮卑鄙虚伪的人,依他的看法,恐怕这个董辰星隐藏地更深,他思考一番,便也明白了其身份,道:“我知道了,你是董宏山的儿子,想不到董氏一族闻名天下,竟和聚海阁这等势力弄在一起。”鲁庆炀见他话里有刺,骂道:“我们聚海阁怎么了?难道还不比你这个克死父母的小杂种强些?”江浩然并没有怒冲而起,只是冷冷的用剑指着鲁庆炀道:“你放心,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其实,鲁庆炀是有些慌了,对方的剑法的确高到了一个层次,自己万万也抵敌不过了,刚才若不是刘长为他抵挡一番,他恐怕早已成了江浩然的剑下之鬼。 “刘阁主,我说你是为了北海明珠而往古道庄去,而此时独孤朗已经要在十天后召开明珠大会,到时候你去抢夺便是,我想,以你加上鲁长老王长老,夺得明珠,自然是不难的。若今日你们与他们二位不死不休,恐怕也必定会元气大伤,这位小兄弟武功不弱,连沈妙都在他手中过不了几招,而你们三人联手却也难以制服江浩然,你们说说,如此下去,得利的会是谁?” 刘长似乎想到了什么,问江浩然道:“江浩然,你说说,是谁叫你来此救法子通的?莫不是天阁?”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聚海阁与天阁恩怨颇深,两个神阁多年来明争暗斗。江浩然冷漠地道:“这个就用不着你来操心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干了杀手这么多年,你不会不知道我的秉性吧?”想一想,也的确是这样,江浩然三年前回到北大陆,这三年专门接一些杀人的行当,如果有足够的报酬,不论是杀谁,无论是正道,邪道,都一律杀之,不过他每次出手只杀一人,有人统计过了,他一共出手十二次,没有一次失败过,就连当初名震江湖的‘青灵剑’典奇也被他所杀,只不过雇主是谁就只有江浩然一人知道了。 田余风站在旁边,听他们说,也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便道:“刘阁主,你最好还是放了法先生,恐怕到时候不好收场,我相信,以法先生的宽宏大度,你又是他老友,他不会跟你计较如此多的。”此时法子通走了过来,道:“阿长,当初你也是跟我出生入死,想不到今日你我兄弟成了这样,都是我害了你,在那日,我就应该将你留下来,你也不会造就这么多杀孽了。”直到他直到刘长是聚海阁阁主后,暗自心痛,十五年前,他救了刘长,还有人不肯罢休,本来以法子通的势力,对付对方绰绰有余,但刘长还是离开了,到了北大陆成了聚海阁阁主,这些年,闯出了偌大名头,也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直到今日,竟然将自己作为置换北海明珠的凭证,不禁黯然心伤。 刘长低下了头,沉思一会儿,声音嘶哑的道:“子通,念在多年情分上,放了你也可以,但你必须保证,在这北大陆,你不能和我为敌。”他手里一挥,将一小瓶子扔给了法子通,道:“这是三尸暴蛊丹的解药,从此以后,你我从此路逢不识。”法子通点点头,他想起年轻时和刘长在一起喝酒玩乐的时候,顿时又十分心痛。 “走!”说罢,便上了车,叫余下的十几名手下押车前进,鲁庆炀哼了一声,也上了马车。 “走吧。”董辰星淡淡地对王连道,两人也上了车。 现在,岩石岗内满地的尸体,田余风有些累了,看着他们仍然照着原路前进,顿时感到十分失落,问道:“法先生,你没事吧?”法子通点头道:“多谢你了,田余风。还有,江浩然,谢谢你了。”江浩然蓦地一笑:“法先生真是料事如神,想不到三个月前就想到了此间的事情。”田余风有些惊愕,法子通更是疑惑不已,问道:“料事如神?这从何说起?” 江浩然也有些懵了,道:“难道不是你自己叫我来此营救的吗?我在此等了足足十天,终于把你盼来了。” “没有啊。”法子通道:“我是第一次来这里,而且我第一次见到你江浩然,怎么会让你来此等我?”田余风道:“莫非此事暗中还有人在操纵。”法子通点点头,道:“当初我与独孤朗通信两年,他说让我这时候来此拿着东西换珠子,不过在此之前,虽然我派人来过北大陆,但从来都是暗中发展势力,如何认识的到北海剑客江浩然呢?” “这就奇怪了,我受了那人的嘱托,他说就是法子通,而且模样与你一般无二。”江浩然语气肃然,他似乎觉得法子通在耍自己。法子通道:“他是以何物来作为救我的条件的?”江浩然顿了一会儿,握住了手中的剑,道:“这是我的秘密,还是不说的好。”看得出来,他对法子通还是有些尊敬的,不知是不是出于当初对假的法子通的态度。 蓝兰儿此时走了过来,道:“法先生,江大侠,依我的看法,此事疑点太多,事情的关键都在北海明珠。”她时而马虎,时而有十分聪明细心,一眼便看穿了事情的本质所在,继续说道:“根据你们所说,独孤朗改变主意,必定有什么深意在里面,事情水落石出恐怕也得到十天后的古道庄吧。”田余风表情奇怪的瞪着她,觉得似乎并不像是蓝兰儿说出的话。“喂,你看什么看,难道我就说不出这样的话吗?我有这么笨吗?”突然,蓝兰儿又娇叱道。 “这位姑娘说的不错,既然如此,法先生你无恙,那我就告辞了。十天后的明珠大会,想必你也回去,到时候再见了。”说罢,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原地了。 蓝兰儿嘟囔道:“好奇怪的人啊。”“是挺奇怪的。”法子通也叹道。 “你们俩还是快些回去吧,到了九月,大泷海口就会有开往东大陆的船。”法子通似乎脸色很不好。 田余风道:“法先生,你真的要去古道庄?”法子通点点头,道:“当然要去了,不过我得先把阿狼他们救出来。”田余风道:“田狼和花鹿他们已经被我救出来了,他说他去联系吴豹去了。”法子通喜问道:“真的?”蓝兰儿道:“法大叔,当然是真的,风哥哥,还为此受了伤呢。”说着,抬起了他的左臂。田余风笑道:“不妨事,休息两天就好了差不多了。法先生,我担心你此去会有麻烦,我想跟你一起去,至于回东大陆,我们也不急,或许等到明年会更好,正好我和兰儿可以在这北大陆逛上一逛。”法子通沉默不语,点点头道:“也好,你武功很厉害,我功力还需要不少时间才能恢复,这些天去的路上,真的需要你们帮忙了。” “好,我和风哥哥随您一起去,法大叔。” 法子通笑着点点头,道:“可以,不过到了古道庄,我对你们俩只有一点要求。” “什么?” “到时候高手太多,无论如何,不能出手。” …… ------------ 第六十三章 落落之间 法子通三人也一路往北而去,至于那些在岩石岗的人,死的死伤的伤,也不知道他们归于何处,田余风出手基本从不下杀手,他不喜欢杀人,觉得这是一种罪孽,不过如果别人要对他下杀手,他也不会心软,就像沈妙一样,那时他真是胸口都快气炸了。不过说来,董辰星给的药还真是有用,蓝兰儿只是感觉胸口闷了两天,就恢复如初了。 三人一路买了马车向北行去,按照法子通的估计,最少还得要五日路程才能到达,而这几天也很奇怪,田余风四处打听,却从来没见田狼等人的消息。法子通行为也十分古怪,时常自言自语,一住下来便是要纸墨笔砚。一天清晨,田余风正好要去在收拾马车,一道黑影从法子通住的房间闪了出去,转眼便不见了。而当他问起时,法子通却推说没有这回事。其实田余风仔细想过了,法子通在刘长的马车上镇定自若,而且对于江浩然的相救并没有多大的惊奇,反而田余风两人的到来让他有些惊愕,实在不合常理。 “法先生,我们现在到哪里了?”田余风在车冕上架着马,问坐在车里的法子通道。此时法子通正和蓝兰儿聊着她以前的事情,法子通也跟她说了许多在君山城的事情。法子通应答道:“按照路程,我们现在应该在大良城,接下来是小良城,大约两天,我们便可以到古道庄所在的轩通城,也不算很远了。”蓝兰儿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弱弱地道:“法大叔,当日你给我们的一百两银子已经快用完了。”继而又对田余风道:“风哥哥,我们今晚怎么住啊?现在我身上可只有三两银子了。”法子通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不用担心,我法子通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说罢,手里一拂,便拿出了一个囊袋,交到蓝兰儿手里。 “这里是五十两金子,蓝姑娘,我看你这些天安排的都挺好的,你和田小兄弟就拿去用吧。”蓝兰儿推了推,道:“我想,法先生,你的钱我们不能再要了,将我们带出荒岛已经是最大的恩惠,你还给了我们回家的盘缠,现在又。”她叹了口气,以前的她何曾缺过钱用,在东大陆没有,在荒岛上有钱也没用,所以,直到现在,她才尝到了受穷的滋味。法子通又往前一递,道:“你们救了我出来,现在区区五十两金子,有什么比命更值钱呢?收下吧,反正我还得和你们一起去古道庄,这也算我一路上付给你们的行路费用。” 此时,田余风声音传来进来,道:“兰儿,法先生一片好意,你就收下便是。”他语气随意淡然,似乎也没有为此有任何高兴。 “那,我就收下了。”蓝兰儿低眼笑道,其实她早就愁没钱用了,这么久了,她还没有买过任何其他的贵重物品,现在她头上戴的还是田余风前些天带她在天扬城淘的地摊货,而且,她准备用这些钱买一些胭脂水粉之类的,快两年了,那些东西早没碰过,也不知道当初丫环侍女教她的一些手法与技术还能否记得,想到此处,她窃窃偷笑了起来,十分俏皮可爱。 法子通点点头,闭着眼睛养起神来,时不时偷偷看看外面,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蓝兰儿现在腰里揣着金子,只顾得上偷笑和瞎想,哪里顾得上别人的样子。 马车行到一片树林,田余风观望着两方,这片树林树木倒也算繁盛,只是周围寂静如死,太不正常。此时正值下午,天气也不算太过炎热,树林里空气清新,但田余风总是感觉有一片压抑的气氛。。‘吁’田余风急忙停住马,马也惊叫了一声,似乎受到了惊吓,急忙止步,不敢前行。田余风垂头道:“法先生,兰儿,前方似乎有些不寻常啊?”此时法子通已经睡着了,蓝兰儿回过神来,喊道:“法大叔,法大叔,醒醒,风哥哥叫你呢?”“恩?”法子通缓缓睁开眼皮,道:“发生什么事了?” 外面传来田余风的声音:“法先生,前面一片树林太过死寂,我担心有人埋伏在这里。”法子通看了看,点点头,道:“如今的我已然成为了众矢之的,现在看来很多势力都想将我掌握在手里。”“那我们可怎么办?对方恐怕人十分多。”此时树林处气氛森然,甚至风也不吹了,静的太可怕了,三人正在观望之际,突然一阵喝声四起,前面突然出现一队黑人,每个人手里都是拿着厚背无刃刀,田余风面色肃然的看着。 “风哥哥,后面还有。”“不对,左边也有。”霎时,喝声四起,不一会儿,一辆普通无华的马车,便被四路围了个团团转,滴水不漏。 马车正面的一削瘦之人站了出来,喝道:“把法子通交出来。”他后面又上前一个黑衣人,声音比前面一个雄厚多了,身材也高大地多了,道:“交出法子通,你们两个就可以走。”突然,他旁边的那人有些疑惑,看了看他,但也没有说话。 “田余风,你带蓝姑娘快走吧,他们留我有用,不会杀我的。”田余风没有听他的话,道:“法先生,兰儿,你们先在马车上躲避一下。”说罢,缓缓走了出去,样子十分笨拙,立于刚才说话的两人前,神色惶恐,浑然如一个市井之人:“不知各位大爷要干什么??”削瘦之人拿刀指着田余风,厉声道:“小子,快些将法子通交出来,尚可保命,否则要你死无全尸。”田余风吓了一跳,有些哭喊地道:“我们只是路经过此的行路之人,车上坐的是我父亲和妹妹,你们说的什么法子通我们不知道啊。”摇尾乞怜的样子,浑如一个胆小如鼠的普通人。 “是不是弄错了?”削瘦之人看田余风说话恳恳切切,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问旁边高大的人道。那人摇摇头道:“不会的,你来这里并不久,难道还感受不到气息吗?”消瘦之人点点头,又厉声道:“别骗老子了,今天你交人也得交,不交人也得交。” “你们是强盗吗?”我父亲病重,需要去前面的市集取药,这里哪有你所说的什么法子通?“蓝兰儿拉开帘子娇声叱道,他旁边正竖躺着一个黄皮中年人,看样子真是奄奄一息,满脸病态,只是眼中精光陡现。削瘦黑衣人又问道:“好像真没有。”雄壮之人轻声道:“不会的,听我的,先把他们捉住再说。”突然,两人一个发怔,旋即相视一眼,点了点头。 “杀。”随着削瘦人大喝,他们后面的黑衣人首先冲出。“风哥哥,接剑。”蓝兰儿娇喝一声,内力一运,手中长剑出鞘,飞向田余风。田余风一个翻身,脸上的表情突然凌冽起来,将剑稳稳握在手中。四周黑衣人齐齐聚拢,将他围住,口里‘喝喝喝’的发出响声,似乎是嘲笑,也似乎是口令。 “哼。”田余风将剑一斜,平开一个姿势,正是当初周光情的青天明月式,他和周光情呆久了,平时他使出的天月二十三式,田余风都一一记在了心里,有时候无事便暗暗练习,现在用来,却是正好。那些黑衣人举刀便打,田余风架住长剑,一一挡开,左手指力连番激射,不一会儿,便有七八人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吃他这招一吓,这些黑衣人再不敢贸然进攻。田余风暗道奇怪,这些人的刀怎么没有刃口,剑灵刀锋,一把刀,没有刃口,无疑不能叫做刀,因为刀是杀伐之器,刀客出手,必然见血。 “猛虎阵。”削瘦人大喝一声,左边的那些手里都是一根黑色铁槊黑衣人连忙掠了过来,脚步分踏方位,这些围住他的黑衣人连忙闪开。田余风凝眼看,这些人身形都十分沉重,速度倒是不快,不过内力显然比刚才的人雄厚许多,现在他们脚步变化,似乎要做什么事情,田余风有些不好的预感。说时迟那时快,这些黑衣人从左至右,相互交叉朝着田余风杀来。田余风有些吃惊,他感到四周都是人,风声呼呼,仿佛龙卷一样,还不及反应,一根铁槊当头打到,田余风举剑格开,又有人来扫他下盘。脚上用力,田余风一个弯腿,将那人踢飞了出去,倒地不起。但紧接着,就有不断的攻击朝他打来,周身环绕,紧凑无比,让人喘不过气,饶是田余风内力浑厚,这样有惊无险的凭着身法躲过或者用长剑挡过,现在也气喘吁吁,满身大汗,他一直处于守势,本来想要逃出包围,但对方丝毫不给机会,攻击一道接着一道,仿佛一张大网,将田余风完全笼罩住了。 “想不到这么难对付。”削瘦人道,以前他的这个猛虎阵,让不少北大陆的一流高手饮恨,而现在田余风被围了小半个时辰,竟然不落败迹,当真令人惊奇。 “不要和他耗了,速战速决。”雄壮人语气有些犹豫,但还是坚决的说了出来。 ‘砰砰砰’田余风长剑略微向下一斜,内力一轰,剑气滚滚,扬起灰尘,想要突围。“游凤阵,上”削瘦中年人喝了一声,马车右边的的拿着双钩的黑衣人也冲了过来,也结了个阵型,不过身形十分灵活,范围也宽了一些,时聚时散,田余风刚想突围出去,却迎面碰上,几道钩子迎面朝他打来,他急忙用剑一挡,身形震荡,向后退了去。 “风哥哥小心。”蓝兰儿惊叫道,刚想要冲出去,‘哒’的一声,后脖颈处被人点住大椎穴,不省人事。 削瘦黑衣人一双眼睛突然精光爆射,喝道:“天龙阵,上。”剑若游龙,最后面的人也冲了出来,那两队蒙面黑衣人有条不紊的让开,三个队分列三个方位,有所交叉,各自有阵型,而把三个看成一个,又是另一个阵型,田余风心里也暗道一声好,这阵法实在是精妙无比,如果他猜的不错,龙凤虎龟,应该有四象才对,刚才退下的黑衣人,应该就是另外一个阵型。这个阵法,灵活多变,攻守兼备,田余风也不禁抹汗,他竟然凭着游天步突围不出去。 此时,削瘦黑衣人也飞了过来,手里一把寒光闪闪的钢刀,上面雕着奇形怪状的花纹,道:“让老子来会会你。”四周黑衣人连忙让个缺口,他飞身而进。田余风一句话不说,知道他定然是一个好手,便持剑朝他杀去,如果能够擒住对方,便可以作为用以交换自己等人离开的理由。此时,他凌空一刀砍来,田余风急忙挡住,感到手里一个酸麻,这人虽然瘦,但力量大的出奇,‘当当当’两人纠缠住了,田余风只得先用蓝兰儿使过的‘御魔圈’挡住,时不时夹杂两招天月剑式和破寒剑,出奇不意,削瘦人越打越心惊,田余风内力比他还强了不少,而且这些剑招竟然都十分厉害,他也从来没有见过,时而凌厉,时而圆滑,不过显然是他乱拼凑而成,如果融会贯通,他可就打不过了。 雄壮黑衣人身上肌肉凸起,黑色紧身衣显然有些小,他身子微微起伏,仿佛随时要将上身的衣服震碎,脖子间一个银色项圈,寒光闪闪,站立原地,目光不移的看着削瘦人和田余风打斗。突然,他虎躯一震,听得耳旁一个冷厉的声音:“杀!”此时,他表情凝重,连连叹气数口,好半晌,才拿出了自己的淡黄色的大刀,冲了出去。 “好。”削瘦人一时半刻奈何不得田余风,见雄壮黑衣人前来掠阵,有些惊喜。那黑衣大汉道:“你先退下,看我来擒住他。”“好。”削瘦人点了点头,身形退下。 “你到底是何人?”田余风皱了皱眉,感觉此人甚为熟悉。“废话少说。”雄壮大汉一刀就砍了过来,田余风急忙闪过,一剑刺去,他将刀身侧过,微微一荡,左手突起,一拳打向田余风的心口,来势如风如雷。田余风手肘一些,急忙手小臂挡住。“恩?”来人看他如此迅速,将刀往上一拖,田余风退避,雄壮中年人连番砍去,似乎一招并不罢休。田余风连连后退,过了十余招后,田余风眉头皱的更厉害了,倒不是这人的刀法如何厉害,而是田余风始终感觉对方没出全力。 “破元刀。”雄壮中年人刀势骤然一迸,红色刀气狂涌而出,直接斩向田余风,而且他并不罢休,身子也随着刀气而来。“游龙闪。”田余风脚下生风,使出游天步的绝招,身子飘向空中,如同水里的鱼一般,向侧面躲过,刀气打在地上,激起五丈多高的气浪。削瘦人叹道:“好厉害,看来这半年,他进步很大啊。” 田余风见对方又欺身上来,但十分疑惑,他明显有些气力不足,刚才那一刀实在可怕,定然有所消耗,田余风看得出来,现在对方身上无一不是破绽。“擒住我。”两人临近之时,那个雄壮人轻声说道。话未说完,他手中大刀砍去,故意偏了三寸,田余风轻松闪过,暗道:莫不是他要帮我们?见对方门户上下全是空当,但也不敢大意,田余风手指发出劲力,连连封住他身上三处大穴,雄壮人大叫一声,刀‘砰’的一声掉在地上,田余风抓着他的衣领,表情十分疑惑,小声道:“多谢。”现在他并不明白对方到底是何人。 “快放我们离去,不然他就没命了。”田余风大声道。削瘦人似乎有些怕了,连忙道:“别冲动,快点放开他。”此时,马车被另一队黑衣人团团围住。一人手里拎着蓝兰儿,将刀架在她的脖子上,道:“你快放人,不然她也没命了。”田余风一看,气急攻心,冷冷的道:“你快放开她,不然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手指用力一催,雄壮中年人惨声大叫。架刀的黑衣人显然有些心怯,他不敢下手,喝道:“你快放开,不然她立时就没命了。” “不能放。”突然,雄壮黑衣人轻声道:“你放心,他不会有事的。”田余风感觉声音有些熟悉,小声道:“你到底是何人?”他指了指田余风,低声哞一声,是狼叫,田余风脑袋一转,当即明白了,是田狼。不过,他现在心下更觉寒冷,既然是田狼,那么法子通定然才是这件事的幕后人,以他在船上的观察,田狼对法子通忠心耿耿,绝对不像是背叛之人,而法子通这一着,到底是想要做什么?想不到,两人对法子通推心置腹,想不到对方还另将自己一军,他不会认为刚才几套阵法只是试探自己。 “快走。”突然,一声清喝想起,是一女子声音。随即,剑招落散,一颗颗珠子掉了下来,炸向那围住的结阵黑衣人。“躲开。”削瘦人大声道,黑衣人阵型连忙散开,周围浓烟阵阵。 “走。”突然,田余风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拉住了,虽然力气不大,但很坚决。田狼看了那人一眼,是一蒙面的白衣女子,她拉住田余风的手,正要向外奔去,看来是来救田余风的。田余风回身望了田狼一眼,田狼朝他点了点头,道:“快些离去,不用担心,蓝姑娘不会有事的。”田余风点点头,如果他此时不走,恐怕永远都走不了了,田狼刚才冒死救自己,他相信,蓝兰儿应该不会有事的,只是他想不通,为什么法子通要杀自己。 白衣女子拉着田余风一路飞奔,直往树林外去。 “主人,追不追?”削瘦人看着两人走远,跪在轿子外面。帘子掀开,法子通一脸轻松神情,道:“不用管他,他会回来的,我们快点赶路吧,等下到镇上雇一辆马车,将她放在里面。” “是。” “阿狼。”法子通走到田狼面前,将他面罩拉开,笑道:“你很不错啊,义气深重。”田狼跪了下来,嗫嚅道:“主人,我。”他说不下去了。法子通道:“你是一头狼,注定是要心狠手辣的,你看看吴豹,他就不像你一样犹豫,所以我将他派往北大陆而不是你了。”田狼道:“主人教训的是,是我心软了,下次我一定生擒田余风。”法子通将他扶起来,摇摇头:“那倒不必了,第一你擒不住他,二来他会自己回来的。”继而又转向那削瘦的吴豹,问道:“吴豹,你准备的怎么样了?”吴豹道:“主人,全部已经准备妥当,我们可以出发了。” 法子通突然望向天空,有些恨恨地道:“事情快结束了,也快要开始了。” …… 白衣女子带田余风一路掠到山谷,两侧都是深山沟涧,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四周葱葱郁郁的草丛树木,还能听到不少鸟叫。田余风一把甩开她的手,语气有些冷道:“你是谁啊?”那白衣女子似乎对他的举动有些恼怒,道:“我救你性命,你反而这样待我,当真世上男子薄幸无良。”“薄幸无良?”田余风有些惊异,道:“姑娘,你别乱用词,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你不认识我?”她怒道。“不认识。”田余风耸肩。突然,她一把将面纱掀开,田余风看去,又痴又惊,痴的是他又看见了这张绝美的脸庞,动人无比,妙眼如亭花照水一般,盈盈脉脉,精致的五官天然而成,粉嫩的肌肤吹弹可破,绝妙无双,惊得是这女子正是当初要在摩顶庙杀自己的人。田余风连忙退后两步,遮起了剑,道:“姑娘莫不是又要杀我?”她怒道:“我闲着没事干啊?专门救了你就为了杀你,我有这么傻吗?真不应该救你。” 田余风舒了口气,有些疑惑地道:“请问姑娘芳名,为何今日救我?”她有些嗔怒,道:“你问题怎么这么多?好吧。”她轻轻拍了拍胸脯,俏皮地道:“我叫青如意,至于为何救你,你猜猜?” 田余风摇头,道:“你的心思很难猜,我不知道。”她推了推田余风的肩膀,羞涩地道:“这还难猜?我告诉你,田余风,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男人了。”“什么!”田余风从未有过的吃惊,道:“青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她转过头,道:“当初你在摩顶庙掀开过我的面纱,这世界上,除了我爹娘之外,还没人看到过我的容貌,我也曾经发过誓,谁看到了如果我不杀了他,就要嫁给他。”田余风试探地问道:“那你为何不杀了我?”青如意脸色大作,继而又消了下去,道:“我摩顶庙杀人,只出手一次,我第一次没能杀了你,自然以后也不会杀你了。” “岂有此理?我见过你的面,你有没有兄弟,难道他们也没看到过你的容貌吗?”青如意俏脸煞红,说:“你如此推三阻四,难道不愿意娶我吗?我长得很丑吗?”说罢,脸上又有几分黯淡。田余风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姑娘漂亮的很,我平生所见,有姑娘容貌者,不过一人,我是自觉形貌粗猥,配不上姑娘这等佳人。”他的语气很明显,他并不愿意。 “是她的原因吗?好,我会杀了她的。”青如意突然说道。田余风问道:“她?你说的是谁?”青如意狠狠咬牙:“不就是你的蓝妹妹吗?只要她死了,我想你就会爱上我的。”田余风急了,道:“你怎么能这么想呢?如果你要杀她,我跟你一辈子没完!好端端的没来由的,你为何要杀兰儿?” “兰儿,哼,叫得多亲密啊。”青如意轻哼一声。田余风板着个脸,虽然面前这个女子十分好看,但他觉得此人却是心肠狠辣,动不动就要杀人。“好了,不说了,走吧。” “去哪?” “还能去哪?现在北大陆很多人都去了古道庄,你不是也要去哪吗?快点走,我们到前面城镇上,为你换身衣服,你看你一身,脏死了!”田余风挠挠头,觉着这个姑娘很奇怪,不过想着他救了自己自然不会害了自己,便跟上了她。 “你跟上我,前面不莱山一片山路十分复杂,不过穿过这里就离古道庄近多了。”青如意走在前面,嘱咐道。田余风点点头,跟在她身后三寸处,不过还是东张西望。 这里的确是座深山,四周全是青色的树丛,一眼望去,仿佛青色的天地,远山雾霭,郁郁朦胧,行在路上,田余风竟隐隐有种飘然若仙的感觉。 ------------ 第六十四章 偶遇 《无垠志.北陆》:中北部有一深山,多丛林,漫无边际,出入之路唯一。余盘旋数月,方得出路。其林四季常青,山路曲折,时多大雾,山中有兽,头生三角,性凶猛,喜食肉,能吐火,食其肉不盲。亦多奇异草木,用以入药,效果甚佳。 “青姑娘,还要走多久才能够出山。”青如意似乎很高兴,悠闲的走着,道:“我不知道啊,你跟着我走就是了,反正我保证你会按时到的。”田余风好生奇怪,问道:“刚才你不是说要我到前面市镇上换身衣服吗?”青如意得意的看了看田余风,小嘴一翘,道:“现在不想带你去了。”“在下告辞。”田余风皱了皱眉,略一作别,想要自己一个人走。 “走吧,走吧,反正以你的智商,没有十天半个月也转不出去,万一遇上了三角兽,你就完蛋了。”她头也不回,语气还是悠闲地带着嘲讽。田余风停了下来,苦笑道:“青姑娘,你就别戏耍在下了,那日在庙中的确多有得罪,请你见谅啊。”刚才回头望去,才发现两人已经走过了很多弯道,这里岔路又多,他当真不记得该怎么走了,如果让他自己走下去,必定迷路无疑。青如意娇笑了一会儿,田余风看着她笑,觉得很没有面子,不过他从来也不认为自己脸皮子薄,当下拱手笑问道:“可爱的青姑娘,请你告诉我出山之路吧。” “不告诉你,我说了,现在你要跟我走。以后,我也会一直跟你走。”她的语气三分得意,七分娇羞。田余风嬉笑的道:“那我们快走吧。”他道着,如果青如意高兴起来,说不定就会带她出去,现在也只好顺着她的意思来了,关于什么她说的一辈子,田余风半点也没放心上。行了又是两刻钟,路还是那样的路,曲幽小径。田余风四处观察,觉得此处很妙,虽然没有当日在中通涧那样赏心悦目,但一眼望去,葱葱碧碧,颇有韵味,隐隐约约的,他竟然听到一声长啸,有感而发,大声道:“孤山有远客,一曲梦中来。青姑娘,你有没有听到长啸之声。”青如意点点头,道:“听到了,这里时常有这种声音。”“这声清啸真是让人难以忘怀,不知道是何人所发?” “死人所发。”青如意瞥了他一眼,道:“传言有一高人在十多年前陨落此地,临死大啸,至此,来这里的人都能听到这声长啸。”“真的?”田余风有些好奇,欢喜的问道:“这位高人是谁?”青如意表情奇怪的看向他,问道:“你不害怕吗?”“害怕?我害怕干什么?”田余风反问。 “这声音是十多年前的声音,现在还能听到,有鬼,你不怕吗?”青如意突然想起了当日在摩顶庙里田余风问她是人是鬼时,还说天亮速速退去,便认为他是个极度怕神鬼邪物的人。田余风道:“人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这个人的声音如同无尽的浪涛,拍案惊响不绝,给世人以醍醐灌顶之感,让人惊叹,我恨不得见见此人,怎么会怕呢?我猜想这个人生前定然十分了不起。”青如意眼睛突然发亮,推了推田余风的肩膀,笑道:“想不到你还是如此豁达之人,本来我都以为你是一个迂腐不化的人呢。实话告诉你,这个人的确了不起,他也与我们这次要去的地方有点关系。” “是何人?” “独孤败天!”青如意神色充满自豪的道:“你不知道他,你也应该知道古庄大侠独孤朗吧?他正是独孤朗的父亲,原来北大陆第一高手。” “第一高手?”田余风咽了咽口水,他当然知道这个名头的重量了,问道:“那他又是因何而死?”青如意摇摇头,语气有些悲哀,道“具体我怎么知道,他老人家去世的时候我才几岁呀,我也不记得了。”田余风叹道:“好厉害的人,独孤败天,名字好霸气啊,真想一睹他的风采。”话未说完,两人只听得大笑声传来,看去,不远处石头上,坐着一位灰衣老者,他口中也不说话,却有声音传来:“你们是谁?”两人不知所措。还一会儿,田余风才走过去,拜礼道:“前辈,我叫田余风,这是青如意姑娘。” “哦?青如意。”他睁开眼睛,却不看田余风,一个劲盯着青如意。田余风看他样子,虽然灰衣上尽是泥垢,衣衫破败不堪,发须皆白,面容清矍,额头突出,但脸色有些发惨,似乎状况很不好。青如意似乎觉得此人十分熟悉,当他盯过来时,她的心跳的非常快。 “前辈,前辈,你这么看着一个姑娘家,似乎有些不妥吧?”田余风道。“聒噪!”‘啪’的一声,田余风感到左脸一阵生燥,一摸,火一般的疼,而老人,仍然盘坐在石头上,似乎一下的没有动。青如意也听到了,但也没有看到老人出手。田余风惊呆了,他自然知道是面前这个老人打的他,心里虽然千万个不服,但也不敢说,谦和地问道:“前辈,不知小子说错了什么话了吗?” “女娃,他是你什么人,你真的姓青?”老者没有理田余风,问青如意道。青如意看着他的眼神,总觉得这个人始终有种不可抗拒的力量,答道:“我不姓青,也不叫青如意,我的名字是独孤玉香,他叫田余风,是我夫君。”说到此处,青如意窃窃偷笑了起来。田余风无奈,但也不敢说什么,老者似乎对自己非常不满意,他现在生怕他又给自己一巴掌,如果真是这样,真是冤枉,刚才这个老者出手,他看都没看清,出招太快,疼痛都是在他收手之后,可见这个人武功高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田余风心道,恐怕当初的重破天也逊色他不止一筹。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老者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想不到我们爷孙俩竟然能够见面,果然是天意,我也当死而无悔了。”两人都看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老者身子慢慢飘了下来,脸上表情和蔼可亲的看着独孤玉香,道:“你们可知我是谁?”田余风道:“不知。”“恩?”老者威严的目光扫视过来,道:“我问你了吗?你这小子话怎么这么多。”独孤玉香道:“不知道。”老者又笑着说道:“你是独孤朗的女儿是不是?”独孤玉香点点头。 “那就是了,老夫,独孤败天。”他的神色充满傲意,这个名字,在北大陆的确如同神一般。独孤玉香惊喜道:“那么,你就是我爷爷了?”独孤败天抚了抚胡子,点点头,又道:“想不到上天待我不薄,竟让我在最后的时刻碰到了我的孙女。”“爷爷,您不是已经死了,哦不,逝世了吗?”独孤玉香问道。 “那只是传言,这件事情你父亲都不知道,其实啊,我是来这里静修的。” “老伯,静修,你来这里静修了十多年?”田余风有些吃惊,不得不佩服这些人,如果让他这种人为了修炼而独自一个人十年,他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那样的日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还叫老伯?”突然,独孤败天又怒了,田余风只感觉一阵风过,脑袋上便好似被铁锤敲了一下。他捂住头,道:“你为何又打我?”独孤败天道:“刚才打你,是你出言打扰我思考,现在打你,是教训你小子不懂礼数。”田余风一脸无辜,表示不知。独孤玉香凑过来,唇红齿白的她明艳地笑道:“刚才我都说了你是我夫君,而你现在却叫我爷爷为老伯,你说你该不该打?”田余风看着他们两一个白脸一个红脸,真不知说什么好了。 “小子,你说说,你到底该叫我什么?”说罢,田余风尚未反应过来,手已经被他捉住了。田余风看着他的眼睛,又看独孤玉香,她正楚楚可怜看着自己,他也明白,她只是想给老人一个安慰而已。“爷爷。”田余风最终还是喊了出来。“好。”独孤败天握住他的手,突然眼睛一闭一睁,猛地一下,他竟摔倒在地上,口齿不清的颤声道:“你,你是?你怎么会这种内功?你到底是谁?” “我?”田余风指了指自己,道:“小子名叫田余风,是东大陆人氏。”独孤败天突然眼中精光爆射,道:“你的内功可是叫做《龙易北海功》?”田余风也被吓到了,他自己的修炼内功从来都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想不到独孤败天将自己手腕一摸,便立即知晓了。 “孩子,你不用怕。”独孤败天看他一脸惊色,柔和的道:“当初我也曾见过北海真人,他指导了我一些武功,让我获益匪浅。想不到你竟然有他的内功心法,看来你是个运气和天赋都不弱的人啊。”田余风不知他是何意,只得道:“以前小子摔入深渊,北海前辈于我有救命之恩,十分幸运,他教了我这个功法。” “哈哈,好。”突然,独孤败天大笑起来,道:“你能得到这个功法,我的孙女婿,你也做得,将来必定前途无量,比你爷爷我强多了。”独孤玉香见他这么夸田余风,笑道:“爷爷,你别夸他了,他这个人脸皮厚的很,你再怎么夸都没用的。”“哈哈,厚脸皮,脸皮厚才好嘛,那些自称名门大侠成就一番事业的人那就从来没一个脸皮薄的。”独孤败天大笑,‘咳咳咳’突然,他又剧烈咳嗽了起来。 独孤玉香扶住他,急切问道:“爷爷,你怎么了?”独孤败天摆了摆手,道:“老毛病,不碍事。”他突然老泪纵横的道:“天可怜见,我独孤败天一生绝学最终还是不会埋没的。”他继续看着田余风道:“你来和我过两招,记住,将你会的武功全部使出来。”田余风看着他,暗道此时独孤败天身上似乎有重伤,他又如何下的了手?不过转眼想到,过两招应该不打紧。 “来,用你最厉害的招数攻过来。”独孤败天向后一跃,大概十多米,给田余风施展空间。田余风看向独孤玉香,小声道:“你爷爷似乎身上有伤啊,我动手不好吧?”独孤玉香‘嘿’了一声,不乐意了,道:“什么我爷爷的,你不也得叫他爷爷吗?而且我爷爷功夫高的很,你怎么能够打过他?你出招吧,他只是想指点你几招,不过,你可要有分寸啊。”田余风退后几步,点了点头。 “爷爷,我来了啊。”他竟然一点不觉得拗口,独孤玉香见田余风轻易的叫出了‘爷爷’二字,也十分高兴。 “来吧,年轻人怎么婆婆妈妈的?”独孤败天早就摆好了架势。 说时迟那时快,独孤玉香只觉得眼睛一花,独孤败天道了一声“好”,田余风便不见了身影。看去,两人已经交上手了,田余风手中环绕着内力,手指快如疾风,而独孤败天手里泛着黄色的光芒,一直在拆田余风的招,并没有出手攻击。两人缠斗地难分难解。 大约攻了十多回合,田余风施展开游天步,落下地时,又用了闪电鬼影步,突然,手指光芒大作,“夺命指。”既然要在这样的高手面前露功夫,自然要用上真功夫了,田余风这一指十分凌厉,用上了七八分力,不过,却是打的独孤败天的离肩井穴一寸多的地方,这是切磋,当然不能下杀手了。“” “来得好。”独孤败天长啸一声,手握成拳,一拳和田余风指力硬碰硬。‘砰’的一声炸响,两人分别退后。独孤败天有些气喘,道:“果然,是个不错的年轻人。”田余风见他夸自己,心里颇为高兴,笑道:“爷爷,你过奖了,我看您累了,不如别打了吧?”独孤败天道:“好,不打了,你这个孙女婿我认可了。”独孤败天忍不住叹了口气,他的身体状况自己当然知道,不过拳怕少壮倒的确是真的,田余风和他过了三四十招,竟然一点不带喘气,看来自己当真是老了。他突然又想起北海真人,眼里全是茫茫之感,北海真人似乎已经超越了生死极限,当初他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是一个老头,可现在四十年过去了,田余风竟然还能见到他,至少北海真人已经活了一百多年了。 “独孤败天,须白眉,宗延童,江浩然……”很远的一座火山上,坐着两个人,如果仔细看去,两个人居然长得一模一样,其中一个看起来更实质化的道:“想不到我闭关二百年,这具分身还遇到不少人才,不过想要和我一样冲破生死玄关,你们可还差的远了。”说罢,他顿了一顿,道:“对了,还有那个叫做田余风的小子,如果他能够练成龙易北海功,说不定能够达到我的地步,不过看那个小子这么怕死,恐怕只能是一个笑谈了。”说罢,两个身影同时大笑起来,声音响彻寰宇,整座火山都因为笑声而沸腾起来。…… “好了,我们不打了,我知道你们现在要去干什么,那个败家小子心里一直不服气,想要超过他老子我。不过相对于他的生活态度,我不想多说什么。”独孤败天继续说道。独孤玉香道:“爷爷,爹爹现在很苦恼了,不若你和我一起去,有你在,谁都不敢打我们家北海明珠的主意。”独孤败天叹了口气,道:“我劝你们最好别打那颗珠子的主意,贪欲总是容易蒙蔽人的心。” 田余风道:“我并不是为那颗珠子而来。”“哦?那你是为了什么去的?”田余风正了正神色,道:“我要去救我的朋友,还有赴别人的约会。”“那还不是去帮人夺珠子?”独孤玉香面露鄙夷。田余风有些生气,大声说道:“我不会帮他去抢珠子,但如果别人打他的主意,我也不会袖手旁观,我只能说,无论珠子里有什么东西,我都不会取之分毫。” “好。”独孤败天见他说的大义凛然,说道:“既然如此,爷爷送你一份礼物,你跟我来。”独孤玉香问道:“爷爷,是什么东西?”独孤败天道:“这件事情等下你就明白了,不过现在只能我这乖孙女婿进来。玉香,你在外面等上一等,爷爷给你们一个惊喜。” “好。”独孤玉香点点头。独孤败天‘恩’了一声,便将田余风拉着进了一个不远处的山洞,似乎独孤败天这十几年一直住在这个地方。 独孤玉香望着远方,不知道说什么好,今天她意外碰到了独孤败天,不过这个老人似乎并不像传说中的不可一世的威风,反而带着更多的垂朽之年的没落和悲叹,同时,她也十分担心后天的古道庄的明珠大会,他知道父亲独孤朗为此筹划多年,还暗中成立了摩顶教。隐隐中,她总是有些莫名的担忧,心中又是期待又是失落,独孤玉香突然感觉这么多年,终究还是无所依靠,父亲已经为了那颗珠子快要魔障了。想了一会儿,竟独自垂下泪来,不知是对自己身世的浮沉而感慨,还是为前路漫漫而心有忧戚。 ------------ 第六十五章 埋藏 “来,小风,坐下来,我有事情要跟你说。”独孤败天拉着田余风到了山洞里面。此时他将田余风推到一个有光的地方,田余风向上望去,上面有一个光口,阳光照射进来,在洞中形成映照的光圈,足有一张圆桌大小,同样,独孤败天也坐了下来。两个人的面孔现在都发着光,给人一种实质若虚的感觉。 独孤败天先是叹了一口气:“我想你也发现了,爷爷命不久矣。不过幸亏能够碰上你们俩,说实话,我很满意玉香能够和你在一起,不然老夫这一生的功力也算白费了。”田余风问道:“爷爷,你何出此言啊?我看你身体除了有些虚弱,还好的很。”独孤败天摇摇头,道:“这是回光返照的效果,自从五天前我的阳明功突破不了第九重,我就知道我活不长了,本来我想着出去找一找那个混小子,但奈何已经走不动了。孙女婿,你听好了,我现在要把我毕生功力传授给你。”田余风急道:“你为什么不传授给独孤姑娘,哦不,玉香呢?”独孤败天哀叹的道:“我这阳明功修炼的内力是至阳的内力,如果传到女儿家的身体里,到时候阴阳失调,玉香必定命不能保;而且她的内力虽然算不错了,但与老夫比起来还是差了不少,她承受不住。” “我与独孤……玉香的内力也相差不多,怎么能够承受的住。”说到此,独孤败天苍老的脸上罕见的笑了笑,道:“奇妙就在此处,当初北海真人跟我说过,《龙易北海功》的奇妙作用无穷无尽,它能够容纳强于自己十倍的内力于体内,然后慢慢转化。”田余风看他,用满面疮痍形容也不为过,脸上的皮肤比那干枯的松树皮还不如,鼻子干瘪而腐软,嘴唇干裂的不似人一样,与刚才似乎有大不相同,十分狰狞可怕。独孤败天看田余风正盯着他看,便道:“这也是我让你接受我功力传承的原因,如果我猜的不错,《龙易北海功》是一种能够堪破生死奥秘的功法,而阳明功虽然威力可怕,同时也要加快体内生命力的流失,你看看现在的我就知道了。”他突然神情振奋,说:“而你不同,你学了龙易北海功,得了我五十多年的功力,以后想要到达北海真人的地步也未尝不可,老夫花了二十多年,始终无法达到阳明功的最高层次,或许你能够达到。不过爷爷不想你学阳明功,本身你就学了龙易北海功,多学反而无益。”他高兴极了,而田余风却有些呆了。 独孤败天突然手里出现两本书,都十分新,看来保存的很好,上面一层油皮,摸上去十分光滑。“这本就是阳明功的内功心法和阳明九式,你若有心,以后替我寻一传人,但必须得是心性纯良之辈。当然,这书上的东西你也可以修习,一定要将我的阳明功发扬光大,我要他们知道,我独孤败天就是死了,也是威震八方。我这一生,只服过两个人,一个是北海真人,自不必说;另一个便是中央大陆的剑神宫宫主,武君生,他的剑法,的确已经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不过,你要告诉我的弟子,要他一定得练成阳明功第九重和阳明九式最后一招‘九转太阳’(太阳即是‘至阳’),然后替我打败武君生,报我昔日之败,我要让武君生知道,就算我打不过他,我的阳明功也比他的凌天剑法厉害。”田余风心有苦涩,觉得这个老人太执着于武功了,但出于无奈,轻轻的点点头。 “本来我想收你做弟子的,但怕北海真人不高兴,所以就只能委托你帮我这件事情了。”独孤败天又道,此时他气息有些不匀了。 田余风暗道自己就是遇见北海真人,却并不是他的弟子,不然现在自己怎么会流落至此。 “好了。”突然,独孤败天大喝一声,身体周围突然光芒大作,田余风看去,眼睛已经快睁不开了,此时独孤败天身上的光比外面照射进来的阳光还要强烈。两人周围气流环绕,田余风身体一动也不能动,突然,他的身体被气流倒转过去,隐隐中,两只手掌已经抵在了他背后,分别是灵台穴,三焦俞附近。田余风只感觉身体火一般的滚烫,此时他的身体如同一个火炉,仿佛自己就是一团火,在燃烧着,这样的感觉,就是当初在火山中也是万万不及的。他大喊一声,整个山林都为之震荡。独孤玉香听到,十分担心,想要进去看一看,此时她也感觉到山洞里一股炽热气息扑面而来,但独孤败天吩咐过,她不想违抗爷爷的意思,只得干焦急。 “小风,记住,这功力也不是你一个人的,到时候你和玉香行房之时,功力会自动流失三分之一到另一方的体内,经过你体内的转化,这功力不再是至阳之力,所以,就不用担心阴阳失调的问题了,而且,这对你自己,也是有很大的好处。”独孤败天此时已经皮肤干皱的不像人了,如此炽热,田余风全身都是汗,用汗如雨下形容也不为过,而独孤败天却是一滴汗都没有,似乎他的体内已经没有了一滴水,已经流不出汗了。 “至阳之力,源于太阳,太始无极,无极有极。阳则刚,炽浩之气存于体内,发散气行于内,外放力崆于外。”田余风感到源源不断的内力进入自己体内,如同奔腾的山洪一般,冲入肺腑,直接闯入奇经八脉,转眼间,到了檀中时候,又不见了踪影,似乎被吸收了一般。 田余风感觉恍恍惚惚,颇有当世大道,世态炎凉之感。双眼眯向阳光,突然耳畔又响起了那个回声:天之惶惶,地之戚戚。有道恒之,无法改之。善恶有时,赏罚有度。无善无恶,大善大恶。有心为善,虽善不善;无心为恶,虽恶不罚。戒之,慎之,记之,行之。 “好。”独孤败天一声大喝,收回双掌。田余风现在感到体内内力充盈无比,势如波涛,他双手环绕,平息体内,手掌入怀,才缓缓转过身。 “爷爷,你怎么了?”田余风急忙抱住他孱弱的身体,此时的独孤败天气若游丝,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小……风啊,你要,好……好照顾玉香,还,还有,那个混蛋小子,如果能行,你就保他一命,他不自知,自己在惹火焚身。”田余风眼泪下来,连忙点头。 望着天空,独孤败天面色已经看不出喜怒哀乐,道:“我这一生,为武而痴,现在我也终于可以下去找我老太婆了。”他突然又指向田余风,吐出字来:“我在这……里生活十余年,你……等一……等出去后,将这座山洞埋住做我的墓地,我……不想玉香看……见我现在的样子,以后也不要来这个地方了。”田余风含泪而泣,点点头,哭道:“爷爷,我会这么做的。” …… 独孤玉香站在外面,感到心绪不宁,她一阵阵心跳,看着天空,觉得似乎天空也要塌了下来。突然,她又是一阵惊悚之感,浑身发颤了起来。 “轰”的一声,山洞内尘土飞扬,石块‘嗵嗵’落下,田余风手掌凝住,望着那个已经气绝的老人,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嗒嗒嗒’掉落地上。“爷爷,田余风。”独孤玉香再也忍不住了,跑了进来,却见田余风走了出来,洞内一片混沌,‘沙沙沙’的土块掉落,而独孤败天却出现。 “我爷爷呢?你。”她声嘶力竭的吼道:“你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他?”田余风抱住独孤玉香,大声哭道:“爷爷,他已经死了,是他让我这样做的,她怕你看见他伤心。”“你胡说,我和爷爷才见了一面,他怎么会忍心让我不再见他?”独孤玉香狠狠的咬住他的肩膀,早已是梨花带雨。 田余风又紧了紧手臂,道:“玉香,不要伤心,爷爷他死而无憾,我们现在要做的并不是哭。你爹爹现在很危险,我们要去救他。” “你骗我,爷爷他没死。”独孤玉香始终不敢去看那黑魆魆的山洞,只是抵在田余风的肩膀上哭。田余风表情苦涩,咽了咽流到嘴里的泪水,将全身无力的独孤玉香抱了出去。 …… 整个下午,独孤玉香面容憔悴,田余风寻来了水她也不喝,一直好言安慰她,也不知道她听没听进去。 田余风正在想事情,也是苦恼无比,自己最近的事情是越来越多了,看着独孤玉香,田余风又是伤心又是失落,他突然发现,这个姑娘并不是那么讨厌了。 “走,我们回古道庄。”突然,独孤玉香站了起来,将田余风一拉,又道:“爷爷他已经死了十多年了,我们不必再为此伤心了,现在我爹爹进退两难,我要去帮他。”田余风心里一喜,道:“正当如此。”他看独孤玉香的脸,除了泪痕,似乎带上了更加的果决,田余风心里有些荡漾,觉得此时的她更加迷人。 不久后,两人出了不莱山,远山深处传来一阵阵兽吼,似乎是多日压抑,终于释放了出来…… 到了轩通城已经是第二天了,独孤玉香似乎轻松了不少,她连忙给田余风买了套十分光鲜的新衣服,全身上下,无一不周。并且将他带到‘新都坊’叫人把田余风一身上下洗了个干干净净,系上和戴上不少稀奇古怪的田余风未见过的玉环佩髻,全身上下都洒满了香粉,乍一看去,绝对不是什么流落至此的小子,田余风本来长得也颇为俊秀,现在更加是一个翩翩的贵族公子。 “看起来还不错啊。”独孤玉香看着田余风焕然一新的打扮,赞叹道。随即将一大锭金子给了帮他梳洗的人,道:“剩下的是赏你们的。” “多谢小姐。”那人笑着连忙退出,这锭金子比他们这次劳务费用可多了很多。 “玉香。”田余风似乎是喊顺口了:“你将我做成这样打扮要干什么,这香气,让我好不舒服。” 独孤玉香笑道:“我有洁癖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现在我要带你去见我爹,当然得打扮修饰一番啊,你可别丢了我的面子啊。” 田余风道:“见你爹而已,他又没有洁癖,干嘛这么麻烦?”他只道独孤玉香是带他去见独孤朗,哪里明白这是女婿见老丈人的派头。 “走吧。”“好。” ------------ 第六十六章 独孤朗 “天魁,明日的宴请宾客的东西准备好了吗?”堂内坐着一个人,身材十分消瘦,不过脸上有些肥肉,那是岁月的刻痕,明显以前他是一个身材丰满的人,两只眉毛十分淡,嘴上是十分浓密的黄色胡子,眼睛里死气沉沉,似乎打不起半点精神,他便是独孤朗。他的语气也十分平淡,一点也没有为刚才所说的事而担心或满怀期待。堂下立着三人,都一身劲装,背后一张紫色披风,神色都带着恭敬之色。左翼一人道:“桌椅我已经叫人准备好了,现在都摆在了斗将台下。”他旁边另外一人道:“两百死士已经准备妥当,他们的后事也做好了。” “那便好。”独孤朗点点头,又道:“四位当真是信守诺言之人,不过此事一过,你们也可以离开了。当日我救你们的恩情就一笔勾销吧。”“多谢。”四人齐声答道。 “玄殇,我让你去查小姐去哪儿了?情况怎么样?” 那叫玄殇的人道:“小姐不知去了何处,上次在胡山的摩顶庙中,她不知被何人点了穴道,后来我让她跟着我回庄,可她在大良城自己走了,你也知道,小姐鬼点子多,我中了她的调虎离山之计,然后就不知去向了。”旁边一看着比较年轻的人笑了起来,道:“三哥,你也是被小姐捉弄少了,她的鬼点子啊,多了去了。”玄殇肃然个脸,说道:“黄煞,平时都是你看着小姐的,现在你还好意思说我。” 突然,又闪身进来一人,正是天地玄黄四人之一的地魔:“独孤兄,小姐回来了,已经到了前门。”“哦?她回来了?”独孤朗紧绷的面皮蓦的一松,笑道:“玉香回来了啊,那就好,省的我派人去找她了。”地魔是一瘦小的中年人,一对眼睛精光四射,嘴唇下翻,看起来十分滑稽,他颇有顾虑的道:“只是小姐带了一个男子回来。”“哦?是谁?”“我并不认识,不过看样子很年轻。”独孤朗道:“既然是玉香带进来的人,天魁,你去接他们进来吧,最近不太平静,但也不得不防。” “是。”天魁道了一声,身子一闪,便出了大堂。“好了,你们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是。” …… “这是,你家?”田余风进了独孤府,暗暗吃惊道。他看到的不是什么华丽的大府,而是一派萧凉之意,连门口的牌匾都是缺了两个角,上面布满了蜘蛛网。过前府时,地上尽是一些木头烂布,草木凋零或者乱长,显然很久没人打理,房间里空荡荡的,墙上柱子上,门户上,都有厚厚的灰尘。 “怎么了?这是我家啊。”独孤玉香道,此时,她已经将面纱遮了起来。田余风问道:“你穿的这么好,出手这么大方,怎么你家会是这样呢?”独孤玉香朝他眨眨眼,笑道:“当然不是了,这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你跟我走就是了。” 过了不久,两人穿过一个小花园,到了一道墙面前,似乎并没有什么两样。“这是?”田余风问道。独孤玉香没有理他,瞪田余风一眼,道:“你话怎么这么多,一路上问了多少问题了?”她将手往墙上轻轻连扣十几下,‘轰’的一声,田余风吓了一跳,石墙竟然从中间划出一道际线,然后直接分开,像是一道门。 “小姐。”门里立了两个人,手里各执刀剑,两人看到独孤玉香,恭敬地道。“恩。阿成,阿土。”“小姐请进。”那站在左边的人行礼道。“来,田余风,我们进去。”独孤玉香朝他点点头,将田余风挽住,要进石门。 “等一等。”右边那个叫做阿土的人用手拦在面前。 “怎么?连我都敢拦?”独孤玉香皱起秀眉。 “小姐,府主吩咐过了,外人除非他的允许,谁都不能进。”阿成躬身道。 “我也例外吗?”独孤玉香怒道。阿土道:“府主之令,若小姐执意如此,容我先去禀报。” “不用了。”突然,通道里闪过一人出来。 “天护法。”“天护法。”阿土和阿成看清来人,恭敬行礼。 “大师父,他们连我都敢拦!”独孤玉香见到来人,脸色突然又变得十分高兴。 “哎,府主的确是吩咐过了,这也是我来的原因,好了,带你朋友进去吧。”天魁说道,语气还是如此平淡。独孤玉香也习惯了天魁表面上的冷漠淡然,道:“好的。”继而又赌气似的看向阿土和阿成,道:“现在我们可以进去了吧?” “小姐请!”阿土脸色没有变化,伸手拂请。阿成笑道:“小姐,你就别生阿土的气了,他这个人,就是这么一本正经。”她看了看天魁道:“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怎么样的徒弟,你是二师父的弟子,像二师父一样喜欢笑着对人,而他就和大师父一样,总是板着一张脸,好了,我不怪他了。”田余风看着他们说,罕见的没有多嘴,只是观望里面的情况,这天护法看来就是那天地玄黄之一。他能感觉到,这人的修为十分精深,刚才一跃而出,如同清风拂过,暗息无声。 “你想什么呢?”独孤玉香看田余风发呆,问道。其他三人都看了过来,见田余风打扮的十分光鲜,模样也十分俊俏,腰上青玉环佩,足上飞鱼底靴,一副贵族公子气派,只是脸上稍微有些拘谨,眼睛看过来,还带着几分生涩,让三人感到有些奇怪。天煞看田余风中气十足,脸色也比较红润,身材不算高大,但也不显得矮小,胸口微微起伏,顿张有致,不过看他眼神温和清澈,没有半丝傲意,倒不像武功高强的人,自家小姐天姿国色,不知为何会看上他。 “哦,没什么?”田余风笑道:“我看这里有些别有洞天之感,所以奇怪。” “好啦,,别看了,走吧,你以后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她拉着田余风的手往里走去。“哦,好。”田余风点点头,任由她拉着往里走。 “哎,阿土,你说这位公子为什么看上去呆头呆脑的?看他那身打扮,应该是见过大世面的。”“我也不知。”阿土沉声道。 天魁说道:“小姐的事情还是不要胡乱诌论,她的脾气你们也知道。”“天护法教训的是。”两人低头,不敢再言。天魁也不看他们,往里面走去。 “你说那位公子到底什么身份?”待天煞走后,阿成又问阿土道。阿土摇摇头,冷漠地道:“我不知道。”说罢,将旁边的一个石块用手上的刀鞘一戳,石门关上了,阿成叹了口气,又站回原位,也不再说话。他们终究是小人物,尽管分别被天魁和地魔收为弟子,但身份仍然低下。 …… ”玉香啊,你终于回来了。“前方是一座大堂,还未进去,却有一人迎了上来。田余风看去,是一老头,但听其声音,年纪却不是那么大。独孤玉香本来带着不悦的脸一下如同冰消雪融一般,变得快活无比。”爹爹。“她边喊边抱了过去。”你这么久都去哪儿了?“独孤朗看上去也十分高兴。田余风待在原地,望着四周,点点头,小声道:”这里看起来倒是蛮好的。 “好了,都这么大人了,还不快给我介绍介绍你的朋友。”独孤朗抵着她的肩膀,看向田余风道。“独孤伯父好,小子叫田余风。”田余风拜礼道,十分恭敬。一开始他都是以为独孤朗只是一个没落的败家子,却想不到他暗中似乎谋划了很久,摩顶庙这个势力他没听过,不过想来应该是独孤朗手下的势力。今日看他,络腮胡须,皮肤皱深,面向如同一只豹子一般,眼睛中虽然死气沉沉,但不经意间又会闪过一丝异样光芒,隐隐不发,这样的一头狡猾的豹子,隐而不发,伺机而动给人致命一击。 “你还叫伯父?”独孤玉香似乎又不乐意了,将面纱摘了下来。“哦?那他应该叫我什么?”独孤朗很有兴趣。“哎呀,爹爹,你知道我从来不会把别人带到家里来的,我带田余风来,你还不明白吗?”独孤玉香娇羞地道。田余风摸摸脑袋,不知说什么好,他的确在独孤败天临死之前说过照顾独孤玉香,至于独孤玉香说的什么第一次见面,他可不当回真。 “好了,让我猜一猜。你将面纱现在摘了下来,那么这小子一定看到过你的相貌,你曾经说过除了我和你四位师父以外谁看到过你的相貌你不杀了他就嫁给他,而田余风现在被你带到家里,你是喜欢他,要嫁给他么?”独孤朗笑道。独孤玉香拍手大笑道:“对,没错,就是这样,爹爹果然了解我。“ ”不过,我可没说你的婚事由你自己做主,现在你带这个田余风来家里,如果他成为不了你的丈夫,那么他就再也走不出这个门了。“他的语气没有半丝厉色,仿佛在诉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田余风有些心惊,刚才独孤朗样子很是和蔼,现在这么一句杀人的话居然说得平平淡淡,暗道这摩顶庙当真是杀人不眨眼,看来这次自己来错了。他四处观望,看看能不能就此逃出去。 ”年轻人,不用紧张。”突然独孤朗来拍他的肩膀,眼神和语气都十分温和。田余风有些不悦,连忙躲开,他感觉自己仿佛就是笼中之鸟,而他看独孤玉香的眼神也变了,觉得对方就是为了报上次的轻薄之仇。“你这是干什么?”独孤玉香怒道,觉得这样是对自己父亲的不尊重。 “哦,我知道你的心思。”独孤朗还是保持不变的语气,道:“我以前阅人无数,无论是达官贵人,江湖大侠,下三流人物,我都知道他们的所思所想。你肯定是嫌伯伯我礼数不周,来人,上茶。” “不必了。”田余风语气平淡的道:“独孤姑娘,请让我离开,在下还有要事办。”独孤玉香推了推他,道:“我专门带你来见我爹爹,你为何要这样?难道你不觉得这是不尊重他老人家吗?”田余风冷冷道:“并非如此,对于伯父,我还是尊重的,不过你们说的话,做的事,未免太伤人心了。” “哦?伤人心,你倒是说说怎么个伤人心?”独孤朗问道,他现在觉得这个年轻人倒是有趣了,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独孤朗只是想考验考验田余风。 “如果我没猜错,这独孤府就是摩顶教的总部吧?”田余风质问道。“哎”“没错。”独孤朗挥手阻止独孤玉香说话:“是的,这里就是摩顶教总部,而我就是摩顶教的教主。”田余风沉声道:“你们摩顶教是不是只要闯入摩顶庙的人都要杀?” 独孤朗点点头,道:“没错,凡是入胡山摩顶庙者杀无赦。”“当日我没被杀死,而独孤姑娘将我骗到这里来。”他声色俱厉起来:“分明就是请君入瓮,我说的是也不是?”独孤玉香叱道:“田余风,我说了不杀你,就是不杀你,你为何还要如此猜忌,难道你忘了我跟你所说的吗?”田余风道:“对不起,独孤姑娘,在下谨慎惯了,独孤伯父所说,让我出不了这里的门,难道不是要置我于死地吗?” “呵呵,年轻人,我本来以为你是个无用的贵家公子哥,想不到你还有如此烈性,你为何这么肯定我要杀了你?我让你出不了这个门未必一定是要杀了你,或许正如玉香所想,我让你成为我的女婿,这里是你的家,难道你还想要永远不回家吗?”独孤朗并没有生气,反而笑着说。田余风有些疑惑,不知他是何意,想了一会儿,当下回道:“我和独孤姑娘只是朋友关系,此次来见伯父只是为了明日北海明珠大会,希望能够救回我的朋友。” “哈哈。”独孤朗将手探向田余风腰间,田余风这次没有再躲,他拿起系在腰间的玉佩,道:“这是我独孤家的双环青鱼佩,如果你不是玉香的夫君,她会将这个给你?本来这个是我和玉香她娘的定情信物,后来给了玉香,当她把这个东西给哪个男人时,便是认定了他,你还说不是我独孤朗的女婿?刚才我所说,不过是要考验考验你,想不到你反应这么激烈,你倒是回答回答我,为何这样?” “是这样?”田余风暗自嘀咕,刚才想起来,的确有些过于冲动了,但他不会隐瞒,道:“独孤伯父,实不相瞒,我曾经经历过死亡,所以我十分爱惜自己的性命,当误会你要取我性命时,我就有些失控了。”独孤朗点点头,徒然,脸色大作,质问道:“你知道我摩顶庙喜欢杀人,你还敢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难道你就不怕吗?”田余风面不改色,道:“我有一说一,既然你们要杀我,我也只能认了,我惜命,但并不惧怕死亡,如果真是这样,我不会束手就擒的。” “既然如此。”独孤朗嘴角掀起一丝冷笑,田余风紧紧盯住他,神经紧张,如果一旦有变,他会立即出手制住独孤朗。 “哈哈。”好一晌,独孤朗又大笑起来,伸手突然抱住田余风,有力的拍着他的肩膀道:“很不错的小子,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这份胆气很不错。”“伯父,你这是?”田余风问道。独孤朗放开他,直视他的双眼,田余风也看过去,却发现他死气沉沉的眼里竟然神光异现,暗道:独孤伯父当真不是一个平凡之人。 “胆气是不错,但还得有本事,天魁。”他侧过脸喊道。紫色披风闪过,天魁已经到了堂下,拱手道:“独孤兄,有何吩咐。”独孤朗道:“你是玉香的大师父,我想试试这个小子的武功,我手无缚鸡之力,你就代劳一下吧。”“是。”田余风很奇怪,问道:“手无缚鸡之力,难道伯父不会武功吗?”而独孤玉香却咬着银牙,暗道:你还叫伯父,正是个榆木脑袋。独孤朗丝毫不在意,道:“是不是很奇怪,我的确是不会武功。”田余风点点头:“是很奇怪。”独孤朗笑道:“这无伤大雅,这世界靠武功是一种手段,靠这里。”他指了指脑袋:“也是另一种手段。” “田余风,闲话少说,来,我们手底下见真章。”天魁走到堂外空旷地,冷声道。田余风有些犹豫,问道:“在下只当是和天护法切磋,刚才多有得罪之处,请独孤伯父见谅。”独孤朗手靠在椅子上,道:“可以,你放心,无论输赢,你刚才说救你朋友,既然你是玉香的朋友,我会尽力帮你的。” “爹爹,你?”独孤玉香嗔道,没想到独孤朗也跟着田余风说两人是朋友关系,独孤朗朝他眨眨眼睛,示意她看两人打完再说。独孤玉香无奈,只得沉默地点点头。 “好,我就和天护法切磋切磋。”田余风大笑一声,他现在正是感到体力充沛,一身力量无处发泄,直接跳到了堂下空地处,与天魁双目对视。天魁身材比较高大,是个胡须稀少的中年男人,略微一动,骨节噼里啪啦作响,田余风暗道:看来是个外家高手。 “小心啊。”独孤玉香喊道。天魁哼了一声,道:“小姐放心,我不会伤他的。”他不知道,其实她是叫自己小心,田余风本来就内力不错,现在得了独孤败天的功力,自然非天魁能比。 突然,堂内走进来一个黑衣人,他走到独孤朗身边,低声絮叨几句,独孤玉香一心扑在两人的切磋上,倒没注意他们说什么。“好,请他们进来。”独孤朗先是惊愕,后又是高兴的道。“是。” 此时,两人还未动手,天魁手里一前一后架住,而田余风双手垂着,并没有作什么架势。天魁见他脸上表情虽然没有孤傲之意,但气定神闲,便以为田余风看不起自己,怒道:“狂妄!”脚下‘轰’的一声,手中的拳掌连番变化,轮转而来,让人眼花缭乱,这是他的独门功夫千拳万掌式,讲究的就是出其不意,当初在摩顶庙里独孤玉香偷袭他便是用了这招,现在天魁使了出来,阴柔不如,威猛却大大超过。 田余风仔细一看,身体微躬,将他的拳头引了下来,另一只手并作两指,朝掌里点去,此招想要以点破面,对付天魁这样的高手,必须出其不意,他的千拳万掌式讲究迷,对付这样的招式要用奇。“这招叫什么?”见田余风一招便破了自己的招式,天魁问道。“这叫无招胜有招。”田余风道。天魁手掌微偏,躲过田余风使劲戳来的一指,一掌又平推田余风胸口,十分迅速。“好招。”田余风赞了一声,却不慌乱,左手顺势而上,要擒住他打来手的腕部。这招其实只是虚招,田余风知道对方早就防备,果然,天魁的那只手也回了上来,挡了开来。田余风轻声一笑,身体如同鬼魅一般,天魁只感到手中一个滑溜,田余风迎来的手便不见了。 突然,他听到呼吸声在后面,想也不想,右脚朝后踢去,田余风本想点住他身上的穴道,却发现天魁反应十分迅速,劲声传来,他的右脚已经到了自己跟前。田余风吃惊,想不到天魁速度这么快,急忙伸手挡住,一个顺手,直接扭住了他的小腿处,用力,却扭不动。‘呼’的一声,天魁身体一个反转,平地而起,身体旋转,左脚翻转过来,凌空朝着田余风的面部踢去。“不好。”田余风惊呼一声,手臂跟住他身体旋转起来,他急忙凝聚气力,扯开双手,但此时力道已经近身,急退不得,只得双臂同举,‘咚’,一阵大力,田余风感到手臂疼痛,连连退后。 “这是我的旋风腿,怎么样?”天魁问道。田余风甩甩手臂,衣袖上面有两个脚印,他笑了笑道:“厉害,我们再来。”“好。”天魁道,他觉得田余风功夫似乎很不错,以前使出这招,基本上很少有人能够避开,被他这么一旋转,哪里还能够防御,一脚踢到便是不省人事了,想不到田余风凭内力抽开力道,虽然笨拙,但可见他的内力很是浑厚,不会下于自己。 说着,两人又缠斗了起来。独孤玉香很是奇怪,以前他见田余风似乎有种指法十分厉害,而现在他却一直不用,并且一直见招拆招,用内力卸招,还不断用天魁用过的招式反击。不久,又来了两人,一人枯木色长衫,略有短髯,看上去十分温和,另外是一个青衣虎目大汉,神情十分严肃,腰上别着长刀。独孤朗见了来人,连忙迎了上去。而那两人,神情奇怪的看着在堂下打斗的天魁和田余风。 那两人,正是法子通和田狼。 ------------ 第六十七章 误会 “他怎么会在这里?”田狼小声道,而法子通面色肃然,眼睛一动不动盯着打斗的两人,不知道想些什么。此时,独孤朗迎了过来,笑着作揖道:“法兄,你终于来了,我可盼你盼了好久了。”法子通也笑着回礼,说:“独孤兄,上次在中央大陆一别,我们可是快有八年未见了。”“是啊。”独孤朗也颇有感慨,怔怔望着堂下打斗的两人。 “独孤兄,如果我没猜错,那个紫色披风的人应该就是天地玄黄四位中的一位,而另一位我也识得。”独孤朗有些惊异,问道:“你认识那个年轻人。”能认出天魁他当然不觉得惊奇,天魁擅长拳脚功夫,尤其是招式中虚虚实实,才有了‘迷幻拳宗’的称号,但他认识田余风,倒是令人不解了。法子通道:“我和这位田小兄弟虽然认识不久,但也算颇有渊源。”独孤朗更加疑惑,道:“玉香将他带了回来,认他做夫,而我也有意认他做我女婿,既然认识,我就免得跟你们介绍一番了。”法子通暗暗点点头,心里似乎又盘算着什么。 “好厉害!”田狼轻声赞叹道,引得两人又看了过去。 天魁现在手脚齐上,让人眼花缭乱,田余风速度也十分快,一招一招拆解下来,虽然被踢了几脚,挨了几拳,但都无妨。待到他招式使完,田余风就急忙反击,同样拳脚齐上,虽然动作稍显生硬,但速度和力量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小子,竟然用我的招式打我,再接我一招。”天魁见此,又惊又怒,惊得是田余风看了一遍便将他全部招式使了出来,怒的是田余风用自己招式打来,反而让他自己措手不及,胸口连中数拳,让他气血翻涌。天魁周围突然起了一阵旋风,将他包裹住,他紧紧盯着田余风,突然,田余风感到身体有些滞涩,仿佛身体一直被推向天魁的位置。 “这招是天魁的风卷残云,十分厉害。”独孤朗摸着胡须道。田狼点点头,这招换做他来接,十有八九会是死无全尸,想到此处,他便有点担心田余风了。法子通赞道:“天地玄黄四位护法,果然厉害,我听闻天魁以招式闻名,想不到内功也如此深厚,地魔剑法无双,恐怕不下于我,玄殇擅长轻功,登萍度水,踏雪无痕;黄煞的赤虚双钩法也凌厉非常,这四位,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独孤朗笑着点点头,道:“他们四人,的确各有所长,不过依我现在的观点,我这个女婿比他们了不得多了。”独孤玉香听他这么说,本来紧皱眉头的俏脸变得欢喜无比,独孤朗已经认可了田余风。 “好招。”田余风暗道一声,他想要施展游天步,却无法施展开来。内力似乎被牵引一般,突然他猛地一惊,天魁身上的气息似乎越来越强大。田余风急忙封住自己的穴道,不让内力外泄,果然,他的身体不再被天魁吸引,这招好厉害,竟然能够吸收别人内力为自己所用。 “法兄,你说说,他们俩谁胜谁败?”独孤朗问道。 法子通神色淡然,说:“我猜,田小兄弟赢定了。天魁护法此招虽然厉害,但未必不可破,我见过田小兄弟用过一种指法,厉害地紧,一旦用出,天魁护法必败。”独孤朗惊异地道:“哦?”他想不到田余风此时还未真正出手。 “我看出,田小兄弟内力似乎又精进了不少。”法子通自语道。 独孤玉香嘀咕道:“好厉害,这都看得出来。” “阿狼。”法子通将一块金色令牌放到田狼手里,侧头低声说道:“你去拿着通行牌将蓝姑娘接进来,将她还给田余风吧。” “是。”田狼似乎也十分高兴,粗大的眉宇间阴愁之意完全消散。 “来吧。”蓦的,天魁眼中金光四射,手里挟裹着无与伦比的劲力朝田余风袭来。“天护法,得罪了。”见他收招打来,周围狂风四起,知道此招厉害非常,一般人遇到这招必定是躲闪开来,而田余风作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呼”田余风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内力压回丹田,身体猛然一震,他嘴角一抹轻笑,此时那独孤败天授入体内的至阳内力狂涌而出,身体一片火红。“夺命指!”田余风不退反进,手指并起,内力迸发,他竟然选择了硬碰硬。 “这是?”独孤朗惊疑不定,这样的感觉,分明就是自己父亲独孤败天的阳明功啊。此时田余风感到精神无比振奋,如果退了就是违背心意,这种感觉,至死也不会退,阳明功至阳至性,只要战斗起来,便不会有退招,这也就是独孤败天被称为‘战魔’的原因了。 金光与火光随着两人的身体互相对碰,庭院里的花草被相碰产生的狂风吹落满地,其他在旁窥测的众人都吃惊不已,想不到这个田余风与天魁拼到了这个地步。金光,火光弥漫,对持良久,轰隆隆的声音不断传来,这是两人内力运转到极限的声音。众人连忙退开,法子通带着独孤朗急忙向后退去,劲力的爆炸将堂内的桌椅吹得东倒西歪,底下的砖石都被炸了个粉碎,粉尘弥漫。 “噗。”似乎有人吐了口鲜血,大声道:“好功夫,我服了。”众人听去,却是天魁说的话。粉尘散去,众人看向堂下,天魁单腿跪在地下,面前一大滩红色液体,捂住胸口,似乎很不好受,而田余风却蹲在他的背后,手掌一推,内力源源不断的往天魁体内涌去。 天魁闭目苦笑,道:“想不到你打伤了我,反而还为我疗伤。”好一晌,田余风才说:“这伤不重,未伤及肺腑,天护法你只要修养两天当可无事。”天魁道:“多谢,小兄弟刚才留手,又为我疗伤,仁人之心,在下佩服不已。”田余风笑道:“你是独孤姑娘的师父,我和你只是切磋,而且小子也是功力不济,真力提转不上,并非留手,天护法的拳掌脚法真是厉害,才叫我佩服不已。” 这么一说,天魁心里更加佩服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切磋大胜之后还给人留面子,这才是侠义作风,天魁笑道:“田少侠当真非常人,玉香有此夫婿,在下也很高兴。”当下又看了看四周,两人的切磋似乎没看别处,竟将这院内堂内都搅了个天翻地覆。来到堂下,天魁道:“独孤兄,他武功精妙,我胜他不得。”独孤朗突然大笑起来,道:“那也是好的,这证明我女婿武艺高强,便是闻名北大陆的迷幻拳宗也赢不了他。”天魁觉得有些无颜,但也没有什么不高兴,当下退到一边。 院外有三人在看,一矮小男人道:“想不到大哥也胜他不得,这个姓田的小子,当真了不得啊。”黄煞也笑了笑,道:“不错,不错,如果我猜的不错,他就是府主的女婿,玉香这妮子的丈夫了,好,我要让他拜我为师,到时候,说出去我徒弟武功这么高,我也好有面子。”玄殇呸了一口,道:“老四,我说你的花花肠子如果用到练武功上面,也不至于武功这么差了。”黄煞怒道:“三哥,如果不是你轻功高,凭着我两把赤虚钩,会打不过你?” “打不打得过,有人心里自己知道。”玄殇说了一声,也不再理他。 “好了,我们还得有事情去忙,走吧,在这里一直扯淡干什么。老四,如果你真有本事,你就让他认你做师父,然后我们都是他的师伯了。”地魔笑道。 “走吧,走吧,我懒得和你们说了,还得去通知人呢。”说罢,黄煞身形一闪,便下了高墙,另外两人看了看堂内,转眼也不见了。 “好样的,不愧是我的女婿。”独孤朗十分高兴,拍了拍田余风的肩膀。田余风摸了摸头,笑了笑,没有说话,他将眼睛转过去,看向独孤玉香,只见她满脸娇羞,动人无比。此时既然独孤朗认了田余风,她也无了顾忌将面纱揭了下来。不过,又看去,旁边还有一人,看到此人时,田余风眼里立马就冒出了火,但此时不能发作,只得沉声质问道:“法先生,好久不见啊,兰儿在哪?” 法子通骇然一笑,道:“田小兄弟,才过了两天,上次的事情多有得罪,不过你放心,蓝姑娘一会儿便到。”田余风看着这个局面,便也明白了,问道:“独孤伯父,法先生,你们这是?”法子通知道他心有疑虑,道:“田兄弟,你不必疑虑。这只是我和独孤兄的事情,与你无关,等一等蓝姑娘来了,你就带她回东大陆好了。” 独孤朗忽然惊觉,问道:“东大陆,蓝姑娘?法兄,这是什么意思?”法子通道:“田兄弟和蓝姑娘都是东大陆人氏,而且两人。”“法伯伯,你就不要再说了,这件事,容以后再议,你和爹爹去谈你们的事情吧,管我们作甚?”法子通张大嘴巴,顿时也懂了,笑道:“是啊,独孤兄,年轻人的事情由他们自己解决,走,我还有些事情要和你谈一谈。”法子通拉着独孤朗,进了后堂,此时天魁也退出了大堂,不知往哪里去了,现在,只剩下两人。 “不错嘛,居然能够赢了我大师父。”独孤玉香搭住田余风的肩膀道。田余风有些不好意思,道:“这都多亏了当初爷爷传功,不然我也赢不了天护法。”独孤玉香娇声道:“你还好意思叫爷爷,刚才你管我爹爹叫什么来着?”“伯父啊?怎么了?”独孤玉香狠狠掐了他一下,将他衣服上灰尘拍去,道:“你看看你,我跟你说的你都不记得,我爷爷是你爷爷,我爹爹自然你也得叫爹爹,还有着个双环青鱼配,你可要好好保管住,对了,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要送给我?”田余风挠挠头,道:“独孤伯父就是独孤伯父,我怎么能叫他爹爹呢,而且你说的什么话,我大半真是不记得了,独孤姑娘,我真的不能娶你啊,我的家远在东大陆,如果在这边成婚,我怎么向我父亲和家人交代?俗话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样根本不合礼法。” “礼法?当初你掀开我面纱的时候怎么不讲究什么礼法,江湖中人,你理那些混账规矩干什么,爷爷承认了,我爹也同意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独孤玉香紧紧抓住田余风的手,大声道。田余风叹了口气,道:“你爹承认,可我爹呢?”他只盼着天高路远,事事无边,独孤玉香能够放弃这个想法。独孤玉香沉声道:“你爹,好,那到时候就随你去见见田叔叔,得到他的承认,然后我俩就会北大陆成婚。” 说到此处,田余风沉默了,他倒真的有点喜欢这姑娘了,不过,他还从来没有成家的打算。突然,独孤玉香又道:“我知道,你还念着那个叫做蓝兰儿的小贱人,等一等她来了我非得教训教训她不可,如果她识相,就离你远远的。” 突然,独孤玉香抱住了田余风,田余风惊道:“独孤姑娘,你快放开。”独孤玉香却大声道:“风哥,我要和你一辈子在一起,你说过了,你这辈子可只有我一个女人啊。”她的声音靡靡,似乎有道不清的缠绵悱恻,甜蜜情意,原来他那个四师父黄煞除了武功,也喜欢玩弄声音技巧,独孤玉香跟他学了很多,当初在摩顶庙也用过吓唬田余风,现在用出来,效果却出其不意的好。因为,此时,蓝兰儿已经站在了田余风背后。 她本来见到田余风兴高采烈的表情顿时被这一句话打破,脸色无比阴沉,眼泪蓦的一下流了下来。“田余风,你就是这样待蓝姑娘的吗?”田狼突然厉声喝道。田余风听到声音,连忙挣开,向后望去,眼里说不出的高兴,喊道:“兰儿!”说着想要去抱她。 “你干什么?”田狼伸手一拦,道:“你这个薄情寡性的人,想干什么?”田余风问道:“田狼大哥,你这是做什么?我见了兰儿,高兴啊。”独孤玉香得意地看着他们,见蓝兰儿泪流满面,心里十分高兴。 蓝兰儿一颗心全在田余风身上,看向田余风,也想去抱抱他,但看到独孤玉香那张并不逊色自己又十分得意娇宠的脸,心里便十分伤心,她终于明白当初宫千灵这么讨厌华连辰了,这世间男儿,多是薄情之人,不过,想起与田余风的以往,她还是硬不起心肠。 “哼哼,高兴,你自己高兴自己的,蓝姑娘为了你已经两天滴水不沾,而你倒好,却在这里抱了个姑娘快活,你说说,你对的起她吗?”蓝兰儿哭道:“田狼大哥,你不要这样说风哥哥。”她也不是糊涂的人,知道或许这只是独孤玉香的诡计,刚才田余风的样子手足无措,她与田余风生活两年,关于他的每个动作表情想要表达什么,大抵都能猜的出来。 “你怎么能够这么傻。”田余风凑过去,田狼见蓝兰儿也走了过去,叹了口气,也不再阻拦。田余风抚着她的小脸,感觉苍白了许多,她的身体如同受惊的小鸟,一颤一颤,田余风顿感十分心疼。蓝兰儿小声道:“风哥哥,法大叔和田狼大哥这两天待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只是想你想得紧了。”田余风低眼看了看她,温柔地道:“兰儿,我以后不会离开你了,不过当我不在时,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不然我会心疼的。”蓝兰儿听了,破涕为笑,道:“风哥哥,我记住了,兰儿以后再也不会再离开你半步了。” “你们,你们,田余风,难道你忘了我跟你说的吗?你不是答应了爷爷要照顾我的吗?现在,你却和这个小贱人当着我的面卿卿我我,你这个无情之人。”独孤玉香也哭喊道。 田余风转过头去,沉声道:“独孤姑娘,我自问问心无愧,既然我答应了爷爷,如果以后你有什困难,我自当尽力,不过你说的那个面纱之事,我有不对,却不至于让你以身相许。”蓝兰儿看着这个女子,闭口不语。独孤玉香盯着她,突然厉声道:“好,既然如此,我便杀了她。” 说罢,手里长剑将田余风搠开,直刺蓝兰儿心口,她这真是要一击致命。 ------------ 第六十八章 无奈 “你干什么?”田狼怒喝一声,也不多想,手就抵在了剑口上,鲜血随着锋利的剑刃淌了下来。“你。”田余风十分生气,手出如风,‘啪’的一声脆响,独孤玉香的脸上瞬间就多了个巴掌印。“你敢打我?”独孤玉香见剑被挡了下来,而田余风又使劲扇了自己一巴掌,状若疯狂的喊道:“你竟然为了她你打我?” “独孤姑娘,请你自重。”田余风沉声道,不过他心里却有点后悔,但看见蓝兰儿吓得不轻,只得这么做了。“兰儿,此处不留人,我们走吧。”蓝兰儿看向田狼的手,道:“田狼大哥,你的手,快包扎一下吧。”田狼悍声道:“只是皮肉之伤,不要紧,走,我送你们出去。” “田余风,你不要走,我求求你,不要走,我不杀她了,我再也不杀蓝姑娘了。”独孤玉香十分恐慌,急忙将剑丢在地上,哀求道。田狼厉声道:“不要理她,我们走吧。”田余风终究有些心软了,举棋不定,其实现在他们就是走了也并没有什么,只是不知道自己对独孤败天的委托如何交代,照顾独孤玉香,现在独孤朗健在人世,哪里还由得他照顾。独孤玉香哭喊道:“你不要走,不是答应爷爷了吗?你要照顾我一辈子吗?”蓝兰儿见她哭得十分可怜,心肠也软了,但心中又十分纠结,她现在所想的就是和田余风快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回东大陆。 “田余风,你要走等到明珠大会后再走行吗?我去叫人设宴,款待你们,你们就在我家住一晚上吧,等到明日大会结束,你们再离开,行吗?”她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可怜。田狼暗叹一口气,这个事只能由他们自己决定,看了一眼三人,田狼摇着头往后堂走去。 “风哥哥,独孤姑娘这么求你,你就答应她吧,我想独孤姑娘刚才只是跟我开了个玩笑。”蓝兰儿道,其实她看得出来田余风有心事,一直犹犹豫豫,加上田余风从来就是这么个性格,她不愿意让他进退两难,再加上对明日的明珠大会十分好奇,于是便道。“对,对,我只是跟蓝妹妹开了个玩笑。”独孤玉香突然破涕为笑惊喜道。田余风神色丝毫不肯放松,看了看心善的蓝兰儿,他也知道对方至少让自己有个台阶下,只得道:“那就多多麻烦独孤姑娘了。” “好,我去给你们安排客房,让你们住一晚上。”独孤玉香笑道。说着,就拉住蓝兰儿的手,有说有笑的出了满是狼藉的厅堂,往另一处走去。田余风叹了口气,只得跟上,他不敢确定独孤玉香是否要对蓝兰儿不利,这个女人的心思他实在看不透。其实田余风也看得出来她率真的一面,与蓝兰儿倒有些相像,不同的是,蓝兰儿心地十分善良,而独孤玉香在这方面却十分怪癖,动不动就对自己有威胁的人喊打喊杀,出手绝不留情,刚才的那一剑若不是田狼挡住,蓝兰儿必定会中剑,一剑刺入心口,岂有活存之理。不经意间,田余风对她的防备又多了一些。 …… 独孤玉香的确为两人安排了上好的房子,但她刻意将两人安排的很远,田余风一直陪着蓝兰儿,无它,他只是防着独孤玉香,不过对于她直来直去的性格倒觉得有些欣赏,他现在最怕的就是那些心机深重的人。在岛上,他也想过,当初林可欣的死的确是司空星下手没错,但整件事情都是重破天的谋划,他打不过司空星,所以创造八玄天阵,林可欣包括剑长明及风雷水火四人都只是重破天斗司空星的棋子,不管初衷如何,始终重破天才是北谷山会的筹划人,他的目的就是引蛇出洞。 蓝兰儿想着今天的事情,十分烦心,问田余风道:“风哥哥,你如今被那独孤姑娘缠住,这里又是她家,到时候她对我们不利,那可怎么办?”田余风道:“不会的,独孤姑娘虽然性情与我们有些不同,但她性格直率,应该不会做此卑劣之事。”蓝兰儿摇摇头,道:“我看她今天似乎真的要杀我一般。”田余风笑道:“当初我和她第一次见面,她也要杀我,但是没有得手,后来,她就再也没和我动过手,后来还救过我一命。” “那她又如何会喜欢你呢?你虽然相貌过得去,但胆子很小,又不会哄人,虽然武功过得去,但我看这庄子武功高强之人不在少数,深不可测,她怎么会看上你了呢?”蓝兰儿笑着问道。田余风无奈,道:“兰儿,你又来揭我的短,我虽然惜命,但这也不算胆小吧,为了我在乎的人,我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但想让我白白送命,我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的。”蓝兰儿点点头,当初田余风和法子通手下人拼命时田狼已经悄悄告诉她了,她现在十分恼法子通,每每见面必定叫骂,而法子通却叫田狼看着自己,不多做理睬。 “嘻嘻。”蓝兰儿娇笑道:‘你倒是说说,她是怎么看上你的,怎么会和我一样不长眼睛?”田余风笑了笑,他当然知道这只是玩笑话了,蓝兰儿待自己比她待她自己都好,怎么会这么贬低自己,于是笑道:“当日我在聚海阁受伤,后来,逃进一座庙中,唤作摩顶庙,后来……”田余风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后来呢?你逃走后,为什么又会遇见她?” “也是奇妙,不知为何,她竟然跟着我一路而来,当日法先生设计于我,我陷入重围,得到田狼大哥的暗中救助,后来她又带我出了围阵,这才让我得以脱险。不过后来我才听她说,说”说到此处,田余风有些犹豫。“说什么呀,你快说啊。”田余风笑着摇摇头,道:“我说了你可不许发脾气啊。” “好,不发不发,我是这样小心眼的人吗?”蓝兰儿道。 “唉,她说我是除了他父亲和四位师父之外第一个见她真容的男子,她曾经发过誓,不杀了这个人就要嫁给这个人,而她们摩顶庙做事风格就是第一次没杀掉这个人,便不会再动手,所以,她就这样缠上我了,你说她是不是蛮不讲理?” 蓝兰儿突然皱着眉头,哼道:“我看倒是你有些不对劲,你非要掀她面纱,才招致今日的麻烦。既然她都这样发誓了,必定也是将自己的名节赌在了上面,再说独孤姑娘这么漂亮,难道你心里不喜欢吗?”田余风笑了笑,道:“你知道我不喜欢撒谎,如果说不喜欢那是假的,独孤姑娘除了性子急躁,倒真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姑娘。”“哦?那你喜欢她什么?”蓝兰儿似乎一点都不生气,问道。田余风神色奇怪的道:“难道你不生气吗?”蓝兰儿眼神幽怨地看着田余风,道:“生气有什么用,你爱喜欢谁喜欢谁,我现在不在乎了,不过,反正我是赖定你一辈子了,至于别人怎么看,我可不管呢。” “我喜欢她呀,她性格直率,和你一样,从来都是有话说话,不喜欢隐瞒什么;还有啊,她敢爱敢恨,好像也和你一样;再是她长得漂亮,和你还是一样;还有呢,她不喜欢隐藏自己的心事,不像你一样,默默在后面支持别人,这点也是我喜欢她的原因,同时也是喜欢你的原因。”说到此处,蓝兰儿沉默不语,眼中泪水直打转。田余风连忙抹去她脸上的泪水,笑着安慰道:“怎么还是这么喜欢哭啊,原来和我斗嘴的兰儿可不见了啊。” “噗嗤……”蓝兰儿破涕为笑,撅着嘴道:“难道你就这么喜欢我和你斗嘴吗?”田余风点点头,道:“我倒是怀念当初才见面时互相的看不惯,那时的你真是让我又爱又恨。” “爱什么?恨什么?”突然,门被推开了,独孤玉香笑着走了进来。 “独孤姑娘,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还有,你怎么偷听我们俩说话呢?”田余风有些不悦。 “哈哈,你们说悄悄话也小点声,我就住在隔壁,刚想休息就被你们吵醒了,你说我该不该来问问你们是否能小声点?”独孤玉香表情淡定无比,田余风看她如此,倒有些不习惯。 蓝兰儿瞪了田余风一眼,笑问道:“独孤姐姐,你找我们有什么事情?”独孤玉香神色稍微缓和下来,刚才两人聊了一阵,她突然发现自己与蓝兰儿竟然十分投机,所以对她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爹爹专门设宴款待法叔叔,也叫我让你们也去。”蓝兰儿突然轻声一笑,田余风看去,不知她笑些什么,只道:“多谢相告,我们一会儿便去。”独孤玉香见蓝兰儿笑了,突然想起自己说话的漏洞,也笑了起来,两人互相一对望,而田余风却浑然不知,笑得更厉害了。 “你们到底笑些什么啊?”田余风十分不解。蓝兰儿也不点破,免得田余风又是一阵冷嘲热讽,便道:“没什么,我们快走吧,既然人家邀请我们,怎么能够故意推迟呢,这是人家的待客之道,我们也不应该懈怠。” “走,咱们别理他了,她爱来不来,我给你介绍介绍我两位朋友。”独孤玉香寡了田余风一眼,一把又抓住蓝兰儿向外面走去,田余风还是不解,挠挠脑袋,自语道:“奇怪,当真奇怪,她们俩何时又像是姐妹一般的人了,刚才还喊打喊杀的。”不做多想,便跟上了两人,这独孤府内设计有些奇妙,如果不跟上,他恐怕会迷路。 独孤玉香轻车熟路地歪歪拐拐的走了一大通,她边走边和蓝兰儿有说有笑,田余风却听不到,两人似乎相谈甚欢,但时刻注意拐弯的方向与周围的物事,这里很多房间,曲曲折折,大多是没人的空房。 按照田余风的估计,大约拐了十七个弯时,再往右一拐,突然间,暗色突然明亮了起来,前面是一间大房子,装修十分简洁,但又不失气派,里面灯火通明,独孤朗和法子通及田狼及天地玄黄四人早就在里面,另外还有一人,是一老者,独孤朗和法子通对他都十分恭敬,田狼孤立在法子通后面,神情严肃,一丝不苟,还有两个彩衣小仆,在一旁为众人斟酒。他们一张桌子上早就推杯换盏起来,再往后面穿过回廊,有一屏风,另外设有一席,早有两人坐在席上,一男一女,却没有动筷子,似乎在等独孤玉香。 这两人,都是独孤玉香的好友,男子名叫苏起,长脸,面上无须,虽然不是很英俊,但别有一番从容气度,一身打扮,十分讲究,衣袂翩翩。那女子名叫张独秀,脸上表情十分温和,身着粉红色长裙,古色古香,风情动人。 不久,听到一阵莺声笑语,独孤玉香带着蓝兰儿到了。 ------------ 第六十九章 荒诞 田余风走到门口,略一张望,却只见独孤朗几人在那吃酒,也不拘谨,恰好旁边还有一座。他便坐了下来。众人都眼神奇怪的看他,田余风自视自己的身上,笑问道:“怎么?我有什么不对吗?”独孤朗笑道:“没什么,来,给他斟酒吧。”小仆执着一个杯子上来,为田余风倒了杯酒。独孤朗道:“小风,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天地玄黄四位护法。”他依次点列过去,又道:“法子通老兄你也认识。”田余风也正疑惑身旁老头自己从未见过,独孤朗又道:“这是水月先生。”田余风点点头,说道:“不知水月先生是何人?”众人惊疑,北大陆‘水月先生’祖同溟,名气丝毫不下于独孤败天。那老者面上有些愠怒,冷哼了一声。 法子通呵声笑道:“祖先生请息怒,田小兄弟来北大陆没有多久,而且年纪尚小,见识自然不够,无心之言,莫要当真。”祖同溟冷道:“既是法子通先生所言这般,倒也没什么,只是他来这席上,恐怕有所不妥。”田余风问道:“在下见识浅薄,还望这位老先生请勿怪罪,独孤伯父请我来此,而这里八位缺一,况且不属首座,小子坐在这里,应该无甚不妥吧?” “如此一说,我倒忘了介绍了,这是在下闺女新招夫婿,虽然说话有欠妥当,但终究只是一个孩子,水月先生不要介意。”独孤朗对祖同溟说。祖同溟点点头,脸上怒气还是未消,道:“足下不是另设一席在别处?何不请他到那里去。”刚说着,只见独孤玉香上前行了个礼,道:“我转眼忘事,竟将这个不争气的夫君给忘了,祖爷爷不要生气,我在这里替他给您赔不是了。”田余风有些嘀咕,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搞得什么东西。独孤玉香朝他使了个眼神,田余风不再嘀咕,只得跟着她走了,转过两道房间,内设一屏风,座中三人。 “来了,来了。”独孤玉香边走边道,似乎有人久等了。拉住田余风入席,田余风看了看,却有不认识的两人,只捡着靠蓝兰儿旁边的位置坐了,执起酒杯就饮了一口,蓝兰儿看着她,一直在笑,却不说话,独孤玉香脸上稍显尴尬,道:“我来介绍介绍,这是田余风,蓝兰儿,这两位苏起和张独秀。”田余风站起身来,拜礼道:“两位好。”蓝兰儿点点头,说:“你们好。”随即又坐了下来,看向蓝兰儿,又喝了一口酒。 “你好。”张独秀瞧得田余风的样子,觉得有些可笑,便笑道。 “砰”,苏起拍桌而起,怒道:“你这是何意?”田余风问道:“什么何意?”苏起拂起衣袖,叱道:“你是哪里来的山村野人,恁的不懂礼数,主人未请,你倒先是喝起酒来。”田余风随意地道:“山村野人,懒散惯了,至于那些礼数,我看还是免了吧,你说是吧,兰儿?”蓝兰儿点点头,此时她看得出来,苏起和张独秀无非就是独孤玉香叫来刁难两人的。 田余风却只是刚才心里郁闷,所以有些不爽,祖同溟的态度的确让他有些窝火,但碍于独孤朗的面子,不好发作。 “我听闻你是玉香的夫君,那么你和这位蓝姑娘眉来眼去到底是何意思?就算你是什么山野匹夫,也该有一些伦理纲常吧?” 独孤玉香暗道一声:“该死。”他只是她找来杀杀田余风的威风的,想不到这苏起竟然如此说,到时候不知道又该怎么收场,她知道田余风看起来木讷,但心里早已是百转千结,苏起这个人从小被灌输教育,恪守礼法,他又岂是田余风这个‘无赖’之人的对手? 田余风又喝了一杯酒,道:“这完全只是片面之词,我并不是独孤姑娘的夫君。”苏起眼中突然又是一喜,说道:“既然如此,你是何身份?”田余风执起酒杯道:“就凭苏公子这句话,我俩应当喝三杯。”苏起问道:“为何?”田余风嬉笑道:“在下有幸,得苏公子这样的人物结交,难道不应该喝三杯庆祝一下吗?” 一听,苏起有些怒了,道:“我何时说过要和你这野夫结交?”田余风道:“既然苏公子无此意,为何要知道我的身份?”“身份是身份,就算是那些驾马喂猪的仆人,我也知道他们的名字,难道我会和他们去结交吗?”田余风眉头一挑,问道:“你和独孤姑娘又是什么关系?” “自然是朋友关系了。”独孤玉香见田余风扯到自己,忙辩解道。苏起也点点头,道:“朋友关系。” “既然是朋友关系,那么我是不是独孤姑娘的夫君似乎并与足下有任何关系吧?也就是说,不管我是她夫君与否,而你只是她的朋友,你不想和我这等粗鄙之人结交,自然也不用理会我和她是什么关系,退一万步说,就算我是她的夫君,我与兰儿眉来眼去也似乎你这个外人管不到吧?”田余风放下酒杯,又往杯里倒了酒。苏起听了此话,心里气煞,恨不得暴跳而起,但他知道田余风武功很高,而自己又是一个书生,哪里是田余风的对手。 “好一张利嘴,没想到田公子看上去老实,却是大智若愚。”张独秀拍手道。田余风继续喝酒,道:“在下只是酒后失言,苏公子,切莫见怪。”蓝兰儿一听话有玄机,便道:“我风哥哥表面上看去老实,其实心里早就跟个明镜似的,他这人说话有些唐突,但心无恶意,大家还是莫要见怪啊。” 独孤玉香本是东道主,现在却被两边人撂在了一边不予理睬。 “我觉得蓝姑娘这话倒是没有说错。”突然,苏起又冷笑道:“本来独孤家族在外显山不露水,现在有人知道了,自然心里跟明镜似的。”这话一出,蓝兰儿有些嗔怒,他无非就是讽刺田余风看上独孤家族的钱财势力了,便道:“苏公子看不起我和风哥哥这等人,那么苏公子所说之话,自然入不了我们的耳了。” “苏公子,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从来不是一个贪财的人,之所以来此,无非讲究一个机缘巧合。至于你的心思,我也懒得去猜了。”田余风顿感苦恼,刚说了几句有点深度的话,他却感到脑子里像是浆糊一般,半天拼不出什么词来应答了,只得讲出了心里的真话。 张独秀突然又道:“本来好好的一场聚会,大家本来都是朋友的,却被你们搅和成什么样子,你们看看玉香,她都半晌没说话了。”独孤玉香也道:“大家都是朋友嘛,一起吃个饭喝个酒像是打嘴仗一般,你们说的话,让我感到莫名其妙的。” 田余风站了起来,笑道:“正当如此,既然有缘在此相聚。刚才的话多有得罪,苏兄,我想你赔罪,自罚三杯。”说罢,连喝三倍。苏起终究觉得如果又吵不免拂了独孤玉香的面子,也起身道:“刚才在下也有不当之处,还望田兄海涵。”说罢,也一饮而尽。独孤玉香见情势稍缓,道:“你们两个男人敬酒,来,蓝妹妹,独秀姐,我也敬你们一杯。”蓝兰儿连忙摇头,道:“不行,不行,我不能喝酒。”她刚才闻了一闻,还是那种辣人喉咙的酒。 “这可不行啊,我敬你,岂有不喝之理。”独孤玉香道。 “是啊,喝几杯也不打紧的。”张独秀也劝道。“来,我替他喝。”田余风接过蓝兰儿手中已经倒好的酒,一饮而尽。独孤玉香眨眨眼睛,道:“这可不行,你要代替蓝妹妹喝,需要三杯作一杯。”“好,我真是口渴。”旁边小仆又倒上酒,田余风又连饮两杯。 …… 蓝兰儿一直看着田余风喝,心里发紧。而张独秀变着花样向田余风敬酒,田余风神经大条,接酒就喝,苏起似乎也发现了,连忙敬酒。不过一会儿,田余风有些醉了,口中喊着一些话。 “我知道,我知道,我和兰儿来自另一个大陆,在这里无依无靠。而我遇上独孤姑娘也纯属偶然,今天有幸遇上苏公子,我也觉得荣幸,你说话很有讲究,而我却只会说一些难登大雅之堂的胡话,偏偏就是我这等人,让你觉得又是难受又是嫉妒,你说是不是?”他醉眼惺忪的看着张独秀,口中只道:“苏公子啊,我从小父母就对我管教稀疏,所以,我也只会这么些话,不过我从来不说假话,我是真的很羡慕你们会说话,而我说话,每次都只会给自己招来祸患。” “他醉了,他醉了。”苏起有些汗颜的道,酒后吐真言他也知道,不过想不到田余风对自己是这样的态度,心里对田余风的厌恨也少了许多,不过又想起刚才田余风那一番吐字,十分犀利,不知道他这醉到底是真是假,是假的又是何意?张独秀看了看,道:“既然如此,明日古道庄又有大事,不若就此散了吧?”此时田余风趴在了桌上,不省人事。 “恩,我要送他回去了,独孤姑娘,能够派人给我搭把手吗?我送风哥哥回房。” 独孤玉香有些倦意,道:“好吧,我和你送他回去吧,正好我俩也可以一起回去。”“好。”蓝兰儿点点头,望着田余风口里不知还在嘟囔什么,有些心疼,他知道田余风一直都很自卑,这番话当然是心里话了,如今醉着说出来,当真令她感到心酸无比。 独孤玉香和蓝兰儿架着田余风往外走去,恰经过大堂,独孤朗看见,问道:“小风这是怎么了?”独孤玉香苦笑道:“他喝醉了。”祖同溟冷眼看了一下,叹了口气,也没多说什么,这样的年轻人,他见多了,逢人便有三分傲,一醉梦乡死不知。独孤朗大笑起来,道:“醉了,哈哈,醉了。醉了好啊,玉香啊,你带他去休息吧。” “是。”五人走出,独孤朗继续向众人敬酒,谈一些事情。苏起和张独秀两人都各自回家,自不必说。 田余风房中,蓝兰儿将田余风直立在床上,道:“独孤姑娘,你去拿个盆子过来吧,我怕他要吐出来。”“哦,好。”独孤玉香有些手足无措,她可从来没有服侍过别人。拿来盆子,蓝兰儿吩咐将盆子放在地上,好一晌,田余风面色潮红,蓝兰儿急忙扶住他,‘哇’的一声,呕吐物翻滚,倾倒在盆中。独孤玉香看得一阵恶心,蓝兰儿轻轻用手拍着他的背部,用毛巾擦拭他嘴角的残渣,道:“独孤姑娘,如果你都不学会照顾人,难道还要你的夫君来照顾你?”独孤玉香道:“家里都有下人的,难道还要我去服侍?”蓝兰儿摇摇头,道:“这完全不同,一些事情,只有作妻子的才能了解,只有了解,才能事事顺心。如果你都不学着干点这些事情,怎么敢成婚呢?” “我的想法是做一个女侠,哪里会做这些事情?”蓝兰儿扑哧一笑,道:“女侠怎么了?我也想做一个女侠,但这并不妨碍你去做一些妻子为丈夫应当做的事情啊?”独孤玉香又道:“兰儿,以后我也这么叫你吧?你叫我玉香就行了,你怎么懂得这么多啊?” “你叫我什么都行,我今年十九岁,对了,你多少岁?”“我二十。”“既然是这样,我便叫你独孤姐姐好了。”“好,那么你跟我说说作为一个妻子应当怎么做?” “现在不急,我看看风哥哥还有没有事情,等下我再跟你说。”蓝兰儿道。 “好。”独孤玉香站立一旁看着,蓝兰儿用另一条湿帕擦拭田余风额头上的汗,十分细致,她不禁暗道:果然这些我都没有学过,当下心里又是失落又是好奇。后来,田余风又呕吐了两次,半个时辰后,见田余风安然入眠,蓝兰儿才和独孤玉香一起离去。 先是各自回房,悄悄地,独孤玉香穿着紫白色睡衣进了蓝兰儿的房间,此时蓝兰儿还未睡着,她正倚在桌子旁想事情了,呆呆萌萌的,小嘴微噘,门忘了关,独孤玉香进来也没有察觉。突然蓝兰儿眼前一片黑暗,后面有人蒙住她的双眼。“猜猜我是谁?”独孤玉香故意放粗声音,戏耍道。 蓝兰儿微微一笑,道:“独孤姐姐,你不是要我跟你说说怎么照顾人的事情吗?我都等你半天了。” “唉,原来你一直在等我啊,好吧。”独孤玉香坐了下来,道:“今天晚上我就要拜你为师了。” “嘻嘻,正好我也有点事情想要问你。”蓝兰儿突然笑道。 …… ------------ 第七十章 深夜来客 凡是某地有事,晚上定然是不会平静的,前夕恰是影响事情发展的关键。 独孤府虽然破败,但还是有人一探究竟,不过大部分人见到一片荒凉,扫兴而归,只道独孤家族确实已经穷途末路。当然,也有人不认为如此,这夜,独孤府内院潜进来一些人,本来这内府建造这么多年,基本上不会有人知道,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内府建造在一面山壁后面,自然是有人知晓的,不过那后面即是悬崖千丈。 “是谁?”席上,法子通冷喝一声,看向屋外。众人大惊,天魁道:“有人闯了进来。”身影一闪,便到了屋外,众人连忙向外面去。却见屋外的大树下面两个人影,一大一小,手里都是一把长剑,天煞凛立,与两人对峙。独孤朗道:“不知两位是谁?大驾光临,在下独孤朗,有失远迎了。”这两人身上气势十分凌厉,丝毫不弱于天魁。 其中一人开口道:“在下单跃,这是我内人童清,特来拜见独孤庄主。”“单跃,童清?”独孤朗不知是何人。祖同溟突然笑了起来,道:“久闻紫青双剑威名,不知两位深夜到此有何贵干?”单跃也略微作揖,道:“今日拜见,的确唐突,不过我和清妹的确有要事找独孤庄主相商。”童清道:“独孤庄主,难道你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这恐怕不是待客之道吧?”其实这话还是有待斟酌的,两人无缘无故的来此,独孤朗就是不待见他们也不失礼数。 “紫青双剑,哈哈,单老弟,童师妹,不知你可还认得我否?”一听声音,单跃有些惊愕,却只见童清喊了出来:“是,法师哥吗?”法子通笑道:“正是,想不到我还能再碰到你们。”单跃一听也十分高兴,道:“原来是法师兄。”独孤朗一听两人与法子通认识,便道:“既然是故人之友,那么也是朋友,进去再说吧。”说着,他朝天地玄黄四人使了个眼色,天魁道:“独孤兄,在下四人先告退了。” “恩。”独孤朗点点头,吩咐站在门口的小仆道:“阿君,叫人再添些酒菜,款待贵客。” “是。”那叫阿君的仆女向里转过回廊,自行吩咐去了。 原这紫青双剑本也是中央大陆人士,单跃从师于太玄宫,剑法高超,人称‘紫剑狂君’,而童清与法子通同出枯剑宗,是同门师兄妹,童清用一把‘古青剑’,剑法也颇为了得,曾一剑杀了骨山盗盗匪数十人,名声大震,兼之美貌动人,江湖人称‘青剑姬’。法子通人称‘无情剑’,与单跃私交也甚好,加上与童清这层关系,所以三人也共经历生死患难过。后来单跃和童清结为伉俪,行走江湖,法子通已经三年没有他们的消息了,没想到今日相遇。 独孤朗请两人坐定,单跃一袭紫色长袍,上面尽是刻画着各种各样的宝剑,衣领微微竖起,卧蚕眉,十分有神,嘴鼻紧凑,身材高大,比法子通有过之而无不起,不过他脸上未留胡须,看起来仍是年轻气盛的模样,而童清则是一身淡青色薄衣,美艳动人,虽然脸上有着时间刻下的纹痕,但仍然风韵动人。 “这位是水月先生。”独孤朗介绍祖同溟道。此时祖同溟也颇为尊敬这两人:“紫青双剑行侠仗义,贤伉俪夫妇游历江湖,以正义执法,诛杀了不少邪魔外道,老朽也是仰慕已久,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单跃也脸色柔和的道:“今日没想到还有故人在此,独孤庄主也如此热情,还有大名鼎鼎的水月先生,我俩真是三生有幸。” 独孤朗知道两人深夜前来必定有蹊跷,心中猜疑,但也不知是什么,道:“两位深夜来此,必有要事,不过,既是故友重逢,当先浮三大白,不知两位认为如何?”单跃高兴地道:“独孤庄主盛情,理当如此,只是贱内不喝酒,权由我一人代劳好了。”独孤朗道:“哎,说的哪里话,童女侠不沾酒就不沾酒吧,那就我们几个大男人喝吧,这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情。” “多谢独孤庄主了。”童清拜谢道。 …… “你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我们女人要干些杂役干的活,那我们又与他们有什么两样呢?” 蓝兰儿瞪了她一眼,道:“唉,独孤姐姐,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说的是学会怎么照顾人家,而不是顺从人家,你自愿帮他做一些事情就是照顾,而你不愿别人又逼你做事你又不得不做的才是被人驱使。” “那岂不是一样吗?凭什么我们女人就得照顾男人,而那些男人为何不服侍我们?” “咦。”蓝兰儿一声惊异,突然又笑道:“我从小受的教育便是如此,女子讲究三从四德,成婚后便要相夫教子,不过你今天倒是点醒我了,事事迁就反而不好呢。”独孤玉香哈哈大笑,直接坐到蓝兰儿腿上,蓝兰儿顿感脸羞得通红,而独孤玉香丝毫不以为意,亲昵地道:“果然是吧,那些礼仪大论我听苏起也说了不少,都是一些屁话,我从小就不受拘束,你没看到我爹,当初怕我娘怕成什么样子,不过那时的他总是笑得很高兴,自从我娘去世之后,他便笑得很少了。” “那么你娘定然是女中豪杰了?”“那当然,当初我爹爹在古道庄开什么英雄大会,整天结交一些狐朋狗友,我娘是这么说的。他呀,一到家里便是老虎变绵羊,在我娘面前又是端茶倒水,捏腰捶腿的。”蓝兰儿笑了,说道:“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风哥哥了,他从来就不喜欢和我争,如果不是什么原则性上的问题,从来也是事事顺从我。还有,他有一个死穴,你想不想知道?”独孤玉香来了兴趣,问道:“死穴?他的死穴是什么?” “我跟你说,你可不许跟别人说呀。”独孤玉香竖起手指:“我保证不说!” “嘻嘻,说起来你也不信,风哥哥这个人那,最怕的就是别人揪他耳朵,一旦揪上,便是全身无力。”“真的?”独孤玉香惊喜道:“看来我可以报仇了,我打不过他,但要揪到他耳朵还是轻而易举的,我一定要他给我道歉。”突然,独孤玉香看向蓝兰儿,说道:“兰儿,你真善良,你跟我说了这么多,就不怕我跟你抢他?” “我可不怕,风哥哥喜欢自由,他爱怎样怎样,不过我相信他也不会做出太过对不起我的事情。”蓝兰儿摇摇头:“况且我看得出独孤姐姐是真心对他的,所以,你待他好,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在我看来,男人有个三妻四妾的也很正常。”独孤玉香抱住她,轻声道:“你真的能这么想?原来我都以为爱都是自私的,想不到还有你这么大度的人。”蓝兰儿看了看独孤玉香道:“只要风哥哥不抛弃我,我愿意一直陪着他。” “唉。”独孤玉香一阵沉默,也不再说话。 蓝兰儿眨眨眼睛,笑道:“独孤姐姐,你别不高兴啊,我跟你说说我们以前的事情吧,本来呢,风哥哥还有个青梅竹马,她叫……” ……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也想要北海明珠?”独孤朗突然一惊,就连法子通和祖同溟也被惊道了。单跃笑道:“没错,我们夫妇俩虽然看着在江湖上有些名气,其实身上的钱财的确捉襟见肘,但我两人自称侠义之辈,自然不肯做那些鸡鸣狗盗的事情,听闻北海明珠有宝藏,所以想要请独孤庄主帮帮我们。”突然,沉默好久的童清道:“单跃不会说话,请独孤庄主见谅,我俩来此的确是为钱财而来,如果我们帮独孤庄主取得北海明珠的宝藏,只是希望得到一些分成。” “哦?贤伉俪为何觉得北海明珠里面有宝藏?”独孤问道。他的确知道一些实情,北海明珠后面的确有着惊天宝藏,独孤败天也曾跟他说过,不过他向来痴心武学,只是将珠子当做收藏一般,而独孤朗却花钱如流,自然有心宝藏了。 单跃说道:“我们也知道此次明珠大会独孤庄主只是要借天下英豪之手,开取宝藏,不若你将明珠给我二人,如果有幸找到宝藏,我以我单跃的名声保证,只取我们应该得到的。”独孤朗一脸苦涩,法子通也颇为无奈地摇头,祖同溟道:“两位有所不知,当初法子通先生与独孤庄主的约定只是用来掩人耳目,为后面召开明珠大会造造声势,想不成,竟连你二位都瞒住了。” 法子通道:“单老弟,我知道你来此所为何事。一年前单门被灭,你至始至终也找不到仇人,后来,那些人又用钱财封住了消息,公孙家族不肯泄露,我也猜了出来,定然是要高价才能从公孙家族得到这个消息,这也是你们俩来此的原因吧?”单跃点点头,道:“我和清妹这一年里,过的也不太平,时常碰到莫名其妙的寻仇,看来,那些人还是想置我们于死地,所以,我非得找出仇家是谁!所以,今日,请独孤庄主帮帮我们。”单跃单膝跪地,而童清也流下泪来,当日在单门中,自己的父母也惨遭戕害。 “唉,当真也是可怜人。”独孤朗哀叹一声,道:“此事我们三人都有谋划,既然两位愿意加入,以后我定当重重相报,快些起来吧。”法子通也伤心地道:“我知道这件事情,本来我也想去问一问,但公孙家族这个消息太昂贵了,哥哥帮不了你们啊。”祖同溟问道:“这个消息要多少钱?”法子通闭着眼睛,伸出四根手指。 “四十万两黄金?”独孤朗道:“如果换做以前,我还能够轻易拿得出来,现在恐怕”法子通又道:“如果是四十万两,我拼尽君山城的所有收入,当然也能够凑的出来,然而却是这个数的一百倍。” “四千万两?”独孤朗大吃一惊,祖同溟活了快一百年了,饶是听到这个数字,也吓了一跳,道:“这不是漫天要价吗?”独孤朗苦笑道:“我父亲在世的时候,古道庄的总财产也才这么个数,这个消息当真是够封得够严的,竟然封口费达到了这么高,这无垠世界,有这么多财富的恐怕也屈指可数啊。” “虽然我无法确认,但我认为最有嫌疑的莫过于中央大陆的九大世家了,他们的生意遍布整个无垠世界,这点财富对他们来说恐怕还只是九牛一毛。”单跃恨恨的道:“我和清妹也想过,能够拿出这笔巨大财富的人,我们肯定对抗不了,但他们屠戮我族人,就是死我也要咬掉他们一块肉。”法子通沉默一阵,与独孤朗对视两眼,道:“单老弟不必心伤,既然如此,如果宝藏里面有这么多钱财,我和独孤兄定会助你得到消息的。”独孤朗也道:“我生平最敬重侠义之人,两位的都是重情重义之人,如果有可能,我定会帮你们两位到底,不过明珠大会势在必行,北海明珠现在断断是不能给两位的。待到事情过后,再行商议如何?”单跃和童清点点头,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们便不会放弃。 法子通暗自叹气,当初的单跃号称‘紫剑狂君’,自然心性高傲无比,想不到生活所迫,现在竟然低声下气的来求独孤朗,不过英雄有所为有所不为,肯为自己所在乎的东西折腰,倒也无可厚非,只是心中想起以前他独战鬼魔教三大长老,风头一时无两,意气风发,便有些黯然心伤。不过,此事他和独孤朗暗中谋划很久,自然不能因为两人的仇怨而付诸东流。 …… “这位林可欣姐姐倒真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不过兰儿你也令我佩服,你怎么敢随风哥一起跳了下去?” “我当时什么都没想,风哥哥肯为可欣姐去和比他厉害百倍的敌人战斗,我又为什么不能去陪他一起死呢?不过我们运气很好,没有死。”蓝兰儿说道:“当时我只是想,如果风哥哥死了,我便也活不下去了。” “你连为他而死的觉悟都有了,果然你很爱他。”独孤玉香眼神有些黯然。蓝兰儿摸着她的肩膀,笑道:“我想如果是你,你只会比我更果决的随风哥哥而去的。” “我不知道。”独孤玉香摇摇头。“会的,现在的你,和当初我都差不多,如果换做现在,我是再也不肯和他跳下去了。”“为什么?”蓝兰儿道:“我知道风哥哥舍不得我,如果我跳下去,他会伤心的。”独孤玉香叹气。 “独孤姐姐,你为何叹气?” 独孤玉香摸着蓝兰儿的俏脸,道:“兰儿,我终于明白他这么喜欢你了,你总是为别人着想,而他也是这样的人,当初我要杀他,反被制住,然而他却轻易地放过了我。一路来,他跟我说了很多,叫我要改改动不动就杀人的恶习,现在想来,他无非就是怕我这个脾气惹上什么祸端吧。”蓝兰儿听后有些愕然,旋即释然笑道:“风哥哥变了很多,他比以前谨慎许多,不过,他能这么说我也是能够想到的。” “如果我有一半你的心思就好了,不过,偏偏我是个,哎。”蓝兰儿掩嘴偷笑,道:“偏偏你是个死心眼子,是不是?”独孤玉香惊愕的道:“你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蓝兰儿突然娇笑道:“偏偏我和你一样,也是一个死心眼子。”说罢,独孤玉香一怔一怔的,突然又大笑起来,蓝兰儿见她笑了,也‘咯咯’笑了起来。 夜空里,月光微微隐隐,独孤内府房梁上,一道青色身影闪过,转眼间,便不见了踪影。他似乎在四处查探,看到那灯火通明的大房子,又感受到里面的人都十分可怕,便不敢靠近,向另一面跃去,背上的白色长剑发着寒光,远远看去,他的身形灵动飘逸,在空中几个翻转,腾挪起步,轻松写意,轻功之高,让人惊叹。 此时,身影又到了田余风的房上,他忽然听到一阵鼾声,屋里的灯烛还未熄灭,听到这鼾声,他顿觉有些熟悉,仔细一听,喜道:“原来你在这里啊。”说罢,轻轻落地,如同燕子抄水,一瞬,便闪身进了房间。 ------------ 第七十一章 上官折的劝告 “兰儿,你不要离开我,自从可欣走后,我最在乎的人就是你了。当然,我还放心不下语凤,还有……”田余风躺在床上,口里自语唤道。 “这傻小子在说些什么呢?”一个青衣人站在床边,好笑地看着田余风,正是上官折。他坐了下来,用手轻轻拍着田余风的脸,而田余风丝毫没有反应,还沉浸在梦想里。“哇,又是一身酒味,看来又喝多了。”上官折继续拍着他的脸。田余风突然‘哼’了一声,一把抓住上官折的手,眼里还泛着模糊,道:“你是谁啊?”上官折又好气又好笑,说道:“你这小子,怎么这么容易醉啊?看来哥哥有时间得教教你怎么喝酒了,当初我可是千杯不倒。”随即又手指一晃,点中他身上的痛麻之穴,这么一指摧下去,换做平常高手,也会痛的龇牙咧嘴,而田余风却没有丝毫反应,只是呆呆的坐了起来,揉揉眼睛,还带着惺忪,仔细看去,惊喜的道:“大哥,怎么是你啊?你怎么会在这里?”原来他自从学会易位之后,便将自己身体上所有重要穴位统统移了一遍,不过这是奇招,同时也是险招,每移动一个位置,他必须将内力运行图刻画记忆下来,这个如果不记得,以后会影响到内力在体内中的运行,不过好在,现在他记忆力奇强,似乎只要是关于武学的东西看了一遍,都不会忘记。 “哼哼,你这小子,太没有防备了,你要醉也该分时候分场合,现在独孤府处于风口浪尖,你敢在这里一醉方休,哥哥我都不得不佩服你这份淡然了。要是刚才我肯下手,你早就死了。”他瞪了田余风一眼。田余风兀自摸着脑袋,道:“大哥怎么会害了我嘛?我相信你,不过,我也不知道为何,喝着喝着就醉了,然后,咦,我怎么会回来了?” “我在这里转了很久,应该是东厢房的那两个姑娘送你回来的,怎么?小子,你艳福不浅呐,那两个姑娘都长得很漂亮呢。” 田余风旋即也明白了,笑道:“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上官折摇摇头,苦笑道:“我不是跟你说了我要来寻北海明珠吗?你竟忘了,好吧,看来我也指望不到你了,只能等明日了。”突然田余风惊叫起来,道:“大哥,刚才你说两个姑娘,他们现在在哪里?不会打起来了吧?” 上官折表情古怪,道:“你一天到晚想什么呢?你不会以为她们为了你打起来吧?好了,我也懒得说了,你不用担心,她们两个有说有笑的,比亲姐妹还亲。”“哦?”田余风觉得不可置信,虽然蓝兰儿脾气温和很多,但他却不信任独孤玉香。上官折摊摊手,道:“你不信自己可以去看看呀。”说罢,带着田余风出了房门,两人身子同时飘动,登上房梁。 上官折带路,田余风跟上,两人身体都是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在空中不是在借力起飞,而是如同飘荡在空中,上官折头发散乱在空中,零落又飘逸,田余风一身睡衣,脸上带着焦急的表情,他真是怕独孤玉香一时冲动,蓝兰儿可不是她的对手。两人无声无息的落在房顶上,上官折坐了下来,淡淡地道:“你自己听听吧。”不过他心里还是暗自惊奇,田余风的轻功好厉害,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刚才落下之时,他的脚步还略有停顿,惊下了一粒小石子,而田余风起落一气呵成,如同鹅毛飘落,什么声响都没有。 传来声音,却是蓝兰儿在说:“独孤姐姐,我跟你说啊,他这个人本来酒量就不行,还非得喝,我记得有一次,他竟然在屋顶上醉倒睡了一夜。”上官折听到此处,暗笑起来,他当然知道这便是当初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候,他的那清平江田余风问都不问,故作豪气,喝了半瓶,结果便不省人事了。独孤玉香道:“这男人爱面子自然是正常的,只不过我没想到独秀姐姐连着给他灌了这么多酒,他竟然全部接了下来,倒是累了你去照顾他。” 这话听得田余风有些急促,上官折得意的看着田余风,继续听下去。 蓝兰儿道:“倒不是他爱面子,只是风哥哥这个人太没有心机了,他之所以喝这么多就是怕你们灌我酒而已,并不是他要逞强,至于上次,我就不知道了。”独孤玉香道:“兰儿,你这么一说,他这人当真是迂的可爱,上次我要杀他,他不仅对我不存杀心,还连着向我道歉,你不知道,当时那样子有多可笑。” “他宅心仁厚,出来这么久也只是在荒岛上,而我的出身就让我从小明白人心险恶,唉,真不知道他以后可怎么办?他总是喜欢犹犹豫豫,别人只要稍加手段,他就是最好骗的了。”独孤玉香点点头,又道:“如果我真是设计让他来此要杀他,他早就死无全尸了,不过看他还敢跟我爹顶撞,别说还是挺有胆气的。”蓝兰儿笑道:“风哥哥就是这样,平时看起来木木讷讷,尽是说一些不着边的话,不过一旦他想做什么自己认定的事情,就是谁也拉不回来。” “好弟弟,想不到你还是这样一个深藏不露的人啊?”上官折心里也有数,对于自己田余风确实是一点都不防备,萍水相逢,田余风真是将他当做哥哥一般推心置腹。田余风笑道:“她们两个女孩知道什么啊?”上官折摇摇头,道:“不对,依我的看法,你这个人的确做事不够果断,你以为我不知道法子通和你的事情?当初你不要以为法子通是和你装腔作势,他是真的要杀了你。”田余风问道:“我和法子通也是萍水相逢,而且我并没有一点对不起他的地方,他为何要杀了我?” “正如蓝姑娘所说,你做事犹犹豫豫,你当真以为法子通这么简单,这一切我想你既然到了这里,应该已经明白了。我听说你们两人来自东大陆,与这件事情无关,不过你们又与独孤家族牵扯到了,这事情可越来越复杂了。依我说,你现在应该要做的就是和法子通等人及独孤家族撇清关系,到时候才不会伤到你和兰儿姑娘。” “可?”田余风愣住了。上官折道:“其实这是延续了很久的斗争了,自从独孤败天开始,到现在还未结束,不过北海明珠的确是关键,我现在带你和兰儿姑娘离开,你们有多远走多远,千万不要回来。”上官折看他一脸犹豫,道:“终究是劝不动你的,你只道法子通于你们有恩,但恩怨相抵,他想要杀你,无非就是少了个人知道他的行踪,难道你还是放不开吗?”田余风突然神色一肃,问道:“既然大哥你说这件事情牵涉极大,为何你还要淌这趟水?还有,照你这么说,法先生一行人和独孤家族的人都有危险了?”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这件事情说起来太复杂,虽然这里是北大陆,但始终跟中央大陆脱不了关系。明争暗斗已经多年,明天就是见分晓的时候了。你也说的没错,法子通一干君山城的人与独孤家族脱不了干系,这个时候,我劝你还是明哲保身为好。” “不行。”田余风断然拒绝道。 “谁?谁在上面?”独孤玉香突然大喝跑了出来,身形早已跃上房顶,蓝兰儿也跟了出来。 “你是谁?”独孤玉香飞上来,却看到一个青衣男子,便问道。 “他是我大哥。”田余风道。她转过脸去,有些惊讶,田余风为何也会在此。“你不是醉倒了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田余风苦笑,道:“醉了便不能醒了吗?独孤姑娘,兰儿,你们还没睡么?”突然,又觉得十分尴尬,而上官折则是好笑的看着田余风解释。 “风哥哥,你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干什么?”蓝兰儿也上来了,问道。田余风一时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叹了口气,看向上官折。只见上官折轻声一笑,站立起来,“倏”的一声,身影已经不见,传来声音:“我说的话,你考虑一下,实在不行,我也不会让你有事的。” “唉。”田余风又叹气了。独孤玉香问道:“我看你样子很不好啊,为何一直叹气呢?”“风哥哥,他便是你当日所说的大哥么?”田余风点点头。 “你为何如此愁眉苦脸的?”蓝兰儿又问道。田余风沉默好一晌,只得道:“兰儿,我想你还是到外面躲避一阵吧,明天的明珠大会你躲的远远地,到时候我会来找你的。”独孤玉香不明所以,问道:“明珠大会怎么了?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田余风暗道果然独孤朗连独孤玉香都瞒着,这件事情的确不小。 ”可,可你今日白天才说不会再离开我,为何又要想让我一个人离开?”田余风继续说道:“不仅是你,我觉得独孤姑娘也还是快些离开吧,我会跟独孤伯父说的。” “不行。”“不行。”两人同时叫道。独孤玉香气愤的道:“这里是我家,古道庄也是我家的地盘,凭什么让我离开?”蓝兰儿则是幽怨又决绝的道:“不管是什么,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会离开的。”田余风心里苦涩无边,终究觉得劝她不过,只得黯然道:“好了,你们休息吧,我也先回去了。”说罢,展开身形,直接掠了出去。 “奇怪,真是奇怪,我从来就没有见过他这样。”独孤玉香叫道。蓝兰儿却仍然默默流泪,每次田余风这样说,必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他也是个瞒不住心事的人,不过蓝兰儿点点头,轻声咬牙。 “生死决,与君随。” 他的心事,她比田余风自己还了解。 ------------ 第七十二章 突变 田余风一晚未眠,他现在时刻都觉得很不安全,心里也时时刻刻受着煎熬。虽然知道独孤朗和法子通二人应该有着自己的计划,但上官折所说这件事情牵涉十分大,超出了估计,如果让他们一意孤行,必然会碰的头破血流,明珠大会,可能是一场盛会,但更加是一场明争暗斗…… 古道庄离独孤府没有多远,大约往北走三里多路,见到一对大石狮子立于门坊前,再往里走个百米,便有一座大木门,两边是延伸几百米的围墙,里面就是古道庄了。所以,古道庄十分宽阔,里面还设有林场,猎场,六年前独孤朗破产,但始终不肯将古道庄出卖出去。其实光这一座庄子,占地都有方圆几十里,更何况里面还有不少珍奇的建筑,均是请高人巧匠所筑,价值自然不必说,不过独孤朗打死也是不卖的,很多人想用低价套购,但都无法说服固执的独孤朗。 一大早,独孤玉香和蓝兰儿便来叫田余风,独孤朗几人早已趁夜去了古道庄,现在这独孤府里基本上没什么人了,那些仆役下人,都被带到古道庄去了。 “走吧。”两人刚想进屋,田余风却从拐角走了出来,他换上了自己那一身粗布麻衣,眼里充满了与昨日大大不同的兴奋。“风哥哥,你?”蓝兰儿看出他眼神有所不同了。田余风走了过来,说道:“兰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想通了,我自己答应过的事情我会负责到底的,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但是,这件事情我当然也不能坐视不理,我们一起去古道庄吧。” “好。”蓝兰儿点点头,十分欣喜。如果现在田余风让她走的远远地,她会生气,如果他带着她两人兀自走了,虽然不会产生多大影响,但蓝兰儿心里终究会有疙瘩,田余风肯定心里也不好受,况且,事情也不见得如何糟糕,两人现在必须是站在独孤朗这一方了。 所以,两人一起面对,才是更好的符合心意的选择。其实做一件事情,最重要是符合自己的心意,如果事后你会有后悔,那就不要这么做,做人最重要的,当然是问心无愧,无论如何,田余风两人要走要留,必须等到明珠大会之后。 …… 独孤玉香似乎也变了一个人,和蓝兰儿的感情好的很,一路下来,田余风倒是没和两人说几句话,自己心里想着一些事情,而且,这两人所说,田余风都一无所知,尽是一些关于女孩子的化妆打扮之类的东西。不过,除了莞尔,他倒也没作多想,此时,最重要的便是发生在古道庄的事情。 古道庄内,有一座高塔,名唤宿命古塔,倒不是有什么传说故事,只是当初独孤朗为了好听,故意取的名字,不过,这座塔却十分别致,塔身上下一般宽窄,看上去就像一个盒子,共有九层,每一层四周都是围栏,可以眺望远处的景色,塔这边对着一座很大的朱漆宫殿,唤作宝客殿,以前独孤朗招待客人便是在此;另一面是一条潺潺小河,上面有不少亭台水阁,廊桥小榭,现在河边虽然杂草丛生,但仍然保留着当时的样貌,这里除了宝客殿,其他地方都没有打扫过,布满了灰尘,不过,宝客殿已经八年没有开了,现在仍然没有打开。 此时古道庄内早已经是人声鼎沸,都聚集在宝客殿前的阶梯下,独孤朗坐在大殿门口的椅子上,两侧立满人,显然都是一些护卫之类的,法子通坐在他旁边,兀自喝着手里的茶。再往后面排去,都是椅子,又有仆人在旁提茶倒水,显然都是为了招待来宾的。此时,阳光不是十分明媚,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独孤朗的眼里仍然死气沉沉,仿佛不带一丝情感。 天魁低声在独孤朗耳旁道:“独孤兄,该来的人基本都来了,我想可以开始了。”“好。”独孤朗点点头,站起身子。 “各位,各位。”他提高嗓门,但没有内力,颇为吃劲,此时下面很吵闹,猜测纷纷。法子通见此,运转内力道:“请各位安静一下。”如同雷震。众人暗暗吃惊这法子通内力强横,瞬间安静了下来。 “在下独孤朗,想必各位也听过我的名字,今日召集这北大陆英豪来,想必大家也是知道的。”他指了指身后的一条白色横幅:“明珠大会,大家对于北海明珠也是不陌生的吧,但我独孤朗只是一个普通人,连最基本的武功也不会,何德何能能够占有此物?所以,今天我就把它拿出来,要交给一个不仅武艺高强,而且具有名望的人,不然我想也不能够服众。” “独孤朗,你这样做不会是有什么要求吧?北海明珠是至宝,你就这么轻易交了出来?” “张才兄是台山的二当家,武功名望都是有口皆碑的,你说的有理,在下的确有条件,就是得到此珠的人要答应在下一个要求。”独孤朗道。张才打扮地文质彬彬,问道:“哪个要求?”独孤朗沉了口气,道:“我要他帮我举办一场婚礼,我要邀请北大陆所有正派知名人物都来参加。” “婚礼?却不知是什么婚礼?” “我女儿的婚礼。你们也知道我爱面子,但鄙人实在捉襟见肘,所以没有足够的财力,而且在下以奢靡闻名,自感惭愧,论到江湖名望也是不齿于人,我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所以我希望她能够风光大嫁,那么我也就虽死无悔了。”他的语气顿落间断,悲意怅然,加上苍老的面容,佝偻的身体,当真给人一种英雄迟暮的落寞感,台下不少人为之叹息悲哀,有不少人当初都是认识独孤朗的,也接受过他的恩惠。 却又有一人站了出来,头戴金丝圆帽,锦衣华服,环眼粗眉,鼻有红痣,颧骨凹陷,留两撇胡须,中等身材,气度不凡。还未等他说话,独孤朗拜礼道:“不知董宏山先生有何指教?”来人正是董氏山庄董宏山,这董氏山庄是盘踞北大陆千年的老势力了,德高望重,董宏山是第二十九代庄主,武功名望接不弱于前辈,董辰星坐在他身后的椅子上,风度翩翩,面色温和的看着。 “在下真有一言相告。”法子通道:“董庄主请说。”似有怒气。董宏山上前两步,脚步悠然,道:“刚才说话之人可是君山城的法子通先生?”法子通沉声道:“正是在下。”董宏山微笑,说道:“我听闻独孤庄主早已与法子通先生暗下约定,将北海明珠予之,今法子通先生作了上宾,难道有何变故?” 法子通瞪了他一眼,道:“阁下知其一不知其二,法子通自问才疏学浅,北海明珠乃是至宝,来的途中方才醒悟,我不堪得之,故通信告知独孤兄。选择放弃,至于在这里无非就是独孤兄为表宾主之礼,邀我做个见证。” “即是这样,我心中疑惑全消,那么不知独孤庄主要将这北海明珠给予何人?”董宏山问道。 独孤朗笑道:“刚才已说,要给予一个武功高强,名望驰达的英雄豪杰。” 只听后面又有人大声说道:“独孤庄主,你说的这个未免太笼统了。”独孤朗道:“确实有些笼统,不过这里这么多英豪,还不足以辨别吗?名望,就拿你‘斩水刀’曲卓先生来说,自然是够的,至于武功,那就得交给在座各位去评断了。”曲卓大笑道:“不就是要打吗?这法子好,在座都是身怀绝技之人,能打自然是最好的,依我看,就得这样。” “那就请独孤庄主先将北海明珠拿出来先给我等观赏观赏。”董宏山道。 下面一片呼声:“对啊,你得先把东西拿出来。”“独孤庄主,将珠子拿出来给我等开开眼界。”“北海明珠到底是何物,拿出来看看嘛。”“我听闻北海明珠早已失落,空口无凭可不行。”…… “好好好。”独孤朗笑着挥手道:“既然大家不信我还有北海明珠,那我就拿出来给大家看看。”他拍拍手,立马就有四人用担架抬上,看起来很不轻。上面遮着一块红色幕布,独孤朗缓缓将它掀开,露出一口足有四人围坐桌子大小的铁箱子,通体玄色,油油发亮。 “这是何意?”众人惊道。独孤朗道:“北海明珠是至宝,当然得好好保护了。不知各位听过一种冷锻天玄铁没有?”一个抱刀男子走了出来,面色阴骛,道:“冷锻天玄铁,我知道,中央大陆的无极剑君的天龙剑便是用它锻造而成的,神兵利器,挥砍之下,无物不破。”独孤朗看了看了那人,笑道:“没错,这冷锻天玄铁相传是天落陨铁,当初武君生前辈得了一块,我父亲得了更多,我花重金让天下第一巧匠‘诸葛落花’先生花了三年时间用它打造了这口箱子,想必大家也猜了出来,这口冷铁箱除了钥匙,没人能够打开。”众人暗自嘘声,心里又是惊讶又是痛惜,这么好的铁竟然被他打造成了箱子,当真是败家无比,难怪当初独孤家富可敌国也被挥霍的一丝不剩。 “那就别啰嗦了,你就快快打开箱子吧。”有人喊道。“对啊,快开箱子吧。” 独孤朗道:“这个就要等一等,钥匙现在并不在我这里。”法子通也正疑惑,钥匙?箱子侧面有一个鱼型印刻,想必就是钥匙了。“到底等到什么时候?”话音刚落,又听见一个声音:“爹爹,我们到了。”独孤玉香带着田余风两人来了。 “好了,钥匙到了。”独孤朗笑道。“恩?”众人纷纷猜测,难道这钥匙一直在他女儿身上,往后看去,一男两女,男的有些神采,但此时表情呆滞,两个女子却都是十分漂亮,一个粉衣,一个白衣,都是美若天仙般的人物,仿佛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玉香,小风,你们过来。”独孤朗招手道。独孤玉香拉着蓝兰儿过去。董辰星十分疑惑,他这也是第一次见到独孤玉香的真面容,这么一看,当真是美丽无比,不过看向田余风和蓝兰儿,倒不知几人是何关系。 三人都站了过去,独孤朗却没有理独孤玉香,反而朝着田余风道:“小风,快点过来。”田余风‘哦’的一声,加快脚步过去,他仍然有些疑神疑鬼,看到这么多人,他不禁又想到了当日在暗天城,有些胆颤心惊。独孤朗拍他的肩膀,道:“小风,把玉香给你的双环青鱼佩借给我一下。”随后又大声道:“各位,这个年轻人叫做田余风,也就是我独孤朗的女婿,我刚才所说的婚礼,便是为他和小女所举行。” “婚礼?什么婚礼?”独孤玉香问道。“便是你和田小兄弟婚礼,你父亲已经说过了。”法子通在一侧道。蓝兰儿侧眼望去,没说什么,心里还是有些恨意,田狼站立一旁,不敢做声,如果他不跟蓝兰儿说,或许法子通就不要承受蓝兰儿的怨恨和唾骂了。 “哦,这个啊。”田余风往怀里一摸,便将那块玉佩取了出来,递给独孤朗,不知他是何意,向下扫去,那里有个十分大的铁箱,心生疑惑。 “这个,便是开启冷铁箱,取得明珠的钥匙。”独孤朗举起双环青鱼佩,说道。田余风暗暗吃惊,想不到独孤玉香给自己的玉佩竟然是取到北海明珠的关键。独孤玉香也是咋咋,没想到这北海明珠的钥匙自己拿了十几年了,这口箱子他也见过,一直都是用在厨房切菜放砧板的桌子。 “快开吧。”下面又有人耐不住了。 独孤朗点点头,蹲下来,将青鱼佩按着形状印了进去,铁箱一阵颤动,‘咔咔咔’的连响数十声,在座的人无一不屏息观看,就这么样的机关咔哒声,似乎在一点点的解开铁箱中蕴藏的机关,可见其铁箱真的是有巧妙之处,毕竟天下第一神匠诸葛落花的名头不是盖的。 ‘轰哴’一声,箱子的一面突然绽开,‘啪嗒’,一阵白色烟雾,田余风嗅了嗅,闻到一股香味,甜蜜而醉人。蓝兰儿道:“好香啊。”法子通喝道:“当心!”独孤朗笑道:“没事,这只是铁谷山中的一种叫做雀菊花的香味,不仅无毒,还是一种安神的好东西。”‘突’一声轻响,箱子里冲出来一个铁屉,平推出来,突然,众人感到一阵眼花,铁片上立着一物,刚一出来便是彩光四射,让人有些睁不开眼,忽的,又黯淡下来。 好一会儿,独孤朗将它拿在手掌上,众人看去,那是一颗大概手掌大小的圆珠,里面七彩光芒流动,闪动着无与伦比的彩光,那些流动的光芒似乎是活物一般,不仅流动,有时候还一个闪烁,似乎在嬉戏一般,这种东西,一看就不是凡物。田余风接过递来的双环青鱼佩,放进怀里。 “诸位,这就是北海明珠了。”独孤朗道。 “好东西。”突然,一阵风起。“不好!”法子通大喊。独孤朗只觉得眼睛一花,眼前青影闪过,手腕刺痛,如同针扎一般,手中便已经轻若无物,明珠早已不见。‘呼呼’风声响起,衣袂飘动,众人四周望去,只听有人大叫:“他在那。”来人直往宿命古塔上掠去,很多人都已经到了塔下。田余风轻笑,他看清了刚才是谁,不是上官折还能是何人? “你是何人?”法子通喝道。那青色身影转了过来,众人看去,是一相貌俊逸的男子,他手里捧着明珠,背上一把白色长剑,微笑的说道:“这可真是个好东西,你们这么多人都来抢,到底里面蕴藏着什么宝藏呢?” “识相的快把明珠拿下来,我们这么多人,你是跑不掉的。”刚才那个阴骛抱刀男子沉声道。青衣男子看了看北海明珠,邪魅地笑道:“苍冥刀者,想不到你也来了,人说你只关心有没有人能够接你三刀,想不到却关心起了宝藏?”这人是北大陆的一流刀客,‘苍冥刀者’莫夕声。莫夕声冷冷地道:“我怎么样也不关你的事,这个明珠可不是你说占有就能占有的。”说着,拔出了刀。 他道:“在下上官折,我也不怕说出来,虽然我承认我是打不过你莫夕声,但有个人却早想和你较量较量了,而且我想走,你是留不住我的。”“谁?”莫夕声听他这么说,问道,似乎不再关心北海明珠了。 “上官折?”此时有人大声说道:“青衣盗上官折,轻功独步天下。”上官折点点头,道:“轻功独步天下我倒是不敢说,不过,在场的人,能够在轻功胜过我的一只手都能数过来。”莫夕声喝道:“上官折,你倒是说说那个想和我较量的人是谁?” “是我。”只听的‘卡拉’一声,似乎是酒坛破碎,从塔下转出来一人,刚才这人在这里半躺住,自顾喝酒,没人注意,都以为是一个疯子,想不到深藏不露。他手里持一把长剑,如同致命毒蛇,表情冷厉,眼若星辰,面上一道疤痕,气势强烈无比,他一出场,在场众人都感到手中剑一阵抖动,似乎在害怕一般。上官折身子起,脚步几个变幻,便轻声落地,站在那人的旁边。 见了来人,莫夕声突然身体感到一股电流穿过,十分兴奋,紧紧握住手里的刀,尊敬地道:“阁下何人?” “江浩然,又是你?”突然,一阵厉喝,众人往后一看,是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正是鲁庆炀。 “江浩然,北海剑客江浩然。”众人惊讶,“想不到他也来了,今天这场戏可真是精彩。”董宏山和董辰星眼里都惊疑不定,想不到今日这上官折和江浩然猛然杀了出来。法子通神色严肃的看着江浩然,心里有些后悔,当日他让吴豹假扮自己雇江浩然办事,后来又隐瞒于他,现在江浩然竟然出来搅局,独孤朗表情痛苦无比,不知如何是好。 “鲁老狗,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再说吧,十日之内,我会将你的头颅挂在这轩通城的城门口的。”江浩然冷道。 “哈哈,江浩然,好,我只听过你的名头,从未见过你,今日既然遇见,当和我先大战三百回合。”莫夕声突然大笑起来。江浩然瞪了他一眼,道:“还过招,难道你不记得去年三月的陀螺山之战吗?”莫夕声想了想,大惊,道:“那个人,是,是你?”江浩然点点头,道:“当日你和其他三人围攻于我,尚且不能取胜,你觉得凭你一人,能够打败我吗?”莫夕声沉默了,去年陀螺山,他和另外三人保护一个人,却被江浩然突然杀出,取了那人性命,四人和他厮杀半天,还是无法取胜,这一战,成了莫夕声一生中最大的耻辱。 “哈哈,原来你们两人早就过了招了,倒是我失算了。”上官折笑道。莫夕声不再上前,问道:“不知你们两人取北海明珠又是何意?”独孤朗上前来,厉喝道:“将北海明珠还给我。”上官折道:“独孤庄主,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个东西对你是好是坏你自己都无法辨别,所以,我不能给你。” “上官折,你最好还是把明珠交出来,不然,你可是和整个北大陆为敌,到时候就算是上官家族,也未必保得了你。”董宏山站了出来。上官折轻笑一声,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也知道,不过,这个北海明珠的确是不祥之物,当初独孤败天老前辈置之不理便是看透了这点,想不到你们这些后辈反而还来争夺这个。” “宝物能者居之,上官兄恐怕今天走不出这古道庄了。”董辰星也站了过来,笑道,笑容里尽是杀机。此时,刘长,鲁庆炀等人都和董氏山庄的人站在了一起。 “走不出?”江浩然突然冷笑道:“我倒要看看是谁让我们走不出这古道庄。”他手中剑影一闪,‘刷刷刷’的几下,‘轰’的一声,十米外的一颗人腰粗的大树被直接截成三段,倒在地上。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剑法,当真可怕至极,剑气外放,如此威力,恐怕能够在剑上胜过他的人,就只有那太玄宫的无极剑君武君生了。 独孤朗刚又想说,却被法子通阻止住。 “你江浩然再厉害,我们这么多人,就凭你们两个就能够逃出去吗?”有人喝道。 话音刚落,只见一人飞身过来,道:“谁说是两个人,我在,你们也动不了我大哥一根毫毛!” “风哥哥,唉。”蓝兰儿轻叹一声,独孤玉香茫然无措,刚才上去之人便是田余风。上官折无奈地道:“你小子还是来了。”田余风笑道:“既然我认你做大哥,你有难,我岂能不帮?”江浩然也有些奇怪,其实他和上官折早在中央大陆就是知己好友,几日前,上官折让他帮忙,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本来他也是来一探究竟的,现在帮上官折,倒成了要事。 “咦,你不是独孤朗先生的女婿吗?你怎么帮着外人?”一个手里拿刀的人喝道。 田余风一阵沉默,此时他不好说自己不是独孤朗的女婿,一来让独孤朗面上无光,二又是对独孤玉香的名节有所影响,只得道:“这上官折是我大哥,自然我要帮他,他并不是外人。”独孤朗气得差点吐血,法子通一直让他按捺住,大声道:“青衣盗虽然不算正派,但在中央大陆颇有威名,北海剑客威震天下,如果谁能从他们手中夺得明珠,便是明珠的主人了。” 独孤朗看看他,此时也没办法,只得重重点点头。独孤玉香连忙上前,好言安慰父亲,眼中却时时刻刻盯着田余风。蓝兰儿心里惊悸,田余风三人,面对的足有一百多人,而且个个都是好手。 上官折低声在田余风耳边道:“现在我们情况不妙,这里人多势众。我知道你轻功十分厉害,如果等一下实在打不过,你就带着钥匙先逃,我把北海明珠重新封入铁箱,到时候我们在天一国紫铜城的水月楼汇合。这个北海明珠,实在危害太大,如果里面的东西一旦泄露,足以打破现在无垠世界的平衡局面。请你放心,大哥绝对不会害你的。”田余风点点头,道:“我相信你。”上官折拍拍他的肩膀,点点头,无声胜有声。 董辰星大声道:“怎么,到底你们交不交出北海明珠?” “跟他们说这么多干什么?直接杀了他们再说。”曲卓是个火爆脾气,手里斩月刀早已经朝着上官折挥来。“找死。”江浩然冷喝,手中剑早已出手。“让我再来会会你。”莫夕声也大喝一声,挡住江浩然的剑,江浩然无法,只得先对付莫夕声了。 一刹那,现场大乱,十几人各执武器,朝着田余风和上官折而来,此时上官折手里一握,残雪自动出鞘,将北海明珠一揣,杀了出去。田余风也不敢犹豫,手中内力涌出,连指齐发,帮上官折迎敌。 董辰星刚想出去,董宏山一直让他蛰伏,现在时候到了,他想要一举成名天下知,董宏山传他的‘沉海功’和‘破虚指’也是非常厉害的。董宏山道:“江浩然你打不过,上官折你抓不住,去将那个叫田余风的小子擒住,我自有用。”董辰星点点头,朝田余风这边掠了过来。 “风哥哥。”蓝兰儿十分着急,但她一个人力量有限,只得向田狼道:“田狼大哥,你去帮帮风哥哥吧。”田狼看向法子通,这时,花鹿站了出来,道:“城主,当初田小兄弟将我们从‘地狱’铁牢里救出来,这恩情我想应该不得不报。”法子通点点头,道:“田狼,花鹿,你们带着君山城的人马去帮他们吧。” 田狼和花鹿两人大喜,喝道:“兄弟们,走,我们去报恩。”“是。”二十几人连忙掠出,去帮三人对敌。见了这么多人来帮忙,那些人也连忙有人掠了出来挡住,七八十号人,就在这宿命古塔下厮杀起来。 一个老者站在人群后,身后一队整齐服装的人,老者道:“天阁众人听命,上,不过,是帮助上官折等人。” 法子通在独孤朗身后絮叨几句,转眼便不见了踪影,此时独孤朗所带的人,只有天魁和黄煞两人守在一旁,地魔和玄殇和法子通不知去哪里了。 ------------ 第七十三章 乘风而逃 “莫夕声,我敬重你一向做事光明磊落,快些罢手,我不伤你性命。”江浩然随意一剑,将莫夕声逼开,周围又有人抢攻过来,只要将江浩然制住,上官折便也成不了什么气候。莫夕声有些恼怒,道:“上次是上次,最近我修得一招,如果你能接住,我就不插手此事了。”莫夕声边挥砍边说,此时江浩然还是感觉压力挺大的,莫夕声的刀法的确进步很大,那几招‘明呼暗来,山中飞鹤,乘斜击势,老树逢春’连贯下来,滴水不漏。 攻击他的人还有五个,其中两个是‘折枝手’狄孟,掌法迅捷有力,劲力贯穿。‘残剑君子’胡破军,剑法虽不及江浩然,但在剑速上更胜一筹,两人都是个中好手。他三人武功皆是不弱,服装一致,似乎是东山郡许家的人马,一人用剑,剑法精湛;一人用虎头狼尾八金锤,力大无穷;还有一人使用袖里小针,让人防不胜防。六人将江浩然团团围住,捉番厮杀,江浩然的剑法带着重重幻影,幻光四射,想要杀出去,但都被打了回来。 “好。”江浩然此时也不得不低头了,如果莫夕声肯退出,对方五人的攻击力无疑下降一个档次,他有把握在半柱香之内将五人全部击倒。莫夕声大喝一声,如同虎啸:“你们给我让开。”作势,他一刀挥向那个使用袖里针的人,平生他最看不起的就是暗器伤人。那人脸色一白,未反应过来,‘咔擦’一声,手臂直接从小臂出断开,鲜血挥洒,那人倒在地上打滚,伤口如同火烧一般,凄惨大叫起来。 “你干什么?”“莫夕声,你什么意思?”那持剑和持锤之人大喝道。 莫夕声冷道:“关印,王散立,我劝你们还是躲在一边吧,等我和江浩然打完你们再斗也不迟,不然,莫怪我刀下无情。”狄孟和胡破军也听了下来,看向莫夕声,狄孟道:“莫夕声,难道你要和江浩然独斗?”莫夕声道:“当然。我不像你们,此次来我只是凑个热闹,至于那北海明珠,我并不在乎,狄兄,胡兄,还请给我卖个面子。”看得出来,他对狄孟和胡破军还是挺尊重的,江湖,一般都是实力说话,狄孟和胡破军的武功都不在他之下。 那叫王散立的人身材高大,但有些发颤的道:“莫夕声,我们打不过你,那你等着,你杀了马兄,许家主来找你麻烦的。”莫夕声哈哈大笑,道:“许听风吗?我可不怕他,老子孤家寡人一个,有本事你叫他派人追杀老子,保证叫你们一个个有来无回。”两人神色惶惶,看向一边,那里站着一人,正是许听风,不过,他并没有过来。莫夕声虽然武功不如江浩然一般出神入化,但他的经验远非江浩然可比。二十三年前有个号称‘无花绝人’的高手找莫夕声寻杀兄之仇,莫夕声才十几个回合便败逃,无花绝人一直追了他三百多里,后来在一处山谷里,莫夕声凭着地势的把握,竟然生生将无花绝人内力消耗殆尽,将他分尸当场。‘苍冥刀者’,可不仅仅是虚名,他从十五岁涉入江湖已经三十多年,以杀手起家,后来给人当护卫,他护卫的人,除了在江浩然面前失手,其他的从来没有失败过,所以,他一年来深以为耻。 “好了。”他见到狄孟和胡破军已经退开,便对关印和王散立道:“你们两个臭鸟蛋快些滚开,莫要惹得老子生气,将你们俩先宰了。”突然,传来喝声:“莫夕声,你不要欺人太甚。”许听风发话了。莫夕声看了看,神色自若地道:“许家主,你这个奴仆太不中用,我替你清理了,你也不要说谢谢了,江湖中人,举手之劳。” 江浩然一听,嘴角挂起一丝笑意,这莫夕声,倒是一个奇人,如此之话,只怕许听风要气个半死。许听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怒道:“莫夕声,你当真跟我许家过不去?”莫夕声道:“何来此言,不过许家主,如果你觉得我做的不对,或者想要谢我替你清理闲人,那就等我打完再说,否则。”他的语气冷了下来:“我的脾气你也该知道,莫夕声早已经死过千次万次了,不在乎再多一次,不过杀我的人必须付出代价才行。“许听风狠狠一甩衣袖,道:“你最好能够给我交代,否则,任凭你本事再大,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你的。退下!”关印和王散立怔了一怔,跟着许听风退了开去。 “江浩然,来吧!”莫夕声顿了顿,面向江浩然,手里的刀振奋不已。“好。”江浩然面色一肃穆起来,莫夕声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对手,但比起自己还是差了那么些。当初他碰到的那个络腮胡老头随意给他指点几下,他的剑法便截然不同,似乎上升到了另外一个层次,不过,他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对方的实力,无疑已经到了惊为天人的地步,恐怕连那太玄宫的武君生也有所不如。 一时间,刀光剑影,狄孟和胡破军看得直咋舌,这两人的剑法一个轻灵飘逸,姿势有若天成,另一个老道狠辣,滴水不漏,当真是棋逢对手,这不仅是切磋,更加是一场刀与剑的洗礼,两人的战场,如同龙卷风一般,外面人看去是狂风暴雨,而他们两人却始终沉浸其中,什么东西都不在乎了,他们不再是人,一个是灵剑,一个是狂刀,这仿佛是一场宿命的对决。很多作壁上观的人目光都被吸引到了这边来,均感到无比震撼。 田余风此时和上官折被围于一处。 “小子受死。”田余风刚掠过一个人,便有一把硕大的铁剪朝他的头夹来,是一长相粗犷的矮小汉子,田余风左手斜摆,右腿立脚刚稳,左脚又提起,朝他小腿处踢去,那人惊异,急忙换了个身形,还是,剪夹一闭,瞧得田余风门户偏左,双手略举,当胸刺来。田余风微微变色,左手上前一引,一招春山回暖使了开去,这是纯阳掌中的一招,用于破敌反攻,他身形略下,左手变化,一指打去,正中手腕,霎时,剪子又偏了方向,这是一招机动变招,十分出人意料,田余风连忙倒转,不让他刺过来,身体连退数十步,后面此时有人又扑了上来,前后夹击,田余风身形一展。 “回天捞月。”以指代剑,田余风从用出了当初周光情在山岳门用的那招,双手齐出,剪子被指力牵引住,他一个翻身,破空声响起,后面那人的长刀也刺了过来,田余风瞧得仔细,身体急忙退开,那两人身体好似受到指引,剪子插入了后面那人的手臂,长刀也入了后面持刀人的小腿,两人同时凄惨大叫。田余风却不理他们,刚一招,便又有人朝他攻了过来。 田余风感到有些吃力,这些人虽然招式不同,但大都有其巧妙之处,而且武器各不相同,所擅长也不同,应付起来颇为困难,他对这些人他也不下死力,只是让他们失去战斗力,就算田余风轻功很高,一时间如同被架住,飞不起来。忽然,田余风感到有些心绪不宁,他刚逼开一个人的长枪,后面呼声响起,极为迅速,而且一股阴沉的力量似乎扑着后脑而来,如同轰鸣的闷雷,田余风想也不想,急忙施展闪电鬼影身,避了开去,刚一闪身消失,原地就‘轰’的一声,炸开一个窟窿,上面冒着黑气。 “好小子,反应挺快的。” 田余风看去,眼神微凝,道:“董兄,你为何?”董辰星道:“各有各的立场吧,田余风,其实我倒是挺欣赏你的,不若你就此罢手,投入我董氏山庄,我保证像兄弟一样待你,只要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就是我将独孤玉香嫁给你也不是难事。” “你说什么?”田余风感到震惊,想不到董辰星竟然说出这么一通话,心里猜疑四起。 “不瞒你说,今天这大部分人都是我董氏山庄的,古道庄从今以后,也得姓董。”董辰星嗤笑道:“可怜那个上官折,以为自己能够拿走北海明珠,你跟他去说说,你们三人都是人才,如果肯归顺我董氏山庄,那么都是我董家的贵客,不若,你们无论如何也出不了这古道庄的。” “田余风,不要听他的,他董氏山庄受人指使多年,不过,他们有计划,别人岂能没有计划,我们杀出去再说。”上官折听董辰星胡言乱语,而田余风总是犹犹豫豫,再加上他在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立场,很容易就被说动。田余风看了看上官折,点点头,道:“好,杀出去再说。”他感到对上官折莫名的信任,尽管相比较以前,他变得谨慎许多,但对于有些人,他会有种天生的信任感,对上官折如此,对田狼如此,对蓝兰儿更加如此。 “董兄,感你上次之恩,我们还是不要打了吧,伤了你我都不好。”田余风道,他对上次董辰星赐药还是感恩戴德的。 “既然如此,就废话少说吧,鲁庆炀,王连,将他给我杀了。”“好。”刚才鲁庆炀和王连一直在围攻上官折,刘长则一直待在原地,始终不出手,紧紧盯着那个华服身影,他的身子不住发抖。鲁庆炀撇开上官折,当下朝田余风打来,‘鲨跃腾空’,跳到空中,鲁庆炀居高临下,手中内力翻腾,当头往田余风头上击去。董辰星见此,上来就要纠缠住田余风,好让鲁庆炀得手,此时,还有一个黑衣剑客也围攻了上来,田余风三面受敌,外面还有个王连虎视眈眈。 “破虚第三式。”董辰星脚步略微朝上,跳了起来,凌空聚力,一道黄色的光芒从手指打了出来,威力不可小视。田余风皱了皱眉头,这三面同时来到,三人的攻击都十分厉害,他的手轻轻抬起,此时,他也不得不兵行险招了。 按照他的估计,这个拿剑的黑人内力稍弱,鲁庆炀功力最强,董辰星这招威力很大,唯一的空隙便是黑衣剑客,这也是他唯一的机会。田余风身形微微掠起,全身内力运转,董辰星的指力十分霸道,当先打来,田余风急闪,感到脚下一片炽热,忽的,头上风声想起,还未急停,田余风打出一掌,抵住鲁庆炀。鲁庆炀见此,手掌连动,田余风急忙双手齐出,眼睛不停地向后看去,身体也不断调整位置。 ‘倏’的一声,长剑刺来,田余风奋力一掌击开鲁庆炀,鲁庆炀身体倒退,吃惊不已,田余风的内力竟然尤胜于他,董辰星也满脸不可思议,但当下田余风却闪开不得,长剑穿入了左肩,直接透过。 “好。”董辰星和鲁庆炀面色一喜,田余风此时负伤,必然战力大减。 “不好。”独孤朗见此,对天煞道:“快去帮帮小风。”话音刚落,蓝兰儿和独孤玉香及天煞已经冲了出去。 田余风身体微微抖动,那人见田余风还在动,伸手往怀里夺去,两人近日无仇,但如果能够得到双环青鱼佩,再得到冷锻箱,无疑也是一件宝物。“啪嗒”刚一入怀,田余风手里也动了,那人惨叫一声,手腕似要断了一般,田余风忍住痛,反身一掌,将他打出去。 董辰星刚又要动,背后寒气森森,独孤玉香长剑挥开,一招‘魔剑式’斜翻过来,董辰星运转内力,侧身而过,见到来人有些惊讶,手里并不停歇,掌力吞吐,打向独孤玉香的手臂,独孤玉香略一偏,左手朝上打出,是天魁的‘起地掌’,劲力炸响,独孤玉香感到一股大力,急忙用剑抵住,身体退后,董辰星刚想乘胜追击,却被后面有人拦住,是君山城那拨人马。鲁庆炀也是一样,田狼横天一刀劈了过来,蓝兰儿急忙护住田余风,不让别人靠近,此时,一伙人杀了过来,六人将田余风和蓝兰儿围在里面,似乎要保护他们。 独孤朗点点头,那是祖同溟天阁的人马。 “上。”刘长一声冷喝,身后十几人也冲了出去,此时场面混乱,上官折被围攻,幸亏有天阁的人马帮忙抵挡,田余风忍痛将剑拔了出来,急忙点住身上几处大穴,止住血。蓝兰儿问道:“风哥哥,你怎么样?”田余风看像蓝兰儿,眼神复杂,道:“兰儿。你快些退去,不然他们伤到你了怎么办?” 蓝兰儿一听,将剑抵住,生气地道:“你只知道我,他们要杀你,你受伤了我就不心疼了吗?” “你快点走,我自有安排!”田余风几乎是歇斯底里。 “不要放过他!”董辰星大喝一声,又有不少人扑了过来,往两人处冲杀,不知道是哪个势力的人,天阁的人马拼死挡住,有人道:“田少侠,快些离去,人太多了,我们抵挡不住。”正如董辰星所说,这里大部分人都是他们的人。 “不行,这里人太多了,必须逃了。”上官折暗道,他也看出,这里的人似乎被分成了两部分,突然,他看到一个独自泰然的人,董宏山,他还没有出手,虽然江湖上传闻他极少出手,但董氏山庄底蕴深厚无比,如果董宏山没有高绝的武功,自然是不可能执掌董氏山庄十年之久。同时,他也注意到,一个老者也岿立不动,也是一名名动北大陆的人物,‘水月先生’祖同溟,两人似乎很有默契,谁也不敢先动。 “秦阁主,你们落凤阁还不动手?”董宏山略微后退,对着一个中年美妇道,她便是落凤阁的阁主婷非烟。落凤阁与天阁聚海阁同为北大陆三大神阁,实力自然不弱,婷非烟凭着一介女流坐到这个位置,她自然也不简单。 “董庄主,我看这里这么多人,我落凤阁还是不便插手。”董宏山冷冷看向她,道:“不出手也罢,随便你了。”此时的她颇为为难,一边是底蕴深厚的董氏山庄,另一边是水月先生祖同溟,两人似乎杠上了。董宏山站在原地,看着肃立的田余风,此时的他似乎一点都不惧怕,他身旁的女子咬着银牙,表情黯淡,但也丝毫没有惧怕之意。 祖同溟站在原地,时刻都很紧张,说实话,对于董宏山的实力他还是有所顾忌的,毕竟当初他一人独战葵淮岭九怪,四死五逃,名动一时,不过自从当了董氏山庄庄主,便很少出手了。 ”小风,快逃!“上官折乱剑挥舞破开重围,朝田余风飞来,田余风点点头,轻声对蓝兰儿道:”兰儿,今我有要事,你暂且在独孤府里等我,事情一办完,我就马上带你会东大陆。“蓝兰儿眼中带着不舍,但他也知道田余风脾气一旦倔起来,谁都挽回不了他,只得点点头。田余风笑了,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一下,身影便掠了出去。 ”不要让他逃了。“董辰星大声喊道。田余风嗤笑一声,道:“我要走,你们留不住我。”说罢,内力全速运转,周旁阵阵幻影,此时他已经将游天步的最高法门‘龙游’使了出来,一直朝着古道庄外掠去,周围人还未回过神来,他早已掠过十步开外。 上官折嘴角抹起一丝笑意,田余风的轻功远在他之上,随即,他也趁着此时,朝着宝客殿掠去。 此时,江浩然和莫夕声的战斗愈发激烈。 …… ------------ 第七十四章 重装 “拦住他。”突然,董宏山大喝一声,身形也动了。祖同溟冷哼一声,手里寒光一闪,同时冲了出去,他也知道上官折要做什么,此时他必须拦住董宏山,如果北海明珠被他得到就不得了了。 “祖先生,我敬你是老前辈,还是不要插手此事为好。”董宏山边应接祖同溟的剑边朝宝客殿下飞去,祖同溟手中剑气更快更厉,道:“董宏山,话不多说,你还是不要出手为好。”“既然这样,那就莫怪我不念当年家父与祖老先生的交情了。”祖同溟冷笑一声,手里长剑突然朝上,一招‘破云见日’使向董宏山的右肩,剑光四射。董宏山肃目看他,身体仍然不停,手掌连番舞动,散起团团紫气。祖同溟的大日剑法十分厉害,两人就在空中捉番对招,而上官折也快到了冷锻箱旁。 上官折突转眼看去,董宏山和祖同溟边打边朝这边而来,两人武功都十分厉害,他握紧了刚从怀里掏出来的北海明珠,那珠子此刻又开始发光了。 “董宏山,你得不到了。”上官折大声喊道,身形又加快了起来。“混蛋。”董宏山感到恼怒,大喝一声,祖同溟大惊,他的剑刺去,却不似刚才迅如风雷,如同遭到海绵,有一种柔力慢慢阻止他的剑,无论怎么用力都还是离董宏山有一段距离。 “难道你的沉海功已经练到了第七重?”祖同溟讶异地道。董宏山哼道:“是又如何,等一下我再来收拾你。”他不再理会祖同溟,深蓝色内力气流激发,速度更加快了,将祖同溟甩在了后面。“你。”祖同溟语气中又是没落又是愤怒,刚才董宏山的内力简直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他修习大日心诀形成的内力有着强烈的蒸发炽烧效果,想不到对董宏山沉海功的护体真气竟然没有一点效果。 “董宏山,没用了。”离着还有十多米,而上官折已经到了,他手掌一挥,明珠入板,‘咔’的一声,铁箱似乎感应到了,铁板自动回收,瞬间,‘砰’的一声,铁箱回档,箱门也已经关闭了。董宏山手掌刚到,心中气急,想要打上官折,而上官折似乎一点都没有害怕,面带微笑的站在原地。 ‘轰’“啷当”。铁箱直接被原地卷起,向上空抛去,又听得直接一声巨响,飞向宝客殿,直接打在那重漆大门,将大门撞出了一个凹陷,‘砰’的重重摔在地下,碎石飞溅,而那用冷锻天玄铁铸造的铁箱没有丝毫损伤痕迹。上官折也吃惊不已,刚才董宏山掌力掠过,如同狂风一般,周围的桌凳全部轰的粉碎,地上的石板也被卷的飞起,毁天灭地,按照上官折的估计,这含恨一掌,能够将一座房屋轰成粉碎。 “怎么,上官折,你以为我不敢杀你?”董宏山狠狠盯着上官折,看到这一幕,除了江浩然和莫夕声,其他人都停了下来。上官折冷笑:“董庄主,你不敢杀我无非是怕我身后的上官家族,我也知道你代表了什么,他们想将北大陆扼据在手里,当然有人不会让他们轻易得逞。”董宏山看了看他,面色丝毫不惧,知道对方此来也是有恃无恐,而现在北海明珠不在他手上,这个箱子他尽力一掌,竟然丝毫无损,看来果然如独孤朗所说,除了钥匙,无人能够打开。 现在的关键人物,竟然是那个叫做田余风的年轻人,现在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刚才他看到田余风的身法,也暗暗吃惊,除非自己凭着强横内力加快速度,否则也很难跟上,不知道这北大陆,哪里冒出了这么个年轻高手。 “好了,我想你们都是为了北海明珠而来,现在它在箱子里,你们自己去争夺吧。”说罢,上官折往江浩然和莫夕声战斗的方向走去。 “在下甘拜下风。“莫夕声突然往后一退,江浩然也将剑收回,淡淡地点了点头。 莫夕声越打感觉越棘手,而江浩然似乎有意避让,很多招本来都可以直取莫夕声性命或者将他已制住,而江浩然却始终没有这么做,反而自己露出很多破绽,让莫夕声来破,然后再予以反破,这么一来,两人斗了两百多回合,进招拆招,都学到了不少。 “好,我莫夕声不管此事了。”说罢,走出几步,对许听风道:“许听风,你听着,那个姓吴的老子要杀便杀,你也甭管老子要交代了,先走了,如果你要派人拿我,尽管来吧,哈哈哈哈!”将刀往肩后一别,转身飞了出去,似乎对这里的事情并不敢兴趣。 江浩然摇摇头,觉得此人很非凡,刀招十分可怕,现在他走了,无非就是怕忘了刚才两人交战时获得的体会,现在要去趁热打铁,不过江浩然并不在乎,刚才和莫夕声打的时候,他还留了两招未出,如果这两招出了,取莫夕声性命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简单。 “江兄,走吧。”上官折走过来笑呵呵地道。 “恩?”“哼。”周围有人冷哼道,十分不满。 江浩然点点头,冷道:“还有谁不服吗?尽管站出来,我江浩然接战。”顿时,鸦雀无声。独孤朗站在黄煞旁边,表情阴晴不定,独孤玉香拉着蓝兰儿退了回来,此时看来,田余风逃了出去,他们便不用出手了。 董宏山大声道:“独孤老兄,你说说,这北海明珠怎么办?你还是叫你那女婿赶快回来,不然,拂了在场所有人的面子,我可要回庄发通缉令了。”董氏山庄是北大陆的审判执法机构,负责起北大陆对那些罪大恶极的人的审判与关押,当初在聚海阁的地狱,就是他董氏山庄关押江湖罪犯的地方。独孤朗好一晌才道:“不瞒各位,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北海明珠有能力者得之,冷锻箱我先保存着,如果谁能够让小风来见我,北海明珠便是他的了,这个东西,已经不属于我独孤家了。” “爹爹,万一他们伤了风哥怎么办?”独孤玉香道。独孤朗继而又大声道:“还有,如果谁伤了我的女婿,那么这个箱子就别怪我食言了,我会将它放在一个地方,钥匙和我女婿田余风缺一不可,除了我,谁也找不到那个地方。” 蓝兰儿感到一阵目眩,独孤玉香看着她,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如果独孤朗真的招田余风入赘,蓝兰儿的面上终究是不好看的。 “哼。”董宏山冷哼一声,道:“走!”现在除了独孤朗,谁拿了冷锻箱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秦阁主,多谢你没有出手。”祖同溟对站在身旁的婷非烟道,她本名秦苗青,不过当初号称‘非烟女侠’至于为何叫做婷非烟,倒是没人知道了。婷非烟嫣然一笑,道:“祖先生不必多礼,小女子虽然见识短浅,但这点利害关系还不至于视而不见。”祖同溟点点头,如果刚才婷非烟将他拦住,北海明珠必定会落入董宏山之手,到时候就麻烦了。 “董庄主,不如来我天阁喝杯茶如何?”祖同溟突然开口道,董宏山转过头,独孤朗神色似乎也十分在意。“祖先生,发生刚才的事情,我不认为是我的不是,不过,你突然开口邀我品茶,这是何意?”祖同溟抚着胡须,哈哈大笑:“我知道董庄主生平谨慎,但我来相邀一是想向你赔罪,二是我天阁最近来了一批好茶,这个茶,一般人我是不会邀请的。我邀请你,还有秦阁主一起品茗,是觉得你们两人都是懂茶之人。” “小女子不过略微喝过几年,哪里懂得什么茶道,见笑了,不过祖先生的金蛇松花茶我倒真的想尝上一尝。”婷非烟道。“金蛇松花茶?”董宏山有些惊讶,祖同溟微笑点头,道:“正是。”这金蛇松花茶以形状与香味闻名,还未浸泡之时,是金黄干枯松叶形态,一旦入水,茶叶便会扭曲开来,如同盘旋缠绕的金蛇在水中舞动,清香四溢,给人清高自凌之感,沉浸其中,有若神游,无边畅快,这种茶,是南宫世家的珍宝,平常都很难看到,一片茶叶都值得上百两黄金。 董宏山想了一会儿,笑道:“想不到祖先生如此盛情,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刚才之事,所说之话,多有误会,请尽释前嫌。”祖同溟拱手道:“好茶就是要会品之人才配享用,这金蛇松花茶我花了大代价才得了三两,所以,也只能请两位前去了。” 刘长眼神如同毒蛇一般,紧紧盯着两人,同是北大陆三大神阁阁主,偏偏没有邀请他,当真让他恼火,但祖同溟丝毫不以为意,对于刘长,他只有看不起。 “正是如此。辰星。”董宏山喊道:“你带人先回大良城,我先去天阁一趟,后面自会回来。”董辰星有些犹豫,他不相信祖同溟,道:“父亲,可,唉。”但见董宏山语气坚决,便不再开口,只道:“各位,今日之事告一段落,大家请回吧。” 这话,让大部分人都十分惊愕,想不到一场好戏草草收场,此时,上官折和江浩然早已走远,也有不少人和势力走了,想必一看到冷锻箱被关,都急着找田余风去了,如果能够得到北海明珠,这一辈子或者子孙后代,都是人上人了。 “董庄主,秦阁主,请。”“祖先生不必如此,您是前辈,你先请。” 天阁的人马有些损失,但都被带了尸体要回到天阁好好安葬,这是祖同溟的吩咐,也是天阁一贯的作风。天阁在小良城,离这里不远,董氏山庄在大良城,离小良城也不过半日脚程。 …… “唉。”田余风施展身法逃了出来,此时也是气喘吁吁,肩上的伤还在痛,让他好不痛快,向西南奔逃六十多里,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也没办法,只能换了套黑色衣服,买了个斗笠,作一个江湖客打扮,寻个小茶楼坐着,等待消息。如果听得上官折逃了出来,那他就可以去寻天一国紫铜城的水月楼了。 大约辗转了两天,田余风在一个小镇叫大夫上了点药,然后一直向南走,现在他正在晚上在酒楼歇息喝酒。他坐在酒楼靠里边的小桌子上饮酒,此时酒楼里的人仍然很多,明堂堂的灯光下,喧闹声不断,田余风独自酌着酒,思绪万千,现在,他当真有些后悔,如果当初跟着蓝兰儿回了东大陆,也不至于变成这样。看他的打扮,脸上胡子拉渣,头上裹了一块方巾,他故意往身上别了一把剑,像是一个中年的江湖剑客,而不是当日在古道庄的意气风发的少年。 咿咿呀呀中,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唱罢,便有一名灰衣碎布衫中年人走了出来,向众人行礼,这是酒楼唱戏的父女两个。田余风觉得那女孩声音像是那竹板一般,叫声嘎嘣脆响,十分有韵律节奏,便听了起来。中年人行礼过后,便听那女孩道:“爹,阿美想听故事了。”中年人一笑,看向听书的众人,道:“好啊,今天爹爹就跟你说一说前些日子古道庄的事情。” “好。”众人叫喝声四起。 “爹,这些叔叔伯伯们为什么这么高兴啊?”女孩问道。两人相视一笑,中年人笑道:“他们呐,都想听爹爹我讲故事,你想不想听啊?”“那爹爹你就快说,免得这些叔叔伯伯们久等了。” “嘿。”中年人手里突然翻出一破纸扇,笑了笑,似乎是说见笑了,开口道:“那日古道庄,这北大陆武林英豪齐聚,都为绝世珍宝北海明珠,众人你们可知道北海明珠?”“不知道。”有人摇头道。中年人故作惊讶,继续说,表情极尽夸张:“这北海明珠据传有一个惊天秘密,所有人都是为它而来。” “你倒是说说是怎么样的宝贝?那天发生了什么?” “正应了这位客官所言,要我说,这北海明珠我也没有见过,但是据传它能够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还有这次古道庄的聚会,本是庄主独孤朗所邀请,你们道都有谁来了?” “爹爹,你快说吧,谁来了?”女孩问道。中年人扇了扇扇子,道:“女儿,爹爹最近有些干咳,没钱买药,待我歇息一下。”众人一听,都嘘了起来,纷纷往前面地板上扔铜板,两人见了,喜笑颜开。 小女孩欢喜地道:“爹爹,你看看这些叔叔伯伯们对我们多好,你就快说吧。”中年人拱手:“承蒙各位抬爱,那我也就舍命陪君子了。却说道那天有那些人来,我就给各位略微举一下例子,三大神阁阁主,祖同溟‘水月先生’,落凤阁婷非烟,还有住了很远的聚海阁也赶了过来,阁主刘长也在其中,他们三位,都是抬抬脚让北大陆抖三抖的人物,还有一个人,各位想必也听过,北海剑客江浩然,这可是个让人闻风丧胆的人,你说说,这次的古道庄聚会有多少风云人物?”突然,他话锋一转,道:“不过,各位可曾猜到,这其中关键人物不是他们任何一个,而那北海明珠也未曾让任何人得到。” “那你就说说,情况到底怎么样?”田余风放粗声音,如同摩擦的石头一般难听。 中年人看向田余风,笑道:“那最重要的人据说还不是我们北大陆的人,共有两个人,一个是上官折,另一个好像叫田余风。” “他们两人都是谁啊?”小女孩应答道,不过还是忙着数钱。 “对啊,快说啊,前些天生意太忙了,没赶过去。“此时,田余风是在归子国,距离古道庄所在的国家北海国不是太远,紫铜城却远在两千里外。 “上官折,这姓上官的恐怕不多。”“莫非是九大世家的人?”中年人点点头,道:“没错,他应该就是上官世家的人,当日,他抢夺北海明珠,并且带来江浩然助阵,最后很多人都出手拿他,最后却被他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那么你说的田余风又是谁呢?” “我并不知道他什么来历,但这个人,却更为重要,当日他相助上官折,后来也不敌逃走。现在,全北大陆的人都在找他,他的身上,据说有着一件宝贝,与北海明珠息息相关。” 田余风脸色一变,摸了摸怀里,想不到自己身上这个东西给自己招来了这么大祸患,心里又急又有一些恐惧。 “不过他也算幸运,古道庄的独孤朗要保住他的性命,如果谁伤他一根毫毛,那么北海明珠将会永远消失,所以,虽然有人打着坏心思,但他终究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中年人继续说道:“不过,现在的他,恐怕会寝食难安,北大陆各个势力,都在寻他……” “该死。”田余风暗自苦笑道,正如刚才说书中年人所说,他现在是寝食难安,进退两难了。突然,耳旁想起了清脆的声音。 “哥哥,请赏赐一点吧。” …… ------------ 第七十五章 意外 “好。”田余风刚想从怀里掏出钱,又是一惊,小声道:“小妹妹,你,叫我什么?”“嘻嘻,大哥哥,我叫你大哥哥啊。你别看你打扮成这样,但阿美可见多了,你最多不过二十多岁,我当然叫你哥哥了。”阿美嘻笑着说道,小手已经伸到了田余风面前。 田余风看了看阿美,小脸略微有些削瘦,头上两根红条捆成发髻,脸上点点微微长着细小的麻点,两个眼睛水灵灵的,感觉雾蒙蒙的,笑容十分甜美,但又见周围没人,心里略下宽松,便道:“阿美,嘘。”田余风笑了笑,往怀里又一掏,掂了惦,差不多一两银子,递在她手上,道:“你爹爹说的很好,这是赏你们的。”阿美笑着点点头,道:“哥哥,你真好。” “好了,快去帮你爹爹吧。”田余风喝了口酒,道。 “好。”阿美眼珠子骨碌碌的转,笑着点了点头,看田余风出手这么阔绰,她十分高兴。 “老李,你说说那田余风身在何处?”有人问道。那中年人叫老李,他道:“这我怎么知道,有消息说他在归子国的边境看到过他,他曾在一个小医馆医过伤,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小人也是道听途说,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田余风心里又是一惊,暗道自己的行迹一路上已经被别人知道了,突然,他感到心惊肉跳,自己一路逃到这里,岂不是说一直有人在跟着他,自己竟然没有发现,不过现在知道上官折没事,也就宽慰了。一个公子哥打扮腰间一把白色短剑的人说道:“老李说的没错,我听说他现在就在归子国,而且有人雇请了‘天网’去捉拿他,现在北峰五宗,南天州五家,及许多正道邪道势力都在找他,据说只要带着他交给独孤朗,那么钥匙和北海明珠都将会是那个人的,所以,这个年轻人才是现在北大陆最值钱的人。”西桌的一人也道:“《无垠志》中记载,得到北海明珠就算是得到了半个北大陆,或许还不止,里面的东西必定是惊天动地的。” “看来这里已经不安全了。”田余风心道:“现在他必须尽快赶往天一国,不然自己被人找到,人生地不熟,想脱身就难了。” 正踌躇间,有一人走了过来,水色般的长衣,面色如玉,恰是刚才那个说话的公子哥。她坐下来,道:“阁下一个人坐在这偏僻地饮酒,岂不寂寞,来,我与阁下同饮几杯。”说着,自己拿个杯子敬了一下,一杯便入了喉。 “姑娘为何如此?”田余风答道。那人已经,继而又笑道:“你如何知道我是姑娘?”田余风道:“你的手如此娇小光滑细嫩,我从来还未见过有男子手是这样的,而且你一坐下来,香风扑鼻。”那女子拱了拱手,道:“如果我猜的不错,阁下就是田余风了?” “唉。”田余风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到底是谁?又如何找到我的?”女子执着杯子,道:“我听闻不是北大陆的人,为何会参与到这件事情里面来?” “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快说,你是何人?”田余风的语气冷了下来:“你们为何知道我在这里?”“我们?小女子可就是一个人啊,哪里来的我们?”“哼,楼下那些人团团转转来回至少十几遍,难道你们真的认为我是瞎子吗?”那人脸色一变,低喝道:“本姑娘说了一人就是一人,骗你作甚,不过你也猜的没错,我的确是为你而来。” “说吧,你是何人?” “天网,灵雀。” 田余风摇摇头,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那女子嫣然一笑,似乎在笑他傻,道:“田余风,我们总主有请。”“我不去怎样?”“那就别怪我动手了。”灵雀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两人互相对视,都不敢先动手,那老李看惯了多少事情,此时酒楼里的气温似乎直线下降,老李突然一笑,拱手道:“各位,今天我身体有些不舒服,请各位明天再来。”说罢,对阿美道:“阿美,快走。”连桌上的竹板评书都忘了收走。阿美扯开手,笑道:“好,我跟那个哥哥道个别。”说着,就往田余风这边走了过来。 “你到底走不走?田余风。”灵雀问道,突然又侧过头,不待田余风回答,说道:“那个小姑娘你认识吧?”田余风摇摇头。“不管你认不认识,如果你不走,等她过来,我便将她杀死,如果你答应我,我便不会动她。”“你。”田余风气急,又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哥哥,我和爹爹要走了。”阿美突然一阵小跑,让田余风心里砰砰直跳。“刚才多谢你的赏赐了,我这里有个福结,送给你好不好?”田余风连忙朝她使眼神,阿美有些奇怪,但不知何意,还是过来了。 “五……四……三。”灵雀语气森寒。 阿美快要过来了,田余风见她身形已经有一点侧了过去,现在桌子挡住了身形,如果自己现在动了,灵雀也会动,到时候阿美就性命不保了。 “啪嗒”田余风额头直冒汗,现在他不敢出手,而老李也被吓得呆了,顿时,整个酒楼都凝滞了。 “一。”“好,我答应你。”待她的嘴唇吐出最后一个字时,田余风也出口了。灵雀哈哈大笑,道:“阁下是重情义之人,我相信你不会反悔的,好,现在你就是我天网的贵客了。”田余风冷冷地看着她,觉得狠毒莫过于人心,不过阿美暂时没什么危险,心里也轻松了一些。 “林姐姐,你和大哥哥笑什么呢?”此时阿美走到,见灵雀突然大笑,便也嬉笑着问道。灵雀将阿美一揽,刮她的鼻子,道:“阿美,鬼灵精,你怎么又来了?”阿美道:“大哥哥刚才赏了我很多钱,我来送个福结给他,林姐姐,你们在说什么?”灵雀笑道:“这样啊,你这位大哥可真是个好人啊。”他这句话半带讽刺,半带调戏。 “是啊,大哥哥,给你。”阿美将用白色丝线缠绕的福结递了过来,田余风朝她笑了笑,眼神奇怪的看向灵雀,合着这灵雀是唬自己的的,她似乎和灵雀早就认识了。田余风无心看了看那个福结,全体用白色丝线织成,线缝相接处松散,手工很粗糙生疏,显然是阿美自己胡乱织成的,不过还是笑道:“谢谢你了。”他转眼一想,问道:“阿美,你认识这位。”他顿了一顿:“姑娘吗?” 灵雀咬牙,不知道田余风要干什么。阿美答道:“知道啊,林姐姐经常来这里,当我们没生意时,她都会给我们资助让我们吃饭,对我们可好了。”“那么,她和你们在这里多久了。”“让我算算啊。”阿美想了一会儿,道:“是去年十月开始的,大约快八个月了,林姐姐很喜欢听爹爹说书呢。”田余风又问道:“她真的姓灵?”阿美道:“当然了,姐姐的名字很好听了,她的名字叫做林妍柔,双木林,石开研,温柔的柔,是不是很好听?”灵雀的表情却有些变了,田余风听到‘林’,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田余风点点头,摇了摇手中的福结,笑道:“好了,谢谢你的福结了。” “阿美,我们要回去了。”突然,老李喊道,他朝田余风和灵雀点点头,两人也微笑点头。 “那我就先回去了,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我姓田。”田余风小声道。 …… “林姑娘,原来你和阿美早就认识,你是故意诓我吧?”田余风握紧手中的酒杯,冷声道。灵雀也冷冷道:“是又怎样,反正你已经答应过我了,找到你,可是大功一件呢。”“你们为何不能放过我?”“放过你。”灵雀道:“你现在价值连城,不知道多少人在找你,我想你都答应我了,应该不会反悔吧?”她又一次重复道。 “我不会像你们一样,我做事是有原则的。”“呸。”灵雀突然呸了一口,道:“你个毛头小子,原则,你的原则都被狗吃了?你知不知道古道庄现在是什么情况?”田余风一听,便想起了蓝兰儿,急忙问道:“什么情况?” “你自己都被人利用了,还有什么原则?当日,你离去以后,董氏山庄便被人袭击了,杀了不少人,连烧了三座庄子,董宏山怒极了,据说,那都是独孤朗和法子通暗中的计划,还有,祖同溟居然也参与了,现在,数十个董氏山庄控制的宗派及一大帮高手把古道庄围了个水泄不通,如果不是当初诸葛落花设下的机关,古道庄那些人早就被杀光了,你说说,你该是不该?” “什么?”田余风拍桌而起。 “董宏山已经放出话了,除非你拿钥匙来换,否则三日之内他们也要放火烧庄。”“那你们天网又要做什么?”灵雀道:“你最好小声点。”田余风坐了下来,道:“我要拿珠子去救人。”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不过在这之前,你还是跟我去水月楼见一见上官折。”“什么?你认识我大哥?”田余风吃惊地道。 灵雀低声道:“天网本来就是上官家在北大陆的势力,而且我并不姓林,林妍柔只是我一个朋友的名字,上官折也是我二哥,我的名字叫做上官燕。”田余风问道:“你刚才为何不直说?”灵雀扇了扇脸,道:“我二哥说你很谨慎,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如果刚才我直接跟你说,你肯定不信,现在这么一说,你却一下就信了,你怕不怕我这又是骗你一次。”田余风道:“不会的。” “你又如何知道不会?”田余风指了指她的腰间,道:“如果我猜的不错,你身上那把剑应该和大哥的剑是一对。”灵雀惊奇的看着田余风,道:“想不到你观察这么仔细,我小看你了,没错,大哥那把剑叫做残雪,我这把叫做断霜。”她娇笑起来,问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何在这里?”田余风点点头。灵雀道:“我是被家族派到这里历练的,二哥刚到不久,所以,我就认识李大叔和阿美了。” “嗒嗒嗒嗒”声音响起。 灵雀问道:“你怕不怕?”田余风撇了周围一眼,有不少人都上楼了,刚才的酒客已经走了,道:“这些人都是些杂兵,正主还未出来。” “那我叫你跟我走,你走不走?”田余风点点头,道:“正好我要去见大哥,不过古道庄的事情。”灵雀点点头,道:“果然是有信义之人,虽然有些迂腐,但本姑娘很欣赏你,走,我知道外面是谁,至于古道庄的事情,二哥早有安排,五天后,我们会和你一起去古道庄的。” “好,我们杀出去。”“恩” …… “法兄,对不起,这次连累你了。”古道庄内,宝客殿中。五人坐在横排的椅子上,独孤朗坐在中间,往左是法子通和祖同溟,再往右是单跃和童清。法子通叹了口气,道:“想不到我们太小看董宏山了,董氏山庄真的只是一个空壳,现在外面的人,似乎都是董氏山庄的人,看来,司空家在这北大陆的势力竟然这么大了,不得不说,董宏山是个手段如此了不得的人物,这样的人,放在中央大陆都是不多的。”祖同溟道:“上次我请他到天阁喝茶,神情自若,本来以为能够瞒得过他,想不到他早有安排,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恐怕斗他不过。” 单跃也道:“真是罪孽,我夫妇两人自问侠义,那董氏山庄有些人都是无辜的人,真是惭愧。” 童清点点头:“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如果打不出去,恐怕不仅我们,这古道庄的人恐怕都得遭殃。”说着,眼泪下来了,道:“可怜我和跃哥大仇未报。”她是个妇人,自然有些心软,想到那些古道庄无辜之人,也有些心伤。 独孤朗点点头:“董宏山已经放出消息,让小风拿着双环青鱼佩来,然后他就火烧环庄。”他们现在在的地方,叫做环庄,只是古道庄里三小庄之一,是接待客人的地方。祖同溟担忧的道:“怕只怕董宏山不守信用,现在我们公开对立,他们势强,未必不会在拿到北海明珠后赶尽杀绝。”众人点头,这才是他们该担忧的地方。 “唉,实在不行,我们就只能杀进去,那些人大部分并不一定对董氏山庄尽忠。”单跃道。 法子通摇摇头,道:“事情未必没有转机,前不久在聚海阁的时候,我突然得到一个消息,你们知道‘地狱’这个地方吗?”祖同溟道:“这是董氏山庄关押那些罪大恶极之人的地方,不过除了少数人,没人知道那个地方,就连我也不清楚。” “祖先生说的没错,关键就是,没人能够想得到,聚海阁就是董氏山庄建造的‘地狱’所在。”“哦?在那里?”法子通点点头,继续说道:“田狼跟我说过,那里面关了很多穷凶恶极的人物,有个叫做杀人和尚的人,还有什么断掌绝情手鹿先生,据他估计,至少有几十号人。” “什么?”祖同溟惊叫起来,道:“这两人都是凶名赫赫的人物,不过消失多年,想不到董氏山庄竟然连他们都抓住了。” “所以,我们的转机,便就在这里。” 祖同溟面仍然有惊色,道:“你是说,你已经派人去放了他们?”法子通点点头。“哎呀。”祖同溟大叫起来,道:“法先生,你这回可真是闯祸了,你知不知道里面还关了一个人,如果放了他出来,那就大事不妙了。” “人?什么人?”祖同溟神色突然阴沉下来,不想说却又不得不说:“‘嗜天枪’严同道。” “他?”独孤朗的语气似乎也凝滞了。祖同溟道:“这个人武功高极,而且嗜杀,他的武器能够饮血,故称饮血鬼枪,所以,将他放了出来,这北大陆注定有一场腥风血雨了,现在独孤败天不在了,恐怕没人能够震慑得了他。” 法子通惊得一身冷汗,道:“难道真的做错了?那阿豹此去,岂不是?”听祖同溟一言,众人都是冷汗。 …… 吴豹带着一百多人,直奔聚海阁,杀了进去,此时,聚海阁的人马大部分都是虾兵蟹将,至于那两位护法,早就不见了人影,只凭着高铁生带人阻挡,但哪里阻止得住,吴豹这些人都是一些亡命之徒,而且武功都非常不错,加上聚海阁的人平时都是欺软怕硬,一见势头不妙,便一哄而散跑了。吴豹趁乱抓住一人,正是当时被沈妙派来杀田余风和蓝兰儿的孔四。 “大人,饶了小的吧,我上有高堂,下有妻儿。” 吴豹狞笑道:“少啰嗦,带我们去‘地狱’。”“孔四,你敢说老子宰了你。”高铁生此时已经被擒住,他吼道。“恩,杀了他。”吴豹挥手。‘呼哧。’大刀落下,鲜血飞溅,高铁生的头颅已经滚在地下,圆眼怒睁,死不瞑目。吴豹道:“你到底带不带路?” “好,好。”见此,孔四吓得大哭,道:“我带你们去,我带你们去。”于是,被刀架在脖子上的孔四一路带着吴豹等人往北的‘地狱’走去。 …… ------------ 第七十六章 鬼枪出笼 “杀人和尚,你知道那最里面是关的谁吗?每个月他都得吼上几声,我听了都感到心惊胆颤的。”‘地狱’中,吼声不断,如同一头发狂的老虎。吕智开摇摇头,道:“鹿老鬼,你比我进来的久,你都不知道,我如何知道。”突然,一个阴柔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当真不知?” “张丕,难道你知道?”鹿先生拍了拍拖动链子,拍了拍铁栏杆:“论资排辈,在这里你可算的上是小辈啊。”张丕笑道:“鹿昌,你也不用和我打哈哈了,在我们这群人眼里,有什么辈分之分吗?”这鹿先生原名叫做鹿昌,他哈哈大笑:“那倒也是,你的名头,老夫在外面时也听说过,你手段之狠辣,可不下于我们任何一人。”张丕躺坐在地上,语气轻柔,道:“我张丕的名头倒是不如鹿先生,而且我只杀男人,从不杀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吕智开冷笑:“倒真是个奇怪的癖好,江左聚喜欢将人破肚穿肠,土士无物不贪,你说说,我们这里还有什么好鸟?” 张丕大笑起来,声音如同一个女子,道:“好坏很难分辨的,你们认为那个董宏山是什么好人吗?”吕智开点点头,道:“虽然传闻他并没做什么穷凶极恶之事,但此人很虚伪,我当初进来就是和他父亲的一个约定而已,想不到已经超约一年多了,他还是不肯放我走。” 鹿昌突然冷道:“上次那个叫田余风的小子放我们走,你为何不肯?”吕智开哼了一声,道:“我不想出去,而你们出去了,就没人陪我说话了,这个理由行吗?”张丕摇了摇头,道:“我看不是,我记得两个月前有人捎了口信给你,你表情很惊讶,我想,一定是有什么要事发生。”吕智开听了,又是一笑,道:“你很聪明,不过这件事情我倒是可以跟你们说一说。” “我猜一定和董宏山有关。”突然,江左聚道。“一语中的。”吕智开摇了摇手中的铁链,大声道:“董宏山此人很有野心,他叫我一定要我看好你们,有什么消息要报告上去。”鹿昌道:“你?你一个癫狂之人,为何要听他指挥,后面定有隐情吧?”他脸色突然阴沉下来,有些怒气,道:“董宏山竟然拿我儿子威胁我。” “儿子?”张丕大笑起来:“你还有儿子?”旁边众人都大笑起来。吕智开喝道:“笑什么笑?虽然老子是和尚,但老子也是男人,就许你们亲近女色,老子便不行了吗?” “哼,是哪个不开眼的娘们,竟然还能和你生孩子,你不会也做了张丕的采花之事吧?”江左聚冷哼道,他对上次吕智开阻止田余风放他们还是很不满。 “好了,不说老子了,不过这件事情我只做一次,等我出去,我也得找董宏山算算总账了。”吕智开道。张丕突然笑了起来,道:“我听说董宏山有一个老婆两个小妾,还有个无比貌美的女儿,嘿嘿。”“哈哈。”鹿昌大笑起来,道:“大家所想还是相同的,我也得找这个董庄主算账了,妈的,关了老子九年。” “张丕,你刚才说知道那吼叫之人,他到底是谁?”张丕忽然一个哆嗦,道:“这个人,比我们可怕多了,我们所杀之人加起来还未到他的一半。”“哦?”吕智开来兴趣了,道:“你们平常说我杀人杀多了,身上全是煞气,我自问杀过的人只要也有七八百了,你倒是说说这个人是谁?” “我怎么还未听说有这么厉害的人关在这里?”鹿昌也说道。 张丕摇摇头,道:“这个人你们应该都听说过,不过他消失了十几年,很多人都将他淡忘了,知道的人很少。”鹿昌常年盘踞在北大陆,听他这么一说,有些疑惑,问道:“你又如何知道?”张丕笑笑,继续说道:“不怕你们知道,小时候我见过他,被他吓得呆了,身上的煞气,比吕智开强烈百倍。” “哦?到底是何人?” “有人进来了。”张丕正准备说,江左聚突然道。 果然如他所说,只听一阵轰响,外面的铁门似乎被轰开了,大队人马的脚步声走了进来。 “完了,董宏山派人杀我们来了。”邓广语气带着惧怕:“我不要死啊。” “邓广,看来你真是虚伪惯了,死就死吧,怂包一个。”吕智开见他如此,大喝起来:“做人也当做个不惧生死的大丈夫,死有何惧?”江左聚也冷道:“我不怕死,不过当然要我死,也得付出代价的。” 张丕道:“不是杀我们的,而是来救我们的。”鹿昌问道:“你又如何知道?”张丕道:“来人都是武功不错的人,聚海阁是董氏山庄的势力,那些脓包会有这等武功?而且破门而入,怎么会是来杀我们的?” “说的不错。”吴豹带人走了进来:“我就是来救大家的。”吕智开问道:“你是何人?”“在下吴豹,至于是什么人,就不必交代了,我只是奉命来救大家的,好了,来人,将门和各位身上的铁链打开。”这时,他身后的人手里拿着钥匙,逐个开门,开锁。 鹿昌感到十分兴奋,窝囊了将近十年,现在终于重见天日了。吕智开被下了锁链,挥了挥拳头,问道:“吴豹,你放我们可有什么要求?”吴豹哧了一声,笑道:“我想要做的事情应该也是各位想做的事情,就是要大闹董氏山庄,我想各位有点兴趣吧?” “正当如此,我要好好找董宏山算算总账了。”鹿昌大声道。 不消一刻,基本上所有人都被放了出来,一些人一出来,怪叫起来,吴豹面色不变,这样的人,他见多了,不过只是没这牢狱里关的人本事大。 “主人,最里面还有一扇铁门,不知道要不要打开?那里上了五十七把锁,几乎要用到所有钥匙。”吴豹点点头,道:“打开,将所有人都放出来。”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如果你们要打开那扇门,就别后悔,嘻嘻,我先走了,你们好自为之。”说罢,像逃一样的走了。“这。”报告之人有些犹豫,吴豹有些犹豫,用五十多把锁锁住,这人,不知道是如何可怕,但还是道:“打开门,放了他。” 那人点点头,去开锁了,过了几分钟,这里的人大多都走了,却有一个高大和尚站立原地,似乎在等那人,吴豹问道:“大师是在等那个人吗?”吕智开阴笑一声,道:“没错,你们来人正好合我心意,我正愁找不到钥匙呢。”待最后一道锁被解开,铁门打开的一瞬间,吕智开出手了,他左臂一转,右手往吴豹脖颈处一点左臂用力,‘咔擦’吴豹‘呃’了一声,便倒在地上。那些吴豹手下见此,各执武器冲了上来。 “慢。”吕智开大喝一声,那些人被震慑,一时不敢动。锁链断裂声响起,‘啊’突然,惨叫声从铁门旁传来,一阵狂风,狂笑声也传来:“吕和尚,想不到你还是来了。”“严大哥,你受苦了。”一道瘦长的身影掠出,他的牙齿如同狮虎一般,残忍嗜血,顿时,惨叫声四起,那些人还未反应,便被一枪杆血红,枪头漆黑的长枪贯穿或者撕裂,转眼间,‘地狱’当真成了血海般的场所。 吕智开笑看着这一幕,似乎还十分享受。 “不苦,不苦,当初独孤老儿将我打败,封我全身血脉,我有此一败,醒悟许多,独孤老儿在哪,让我和他决一胜败。”待到所有人死绝,那身影才停了下来。吕智开看去,那道身影高大威猛,虽然已是老者,两只眼睛却十分有神,里面的精光让他有些恐惧,金白色的乱发飞舞,如同一只发怒的狂狮,脸上的皱纹如同刀刻一般,不怒自威,手里长枪,绽放嗜血光芒,让人胆颤,不是那‘嗜天枪’严同道又是谁? “严大哥,那独孤败天已经死了。” “哦?他死了?”严同道本来无比张狂的脸上有些暗淡,语气也有些失落。 “现在外面情况怎么样?北海明珠又是如何?”严同道突然问道。吕智开摇摇头,道:“我也被关了有四年了,不知道如何,只是听说北海明珠仍然在古道庄,不过,凭严大哥你的武功,现在出去,也不会有人是你的对手,北海明珠唾手可得。” 严同道点点头,露出森寒的牙齿,道:“也是这样,好,我要得北海明珠,挡我者……死!” ------------ 第七十七章 围逃 “不知哪位是田余风?”上来十几个人,手里各有武器,紧紧盯着两人,杀气十足。酒楼老板早已经躲了起来,和这些人讨价还价,无疑是找死。带头的是一个头戴绿巾的粗犷汉子,手里一把狼头刀,胸口敞开,十分凶恶。 灵雀轻蔑的笑了一声,道:“你们是地狼帮吧?怎么,你们也想要北海明珠?”见该人打扮的贵气十足,但腰间一把短剑,身体周围空气沉滞,显然并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而旁边的男子头带斗笠,桌上一把剑,于是心有疑惑,传言田余风是不用剑的,但他们得到消息,田余风就是往这里来了,这两人可疑,不得不查。 绿巾汉子身后一无须男子喝道:“废什么话,快说,谁是田余风,不然,莫怪我们动手了。”田余风低声道:“此时不宜争斗。”灵雀微微点头,笑道:“各位地狼帮的兄弟,说句实话,你觉得我们俩谁是田余风?”绿巾男子沉声喝道:“我们如何知道?快说吧,我可没有耐心。” 田余风点了点头,说道:“各位,在下只是一个江湖落魄人,田余风是谁我都不知道。” “落魄客?那他呢?”绿巾男子点了点头,田余风语气生硬,沉重如滚石,低眼看去,脸上几条伤疤,语气中全是应有的落魄,这样的气质,完全不像是一个年轻人。“哈哈,在下更加不可能了。”灵雀道了一声,便将头上的发带解去,长发盈盈,众人惊了,竟是一美貌女子。“各位还以为我是田余风吗?” 绿巾汉子也有些惊讶,他们一路跟踪至此,在镇上寻了一天,才知道田余风进了酒楼,现在酒楼里只有两人,但都大大不是,拱手道:“两位,冒犯了。”他观两人似乎并不是平常人,不明不白动手怕是会惹上麻烦。田余风自若的饮了一口酒,摆摆手道:“你们也是办事,无碍,江湖传闻那个田余风身上有一件宝贝,我也正在找他。”绿巾汉子道:“两位,刚才之事请多见谅,如果两位有消息,请通知我地狼帮,定有重谢。走!” “这汉子倒有几分谨慎。”田余风道。灵雀摇了摇头,道:“我二哥没说错,你还是江湖经验太少了,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人是谁?”“谁?”“他是‘苍狼金针’黄三木,他谨慎是没错,此人粗中有细,是地狼帮的军师人物,我猜他不会就这么放过我们,你的行踪败露,以为就这么简单?” 田余风面露惊疑:“你是说?”灵雀说话有条不紊,道:“外面又不止一个势力,你看到的地狼帮是一个还算比较弱的,我来的时候,在酒楼外看到的势力都不止地狼帮一个。”田余风点点头,现在周围很是寂静,那些人恐怕都等着两人出酒楼,一旦确定身份,便会动手,现在外面的人都是心照不宣,不敢轻易出手。 酒楼外。“黄三哥,我们就这么走了,我看那个剑客很可疑啊。”身后一人问道。黄三木摇头,道:“当然没那么容易了,现在这里可不止我们埋伏,燕子门,别山宗,还有不少势力都在这里等着呢,不过谁都不敢先出手,我们也等着吧,他们总会出来的,到时候趁乱将那个剑客抓了,十有八九他就是田余风伪装的,宁可抓错,不可放过。” “是,兄弟们,先躲起来。” …… “那我们怎么出去?”田余风问道。 灵雀瞪了他一眼,道:“你个大男子,为何到这里便没了主意,看来二哥说的。”“哎哎,上官姑娘,你别说了,大哥到底在你面前说了我什么?你好像一直嘲笑我。”上官燕嫣然一笑:“二哥说你是个没主见的人,但到了关键时候却有着常人不及的勇气,不过,现在我是没主意了,你说说我们怎么出这酒楼,然后甩掉后面那些人?” 田余风道:“说实话,外面那些人,只要我想走,他们根本拦不住我,可是你,我就保证不了了。虽然说上官大哥的轻功很厉害,但我看你脚步轻浮,应该在轻功上面造诣不高。”上官燕点点头,道:“我的轻功和剑法确实都比不上二哥,但我未必没有出去的能力。” “你说说,你要怎么出去?虽然你是女人,但我不认为那些人会轻易放过你。”上官燕突然笑道:“我只消将你是田余风的消息放出去,然后他们就会来酒楼里拿你,至于我嘛,大摇大摆走出去都行,我泄露你的行踪,恐怕不会再是你的朋友,我想,他们不会无缘无故树敌的。”她好整以暇的看着田余风,想要看他是否气急,听上官折说田余风最好骗了。‘砰。’田余风将酒杯往桌一沓,神色却没有丝毫变化。 “怎么?你生气了?” “哈哈,生气,怎么会生气?我知道你只是来调笑我一下,不过,你这条计谋我觉得可行,你就先出去,然后到城东三里外的竹林等我,我半个时辰内便到。” “当真?”看田余风一脸得意与自信,她倒是有些怀疑了。田余风点点头,道:“放心,只要你能够安全出去,那些人便是多十倍也抓不到我。”他朝上官燕使了使眼色,似乎又有人上楼来了。 上官燕笑道:“我的人来了,好了,你就一个人出去吧,我到城东竹林等你。”说罢,身子一转,翩然离去。 “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东大陆。”田余风叹了口气,但也没太过失落,不过好歹又要见到上官折,自己的烦心事必须得一件件解决,他也终于尝到了什么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忽然听得下面传来声音:“田余风就在里面,哪位有本事就去抓了他吧。”马叫声响起,‘嗒嗒嗒’,马蹄声伴随着脚步声远去,田余风闭了闭眼睛,有些无奈。 忽然,整个酒楼都震动了起来,大叫声响起,那些埋伏在外面的人大部分都拥了进来。田余风端着酒杯,将斗笠摘了下来,把脸上的胡茬和疤去掉,恢复了自己的本来朗秀模样。“田余风。”当先一个黑衣男子大喝道:“还不束手就擒?” 田余风手按在剑上,嘴角抹出一股笑意,道:“各位,你们都是为人办事的,为何要和我过不去?”“嘿嘿,田余风,你身上有大宝藏,快点跟我鲲鹏宗走一趟吧。”突然窜出一队蓝衣人,当头的是一个剽悍的秃头,道:“王大麻子,你他妈凑什么热闹?这小子是我飞鱼帮的。” 又有一个幽森的声音喊道“段秃子,你说什么废话,这小子是我鬼帮的。”那个飞鱼帮的秃子摸摸光头,淬了一口:“妈的,你鬼帮都是些唬人的玩意儿,快点滚,惹急了我灭了你。” “你个……”“说什么……”一时间,骂声四起,都是让田余风束手就擒,田余风无奈,大声道:“各位,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们就真的认为我会束手就擒吗?” “哈哈,这些人都是些粗人,自然不懂什么礼节。”一个老迈的声音传来,众人让开,是一佝偻的老头,手里一根铜头拐杖,步履蹒跚,似乎腿脚不好,他看了看田余风,温和地笑道:“田小兄弟,老朽曲如奉,特来邀请你到曲家做客。”田余风冷笑:“曲老先生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并不喜欢拐弯抹角。” “既然如此,直说更好,我曲家愿与你做一笔交易,只要你将钥匙交出,曲家奉你为供奉,从此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而且在南天州分封一块地方给你,你就是那个地方的主人。”他的语气极具诱惑力,只要是人就会有欲望,没有人心中不存独尊的欲望。南天州在外称州,其实就是一个国家,在版图划分中叫做南天国。 “哈哈。”田余风突然大笑了起来,声音也清亮许多,笑声中尽是嘲讽。曲如奉脸色突然阴厉下来:“你笑什么?”田余风指着他道:“我笑你是不是当我是傻子?得北海明珠得半个北大陆,你以一个小小封地就像换到钥匙,你说该不该笑。”田余风将酒壶掂了惦,仰头一口饮尽,道:“你们刚才说那么多其实都是徒劳,我根本就不想和你们废话,只是我的酒还未喝完,好了,我要走了,你们让不让路?” “今天你走不了了。”那个秃头一听,大怒,这里至少七八十号人,外面还有不少人,现在田余风轻描淡写一句,想要出去,岂会这么容易。 “是吗?当日在古道庄我都走脱了,就凭你们想要拦住我?” 这么一说,众人惊疑,前些日古道庄高手众多,尚且留不住田余风,而现在他们怎么能够抓得住他。曲如奉脸色气得发紫,道:“大家不必顾虑,这里狭小,众人齐上,纵然他是一只鸟,也飞不掉的。” “既然这样。”‘砰’的一声,田余风将酒壶往桌上一坠,壶底深入桌子三寸。众人见了暗暗吃惊,想不到田余风内力也如此惊人,当下心里都有些恐惧,怕田余风突然发作。田余风轻笑,手指箍了箍。 “众位慢慢在此,我先走一步。”趁他们不注意,田余风脚步早就移到窗子附近,一跃而出,空中连踏几步,身体穿梭,便到了酒楼对面的屋顶上。“快追,他逃了。”曲如奉大喊道:“一定要将他抓住。” 田余风停在上面,望了望天上恰好的一轮明月,大声道:“各位,后会有期。”‘呼呼。’空中传来龙吟声,黑影闪过,早在外面的人只听到‘刷’的一声,屋顶上的身影便不见了。 ------------ 第七十八章 有惊无险 “别让他逃了,跟上。”后面喊声大作。田余风回头望,还是有三队人马紧紧跟在后面,奇怪的是,他每次无论往哪个方向走,前面似乎都有布防的人,只消一声哨响,就有人跟了过来,始终无法甩开。 放‘流箭’,只听得有人喊道。‘倏倏倏’的声音响起,几十支小箭激射而来,将田余风上下左右罩住,田余风脸色大变,这些箭十分细小,但箭头做的更是尖锐,一经穿透,便会直接滑入骨肉,而且之所以叫‘流箭’,就是箭身使用了独特设计,能够大程度的减少在空气中的阻力,加快突进速度和力量。说时迟那时快,田余风急忙加快身形,但再快如何比得过机械,‘嚓’,一支细箭划过耳边,尖锐,锋利,他的脸色变得异常沉重,拥有这样箭矢的势力恐怕不简单。 “扑哧,撺”,田余风刚欲逃走,又是一轮箭雨下来,后面的人都从两侧远远包围而来,前面似乎是一夹道,乌漆麻黑,田余风不敢进去,现在后面有人用箭,只敢捡宽敞的地方走。 转过一颗大树,箭矢钻进树干,田余风侧眼瞧去,迅速扯出一根箭,箭长三寸,钨钢箭头,锃亮,显然并没有毒。田余风见得一人从侧面而来,他随手将箭挥出,力道竟比之弓弩发射丝毫不差,打在腿上,来人暗哼一声,倒在地下。看到地下有不少‘流箭’,田余风一个翻滚,手中早已攥住了七八支箭,左右手同时挥出,便都有几人倒在地上,嚎叫不已,全是打在腿上或者手上,无一死亡。他使用闪电七截指,现在用这个箭矢竟然觉得没有半点生疏,力道和准度恰到好处,只让那些人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咄。”田余风正观察两边,慢慢往东边走,想要绕过去到竹林,头上突然一群人杀到。他们是别山宗的人,平时攀爬山林惯了,每个人一身劲装,从树干上跳跃过来,待到箭阵过后,前进一段距离,现在田余风停了下来,用箭矢反击,其他人不敢再突进,他们在树上翻越,田余风没有发现。 “什么?”田余风惊奇,想不到还有人从天而降,想也不想,急忙避开,钢刀‘嗵’的一声,插在地上,田余风急忙一脚踢在刀上,来人身体止不住,急忙内力一轰,借助气劲在空中翻身,田余风不给他机会,一指劲力打在他的胸口处,那人哼了一声,‘砰’的摔在地上,动弹不得,只听得哼哼声。想都没想,田余风侧身闪过,一把剑穿过,本来刺肩的一剑落空。“哼。”田余风哧了一声,右脚反踢,踢到腰腹,内力一催,那人倒摔而去,飞出数十步远。 “束手就擒吧。”有人喝道。“痴心妄想。”田余风手里长剑一挥,只用天月二十三式的‘聚天抱月’‘守天御月’防住身形,或用蓝兰儿所使的地缺剑法反攻几招,也不纠缠,加速往东边而去。前方又是一片密林,夜色漆黑,月光被遮住,显得十分幽凉。田余风有些气喘,这些人跟的很紧,想不到自己自信过了头,看来小觑别人了,这些势力都有自己的过人之处。 “走不了了。”突然前方黑影窜动,又有一队人马迎面而来。田余风大惊,暗道不妙,急忙朝北面回走。突然又转念一想:不对啊,声音?“喂,田余风,你跑什么?是我。”田余风停了下来,此时月亮从乌云中出来,看去,正是上官燕。于是笑道:“你们怎么来了?” 上官燕道:“你这么狼狈,如果我不来,你可就难过了,你不是吹牛说逃得出来吗?现在怎样?”田余风叹了口气,道:“我太小看他们了,想不到他们一路设防,人这么多,还有那个什么‘流箭’,还会攀越之术,很难对付啊。”“哈哈,我说什么来着,你倒是逞强。好了,走吧,他们自会有人料理,孙五哥,去将他们打发走吧。”上官燕侧头对身旁的一个中年人说道。“是。”那个叫孙五的人点点头,带人冲了过去。 “走,我们先走。”上官燕手里顶着短剑,往东面走。田余风跟上,田余风心中疑惑甚多,听到后面大声争吵了起来,似乎火气很大。“不要看了,孙五哥会处理好的。”上官燕敲了敲田余风的肩膀,有些不悦:“二哥总是说你犹豫,看来说的真没错。”“好,好”田余风点点头,也不再往后看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问?”一路上,见田余风沉默不语,上官燕问道。此时她已经是一女子打扮,脸上的皮肤十分光滑细腻,在月色下,如同剔透的莹玉一般,粉色流云裙,身材盈盈一握,让人浮想联翩。 “好吧,你和大哥一样聪明,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事,我的确有很多事情不明。”田余风点点头,望着月亮,道:“先坐一会儿,我问你几件事情。”上官燕撅着嘴,道:“不用问了,有好多事情我不会告诉你的,到时候你问二哥吧。”田余风摇摇头,笑道:“放心,你和上官大哥做什么事情我不管,总之我知道他不会害我,我只想问问你们上官家族及其他九大世家都参与到这件事情里面了吗?其他的你不必多说,只要说是与不是,还有就是,那个流箭到底是什么,似乎并不像是小帮派能够制造出来的。” “想不到你还有点聪明,我可以告诉你。”上官燕坐下来,继续说道:“你所说的两件事情,其实也可以放到一起讲,那些的确都是小门派不错,同时他们身后另外有势力,你所说的‘流箭’只有诸葛家族能制作得出来,此次,九大世家里的确有几个家族在背后,董氏山庄是司空家族一手培养出来的势力,蛰伏多年,而天阁则是南宫家在后面操盘,天网则代表了上官家族,我们中立,至于公孙家族,他们一直都是持中立态度。”田余风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我不懂你们这些势力的争夺,不过我只想问问九大世家还有哪几个?还有到底你们的立场打算如何处置北海明珠。”上官燕望着天空道:“后一个问题我不会跟你说,不过,你竟然连九大世家是哪几个你都不知道?”田余风点点头:“我怎么知道。” “公孙,司空,上官,南宫,纳兰,诸葛,欧阳,慕容,澹台九大世家,这九大世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连西大陆那魔都之地的人都知道,你竟然不知?” “这么看来,我也是个乡巴佬,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现在我不就知道了吗?”田余风道。 “恩,我看你这么急去拿钥匙换人,古道庄里面有你在乎的人吧?”上官燕问道。田余风点点头,道:“或许在我自己的心里,现在她是我除了父亲和妹妹之外最在乎的人了,这件事情一过,我和她就马上脱身,回东大陆。想不到我俩竟然搅入这么麻烦的事情里。”上官燕点点头,道:“你们的确是无辜的,不过现在你却成了最关键的人物,二哥说了,要帮你脱开这件事情,不然你可就麻烦上身了。”田余风突然转向头问道:“上官姑娘,你们这些势力的实力到底多强?”上官燕狐疑地看着他,问道:“你问这做什么?” 田余风摆摆手,道:“没什么,随口一问,不愿说就算了吧。”上官燕叹了口气,道:“这么跟你说吧,九大世家传承几千上万年,实力当然比之一般的势力强大太多,不过也没传说中的高不可攀,这么说吧,在北大陆以前古道庄最强的,那九大世家的势力比古道庄强个百倍不止,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独特之处,司空家族擅造兵器,诸葛家族是机关之术,纳兰家族每个人都有一项特殊能力,十分玄妙,擅长幻术;上官家族跟踪之术十分厉害,以轻功闻名;南宫家族财大气粗,基本上无垠世界的生意除了一些特殊的都有他们渗入,欧阳家族剑法无双,是武术世家,他们的武学典籍多如牛毛,洋洋大观,武君生你知道吧,他原名就叫做欧阳君生;澹台世家世代从文,这无垠世界的文字和文化创造和收录普及他们做了十分巨大的贡献;慕容家族最为神秘,他们的子弟后辈都很少出来走动,据说他们家族世代行医,曾经出现过一个叫做药神的人物,无可否认他们很强大,公孙家族一直都是和事佬,但同时也是最可怕的,信息无孔不入。” “这。”田余风叹了口气,自己这么问无非就是想找纳兰家族报仇,想要找出当年杀自己母亲的人,可是现在听上官燕一说,遥遥无望。上官燕看他眼神失落,问道:“你怎么了?”田余风眼神一转,道:“没事,只是我想着以后要去中央大陆玩玩,长长见识。” “哦?是吗?那以后你可要到上官家族来玩,我亲自招待你。” “好。” …… ”这里就是天一国紫铜城了,你看,那里就是水月楼。“田余风随着上官燕,两人到了竹林,早有两匹良马备上,只是一天多,两人便到了天一国。田余风朝上官燕所指方向望去,果然前方一座高楼,旌旗彩带,立个大牌坊,临一处池塘,不是太高,但四周清清洒洒,雕栏望台,不由得田余风想到了‘君子之所’四个字。 ”当真是一好地方,想不到大哥生活如此清雅。“ ”噗嗤。“上官燕笑出声来:”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这可不是什么清雅地方,二哥可不是想你这样的呆愣,他可风流的很呢。“ “是吗?”上官燕耸耸肩,道:“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两人进了水月楼,扑鼻而来的香风让田余风打了个打喷嚏,全是脂粉香味,田余风吃惊的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他看着过往的人莺莺燕燕的,似乎都不是什么正经女子,也有不少男子,大多比较年轻,华服锦衣,腰上都是玉佩挂饰,田余风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觉得太格格不入了。 “哎呦,这是哪个大侠啊?”一红衣老鸨迎了过来,道:“上官姑娘,这位大侠是?”上官燕似乎也对这地方很不喜欢,冷着脸道:“麻姑,我不是告诉你不要靠我这么近吗?闻到你身上的气味我就想吐。”那叫麻姑的老鸨嘴角刻薄的笑了笑,颌骨越发凹陷,还是笑道:“哎呀,你说的哪里话啊,我是来问问这位大。”他略一看田余风的脸,改口:“哦不,这位公子,长得这么俊俏,正好,我们这里的姑娘都是人间极品呐,包您满意。”说着,就去拉田余风的手就要走。 这里共分三楼,一楼是接待场所,二楼是雅间,三楼是厢房。 田余风有些不知事,见到此自然知道这是风月场所了,但不知怎么的,他并不想要反抗。“放开!”‘刷’的一声,上官燕的断霜出窍,贴近那麻姑的尚存风韵的脸,又看着田余风,冷道:“果然男人每一个好东西!”田余风一时哑口无言,他只是出于好奇,对这样的地方没有男人不心存好奇的。 此时旁边有不少人,都搂着年轻的女子,有些醉醺醺的,有些在调情,突然一个打扮十分华贵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手搂着一个女子的腰,手上一抓,向上官燕腰上揽去。上官燕眉头微皱,急忙闪开,田余风也将那老鸨的手甩开,他倒觉得这里的味道并不是那么难闻,又浓香也有清香,大多是花香的脂粉香味。“嘻嘻。”那男子有些醉意,道:“小美人,装什么正经?不如你跟着公子我吧?保证你要什么有什么。” 田余风看他时,淡黄色的长衣,金丝银缕,脚上金靴子各镶着猫眼大的绿宝石。面向如同扑粉,皮肤比一些女人还好,小眼睛在微眯下几乎快看不到了,头发上一朵红花,显得妖娆无比,不过,他身边女人衣着暴露,柳腰扭动,让人不禁小腹冒火,面带桃色,更是一个艳媚妖娆。 “找死!”上官燕正是恼怒时候,‘刷’的一下,那男子大叫一声,鲜血渗出,手臂被划伤,那男子急忙捂住手臂。上官燕面色丝毫不改,语气中更是厌恶:“快点滚!”众人大惊,旁边的妖娆女子显然有些吓到了,颤声道:“你敢伤他,你知道他是谁吗?” “美娘,别说话了。”老鸨似乎吓了一跳,他虽然不知道上官燕到底是何身份,但这个人的确大有来头,两方最好都不得罪。美娘摇摇头,哭道:“这是空山派的连老太爷的独子,现在他伤了,以空山派的跋扈,恐怕整座水月楼都会被翻个底朝天,到时候连老太爷一定会拿我也问罪,我一个红尘女子,怎生得这么倒霉。”空山派也是一个大宗派,在这天一国算得上是霸主了,宗主名叫连安,他的有一独子连黄极,就是刚才那个被上官燕划了一剑的男子,不过从整个北大陆来讲,比三大神阁还是差了许多。 “怕什么?你叫连安来,我看看他动不动得了这里的每一个人。”上官燕低声吼道。 二楼楼阁,两人望着下面,身旁各两个服饰的美貌女子。突然一人道:“上官兄,你这个妹妹可真是厉害啊,随随便便就剁人手指。”上官折笑了笑,道:“这算什么?燕儿没杀了他恐怕都是我那位好弟弟在场,要是换做平时,这连黄极早已死了,此人喜欢惹是生非,也算是给他一个教训。” 那人笑了笑,道:“田余风,不知道他见了我又是什么反应,我真是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还能够见到他。” “好了,你在此稍等,我下去看看。”上官折站了起来,对那人恭敬的道。那人扇了扇扇子,笑着点点头,眼神里尽是复杂。等到上官折上去,他便对身旁两个美貌女子窃窃私语起来,两个女子一听,开始有些意外,继而又大笑起来,其中一个道:“公子,真的要如此吗?”那人道:“无妨,先试一试他。” …… ------------ 第七十九章 又见故人 “这是连黄极公子啊,麻姑,连老太爷本来就恨我们,现在连公子断了手指,老太爷岂可善罢甘休?”美娘坐在地上抽泣着,那连黄极本来平时就是嚣张跋扈,与他那霸道的父亲不无关联。麻姑慢慢移动过来,道:“上官姑娘,你还是快跟连公子道歉吧,他父亲可是空山派的宗主啊。”岂知上官燕道:“不就是一个连安吗?你叫他来,我便把他儿子杀了又如何,这世界上,可还没有人敢调戏本姑娘。” 田余风看在眼里,一方面觉得此举大快人心,观其他人脸色,都不敢发作,但眉宇间都有丝丝喜意,想必平时也被这连黄极欺压过,另一方面为连黄极感到可惜,他也知道,九大世家除了在中央大陆,在其他地方都是不必顾忌太多,而且上官燕此举,未必也有些太极端了,心里便有些不喜。 “你等着,小才,你快去给我叫人,给我先打残她,然后本公子让他知道得罪我的下场。”连黄极吼道,旁边是他一个吓得发抖的仆人。“是,是。”叫小才的仆人跑了出去。麻姑见状,连忙扶起连黄极,道:“连公子,这,这可和我们水月楼没有关系啊。”连黄极瞪了老鸨一眼,呵斥道:“麻姑,这事发生在你们这里,你说和你没关系,到时候等我爹来了,你和他说吧。” 其他人都呆呆的看着,上官燕上前一步,冷笑道:“你还敢威胁人,你信不信我再给你来一剑?”此时断霜寒气森森,这本就是宝剑,剑是杀人武器,遇血便更加凌厉。 “你试试?”突然,跳出一人,手里一把长剑。连黄极看了来人,喜道:“大师兄,快替我杀了他。”这男子一身白衣,目光凌厉,脸上有颗很小的痣,奇就奇在,这颗痣长在鼻头正中央,让人印象深刻。有人小声道:“这是,空山派大师兄,‘烽烟人’毕可殿,听闻他的空山十三剑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江湖上传言他都能跻身一流高手了。”田余风听在耳里,看向那叫做毕可殿的人,此人内力的确不错,而且手中的长剑嗡嗡鸣响,实力定然不弱。 “快给我师弟道歉,否则。”毕可殿看了看田余风:“我就杀了这小子。”这么一说,上官燕突然笑了起来,道:“好,你就找他麻烦吧?”田余风一脸苦涩,道:“这位兄弟,我可没什么都没得罪你们啊,找我作甚?”连黄极眼珠转转,酒早醒了,丝毫不避讳的笑道:“你们俩认识,得罪本公子,她要用身体偿还,而至于我这个伤,就得用你的命来还了。”上官折正下楼梯,突然听到这么说,便停了下来,看看田余风怎么对付。 田余风看看了上官燕,有些恼怒,道:“阁下未免太无理取闹了。”连黄极此时有毕可殿在场撑腰,也肆无忌惮了,吼道:“小子,你知不知道我这位师兄是谁?”那毕可殿哼了一声,表情冷酷。田余风怒极,心里的气又上来了,道:“我管他妈谁,老子也没惹你们,你最好不要和我聒噪。”上官燕一脸惊讶,想不到一路而来田余风都挺温和,不知为何现在出口如此张狂,这个‘烽烟人’她也听过名头,在这北大陆青年一辈中算是不错的了。 “小子,你要为你说的话付出代价的。”毕可殿的剑尖指向田余风,声音冰寒。田余风淬了一口,道:“我也是受够了你们这些目中无人的人。”突然,他指了指上官燕,道:“还有你,你没事惹什么是非?还动不动就拔剑,你打得过谁?”上官燕一脸委屈,道:“你在说什么?又不是我要杀你。”田余风偏过头,看向毕可殿,道:“动手之前你想清楚,什么空山派,听都没听过,要打就来吧,不过你不要想着完整离开。”说罢,身体一震,顿时,强横的内力席卷开来,炽热无比,自从有了独孤败天的功力,田余风的内力总是散发着一股热气,这么一下,震得众人连连后退,其实,田余风并不想打,如果能够吓走对方自然是最好。 毕可殿脸色大变,道:“你到底是谁?”他又仔细看着田余风,看面相比自己还年轻,但功力甚至犹在自己师父连安之上,于是不解。连黄极不敢说话,田余风看了一眼:“我是谁不重要,不过,毕可殿,你还打不打?”毕可殿脸上的冷傲之意全消,拱手道:“多有得罪。” 田余风将衣袖一拂,也不再理他,道:“好了,到此为止,不送。”“走。”毕可殿拉住有些呆的连黄极,将他拽走了。连黄极呆呆地道:“毕师兄,这。”毕可殿低声道:“先别说了,快走。” “慢走不送。”田余风说了一句,突然又笑了起来。上官燕问道:“喂,喂。”田余风没理她,看着那两人走出了大门才缓了过来,问道:“怎么了?我又不叫喂。”上官燕感到好笑,道:“你怎么回事?刚才这么凶,怎么一下就呆了?”田余风笑道:“我只是吓吓他罢了。” 众人心里有的对两人身份怀有好奇,此时见到好戏无果散场,反而连黄极吃了哑巴亏走了,也觉得无趣,也都各做自己的事情了。 “你不怕带人来寻仇?现在他们气的可是你啊。”上官燕道。田余风摇摇头,道:“关我什么事?反正是你划了那一刀,到时候我就说是你指使我的好了。”“什么,你?”刚一想说,上官燕又‘噗’的笑了出来,好一会儿,才道:“好,到时候本姑娘罩你。”田余风轻笑,道:“走吧,我们还要去找大哥呢。” “哎呦,两位见笑了。”麻姑也是懂得看人的,当下将美娘拉过来道:“这位公子,连公子这人脾气暴躁,风流无度,冲撞了上官姑娘,得罪得罪。”她将美娘拉到前面,道:“这是美娘,也是我们水月楼有名的没人,那就让他服侍公子吧。”美娘终究是个风尘之人,自然会见风使舵,她媚眼如丝,娇声道:“能服侍公子,是美娘的三世修来的福分。” 田余风挠挠头,道:“算了吧,美娘,你受惊了,下去自己休息吧。”上官燕哼道:“跟她说这些干什么?”麻姑却慌了,着急的道:“公子莫要怪罪,不然我们真是心有不安啊。”美娘见田余风长得也甚是俊俏,正气十足,武功也十分高,眼珠子一转,哭道:“公子看不起小女子,深以为耻,活之无用。”就往旁边的柱子撞去。“不可。”田余风连忙拦住,“哎”田余风惊叫一声,美娘撞在田余风手臂上,顺势一滚,竟直接滚入田余风的怀里,田余风美人在怀,脸刷的一下红到耳根。 “公子。”美娘娇声娇气的喊道,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田余风,一般男人看到此,基本上都是丢了魂。田余风眼光一瞥,看到她丰满的双峰,一愣,又急忙将她扶起来,道:“得罪,得罪。”美娘立定,用纤细的手挑了挑田余风的下巴,田余风一时愣了,没有躲开。麻姑见状,笑道:“公子,美娘喜欢你,你就让他服侍你吧。” 此时上官折在偷笑,看着田余风被调戏,心中总有一种愉悦感,继而转身回了雅阁。“哼。”上官燕冷哼一声,自己直接上楼了。美娘又叫道:“公子?”田余风心中暗道:一个男人来到这里,装个正人君子倒真是奇怪,看了上官燕上楼,只得点点头:“好吧。”麻姑见状,一喜,道:“美娘,你可要好好伺候这位公子啊。”美娘点点头,笑逐颜开,道:“是。” 田余风一愣,看楼梯上上官燕闪过身影,急忙就跟了上了。 “公子,你等等美娘啊。”美娘有些奇怪,这田余风刚一答应,本以为他已经心猿意马了,想不到竟直接丢下自己上楼了,一点都没管自己,于是,心中有些不忿,论美貌论身材,她都胜过上官燕,不过就是身份不同而已,以前,哪个男人见到自己不是被自己勾掉了魂,也不多想,看着众人惊讶的目光,连忙上了楼。 这二楼只分东南西北四个雅阁,上官折将南阁包了下来,他从来到北大陆,一直住在这里。 “怎么,他们还没来?”等在阁中的人见上官折进来,便问道。“咦?你怎么要戴上面罩?”上官折进来,却发现他这朋友带上了一块黑色面罩,只露出眼睛和额头。他道:“我自有妙用。”上官折摇摇头:“随便你吧,不过现在的他也不是好欺负的了。”那人道:“我知道,我认识他可比你早。” “哦?”那人点点头,起身道:“我先躲起来,到时候再出来,你可不能暴露我是谁啊。”上官折拿起酒杯,点头。突然,门开了,那人极速几步,躲在屏风后面,服侍他的两个女子站立一旁,似乎还在窃笑。 “二哥。”上官燕进来,没好气的道:“他来了。”上官折点点头,道:“来,好妹妹,先坐下。”上官燕刚坐下,田余风就跟了进来,一见上官折,十分高兴,上官折也起身拥抱了他。“好兄弟,你终于来了,来,坐下。”田余风看去,这都是地板,又看了看上官燕,她已经将鞋脱了下来,而自己却拖了一条脚印道路。上官折看了看,道:“不碍事,不碍事,来人,将这里收拾一下。”说着,便有两个仆人拿着工具清扫。那本来服侍刚才躲起来的公子的两个女子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田余风也朝她们笑了笑,将鞋子一扔,在上官折邀请下坐了下来。 “来,这里有。”还未待上官折说完,那两个女子就走了过来,低身靠着田余风坐了下来,柔声细语:“公子,让我们来服侍你吧。”“公子,我为你宽衣。”此时田余风穿了两件衣服,外黑里白,外衣十分破烂。田余风笑了笑,道:“不劳两位姐姐了,我自己来。”说罢,也不拘谨,将衣服扯了下来,仍在一旁,道:“这衣服我早就不想要了,扔了算了。”上官折点点头,道:“正当如此,我叫人去给你买件好的。老王,去轩昂坊买件衣服,要最好的。”便有一人站在门口,答了一声:“是。”便匆匆走了出去。 “不用了。”田余风笑道,他真是很不适应,现在那两个女子都穿着短裤,露出浑圆丰满的大腿,靠在他身边,让他感到燥热难耐,又看到上官折身后也站着一红一绿打扮的貌美女子,便道:“两位姐姐,你们去服侍上官姑娘吧,我感到热的慌。”上官燕‘噗’的一声,在嘴里的酒吐了出来,此时他们坐在地上的毯子上,中间一个矮桌子,上面摆着精致的糕点佳肴美酒,她一口,直接吐在了酒桌上,满桌狼藉。 上官折无奈,瞪了她一眼,上官燕笑笑,道:“不是我的错,是田余风这小子,你看看他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来服侍我?”上官折一听,也大笑了起来,四个服侍的女子都掩嘴笑了起来。田余风想了想,也觉得此话有些歧义,便道:“我不会说话,请见谅了。”上官折道:“不要在意啊,小风,我们没有取笑你的意思。” 突然,脚步声响起,一个黑衣极娆女子走了进来,笑着说道:“终于找到你了。”上官燕哼道:“你怎么又来了?”四个女子都喊了一声:“美娘姐。”美娘进来,朝上官折行了个礼,道:“见过上官公子,小女子俞美娘。”上官折见她一双眼睛全在田余风身上,也不说话,微笑点头。俞美娘轻盈地走了过来,道:“小碧,小青,你们先退下吧,我来服侍这位公子。” 那叫小青小碧的两位女子面露难色,刚才那人吩咐过,但又见俞美娘的眼神,脚渐渐地掂了起来。田余风一看不妙,道:“美娘,还是算了吧。”如果现在俞美娘坐在旁边,田余风估计更加尴尬,恐怕会热得更加难受,这个女人的诱惑力比两人厉害地多。上官折看田余风的脸色,当下也知晓,道:“美娘,来,你坐燕儿旁边吧。”俞美娘面露尴尬,但此时上官折这么说,也不得不坐了下去,那叫小青小碧的女子暗中松了一口气,在这水月楼,俞美娘可以算是头牌了,如果得罪了她,恐怕以后日子不好过。 上官折咳了两声,忽然听到一声叹息。上官燕突然喝了一声:“谁?出来。”田余风此时面红耳赤,哪里听得到微弱的叹息声,问道:“什么?” “好了,不玩了。”那人从屏风后转过,叮叮当当,衣服华贵,腰间系了不少玉佩环髻,看起来都十分珍贵。上官折笑了,道:“你早就不该玩了,你就知道欺负老实人。”那人声音清朗,笑道:“和以前想必,可不算老实了。”田余风一听声音,脑中思索,想了一会儿,那人正瞪着田余风,眼中有些泛泪水。 “公孙,公孙锐?”田余风有些激动,说了出来,除了上官折,几人都很惊讶,想不到这又突然出来个人,让田余风如此激动。那人点点头,摘下面罩:“好久不见了,田余风。” 田余风起身,眼泪流了下来,抱住公孙锐。“好久不见,好久不见,真的好久不见了。” 这个‘好久’只有两人能够明白,这差不多就是‘生死之间’的‘好久’。 ------------ 第八十章 往事 “田余风,当初和你一起的那个古剑宗的女子呢?“公孙锐问道。 ”哦。“田余风擦了擦眼泪,道:”我也正是为此事而来,兰儿现在有危险,上官大哥叫我来就是商讨此事。“公孙锐拍着他的肩膀,点点头,道:”上官兄此时叫我来就是为了此事,既然真与你有关,那我就更得帮忙了,对了,你怎么一直逗留在北大陆?都快两年多了,还有,你们运气怎么这么好,那江口可是险地,这都没事啊?“ 田余风笑了笑,道:”真是好运,也不好,听我慢慢跟你说。“ ”好,先坐下来。“公孙锐将田余风拉住坐了下来,早有在外侍候的人将桌子清理了一遍,重新上了酒菜,能够住在这阁间的人,哪里还用的着吩咐。 …… “你是说,你们俩流浪荒岛一年多才被人带到了北大陆?“公孙锐有些吃惊的问道。愈美娘笑道:”一男一女流落一起,其中一定有什么好玩的故事吧?“田余风愣了愣,说道:”故事,那里是荒岛,总共就不过五里方圆的地方,哪里好玩了。“众人齐齐笑了起来,暗道田余风还在装傻充愣。田余风问道:”公孙锐,我家里怎么样了。还有万流宗。“公孙锐沉吟一会儿,道:”你家里的确出了些事情,不过还不明朗,你的父亲田毅突然失踪了,还有你可已经有了一名妻子了啊,位置还摆在你家的祠堂中。“ ”啊?你都已经成婚了?“上官燕有些惊讶,看不出田余风都是已经成婚的人。上官折也道:”我也没看出来。“突然,田余风的眼睛有些红了,愈美娘关切的问道:”田公子,你怎么了?“公孙锐叹道:”林可欣的确是一位好姑娘,唉,你也别难过,这也是她的宿命。“ ”宿命!“田余风啐了一口,道:”这全是重破天为了向司空星报仇,让他们做牺牲的棋子。“公孙锐潸潸道:”其实那日的事情重破天也是无奈,他与白玄生,还有你大伯及洛北平一起策划此事,也是为了东大陆的安宁,那件事情与今日你遇见的事情相关,都是某些人私心膨胀,在各个大陆培植势力。“ ”司空星?唉,听你们这么一说,如果你们口中的事情如果失败,岂不是东大陆就成了司空家的了,我记得不错的话,除了司空家和公孙家,应该还有一个世家也在那里有势力,怎么不见他们出来。“ 公孙锐点点头:“的确还有一个家族的势力在东大陆,不过他们一直蛰伏,就连我都不知道。对了,田余风,你舅舅现在在中央大陆。”田余风问道:“舅舅?我哪里来的舅舅?”公孙锐摇摇头:“说起来又是你的伤心事,应该称他为赛紫夜大师,说真的,他真是个厉害人物,天文地理无一不通,在机关建造中更是个奇才,当初在诸葛家族机关展示会上大展身手,好几次了,诸葛家族都花大价钱问我们要人。”田余风喃喃,继而问道:“舅舅他现在怎么样了?” “当日他也受了重伤,筋脉俱断,不过后来族长请了慕容家族的一个长老出手,才将他治好。” “怎么?他自己也无能为力?”田余风问道。 “倒不是这样,据说当时那个慕容家族的人给他治疗,颇为棘手,但赛紫夜自己说出了治疗方法,让那个长老出手,两人一说一做,花了不到半天功夫,便将筋脉接全了。赛紫夜当真是神了,除了武功,几乎无一不通。”田余风点点头,道:“当初我背上的骨头几乎粉碎,他就推摸了好一阵,便将骨头全部接了起来,无一差错。” 上官折问道:“竟还有如此人,有机会当要见见。”公孙锐点点头,道:“回去之后我带你去见他。”田余风有些好奇,问道:“你们俩早就认识?”公孙锐笑了笑:“说起来真是惭愧,去年五月我探查一件事情,差点败露,幸好上官兄经过救了我一命,就这样认识了。田余风,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东大陆?我得告诉你一个消息,我估计你父亲田毅是去了中央大陆,曾经有在东大陆见过他的人在罗楚国看到过他。” “罗楚国?是什么地方。”上官燕道:“罗楚国是中央大陆算得上比较大的一个国家,那里是澹台家族的地方。”田余风听到田毅去了中央大陆,本以为他是去找纳兰家族报仇,却不知为何去了澹台家族的地方。 “公孙锐,罗楚国距离纳兰家族有多远?” “纳兰家族?那可就远了,就算是不吃不喝的驾驱千里马,也得走上半个多月。” “这是何时的消息?“公孙锐道:”就是今年七月的消息。“ ”好吧,等将兰儿送回家,我就要往中央大陆去了。“公孙锐点头,道:“到时候来公孙家族找我,你要干什么我帮你安排。”田余风点头,答道:“好。还有,万流宗最近怎么样?”公孙锐摇摇头,道:“其实你就是想问周光情还有宫千灵怎么样吧?到底我想不通了,那个古剑宗的蓝兰儿肯为你赴死,宫千灵竟然也对你用情极深,她一直被家里催婚,不过死都不回去,一直坚信你们俩不会死,不过现在看来,她的期盼是对的。你家里不是还有个妹妹吗?宫千灵时常往你家里跑,不得不说,你父亲很不负责啊,虽然田家有田成撑住,但你妹妹才十几岁,唯一的两个骨肉血亲都不在了,她是伤心极了,好几次想要寻死,要不是宫千灵师姐一直以来照料着,并把她接到万流宗,又托白灵儿让白燃为她重新打通筋脉,恐怕现在的她,早就因伤心过度而早夭了。“ 田余风沉默了,道:”我真是不该,唉,公孙锐,你帮我发一封信回去,说我和蓝兰儿都平安无事,很快就回去了。“公孙锐点点头,道:”也好,此间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等到事情结束,我就派人送你们俩回去,南宫家族我还是很熟的。“ ”想不到田公子是一个至情至性之人,有这么两个姑娘如此对你,你当真不该辜负他们。“愈美娘突然发出感慨。上官燕正又是一口酒喷出来,幸亏上官折阻止,她道:”我说你一个妓,不,风尘女子也在这里谈什么情,还是不要在这里卖弄了。“愈美娘脸色一沉,道:“上官小姐,请你说话注意一点,虽然我们的买卖在你们眼里不正当,但还是有尊严的。”说到此,小青小碧以及站在上官折身后的两个美貌女子都低下了头,眼神中都是没落,而愈美娘眼中尽是无休无止的较劲。上官燕冷道:“尊严,你们”“哎。”上官折急忙捂住她的嘴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公孙锐摇了摇头,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规矩,像美娘他们到还算是正当,至少她们并没有什么图谋,都是靠自己,只是为了讨口饭吃,你看我们,哪个不是为了讨口饭吃?有些东西不是天生就有的,就算现在有,以后未必不会消失,其实,没必要谁看不起谁,倒是我们,需要不断反思自己。”上官折点点头,道:“正当如此,我们这些人不过出生在一个好点的家庭,并没有什么值得炫耀了。当初我出来混,就是为了躲开家族,自己闯出一番名堂,虽然从不做伤天害理之事,但最终还是被人叫做贼了,可悲。“ “是,是。”上官燕被说的面红耳赤,好像自己倒成了那个最格格不入的人,而不是这水月楼的这些女人。 “好了。”上官折道:“我们还是得谈一些正事,你们就先下去吧。” “是。”“是,美娘告退。”不一会儿,阁中就剩他们四人了。 “我已经拜托江兄带人去古道庄拖住董宏山,小风,你不必着急,我们明日午后再出发,大约两天便可到古道庄。“公孙锐点点头,道:”我也派人去了,想必我们到的时候,也差不多就是解决这件事情的时候了。北海明珠干系太大,当初独孤败天不肯取,并不只是他不想,而是他也有所顾忌。“ ”是这样的,我派了天网的好手拉拢了很多人,至少他们不会在我们与董氏山庄争斗时来偷袭,这点大可放心。“上官折道。上官燕点头,道:“那些小宗派只会见风使舵,不必理他们,树倒猢狲散,必须先把董氏山庄冲垮。”公孙锐道:“我的事情就做到这里了,那些人不是我公孙家族的人,这件事情我不能参与太多,所以,剩下只能你们自己来做了,到了适当时候,我会帮助你们的。” 田余风拱手道:“多谢。”公孙锐笑了笑,道:“同门师兄弟,哪里还用这些拘礼。” “哈哈,是的。”田余风感激的看着公孙锐。 “到时候你一定要抽身而出,直接将那玉佩给独孤朗。” “嗯,我知道了。” …… “你们干什么?”突然,愈美娘的喝声响起,外面吵吵闹闹,似乎来了一大帮子人。田余风惊道:“不好,他们来了。”“愈美娘,你是不是找死?快给老子滚开,你个贱货,刚才那个娘们和小子呢?叫他们出来。”连黄极的声音传了进来,显然是带了一大帮人寻仇来了。 上官折喝了口酒,’砰‘的定在桌上,道:“不找他们麻烦,反而找上门来,看来得给这空山派一点教训才行。”公孙锐道:“我陪你们出去看看。” 四人同时起身,往门口走去。 ------------ 第八十一章 再退 这里的二楼隔间边缘有一层特殊的透明板,从这里能够看到一楼的情况,这也是刚才上官折和公孙锐知道上官燕两人在下面和连黄极发生冲突的原因。现在外面吵闹了起来,一楼聚集了不少人,都拿着武器,显然不是善茬,那些人都吓得不敢动了,麻姑被一个年轻人拿刀顶住脖子,吓得双眼翻白。 上官燕跟在后面,仍然一副不屑地样子,公孙锐一脸微笑,抱着看热闹的态度,田余风则有些担心,虽然上官折是九大世家的人,但这里是北大陆,而且在这天一国是人空山派的地盘,一个不好发生冲突,就麻烦了,他知道上官折行事颇为古怪,就拿上次在古道庄的事情来说,他本就不必招惹这么多人,而上官折则是凭着轻功,直接夺走北海明珠,引得众人来争夺,最后飘然而去。 其实,田余风还不不喜欢这种做法,但他不明白其中的复杂斗争,而且他的确信任上官折,现在公孙锐在此,心里的疑虑更消,只能根据他们说的做了,不过田余风心里还是有自己的打算的,一旦麻烦涉及到蓝兰儿和独孤玉香,他会立即抽身而出,就算脱不开,他也得保证两人的安全,对于蓝兰儿,他是无比怜惜,甚至她比自己还重要,至于独孤玉香,只是怕违了独孤败天的嘱托,他也只能尽自己最大力量去做了。 四人刚一踏出,便有七八人围了上来,让开位置,连黄极脸色极度孤傲,指着田余风道:“小子,你完了。”他一挥手,那些人几步过来,田余风没有反抗,上官折和公孙锐也没阻止,那几人都是力大的人,几个连裹带携就将田余风驾了起来。上官燕站了过来,冷道:“连黄极,你到底要怎么样?”上官折开口了,笑道:“连公子,你还是要三思而后行啊。” 毕可殿站在后面一脸沉默,现在这两人没见过,但都看着不凡,如果让连黄极这么搞下去,恐怕会有麻烦,田余风内力是强,但他们带了六七十人来,不怕抓不住他。 “三思?你以为你们是什么人,在这紫铜城,还没人敢跟我这么说,好,要解决,行,这个叫上官燕的娘们归我,还有那小子断他一臂,此事便了了,不然,我会让你们后悔的。”连黄极大声道。公孙锐笑了笑,走上前来,此时其他阁间的人都走了出来,看向他们。“连公子说话可小心呀,小心风大闪了舌头。“毕可殿虽然有顾忌,但此时人多势众,道:”闪不了,不过两位能否告知身份?“ 上官折笑道:”怎么,这连公子还得看人做事啊?我今日偏不说,有本事你就动动我们任何一人。“俞美娘是吓坏了,现在下面大堂中挤满了连黄极的人,这拿住田余风的人都是个中好手,杀起人来丝毫不会手软,她不禁有些担心起来,万一连黄极到时候又迁怒自己,那就糟了。 ”好了,上官兄,别和他们闹了,我们还有事情。“ ”闹?哪个和你来闹?“瞧得公孙锐的无视,连黄极怒道。上官折眼神一抬,仔细盯着连黄极,道:“快说,是你们自己走还是要和我们闹上一闹,不过后果自负啊。”连黄极一听,本来就瘦长的脸更加皱了起来,看起来十分狰狞,道:“毕师兄,给我杀了他们,后果我自己负责。“ 公孙锐摇摇头,道:“我看连公子一身打扮,想必也不是什么粗人,打架也是要讲究规矩的,不然一通乱打,那可不行。”突然,一个喝声想起,说道:“你们这些人啊,要打便打,老子可等着看戏呢?打架要这么婆婆妈妈的吗?嘴皮子能磨死人啊,要打就快点。”众人看去,是一站在东阁楼的身着暗灰色布衣的男子,身长倒是不高,容貌丑陋,说话粗鄙,想必也是这里的客人,能够在二楼阁楼里寻欢作乐的人,必定不是什么平常人,后面还有几人,脸色都十分严肃。 “你又是什么人?”连黄极正在气头上:“我们的事情关你何事?”上官折见此人虽然形貌甚陋,但说话声气势冲天,便行礼道:“不知这位兄弟是谁?”那人本来瞪住连黄极,但又听到上官折这么礼貌的说话,便也明了,道:“在下陈中雷,云游之人,见过,见过。” 上官折点点头,一一指着道:“在下上官折,这位是公孙锐,田余风,舍妹上官燕。” 陈中雷笑着点头:“上官兄,有礼了,要不要我给你们解决麻烦?”上官折摇摇头,又点点头,表示感谢。连黄极见自己又被无视,刚想叫后面的人‘上’时,毕可殿连忙上前捂住他的嘴,让他闭嘴,然后朝上官折点点头:“上官兄,不好意思,今天的事情都是误会,请不要怪罪,走!“那些人见毕可殿眼色,放开了田余风,跟住毕可殿下楼了,田余风有些失落,似乎并不想被放开。公孙锐扇了扇手中的漆黑扇子,道:”慢走不送。“现在的场面,不宜树敌。 ”二哥,你就这样放他们走了?“上官燕有些不忿。上官折笑笑:”不然怎样?和他们打?别人可有这么多人呢,而且这里是水月楼,打坏了东西谁来赔?“田余风也道:”不该这么轻易放走他们。“上官折笑笑:”怎么了,你还想干什么?“ ”这连黄极有些太张狂了,我倒真想好好打他一顿。“上官燕笑了,拍了拍田余风的肩膀道:”这点上我俩倒是想到了一路上,等下次碰到他我可不会放过他。“田余风将她的手拉下来,道:”我可不和你一起,此时本来和我无关,非让你搅得不清不楚的。“ ”你。“上官燕有些气结。田余风笑道:”好了,跟你开玩笑呢,这人应该是受打击少了,所以变成了这种唯我独尊的脾气,我猜他不会就此罢休的。“ ”好了,别想了,天色也不早了,诺,老王将你的衣服买了回来。”上官折眼神向后一挑,果然那老王已经手里捧着意见宽大的衣服站立在南阁门口。他继续说道:“今晚就在这休息一夜,给你安排好了,在三楼的二十二号房,有什么需要你自己叫,我跟麻姑打过招呼了。“ 田余风点头。 ”好了,走,我们继续饮酒吧,事情也别谈了,到时候随机应变,此事说简单也简单。“公孙锐道,他平时就十分洒脱,对什么事情都是坦然待之,相比较上官折,更有一份潇洒。 …… “毕师兄,你放开我,为什么我们要走啊?至少将那个小子要教训一顿。”连黄极被毕可殿拽着走了很远才停了下来。毕可殿沉声道:“你知道刚才那两个人是什么身份吗?” “什么身份?” 毕可殿摇摇头,道:“辛亏你没惹到他们,不然的话,不仅仅是你,可能整个空山派都将面临灭顶之灾,而且刚才那个叫做田余风的人武功极高,我都不是对手,虽然我们人多,不见得拿的下他。那两人都是中央大陆九大世家的人,上官折这人我也有所耳闻,他被称作’青衣盗‘,武功自然也是很高,那个叫做公孙锐的虽然没有听过,但无疑他是公孙家族的人,你说说,你能惹得起吗?“ ”惹不起。“连黄极脸色也变了,九大世家他自然是知道的,这种存在,当真不是他一个小小空山派能招惹得起的。不过他还是心中怀恨地道:”他俩不能动,那我就动一动那个叫做田余风的小子,你九大世家再厉害,我空山派也不是好惹的,总不能因为一个无名小子来宣战吧?“ ”好了,走吧,回去我要给宗主报告这件事情,两大世家的人马同时现身,肯定要发生不小的事情。“ …… “小风,那连黄极你不要在意,他不懂事,他旁边的那个毕可殿还是知道利害关系的。” 见上官折这么说,田余风点点头,说道:“放心,这个人色厉而胆薄,一眼便知,我虽然不喜与人争斗,但不代表别人能够骑到我的头上。” 公孙锐道:“明日我们午时出发,以上官家族的赤血麒麟马的脚程,不用两日便可到古道庄,离当日所说的五天时间没有出入,我想,应该赶得及。” 田余风道:“难道不能早一点吗?按照董宏山所说,他今日就应该要烧庄了。” 上官折摇摇头道:“我自然能想到这点,不然也不会叫你过来水月楼,此事不急,急反生变,我已经派人去拖住董宏山了,你放心,蓝姑娘和古道庄的人暂时不会有事的。” 上官燕道:“我猜他是坐不住了,现在他的兰儿时刻处于水火之中,他怎么留得住呢?这个傻子甚至还想直接用双环青鱼配跟董宏山作交换。” 公孙锐语气突然严厉,道:“这是独孤朗和法子通自己找死,也不知道为何,祖同溟和紫青双剑也参与进去,那两人谋划多年,可不只是为了一个区区董氏山庄。你和蓝姑娘遇到法子通也许是巧合,不过我不知道为何你们会被搅入这件事情里面,还有,你为何又成了独孤朗的女婿,他可是发话必须让你带着双环青鱼配回去,才会把藏冷锻箱的地方说出来。” 田余风问道:“董宏山这么做,难道独孤伯父还会把北海明珠给他?” 上官折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当日我将北海明珠重新锁入冷锻箱后,独孤朗就宣告只要将你平安带回,双环青鱼配和冷锻箱便会双手奉上,北海明珠唾手可得。” 田余风一脸疑惑,问道:“这样也没人能够拿住这个东西,我看当日在场的势力没有一个不想要北海明珠的。” 公孙锐道:“正是这样,董宏山才能下手,据说北海明珠后面的宝藏惊天动地,有了它,基本上就相当于有了半个北大陆,现在董氏山庄明暗之中都有势力,聚海阁就是它们一手扶植起来的势力,还有它们与落凤阁的交情也不浅,曲家,许家虽然势力也不弱,但终究是懂时势的,许听风虽然没有投靠董氏山庄,但许家二家主许冥雨却和董宏山交际匪浅,曲家态度不明,所以,现在你说董宏山有多少把握拿到北海明珠?” 田余风满脸冷汗,嗫嚅道:“十成。” 公孙锐道:“你知不知道董氏山庄是干什么的?” 田余风摇头。 公孙锐道:“董氏山庄执掌北大陆江湖中刑罚,传承千年,一向都是以秉公为理念。到了董宏山后,平日里他藏于暗中,不动声色,但近年来很多人都失踪了,也不乏一些正义之士,据我们公孙家的情报,这与董氏山庄干系甚大。说到此处,我不得不跟你说两个地方,不知你们听过没有,‘地狱’和‘天堂’。” “地狱?”田余风忍不住失声。 上官折一脸默然,他明显是知道的。上官燕皱着眉头,问道:“这两个是什么地方,听着这么奇怪?” 田余风道:“我去过聚海阁,好像那里面关了许多人,似乎就叫做‘地狱’,那里面的人都是一些凶恶的强人,我听过的就有什么‘杀人和尚’吕智开,还有个鹿先生,记得还有个叫做张丕的人。” “‘病花书生’张丕。” “对,就是他。” 公孙锐道:“那里应该就是地狱了,如果我猜的不错,‘地狱’在聚海阁,‘天堂’必定是在落凤阁。” 上官折道:“未必,聚海阁是董氏山庄的势力,但落凤阁却是婷非烟一个人带出来的,落凤阁都是女子,怎么会?” 公孙锐道:“这是一件往事,你们不会明白,董宏山看着严肃正义,实则老奸巨猾,这是一只老狐狸,太狡猾了,他手里有着婷非烟不得不妥协的东西。” “什么?”三人同时问道,同样是九大世家,但论知道世事隐秘,谁都比不上公孙家族,毕竟当初独孤败天得到北海明珠的消息都是他们传出来的,而且所说属实,只是那时候,还没什么人敢在独孤败天身上打主意。 公孙锐道:“婷非烟本名叫做秦苗青,当年她也是北大陆有名的美人,当初名震天下的童氏双雄,碧水庄庄主落自然,还有许多名人子弟都追求过他,不过最后她却只爱上了一个人,你们想不想知道是谁?” 上官折若有所思,道:“我听过,当初他为了求秦苗青,好像曾经去了诸葛家族打造一个水青玉指环,据说这个东西造价不菲,世界上,也只有秦苗青一个人有,至于原因,我就不知道了,只是略有耳闻,那个人应该叫做董柏子吧?” 公孙锐点点头,道:“的确是叫董柏子,他也是董宏山的弟弟,虽然他费尽心机打造了水青玉指环,但最后也在回来途中遭到袭击,几欲身亡,秦苗青感动不已,同时心中愤恨,所以独自发展势力,加上她武功天赋着实不弱,这就有了现在的落凤阁。落凤,落凤,当初董宏山被叫做‘黑海蛟龙’,董柏子就被称为‘白衣雏凰’,一龙一凰,的确名头十分响亮。董柏子称‘凰’,故秦苗青也有个绰号叫做‘妙人凤女’,不过两人当时尚未成婚,董柏子回来负伤后似乎被董氏山庄雪藏起来,所以,我猜想,董柏子没有死,这也是婷非烟向董宏山妥协的原因。” 田余风一听,一愣,突然怒道:“那岂不是董宏山用自己的弟弟当做威胁自己弟媳的筹码?” 公孙锐摇摇头,笑道:“田余风,你不要这么激动,我看你这人就是思想有些太顽固了,事情或许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当初白衣雏凰的名头,犹在他哥哥董宏山之上,后来的一些意外,我到底也弄不明白,不过董柏子已经消失了十几年倒是真的。而且谁说董柏子和婷非烟已经结为夫妇了?” 田余风道:“两人用情极深,难道还不算结为夫妇了吗?” 上官折笑道:“你说的什么话,夫妇并不一定有情。” 田余风冷道:“我不同意,如果不是为了互相之间的情谊而成为夫妇,那不就相当于相互欺骗了。” 公孙锐叹了口气,道:“个人有个人的想法,自然无法勉强,我知道你用情专一,所以你必须去救蓝兰儿。还有当初的林可欣为你而死,以你的性格,一定内疚无比,偏偏又生出了蓝兰儿,恐怕你会纠结于此。” 上官燕看了好久,才道:“这件事情我觉得田余风说得对。”其实她唯一看不惯上官折的便是喜欢流连在这烟花场所,当初上官家给他说了很多亲事,都十分好,但都被上官折拒绝了或者直接一走了之,所以,这上官家能够管住他的只有他娘了,上官折一向最听的就是他们娘的话,不过一旦提到婚事,他就溜之大吉,谁也拿他没办法。按上官折的说法,情愿一辈子浪迹冰冷的天涯,也不远被锁在那温暖的方寸之地。 上官折道:“我们还是不要讨论这件事情了,好吧,今天不谈了,明日行事,那自是他董氏山庄的事情,我们此次任务只是不要让董宏山得到北海明珠,最好谁也得不到。” 田余风问道:“那怎么办?” 公孙锐笑了笑:“明天我们去救人,成功后将钥匙毁了,我想,那个箱子这无垠世界能够打开他的恐怕没有几个,而且那几个根本不会出手。”三人点头,这样最为保险,既然独孤朗都不想要这个了,明珠大会的性质自然也是变了,便是将钥匙毁了也不打紧。 三人喝酒聊了很久,都是一些无聊琐事,上官燕早走了。 突然,上官折招招手,道:“也不早了,先休息一晚吧,明日有事再说。” “好。”“好。” ------------ 第八十二章 一夜风流 累了一天,田余风被上官折带进了二十二号房间,里面布置地颇为华丽,一张锦绣罗床十分宽敞,上面光是被套就有三套,待上官折吩咐两句走后,田余风吹熄了烛灯,欣然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便闭上了眼睛,这一天,实在很累。上午赶路,下午到了这里,那连黄极无事生非,本来和上官燕的冲突,倒像是冲着自己来了。倒真是伤脑筋,不过好在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以后恐怕都不会到这里来了。 半夜,房门‘嗒嗒嗒’的声音响起,无人应答,田余风睡得正香。‘扑’的一声,房门被推开了。 “呀,怎么门都未曾栓上?”是俞美娘进来了。她轻手轻脚的锁上了门,朝床边靠去,按照麻姑的话,今夜她应该主动陪一陪田余风,上官折和公孙锐都是身份尊贵的人,他们的朋友又岂会是平常人物,而且,就白天田余风露出的那一手,足以证明他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鼾声慢慢传来,俞美娘将蜡烛点上,却见得田余风嘴角一点口水,睡得正香,便笑了:“门都未关,还睡得如此安稳,当真粗心大意。”她将身上本就不多的衣物褪了去,柳腰轻轻一摆,看着田余风年轻却不显青涩的脸笑了笑,将烛火一气吹灭,钻进了被窝。 “怎么,你睡觉连衣服都不脱吗?”俞美娘摸了摸田余风的身上,却发现他连衣物都还未曾脱去。刚要上手见他身上的袍子刮去,‘啪’,却有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谁?” “田公子,是我?我是美娘。”俞美娘嗔中带羞。 田余风的警觉性还是有的,毕竟现在都是在外面过活,皱了皱眉头道:“你来干什么?” 俞美娘有些生气,使劲挣手,道:“不是你跟麻姑说要我陪你吗?怎么说过的话不算数了吗?” “我是这么说过,不过我只是让你面上过的去,而不是,不是,要你陪我。”说到此处,他有些难以启口。 “陪你睡觉?一个大男人,到这种风月场所来,不是为了寻找发泄,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喝酒,喝酒你可以去酒馆,为何还要来这?”俞美娘只道田余风故作如此,来消遣自己,十分生气。 见她语气九分生气,田余风便知道她是真生气了,他倒忘了这里是青楼,对方这么想自己倒也是正常,于是放开了她的手腕。 田余风道:“俞姑娘,真对不起,在下没有想到这一层,不过,我不需要你陪我。” 俞美娘嗔道:“你倒好,你让我回去,怎么跟麻姑交代,她看见了,只会说我照顾不周,不能满足你的要求,这传出去,叫我以后如何待客?” 说到此处,田余风心有潇潇,顿感无比惆怅,只得道:“那你睡这里,我去桌子上躺一晚上吧?” 俞美娘怒道:“田余风,你还是不是一个男人,能不能做点正常事?我一个女子尚且不怕,难道你还怕了。”继而又柔声道:“你不会是怕你那个兰儿知道吧?你放心,没人会知道的,一个大男人,逛一逛这风月场所怎么了?如果你愿意,让我给你当小妾也可以,不过前提是你得出钱把我买走。” 田余风怔了怔,问道:“俞姑娘,你在这里快乐吗?如果你感到不快乐,我倒是可以找人借钱赎走你。 俞美娘发怔了。 田余风道:以后,你自己过安稳日子,别为了生活而出卖自己。我之所以不能这样,是怕对不起兰儿,我已经对不起一个女人,而兰儿我却万万不能够对不起她。” 俞美娘两行清泪突然流了下来,看着田余风澄澈的眼神,道:“你当真是这样想的?你知不知道,赎金是多少?” 田余风摇摇头,道:“现在我并没有钱,不过我会找大哥他们先借一借。” 俞美娘道:“八千两白银。” “这么多?”田余风有些吓到了,虽然他见过比这多的钱,但平日里穷的叮当响,蓝兰儿也跟着他一起受苦,一时间,哪里见过那么多钱。 突然,俞美娘的眼神一下又是失落,道:“田公子,你还是不要想这件事情了,多少人都只是贪图一夜风流,难得你还知道关心我们这些下贱人的生活。”田余风正了正神色,道:“在我眼里,人格有高下之分,每个人的立场不同,做的事情也不同。人没有高下之分,不管你是谁,总之,你还是人,有着自己的生活,我会想想办法的。” “田公子,既然这样,你就要了我吧?”俞美娘的呼吸急促起来,搂住了田余风。田余风脸一红,将她推开,一摸,发现她丝毫不挂,急忙下了床,点了烛火,道:“美娘,你还是将衣服穿起来,不然我怕我忍不住,你也知道,正如上官大哥所说,在你们看来,我是一个迂腐之人。” “无用,难道我俞美娘如此不堪吗?” 田余风道:“不是这样,你十分诱人,兰儿比不上你。”他此刻在说心里话,也不知哪里来的这么多感慨,道:“只是我这个人,偏偏就那么固执了,哎,美娘,我决定明天跟上官大哥借钱,赎你出去。” 俞美娘起身将他一拉,整个身体都完整无疑的暴露在田余风面前,让他小腹欲火乱窜,脸刷的一下红透。 俞美娘突然笑道:“田余风,我只道你是个什么老手,原来也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怎么,你不是不敢,我想你是不会。” 田余风被说的尴尬,有些喘不上气,道:“不敢,也不会。”此时,他身体已经动不了了。 “不会不要紧,姐姐可以教你。”俞美娘突然上前,将田余风一拉,娇笑道:“你怕什么,蓝姑娘不会怪你的,男人嘛,能忍住的就不是男人。” …… “怎么样,昨晚很舒服吧?”清晨,俞美娘将散乱的发髻挽在耳后,看着沉默不语的田余风。见他不回应,道:“你不会不满意吧?” 突然,田余风嬉笑起来,道:“不是不满意,我是不满足。”初尝人事,他觉得这才是生活,现在,他竟然有了一种永远留在这里的想法。 “哼,还想来,要加钱的,一开始还一个劲的假正经。” 田余风道:“我不是假正经,不过有些事情一旦开头,我怕不能回头。” 俞美娘依偎在他的怀里,道:“你怕个什么?这里只是风月场所,那些什么世俗礼规在这里都没什么用,从现在,你还是你,我还是我俞美娘,只要你付钱,随时都可以来这里。” 田余风低头看着她美丽的脸,道:“唉,世事无常,我现在才感到男女之间那些纠葛到底怎么来的了。” 俞美娘道:“你还想不想把我买下来?要不以后我就一直跟着你?” 田余风道:“你想不想跟着我,如果你想,那也可以。” “你就不怕那兰儿姑娘生气?”俞美娘试探地问道。田余风道:“事实如此,她再生气也没用了,如果她肯原谅我,我就再高兴不过了。” 俞美娘道:“听你如此说,那个兰儿姑娘应该十分善解人意了?” 田余风道:“是这样吧,总之,无论做什么事,她都是支持我的。” 俞美娘的表情有些讪讪然,道:“她能这么做到,我自然也能做到,不过这么好的姑娘,你可不能辜负了她。” 田余风突然叹了口气道:“世人都说男人应该风流,但终究都是****作祟,我本相信一心一意,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是最好的结果,想不到,唉。” 她也叹气道:“我自从十五岁家道中落进入这里,也快十二年了,平日里看见的都是一些登徒浪子,想不到还能够遇见田公子你这么一个有情之人,当真难得,如果你不愿舍弃于我,我便跟你一生一世又如何?”田余风道:“我不懂情,但也不是无情之人。” 俞美娘奇怪的看着田余风,暗道:“莫不是舍不得我,留恋床笫,故意作这个样子?世间男儿多薄幸,我又何曾见过少了。不过见他谈到兰儿姑娘时,眼中总是柔情与担忧,却又不似那般狡猾。” “便就这样吧,我会跟兰儿说这件事情的。” 俞美娘道:“田公子,你能有这样的想法,美娘自然很高兴,不过我不能跟你走,你有自己的兰儿姑娘,而我有自己习惯的生活,今日过后,就此别过吧。如果以后你想起我了,给我寄一封信,便也够了,不能跟在你身边,虽然我有遗憾,但如果能交你这个朋友,也足够了。” 田余风一听,有些愣了,同时也有些喜意,道:“美娘你这样想,其实我还是松了一口气,因为我自觉如果带着你,会愧疚很久的,会感觉以后都无言见兰儿,关于这件事情,我会跟她说清楚的。” “呸!”俞美娘突然呸了一口,笑道:“这件事情只能你知我知,为何要让别人知晓?权当我做个顺水买卖,就不收你钱了。”田余风也挠挠头,道:“也是,美娘,我发现你不仅人美,心里也美。” 俞美娘娇笑:“这么快就油嘴滑舌了,是不是又想?” “正是如此。”说着,田余风向他扑了过去。“小坏蛋,不要了,有人来了。”俞美娘笑着说道。 田余风一听,的确有脚步声响起,此时也不早了。 “田余风,快点开门,我们要走了,先去分马坡,快点,二哥和公孙锐都等着我们呢。” 是上官燕的声音。 田余风急忙爬了起来,道:“来了,来了。” …… 田余风收拾好后,向俞美娘拜了一拜,眼眶有些湿润,道:“美娘,你自己珍重!”一夜风流,田余风却感到这是再世为人最快乐的一个夜晚。 看到田余风出了门,俞美娘叹了口气,梨花带雨的道:“人世漫漫,俞美娘就是俞美娘,始终只是这水月楼的一个尘世中人。田公子,愿你一路平安。”她第一次,在一个男人身上感到了留恋,以前的男人,她都只能看到一个发狂的情兽,和一堆始乱终弃的嘴脸。 ------------ 第八十三章 拦截 两人上路时候正是早晨,阳光明媚,田余风心里虽然有些甜滋滋的,但眉宇间还是有化不开的愁云,俞美娘让他第一次尝到了美妙的人事滋味,而现在更重要的却是蓝兰儿的安危,每每想到此处,他总是心有愧疚。 “怎么了?”上官燕感到他十分奇怪,问道:“你今天很奇怪呀,我看你一会儿偷笑一会儿又是委屈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田余风摇摇头,有些哭笑不得,道:“我自己的事情,还是不说为好,对了,分马坡还有多远?” 上官燕道:“还是挺远的,只有那里才有赤血麒麟马,我估计等等我们俩骑昨日的黄马还得走一个时辰左右。” 田余风点点头,语气淡淡:“是挺远的,不过那赤血麒麟马能日行多少?” 上官燕十分兴奋,道:“那是我上官家族特别养的宝马,在这北大陆都只有九匹,能够日行三千多里,你说快不快?” 看着远方,田余风道:“哦,是挺快的。”继而又自己发呆,脚步渐迟落。 上官燕问道:“你怎么了?” 田余风有些难过,迟钝了好一会儿才道:“上官姑娘,你说,如果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发生关系,那他该不该对她负责?” 上官燕道:“什么关系?”也忽的一愣:“你不会说是床笫关系吧?那当然该负责。”突然,她又意识到了什么,道:“你不会是在水月楼?和那个什么俞美娘,发生了关系?” 田余风嚅道:“是的,就是昨天晚上,她进了我的房间,我一时忍不住,所以……” “噗嗤”上官燕笑了出来,哈哈笑道:“你怕什么,她只是个千人骑万人跨的娼妇,便是将她杀了也没什么。” 一听,田余风勃然大怒,道:“你说什么?娼妇,在我眼中,人是不分高低贵贱的,要我说,你还不如美娘,至少她懂得尊重别人。”上官燕听了,脾气上来了,道:“你是什么人,也来指责我,你没看见她昨天在连黄极身边那个媚样,难道她不是个下三滥的人吗?你倒好,还想对这么一个娼妇负责,真是傻到家了。” 田余风横着眼睛,冷道:“上官姑娘,你是我大哥的妹妹,我不与你争,但我也不愿意见你如此出言不逊。好吧,你快去分马坡,我自己一个人走。” 上官燕心中思量,上官折要她将田余风带到分马坡,现在看田余风一脸怒气,似乎提脚便走,便柔声道:“田哥哥,我错了,是我不对,我不骂她了,好吧,我们快走。”田余风见她如此说,脸色稍缓,终究还有着上官折那一层,便也不好再说,拱手道:“上官姑娘,我也是一时气上心头,所以有些唐突,请勿见怪。” 上官燕淡淡点头,道:“不碍事,我们快些走吧。” 两人牵了黄马,便赶往分马坡。一路上,自然无话说。上官燕看田余风是傻子心态,虽然专情没错,但在她心中,下贱人就是下贱人,田余风是上官折的兄弟,自然地位比俞美娘高不少,就连当初在酒楼的阿美和老李父女只不过是她平时无无聊,看阿美乖巧而施舍的对象。而田余风看上官燕则是傲慢无礼,看不起别人。 等级观念自然是有的,只不过田余风从小受田成到教育,加上人人平等的教说,自然养成了这样一个心态,不过,似乎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 两人乘马到了一个林口,马步渐慢,虽然恼上官燕的倨傲,田余风还是笑着问道:“上官姑娘,请问分马坡还有多远?” 上官燕不耐烦地道:“这个林子叫做青山林,过了这里再转两个山口就到了。” 田余风笑道:“看来你还是生我的气啊,不要生气了,我俩只是观念不同,你从小出身高贵,但这并不妨碍什么。” 上官燕冷冷问道:“如果我二哥这么说,你会怎么办?” 田余风道:“我照样会跟他急,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仍然是我的上官大哥,这是原则问题,他不干涉,我也不会和他有什么过节。” 上官燕道:“难道你真的要对那个,那个俞美娘负责?”她可不敢再说了,田余风刚才是真的生气了。 田余风摇摇头,道:“她说不用,不过我们仍然可以成为朋友,所以,当我走了以后,还得烦请上官姑娘对她多多照料。” 上官燕淬了一口,继而暗道:“见鬼了!” 上官燕说道:“此事以后再说,走吧,我们先走,如果你想做什么,待事情完了之后再说。” 田余风点点头,笑道:“我知道上官姑娘你是个大度的人,所以,还是不要和我生气了,要不,我就跟在你马后面走过去,说罢,便下了马。”其实,他想过了,宁可自己受点委屈,还是不要惹女人生气,他实在受不了上官燕一路上的白眼了,看的他心里直发怵。 “好了,好了。”上官燕突然笑道:“真是没见过你这么没劲的人,一个大男人,看来,那个蓝姑娘没少欺负你吧?” 田余风点点头,道:“被她欺负我愿意,不过,你既然笑了,就别给我脸色看了,终究我也是将你当成朋友的。” “噗。”上官燕大笑起来,道:“哈哈,原来你向我道歉竟然只是为了这个理由。” “上官姑娘,你好了,那我就不用走着去了吧?”田余风又上了马,他可实在不愿意走着去。 上官燕瞪了她一眼,神色不再那么嘲讽,道:“好了,快走吧,我可没闲心了,不然到时候赶不上,他们俩可就走了。” “好,遵命。”田余风将马头一提:“让我在前面为上官美女护驾。” “呸,这里人都没有一个,护个什么鬼驾,看着老实,实则满肚子坏水。”不过还是感到这人实在好笑地紧,将马缰一勒,跟了上去。 …… 两人走在林中,田余风正跟上官燕说一些以前的事情,他特别提了公孙锐,又说了当日在古道庄的事情,上官燕本就性子活泼,对这些事情也颇为感兴趣,刚才的不快终于烟消云散了。 “等等。”上官燕耳朵动了动,道:“我们被包围了。” 田余风扫视一遍,点点头,暗中思索一番,继而又大声道:“连黄极,出来吧,我知道是你。” 一块大石头中,闪出一人,正是连黄极,周围又窜出不少人马,他道:“哈哈,好,既然知道,那就束手就擒吧,我也终于搞清楚你的身份了,田余风,想不到你就是全北大陆一直找的那个人,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将双环青鱼佩交出来,然后自断一臂,我就放你走。” 上官燕喝道:“连黄极,你好大的胆子,叫你老子出来吧,我知道他也在这里。” 突然,又是一阵大笑:“上官姑娘果然好心思,一猜便中,好了,我不愿伤害你二人,将双环青鱼佩给我,你们便可离开。”两人看去,是一长须中年人,头戴乌色圆帽,面若棠色,眼睛精细,朝天鼻,长得虽不说难看,但也不好看。 “快点,老夫可没有什么耐心,你上官姑娘我得罪不起,但这个小子我就不怕了。” 上官燕道:“他是我大哥的兄弟,又是公孙家族的朋友,难道你就不怕吗?” 连安道:“怕?我和你们又没有直接冲突,到时候我向董氏山庄提出庇护,你们照样也动不了我,而且我也可以为我儿子出气,你说说,我损失得了什么?” “混蛋!”上官燕淬了一口,忽然又道:“连安,我说你长得这么磕碜,但你儿子连黄极长得很是俊俏呢,你说,他是不是你的儿子,连黄极,你说,这是不是你的老子?” 连黄极怒吼道:“臭娘们,闭上你的臭嘴。” 连安忍住怒气,沉声道:“看来,不给你们一点颜色看看是不行了!” 田余风忍住没笑,道:“连安,我想你们父子俩一个德行,你是不是认为你们人多势众我们就走不了了?” 连安阴笑道:“田余风,我知道你轻功高,但是,我这里有大罗网和流箭,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本事逃得出去了。” 连黄极也道:“嘿嘿,田余风我知道昨日那个俞美娘陪了你,你若敢动,明日我便将她解决了,你等着给她收尸吧,还有,水月楼也会因为你受到牵连。” 田余风见他嘴脸,怒道:“有本事你就试试,我不好过,我保证你也不会好过。如果你们敢动她,我保证你们父子死无葬身之地。”此时,他不能忍气吞声了,尽管他知道对方为了讨好董氏山庄自然不会杀了自己,但难免不动一点手脚,而且,连氏父子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 连黄极阴笑一声,他此举只为试探,现在看田余风这样,必定此招也可奏效。 上官燕看着连黄极,心里突然惊讶,对田余风道:“你中计了,连黄极只是试探你到底在不在意俞美娘,现在你这么说,自然有把柄在他手上了,受制于人,看来今日你难走出去了。” “上!”连安一声大喝,便有十几人持剑杀了过来,都是朝着田余风刺,一致的‘空山剑法’。 ------------ 第八十四章 放行 “上官姑娘,你还是不要插手。”上官燕正欲出手,却被一人拦了下来,剑法无比飘逸,如同升起降落地炊烟一般,恍若无绪,却又让人丝毫岔不开手。 “就这样了?”田余风身体内力一震,将当先一人弹开,右手转圈,引得一人力溃,继而又向身后一人一脚,就这样左格右挡,他凭着身法的优势,不消一刻,十几人都倒在了地下,封住穴道,动弹不得。 不过他们武功似乎都并不怎么高,算不上空山派的高手。 连黄极喝道:“田余风,你不要得意,我会让你知道我空山剑法的厉害的,剩下的第十一代弟子,听我命令,结空山林网阵。”原来,这空山派弟子分代,像连黄极和毕可殿算是十一代,而连安则是第九代,在他之下,还有个十代弟子,那站在不远处的看着年纪稍大的十余人便是,他们的实力,可比刚才十一代弟子强多了,说句实话,连安虽然看着年轻,但他已经有了将近六十岁,而连黄极是他中年才得到的子嗣,所以倍加宠爱。 顿时,喝声四起,便有十几二十人奔袭而来,将田余风团团围住。 连安不住冷笑,就算这空山林网阵拦不住田余风,还有十代弟子的空山破海剑阵,就算也拦不住,还有自己及带来的两位师兄弟助阵,两人一黄袍一黑色网衣的老者,分立左右。料想田余风如此年纪,怎生挡得住自己三个空山派已成名的高手,而且林中四周布置大罗网和流箭,这回,田余风插翅难逃,上次在归子国中,空山派便是那黄袍老者埋伏其间,至于流箭,当然也是他们的东西了。 “闪电七截指。”田余风冷喝一声,虽然他很久没有练功了,但此时天天与人争斗,战斗经验强了不少,再加上内力几乎源源不断,这阳明内力霸道无双,他指尖一挥,便有红色光线掠过,其中一人大叫,还未跟上阵势,便倒地不起。 “你敢杀我师兄,田余风,很好,你会死的很惨的。”连黄极怒道,十几人身形突然大变,呈螺旋状朝田余风劈刺而来,招式狠辣密集,这空山林网阵讲究的就是精准与狠辣,如同麻网一般,将田余风整个移动空间封锁住了。 田余风道:“你们要杀我,为何我便杀你们不得?连黄极,我本不喜杀人,看来今天非得破戒不可了。”连安面色严肃的点点头,刚才倒地的人都只是暂时被封住穴道,想不到田余风还有这种想法。 “愚蠢!”连安身边的黑色网衣的人淡淡吐出两个字。 “枯木,妇人之仁,此人必定活不长。”黄袍人阴笑道。 连安道:“世间能成大事者,必定要心狠手辣,此子虽然武功甚高,但心性太仁,对待敌人如此仁慈,无异于自找死路。” 黄袍人是连安的师兄,唤作黄石,黑色网衣人叫做枯木,这只是称号,连安外号便是唤作黑山。 田余风瞧得来人一剑挥来,急忙手指一拂,将他拦在身侧,一脚踢开。直接踢在那人肋间,骨碎声响起,那人倒地吐血,眼见起来不得,只趴在地上呻吟。此时,他下手渐渐重了起来。 枯木咧嘴笑道:“这才有点意思,我听说这小子不仅身怀一种极度厉害的指法,而且剑法也不错,最有意思的,他的轻功,似乎犹在上官折之上。”黄石点点头道:“我上次也见过,他轻功的确出神入化,要不是流箭的功效,我们那十几帮人马还追他不上,最后反倒被上官家族的人救了。不过,此时上官折已经去了分马坡,而且他们的人全部已经撤到轩通城,所以,他现在跑不了了。” 枯木道:“那上官燕怎么处置?”此时上官燕被毕可殿牵制住,对方的武功高于她,每次想要脱出来,却又被毕可殿几剑逼了回来。 连黄极道:“无碍,大不了将她抓起来,到时候还给上官家族的人,也不算得罪,诸葛先生已经下了命令,无论如何也要抓住田余风。” “只怕董氏山庄那边不好交代。”枯木道。 黄石说道:“这九大世家,势力太大,我想他们之间的争斗,我们不宜参与太多,既然有了诸葛家族,想必董氏山庄和他们身后的人,必定也不会轻易动我们的,到时候,我们从中撤出来,也不会有太多麻烦。事后,我们可以提出一些不算过分的要求,也不会有损我空山派的基业,岂不两全其美?” 连安点点头,道:“褚师兄说的对,他们之间不过是利益争夺,只要不损害我空山派,便也好了,到时候我们知进退,适时抽身而出,也不违背当日与诸葛山海的约定了,只要他按约定帮我们出去血盟会,这天一国就是我空山派的了,现在皇室一族有不少我连家和孔家的人,以后,恐怕这天一国得改名换姓了。” 枯木道:“还是不要高兴太早,诸葛家族既然来此争夺北海明珠,自然不会只有我们一个势力,他们这些人,就将我们当个屁,而且你们不要忘了,北大陆盟主秦淡风又是怎么想的,他可是丝毫没有露面啊。至少在这层面上,我们这些加入北盟的势力对他的话总不能视而不见吧。尽管北盟在九大世家之下并不算,但此事关乎整个北大陆安危,还是有不少人反对九大世家的人参与进来,毕竟北海明珠早就是北大陆的无上至宝,能够拿住他的也只有独孤败天一人,我看,这北大陆经过这么一搅和,非得乱了套。” 连安道:“的确如同枯木师弟所言,秦淡风一直不露面,我想很多人都开始猜疑了,据我所知,上官,司空,公孙,诸葛四个家族参与了这场争夺,其中公孙家族应该就是来打圆场的,他们从来不会去争夺什么宝物,而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黄石道:“据我所知,古道庄一行人马中也有猫腻,不然以他们的实力,怎么会敢和司空家族支持下的董氏山庄对抗?” 枯木蓦的一愣,冷道:“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两人同时问道。 枯木道:“我记得上次我去小良城时,路过天阁,曾经见到过一个人,别人不识,我却是见过他的。” 连安很好奇,道:“哦?那人是谁?” 枯木眼睛略微一闭又睁开,道:“南宫天陌。” 连安十分吃惊:“南宫天陌,就是那个号称‘财源先生’的南宫家族的长老?” 黄石道:“听说这个人十分精于计算,而且他做生意滴水不漏,南宫家族这些年的生意,基本上都是由他经手。而且我听说独孤朗与此人也有不小的交情,我想古道庄一行人后面就是南宫家族的支持,法子通从中央大陆而来,他身后的君山城就是在南宫家族盘踞的崇云国,所以,我猜想,这最终还是得归结于九大世家的斗争。” 枯木道:“我们再多说都无益,我想空山派应该提早退出这场争斗,说实话,倒不如将这小子放走,不得罪上官家族才是为好,而且,听说,那个公孙锐和他早就认识,两人十分相熟。” 黄石道:“此时的确如同枯木师弟所说,我空山派几百年基业,不能毁于一旦。此时很多宗门帮派都会想着明哲保身,而不是为他们去拼死拼活,以前独孤败天在的时候,九大家族也不敢太过染指北大陆的事情,只是现在,少了一个砥柱人物,终究会落入他们手中。” 连安想了一会儿,道:“既然如此,我们撤吧,不过也得让人去传递信息给上官家族的人,同时也不能让诸葛山海知晓此事。” 黄石点点头:“好,我传音给那个姑娘和可殿,演出戏也可以,这些十代弟子中,恐怕也会有诸葛山海的人,毕竟人心不可测。” 连安道:“张师弟,你和诸葛山海比较熟,到时候他们来问,你就应答一番,他们的承诺我们也可不要,血盟门现在跟着董氏山庄,到时候必定会势头大损,我们趁势夺去他们的基盘,就算董氏山庄胜了,想必对于他们,也不会和我空山派开战。”枯木点头,道:“董宏山若敢来,我‘空山五圣’也不是吃素的。”突然他的语气又冷了下来,看了看正因田余风气急败坏的连黄极道:“连师兄,我想你还是要管上一管黄极这个小子,平时他放纵恣行,宗门暂且不说,李大哥可是非常不满啊。”连安自觉对连黄极平时也属于管教,很多人都跟他说过,不过他并不是很在意,现在也只得点点头道:“张师弟说的是,我会好好教育那个小子的。” 当初空山派的开山祖师也是一个名望极高的人,人称‘空山老祖’,自创空山剑法也是非常厉害,尤其是还有一套空山登云剑法,让很多人闻风丧胆。现在,这空山登云剑法,连安一辈的‘空山五圣’会使,还有就是毕可殿也被黄石传授了此套剑法,也正是由此,毕可殿才闯出了偌大的名头,这事,也只是毕可殿剑道天赋的确不错,征得五人同意后,才得到传授。 “好,我现在就传音入密给他们两个。”黄石说了一声,身体周围空气沉了下来,一阵阵无形劲风朝毕可殿和上官燕涌去。 “上官小姐,在下空山派褚斌。可殿,你也听着。”他的语气稍微带着柔和:“我们空山派自知式微,所以这北海明珠之事还是不便参与其中。”上官燕有些惊讶,当即醒悟,这是传音入密,必须功力十分深厚的人才能够使用,现在看去,见那个黄袍黄须之人看着两人,便知道是他了。毕可殿一听便知是谁,毕竟黄石是他的亲传师父。黄石继续说道:“现在情况,我想上官小姐也应该知道了,我们得罪不起上官家族和公孙家族,同样也不愿得罪诸葛家族,所以,请你们俩配合演一出戏,可殿你等一下让上官小姐擒住,然后上官小姐你以此要挟,将那个叫做田余风的小子带出去,这便行了,从此以后,我空山派不再参与此事。” 毕可殿看上官燕一脸不可思议,便将剑于短刃隔格挡住,轻声道:“上官小姐,出手吧。”这之间的利害关系十分明显,想必她也明白。上官燕虽说有些想不透,但仔细一转想,流箭和大罗网都是诸葛家族的东西,所以空山派背后就是诸葛家族作为后盾,不过考虑起情势,各大家族斗争复杂,空山派适时而退,倒是明智的选择,如果诸葛家族成功,那么他们得到的有限,如果诸葛家族失败,他们也会被弃之敝履,还面临着被其他势力打击的危险。 上官燕望了望表情严肃的三人,又扫视一下毕可殿,点下了头。 毕可殿点点头,右手一扯,再次出剑,掠过肩头,故意露个破绽,上官燕左脚略提,短刃翻转,‘当’的一声,两人撤开十步,随即揉身而上,相斗十几回合。上官燕连连进攻,毕可殿慢慢将自己破绽暴露出来,他也是个心细之人,必须要把戏做真,他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被上官燕逼得连连退后。两人剑与剑对碰,突然,上官燕右手臂肘一弯,击打在毕可殿的小腹上处,这一击,也不算轻,但打的并不是要害,毕可殿身体一个剧震,右手剑拿不稳,‘当’的掉在地上,那些空山派弟子看得一惊,想不到毕可殿都打不过这个女子,虽然他们是十代弟子,但毕可殿的实力却是超过他们大多数人的。 “上官姑娘,轻一点。”毕可殿轻声道。上官燕冷哼道:“知道。”身体一个旋转,右手一顿,短剑便架在了毕可殿的脖子上。 “住手!不然我杀了他。” 那些十一代弟子一见此,都停了下来,田余风此时满头大汗,这空山林网阵的确很厉害,除了第一个人被打倒之外,其他的他竟然凭借一般的身法竟然突破不出去,而且每次指力打出,都被三人或者四人一同挡了去,倒是小觑了空山派。当然,他也有信心凭着‘游龙’逃出去,或者直接用强横的内力直接冲散他们,不过,此时还有连安三人虎视眈眈,这场仗不好打,空山派盘踞天一国这么多年,底蕴的确深厚。 连黄极怒道:“上官燕,你快放了毕师兄,不然我让这小子死无葬身之地。”其他弟子也喊道:“你快些放了大师兄,不然这小子立死当场。”“快点放开我大师兄。” 上官燕冷道:“有本事你就试试,此人不过一个无名小卒,我听说这个人是你们空山派这一代弟子的大师兄,而且还有一个外号叫做‘烽烟人’,用这傻小子的命换他的命,我觉得还是我划得来。”说罢,她的剑刃又逼近一分。 连安装作神色有些着急,道:“黄极,快些放了他,这个小子无足轻重,你大师兄性命重要啊。” 连黄极思索了一会儿,恨恨地瞪了一眼田余风,道:“快些滚,最好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田余风神色淡然,喘了两口气,笑道:“想不到你还会指挥剑阵,小看你了,不过,你以后最好也不要单独出现在我面前。” “快点滚吧!”连黄极神色倨傲的看了田余风一眼,那些空山派十一代弟子让出一条路。 田余风神色一冷,但也退了出去,道:“今日只是你运气好,以后遇见我会好好教训你的。”他转身朝上官燕飞去,对着毕可殿略微一拱手,道:“多谢毕兄了。”毕可殿微微点头,神色不变,小声道:“快些走。”田余风如何猜不出,毕可殿的实力比上官燕高了不少,此时他们又占尽上风,一时大意也不可能毫无还手之力的被擒住,所以,只有一个可能,毕可殿在帮助两人,不过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此时也管不了太多,能够走脱才是最好。 上官燕挟着毕可殿,田余风紧紧跟在后面,向后方分马坡方向退去。 “大家不要追。”枯木大声道:“毕可殿性命在他们手上,不要冲动。” “难道就为此放弃了与那些人的约定?”十代弟子中有人问道。 连安说道:“广信,此事先不为意,可殿是我宗门栋梁,保住性命要紧。”十代弟子中本来还有人要说,但都咽下到嘴边的话,沉默下来。 …… “上官小姐,这么远了,还不放开在下么?”毕可殿被两人一路拖住,到一山壁下面,毕可殿停下脚步。 田余风道:“上官姑娘,放开毕兄吧。”随即向毕可殿拜礼道:“此次脱困,不论如何多谢毕兄,不知为何你要帮助我们?” 上官燕将断霜放回鞘中,道:“田余风,你看出来了?真是无趣。” 毕可殿松了松一直不动的手,笑道:“这如何看不出来,田兄武功如此精妙,岂会看不出这点。” 田余风哈哈大笑,道:“也是站的近了,上官姑娘你的剑虽然架住脖子,但凭借烽烟人的剑法之速度,凭着一只手就可反败为胜,他未被你缚住手,岂能被你擒住?” 毕可殿道:“田兄好眼力,至此,你们先走吧。上官小姐,请借宝剑一用。” 田余风问道:“毕兄当真要如此?” 上官燕不解,问道:“你为何如此?” 田余风挥挥手,道:“难道你们内部的争斗到了这等地步?” 上官燕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田余风道:“等路上我慢慢跟你解释。” 毕可殿看了看田余风,此时倒觉得他倒是挺会发现问题的,知瞒他不得,又不知他到底何意,只得妥协般的点点头。田余风道:“上官姑娘,将断霜剑借于毕兄吧。不过,我倒是又一事不明,我们未曾熟识,甚至还有过节,为何你会放我们走?” 上官燕一翘鼻子,道:“这事等路上我慢慢跟你解释。” 毕可殿道:“你们互相解释,会清楚的,我想田兄你是个聪明人,所以,这件事情?”“放心,这件事情只得我俩知道,不会外传,而且我很快就要回东大陆,一丝一毫不会透露,你们的难处,我想我也猜到了。” “既然如此。”毕可殿声色决然的点点头,往手臂上连出两剑,细细的剑口流出鲜血,整个左臂染红,浸透了衣衫。“你!”上官燕叫道:“你这是干什么?” 毕可殿却大笑道:“好剑!”便将剑丢给上官燕,剑上丝毫没有血迹。 田余风拱手道:“毕兄有这股豪气,我实在佩服,此次之恩,不论如何,都要感谢你了。” 毕可殿似乎不愿多说,咬着牙挥挥右手,道:“你们快走吧,等一等追上来就不好办了”。“你们放心,这伤并不重,只是皮外伤。”他看着上官燕眼神中的疑虑,又说出一句。 田余风拉起还尚自发愣的上官燕,道:“告辞。”两人朝着分马坡的方向飞奔而去。 …… 不久,毕可殿回到了空山派众人据扎的地方,连安感到深表同行,黄石沉默而失落,枯木表现一副气愤样子,还扇了毕可殿两巴掌,责备他坏了大事,而连黄极却在为毕可殿打抱不平,称这次失误不仅仅是毕可殿一个人的过错。毕可殿丝毫没有表情,只是呆呆立着,似乎真的有罪一般。 回宗之后,连安宣布空山派严禁弟子下山,也不许连黄极再往那水月楼去了,此处,自不在话下。 ------------ 第八十五章 张丕 两人到了分马坡,已经是下午时分,上官折和公孙锐早已走了,备马之人也不知去向,两人又失了黄马,凭着脚力,怎么能够到达几千里外的古道庄呢? 此时,太阳正盛,田余风坐在山间一块大石头上,上官燕百无聊赖,用穿着牛皮靴的脚使劲的踢着脚下的碎石,‘咵,咵’响,让闷人的下午更加烦闷。上官燕看着田余风还在打坐,没好气的问道:“你还有时间练功啊,怎么,你不担心蓝姑娘了?” 田余风坐着不动,回复着刚才损耗的内力与体力。 “哦。”她突然大叫起来:“你肯定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现在刚刚勾搭上俞美娘,你就讲将蓝姑娘的生死置于不顾,你未免太负心了吧?”说着,她俏脸气煞,将一块巴掌大的石头使劲朝田余风扔去。 “砰。”还未及身,一道劲力穿过,石头被击成粉末。 上官燕道:“你武功高又怎么样?我一定要叫蓝姑娘忘了你,你这个负心人!我要把这件事情说给所有人听,让你臭名远扬。” 田余风睁开眼睛,笑了笑,道:“上官姑娘,我说你怎么总是爱无中生有呢?” 上官燕咬着牙问道:“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吗?为何你要在这里迟迟停留?” 田余风道:“如果我说我有办法及时赶到,你信不信?” 上官燕道:“哦?你有办法?这里距离古道庄可有三千多里,你有什么办法能在一日内的时间到达那里?” 田余风神秘的笑了笑,道:“我自有办法,只是怕上官姑娘不同意。”“你倒是说说。”田余风道:“我会一种轻功,可以在一天之内到达古道庄,我一人尚可,不过带上你则需要将你抱住,所以,有些怕你不同意。” 上官燕沉默一阵,突然哈哈大笑道:“我怕这个作甚?抱便抱,不过你可不要趁机占我便宜,别忘了,虽然你武功高,有护体真气,但我这把断霜要杀你可是轻而易举的。” 田余风有些尴尬,道:“这只是权宜之计,我并”“既然你们也要去古道庄,我就载你们一程吧。”突然,一道阴柔地声音传来。 两人四周往往,却空无一人。 “在上面。”又传来声音,突然一阵风起,两人向上望去,却见一只大鸟从天而降,羽毛七彩,仿若神鸟一般。上面正坐一白衣中年人人,面色也是苍白,无须,隐隐间可以看出,五官十分俊朗。伸出来的双手枯槁,仿佛只剩下骨头,但眼中是含着笑意的。 田余风听声音惊异,又看了看那人,却不认识。那人道:“田小兄弟,这么快就不认得我了吗?” 上官燕问道:“这人你认识?”田余风摇头,问道:“不知先生是何人?” 那人道:“不算很久吧,在下张丕,不知你可否还记得?” 田余风盘思一阵,突然惊道:“‘病花书生张丕。’”张丕点点头。 “你是如何出来的?” 张丕道:“到了该出来的时候,自然就出来了。”田余风沉默,看了看上官燕那挺秀的身姿,当日在狱中听那个杀人和尚说,这张丕爱好采花,不会是看上上官燕了吧。张丕轻笑,也猜了几分,道:“放心,我对这样的小女娃没有兴趣,话说你们到底上不上来,我可也赶时间呢。” 上官燕身形一动,就上了鸟身子,那鸟抖动一下身体,羽毛‘簌簌’响。摸着鸟身上柔软的毛,喜道:“大叔,这鸟叫什么名字?”张丕笑着说:“这鸟是我幼时得到,我唤它作‘凰’。” “名字真好听。”上官燕拍手道:“它还能飞啊?”张丕道:“能,就是要靠它,才能够从这么远的地方到达千里之外的古道庄。” “田余风,快上来啊,你不会怕高吧?”上官燕嬉笑着说道。 田余风暗自思考,这张丕在‘地狱’待过,恐怕也是罪大恶极之人,现在他居然出来了,也恰巧碰到两人往古道庄去,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便问道:“张丕,其他人呢?”两人都心知肚明,知道说的其他人是谁。 张丕道:“你不要问那么多了。”说罢,手中一挥,拍在上官燕的大椎穴上,她‘啊’的一声,便晕了过去。张丕道:“上来吧,我有话跟你说,不然等我升上空中,她可就粉身碎骨了。” “你?”田余风怒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上来我就跟你说明白,一切你都会明白的。”张丕道,眼神中竟然充满了失落。 “好,我上来,你别动她。”田余风急道。 张丕冷道:“我说过了,这样的小姑娘,我没兴趣,不要废话了,还得赶路呢。” 田余风一跃而上,张丕轻柔的如同抚摸爱人般的拍了拍大鸟的颈部,那鸟清鸣一声,盘旋升空,田余风急忙定住身体,将上官燕也定住,不一会儿,已经到了几百米的高空上了。田余风好生奇怪,没想到这无垠世界还有这样的鸟,突然,他又想起来那日在无极深渊里的白蛇,似乎也是通得人性的。 好一会儿,大鸟分得十分快,田余风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啸,转瞬已经走了好多里地。“说吧,你为什么要载我们一程?”田余风有些不安,此时他突然又想起双环青鱼佩在自己这里,这个消息已经传遍北大陆,张丕莫非也是为这个而来。 张丕笑道:“你不要这么紧张,你怀里拿东西我没兴趣。”田余风问道:“你知道是什么?”张丕道:“这么跟你说吧,北海明珠,我没兴趣。” 田余风略微松下一口气,问道:“那么你是为了什么?” 张丕淡淡的道:“先不说这个,跟我说说你的事情吧,我发现,你的内力里似乎有阳明功存在,你与独孤败天有什么关系?” “什么!你知道?”田余风握了握拳头。 张丕压低手,呼出一口气,道:“你不要担心,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有些好奇,如果你不愿意说,那就算了。”他看了看上官燕,问道:“这上官家的姑娘与你什么关系?” 田余风道:“朋友。” “哦。你对你女人有什么看法?”他的语气十分平淡,似乎什么都不能让他惊讶。 “女人?”田余风纳闷了,觉得这张丕说话太不着边了,跳跃性太大。 张丕笑了笑,道:“怎么,这也不愿意说?你不愿意说我可说了,这辈子虽然我有不少红颜知己,但也只爱过一个人,你呢?” 田余风正了正神色,只得如实道:“有两个,不过第一个她已经去世了。” “哦?那么你上第二个了?”他的语气有些鄙夷。 田余风冷道:“你号称‘病花书生’,难道招惹的女人还少了?” 张丕看了看前方,道:“虽然如此,但爱人和红颜知己不同,这你不懂吗?” 田余风点点头,说道:“当初一次意外,可欣去世了,而我坠入悬崖,兰儿又跟着我下来了,她跟我在荒岛住了两年了,所以,我还是会倾尽一生去照顾她的。” 张丕有些动容,道:“想不到还有如此深情的女子,唉,我一直爱的那个人,可惜我无法见她,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 “你是觉得对不起她?”田余风呆呆地问道,不禁想起了俞美娘,不知如何跟蓝兰儿说,他知道,自己瞒不住蓝兰儿,也不愿瞒她。 张丕道:“这倒不是,只是她找了我十三年,而我却一直躲着不敢去见她,觉得她会怪我,不过,我也是有难言的苦衷。” 田余风问道:“你在‘地狱’待了多久?” 张丕道:“七年。” 田余风暗道:“七年?”又问道:“那你说十三年,其余五年你去哪了?”张丕哈哈大笑,道:“你以为我‘病花书生’的名头白来的吗?”他突然一下又变得十分癫狂,田余风奇怪的看着他。 张丕道:“田余风,你对于美丽的女人一般怎么看?” 田余风道:“她们美丽是她们的事情,和我无关。” “那么,你这辈子见过最美的女人是谁?不要说谎话,我看得出来。” “我。”田余风本来想说是林可欣,但话到嘴里有咽下了,道:“是我师姐,她叫宫千灵。” 张丕轻呼了一口气,道:“千灵,生命千万,独领灵秀,的确不错,那你不喜欢她?也不要和我说话,只说喜欢不喜欢?” 田余风沉了沉眼神,看着他的有魔力的眼睛,点点头,道:“我最开始喜欢的人其实就是宫师姐,不过由于一些原因。”“你不必说什么原因,只是,我觉得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应该多多尝试,我猜,你现在的内心很迷茫,而且你内心深处一直没能忘了你的师姐,对不对?”田余风被他这么一说,勾起回忆,竟像是着了魔一般,不知为何,轻轻点头。 “而且,那个你对死去的那个可欣有眷恋之情,对兰儿姑娘也有着生死相依的情感,她们,你应该暂时都无法割弃。” 田余风样子呆滞,点点头:“还有美娘,她是我这辈子第一个女人,不过她。”“啊”田余风突然一愣醒了过来,看着张丕,怒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神色仍然温和,道:“没什么,只是想听听你内心的话而已,看来你不是一个意志特别坚定的人啊,才过了这么一会儿,就入了幻术,不过,你能这么快醒来,倒让我也有些惊奇。” “幻术?” 张丕点点头,道:“你听说过纳兰家族的人没有,据说她们能够读人心,特别擅长幻术,这就是了,你看看,你不是中了吗?” 田余风讶道:“又是纳兰家族,你怎么会纳兰家族的幻术?” “当初我遇到过一个纳兰家族的女人,他教给我的,你想不想学?” 田余风摇头,不过还是心有余悸,如果他找纳兰家族报仇,岂不是时刻都得提防这种让人防不胜防的幻术,当真是可怕,刚才他只听得心中‘叮’的一声,神志便清醒了。 张丕笑道:“美娘又是谁?看不出来,你这小子看着老实,实际上却是个拈花惹草之徒。”他话锋一转,道:“不过,我倒挺喜欢你这种人的,你知不知道我带你们去古道庄要去干什么?” 田余风脸色一沉,暗道终于拉到正题上来了。 “干什么?” 张丕说出了让田余风吐血的话。 “我只是去玩玩,带上你们只是顺便,还有。”他稍微解释了一下:“这上官小姑娘实在太烦,所以让她睡会儿也好。” 田余风冷冷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张丕轻笑,也转过头,望着天空,时不时轻叹。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田余风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不禁思绪万千,刚才张丕说的话,无一不是他心里纠结的地方。 张丕突然回过头,看了看下面的荒山,道:“你抓稳,我要加速了。”田余风一听,急忙压低身体,将内力灌注下来,将上官燕的身体紧紧定在鸟身上。 “呼。”的一声,‘凰’的速度突然大增,耳旁的风如同刀刮一般,掠过皮肤,不过大风迎面而来,田余风笑了笑,这时倒真有一种从未所有的畅快之意。 “唉。”而此时,张丕轻声叹了一口气。 ------------ 第八十六章 醉人居 不过半天时间,前方一座高山,山上全是银白色的石头,略有灌木,却没有超过一两米的树木,张丕嘴角蠕动一下,‘凰’停了下去,稳稳降落。 “好了,再往那边走就是轩通城,你带她走吧,我也还有自己的事情。” 田余风点点头,往东北看去,已经可以看见轩通城了,两人应该不需两个时辰,便可以到达了古道庄了。 张丕将上官燕的额头一拍:“她很快就会醒,记住,跟谁也不要说起我。” 田余风问道:“你仇家很多吗?” 张丕道:“通常话多的人都活不长,虽然我知道你的武功还算不错,但未必我就没办法对付你,不过你也别紧张,我对你没什么敌意。” “既然这样,告辞!”田余风不愿再说什么,将上官燕揽在背上,朝山下走去。 “啾”的一声,‘凰又腾空而起,这次飞的更高,不一会儿就上了云霄,田余风朝后望去,一人一鸟已经只剩下空中的轮廓了。“真是一个奇怪的人。”田余风苦笑道。旋即也不作停留,往山下走。 刚走一会儿,碰到了个打柴人,田余风朝他笑笑,他披着破烂长褂,打量田余风及他身上的人,奇怪的笑了笑,田余风点点头,径直走了。走了好一会儿,突然听到嬉笑声,旋即也明白了,上官燕早已醒了。 “好累啊。”田余风大喊一声,将双手使劲一抛,内力分散迸发。上官燕猝不及防,直接被弹飞了开去。 “啊,你干什么,田余风?”上官燕喊道。 田余风突然转身,手中一抓,凌空将她的身体摄住,笑道:“你早就醒了,为何还要骗我这么久?偷懒很好玩吗?” 上官燕道:“你一个男人,多走走怎么了?快放我下来,不然我就告诉二哥你欺负我了。” 田余风道:“你叫我放的啊。”突然,他的内力突然撤销,‘啪’的一下,上官燕还未回过神,就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下。 “哎呦,你,你。”她气得脸色发青,咬牙切齿。“你给我等着,看我以后不好好教训你。” 田余风微微一笑:“你的有机会才行啊。”说罢,直接朝轩通城方向走了。 “哎,等等我!” …… 轩通城能作为古道庄建造所在地,自然是很是不凡。其实在此,北海国当属北大陆第一国家,其中轩通城,大良城,小良城,北冥城连成一片,绵延几百里,不仅水土丰茂,而且人口众多,用地大物博来形容这一片地方也不为过,北海国的首都便是北冥城,而轩通城有着古道庄,大良城有董氏山庄,小良城有天阁,这些势力都有着自己的经营之道,不论是财富还是实力,都非其他可比,所以,这片地带繁盛无比,一直从南至北延伸,被称为‘金地。’此话自不必多说。 一所华丽的酒楼阁间里,两个人正对立而坐,两人的打扮都十分讲究,其中一个神色恭敬,身着极为宽大淡红色袍子,一个连着衣服的帽子将头遮住,双手不时合成十字,显得十分虔诚。另外一个头发梳理地整整齐齐,他面色神肃,眼神里带着深不可测的血红,仿佛一头噬人的野兽,这一身棕色绣龙短袍穿在他身上总有一种别扭,腰带松松垮垮,似乎很不合身。 两人显然刚来不久,桌上的茶水冒着腾腾热气,一个碎布麻衣的小二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人,各端着盘子,上面有不少精致的菜肴,都一齐端上桌来。 那红色袍子的人露出头,却是个光头,头上还有戒点香疤。小二懂得察人,看两人身上的气势都十分可怕,毕恭毕敬地道:“两位贵客还有什么吩咐没有?”那人正是吕智开,旁边那人,自然是无比可怕的严同道了。 不知为何,两人竟然动作比张丕还快,此地,离古道庄已是不远。 吕智开道:“小二哥,你下去吧,最好叫任何人都不要进来。”他顿了顿看向另外已经拿上酒杯豪饮的人,继续笑着说:“否则,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是。”小二见两人行为打扮甚为怪异,一个和尚,尽是点了些酒肉,还有旁边那人,头发雪白,虽然整齐,但还是像是野兽一般,身上的衣服也特别不合身,但不敢多言,退了下去。 这小二一下去,便告知了老板:“老板,‘梅字阁’的客人好生奇怪,我怕。” “你怕什么?”老板正在算账,不耐烦地问道。又道:“阿平,我看你最近越来越奇怪了,再不做正事,我就扣你月钱了。” “别啊,老板,我最近可是一直很勤快,不信你去问问厨房大周,还有扫地的陈叔。”阿平急切地道。 阿平道:“我是真的觉得他们很奇怪,那个人是个和尚,个头很大,却全是点了些名贵的酒肉,而另外一人,看起来十分瘦长,不过他更加奇怪,他的衣服,似乎是贵族的服饰,不过,在身上松松垮垮,不像是他穿的。老板,我们要不要跟城里护卫队说一下,这两人恐怕来路不正当啊。” 老板突然手停住了,抬起头望了望楼上,道:“当真?”阿平一个劲点头,老板眉头拧了起来,道:“最近事情很多啊,我儿子在护卫队做事,他特别嘱咐我最近不要多管闲事,不然怕有大麻烦啊。” 阿平突然一惊,道:“我知道了,肯定是上次古道庄的事情,我听说。” “你找死啊!” 老板连忙压低头,将阿平嘴捂住,低声道:“别怪我没提醒你,现在很多人,不管黑道白道,都在探寻这件事情,小心口头一时痛快,到时候丢了性命,那些人可不管我们这些平头百姓的死活。” 阿平被他按在柜台,哼哼两声,道:“老板,我听说这件事情又大发了,那董氏山庄已经将古道庄围了五天,他说三天烧庄,但不知为何,到了第五天也没消息。” “老板上酒。”老板刚欲说,突然,下面酒肆里一个手里执刀的人大喝道:“老子还赶着去古道庄,快点。”他旁边还有两人,一人长得似一根竹竿,黄色面皮,头上一顶乌丝帽,桌上按着一把长剑。另外一人白白净净,手里空无一物,只是衣服特别宽大,但又不同严同道那样,倒是显得十分合身。 老板拍了拍阿平,道:“这件事情与我们无关,快去上酒。” 阿平点点头,起身去舀酒,看向那人,头发散乱,样貌古怪,眼大,鼻子大,嘴也大满脸胡子,手里一把刀十分长,乌铜色,无刀鞘,刀柄却是用竹片包住,足足比平常片刀长了两尺有余,却又不及长刀一般有人身高,总之,十分奇怪。阿平呆了一会儿,口中不自觉:“‘乌刀’包符正。” “你知道我?”那人一拍桌子,带着笑意问道。 老板暗道糟糕,这些人一旦胡搅蛮缠起来,任是无事也得弄出一点事情来。 阿平脸色谦和,略微鞠躬,道:“小人道听途说,包大爷的威名还是听得一些。” 包符正大笑,将他手中的酒坛直接取了过来,道:“既然如此,我来请你喝一碗酒可好?” 旁边的瘦高个冷道:“还是不要节外生枝。”包符正道:“哎,这是什么节外生枝,难得还有人知道我包符正,此事我当请他饮一碗。” 宽大衣服的人道:“知道包兄威名的人不少,总不能每个人都喝一碗吧,这位小二哥面向和善,你就不要为难他了吧。” 阿平苦笑道:“包大爷,你还是不要为难小人了,不然。” “这位客官,阿平是个下人,怎么能同你们一起饮酒,还是你们自己喝吧,来啊,阿平,去将我窖藏的花草酿拿来,算是我请的。” “哎,这算是为难吗?”包符正的表情突然严厉起来,吼道:“我请你喝一杯是给你面子,是不是要我打你,你才肯喝?” “好,那我就喝一杯。”阿平战战兢兢地说道。瘦高个仍然是冷笑,宽大袍服的人劝道:“包兄,还是不要为难人家吧,这可是轩通城,我们还是低调一点。” 包符正大吼:“不成,我让他喝就得喝,不然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走出这个大门!” “喝!” 瘦高个道:“这个酒楼唤作‘醉人居’,不是你那穷乡僻壤,包符正,你可要想清楚了。” 包符正瞪了他一眼,道:“李金,这我还用不着你提醒,大家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而来,不过我现在做什么事情倒是用不着你来管吧?” “随你!”李金一杯入喉,将剑揽入怀里,只看着店外。 “好,你们还看不起我包符正了,看我不收拾你个兔崽子。”包符正满脸胡子,看起来十分凶恶,加之他脾气暴躁,武功也高强,倒算是北大陆上比较难惹的一号人。阿平听得这句话,吓得魂不附体,老板连忙向身后的扫地陈老头使个眼神,心领神会,他便悄悄走了出去。 “包大爷,请见谅,我们这是小店,要不,你今天的饭钱算我身上?”老板忙道。 包符正鄙视的看了他一眼,道:“不成,你们犯了我的霉头,不教训教训这小子,以后会更不好。”说罢,抬起拳头,就往阿平身上砸去。阿平一个二十多岁的人,身材瘦小,如同鸡子,又不懂武功,早被吓得呆在原地,一动不动,眼见拳头就下来了。 包符正人高马大,一拳下来,风声呼啸,如果打中,恐怕阿平这辈子就完了。 “砰。”“啊”包符正刚一落拳,手中便中了招,一道劲气又打了过来,正中另外一只手,他又惨叫一声,两道劲力,分别打在两只手的同一位置,包符正眼神看去,手腕处被打出了红肿,酸麻难当。 “谁?”他吼道,眼里快冒出火了。李金眼神一凝,刚才那两手,他也没看出对方是从哪里打来的,而且来人的指力了得,准度也一点不差,显然,内力已经达到了运用自如的地步,自己听不出来,这说明对方在这方面的造诣极高,远远超出预料。 此时,阿平已经瘫坐在地上。 “你们为什么欺负人?”当先走进来一个红衣女子,腰间插着一把短剑。身后一个面带微笑的男子,身上破烂的蓝色长袍,看起来十分潇洒。 阿平呆呆的看着两人,老板也有些惊讶,不知两人是谁,一时间,全酒肆的人都望了过来。 田余风向四周拜了拜,道:“各位请便。”众人见此,各自喝自己的酒,吃自己的菜,时不时才看过来。 “刚才,是你出的手?”李金试探的问道。 田余风刚待出口,上官燕道:“不是他难道是你么?” 包符正怒道:“好小子,你敢偷袭,待我杀了你。”说罢,将手一甩,便将乌刀抄起,砍向田余风,整个店内的视线又转了过来,外面也有不少人在看,老板慌忙避开,李金仍然冷笑,而那个白净宽袍人却坐了下来,安静地喝了一杯酒。 说时迟,那时快,差不多所有人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了,这一刀去如风雷,将田余风四处全部罩住,避无可避,不知田余风要如何躲开。 对,躲开,在他们看来,田余风只能躲开。 ------------ 第八十七章 暴风雨前夕 “哼。”田余风冷哼一声,想不到这包符正脾气如此暴躁,一刀砍过来,狠辣异常,想要致自己于死地。 李金暗道:“此招是包符正的分海八荒刀,连我破起来也颇费力气,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怎么办?” 上官燕出手九大世家,自然看得出包符正这刀的厉害之处,呼道:“田余风,小心。” 他神色不变,内力突然凝于指尖,还不待刀过,侧身一转,手指上光芒乍现,脚步上去两寸,头发略微一飘,两缕发丝被切了下来。田余风瞪大眼睛,丝毫不敢有所懈怠,手指随着刀挥动力度与方向顺下来,‘咔嚓’他眼神微凝,双手突然用力,将刀用两根手指紧紧夹住。 这事情,发生在一瞬间,周围人惊呆了,这样精妙的功夫,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包符正用力去拉,却觉得乌刀似乎像是嵌入墙壁一样,田余风看着他,手中无论如何也拉不动。 “好大的力气。”包符正喝道。右手突然一脱,朝田余风胸前拍去,他手掌斜着打去,田余风也瞧出,此掌也有门道。 “小兄弟小心,这掌唤作金乌拜天。”白净人道,似乎他并不帮包符正。 田余风没时间听他的,掌风转眼即到,包符正的内力如同炽火一般,突然,他掌势一变,未等田余风缓过神来,一掌斜上,反攻下颌。田余风松开刀口,脚下如同生莲一般,鬼魅似的退了开来。 李金眼神带着惊讶:“好厉害的轻功。”白净宽袍人也放下酒杯,神色凝重地点点头,眼中精光一闪,看了看田余风,似乎想到了什么。 “小子,好身法。”包符正喝道。 “包大爷,您还是不要打了,小店可经不起你们折腾啊。”醉人居老板央求道。 上官燕语气嘲讽的道:“老板,这位包大爷号称‘乌刀’,可不只是指那把刀是乌色的,就连他人都是乌色的,怪人一个。” 包符正一听,气得哇哇直叫:“哪里来的小娘皮,你是不是也找死?” 上官燕眼神一挑,笑道:“和他一起来的,他是我小弟,你要打我,先将我小弟收拾了。” 田余风撇了撇嘴,道:“包先生,不要听她的,我本无心冒犯,不过你打那位小二哥的确不对。” 包符正虽然脾气暴躁,但并不傻,以田余风的武功,刚才夹住自己的刀之后,便再可以趁势进攻,反而被自己打了反击,很明显对方也是无心打架的,而且光凭刚才那神鬼莫测的身法,恐怕都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只是这样的一个年轻人,似乎并没有见过。包符正道:“你到底是谁?你说出来,我也便不再纠缠了。” “哈哈。”上官燕突然大笑,道:“你也知道你是纠缠?好了,我们饿了要去吃饭,不要纠缠了。”她朝田余风招招手,道:“小弟,我们去吃饭。” “你!”包符正一时气结,说不出话来。 正待冲出去,李金拦住他,冷道:“莫要贪图一时痛快,坏了俺们三个的大事。”包符正愤愤不平,但还是坐了下来,兀自饮酒,暗自猜测田余风的身份,而田余风已经跟着上官燕坐了下来。 白净宽袍人拱手道:“包兄性子比较直接,所以老板,小二哥你们不要见怪。”老板笑了笑,道:“这是说哪里话,诸位大侠要什么直接说,算我账上。” 阿平在后面唯唯诺诺。 老板挑了挑胡子,道:“阿平,你好生照料着,莫要给我惹事。”他低声道:“那两个年轻人今天的酒菜算我账上。”阿平一下热泪盈眶,向老板鞠躬,道:“是,是。” 他转过头,道:“你在这里也干了几年,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好了,我还有些事情。”说罢,离开了醉人居,脚步匆匆。现在,既然事情解决了,就不必找护卫队的人来这了,不然又是一件麻烦事。 除了阿平,田余风两人桌边,也站了一个小二哥,上官燕完全照着贵的好的点了一通,让田余风吃惊不已,问道:“上官姑娘,我可身上一分钱没有呢。” 上官燕噘了噘嘴,道:“我上官燕在外面从来还没让别人付过账,你就放心吃。”田余风笑笑道:“好。”上官燕突然眼神一阵厌恶,田余风看得好生奇怪,却听到一个声音。 “这位小兄弟,不知如何称呼?”却是那个白净中年人走了过来,手里一杯青瓷杯,他又道:“难得在一个酒楼饮酒,是缘分,来,小兄弟,我敬你一杯。” 上官燕道:“这位如何称呼?”那人刚想说,田余风道:“这里人如此多,而且都不是简单的人,为何独独敬我,而且小子只是一个乡下来的人。”说着,他撇撇嘴,指着自己的衣服。 此时,他早就换了上官折送他的衣服,换了平常穿的烂布长袍,虽然不好看,但也算干净,穿着也比较舒服。 那人拱手道:“在下姓赵,单名一个明字,小兄弟不凡,所以想要结交,不知两位如何称呼。”他是个明眼人,知道田余风和上官燕两人似乎都有警惕之意,只好如此说来。 田余风淡淡抱手,道:“赵明兄,久仰大名。”这句话,平淡如水。赵明点点头,他听得出田余风语气中的疏远之意,便笑道:“俗话说,四海之内皆兄弟,我看两位行色匆匆,不知要往哪里去?” “这个你也要管?”“往去处去。” 赵明没有理睬上官燕的话,但也颇为尴尬,还是笑道:“既然如此,在下先告辞了。”神色中已有三分怒意,田余风心中暗叹一口气,此时他的身份不能暴露,不然以他的脾气,自然不可能对别人这样。 赵明回到三人座位时,与他们窃窃了一番,随即三人匆匆离去。 上官燕问道:“田余风,你上次在古道庄露过面,现在到了轩通城,恐怕整个北大陆的人都在找你吧,你要不要将脸遮住?” 田余风摇摇头,道:“还是不要刻意这样做,就算他们认出我了,但我也有足够信心,如果没有特意的埋伏,他们抓不住我的。此时想必上官大哥和公孙锐都还未曾到,所以,我要快些到古道庄去,我还是有些担心,恐怕要出大事了。” 上官燕道:“难道事情还不大么,现在九大世家基本上都搅入到北大陆了,你还想怎样?” 田余风一阵沉默,道:“上官姑娘,刚才有人找你干什么?” 上官燕夹了夹筷子,突然偏过头,故意问道:“什么人?” 田余风道:“别瞒我了,一路上,都有人跟着我们,而且我还知道,那些人是来保护你的,他们也曾经向你传递过一些东西,从城外到这里,恐怕也有三次了。”上官燕手中停住了,小声问道:“真有你的,如果你想听,我就告诉你,不是什么好消息。” “说吧。” 上官燕点点头,压低声音,道:“的确有三件事情值得一提,第一件就是聚海阁的有个地方被泄露了,而且放出了一批可怕的人。”田余风听到此处,暗中寒了一口气,张丕出来,果然,‘地狱’的人果然都出来了,问道:“还有哪两件事?”上官燕道:“今日申时董宏山便要放火烧庄了。” “现在什么时候?”田余风桌子一拍,站了起来。 “午时。” “不行,我得先走了,上官姑娘,告辞。”此时,菜已经上了上来,而田余风一个闪身,便出了酒楼。 上官燕哼了一声,跺脚小声道:“哼,第三件事情还没说完呢,你的兰儿又不在古道庄。” 而田余风,早已不见了人影。 此时阿平正端菜上来,问道:“姑娘,菜,还,还上不上?” 上官燕一瞥眼睛,似有怒气。 “上,怎么不上,没他又不是不能吃饭。” 不一会儿,楼上下来两人,整个楼梯突然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两个高大身影,似乎将整个楼梯要压垮一般,整个店的目光都转了过去,大气不敢喘,这两人的气势,实在太可怕了。上官燕也不敢动一下。 待两人下了楼梯,阿平见两人直接朝门外走去,喊了一句:“客官,你们还,还没付钱呢。” “钱?还敢要钱?找死!”恶魔一般的声音,当先的棕色衣服的满头银色的老者突然眼神一股杀意迸出,整个醉人居的温度降到了零度以下,每个人都是背脊冰寒,战栗不敢动,就连那些背上有刀剑的江湖侠客也一动不动,似乎都被这可怕的气势震慑住了。 “慢!”淡红色袍子的人连忙按住他的手道:“严大哥,这样不好。”随即又对阿平点点头,笑道:“小二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阿平其实算胆子不小了,此时他竟还能开口,道:“恭,恭送两位。” “吕智开,你不会吃了两年斋,真当自己是和尚了吧?”严同道沉声道,声音却只有吕智开一个人听到。 吕智开略微一笑,也不说话。严同道眉头皱了皱,道:“好了,走吧。” 两人离去。 还是好一会儿,整个店内的人才缓了过来。 一个腰间佩剑的中年人道:“这人是谁啊?好可怕的气势。”旁边一个头戴绿巾的人心有余悸,摸着心口,道:“太可怕了,不知道哪里冒出来这样一个可怕的人,不过这时事情正多,他不会也是来争夺北海明珠吧?”佩剑人道:“如果是这样,那就好看了,我们快去古道庄看看吧,听说董宏山今天也要烧庄了。” “走,走走,我们快去,这可是一场影响整个北大陆的大事啊,刚才那个人一去,不知道北海明珠到底鹿死谁手。” 一时间,客大部分都散了,大部分都是被吓到了。 上官燕此时手脚冰冷,这个人的武功,真是可怕到了极点,尤其是身上那股气势,像是要嗜血噬骨一般,刚才一个人都被吓得昏死过去,可见其可怕之处。 她一拍桌子。 “小二,结账。” ------------ 第八十八章 奇怪的李金 田余风循着记忆,轩通城总共三条大道,贯通南北,也是整个轩通城交通的大动脉,各个小道纵横交错,延至郊外,虽然也有路,但总是不如三条大道快。田余风沿着其中一条唤作‘同任道’的路飞掠而去,也不管路边的人的惊叹,此时他身边没有马,不然恨不得立马到古道庄。 此去古道庄,行过五六里路程,也不算远,途中经过一片小树林,出林,越过一道如同虚设的护栏,便还有一条河,循着而去,看到不少亭台,极目眺望,还能看见一座高塔,便是当日所在的宿命古塔,这便是到了古道庄。 田余风施展开‘游龙’,身体如同水中鱼一般,在空中穿刺贯入,不过他的速度渐渐慢下来。到了小树林,他停了下来。 “出来吧!” 他实在没想到,有人盯上了他,而且不是一个人,具体他也不知道是哪些人。 “妙,妙。”有人拍手走了过来,田余风心神一动,却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董辰星! 董辰星带着笑意,手中把玩着一把扇子,脸上的表情十分兴奋,仿佛见到老朋友一般,他身后跟着十几个人,高矮胖瘦各有,手中也带着兵器,显然都是好手。他道:“想不到你还敢回来,居然还是一个人,怎么,对自己这么有信心?”董辰星的表情中虽然高兴,同时也不得不佩服田余风的此时的果决,他手心突然出了汗,因为,田余风现在似乎变了个人一般,内力在这么几天内高了不少。 其实田余风也是想了一些时间,忽然记得当初独孤败天传功之时说过,如果男女行房,阴阳调和,阳明功的内力转化成自己的内力,他忽然想起,现在俞美娘体内应该也有了独孤败天二十多年的功力,自己得了这份内力,比之以前,不知强了多少倍。早在当天,已经打破了‘龙易北海功’的第六层壁障,刚好将足底的涌泉穴窍冲破,所以,他的轻功也大有进步。至此,他感到身体的机能十分活跃,轻盈无比,似乎脚步一动,便会飞上了天,调整了些,才适应过来,如果让他现在再斗空山派的空山林网阵,他有十足信心在三招之内破阵。 田余风笑了笑,道:“董辰星,感你上次之恩,我来此只为救人,与你们无关,至于双环青鱼佩,我自有安排,所以,你们还是不要阻拦我。” 董辰星面色一变,他自然知道田余风这么说是有底气的,现在对方的内力深不可测,呼吸之间,无声无息,显然内功到了极高的地步,不过他也不敢懈怠,当初董宏山料定此地田余风会来,在此专候多时,如何能够轻易放过。他这里的人虽然都是好手,但想要拦住田余风,恐怕还是不够的。 “你们也出来吧。”田余风大声道。其实,他刚才叫的并不是董辰星等人,董辰星他们在此的确也出乎他的意料。 “果然好眼力。”突然,又是一阵拍手,转出三个人,董辰星等人瞧去,当先一白净人不认识,后面两人却是认识的,一把乌刀,面向凶恶无比,气势凛然,不是那‘乌刀’包符正又是何人,后面的一个高个,黄色面皮,乌丝帽,长剑倚在身上,正是‘黄松剑客’李金。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董辰星拱手道:“包符正大侠,李金李大侠,还有一位?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白净人瞧了瞧田余风,眼神尽是嘲讽,仿佛是对田余风刚才对自己不屑地报复,田余风神色淡然,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得罪了对方。 “兀那小子,你死定了!”包符正拿着刀对田余风喊道。 白净人道:“董公子,在下赵明,是一个无名之辈,不过,现在我们却是朋友。”董辰星当然知其意,点点头,笑道:“赵兄,久仰大名,说的不错,这个小子猖狂,仗着手中一点点武功,需要一点点教训。”田余风满脸不屑,猖狂?田余风自问自己从来谨慎无比,哪里都没有一点点猖狂,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虽然这并不是什么罪名,总之,自己又成了众矢之的。 田余风冷道:“包先生,我敬重你是条汉子,在下与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区区小事,又何必挂在心上?” 此时,能少一个敌人是一个,在赵明眼中,他看到了杀意,而包符正只是一种想要出气的情绪,而同他们而来的李金,虽然看着自己,但眼神中却没有杀气,手也没有动一下。 包符正道:“无仇是真的,但你今天让我丢尽面子,我包符正何时受过此等气?”说着,他大叫了起来:“来,让我再领教领教。” 田余风摆手,道:“包先生,如果你觉得我于你有愧,待来日我设宴宴请足下,向你赔罪,如何?虽然小子现在是籍籍无名之辈,但对于承诺,我从未违背。”他暗忖这三人虽然一起,但未必同心。 “当真?”包符正眼中精光一闪,其实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如果田余风能够赔罪,而且能够结识这等未来大有可为的年轻人,岂不是一件美事?田余风点头,包符正神色故作思虑,好一晌才道:“好,看你小子心诚,今日我便不与你动手了,不过你也甭想让我帮你。” 赵明一见,急了,道:“包兄,他便是那个手里攥着双环青鱼佩的田余风,北海明珠的关键可就在他手中啊。” “哦?田余风?”包符正想了一会儿,挥了挥大手,道:“我都答应他了,今日不与他为敌,我老包虽然是粗人,但信义二字却无论如何不能违背,莫说钥匙,就算北海明珠现在在他手中,我也不会再出手了。” 田余风道:“包先生信义之人,在下佩服,来日一定交个好友。” 包符正大笑道:“这些天北大陆街头巷口全是你田余风事迹,古道庄一战,这么多高手,竟然留不住你,英雄出少年,我也佩服的紧。” “我也佩服!”李金仍然肃立,开口道。 田余风朝他微笑点头,他有预感,此人应该不会朝自己出手,而且这个人的武功,绝对不在包符正之下。 董辰星见如此,道:“田余风,你真的认为今天你能够进入古道庄或者逃出去吗?只要我一声令下,便会有我董氏山庄的人赶过来。” 田余风淡淡地道:“你敢吗?如果我猜的不错,现在古道庄外面可不止你董氏山庄一队人马,你们一动,必定全部动,到时候,我落入谁的手中,那就不一定了,而且说不定,我随便找个势力,将钥匙交入独孤伯父,到时候我看你董氏山庄就明目张胆的去抢吧?你们不怕,难道你们身后的势力不得考虑考虑吗?” “你,知道?”董辰星小声道,心里暗道不妙,田余风逃出去几天,似乎将所有事情都弄清楚了,现在的形势似乎越来越复杂了,两天前来了南宫家族的人,而且带人的来头不小,董宏山也不敢轻举妄动,但今天申时一过,烧庄却也是势所必然,到时候,必有一番强烈争夺,他们的目标便是将独孤朗等人逼出来。 独孤朗似乎早就料到有此,在宝客殿里足足储存了一个多月的粮食,而且外围有不少机关,全是九年前诸葛落花精心打造,诸葛落花两年前过世,除了独孤朗,便再也没有人懂这个机关的运行,整个环庄都是一体的,所以,只要他们不出来,外人基本上不可能攻击进去。当初设计这个时,早已准备好箭矢几万支,一旦硬闯,瞬间便是会被射成透明窟窿,而且还有更多出其不意的陷阱,董氏山庄派人试探,前后共去了两三百人,死伤过半。 田余风道:“今日动手还是不好,容我进去,将钥匙还给独孤伯父,然后你们要干什么,与我无关。” 赵明低声道:“董公子,这小子完全说的是假话,如果放他进去,说不定还会出什么乱子,我听说上官折带了不少人马往这边来,还有,他身边还有个公孙家族的人,千万不能上这小子的当。” 董辰星点点头,但还是对赵明这人防范着,此人他完全不认识,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便道:“田余风,不如我们做笔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董辰星道:“我知道你此次来就是为了救蓝姑娘,要不这样,你将钥匙交给我,然后跟我们进去得到冷锻箱,我派人用船送你们回去,如果我说的不错,你们应该是东大陆人氏吧?这里的事情,原本就不关你们的事情。” 田余风惊道:“你怎么知道?” 包符正大声道:“田余风,这件事情已经传了出来,莫说他,就连俺老包也知道的,对了,你啥时候回去,莫要忘了我老包那顿酒饭啊。” 田余风没有理包符正,道:“既然如此。”他神色决然:“有本事就动手吧,看看你们能不能拦住我。”他看向赵明,道:“赵先生,你也动手吧。”赵明虽然面色波澜不惊,但杀气已经陡然升起。 “上!”董辰星一声令下,便有三人冲了出去,缠斗而来。赵明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似乎还带有愠色,只不过被他很好地隐藏了起来。 正当赵明准备衣袖一挥,却有一把剑出现在面前。 “劝你不要出手。” 董辰星正吩咐一个人暗中通知在东门驻守的人马,虽然把握不大,但好歹多一份希望,车轮战耗死他,只要不惜代价擒住田余风,得到北海明珠,一切都是值得的,却发现这边有人起了冲突。 包符正也惊异的道:“李金,你这是干什么?” 赵明看了看架在脖子上如同毒蛇一般的长剑,道:“这还不明白吗?李金是个叛徒。” 李金冷道:“叛徒,我何时和你赵明扯上什么关系了?个人立场,董辰星,你动手我无可奈何。”他看了看赵明:“赵明不能动手!” 这三人都是董氏山庄的门客,俗话说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董氏山庄的门客自然不是庸手,三人两人使剑,一人用拳,剑出如雨,拳势如风,劈头盖脸。田余风身体如同滑泥鳅一般,绕着三人转来转去,好似在躲避攻击,但似乎也在反击,但力道时刻都不用到,每次指力打去,浅尝辄止,三人虽然感到身体有些酸麻,但也无大碍,以为田余风戏耍自己,便攻击的更加猛烈起来,拼命招数,但田余风仍然是举重若轻。 “好厉害的身法!”董辰星叹道:“他的武功简直就是一个谜,断断不到十天,便是又上升到了另外一个层次。”三人听了,也颇为惊讶,这样的身法,的确称得上是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如同仙人一般,无丝毫尘世之气,漫漫寻不到边际。 田余风练习闪电七截指的闪电鬼影身,加之游天步,两者被他融会贯通,又产生了一个质的变化,而且龙易北海功奇妙非常,他感到只要提气而起,身体如同无物,任意而为,真正达到了另外一个层次,如同当初重破天所说,他将两个身法结合起来,有了意想不到的收获,现在田余风有信心,单凭轻功,他不会输给重破天。 “他这是做什么?避而不攻?”包符正道诧异地道。 董辰星道:“此举必有深意,这个田余风,我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看了好一晌,田余风连出两指,逼开两把分别从侧面和正面的剑,两人身体一震,虎口发麻,田余风身体一顿,一股气劲涌出,拳袭而来的人感到一股强风逼面而来,退了开去。 “爆!”田余风眼神微凝,轻声说道。 三人身体突然扭曲起来,汩汩的气力从身体内爆发,扰乱筋脉,继而侵入心肺,体内一个轰鸣,三人连连退后,纷纷轻哼一声,倒在地下,虽然身体微微颤动,但眼见得动不了了。 “这是,这是什么武功?”赵明问道:“难道他还会什么妖法不成?” 董辰星道:“果然不简单,但我也没见过,他是怎么做到的?” 包符正一拍脑袋,道:“我也没见过这样的武功,奇怪了,好像他并没有出手攻击啊。” 李金脸上清淡,眼神中又震惊又惊惧,道:“这是,这是?” “这是什么?”赵明冷冷问道,他似乎并不在意对方的剑架在自己脖子上。 “闪电七截指!不对,这个人已经失踪五十年,我也只是听过,好像,真的好像。”李金道。 “五十年?”包符正道:“你乱扯什么?你李金不过四十来岁,既然有这种指法的人失踪五十年,你又怎么会知道?” 李金道:“我只是听过,不敢确定,不过真的好像,这种从内而外攻击的似乎只有闪电七截指能够做到。” 董辰星道:“李兄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这门武功我似乎没有听过。” 李金缓缓吐出三个字。 “宗,延,童。” 董辰星想了一下,惊道:“‘云中真人’宗延童?” 李金重重点头。 ------------ 第八十九章 进庄 你道那宗延童何人? 董辰星道:“我只是在书上看到过,公孙家族记载的《无垠史》中,在至少五十多年前,中央大陆有一帮十分厉害的人物,宗氏七杰,宗延童便是老大。他们七人,各有绝技,宗延童的武功已经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其中闪电七截指更是出神入化,一指惊天动地也不为过。据欧阳家族的考究,当时能够在武学上战胜宗延童的人不会超过五个,传言他和武君生大战一天一夜不分胜负,后来输了几招。过一段时间,便再无他的音讯,不过宗氏其他六杰仅存两个,如果宗延童不死,恐怕也得一百来岁了。宗氏七杰全部发家于云中山,所以宗延童号称‘云中真人’,现在云中山的云中派已经渐渐没落。” 包符正道:“一百多岁,一个老头子,显然和田余风不像啊,难道他是那云中真人的弟子?” 李金道:“不可能,云中派乃是宗氏老二宗延苦所创,宗延童虽然挂着一个长老名号,但从来不往那里去,只住在云中山一个偏僻处,而且他这个人行事怪异,早年也造下了不少杀孽,他的名气,多半于他所杀的人有关,当初有一个年轻人要拜他为师,在云中山下跪了三天,后来昏倒,宗延童理都没有理他,从身边走过,当做无人。他扬言这辈子也不会收任何一个弟子,所以,田余风多半不是他的弟子。” 赵明冷道:“难道是杀人夺宝?宗延童终须是人,这小子趁着他年迈,将宗延童料理,然后夺去了闪电七截指的秘籍,练成了这个武功。” 董辰星附和道:“极有可能。” 李金哼了一声,道:“瞎猜测也不好,你还是看看你那些人怎么样了吧?董公子。” 刚才几人说话之余,董辰星手下又有几人冲了出去,四人结成阵势,将田余风围住。那知田余风不愿多做纠缠,刚出了一招,便有一人倒地吐血,其他人都不敢动了。 “怎么?还打吗?”田余风冷道:“虽然我不杀人,但将你们打成残废我也是不会手软的,有本事就来试试。” 刚才那人,胸口被指力打中处,冒起白烟,血汩汩的止不住,他感到撕心裂肺,仿佛有股力量在里面钻来钻去。 “得罪了。”田余风轻声一道,手指凭空一挥,倒地那人突然感到身体一个止不住,翻了过去,似乎体内有股力量控制,“砰砰砰”他的四周炸响,身上似乎装了火药一般,硝烟弥住,那人全身衣服被炸开,条条片片,身体上露出来的都是丝丝血痕,‘啊’了一声,竟直接昏了过去。 “好厉害,他竟然能够控制自己的内力在别人体内流窜。”董辰星叹了口气,他本来还只是以为田余风只有轻功高,想不到对内力的掌控程度已经到了此等地步。 “住手。”董辰星大声喊道。田余风正准备出手,见董辰星一脸沉重的大喊,便停了下来。其他人也退了下去,似乎心有余悸。 田余风道:“董辰星,不打了吗?” 董辰星有苦说不出,只道:“田余风,你武功的确很高,我带的这些人拦不住你,你要进古道庄就请便吧。” 田余风转过脸,问道:“赵先生,你还打不打?” 此时李金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剑,赵明掸了掸衣袖,笑道:“赵明武功低微,恐怕拦不住足下。不过,我又一问,不知可否解答?” 田余风好生奇怪:“什么?” “不知道尊师可是姓宗?” 田余风摇摇头,道:“我并不认识什么姓宗的,而且我出身东大陆一个小宗派,并没有亲传师父。” 包符正大笑道:“一个小宗派的弟子,竟然有如此武功,当真非凡。” 田余风笑道:“个人际遇而已。” 赵明道:“此事关系到中央大陆一个人,如果我猜的不错,你的手上功夫应该叫做‘闪电七截指’吧?” 田余风先是一惊,暗道就算知道武功路数又怎样,这个功夫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自己因缘巧合之间习得,不是天意又是什么,和‘龙易北海功’一般,都是机缘。 他道:“是吧,既然赵先生知道这个功夫,不知可否告诉我这个武功到底源于何处?” 董辰星道:“不知你可曾听过中央大陆的云中真人宗延童?” 田余风摇头道:“不知道。” 董辰星道:“此人失踪五十多年,当初武功修为惊天动地,比之十几年前的独孤败天有过之而无不及。”田余风心里一惊,猛地想起了当日在万流宗扫地的老人,他的身份似乎谁都不知,田余风问过了,这个老人在万流宗快五十年,后来去找他,却哪里也找不到,现在暗忖,应该就是当初的宗延童无疑。 “那么,他为什么会在万流宗?五十年,还是默默扫地。”田余风心里不住想着,始终想不通透,听董辰星所说,这宗延童一个大人物,怎么会甘心屈居万流宗? 董辰星问道:“不知田兄你可知道这个人?”他的语气也柔和了些。 田余风摇头,道:“不知道这个人,好了,我要进去了,各位,再会了。”说罢,身子一荡,如同流星一般飞出树林,比之那灵敏的猿猴丝毫不逊。 众人看他离去,除了李金和包符正,脸上无一不是动容与惊异。 董辰星道:“此人不死,来日必定震动天下。” 赵明道:“今日北大陆的武林人士,有几个不知道他?”众人点头,光是古道庄的事情,足以让田余风名动大陆,而且当初十几个帮派围楼也没有留住他。 董辰星问道:“三位想必也是为北海明珠而来,虽然是对手,但也难称敌人,不若同行?申时便要放火烧庄,我想,几位对这个有兴趣吧?” 赵明笑道:“董公子所言极是,我等也是为此而来。”李金和包符正都纷纷点头。 董辰星对后面人道:“李三,江配,带人将那些兄弟抬回去治疗。”说罢,转身往古道庄北正门去。 “是!” …… 却说田余风一路而来,轻轻点过满是芦苇杂草的小荡,循着亭台而去,便看到宿命古塔肃立在斜阳下,细眼望去,如同一座巨人一般,擎天一柱,撑起天地,虽然建起不久,尘封几年,便有了一股沧桑之感,田余风看得一阵兴叹,心绪一时又不知抛到哪里去了。 轻松绕过古塔,一块熟悉的空地,地上的血迹仍有残留,然而,整个环庄空无一人。田余风小心翼翼,越是空荡的地方就越要谨慎。 “奇怪!”田余风边走边思索,四处看,静悄悄的,他看了仔细,空场上的石柱上竟然还可以看见弩箭发射口,密密麻麻下来,每处地方都有,整整齐齐。田余风心惊,如果自己不小心踏入,这么密集的弩箭,恐怕怎么也逃不出去,瞬间就被射成刺猬。地下的石板似乎也变了形状,轻轻踩上去,有些松动。这么一看,定是有机关的。不过一路而来,什么都没有发生。 此时的宝客殿的大门仍然敞开,田余风心中突然一喜,暗忖是独孤朗等人恐怕早已出庄,而董宏山被机关打怕了,所以一时间也查探不出来。于是也不再怀疑,腾空而起,朝着宝客殿飞去,此时那里的门半掩住,虽然耳朵不行,田余风的眼睛却是十分好的。 “宝客殿!”田余风走到门前,望着上面早已见过的几个金銮大字,推开朱漆大门,‘轰’的一声,阳光照射进来,往殿中移去,田余风瞧去,那殿中央居然还有一道光圈,从上方投射,两道光瞬间交融。 ‘刷’的一声,田余风虽然没有听见,额头的青筋崩了起来,急忙闪身而过。几乎在他闪开的同时,一阵箭雨便从殿内的侧面集中射过,恰好就是田余风的站点,开弓之声十分强劲,地上‘咔哒,砰砰’的声音响起,足足三十支箭,将地下的石头都射的坑坑洼洼。 田余风暗自冒冷汗,突然传来脚步声,听不仔细,却有一道黑色身影悄悄闪了出来,四处查看,却未看见。 “他。”那人刚欲说话,田余风疾速掠将过去一把将他揽住,右手挟在他脖子上,喝道:“别动!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说,不然后果,你知道的。”那人刚转过眼,田余风故作凶狠的瞪着他。 那人先是一愣,又冷道:“你是谁?” 田余风道:“你要搞清楚,现在你的性命在我手上。”他的手更加用力。 那人手中一个用力,想要挣开,却感到身上无力,田余风的身体纹丝不动。 “你当真想死?” 黑衣人笑道:“你是想进宝客殿?” 田余风点头。 他冷笑:“痴心妄想,要杀我尽早动手,不会让你进去的。”说罢,他大声喊道:“玄殇头领,这里有个闯殿的人,他将我拿住,千万不要让他进殿。”田余风脸上出现愠色,道:“看来你非得吃点苦头才行。” “不对?”他突然想起,问道:“你说,你们的头领叫玄殇。” “没错,玄殇头领武功高强,你最好还是放了我,尽早离去,否则白白在这里丢命。” 田余风突然笑了,道:“你叫他们出来吧。” “你投降了?”那人惊疑问道。 田余风将他放开,拱手道:“我们并非敌人,在下田余风。” 那人看得愣了,当时在古道庄,他并不在,没有见过田余风,只是听过田余风年轻,武功高强,但也没想到这么年轻,完全就是一个少年模样。当下也道:“属下何凡,冲突了,当初独孤庄主吩咐过,除了少庄主,其他人入殿,一律杀无赦。” “少庄主?”田余风有些懵了。 何凡道:“当日的宣婚,我还是知道的,少庄主少年英豪,我等也心有向往,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田余风将他手握住,转移话题道:“我也是鲁莽了,走,我们进去吧。” 两人刚转身入殿。 ‘擦’的一声,一柄匕首就朝田余风刺了过来,正是心口…… ------------ 第九十章 形势 田余风此时毫无防备,刚一转头,便一阵刺痛,一把匕首没入了胸口。 何凡大惊,看向那个冲动年轻的脸,那是一个十七八岁大的少年,是他的手下,这里面的有三支队伍,最高统领人是玄殇,何凡是其中一支小队的带头人。 何凡一把将那个年轻人推开,近乎吼道:“小尘,你做什么?” 这个年轻人叫熊尘,是他的手下,平时就比较鲁莽,此时看着田余风的脸,他手中一颤,道:“何大哥,他威胁你,所以,我,我。”说着,他退了两步,此时他看何凡的样子,便也知道此人是友非敌了。 何凡问道:“田余风,你没事吧?”此时田余风的伤口已经淌出不少鲜血。田余风无奈地摇摇头,苦笑道:“小尘,你的功夫不到家啊,如果你再刺准一点,恐怕今天我就有点问题了。”田余风说着,往身上连点两下,哼了一声,将匕首拔出。两人看得胆战心惊,田余风竟然直接将插入胸口的匕首直接拔了出来。 田余风笑道:“没什么大事,不过,你以后可要小心一点,我的命虽然大,也禁不起这么折腾。”此时,伤口竟像是凝固一般,血也不流了。田余风看了看道:“我懂得穴道功夫,不稀奇,好了,我们进去吧。” 看他如此洒脱大度,何凡也也松了一口气。熊尘一直低着头,不敢说话,这是用眼睛瞧田余风,果然与自己的气度大不相同,他又何曾想到,这只是实力带来的气质变化,当初的田余风可没他这样的果决。 熊尘道:“得罪,我没想到你是,我还以为……”他有些语无伦次。 田余风道:“没什么,我理解你们的立场,不过我没有想到还有你这么年轻的。”其实他看到何凡时就想到他们应该是死士,不过像熊尘这样年轻的,倒是有些奇怪了。 何凡低头道:“少庄主,小尘只是比较冲动,请你莫要见怪。”“少庄主?”熊尘有些惊讶,紧接着心中又涌出一些惧怕。 田余风将他扶起,道:“我没说要怪你们啊,别什么少庄主的了,我叫田余风。”其实刚才的事情也是他自己故意做的,以他的轻功,弩箭尚可避开,熊尘虽然经过培养,但手法仍然不是很老道,这一击虽然狠辣,但也绝对刺不到田余风的。由此,田余风心中有些喟然,当时就是一个念头,他故意将身体偏了一侧,不刺中要害,这也算是取信于人的手段了,他不得不相信时间是会改变人的,要是换作原来的他,恐怕想几天也不会打这个主意。他暗道:人心莫测,我自己的想法都控制不住,如何猜测别人是如何想的。 见到如此,熊尘才松下气,道:“少庄主是要进殿?请等一等。”他低个头,往里面跑去。 何凡道:“少庄主大量,果然不凡。小尘先去通知一声,这里有三个队伍,如果贸然进去,其他两个队伍可能会放箭。” 田余风问道:“哦?玄殇护法不在里面?” 何凡道:“玄殇统领应该在后殿,等进去了才能见到。” …… 大约半盏茶功夫,就有三人出来,熊尘在侧面跟着,那两个中年人并排,看去,一人圆脸大耳,两只眼睛如同铃铛,身材丰满,但又不给人十分凶恶之感,倒像是心胸宽阔之人。另外一人截然不同,身材精瘦,骨肉蜷缩,双颊深陷,眼窝凹进去,看起来十分虚弱。 何凡走上去介绍道:“这位是梁书统领。”他指了指圆脸之人。“这位是曾利峰统领。”那个瘦子。 田余风拱手道:“见过两位统领。” 梁书哈哈大笑,握住田余风的手道:“果然是少庄主,风采比几日前更甚。”而曾利峰问道:“少庄主,你的伤是怎么回事?”声音沙哑嘶厉,与梁书的声音浊浊重音大不相同。 田余风回道:“这伤无碍,怎么,梁书统领几日前在古道庄?” 梁书笑道:“有幸见得,本来熊尘这小崽子跟我说还是不信的,现在一看,果然是你。” 曾利峰道:“还是带少庄主去见玄殇统领吧。” 这独孤朗共养了十二支死士队伍,每支二十人,天地玄黄各带领三支,现在就是玄殇的队伍驻守在这里。 梁书道:“请。”说着,把田余风迎了进去。 熊尘看了看两人,抵跟着何凡后面,何凡无奈地道:“这梁胖子就会拍马屁。”曾利峰冷道:“这马屁拍的过早,徒劳无功。”何凡点头,道:“不管如何,这个年轻人的确了不得。”曾利峰也点头,道:“走吧,恐怕玄殇统领有话要说。” 三人进殿。 …… 古道庄北门,董辰星将事情报告给了董宏山,董宏山肺都气炸了,怒道:“看来这小子想跟他们死在一块,南门那边怎么样了?” 董辰星道:“我又已经抽调了几十个好手去守住,有弩箭阵。” 董宏山点点头,道:“这便好,相互策应,只要有情况就报告,一定让他们逃不出去。”有低声道:“现在情况很复杂,恐怕我们的计划也不得不变动了。” 董辰星惊道:“什么变动?” 董宏山看了看他身边的包符正,李金,赵明三人,问道:“这三位是谁?” 赵明上前恰笑道:“在下赵明,这两位是包符正包兄,李金李兄。” “乌刀包符正,黄松剑客李金?”他道,这两人都是北大陆东州的名人,又暗中揣摩:“赵明?” 赵明通达人情,当即笑道:“董庄主不必猜了,赵明乃是无名之辈,不值一谈。” 李金突然开口道:“比周山云袖山庄,难道会有无名之辈?赵兄谬论,只是你少有涉足江湖,故名声不响而已,若论到武功,比在下和包兄恐怕不遑多让啊。” 董宏山一喜,恍然道:“云袖山庄赵氏一门,威震东州,赵无极先生誉满天下,今日三位英雄来此,莫非助我?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赵明拱手笑道:“家父亦时常提起过董庄主,也佩服的紧,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家父嘱咐我下山也是为此,若有相帮,小侄定尽犬马之力。”他是云袖山庄赵无极的长子。 包符正道:“并非如此,我等受董公子邀请来此,不过董庄主放心,我等亦不敢与董氏山庄为敌。”李金淡淡点头,却什么话也不说,董宏山不动声色,但早已不喜。 “既是如此,这里非董氏山庄,包大侠,李大侠,恕董某不便久陪了。辰星,赵贤侄,你们过来,我有话跟你们说。” “是。”董辰星答道。赵明朝两人点点头,跟上去。 包符正面有愠色,道:“这董宏山果然老奸巨猾,我和李兄孤家寡人,他却独独叫了赵明一个人,恁的看不起人?” 李金淡淡的道:“走吧,包兄,我们过去看看。”“好。”两人亦走开了董宏山等人驻扎地方。 …… “既然事情到了如此,赵无极先生与我也是故交,我也不瞒赵贤侄。辰星,恐怕这次计划有变。” 董辰星问道:“父亲,田余风进了古道庄,正好将他们一网打尽,还有何疑虑?” 董宏山略作沉吟,道:“我猜测独孤朗等人早已不在古道庄中,前些天损失不少人,也未曾试探,不过,里面愈发寂静,我想,诸葛落花何等人物,恐怕里面早有密道,前几日只是他们不知,后来慌不择路,机缘巧合下应该找到了出路。而且,现在情况并不妙,南宫家来人了,外面还有不少势力,其中一个拿着流箭,我曾听说过,似乎是诸葛家族的人。” 董辰星道:“这么说来,南宫家族,诸葛家族,再加上当日的上官折,还有咱么后面的司空家族,岂不是九来其四,这北海明珠真的这么重要么?” 赵明道:“我也曾听家父提起过,北海明珠的价值确实如同《无垠志》所述,顶得上半个中央大陆。当初有一件事情,也是关于这北海明珠的。父亲跟我提起过,五十多年前也有一次争夺北海明珠的战斗,当时的独孤败天年轻气盛,一人单挑多个势力,后被重伤,再后来,武君生出现了,他将珠子握在手中,说任何人都不许抢,说罢,飘然而去。据说,他得到了里面的宝藏。” 董宏山摇头,道:“此事我也是听过,不过以武君生的名望地位,他觉得不会为了宝藏强取豪夺。十七年后,独孤败天为报当日夺珠之仇,与他一战,虽然也未曾赢,但最后不知为何,北海明珠也就到了独孤败天的手里,一直到现在,不知为何,也是从那段日子后不久,剑神宫也改名为太玄宫。” 董宏山道:“恐怕我董氏山庄经受不住这么大的冲击啊。虽然现在我们收拢了不少小势力,但另外的势力也不可小觑,秦淡风始终没有露面,多宝山也是如此,曲家和我们一个立场,许家的立场现在我还搞不清楚。中央大陆这么多家族搅入这趟水里,还有君山城,紫青双剑后面的太玄宫与枯剑宗,虽然远,但也不可太过得罪。” 董辰星问道:“落凤阁呢?婷非烟还不做决断,难道她忘了?” 董宏山道:“这么多年,恐怕她也早就猜出来了,前些天发生了些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 董辰星点头:“天阁被袭击了,那于我们并没有什么损失啊。”他并不知道‘地狱’的事情,至于那个父亲口中的二叔,虽然听过不少,却也一直再没见着。 董宏山道:“这件事情你还是不要牵涉进来,好了,不多说了。”他的眼里出现厉芒,道:“不管如何,这古道庄,我是烧定了。” 董辰星道:“父亲,依我的观点,不管有多少人,事情的关键恐怕还是在独孤朗和田余风身上。” 董宏山问道:“不知道赵明贤侄有什么高见吗?” 赵明一笑,道:“依我之见,独孤朗分明就是有预谋,而现在最重要的。”他指了指古道庄的方向 “抓住田余风!” ------------ 第九十一章 比试 “玄殇护法,不知能否记得我?”此时,玄殇背对着田余风。 他的身影十分高大而削瘦,后殿也比较敞亮,阳光透着石壁上的空隙洒下来,也没有什么怪味,看着很是干净。 宝客殿分为前殿和后殿,前殿森罗石像,正是当初摩顶庙那残缺的法相,狰狞凶恶,便是传说中的鬼怪‘摩顶’。你从正面看它时,尖牙如同嗜血的利刃一般,让人胆寒,八只磨盘大的爪子,全身漆红色,如同鲜血一般,转过侧面,稍显缓和,但给人更加怪异的感觉,他嘴角有一股人性般的微笑,若说正面的摩顶是凶残,侧面则是透露出诡异。后殿倒是十分清静,虽然破败,但干净异常,如同佛道清修之地,与前面的摩顶之相完全不同风格。 玄殇转身,道:“果然如独孤兄所说,你还是来了。” 田余风问道:“独孤伯父他们人呢?”玄殇眼神闪出异样光芒,似乎又是转念一想,黯淡下去,道:“他们当然是出去了。” “去哪儿了?” 玄殇摇摇头,道:“我不会告诉你,除非你愿意娶玉香为妻。虽然不能强求,但我们四人还是如此希望,我知道你惦记那个叫蓝兰儿的姑娘,不过,你放心,她不会有事的。” 田余风神色一冷,道:“他们出去,你们留在里面要干什么?” 玄殇道:“这个自不用你管,不过给你提个醒,不要走北门的夹道,那里有机关。还有,你尽快离去,到时候蓝兰儿会完整无缺的还给你,对了,记得将双环青鱼佩还回去,那并不属于你。” 田余风道:“这个事情你们和法子通谋划很久吧?前些时候董氏山庄遇袭,天阁遇袭,恐怕与你们都脱不了关系,北海明珠只是一个幌子。” 玄殇冷道:“既然你都明白了,何必问我?你最好快些离去,不然我也动手了。”他突然停顿一下,道:“你的轻功十分不错,不过未必及得上我!” 田余风虽然不自负,但听了此话,也觉有趣,道:“要不,我们试试?” “如何试试?”玄殇道。 田余风嗤了嗤鼻子,道:“你认为我轻功不及你,我俩比试一番,不过,我有条件。” “我不答应,快点滚!”玄殇低吼道。 田余风道:“先别急着拒绝,如果你听了我的条件,或许你会感兴趣的。” 好一会儿,玄殇道:“你说说如何?” 田余风道:“如果你赢了,我便帮你办一件事情,无论多难,我力所能及,一定做到。” 玄殇道:“说说如果你赢了呢?” 田余风道:“很简单,越快越好,给我一艘远行的船,上面备足粮食淡水及船夫水手,在胡山口岸停留十天。” 玄殇略作思考,道:“难道你要回去?”田余风笑了笑,道:“我和兰儿本就是无辜牵连进来的,所以接到她之后我们便直接回东大陆,与你们不相干,怎么样?这对你来说并不吃亏吧?” 玄殇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而且,如果我提出条件让你离不开北大陆又如何?” 田余风淡然道:“愿赌服输,那我就一辈子待在北大陆,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他神色中带着十分的自信,面色饱满,丝毫不怯,似乎比之以前大不相同,让玄殇一时举棋不定。 …… “比试之法,分为两种,空中速度与灵敏度。”何凡大声宣布道。此时宝客殿外空地上整整齐齐站着三队人马,制式黑衣,玄殇抱手而立,田余风处之泰然,两人面前躺着一把长剑。 何凡看了看两人继续道:“先是比速度,同时以此剑为界,听口令出发,谁能够到宿命古塔下的拿到曾统领手中的剑并且先返回,为胜者。” 此时的队伍中议论纷纷,现在都知道田余风的身份,也听过他的事情,但玄殇轻功高强他们也见过,心中火热的起,非常崇敬,两人一较高下,当真是棋逢对手了。 何凡大声道:“比赛可以攻击对方,但不能使用兵器。我数‘一二三’后,便可出发。”两人点头。 “一。”“你们说到底谁赢?熊尘,你刚才见过少庄主,他武功怎么样?”熊尘低下头,道:“我不清楚,他武功自然远超于我,而且他并没有显露轻功。” “二。”“我觉得玄殇统领赢定了,他的‘大雁惊水’可厉害了。”不少人附和。 “三。”低沉而有力。 两人对视一眼,眼神都有些火热,待到何凡最后一个字落下,一道湛蓝破烂麻衣袍的年轻人,一个分袖玄衣的中年人,同时不见在了原地。 此处离宿命古塔大约几百米远,两人凌空踏步,速度都是不慢。玄殇的身影如同一支箭一般,笔直而去,身侧不断传来轰鸣的身影。而田余风完全不同,他的身子犹如飘荡一般,时而翻转一下,动作优美柔和,速度比之玄殇还慢一些。 “玄殇统领赢定了,这田余风的轻功虽然厉害,但若论到速度就不及了。”有人说道。 才几个呼吸间,曾利峰站在宿命古塔下,神色凛然,两人已经到了。 此时,玄殇领先了一个身位。 “拿剑。”玄殇喝了一声,曾利峰双手将双剑举起,玄殇手中一挥,变将剑握在手中,急忙停住前冲身形,他要回转过去。 与此同时,田余风也拿到了剑,然而不同于玄殇,他身体微微一躬,脚下一个变化,身体竟如同柔软的绸缎一般,直接翻转过去,未有一丝停顿。 “玄殇统领,我先走一步。”此时,玄殇刚转过来,田余风早已冲了出去。 “你!”玄殇虽然有点憋屈,但还是运足内力跟了过去,速度比前更快。田余风略一偏头,斜视过去,暗道:“果然厉害!”这玄殇的轻功十分不错,脚步竟在空中只是轻轻一点,便有力可接,比之游天步的精妙丝毫不差。“闪电鬼影身!”田余风轻笑了一声,身子便幻化成一道影子,众人只觉眼睛一花,一道黑影以无比迅捷的速度掠到原地,而玄殇却刚刚不过掠出二十多米。 “这是?这是。”有人感到膝前一麻,差点跪了下来。“他是鬼吗?”这样的速度,根本就不是人能够达到的! 玄殇看到此,直接停了下来,看向田余风如同见鬼一般,心中惊疑又困惑,暗道: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玄殇统领,这一场,我赢了吧?” 玄殇掠了过来,呆了半晌,才道:“好,你赢了。”田余风笑道:“那我们开始第二场吧。” 玄殇道:“不用比了,你已经赢了,什么时候要?”其实刚才比试,田余风速度远胜于他,而且空中的身法控制程度,也远比玄殇灵活轻柔许多,第二场比试灵敏度,自然高下可判了。 “三天之内。” “好,我会叫人给你安排。” “如此,就多些玄殇统领了。”田余风拜谢。 “你最好快些出庄,董宏山现在不知道庄里情况,但必定生疑,到时候牵连到你,我给你的承诺恐怕也就成了空。” 田余风道:“不急,既然玄殇统领答应我的要求,今日如果有什么要帮忙的,我愿意效劳。不知可否告知我你们的计划,你也知道,我在这里根本没有任何立场。而且,我欠独孤家一个好大的人情。” 玄殇心中一喜,面上仍是不改颜色,道:“如此也好,等一等董宏山也会动手了,此时独孤兄他们和我三个兄弟已经在外面了,到时候等他们过夹道时,里应外合,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田余风问道:“你们的目的一开始就是为了董氏山庄?难道有什么恩怨吗?” 玄殇冷道:“你不必问这么多,只要不与我们为敌,帮或不帮,在于你自己。好了。”他转头大声道:“何凡,曾利峰,梁书,带你们的队伍准备好。” “是。”三人齐声答道。三支队伍突然一下紧张了起来,个个面色都十分肃然,胸口的‘摩顶’刺绣看起来更加狰狞。 “到底该怎么做呢?”田余风小声道。他并不想卷入这场纷争,这双环青鱼佩到时候还给独孤玉香,便也行了,不过独孤败天与他有授功之恩,而且他也曾亲口答应过帮助独孤家族,虽然没人听到,此时食言,恐怕违了本心。 “听天由命,见机行事吧。”他暗中点了点头,上官折说的不错,他所能做的最明智选择,便是从这场斗争中尽快抽身而出。 ------------ 第九十二章 狭路相逢 却说到董宏山早已备好强烈的硝烟物品,全都堆放在环庄外,几十辆投车,火箭手也已经备好,箭头上上面涂了易燃物质。 董辰星站立在董宏山身旁,周围有不少他们不少人马,外围人更多,全是今日来看热闹的,阵仗都不小。 董宏山运足内力,大声道:“各位来此,应该都知道当日独孤朗所做之事,这不仅是我和古道庄独孤府的个人恩怨,奸诈之徒,竟趁我不备,攻我董氏山庄。祖同溟老先生与他同流合污,吾心实伤。而且,北海明珠是北大陆至宝,尚属无主之物。古道庄之事,独孤朗已经亲口答应将北海明珠奉送给北大陆豪杰,然而出了点变故,我本欲与他谈判,然独孤朗狂徒,辱骂于我,不得已围庄数日,不求其他,只为讨个公道!今日,我要火烧环庄,逼他出来!到时候北海明珠归属,自由在场各位定夺。” 突然,一个人跑了进来,对董宏山小声说了两句,董宏山神色一变,又收敛脸上的表情,小声道:“辰星,去查查北边那伙身上带着不同兵器的人的来历。”董辰星点头,他大声道:“诸位?可有意见?” “董庄主名满天下,定然是不会欺瞒众人的,独孤朗出尔反尔,设下奸计,火烧古道庄,实乃大快人心之事。”东侧一人大声说道。苍狼派的黄三木,身后是苍狼派帮众,身前一人,手里一把狼头大刀,苍狼派帮主阮大平。 “哈哈,董宏山,你还记不记得我?”突然一人狂笑了起来,众人看去,是一苍发老头,面色十分冷,皱纹如同刻在脸上一般,只是身上的戾气十分凶悍,一双手只是轻轻一动,便有‘喀拉拉’的声响,想必手上功夫十分了得。 “阁下是谁?”董宏山沉了口气。 “咄,你这个小老头是谁,也敢如此对董庄主说话。”是一拿着鱼叉兵器的汉子,飞鱼帮的高手王一山。此时他们很多宗门都被董氏山庄拉拢,为了给董宏山挣面子,日后得到的好处更多,王一山站了出来,出口喝道。 “老夫的名头还是不说为好,不过,我也知道董氏山庄手段高明,恩多了,仇也多,董宏山,你今日恐怕得空手而归了,北海明珠你是无论如何都拿不到了。” “你到底是谁?是不是找死?”王一山只道这里董氏山庄高手众多,对方一个身形佝偻的无名老头,哪里还管的上,鱼叉枪就朝老头头上掷了过去。那把鱼叉,锃亮的叉头,而且重量明显不轻。王一山也是江湖上的一把好手,这一叉,力量自然也不轻,而且此时他并未留手,一般人见此,必定躲开。不少人不知道这老头是谁,只是眼神中的厉色越来越重,便也有人猜测到他并不是一个任人宰割的人物,况且王一山的武功不见得很高明。 “老夫很久没杀人了,本来出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杀了有个混球小子,而你非得找死!”他说完,双眼直视飞来的鱼叉,手腕一个抖动,直直伸了出去。 ‘哒’的一声,鱼叉在空中直接停住,那只干枯的手如同钳子一般死死的扣住了杆子,丝毫也不得寸进。 “死!”那老人手腕一偏,还未见用力偏向,鱼叉竟似箭一般,转眼间便从王一山的胸口穿过,他眼睛瞪大,刚才嘴角的嘲笑都还未曾消失,便已经断气,他的身体如同没有骨头,不受摆布的瘫倒了下去。鱼叉直接如同钉子一般,直接钉在古道庄门旁柱子上,深入一尺多。 这么轻轻一下,便恐怖如斯。 董宏山好像想到了什么,有些悲哀地叹道:“想不到你们还是来了。” 此时也有人看出了些门道,有人说了出来。 “‘断掌绝情手’,鹿昌。” 鹿昌看了看众人,大笑道:“想不到还有人记得老夫,不过今日可不止我一个人啊?董宏山,你面子可真大,让我们这么多人来一起找你,本来我们是打算直接灭了你董氏山庄,不过,今日你在这里,找你要交代来了。” 江左聚站了出来,道:“董宏山,你抓我之仇不算,你可要给我三年前打我水江帮的主意的交代,我几百兄弟,都是因为你而胆颤心惊几年。” “对。董宏山,今日你董氏山庄人一个都跑不了。”不少人叫喝起来,他们都是有些凶名的人物。 不过,董宏山却是没有看他们,只是在这些人中寻找着什么,而且似乎并没有满意的效果。 “张丕去哪了?”董宏山突然问道。 鹿昌喝道:“他去哪了我们怎么知道?董宏山,你打算怎么办,我们可不会罢休的。你说是吧,江兄?” 江左聚狞笑道:“除非给出满意的代价,否则怎么对得起我那苦苦等了我这么多年的几百兄弟?或者我们直接去董氏山庄,大杀一场,也算报仇了,大家觉得怎么样?” “好!”喊声四起,当初在‘地狱’中的众人,大部分都到了这里,只四人不在,邓广,严同道,吕智开,张丕。 可怜的王一山,此时早已经都将他忘记了,飞鱼帮帮主丝毫不敢作声,只盼得董宏山出头。 董宏山道:“既然你们都出来了,我也不再与你计较,快点滚,不然下次进去就别想再出来!”这里的很多北大陆的门派,现在大多听从董宏山的命令。 鹿昌道:“你也不用着急,我们找你是一件事情,但老夫还得亲手宰了一个人。” “谁?” ”……”,未说出口,便有喝声传来。 “董氏老贼,有本事就进来。”环庄入口站立一人,朗声喝道,看他一袭黑衣,身形削瘦高大,却不是玄殇又是何人?董宏山自是认得玄殇的,暗忖玄殇在此,独孤朗等人想必没有逃走,于是喊道:“一小队进攻。”便有一队人马二十多人冲了进去。董宏山看了看鹿昌,没再理他,跟上当头的人,嘱咐道:“康飞,你带人进去,有陷阱就立马退出来,然后准备火箭。” “是!”当头的康飞也是一把好手,闪身跟上了队伍。 玄殇见此,轻声一笑,连忙退了进去。那队伍人连忙跟上。 玄殇似乎故意放慢速度,进了夹道处,两侧都是高大的花岗岩围墙。康飞喊道:“停,小心陷阱。”先前不少人都折损在了这里,三十多米的通道,还躺着不少尸体。 “跟进来啊。”玄殇脚步停了下来,似乎故意如此,他道:“怕陷阱么?我都在这里,你们怕什么?” “队长?要不要?” 康飞想了一下,见玄殇一脸嘲讽,便道:“你,你,跟着我,我们先去探探路。其他人等待支援,罗原,这里先由你指挥,如果有陷阱,就退出去,如果我们被包围了,就叫人去支援。“那叫罗原的点头。 “走!”三人冲了出去。 罗原道:“大家不要急,原地等待。“ 却说三人跟着冲进去,玄殇似乎有条不紊的在前面作样的跑着,其实双方都应该想得到,玄殇只是想做根导火索,至于夹道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机关,或者说,这些机关仅仅只能用几次而已,前面的几天,就已经消耗殆尽了。康飞只是想引得对方的主力出来,顺便查探一下情况。 到了夹道头,玄殇对后面笑了笑,勾了勾手指头,康飞有些怒了,道:“快追!”三人加快了速度。 三人刚刚一到,喊声四起,‘刷刷刷’便有箭分别从两边放了过来。 “小心。”康飞喊了一声,三人急闪,左侧一人没来的及,手臂中箭。 “小吴,你没事吧?”康飞问道。小吴挥挥手,道:“无碍!”康飞望了一眼,喊声越来越大,三人退进夹道内,不霎时,便有一队人马冲了过来,大约二十人,手里各有兵器。突然一阵风起,速度快了许多,一把刀直取受伤的小吴,他右侧的人一惊,举剑便挡。康飞看得心惊,也一剑朝那人刺去,那人反应也快,还不等着力,将刀的力道一凝,直接朝后弹开,避开了康飞的剑。 此时,玄殇又转了出来,冷冷吐出一个字:“杀!” 那边的罗原见此,喊道:“去一人叫救援,对方至少有一百多人,其余人,跟我杀。”于是,分出一人向后退去,去唤董宏山,其余人拿着兵器往前冲。此时,喊声十分大,似乎那夹道转过去还有不少人,加上弓箭手,恐怕不下百人。 刚才拿刀那人正是曾利峰。 “杀。”曾利峰说话从来都是十分严谨的,他的手下亦是如此,这三支队伍各有所长,曾利峰统领的队伍擅长厮杀,而何凡的队伍可以使用各种弓箭,刚才的声音是梁书队伍发出来的,二十多人,却被对面认为是一百多人,这也多亏了黄煞对他们的训练。 康飞退了两步,道:“小吴,你先回去,这里交给我们,跟庄主说明情况,他们这里人很多。” “是!”小吴按住手臂,连忙往回跑。 这时,曾利峰一刀直取康飞。康飞侧眼看过,冷哼一声,迎了上去。此时两边人马也各自交手起来,而玄殇似乎一点都不急。田余风站在他后面,平静地看着,此时他也知道玄殇的大致计划了,独孤朗他们应该就在外面无疑,此时,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人,黄色络腮胡子,不仔细看,谁都会觉得这是独孤朗。还有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像是祖同溟。这两人,分别是何凡和梁书假扮。 “报。”古道庄外,却有一人着急忙慌跑了出来,董宏山连忙上去问道:“里面情况怎么样?”那人喘了两口气,道:“庄主,康队长在里面遇到伏击,需要救援,对方至少有一百多人。” “真的?”董宏山面色一喜,道:“其余八支队伍,全部进去。”他估摸着独孤朗此时应该并没有逃走,董辰星刚才也回来了,说那拨人带头的只是一个叫做四象帮的小帮派,并不是独孤朗。 “报,庄主,对方人多势众,需要救援。”又有一人出来,手里负了伤。 董宏山还是稍有疑虑,道:“里面有没有机关?” 小吴道:“庄主,他们人很多,但没有机关,康飞大哥已经和他们交上手了。” “独孤朗出现了没有?”董辰星问道。 小吴道:“并没有,少庄主,我并没有见过独孤朗。当时玄殇在场,他的身边有个年轻人,还有个黄胡子的人,和一个白胡子老头。” “田余风,独孤朗,祖同溟。”董辰星道:“父亲,他们还在里面。” 董宏山眼中精光一闪,道:“走,大家进去!”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跟了上去。 董宏山侧眼一望,暗道:“就算你们来了,也无济于事了,北海明珠,我拿定了!” ------------ 第九十三章 局势 却说到众人一同往古道庄里走,入环庄的那个夹道,喊声冲天,众人莫不惊疑,四象帮似乎走的很急,紧紧跟在董宏山等人的队伍后面。 董宏山侧头对身边的董辰星道:“辰星,你带两位护法去后面稳住那些诸葛山海和南宫天陌,不要让他们上前,这些宗派帮会我都跟他们说好了,到时候给他们一些蝇头小利便行了。对了,给飞鱼帮,地狼帮,葵花山,曲家的人说一下,一定要提防鹿昌这干人马,他们都是十分蛮横凶残之徒。” “知道了,父亲。”董辰星微微点头,眼中的异样光芒一闪而过,不可察觉。自往后面去了。 人群中一道白色身影闪过,嘴角略微一笑,似乎是嘲讽。 “南宫先生,诸葛先生,请止步吧。”此时,诸葛山海和南宫天陌齐头行进,却被董辰星拦住。 南宫天陌是个光头,不过脑袋上带着帽子,长得也普通,如同一个富绅一般。而诸葛山海长得十分大气,鼻子十分高,胡子修剪的整整齐齐,身上的布衣干干净净,纶巾灰帽,一派儒生作风,倒有几分相似那算命先生。 “董贤侄,这是为何?”南宫天陌神色奇怪地问道。前几日几人也见过,他们俩也拜访了董宏山,董辰星恰好在侧。 诸葛山海笑道:“我明白了,定是董先生办事,怕我们去多有不便,是不是?”他望了望身后的两个高大的中年人,觉得有些压迫感,这两人的武功皆是不弱的。南宫天陌也注意到了,问道:“这两位是何人?为何没有见过?” 两个护法一个红衣,一个黑衣,但表情一致的严肃。红衣人道:“区区下人,贱名不堪入耳。” 南宫天陌道:“两位一看就不是平常人物,如何不堪入耳?” 诸葛山海笑道:“说来听听也无妨,我和南宫兄最喜欢的就是结交天下英雄。” 董辰星道:“这两人皆是我董氏山庄的护法,但多年隐于人世之外,故名声不响。” “怕是未必。”鹿昌走了过来,冷道:“董小贼,你们这是何意,派人堵住前道,难道怕我们过去吗?” 江左聚起了杀意,道:“看来你们董氏山庄越来越厉害了,想独吞北海明珠吗?” “岂敢。”董辰星看了两人一眼,也不说话了。南宫天陌颇感好奇,似乎也不急,道:“鹿先生,那么请问两位护法可有大名?”鹿昌道:“别人不识,我却识得。当初华氏双雄华元,华通的名头,可丝毫不在我之下,我被抓住,两位的功劳当居首位。”说着,他的眼里起了杀气。 左侧红衣人道:“想不到这么多年你还记得,没错,在下华元。” “华通。”黑衣人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一般冷得彻骨,道:“鹿昌,你是不是伤的还不够重?” 鹿昌道:“若不是凭着凤尾刀之利,你们两人一起上我又何惧?”原来这华氏双雄都是北大陆的好手,擅长使用凤尾刀,均是神兵利器,要知道,一般的兵刃还破不开鹿昌的手掌。若是一把刀,则不算太厉害,若两把合并,则威力大增,以至于鹿昌这样的高手都要饮恨。 诸葛山海眼中瞧得明白,道:“两位还是莫要争执,这里人多,恐怕你们的武功施展开来也会大打折扣,莫要误伤了人才是。” 南宫天陌突然道:“董贤侄,你莫不是真的不让我们进去?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可就不好了。” 鹿昌怒气冲冲道:“南宫先生,我想此时我们的目的一致,不若我们合作一处,打进去,莫要让董宏山一人独吞宝物。” 诸葛山海笑道:“我并无此意,南宫兄,你呢?”南宫天陌摇摇头,道:“正主还未出现,我们倒是急什么?” 董辰星看着两人,暗道:果然是两只老狐狸。 “哎呀,南宫兄,山海兄弟,你们可真是让我好找。”突然后面一队人马簇拥过来,众人向后望去,是一身材匀称的中年人,不过看起来却是气度不凡,虽然嬉皮笑脸,但眼中的神芒依稀可见。 他又看了看道:“董侄,你如何在这里,宏山呢?”诸葛落花暗道:“好了,正主也快到齐了。” 南宫天陌神色一阵冷,道:“司空顶,你如何来此了?”正是董氏山庄后面的势力,司空家族的来人。 司空顶握住他的手道:“好久不见,上次启月阁一别,想不到还能与你南宫陌在北大陆上见面,缘分呐!”他转向董辰星,问道:“宏山人呢?”董辰星似乎并不是很高兴,还是勉强笑道:“父亲在前面准备抓独孤朗呢。” 司空顶道:“南宫兄和山海兄弟来此,我真的很高兴,等得到北海明珠,我一定会请你们喝一杯的。”他的语气,北海明珠似乎就是囊中之物了。 南宫天陌拂了拂衣袖,冷冷道:“此话说的,北海明珠是你司空家的吗?” 司空顶一拍脑袋,笑道:“瞧我说的,南宫兄和山海兄弟在此,好了,人老容易糊涂,话也是乱说的,不要见怪,来日定当向两位赔罪。” “公子,前面好像不对劲啊。”华元突然大声道,此时他们站的地方较高,能够清晰看到夹道的情况。 “不好。”董辰星道:“那四象派不对劲。而且古道庄里的人似乎也不对,他们一直只有这么点人,华通,你眼力好,看看那是不是独孤朗和祖同溟?” 华通展眼望去,点点头,又摇头,最终道:“不是,那并不是独孤朗和祖同溟,好像真的是中计了。庄主好像被围住了,我们得去救援。” 鹿昌一听,大笑道:“你们能去的了吗?”说罢,他和江左聚同时动手,一人攻华元,一人攻华通。 南宫天陌笑了起来:“最终还是动手了。怎么,司空顶你就这么看着?” 司空顶挥挥手,笑着道:“不急不急。”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董辰星闪在一旁,此时那些他们手下的帮派也和鹿昌带来的人对峙住了,而他,似乎一点都不着急。 “你们到底是谁?你不是独孤朗,你也不是祖同溟。”董宏山沉声问道。几十号人被两面夹击住,似乎早就准备好了,天空一道大网铺下,将整个夹道天上的空间盖住。 “的确不是。”玄殇此时走了过来,康飞等人也被逼了过来,曾利峰的刀法完全不在他剑法之下。 康飞道:“庄主,我们好像中计了,后路被人断了。”董宏山面色凝重,点点头,道:“独孤朗,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 “你猜的不错,这的确是诱你进来的陷阱,现在在这里,你跑不掉了。”有人大声说道,不过语气中却丝毫没有那种猖狂之意。董宏山看去,从刚才他们所查的四象派中走出来三个人,正是独孤朗,法子通,祖同溟。 董宏山看了看三人道:“你们到底怎么出来的?四象派?虽然听过,不过是近几个月才组建的小帮派,就凭这些人?” 独孤朗的胡子此时干枯无比,眼圈也黑了不少,脸上的皱纹更甚,显然,这几天他寝食难安。 他道:“董宏山,我想古道庄与你的恩怨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吧?如果说到武林正道,恐怕就连刚才的鹿昌先生也比你好一些,至少他从来不耍阴谋诡计。”董宏山脸色起了变化,好一会儿,才点头,道:“关于那件事情我也很惭愧,但的确不是我的错,直到后来,我才知道。” 法子通道:“独孤兄,董庄主,你们不妨明说如何?你们有恩怨,应该也让这北大陆诸位英豪知道。”独孤朗点点头,道:“无妨。”董宏山怒道:“你敢?” 独孤朗罕见地会心一笑,道:“此时,我有什么不敢?你做了这么多好事,还怕别人不知道?” “两位不妨说说,我倒是好久没出来了,想要听听你们到底说些什么。”突然,从天而降一道声音,威严有若神明,一个高大的老头,手掌一挥,上面的大网便直接豁开一个大口,两个人从天而降,立于众人中间。 这时剑拔弩张,而这两人却一点也不怕。 田余风瞧去,惊讶的道:“吕智开?他旁边的人是谁?” 这一下,全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独孤朗大惊,他这网绳是用桐油泡过,材质也有一定的特殊性,这个人随手一下,便将其破开,观其气势,如龙如虎,带着强烈的凶煞之气,仿佛死神的化身。祖同溟定了定神,低声在法子通耳旁,语气无比凝重。 “这就是严同道!” 一时间,没人说话。 此时公孙锐和上官折也带人赶了过来,却也被阻挡到了外面。 “天陌叔。”上官折上前向南宫天陌行礼。南宫天陌笑了笑,道:“阿折,你来了啊。“诸葛山海道:“上官折?我也听过你,果然了不得。”上官折道:“这位想必一定是诸葛山海先生,久仰了。只是我少在东部走动,所以还未曾见过。两位,我来介绍一下。”他将公孙锐让出来,道:“这位是公孙家的十三公子公孙锐,其一脉本是在东大陆。” 诸葛山海道:“哦?公孙符是你什么人?”公孙锐温和的点头,道:“两位有礼了,公孙符正是祖父。”南宫天陌道:“公孙家族果然人才辈出。” “过奖了。” 上官折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南宫天陌道:“董宏山已经被独孤朗带人围住了,来了个人,不认识。你们自己看吧。”他们在远处,自然感受不到严同道身上那可怕的气势。 公孙锐看了看,道:“只盼望不是那个人,否则这里恐怕没人能够制住他。” 知道公孙家族掌握着这无垠世界无数秘密,诸葛山海也非常好奇,问道:“你说的是谁?南宫天陌也十分好奇,看公孙锐表情凝重,也问道:“阿折,他说的是谁?”上官折摇摇头,道:“我不知道,公孙兄弟就别卖关子了。” “这也是很久的事情,你们知道独孤败天吧?” 诸葛山海道:“知道,虽然未曾见过,但从二哥口中听过不少他的事情。”他二哥就是诸葛落花。南宫天陌道:“北大陆第一高手,和这个人有什么关系吗?” 公孙锐道:“此人名叫严同道。” “好险。”突然,鹿昌暗自舒出一口气。江左聚难得面色惊恐,轻声道:“张丕所说果然不错,幸亏走得早,严同道。”这个名字,在十几年前,除了独孤败天,无论正邪两道,均是闻风丧胆。 “严同道。”南宫天陌想了想,道:“未曾听过。” 公孙锐道:“此人武功极高,但未曾踏出过北大陆,所以名声只是在北大陆传开。大约十几年前,他灭人一门,独孤败天正好与那人有旧,就出手了,两人斗了两天两夜,最后,严同道被打成重伤,独孤败天封锁了他全身血脉。后来,董氏山庄将他收押起来,不知为何没有结果了他,大约就是这次被放了出来。” “如此,这形势可不好啊。”上官折叹了一声:“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个人。” 诸葛山海道:“静观其变才好。” 司空顶站在不远处,脸色铁青,不知想些什么。 公孙锐道:“上官兄你看,那是不是田余风?”上官折看去,玄殇后面一个年轻人呆呆站在原地,不是田余风又是何人。 “的确是他没错。” …… “怎么,都不说话?”吕智开将头上的罩子掀开,露出光秃秃的头,笑道:“独孤庄主,你不会不记得我了吧?早年承你邀请到宝客殿盛情款待,我也一直记在心上。” 独孤朗仔细看了看,道:“你是,那个杀人和尚?”吕智开道:“正是吕智开。” “你为何?”吕智开打断道:“并非我,而是严大哥。”独孤朗神色,惊道:“严,他便是严同道?” 严同道身材壮硕,脸上也布满疤痕,道:“你便是独孤败天的儿子吗?”独孤朗不敢怠慢,道:“正是。”他又看了看董宏山,道:“你姓董,董白是你什么人?”董宏山面色阴沉,道:“董白是家父。” “哈哈,哈哈,看来今天事情可以一并解决了!” 田余风见此,表情中的决绝更加坚定了。 ------------ 第九十四章 突然来客 “严前辈,不知你这是什么意思?”独孤朗道。 董宏山冷眼看着,道:“严同道,你当真以为我会怕你?”严同道似乎听到了好笑地事情,嘴角咧开,笑道:“你说说倒是怎么个不怕?当初你老子可万万不敢跟我这样说话。” “他怕你,我可不怕你!”董宏山似乎被激怒了,此时他陷入重围,但丝毫没有惧怕,他身体周围沉淀着一遭黑气,十分沉稳雄浑,由内力凝聚而成。 ‘黑海蛟龙’,名不虚传。 严同道抚了抚胡须,将外衣脱了下来随手一扔,道:“虽然老夫年岁已高,但岂是你这小辈能辱的?那边是不是祖同溟先生,想必你是认得我的吧?你还是我的老前辈。”祖同溟点点头道:“‘嗜天枪’的名头,恐怕也只有战魔能够比得上了。” 话中有话,严同道自然听得出来,道:“我被关了这么多年,想不到出来时独孤败天这老小子却不在了,可惜!当初一战,他的确武功高我一筹。”他话锋一转,冷道:“我严同道不是你这个小辈能威胁的。”继而紧紧盯住董宏山。 “你动手吧!” 吕智开道:“董庄主,我们一别也是数年,你就没有什么和我要交代的吗?” 董宏山道:“你的妻儿我并没有动他们分毫,吕智开,难道你也要与我董氏山庄为敌吗?”吕智开道:“其实贫僧也是有所收获的,这不,严大哥在里面,如果不是你将我送进去这么久,我也救不得严大哥了。” 严同道语气森寒:“当初关我乃是你父亲和独孤败天,但凭着今日关我兄弟这一条,你也得死。”说罢,他身后一个物什抖动,一把黑头红杆的长枪仿佛受到感召一般,‘刷’的一声,被严同道紧紧握在手中,一时间,血气冲天,这是一把极为凶煞的武器。 “玄殇护法,请问你的船什么时候能够准备好?”田余风小声问道。玄殇见田余风如此说,心下奇怪,难道田余风就这么想走了? 他扔出一块铁牌,道:“三日后,一条三个水手的船便会停留在胡山口岸,到时候你拿着铁牌给他们看,他们便会开船,那里面屯有足够十人吃半年的粮食。”田余风接过铁牌,道:“多谢!” “好,那我定当见识见识了,不过,严前辈,是否容我先解决和独孤朗的仇怨?”其实董宏山也深知严同道的可怕,不过此时,他无论如何也不能退。 独孤朗冷笑道:“我?自会有人收拾你的。”说罢,站出一个人,道:“董宏山,接招吧!” “江浩然,是你?”董宏山一脸不可思议。 江浩然此时戴着斗篷,冷冷说道:“有人拿钱取你性命。” “你不是答应。”江浩然打断道:“那件事我也会办到,董庄主不必顾虑,我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信誉,接招吧。” 严同道冷笑地看着,心道:“待他们分出胜负也好,到时候才教人知道老子的武功。”他问道:“这是谁?”吕智开摇摇头,道:“不知道,不过看他拿剑的手法,倒是颇有独特之处,想必定是高手无疑。“ 江浩然冷哼一声,道:“吕智开,等一等就会轮到你了,我找你这么多年,你终于出现了。” 吕智开喝道:“你到底是谁?” 江浩然声音更大:“十一年前,你可记得淮东江氏一族灭族?”“你是?江长恩的,他的?”江浩然声色俱厉:“江长恩是我父亲,你记得了吧?” 吕智开冷道:“原来如此,想不到还有你这么个遗种,看来,今日江家要真正的绝后了。”吕智开自从进了‘地狱’,也很少听到外界的消息,他也不知道江浩然闯出了偌大名头。吕智开将双手掰了掰,道:“我也好久没杀人了,严大哥,此人必除,让我来吧。” 严同道说:“好,你出手吧,董宏山,要不要我们先来打过?”虽然严同道已经七老八十,但他的心从来都是不老的,和独孤败天一样,只为战斗而生。 董宏山道:“等他们先打吧。”此时,他虽然有些把握,但能够消耗敌人的力量,何乐而不为? 众人撤开。 “来吧!”吕智开一声大喝,手中一个翻转,便从腰间缠出一根锁链般的东西,叮叮通通的。那是一根小铁链子,上面栓满了血红色的珠子。江浩然更不答话,持剑冲了上去。眼中尽是怒火,他找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找到吕智开,报十一年前家族之仇。当初,吕智开见财兴起,将自己家的所有人杀尽,并火焚了江府。当时江浩然正在外面修行,逃过了一劫,从此之后,他潜心修炼,最终练就了绝世剑法,东奔西跑,就是为了找到吕智开。董宏山抓到他之时,江浩然不在北大陆,后来江浩然回来了,这件事早就没入尘埃,没人再提起,董宏山也并不在意。 两人都是高手,江浩然剑法飘逸出尘,而且步步杀机,吕智开老辣稳练,却只是苦苦抵挡。不会儿,两人来来往往斗了小半个时辰。 “好小子,剑法这么厉害。”吕智开心中大惊,暗道江浩然剑法如此凌厉,虽然自己很久没动过手,但这北大陆能够胜他的人也并不算多。江浩然眼神一凝,怒道:“贼秃,还没完呢。幻心千影。”江浩然剑势突然转下,长剑上泛起点点星光,‘滋滋’作响,如同一道奔流而下的瀑布,剑气连贯成为一片,铺天盖地而来。 这一下,让不少人胆颤心惊。 吕智开只觉眼睛一花,剑影片刻即到,躲闪不及,剑气直接滑向他的脑袋,这一剑气如果打下去,毫无疑问,吕智开的头颅将会被分成两半,没有丝毫活路。 “好小子。”严同道也暗赞了一声,手中的鬼枪突然划出。 ‘砰’。 剑气被严同道出手干扰,偏向下侧,两者相抵,却又撞到吕智开的胸口处,吕智开还是遭到重击,直接飞了出去。 “去死吧。”江浩然满腔怒火,知道严同道武功太高,还未等吕智开落地,直接掠了过去,一剑切中吕智开的左臂,鲜血飘洒。 “这一剑,是你要还给我父亲的。” 他手中剑如同电光一般,又斩向吕智开的胸口,一道血印立时而见。 “这一剑,是我母亲的。” “这一剑,是我江氏所有人的。”此时,他剑上的光芒愈盛。 “幻心无影。”江浩然手臂一震,剑光如电,瞬间便是出了十几剑,全部往吕智开身上戳去。 “你找死!”严同道刚一反应,江浩然就对吕智开又下死手,此时他的枪也到了江浩然的剑前,如果这十几剑刺中吕智开,定然是活不成了。此时的他,左臂垂垂欲断,一道剑痕从胸口直接贯到肚子,十分可怕。 “哐当。”如同清晨大钟,两人的内力碰撞开来,让周围离得近的人几欲摔倒,独孤朗没有武功,直接倒了过去,却有一人将他扶了起来。 “小风?你来了。”正是田余风扶起了他。 田余风点点头,道:“独孤伯父,你没事吧?”独孤朗摆摆手道:“没事,对了,将双环青鱼佩给我。”田余风狐疑,但还是点头,从怀里取出了双环青鱼佩递给他,独孤朗眼神转了一溜,将玉佩藏入了怀中。 “独孤伯父,兰儿在哪里?”田余风问道。 独孤朗道:“在独孤府里,对了,你快些过去,玉香找你也有点事。”他朝田余风使了使眼神。田余风想了想,定然是独孤府有什么事情发生,点头道:“我立马就过去。” 法子通脸上带着顾虑,愁着眉头,现在吴豹显然已经死了,情况也不容乐观。 此时的焦点全在江浩然和严同道身上,田余风悄悄的从人群中穿过,一直往庄外去。 这时候,也有不少轻微的骚动,显然,田余风已经被一些人注意到了。 “好了,我找到那个小子了。”鹿昌笑道。 “小风这是要去哪?”上官折低声道:“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公孙锐道:“我明明见他将东西给了独孤朗,不过,让他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赛紫夜也来过消息,希望我们竭力保住他的性命。”上官折道:“公孙兄你在这里,我先去看看,此时也应该不少人盯上了他。”“好。” 董辰星小声道:“华通,你去跟上那个叫做田余风的小子,他想要开溜。” 华通道:“少庄主,我明明看到他和独孤朗?”董辰星打断道:“这可能只是掩人耳目,尽管可能性不大,但还是不能排除,你和华元一起去吧,现在我看很多人都暗藏祸心,毕竟他们也并不是我董氏山庄的人。” 此时,地狼帮,黄三木也带几个人悄悄离开了。李金见此,敲了敲包符正的脑袋,眼神示意他走,包符正不解其意,但知道李金此人从不开玩笑,点点头跟上了他。 话说两头,江浩然一招幻心无影剑自然无比厉害,但严同道并不是平常人。一道剧烈的冲击,两人分别退了开来,吕智开虽然没有被江浩然最后一招直接打中,但其剑气中散发的力道,早已将他的胸口添了许多红色的条纹,看起来狰狞可怖。 严同道怒道:“想不到你这个小辈剑法如此了得,那就由老夫领教领教了。” “怕你不成?”江浩然此时杀心渐起,怒喝出来,凌空度起,一剑直取严同道。 严同道神情凝重,这一剑,并不太好接。 正是: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比一山高。严同道并未想到,除了独孤败天,还有此等武学修为的人,而且居然是这么一个年轻人,若论到武功境界,对方的剑法并不比自己的噬天枪法差。 他将枪轻轻一别,枪头缠出一股黑气,如同毒蛇的獠牙一般,凶恶无比,看着就令人心寒,如堕深渊。 而,江浩然这一剑,丝毫没有退让。 ------------ 第九十五章 保全 奔过古道庄门口,田余风朝后面略微一张望,不少人影撺掇出来,他一停下来,他们便停了下来。不敢迟疑,田余风抬脚就走,他现在身上什么都没有,就算对方图谋双环青鱼佩也无济于事,他身上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大约到了一座街坊前面,此时人很少,见前方一个年轻人,后面不断人马赶来,都是些凶煞之辈,行人慌乱,纷纷跑开,唯恐避之不及。 “小子站住!”突然,后面传来厉喝。 “田余风,你走不了了,快把东西交出来。”黄三木立马跟了过来,一时间,便有十几人将他围住。 田余风见此,停住脚步,转过身,陆陆续续有人影过来,他道:“黄三木,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穷追不舍?还有你。”他指着一个老者,道:“曲先生,你们曲家到底要干什么?双环青鱼佩我已经还给独孤朗,为何你们都要追我?” “做贼心虚,你为何要逃跑?”一个干瘦的中年人将刀一指,问道。 曲如奉问道:“田余风,如果我猜的不错,你和独孤朗玩计谋,瞒不过老夫的,东西一定还在你身上,快点交出来吧?” “曲家的老先生,就算在他手中,你能够拿得走吗?”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青色身影闪过。 “上官折!”曲如奉铁青个脸,突然一个身着黑衣的人在曲如奉和黄三木耳边低声两句,两人相视点头,曲如奉道:“上官折,就算你来了也无济于事,挡我者死!” 上官折看了看刚才那黑衣人,冷道:“就算是司空家族又怎样?老东西,今日你们若敢动手,教你们有来无回。” “哈哈。”一阵豪迈的笑声响起:“哪个敢动他,便也是和我过不去。”两道身形从空中落下。 “包先生?”田余风眼睛先是一惊,后又一喜,也很疑惑,李金立在包符正旁边,剑已经出鞘,通体淡黄色,剑口十分窄小,剑柄吞口,剑身松树刻纹,金光灿灿,寒光闪闪。 此时,曲家的人来了几个,都是好手,除了地狼帮,还有一些不知属于哪个势力的人,田余风隐隐看见,有人手里执着弩箭,正是流箭,这是诸葛家族的人或者他们麾下势力。还有两个气势十分不弱的红衣人与黑衣人,肃然而立,很是不凡。 田余风对上官折和包符正点点头,笑道:“何必如此剑拔弩张,如果你们不信,大可搜身,在下可没有什么空间储物的东西。” 突然,传来阴厉的声音:“小子好狡猾,老夫不为别的而来,只是来取你性命的。”人群中转过一人,田余风看去,觉得声音有些耳熟,惊疑的问道:“老人家是谁?我似乎并没有见过你吧?” “你可还记得一个多月前的‘地狱’之中,我说过必杀你。”鹿昌道。 好一会儿,田余风盯着鹿昌,道:“原来是鹿先生。”华元突然笑道:“鹿老鬼,你的仇人可真不少啊?”鹿昌冷笑:“你们两兄弟也不必着急,待我杀了这小子,会收拾你们的。” 华通厉声道:“如果我们先杀了你呢?”他没有华元那样镇静。江左聚出口道:“你可以试一试。” “好,如果你肯让我们搜身,我们也不再插手此事。”曲如奉突然道:“鹿先生,不知可否让我们先办点事情?”鹿昌看了看那人,道:“哦?你又是谁,敢让我相让?” 曲如奉答道:“天南曲家的人,不知可否卖个面子。”鹿昌冷笑:“曲家,就算曲羽和曲卓来了都不敢这么和我说,不过当初曲家的曲汤人和我有点交情,便卖你们点面子也无妨。不过,这小子,我要亲手挖出他的心肝来下酒,才方解我之恨。” 曲如奉道:“到时候田余风随你处置。” 田余风皱了皱眉头,道:“你们当真要把我当成待宰的肥羊一般吗?鹿先生,小子和你不过一点恩怨,何必要你死我活。”说罢,他也顾不得什么了,当先手指一挥,直接击打鹿昌的肩井穴。鹿昌万分没想到,田余风竟如此嚣张,还未反应,已经中招。鹿昌只感到身体一麻,刚一想动,又是一道指力打来,速度快到极点,‘啪’,他已经动不了了,口也不能言,只能看到和听到。 田余风道:“鹿先生,我与你无冤无仇,今日有要事,我也不想杀人。”他转过头看向江左聚,他神色微凝,全身戒备起来,而田余风没有出手。 “江左聚,我想你应该对我没那么大恨意,你也应该了解,如果换做是你,也不会出手相救的。”那些人,都是穷凶极恶之人,救他们出来反而会被反咬一口。江左聚点点头,看看那后面已经被吓到的众人,道:“我本来就没打算对你动手,你说的也没错,如果是我,我根本就不会和他们这么多废话了。” “你们还想杀他吗?”他转头对身后那些同他们一起出来的人。一人说道:“当时只是口舌之利,并不能当真。” 鹿昌表情狰狞,似乎在骂那些人缩头缩尾,他只道田余风出手偷袭,自己没有防备,一时中招。 此时,那些从‘地狱’出来的一些人纷纷点头。 “唉,我也不想多说什么,曲先生,我信不过你,还是叫别人来搜身吧!”田余风只想摆脱这些人。 上官折也叹了口气,现在这里没什么人在,不然,他决计不会让人去搜田余风的身的,形势比人强而已了。 曲如奉道:“我不来搜,难道要上官折搜?我们也不会答应的。” “让我来搜如何?”突然,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是一个红衣艳丽女子,她从街坊另一侧走了过来,信步款款,后面跟着一二十个身着彩衣的女子,衣带飘飘。令人意想不到,是落凤阁。 “婷非烟,你来这干什么?”曲如奉问道。田余风感到疑惑不已,此时婷非烟看起来比前些时候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眉开眼笑,仿佛也年轻了许多。但还是暗道自己与落凤阁应该并无交情。 突然,站在曲如奉身旁的一人揶揄般的喊道:“婷阁主,莫非这是你落凤阁的人,或者是你在外面养的小白脸。”他淬了一口,道:“婷阁主风韵犹存,田余风这样的小子,手到擒来,小子,你也不简单呐。”后面人都大笑起来。 田余风冷冷道:“阁下说话可要注意了,别逼我出手!” 华通道:“出手又如何?包符正,李金。上官折,他们三人恐怕还保不了你吧?” “掌嘴!”婷非烟轻声说。突然,一阵风起,曼妙身影穿过,香风袭袭,便听到‘啪’的一声,继而传来惨叫声,曲如奉身边那人已经翻倒在地,牙齿散落一地,显然一时半会起不来了。 “青苗青,你这是何意?”曲如奉厉声喝道。 出手那人是婷非烟身边的侍女,也是她的护法。田余风看去,那是一妙龄女子,鹅黄色衣服,颇为秀丽,眉头有一点朱砂,她嫣然笑道:“此人说话太臭,没死也是他运气好。”田余风拍手道:“这位姐姐说的没错,此人的确该打。” 青苗青瞄了田余风一眼,传音过来道:“我知道你有疑问,会跟你解释的。” 那女子笑道:“田余风,你可真了不得,这么多人都为你而来。” 青苗青道:“你们不是要搜他的身吗?由我落凤阁代劳如何?”华元道:“落凤阁的名头还是有的。”黄三木道:“婷阁主可莫要徇私,你们落凤阁应该与这个小子没有半点关系吧。”曲如奉也道:“婷阁主我信得过,只是你们都是女子,恐怕也不方便吧。”对于刚才落凤阁出手的事丝毫也不在意,这个人平时也是多嘴多舌,现在被教训,倒可以长长记性,他曲家虽然强,很少有丢面子的事情,但落凤阁也不弱,为了点小事纠缠,反而不好了。 “无妨,小杏,你去搜吧。”她对刚才那出手女子道。 小杏笑道:“好。”田余风丝毫不在意,将双手张开,道:“在下虽然辈分不够,但从来不说假话,没有就是没有,只是希望各位守约,不要再为难于我。” “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怂包?”小杏低声道。田余风道:“小杏姐,勇敢并不代表莽撞,我吃过亏,所以不敢再冒冒失失。”小杏将手往他怀里一掏,觉得很暖,稍微扒开,一股气息扑面。 “什么味道啊。”小杏捏着鼻子。上官折觉得有趣,窃笑了起来。田余风道:“每个男人身上都有味道,这就是男人味,小杏姐,你不会还未曾婚配吧?”突然,田余风脸色一红,觉得此话问的是否有些过火,当即又道:“该死,口不择言,请宽恕。”小杏哼了一声,淬道:“呸,你这么一个小子,哪里来的男人味?”田余风脸更红了。 “好了。”她鼓捣一阵,翻出一个玉环,红色,十分小巧,却是当日法子通给他们的飞雨环,另一只在蓝兰儿手上。还有一个当初阿美给他的福结。她拿出玉环举起,道:“这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东西。”田余风道:“想必当日有在古道庄的人,应该识得这个并不是双环青鱼佩吧?” 小杏道:“不是便不是吧,还你。”她将飞雨环向田余风一抛。 曲如奉道:“这的确不是双环青鱼佩。小杏姑娘,你确定他身上只有这样一个东西?” 小杏瞪了他一眼,娇嗔道:“没有就没有,你难道还要我去翻他裤底啊,他身上也只有这么一个地方能够藏东西了。”田余风朝她微笑点点头,道:“诸位,我说过了,双环青鱼佩并不在我身上。你们看到了我将东西给了独孤伯父,可你们不信任,追了出来,现在我可以证明我的清白了吧。” 包符正道:“曲老头,我说你就不要纠缠了,否则我老包也看不下去了。” 华通道:“走!”于是也不理众人,往古道庄内去。“走。”曲如奉看了田余风一眼,道:“婷阁主,告辞了。”也带人离开了,诸葛家族的带头的人见此,也一挥手,带人离去,顿时,稀稀疏疏的,人差不多都离开了。 “多谢婷阁主解围,包先生,李大侠,多谢了。”田余风拜谢道。 包符正道:“何必这么客气,我老包就是往这里一站而已。”李金道:“不必客气。” 上官折走过来,问道:“你这么急着去哪里?”田余风低声道:“我已经决定要回东大陆了,这里的事情和我再无关系。” “好了,我们也先走了。”婷非烟道,也不理田余风,往古道庄里去了。 上官折道:“如此最好,你船准备好了吗?”田余风道:“我已经托人准备妥当,大哥,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请受我一拜。”包符正和李金见此,也摇摇头,兀自走了。 江左聚道:“田余风,告辞了。”他也带人走了,至于鹿昌,要怎么样怎么样,不关他的事。田余风点头,也没多做理睬。 上官折道:“此去路长,你们可要小心,这里有我上官家的令牌一枚,如果路上遇到什么事情,或许还能有点帮助。”田余风低下头,接过牌子,道:“多谢。” “以后如果来中央大陆,一定要给我说一声,在那里,我保证没什么人敢动你。” 田余风笑道:“我又不是一个爱惹事的人,别人不招惹我,我怎么会招惹别人?”上官折将他扶起,道:“虽然时日不长,但你是我第一个真心相交的朋友兄弟,记住,回去之后给我来信,直接托公孙家族给我就行,我会给公孙锐打招呼的。” “好。不过我还有些事情不明白。” “你说。” 田余风道:“包符正和李金是什么原因要帮我?”上官折晃了晃脑袋,道:“包符正我不知道,而李金应该是公孙家族的人马,他是公孙锐派来保护你的。” 田余风侧过头,道:“当初我在天一国时候,曾经。”上官折打断道:“你是说俞美娘么?燕子已经跟我说过了。放心,我会照料他的,有什么事情我也会跟你写信的。” “好,我也不纠结了,此去一别,不知多久才能相见,就此告辞了。” 上官折笑道:“终须一别,日后你我兄弟定会相见。” “好。”两人相视一笑。 此时,夕阳已经出现,远行人的脚步却不能停下。 上官折一个闪身,也不回头,径直也投入到了古道庄内。 田余风目送他进去,转身笑道:“鹿先生,后会有期。”田余风脚步向下一踩,借力而起,转眼间便不见了。鹿昌看到此,如同见鬼一般,田余风的轻功如此高,像是鬼影一般,又转念一想:如果他想要逃。这里恐怕没人能够追得上吧?此时,身体不住颤抖起来,额头直冒冷汗。 但还是心中骂道:“好你个混蛋小子。”不过心中的报复念头顿时全消。 ------------ 第九十六章 激战 独孤府,内府,两个女子在房内,一个坐着喝茶,另一个坐立不安。 “风哥哥到底怎么样了?还是没有他的消息锕。” 坐着的独孤玉香道:“兰儿,你就别转了,转的我头都昏了。上次得到消息,十几个帮派都留不住他,而且他身上有我爷爷的功力,若说道内力,恐怕现在北大陆没几个人比得上他了。” 蓝兰儿又转了一圈,道:“正是如此我才担心他,他这个人,没头没脑的。我看那个上官折也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他也要害风哥哥,利用他得到北海明珠。” 独孤玉香突然脸色肃然,道:“不会的,现在没人知道北海明珠在哪。”蓝兰儿急道:“北海明珠在哪我不管,只要风哥哥不出事就好。” “你爹,独孤伯父这么做事,我怕会是两败俱伤啊。” 独孤玉香道:“我也曾经劝过他,爹爹隐忍了很多年。”她的语气有些哽咽,道:“爹爹跟我说过,自从这一任庄主继位之后,董氏山庄明着为北大陆主持公道,但暗地里为中央大陆的一个势力卖命,爷爷他就是中了计,但又无可奈何,遁入了深山之中。所以,爹爹对董氏山庄恨之入骨。” “董宏山,我们的账也该了一了了吧?”独孤朗突然道,眼里已经激出愤怒。董宏山冷道:“凭你独孤朗?” “法子通领教高招!”法子通手里一把二尺银剑,上得前来。 “法子通?你当真为独孤朗来卖命?值得吗?” “立场不同。”法子通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刚一说完,银光闪起,狠辣无情的一招直取董宏山。董宏山早已准备,身上的黑气蓦的一震,双手大开,迎了上去。 董宏山直接一掌拂向法子通的颈部,作势砍了下去,后发制人。法子通号称‘无情剑’,自然不是虚名,身躯微微一动,躲过这一掌,短剑挑了过去,却不刺,只作虚招,看似很慢,实则比之电光有过之而无不及,攻的董宏山连连后退。 这招唤作‘三月飞雪’,快的不可思议。枯剑宗的剑法就是如此,枯木逢春便是另外一种极致,慢到极点便是一种极致的快。董宏山运转‘沉海功’,每一剑刺到,法子通感到一种阻碍,如同被铁壁挡住,反弹回来,虎口还被震麻。 “三气分天。”董宏山突然一停,衣袖一挥,强烈的气劲急转开来,法子通只感到一阵大力。董宏山在空中侧着身体,手上结成一个印法,连出三指,只听得‘咻咻咻’三声轻响,三道黑色劲力同时打来,分别攻他的檀中,肩井,气海。 这三声在法子通眼中无异于雷震,他将剑别到左手,反出一剑,‘砰’,右手一拳轰隆而出,震碎打往檀中的指力,左脚急忙跨出。气海附近的已经躲不掉了,他身体突然往上一拔,这一下打在大腿上。 “砰”如同打在精钢上一般,法子通连退两步,脸色有些苍白。 独孤朗道:“法兄,你怎么样?”法子通道:“无事,有些轻敌了。”他双腿上各有一块厚铁片,是他平时为了练习脚力而戴上的,想不到今日倒成了救命的东西。他能感受到一阵刺痛,一寸多厚的铁板,差点被董宏山一指打穿,此时,他的大腿还有一阵酸麻,可见其力道之大。 “上。”独孤朗喝道。天魁点点头,大声道:“杀。”地魔率先冲了出去,往董宏山带的队伍杀去。 康飞喊道:“杀!” 两方人马冲杀了起来,一片混乱。 司空顶见此,知道此时情况不妙,喝道:“司空御,去帮董宏山。”“是。”他旁边一个高大的人挥挥手:“跟我来。” 南宫天陌向前一拦,冷道:“司空顶,你最好不要冲动。”司空顶道:“嘿嘿,南宫天陌,你最好识相一点,不要插手这件事,不然对你南宫家族也不好。” 南宫天陌冷道:“你有本事试试看,看我敢不敢插手?” 司空御问道:“三太爷,要不要去?”司空顶却不回答,只见诸葛山海在阴笑,似乎巴不得两家打起来。此时公孙锐面带微笑,看到司空顶看过来,眼睛挑一挑,笑得更加柔和。过了好一晌,司空顶才道。 “再等一等。”他不甘心,不过他也知道董宏山这人比谁都精明,此时,局势也越来越复杂了。 不到一会儿,地魔中了一剑,倒地吐血不止。众人大惊,能够这么快打败地魔的人肯定不简单。 “许听风。”独孤朗恨恨道。董宏山带来的人虽然有一些不算厉害的,但很多人武功十分高超,不一会儿,玄殇也被一人紧紧牵制住了。许听风笑道:“独孤庄主,看来你们支持不了多久了。”此时,有十几个人将独孤朗团团围住保护他。 “不见得。”突然,一抹紫意从许听风面前划过,凌厉到了极点。 许听风大惊,连忙长剑抵住门户。那是一个身着紫衣的人,面如天神,威厉无比,知道来人不简单。 “报上名来。” “在下单跃!” 司空顶哼道:“这独孤朗可真不错,能让心高气傲的紫剑狂君为他卖命。” 公孙锐折扇一晃,笑道:“比不得董宏山庄主,东山许家,天南曲家,王家都为他卖命,还有北峰五宗的不少高手。” 正说时,许听风不敢怠慢,边迎上去便道:“曲卓兄,独孤朗就交给你了。”曲卓也混在其中,这也是董宏山以备不时做的准备。“好。”曲卓斩开一人,直奔独孤朗而去。 “哪里走!”只见一青衣女子迎了上去,斗住曲卓,丝毫不落下风。 “这是童清女侠吧,果然厉害。“公孙锐道。诸葛山海点点头,道:“她和法子通同出一门,为师兄妹,自然厉害。” 华通和华元带人回来了,董辰星却丝毫不着急的问道:“东西找到了吗?”华元道:“他身上什么都没有。”董辰星皱了皱眉头,道:“怎么会没有。”华通低声道:“已经搜过身,确实没有。” “没有便没有吧。”董辰星转过视线,看向宽敞的夹道中激战。华通和华元也静静看着,没有一点着急。 “刘长,鲁庆炀,你们一起上,杀了独孤朗。”董宏山大声喝道。法子通冷道:“还敢分心。”他剑上剑气激发,‘嗤嗤嗤’的划向董宏山,董宏山不敢小视法子通,他的剑气蕴含无尽生机,不同于童清的枯剑宗剑法,带着独有的凌厉气息,的确十分难以对付。 “好。”同样在里面的鲁庆炀听得,掌力翻涌,直接打向独孤朗。田狼突然站了出来,道:“结玄龟阵。”八人跳了出来,各执无刃之刀,圆转上去,将鲁庆炀狂猛的劲力挡住,田狼持刀上前,攻击鲁庆炀,配合玄龟阵,将他控制住了。此时另外三阵‘猛虎,天龙,游凤’各围住了不少人。天地玄黄的手下此时也缠斗一些人,董宏山的队伍里武功高的太多了,北峰五宗的高手能够一个打几个,还有曲家的家主曲羽,曲家高手岳执之,许家的高手许自在,龙妄等,都是北大陆一等一的高手。此时虽然独孤朗他们这边的人多,但并没有取得上风。 此时不少中立的势力都是在看戏,他们也知道,这场战斗,无论谁胜谁败,都会影响到日后北大陆的走势,贸然出手,可能会给以后带来严重的后果。 “独孤兄小心。”法子通突然看到,独孤朗身后一人猛然劈了过来,金光耀眼。 董宏山见得,暗道:“刘长,好。”此时,独孤朗身边只有几个黑衣人,不像是高手,岂能挡的住独孤朗?”顿时,攻击的更加猛烈,法子通暗自思量,长此下去,自己落败恐怕无疑,董宏山的内力实在很雄厚,而且防守攻击都丝毫不漏,太难对付了。不过此时,他也只能纠缠住他了。 “完了。”独孤朗看着刘长凌空一棍打来,挟裹着无比强烈的风声,自己身边这几人似乎也吓呆了,动都没动一下。 公孙锐暗道:“不好!” 独孤朗一死,恐怕场面更加难以控制,他看向一边,不知为何,祖同溟却直接退到了一边,静静看着,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 正是:生死玄关只一瞬,何时日月换新天? …… “怎么办呢?”蓝兰儿还是心绪不宁,在屋中来回走。独孤玉香突然跳起,决绝的道:“走,我们去古道庄。” 蓝兰儿道:“独孤伯父不是不让我们出去吗?”独孤玉香道:“我也很担心爹爹,而且他也知道,我很少听他们所说,我们快点走吧,想必田余风也在那里。” “你们哪里不用去了?”突然,房门被猛然推开,闪出三个人来。为首的便是赵明,另外在他身后两个人身形干练,看起来都是好手。 “你们是谁?”独孤玉香连忙将桌上的剑抄起,拔出对准他们。 赵明笑道:“果然是两个美人,田余风这小子艳福不浅,今日却便宜了我。”他双手一挥:“上,要活。”‘捉’字还未出口,便听到一个声音。 “赵明,你好大的胆子。”这个声音,一般是不会发怒的,但此时罕见的带有极大愤怒。 那两人连忙翻过身去,跑到院中,只看到一阵幻影袭来,口中刚欲说,便停止不动。赵明似乎早做好了准备,猛然转身,双袖一拂,两根黑色的钉子瞬间出去。刚一落地的田余风‘啊’了一声,直接倒在地上,似乎受伤了。 “风哥哥。”蓝兰儿先是一喜,见田余风中招,急忙跑过去。 “啪”的一声,赵明又出手了,衣袖一拂,右手同时出动,独孤玉香和蓝兰儿均未反应过来,都被打中了穴道。 田余风冷冷盯着赵明,眼中红了一圈,显得愤怒无比,但此时在赵明眼中,无异于一只砧板上的肉,任宰任割。 “赵明,你到底要干什么?” ------------ 第九十七章 险象环生 “我这一辈子呢,最恨的就是别人看不起我,虽然我赵明很少出现在这北大陆,但如果知道我身份的人莫不是毕恭毕敬地。”赵明摇了摇头,继续说:“可你,田余风,我本有心拉你一把,让董宏山庄主放过你,可你丝毫不给我面子,三番侮辱于我,现在,你说我该怎么办你?” 田余风盯着他,说道:“我并非看不起足下,只是身上有重要事情,不敢贸然行事,再说你和包先生李金大侠一看就不是平常人,说不得是我的敌人,今日在酒楼的确多有得罪。” 赵明眼里很有几分不屑,道:“其实你与董氏山庄为敌,也是与我云袖山庄为敌,不过等等你下去了也不会孤单。老实告诉你,独孤朗他们此刻恐怕都已经死了,而且。”他看了看蓝兰儿和独孤玉香,淫笑道:“这两位美人待我享受完之后也会让他们下去陪你的,你去地狱做个风流鬼也好。好了,你还有什么遗言没有?” “我。”田余风的表情一下变得茫然无措,好似说不出话,一动不动,眼珠子也不动了,似乎陷入了绝望。独孤玉香叹了一声气,不知想些什么。蓝兰儿眼泪流了下来,看着田余风,那是一种苦笑不得,更多也是一种无怨的笑。 “唉。”赵明突然叹了口气,眼神似乎一下就黯淡下去。田余风突然道:“请你放过独孤姑娘。” 赵明盯着两个女子,好一晌道:“为什么是独孤朗的女儿?” 田余风道:“独孤家于我有恩,我不能让她受我牵连。”‘啪’,赵明手指一拂,独孤玉香似乎能够开口说话了。 “田余风,你说的什么话?你以为他会放过我吗?”虽然独孤玉香能够说话,但还是无法动弹。 而此时,蓝兰儿却笑了,笑得十分灿烂。 赵明神色一冷:“那她呢?你舍得让她死吗?”他手指又是一拂,劲力打在蓝兰儿身上。 蓝兰儿咳嗽两声,道:“赵明先生,如果非要这样,请将我和风哥哥一起杀死了,不要折磨于我。”她能够看出赵明眼中那深深的抑郁,虽然有杀气,却无杀意。 田余风沉声道:“赵先生,既然是我得罪你,就不要独孤姑娘。” 赵明道:“你们俩想做鬼夫妻么?那这位独孤姑娘你又如何交代,我看她也是爱你不轻啊。”独孤玉香淬道:“小人,你要杀便杀,何必这么多废话。田余风,谁喜欢你了,你最好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否则我就一剑杀了你。” “好啊。”赵明轻笑一声,‘咻’的一声,解开了她的穴道。 “去吧,给你个机会,杀了他。”赵明脚步一顿,将门槛踩得粉碎,,木屑横飞,厉声道:“如果不杀了他,你们三个都得死。” 独孤玉香十分紧张,手臂垂了垂,握紧了手中的剑,慢慢走向院子。赵明微笑着,让开了路。蓝兰儿十分惊恐,嘴唇紧抿,似乎想要不断摇头,但丝毫不得动弹,嘴里着“不要,不要。”她似乎并没有力气, 田余风喊道:“独孤姑娘,不要顾及,在下烂命一条,死不足惜。” 独孤玉香叫道:“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剑身一侧,她并没有看蓝兰儿一眼,缓缓走了过去。 “去死!”独孤玉香终究还是出手了,谁都知道她不会杀田余风,赵明当然也知道。她剑身一拟,斜刺过去,挑向赵明的颈部。 “咻”“咻”连续两道声音响起,独孤玉香的剑停住了,赵明的身体也停住了,他右手略举,脸上表情甚是惊讶。 “为什么你被云金针打中两处大穴,还能?” 出手的自然是田余风。 田余风走了过来,此时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碍,胸口和腹部的确有两处血洞。 “你不是赵明,到底你是谁?”田余风问道。连出两指,将蓝兰儿和独孤玉香的穴道解开。 “让我一剑杀了他。”独孤玉香气极,一剑朝赵明杀去,但他的脸上并没有一丝惧怕。 “不可。”田余风上前,将剑一夹,定住了独孤玉香,道:“我要弄清楚他是谁。赵明,不对,你不是赵明。”赵明笑道:“你很聪明,只不过我有两个疑问。”蓝兰儿呆在原地,也觉得这个赵明很奇怪,如果他要杀他们,完全可以直接下杀手。 田余风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刚才的云金针的确厉害,让我全身麻痹,不过我的穴道和常人不同,你并没有打到我的玉堂和气海。”赵明点点头,道:“果然不错,你的武功很奇怪,似乎并没有多少人会这种移穴的功夫。” “你刚才的指法是破虚指吧?你是董氏山庄的人?” “哦?你能看出破虚指?” 田余风道:“董宏山和董辰星都用过,如果我猜的不错,破虚指的奥妙在于指尖,而且要与功法相得益彰,依我看,真正的赵明武功远远不及你。” “好,果然很不错。” “你的第二个问题呢?” “你为何独独要我不杀独孤玉香,而杀了你们两个?” “这个我来跟你解释。”蓝兰儿道:“如果我们两个其中一个谁死了,那么另外一个就不会再有活下去的勇气,那倒不如将我们一同杀了倒也痛快一些。” 田余风温和的看着蓝兰儿,道:“的确如此。”如果他再次失去蓝兰儿,恐怕会痛不欲生,再次,他就不会苟活于世。 “好,也很不错。”赵明笑着说,表情相当温和,道:“这才是我想看到的。”他拍拍手,道:“既然如此,你们就离开吧。” 独孤玉香喝道:“你到底是谁?”赵明走到田余风身边,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现在,你能猜出我是谁吗?”蓝兰儿紧咬嘴唇,似乎怕赵明又出手偷袭田余风。然而,赵明拍了拍田余风的肩膀,田余风也是没有躲开,静静想了一会儿,道:“你是,张丕,对不对?” 赵明点点头,笑道:“很聪明,怎么看出来的?”田余风望了望天上,道:“本来我也猜不出来,虽然你伪装地不错。除了你的武功,还有两点。”“什么?”田余风指了指天上,道:“我刚才看到了‘凰’,而且你身上的香味很特别,赵明却没有。” 张丕道:“我却疏忽了,好了,我先走了,独孤姑娘,跟我一起走吧,你父亲现在并不轻松呢。田余风,你们两个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我两也算是有缘了。” “等一等,我还有点事情要做,田余风,你跟我来一下,只能你一个来。”独孤玉香道,说着就向右走廊边去。 田余风点点头,道:“好,兰儿,在此等我一下。”蓝兰儿点头。此时,张丕将伪装撕了下来,脸色更加苍白了。 两人走开后,蓝兰儿看着张丕,道:“这位大叔,你为何要这么做?”张丕笑问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蓝兰儿摇头。张丕坐在花坛上上,道:“坐下来说,我猜他们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蓝兰儿满腹疑惑,隔着他一米多远坐住。 张丕道:“我叫张丕,江湖上有个称号叫我作‘病花书生’。”此时他一身干净白衣,书生气的确浓厚,加上面色苍白,身材瘦长,仿佛随时要被吹倒一般,倒真是人如其名。蓝兰儿紧张看着他,这个男人沧桑,带着一股独特的韵味,如同一坛老酒一般,独有自己的一番韵味。 他说道:“其实,‘病花书生’是个采花贼,也就是我。”“采花?”蓝兰儿惊讶的捂住了嘴。 张丕笑了笑:“你不用担心,不了解我的人当然这么说,他们只道我采花,并不知道我其实是护花。以前所做之事多是帮助那些不想出嫁的女人而做的,当然,这也是我赚取钱财的渠道。”蓝兰儿摇头,表示不懂。张丕继续说道:“每当有女人宁死不想出嫁时,她们也顾不得名声,花钱叫我所以就叫我在那里游荡一遭,以此表示我来过,那么她们也就有理由不出嫁了。其实并没有什么事情。当然,这之间我也结识了不少红颜知己。” 蓝兰儿道:“那你自己臭名远扬,也不怕吗?” “我怕什么?生死我都置之度外了,而且这些女人大多很有钱,只要有钱,她们自己的名声都不在乎,我还在乎什么?”张丕道。 蓝兰儿还是不了解,何以那些女人宁愿不要自己的名声,也不出嫁。 “不要纠结这些,你知不知道我想跟你说什么?” 蓝兰儿摇头。 张丕道:“跟你说说田余风吧,他与我不同,我的心里容得下很多女人,她们都是我爱的。而田余风这个人似乎却心中只容得下一个你,有时候得一人心,未必能够相守到白头。” “我并不在乎他心里有谁,我只要不离开他,就足够了。” 张丕颇有感慨,道:“这样最好,如果你们真的相爱,就不要让他有脱离你的机会,或者说,爱从来都是自私的。你看看我,今日却对你说了真心话。不知为何,这个小子我总觉得看着他顺眼,所以今日的事情只是试一试你们,看来他是爱你很深了。” “你为何要这么试探?”蓝兰儿越听越疑惑。 张丕道:“我受过情伤,也伤过别人。我还知道,田余风其实心里还潜藏了两个人,一个已经死了,还有一个他自己也无法确定。” “谁?”蓝兰儿若有所悟。张丕道:“我想这两个人应该与你们在东大陆有关,一个叫林可欣,另外一个叫做宫千灵。”他并没有提俞美娘。 蓝兰儿点头,道:“林可欣已经死了,宫千灵是我的知己姐妹。”张丕道:“如果你真的爱他,就不应该让他有机会,就算是自己的姐妹也不行,否则你会追悔莫及的,田余风这个小子虽然思想很坚定,但其实他自己都不敢肯定他自己,犹豫不决将会伴随他的一生,所以,你所说的大度的爱,其实只是你外表所伪装的,你并不想他爱上另外一个女人。”他的眼睛似乎有一种魔力。 似乎被说到了心里,蓝兰儿眼里已经没有了神采,痴痴地点头道:“的确如此,那我应该怎么做?”如同着魔一般。张丕说道:“既然如此,就要牢牢把握住他,不要”“你干什么?”此时,田余风和独孤玉香已经回来了,他见蓝兰儿眼神迷离,表情痴呆,又想起张丕的那种幻术,大声喝道。 张丕见田余风回来,手指一弹,蓝兰儿立马就清醒了过来,回想刚才的事情,正是字字诛心,那才是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张丕笑道:“回来了,回来了我们就走吧,独孤姑娘?” “你没事吧?兰儿。”田余风扶起蓝兰儿问道。他还是挺戒备张丕的,这个人,他始终看不透,行事总是透着一股诡异之感。蓝兰儿柔声道:“风哥哥,我没什么事。” 张丕笑道:“我还能做什么?”他吹了声口哨,‘扑扑’一阵风起,一只彩色大鸟飞了下来,占据了大半个庭院。独孤玉香和蓝兰儿吓了一跳。张丕摸了摸‘凰’的头,道:“独孤姑娘,上去吧,我们还有事情要做。” 独孤玉香点点头,道:“好。兰儿,田余风,我走了,你们回东大陆吧。”她身子一跃,轻轻落在‘凰’的身上。田余风说不出一句话,蓝兰儿垂泪道:“独孤姐姐,你要保重。”独孤玉香笑道:“哭个什么?以后也不是没有机会见面,记得到了给我写信报个平安,如果田余风敢欺负你,看我不从北大陆过去杀了他。” 田余风笑道:“却从来我是欺负不了她,只盼着她不欺负我就好。” 张丕打了个哈欠,道:“走吧,话还是留着以后再说,你们的时间长着呢。” 一阵清脆鸟鸣,足以传开几里地,‘凰’一个扑翅,载着两人飞上了天空。 蓝兰儿望向天空,道:“风哥哥,那个张丕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会不会对独孤姐姐不利?而且,这个人,好像经历过很多痛苦的事情。” 田余风同样望上去,道:“很多事情超出了我们的意料之外,我们不能管,也管不了。张丕应该与董氏山庄有莫大的联系,不过我觉得这个人却并不是想要帮董氏山庄了,否则当时直接就动手了,我应该不是他的对手。唉,想不到走时还要这样,不过这也是最好的办法了。我们快走吧。” “去哪里?” “胡山,我们回东大陆。” ------------ 第九十八章 意料之外 话说这边,江浩然虽然剑法通神,但面对凶名赫赫的严同道,毕竟还是差了些火候。此时夕阳西下,两人苦苦相斗,严同道的枪神出鬼没,江浩然的剑高深莫测,两人都是顶尖的高手,打将开来,整个夹道两边的墙被轰个四分五裂,有些人打到这边,瞬间便被横扫出去,眼见活不成了。两人的战斗,除了董宏山和法子通,比其他人高了一个层次。 到这头,刘长势大力沉足以开山裂石的一棍打来,独孤朗避无可避,只得闭上眼睛,这里,祖同溟似乎没有一点的意思,他心生绝望。法子通一剑荡开董宏山,想要救援,董宏山轻哼一声,一掌横截过去,拦住了他,跟着又是欺身而上,逼得法子通连连躲避。 ‘咔’的一声,刘长打将下来,只见几个黑衣人已经闪开。 他们怎么可能挡的住刘长? 而,此时,还有一个人,他静静而立,不同于其他人,这个黑衣人蒙着面,这也不奇怪,独孤朗只道是法子通的人马,哪里去多问。只见他手突然伸出,一股雄厚质朴的内力笼罩开来,刘长的金棍打在上面,反而自己被弹开了。 “你是?”刘长稳住身体,落下地,冷冷问道。这个人的内力十分浑厚,显然并不简单。 南宫天陌笑道:“终于出现了吗?”诸葛山海若有所思,道:“清风耀意决,秦淡风终于出现了,想不到独孤朗竟然能够请到他。”公孙锐笑道:“两位世伯说错了,独孤朗虽然以前很是豪气,但以他的能力,还不足以请到秦淡风,而且,他并不是来帮助独孤朗的,他是为董宏山而来。” 那人大声道:“刘长,你确定还要为董宏山卖命吗?” 法子通抵住董宏山,有些意外,也不惊讶,笑道:“董庄主,你的仇人很不少啊。”说着,他身形一晃,避开了董宏山。董宏山也知道急切不可胜,便一道指力打向黑衣人,那人轻哼一声,手掌一挥,‘砰’的炸响,烟消云散。 刘长喝道:“你到底是谁?” 他将面罩揭了下来,是一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人,容貌甚是清雅,两只眼睛有若辰星,气势不凡。 “秦淡风,果然是你。”董宏山眼中激出了火花。独孤朗作揖道:“秦盟主,原来是你啊,不知为何。”秦淡风打断道:“我并不是来救你的,只不过董宏山作恶太多,早晚必除,今日正好与你作于一起。”独孤朗面露疑惑,口中还是道:“如此便好。” 秦淡风道:“董宏山,真的要我一件件说出来吗?十五年前,独孤败天在会盟中中毒,虽然直接凶手已经死了,但那个人的背后指使者是你没错吧?”董宏山神色一沉,道:“有何凭证?” 秦淡风道:“此事独孤朗早就怀疑你了,等等再说。现在你手下这么多人,无非是你将通过中央大陆某个家族将很多势力的命脉把住了,以至于有不少人跟我说要退出北盟。”董宏山冷道:“那只是你没本事,留不住人,难道这也要怪我?”顿时一片哗然,不少人连连点头,董氏山庄在北大陆名望很高,董宏山最近些年虽然动作不大,暗中的事情谁又能说的请,而且这里很多势力都帮董氏山庄,东山许家,天南曲家,北峰五宗,地狼帮,别山宗……事情真相显而易见,否则以曲羽曲卓的性格怎么会甘心屈居董宏山之下。 “不止这些,如果我说的不错,当初董柏子是你派人袭击的吧。”他语气更加寒冷:“他可是你的亲弟弟。” 董宏山道:“就因为如此,你才扶持落凤阁,以便日后专门来对付我董氏山庄?”秦淡风道:“当初苗青她自己组建落凤阁,但我并没有参与其中,至于你拿董柏子威胁她的事情,我也并没有管,不过六年前你抓了一个人,我想你也知道是谁吧?”董宏山道:“张丕么?” 秦淡风道:“不必隐瞒,我知道他的身份,你也知道,只是我好奇,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你都当了董氏山庄的庄主,董柏子已经对你没有用处了。你就是用这个来威胁董白老庄主吧,你可真狠,杀弟逼父,好手段。还有,你向那个家族委曲求全,到底为了什么?” 董宏山突然笑了起来,道:“你秦淡风不是什么都知道么?自己猜呀,这北大陆鸟不生蛋的地方,如果就这样发展下去,还不是被人掌控?司空家族么?他们利用我,我自然也会利用他们,我的好弟弟呢?我知道,你能来应该是他和有莫大的关系吧?” 秦淡风道:“的确是他,应该也快了。”他向后瞄了一眼,看到青苗青正对他点头,他点点头,道:“再等一等,一切就会真相大白的,董宏山,你的死期到了。” 董宏山笑道:“当真,凭你们吗?这里几乎所有的人都是我的,到时候一拥而上,你秦淡风又算什么?” “你真的这么以为?” 话音刚落,只见许听风道:“对不起,董庄主,让你失望了,秦盟主跟我谈过,日后我许家的损失他会来付,你如果不在了,我和许家都会好受许多。” “光许听风一个人有用吗?”董宏山仍然不死心。 秦淡风道:“怎么不够,你认为司空家会来救你吗?” 话说不到一息,只听到一阵大喝,江浩然和严同道已经分出了胜负。严同道大笑道:“好小子,想不到年纪轻轻竟有这份武学修为,小看你了。”他嘴角也溢出血迹,身上的衣服也是片片条条,全是剑痕。江浩然将剑支在地上,显然受伤不轻,‘哗’的一声,鲜血大口呕出。上官折身形飘过来,手中翻出一颗丹药,道:“江兄,服下这粒梨花丹。”江浩然看了看上官折,苦笑道:“这老家伙武功真高,除了一人,从来未曾见过这么厉害的人。”说罢,一口将丹药吃了下去,调息起来。 吕智开撑住身体,小声道:“严大哥,我看我们还是走吧。”这里的情况不是他们能控制好的了。 严同道冷哼一声,道:“走可以,独孤朗,将北海明珠交出来,当初你父亲在我手中夺得此物,现在我要取回来。” 独孤朗怒道:“分明就是你觊觎北海明珠,却又争不过,还来说。”那时他年轻,严同道与独孤败天当日的战斗,除了独孤败天为人报仇,也立下了赌约,如果独孤败天输了,要将北海明珠给予他,否则,就得他输了,甘当受到董氏山庄的伏法。 这么一说,全部视线都移到了独孤朗身上,董宏山是成仇旧账,不关他们的事,但独孤朗身上的北海明珠,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哈哈。”独孤朗狂笑,道:“你们这些人,董宏山平日里如此暗中欺压,而我独孤朗,你们不知有多少人受过我的恩惠,到头来觊觎我独孤家的东西,当真是人心不古。今天我就放下话了,北海明珠我是不会交出来了,你们就留下我这条命又何妨?” “不对,不对。”董辰星突然道,但又说不出个哪里不对。 董宏山道:“你到底交不交出来?秦淡风,你今日来,趁早退去,我念在你是秦家的人,也不为难与你。”秦淡风哧的一下,十分不屑,道:“今日我找你麻烦,你却如此嚣张,真是人人得而诛之。” 突然,一阵清脆的鸟鸣声响起,所有人抬头望去,一只彩色大鸟,两人凌空落了下来。 “大哥,好久不见了!”这个声音,让董宏山出了一身冷汗。 ------------ 第九十九章 无为山 深山有大雾,浮云不遮眼。混混皆名利,遂遂醉一生。 《无垠志》:中陆东有一无为山,其山南北为峰,东西极陡,晨多雾,山中多林,山下多石,有河,四周多沼泽,甚险。每当雾起之时,若云马奔腾,呈现色彩,殊为壮丽。沼内有一无名黑花,取之多兰,无毒,有麻痹之效果,有一异蛇,通体七彩,奇香如麝,如兰,喷白气,无毒,不袭人,穴居。此处,奇花异草,殊为不多,多虫鸟,少有猛兽。人烟亦少,沼约百里,独有无为山可居,大体如此。 隐隐约约云雾之中,传来阵阵歌声,清转悠扬,入眼看去,只见一少年正行走在深山之中,脚步轻飘飘的,十分悠闲。 这深山之中,他丝毫没有惧怕。少年一身粗布灰白衣裳,头上一个带箍,眉毛十分粗大,眼睛如同绿豆一样,但一对眼珠子胡乱纠转,似乎好奇着一切事物,不过双脚如同能够认路一般,这山路盘桓曲绕,他似乎闭着眼睛都能够走过。 “林中兮青鸟,婉转其扬,曲径幽然,远,不见溪水,近,只有归程。足行下,目视上,有一少年,百寻山路而不得,此人是谁,此人谁是?鸡鸣晨曦于无为,我思有为于无垠……” 少年天生有一副好嗓子,虽然是男人,但声音如同百灵一般婉扬,曲声和着流水潺潺,并着滴滴虫鸣,配上啾啾鸟叫,携着嘤嘤风声,的确让人听十分舒服。突然,他停了下来,两只眼珠转的更加快了,自语说道:“师父说这次众位师兄都要下山,独我一人不能够去,今番我一定得跟他们出去,每次出去玩都不带上我。到时候去求求师娘,她一定有办法让师父准许我跟着师兄们出去。”继而他神色一番失落,又道:“师父真是怪人,非得等到我十六岁之后才教我武功,而师兄和师姐却早已武艺高强,就是那山中的大蛇与老虎也能够打死。”不过他细细想来,师父当真是神通广大。 八年前,他是个孤儿,而师父和师娘收留了他。后来,师父与一个白衣老者大战,当时只有师娘和他在场,那场战斗,让他震撼到了极点,师父与那白衣老者在天上乱飞缠斗,整个天空都为之失色,最后好像师父还赢了,后来,他们就来了这无为之山,师娘十分温柔,为他起了个很好听的名字,以无为山的‘无’作姓,唤作无玉。 其实,他的三个师兄,两个师姐都是孤儿,年纪都比他大,不过却都是在他和师父师娘之后两年才来的。除了七人之外,五年前,他师父和师娘还有了个孩子,算是他们的小师妹,现今五岁,却能跑能跳,十分活泼。 刚过了一从林子,再往上走一里地便到了山门,不过这一里地却很复杂,不知道路的人是很难找到的。无玉也是知道的,他们这些门徒只不过都是师父和师娘收养的孤儿,在外面是没有名头的。出于对师父的崇敬,他们也很少出无为山,其实倒也不是不想出去,而是无法出去,这百里沼泽,除了师父师娘,谁也无法出去。刚才他下山去查探出去的路,如此这般,已经有几年了,却毫无结果,只能照着记忆走,不敢走太远,否则这里还是很危险的。 “咦,那是谁?怎么没有见过。”无玉四处看着,却发现前方一个人影,住了这么多年,只有这个人影是陌生的。 那是一个白衣人,衣物看起来很是华贵,上面镶着金丝,不过无玉从小生在无为山,哪里能从衣服上分辨出人的身份高低,贫富差别?十分奇怪,喊道:“前面的,你是谁呀?”白衣人身材并不是很高,看着无玉,也有些呆了。 真是奇怪,这深山老林之中何来了这么一个人?无玉瞪大了眼睛,看了过去,更加疑惑,这人白色面皮,神态有些疲惫,只不过那份风度怡然,手里折扇一晃一晃的,让无玉甚是好奇。他的身材有些削瘦,显然是有些积劳,不过笑容十分温和。 “小兄弟,你好。”无玉有些急促,不知他是谁,只是平日听师父说如果见了外人,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要小心。便问道:“叔叔,你是谁?”白衣人见他眼神纯净,深处还有丝丝惧意,显然是见了外人有些怕生。他笑了,尽量让自己显得温和一些。 “我是来此找两个人的,不知这里住了什么人?”无玉眼中一直盯着他手里的扇子,上面金光与绿意夹杂,还有不少黑色着墨,色彩均匀,着实让人眼中一亮。白衣人晃了晃扇子,笑道:“小兄弟,你喜欢这个是不是?”无玉乖乖点点头,他见过扇子,师娘也有,只不过远远不及这个漂亮。 白衣人走过来,脚步十分轻盈,不到一息时间,便到了无玉的眼前,道:“我把这个给你,不过你要回答我几个问题,行不行?”无玉道:“师父跟我说过不能跟别人说太多。”他想了一下,又道:“如果你肯给我这把扇子,我也只能回答你三个问题。”白衣人似乎觉得目的达到,欣喜道:“好,不过我只需你帮我做一件事情了。” 无玉此时心里疑惑了,知道来人武功很高,心想:这人不会是来找麻烦的吧,师娘说过千万不要跟太过相信外人。突然,他计上心头,道:“好,不过你先要告诉我你是谁?” 白衣人笑道:“你先说说你叫什么名字?”无玉拍了拍衣服,坐在一块石头上,笑道:“我不说,你说我就说,千里迢迢的你往这里来,我是不会轻易带你上山的。”白衣人心想:这小子倒真有两分机警,不过他不会是看中了我身上的其他东西吧?今日来也只是抱着侥幸心理,不过十二年了,想不到你这么一走就十二年不见了,竟然谁都不知道你去哪里了。于是白衣人道:“如果我将这个东西给你,你能不能带我上山?”无玉,看去,他的手心捧着一块玉佩,通体青色,发出淡淡的荧光,外圆内方,好看无比。白衣人手指在上面敲了两下,发出清脆叮铃的响声,好听极了。 “好听,好听,这是什么东西?”无玉欢喜地问道,一双手就拿了过来。白衣人也不躲闪,任由他将玉佩拿去把玩。好一会儿,白衣人轻声道:“小兄弟,这下你肯带我去了吧?这可是我身上最贵重的东西啊。” “好,我带你走,不过你可得跟住我了。这玉佩真漂亮,师娘也有一块,不过和这个不同,我要把这个送给无雪师姐。”无玉欢喜地道,却已经起身,又回过头道:“大叔,你可要跟住我了。”再转过头,无玉的脸上出现了窃笑,心里道:哪里出来这么个傻子?待我戏耍他一番,将东西取了,扇子我自己拿着,玉佩送给无雪师姐,岂不很好? 白衣人脚步紧凑,微笑着跟了上去。 转过一个小山坳,无玉在前面喊道:“大叔,快跟上。”他轻轻一跳,显得十分灵活,回身又是一笑,如同一只猴子一般,引得白衣人哈哈大笑,快步跟了上去。 白衣人刚踏上无玉跳过的地方,‘噗’的一声响,突然地上一松,很快塌陷下去,猝不及防的,白衣人陷入进去,这是一个捕兽用的陷阱。无玉对这个地方了如指掌,他二师兄无云经常来这里打猎,所以设下了不少机关陷阱,几乎每天,山上总有新鲜的兽肉可以吃。 “哈哈,中计了吧。”无玉听到响声,知道计谋已成,回头走过,往陷阱里望去。 他向下一望,仔细寻索,令人奇怪的是,陷阱里空无一人。“奇怪。”刚一说话,无玉突然感到背脊一股阴寒,他直接被人像是提小鸡一般提了起来,他心急,手脚在空中乱蹬,却毫无作用。喊道:“放开我,你这个坏蛋,放开我。” 不是那白衣人又是谁?早在掉入的一瞬间,他施展轻功,脚往洞壁一蹬,如同飘雪,速度之快,无玉完全没有感觉到。 “还骂我是坏蛋,你个小坏蛋,为何收了我的东西,还要捉弄于我?”他刚才看了,陷阱虽然深,但并无竹签铁刺等尖锐之物。 无玉有些惭愧,哭道:“师父师娘早就跟我说过,无论如何不能带外人入谷,否则就要重重惩罚于我。”看他眼泪流了下来,白衣人叹了口气,不过心中又是一狠,道:“快带我见你师父去,否则你的小命可是不保了。”无玉有些害怕,知道这个人武功很高,便点头道:“好,不过你给我的东西可不能收回?” 白衣人神色一冷:“好滑头的小鬼,得了便宜还卖乖,好,我答应了,不过你这次别想再耍什么花招了,要不然我就一招结果了你。”无玉叹了口气,道:“无雪师姐要到生日了,我正愁没东西给她,所以,我,我。”他吞吞吐吐:“我想把这块玉佩送给她。”白衣人有些愕然,呆了好一会儿,道:“随便你,这个玉佩给你无妨,不过你可别和我耍什么花招了,后果,你是知道的。” 无玉脸上局促的表情顿时冰消雪融一般,欢喜无比的道:“好,好。我带你去。”他吐了吐舌头,这下当真要老实了,这个人要杀自己,无异于捏死一只蚂蚁。只恨自己没有学过武功,否则也不会这么狼狈了。 一路上,白衣人始终搭住他的肩膀,无玉为了表示友好,时不时回过头来傻笑两声,白衣人只是微笑,望着前方的路,似乎也不敢大意。 前方,一座谷口,很宽,里面也并没有那么潮暗。由于这里是山顶,白衣人抬眼望去,可以看见一条青石砖铺成的路。两侧都是长满杂草的山壁,不远处可以看见,小竹林后面有一座很大的宅院,朴素平淡,都是用普通的砖石建成,那里的阳光就好了很多,此时正是下午,温和的日光已经笼罩了它。宅院的前面门口挂着两盏淡黄色灯笼,有些年头了,上面的瓦乌黑锃亮,似乎是不是擦拭修饰过,看得出来,主人挺讲究的。还有一片大空地,全是由白色平滑砖铺成,看起来很是舒服。 走到小竹林时候,突然,无玉微微点了点头,一道身影穿了过来,那是一把莹白玉色长剑,伴随一声娇喝“无玉,闪开。”朝着白衣人的肩头刺去。 这一剑,旨在伤敌,非在取命。 ------------ 第一百章 故人来访 白衣人侧眼看去,急忙上前一跃,扯过无玉手上的扇子,却扯不动,只好手指在他身上点了两下,躲开了这一剑。可怜无玉还准备逃跑,不料反应都还未过来,就被制住了,眼泪霎时滚了出来。那来救他之人是他的师姐,唤作无月。 那是一个白衣女子,身形曼妙,长得也颇为美丽,头上两只蝴蝶发髻,神色冷傲。眼见得这白衣人瞪着自己,她大喝一声,又是一剑使了过来。白衣人有些惊讶,随即手里出现一把淡青色长剑,顺着她的剑路驾了过去,道:“好剑法,这是你师父教你的么?”白衣女子剑被架住,但也不答话,只是惊讶于对方怎么能够随意的破了自己这一招‘青天明月’,当下也暗道这人武功很高,恐怕不是自己能敌。 她冷冷道:“干你何事?”说罢,身体倒转过来,一掌打了过来。白衣人轻笑,脚尖轻点,身子如兔起鹘落,闪了开去,霎时,早到了三丈开外。白衣人笑道:“是你师父教了你们这剑法吧?不过你火候可还不行。”女子道:“要你教?”随即又是一剑刺了过来。 无玉的心中现在有点后悔,刚才他跟无月打了个眼神,将这人误认为外来闯入者,其实现在看来,这人应该认得自己师父,否则不会对自己这么客气了。“咻”一个声音响起,白衣人瞬间身体紧绷,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东西飞快从背后朝他打来,似乎是暗器,打的正是灵台穴。白衣人从斜里荡开长剑,另一只探出抵向后方,内力狂涌。 ‘轰’ 来物被打下去,碎屑乱飞,他看去,不是什么暗器,却是一根三四寸长的竹箭。他挥了挥手,暗道:力气挺大。刚才用了五成内力,才化解了这一支竹箭。可见力道的确是很厉害的。 “二师兄,助我!”女子喊道。白衣人抬眼看去,看到一个青年男子,灰色衣服,看起来十分壮硕,手里一把铁弓,背后不少刚才那种竹箭,显然臂力过人。他瞪大了眼睛,背上竹箭忽的飞出三支,搭手上弓。 这次是三支。‘促,促,促’三支箭应声而到,正射白衣人眼睛,这几箭,夹杂着内力,势如风雷,显然这男子也有一定的内力。白衣人冷笑,脚步早就动了起来,只见他脚下如同生风一般,先是向右一荡,躲过一箭,继而手中的剑起,向上那么轻轻一揭,左臂忽的又是一偏,向那正持剑杀过来的女子掷去。 那女子眉头一蹙,眼里惊恐无比,还未及时,仿佛身上已经被牢牢锁定住,怎么都躲闪不开。忽然,白衣人将手指轻轻一弯,那支箭却也似受了控制一般,拐了个弯,连续穿过三根竹杆,到第四根穿过后才停了下来,微微抖动,这所有的一起都在此停了下来。无月不敢再动了,如果再动,恐怕对方会立刻将自己擒住。 灰衣男子吓了一跳,暗道此人好强的内力,竟然用手掷力量将竹箭直直连穿三根竹子,却又丝毫不见力道所在,他用铁弓铁箭都办不到,力量凝而不发,显然此人的内力已经到达随心所欲的地步了。 “阁下到底是谁?为何闯我无为山?”灰衣男子道。白衣人将剑收住,道:“闯?这里可是个无人地头,就是外面的泰源国也未曾将其划为领地,何来闯之说?”无月大声道:“你为何要挟持我师弟?”白衣人冷道:“这小子不仅收我东西,而且还以陷阱想要害我,我仅仅只是让他带路而已。”说罢,手指一颤,‘咻’的一声,无玉便能够动了。 无玉却没动,眼泪蓦的一下出来了,喊道:“无云师兄,无月师姐,他欺负我。”说着,便抹上了眼泪。无月怒道:“你还说没有欺负他?” 无云道:“无月,别说了。”无云对这个小师弟的花招还是知道的,看他衣角一块玉佩,手上把玩一把折扇,多半是那人的,而且,这个顽皮小子嘴角那抹笑意还是太明显了。无云拱手道:“不知先生来此有何贵干?小师弟不懂事,那物什多半是先生的吧。”他向无玉喝道:“无玉,你拿别人东西干什么,快还给人家。” 无玉摸了摸手中的折扇,敢是舍不得的,虽然无云面色严肃,心里还是倔强的道:这是他送我的,如何能不做数?还是呆着不动。 白衣人脸色稍缓,淡淡道:“那倒不必。”无云眉头一皱,暗道:莫非此人当真是来找麻烦的?说道:“阁下来此,到底意欲何为?”白衣人只道对方问自己,也没在意他眼中渐渐又生起的敌意,道:“找你师父有事,烦请小哥通传一声,只说故人来访。”现在,他心里也差不多料了个七八成。 无月冷道:“为何不报上姓名?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白衣人一拍脑袋,笑道:“我差点忘却,在下周光情。”无云听了,却也没听过,但见对方如此谦逊,施礼道:“周先生过谦,在下无云,这两个是无月师妹,无玉师弟,既然你是师父故人,我等当是小辈,请稍等,我去通传。”说罢,往屋里走去。 无玉哼道:“越过百里沼泽找人,当真了不得。”无月此时走到了他的身边,揪住他的衣领道:“走吧,跟我回去,我让无修师弟修理你一番,否则你日后翻了天也得叫我们来抗,等等看师父怎么说,少不得一场毒打。”周光情道:“无月姑娘不必责怪,那东西的确是我给他的,既然到了地方,也无所谓了。”无玉见他这么大度,好感倍增,握住无月的手,道:“无月师姐,这次你可抓不到我的把柄了。”无玉又是轻轻窃笑,将无月素手轻轻弹一下,叫着一溜烟跑进院子。 周光情笑道:“真是个活泼的孩子。” 无月苦笑,旋即对周光情道:“先生在此稍等,师父正在后院喂鸟。” “哦?他竟然还有此闲情逸致,恐怕我此来只会打扰他的清闲了。”周光情笑道。无月回笑,只在原地呆着。周光情四处张望,现在到了这里,颇为感慨,问无月道:“你师父在这里有多久了?”无月道:“应该是八年,我来此也有六年了。” “八年?”周光情轻轻道:“那还有四年,看来你们两人倒是会过日子,想必这四年,到处都有你们的足迹吧。只是苦了宫师姐了。”无月见他陷入深思,看了看这个人,脸上灼灼如华,虽然看得出有些年纪,但俊朗清逸,有一股潇洒的气度,但言语中充满了疲惫,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疲惫,让人心碎的疲惫。 无月问道:“周先生是哪里人?”周光情转过头,看向她,道:“我和你师父一样,都是东大陆人氏。” “东大陆?”她有些惊奇,道:“听过,不过从没听师父说起过他是哪里的人。师娘也是那里的人吗?我听他们有时说话,倒真的与我下山时听到的有些不同。”周光情问道:“你对外面的世界向往吗?难道你师父不让你们出去?” 无月摇摇头,道:“倒不是师父不让我们出去,只是这里的路太难走,我们很少出去,算了算,总共也只出去过三次,都是随着大师兄去办师父吩咐的事情。” “哦?你师父都叫你们办什么事情?” 无月眉头一皱,周光情道:“没什么,不想说便不说了。对了,你师父除了你和无云无玉之外,还有几个弟子?”无月心道:这便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说了也无妨。便道:“我们一共六个人,都是孤儿,师父和师娘收养了我们,并且教我们功夫,教我们认字读书。除了我和无云师兄,无玉师弟,还有大师兄无心,四师弟无修,还有五师妹无雪。” 周光情点点头,又道:“你师父都教你们什么功夫?”无月口中又不说了。周光情笑道:“如果我说得不错,你刚才所用的剑法是天月剑法和地缺剑法,是不是?” 无月惊道:“你怎么知道?” 周光情笑道:“地缺剑法是你师娘的剑法,对也不对?”无月连忙点头,心中也有大半相信了眼前这人,问道:“那天月剑法呢?” 周光情道:“天月剑法讲究的是轻灵飘逸,你师父很厉害,他教你这个多久了?”无月道:“师父教我天月剑法只有一次,其余都是在旁指导,然后我自己练习,无月资质愚钝,练习两年才小刚刚会使。”周光情摇头,道:“不,你很聪明,这剑法虽然轻灵,但其中之招不乏大开大合之式,一般都是男儿练得,你能够将它练成这样,足以证明你在剑法上的天赋不错。不过,这套天月剑法经过你师父改造过,虽然威力增加了不少,但动作却不够圆润。” 无月心中佩服,她师父使的时候姿势有若天成,如同谪仙一般,而她却无论如何使不出那种味道,所以显得比较僵硬。 “看好了,我也使一遍。”周光情道了一声,身体猛然飘起,青色长剑猛地出鞘。无月静静观看,不禁看得呆了,天月剑法,如同周光情所说,虽然是杀伤的剑法,但周光情长剑所到之处,如同天然而成,毫无雕琢痕迹,他师父的剑法虽然威力有余,但论到美观与精髓,却远远周光情用的这套剑法。或者说,她以前所学并不是真正天月剑法。挥砍之时,剑锋如平,仿佛滑过一般,不露厉芒,恰似水中月一般,静中有动,步步却又是杀机无限,她也想起了师父曾说过,这套剑法精妙之处,远超所想象。看着周光情使了十来式,她才知道师父所说到底何意。 “好剑法。”突然,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又是‘咻’的一声,周光情有些忘我,但也没有失去警觉,右脚向前一踏,左脚跟上,恰好出了个三才位置,以剑为中心,周光情左手夹剑,右手探出,‘倏’的。 他的手上已有一支鸾凤镖,然而,周光情却没有怪她出手偷袭,反而开心地笑,看着无云面前的女子。 是一*****鹅黄色衣裙,脸上光洁如玉,丝毫不逊色于少女,反而多了份风韵。她亦在温和地笑。 故人相见,如何不喜。 周光情将剑收起,晃了晃手中的飞镖 “蓝师妹,你还是如此调皮啊,余风呢?” “无云,无月,还不快拜见你们师伯。” ------------ 第一百零一章 来引 “师伯”“周先生?”两人有些疑惑。蓝兰儿笑道:“无月,你所使的天月剑法便是你师父从师伯那里学来的,怎么,这还不信?”无云当先拜了下去:“师伯。”无月也跟着拜了,心里也大概信了七八分,周光情的天月剑法明显更加正宗。 周光情笑道:“何必这么多礼节,我们万流宗从来不搞这套,散漫惯了。”蓝兰儿道:“可我一直用古剑宗的礼法教的他们,这礼节还是要有的。”她挑了挑眉头,抱怨似的语气道:“余风这人就是这样,自从十二年前,便一直痴迷于武功,要是让他一个人教这些孩子,不定都会是些傻小子笨姑娘。” 周光情将两人扶起,道:“我听闻你们来这里八年,那四年合着你们干什么去了?”蓝兰儿眼神中突然带着一股向往之意,道:“余风这人很好奇无垠世界,当初我们出来时候,便花了四年时间游历这个世界,最后在八年前才到这里来定居。” “你们为何不回东大陆?” “他说换个环境也好,所以就找了这么个比较幽静的地方,这些孩子都是我们收留的。” 周光情有些好奇,问道:“那小子呢?现在在哪里?”蓝兰儿道:“都三十多的人了,还一口一个小子。”“哈哈”周光情笑了:“我喊习惯了,好了,蓝师妹,余风在哪里?” 蓝兰儿道:“现在他正指导徒弟呢。”“哦?这我要去看看,多年不见,看看这小子武功怎么样了。”周光情道:“他这几个徒弟都教的不错,唯独那个叫无玉的小家伙好像并不会武功。” 无云道:“师父说了,无玉要等到十六岁才教他武功,大概还有七八天吧。”无月惊道:“我几乎忘了,今日似乎是无雪那妮子的生日。”蓝兰儿道:“无妨,我已经叫无修去准备了,正好,你们师伯来了,无雪也满十八岁了。” 周光情道:“看起来余风的武功很高了,光是这两个弟子,就比我当年强的多,无云的臂力恐怕得有三四百斤了吧?”无月道:“二师兄的天生神力,就连山中的斑纹虎也打不过他。”无云笑道:“哪里,我只是力气大了些,要论到武功,大师兄和无修比我厉害多了,三师妹你的武功也不错啊。” 蓝兰儿道:“你们就别吹嘘了,无心的确悟性很高,但你们五师妹的厉害之处,你们却看不到。好了,周师兄,跟我来吧,无云无月,你们也跟着来吧。” 周光情笑了笑,道:“好,我们去看看。” 三人跟上。 一路走进去,有个花园,里面种满了茶花与菊花,淡雅清香,园内有七座假山,排列似乎很有规律。周光情问道:“这设计有点巧妙,那假山按照北斗七星排列而成,而且隐隐中又龙虎之势,不简单啊,想不到这小子现在还会这一手。”蓝兰儿笑道:“周师兄好眼力,你知不知道这是谁设计的?”无云道:“师父跟我说过,这花园共有八十一道变化,涉及三十六个阵法,十个迷阵,二十个杀阵,还有六个防御阵法,一旦发动,很少有人能够破解逃离。”这件事,无月是不知道,她只知道这园内的花很香很漂亮。 周光情道:“蓝师妹,我不用猜也知道这是谁设计的。”“是谁?”无云和无月两人对外面的事情知之甚少,问道。周光情继续说道:“现在机关术第一仍然是诸葛家族,自从诸葛落花死后留下一《神机天书》,后来被赛紫夜得到,余风与赛紫夜有关系,所以,这个机关必定是‘妙手天成’赛紫夜先生设计的。当初他随着公孙锐去了中央大陆,便是愈发厉害。” 蓝兰儿点头,有些犹豫,道:“的确是这样,好了,这件事情还是不要再提,他们现在在后山。”周光情暗自叹气,知道田余风这人念旧,赛紫夜肯帮他多半还是托着林可欣的关系,尽管林可欣已经不在了,但名义上仍然是田余风的妻子,他的牌位一直在田家祠堂里面。早在七年前,田余风走之后,田成也带着田家所有人搬到了中央大陆。 “师娘。”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却是无玉来了。他身后拉着一个女子,粉色衣裙,看去,濯濯清水眼,琼鼻玉嘴,两道弯眉恰似两道杨柳,恰到好处,肌肤似吹弹可破,粉中羞涩,却又是清丽无双。身段轻柔,晃晃生姿,当真神仙般人。比之当初的宫千灵也不逊分毫。 “无雪,无玉,快过来,我们去见你师父。”蓝兰儿笑着说道。无雪低眉向蓝兰儿问好,无玉却高兴的拉住蓝兰儿的手,忽的又见到周光情,脸上又是羞又是恼,低声道:“师娘,这,这个,他是谁啊?”无玉不敢看周光情,像是对刚才的事情还有所芥蒂。无云敲了敲他脑袋,道:“混小子,这是咱师伯,还不快拜见。” “啊?”“拜见师伯。”还不待无玉说,无雪拜礼道。周光情笑道:“余风眼光真不错,这徒弟长得可真好看,和宫师姐也差不远了。”无雪脸上蓦的一红,不知他是何意。蓝兰儿笑道:“周师兄,你快别这么说,无雪这丫头面皮最薄,禁不得别人夸的。”无月也笑道:“师伯,无雪脸都红了。” “哈哈,好,我不说了。” 蓝兰儿问无雪道:“柔儿呢?”无雪细声道:“无修师兄在看着她呢。”蓝兰儿点头,道:“你们两个也跟我去见你们师父吧。无玉,今天你又下山了吧?是不是又去找路了?” 无玉似乎不好意思,憋红了脸,道:“我听说再不久师兄师姐又要下山,而就我一个人找不到路,所以,我,我。”他竟说不出了。蓝兰儿道:“再不久你就十六岁了,你师父会亲自教你武功,等下次你就可以跟他们下山了,哪里能够将你一辈子关在这里呢?”“是。” 周光情恍然道:“原来如此,无玉,你师父对你可真是够特别的。” 蓝兰儿道:“周师兄,走吧,前面就是后山了,他就在那里。” “好。” 无玉窘迫,无雪拉住了他的手,道:“我帮你去求求师娘,她说话最管用了,师父也不敢辩驳,说不定这次便可以带你出去呢。”无云笑道:“小子,外面的确很好玩,现在你也长大了,我也跟师父说说,到时候有大师兄照料,也没什么好怕的。”“好。”无玉高兴的道:“我已经八年没有离开过这里了。” 无月笑道:“恐怕你这贪玩性子,到外面都不会想着回来了。” 无雪娇笑道:“快跟上吧,师伯来了,师父恐怕还是事情要说哩,除了大师兄和无修师兄外,我们三个也有半年没出去过了。” 无云道:“其实路我早就知道,只是我觉得本事不够,等我本事成了,我就自己一个人出去闯一闯,师父也很赞同我这样做。无雪,你的天霜掌练得怎么样了?”无雪道:“等等就和你较量较量看。” “好,我们走。”无云笑着说。三人跟上周光情与蓝兰儿 无玉心中有些发苦,道:“不知师父要教我什么?大师兄学内功,无云师兄学外家功夫,无月师姐学剑,无修师兄学轻功,无雪师姐用掌,我呢?要学什么呢?” 地方自然是好地方,田余风找赛紫夜看过,这无为山的确是好地方,山体稳固,而且林中资源丰富,最多是交通不便,而且地脉中生紫气,这里多东风,紫气东来,福盛之地。 走过整个宅院,后面一条山道,两侧都是长满青苔的壁石,平滑柔嫩,显是十分新鲜,隐隐约约,能够听到哗哗声音,想来后面应该有流水。 瀑布之下,一个青年男子正咬紧牙关,上身赤条条,皮肤黝黑,但结实强壮,这瀑布大约四丈宽,十几米高,如此落水冲击,威力可不小,这男子显然身体十分强壮,此时,他已经站了一个多时辰了。 “还不错,再站一会儿,到两个时辰。”瀑布外的大石头上,一个中年男子身子挺立,淡淡说道。这个男人,面上无须,一双眼睛,若星辰一般,仿佛能够看穿一切,但也看得出来,他身上有着瀑布下那个男子没有的沧桑感。正是田余风。 “师父,我快撑不住了。”瀑布下男子低声道,他不敢张开口,此时全靠胸中一口气憋住,身体摇摇欲坠,似乎要被冲垮一般。 田余风道:“无心,水至刚也至柔,能够冲毁你的身体,却无法冲毁你的意志,还有不到半刻,你可以选择出来,当然,我希望你能够坚持下去。提气如丹田,身体微微下沉,气行涌泉,抵住灵台,上行檀中。”无心眯着眼睛看着田余风,点点头,对田余风的话他无有不从。刚一将气勉强沉住,他感到身体蓦的一轻,内力似乎变成鱼一般,游走全身。 只细细听得身上骨骼噼里啪啦作响,渐渐的,他竟然觉得这瀑布落下来打在身上很舒服。 接着身体似乎又一股气运行,直达四肢八骸,在丹田突然一凝,接着身体更加轻松了,将身子立了起来。 看他直起身子,田余风笑着说:“无心,现在感觉怎么样?”无心摸着脑袋道:“奇怪,为什么现在我感到一点都不痛了,刚才我的身体像是要被碾碎一般。”田余风道:“好了,你的龙易功已经达到了第四层,普通刀剑也伤不了你,此次下山,我也差不多放心了。” 无心笑道:“多谢师父。”田余风摇头,说道:“这多半都是你自己的功劳,破后而立,只有抱着败的决心,才能够胜,切记,这在同别人战斗时也极为重要,年轻人有傲骨却不可有傲气。”无心点头,忽的又招招手。 “师父,师娘他们来了,好像还有个不认识的人。” 田余风转过头,呆了半晌,却不说话。 蓝兰儿带周光情走了过来,周光情也不说话,两人的感情只有两人自己知道。 “怎么,你们不认识了?”两人还是不说话。好半晌,田余风眼角出现了泪水,道:“周师兄。”周光情也眼中含泪,笑着说道:“余风。”他猛的上前锤了田余风一拳。 “你小子,一走便不回来了。” 田余风道:“不是不回来了,我的家现在都在中央大陆,你要我回哪里去?”田余风笑道。 “师父?这位先生是谁?”无心过来问道。 周光情看向无心,赞叹道:“果然好材料,吐气均匀,浑厚无比,这是你大弟子吧?”田余风点点头,道:“周师兄,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蓝兰儿没好气的道:“除了公孙锐还能有何人?总共就几个人知道我们隐居至此?” “哈哈,没错,是公孙锐那小子,现在他可不得了了。建立了个什么奇人居,手下个个都是武艺高强之辈。”周光情道。蓝兰儿道:“我倒还不知道,不过他是公孙家族的人,自然了不得了,还被人封为‘四公子之一’。”田余风说道:“一直说他干嘛,兰儿,你怎么带周师兄来这里了,这可不是你的待客之道啊?” 周光情笑道:“我你还不了解吗?和我你们两个客气什么,在哪都一样,今天来,我的确有件事情要告诉你们,不过也不算太急。” 田余风看到无云带诸弟子来,大声喊道:“无云无月无雪无玉,还不快来拜见你们师伯。”蓝兰儿道:“早就拜见过了,倒是你最后见到他。”田余风哈哈大笑:“我和周师兄就不客气了,走,我们先去喝两杯。”周光情道:“好。”田余风拉住他的手,却被蓝兰儿拦住,低声道:“今天是无雪的生日,你可不要忘了,以前这事情也算是值得庆贺的事情。” 田余风道:“忘不了,忘不了,正好周师兄来了,双喜临门。”他突然想到一事,问道:“白师妹和琴儿为何没有来?”周光情道:“灵儿啊,她有了身孕,行动不便,所以来不了了,这儿太远了,我就没有带琴儿来了。”蓝兰儿突然惊喜道:“灵儿又有了?什么时候?”田余风微责道:“兰儿,干嘛一惊一乍的。” 周光情道:“不久,就是三个月前的事情,还有,我也将周素山庄迁到了中央大陆。” “恭喜恭喜,那可再好不过,到时候我一定带众弟子道喜,你们的喜酒我没喝,这孩子的酒我一定得喝。” 蓝兰儿道:“你将周素山庄迁到了哪里?我要去看看白师妹,如果让我知道你待她不好,看我不收拾你。”周光情道:“我可将她看作比我自己都重要,而且,你又如何知道我待她不好?”蓝兰儿道:“你这个人,喜欢出外交际,哪里顾得上家里?” “咳咳。”无云突然咳嗽道:“师娘,要不要我打些野味,给师伯接风?” “当然可以,记得多打一些。”田余风挥手笑道。 “你小子,看看你箭法到底有没有进步。”无心笑着揽住无云,又朝田余风道:“师父师伯,我也去了啊。” “那我们也告退了。”无月无雪无玉齐声道。蓝兰儿神色一皱,道:“都欺负我,好了,你们聊,我就不打扰你们师兄弟了。”说罢,赌气似的先走了。田余风笑道:“别介意,兰儿这人,就是这样。” 周光情笑道:“可以理解,我家里那位更难伺候。”田余风点点头,喊道:“无玉,先别走,去帮我拿壶冰凝玉露,还有,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是。”无玉语气懒懒地答道。 田余风将周光情手拉住,不远处有一小亭子,亭内有石桌石椅,正是好去处。 ------------ 第一百零二章 又见,漫谈 “你倒是悠闲,怎么想起隐居了?”周光情问道。田余风摇头笑道:“人生不过百年,我觉得倒不如过的平静一些,这些年我去过不少地方,也看到过很多令人悲哀之事,方知人世沉浮,个人不过像是一片落叶,能够活得自在真是难事。十二年前,我帮大伯做事,也赚了不少钱,而我老丈人不同意我和兰儿的婚事,我们也只能够逃了,这事你是知道的。” “你倒是想得开,不过身不由己倒是真的,蓝中庭看重门当户对,你家里虽然富庶,终究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刚才蓝师妹在,我也不便多说,三年前,蓝中庭去世,蓝晖继任了蓝水国的王位。” 田余风道:“这我也知道,我和兰儿去过蓝水国,老丈人收殓时候我们也在场。她母亲也看到了我们,不过怕蓝晖派人拦住我们,所以没有做声,话说我这个大舅哥对我的成见真的很大。” 周光情笑道:“蓝师妹是他亲生妹妹,也是蓝家的掌上明珠,而且蓝中庭死的时候你们还不在场,他当然恨你入骨了。”他指的是蓝晖没有看到他们。 “这倒不是问题,前些日子公孙锐给我来信说蓝晖有一个消息给我,倒让我大感奇怪。这次弟子们出去,我也要有事情做了。” “什么事情?” 田余风摇头,道:“这我倒是不知道,不过他约我十月初三在金山国一梦城相见。”“一梦城?那可是司空家族盘踞的地方,你与司空家族多有矛盾,恐怕。”田余风打断道:“我怕谁来?司空家族虽然强大,但想要留住我,没那么容易,蓝晖应该不会那么糊涂和他们搞在一块。” 周光情脸色严肃地道:“我怕是死灰复燃,自从司空星死后,有队天星军似乎失去了踪迹,那些人个个身怀绝技,白玄生老先生查探很久,却没有什么收获。公孙锐告诉我,那伙人现在带头的就是那个叫做卫正平的人,谁也不知道他们做的什么勾当。” 田余风道:“这些年并不太平,当初我在北大陆时候。”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当日我和兰儿走之后,严同道也被逼走,董宏山和独孤朗的人马展开大战,南宫和司空家族争夺却因诸葛山海的虎视眈眈不敢妄动,上官,公孙两家从中制衡。其实我早该问一问的,倒是错失了实情,张丕,没想到他还是这么一个深藏不露的人,董柏子,白衣雏凰。董宏山这些年祸害北大陆,也是罪有应得了。还有,唉。”他有些扼腕叹息之感,不住摇头,眼里尽是忧伤。 好一晌,周光情才道:“伤心事还是不要说了,毕竟这是你们的选择,也不必太过内疚。”田余风道:“周师兄,你不明白,当日事情起于北海明珠,最后独孤伯父被逼自杀,其实也是为了保护我,只是他和法子通谋划多年,终究是一场空,秦淡风和董柏子突然冒出来,始终打不破北大陆的格局。公孙上官两家要的是均衡,而司空南宫诸葛三家却是来搅混这趟水,其他世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董宏山的确算得上是枭雄了,他要做的是北大陆从未有人敢做的事情,那份魄力独孤败天前辈都是没有的,只是虎狼相驱,司空家族这头老虎可不会轻易被他利用。” 周光情道:“话虽没错,这事已经传出来了,大致与你说的相似,不过最后好像谁都没有得到北海明珠。” 田余风手臂抵在石桌上,狠狠锤了一下,道:“只是我未曾想到,董辰星竟如此卑劣,向秦淡风和董柏子出卖董宏山的竟然是他,尽管董宏山作恶不少,但好歹也是其父。” 周光情“其中之事我并不明白,只传闻董宏山死后,董辰星自然接任董氏山庄的庄主,其手段与能力丝毫不逊色董宏山。”田余风‘唉’了一声,周光情看向他悲苦的脸,大致也猜了几分,道:“独孤姑娘现在也很好,法子通先生也算明理之人,不用担心,如果你怕她有什么事情,就去君山城看看她好了。” 无玉在一旁听着,却不敢说话,心中只是胡思乱想,他们说的什么倒是刚入耳就忘了。 田余风苦笑,说道:“咱们兄弟很久没见了,倒尽是说些不着边的话,好了,这些陈年往事不要提了,搞得我浑身不自在。对了,你这次找我做什么?” 周光情道:“那我可不好说了,这次我来就是给你找不自在的。”他神色突然严肃起来,道:“你知不知道我这次来是为了什么?”田余风道:“虽然我住在深山之中,但对于外面的事情并非一无所知,不过你这件事我倒是不知道了。” 周光情站起来拍了拍田余风的肩膀,笑道:“此事得须在蓝师妹不在时候说,不然就不好办了。” “如何的不好办?” “这事情与宫千灵有关,所以须得她不在。”田余风惊道:“什么,千灵,她怎么了?”周光情道:“别激动,她现在没有什么大事,不过再过两个月就大大不妙了,你知道她现在去哪里了么?” 田余风叹了口气道:“唉,千灵怨我和兰儿离开,我也甚是内疚,公孙锐与我通信,现在她应该在玫瑰堂吧?” 周光情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你与宫师姐有感情,蓝师妹被囚禁在蓝水国三年,都是她陪在你身边,当初闯万流宗二十四出宗关,也是你俩一起,她不离不弃,但你。此事你还是缺乏一个交代给她,毕竟为了你,她等了这么多年。” 这时,无玉听清楚了,暗道:原来师父还有这么多有趣的旧事,宫千灵,是谁啊?不知师娘知不知晓?刚才师伯说不能让师娘知道,当真是奇怪至极。 “我知道,此事让我很是不安。不过你说说玫瑰堂的事情吧。”田余风道。 周光情道:“玫瑰堂的主人凌双雁得罪提度山,抢夺了他们的血脉灵芝,提度山的赵子穆发下命令,两个月后铲平玫瑰堂。”田余风问道:“为何他们要抢夺血脉灵芝?据说那东西有化生死肉白骨之效,不过提度山在资阳国势力很强,而且赵子穆武功十分厉害。上次经过,他也十分好客,是个不错的汉子。” “难就难在此处,赵子穆在江湖上颇有名望,当血脉灵芝被夺之后,许多人都趁势来帮忙,要协助他找玫瑰堂讨个公道。”周光情道。 田余风道:“后来呢?玫瑰堂夺血脉灵芝所为何事?”周光情道:“巧妙也在此处,夺血脉灵芝的正是宫千灵,据说玫瑰堂的凌双雁受了重伤,非得要血脉灵芝作药引方能治疗。” “那可不好办,这两帮之间的事情,我也不好插手。” “有什么不好插手的?”突然,后面传来娇叱,蓝兰儿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背后。她怒道:“你不就是怕我误会吗?现在千灵有难,你怎能不帮?”无玉连忙低下头,看师娘一脸羞怒,暗道大事不妙,他可从来没见到她如此恼怒。 周光情劝道:“蓝师妹,你。”“住嘴。”蓝兰儿喝道:“千灵是我姐妹,而且她一直有情于你,现在她有难,我必须得去。” “好了,好了。”田余风耷拉着脑袋,道:“我去,我去,赵子穆与我有旧,事情还是得跟他说清楚。”“管他是谁?赵子穆么,提度山那个家伙吗?总之,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千灵。” “蓝师妹,你不是?”周光情笑说。蓝兰儿似乎猜得出他要说什么,道:“虽然我恼她跟我抢风哥哥,但一码归一码,始终她都是我的姐妹。”田余风见无玉一脸平静,嘴角似乎还在窃笑,便咳了两声。蓝兰儿道:“我知道无玉在这,而且他也听得懂,这也是告诉他莫要学你,见一个爱一个,剑轩谷的钟家姑娘,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么?” 田余风苦笑道:“他一个孩子,懂得什么?那钟芳姑娘只是我在向无名子前辈学习剑法认识的红颜而已,哪里是你说的,你要知道,兰儿,我最爱的可是你啊。”无玉笑了笑,用他们听不见的声音低声道:“师父真是风流,想不到有了师娘,还有那么多风流债,我可不能学他。”周光情道:“蓝师妹,你可是越来越凶巴巴的了,我看余风大气不敢喘,倒真是个妻管严了。” 蓝兰儿叱道:“你哪里来这么多话,我自管教我丈夫,干你何事?” 无玉道:“师娘,少说两句,师伯在这儿呢。”他还是十分感谢周光情的宽恕他的无礼,觉得这个师伯比他师父还好。 “你让开,该哪去哪里去,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说着,一巴掌扇了过去。‘啪’的一声,这一下的确用了力,登时无玉一个翻身,倒在桌上,身体侧着,将酒瓶打在地上,噼里啪啦碎掉了。他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疼,嘴角溢出了鲜血。 “兰儿,你在干什么?”田余风站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厉声道:“你说就说,干嘛要打无玉?”此时,眼中冒出了火。无玉感到一阵失悸,他知道师娘一直很温柔,师父虽然比较严厉一点,但心里却十分在意他们所有人,没有一点偏差。 蓝兰儿低下头,道:“无玉,我,师娘不是故意的。”无玉低声道:“师父,是无玉的不是,不怪师娘。”田余风脸色没有一点缓和,怒道:“我看你是平时刁蛮惯了,大小姐脾气还是不改,你说说你,干嘛要打孩子,无玉他有什么错?” 周光情劝道:“蓝师妹也是气上心头,就别怪他了,无玉都没生气呢。” “不行,我看她是昏了头脑,今日非得教训教训她不可。”说着,手掌扬了起来。 “哎。”无玉连忙跳起来扳住田余风的手,道:“师娘对我这么好,怎么会舍得打我呢?师父,不疼。你要是打师娘,我告诉师兄师姐他们,可跟你没完啊。”田余风瞪了蓝兰儿一眼,蓝兰儿此时眼中也含着泪水,玉手抚了抚无玉的头,道:“乖孩子,好孩子,比你这个没良心的师父好多了。” “都是一家人,干嘛为一点小事伤了和气,余风,我看此事就是你的不对,还不快给蓝师妹道歉?”他朝田余风一个劲使眼神,低声在他耳边道:“千错万错,现在都是你的错,快点道歉,蓝师妹脸皮薄,在我这个外人面前拉不下脸来,何况又是你弟子在这里?”田余风神色一肃,晃了晃脑袋,低下头,拱手道:“兰儿,是我不对,为夫给你道歉了。” 蓝兰儿‘噗嗤’一下,继而又正经道:“好了,我也不怪你了。”她拉住无玉的手,道:“风哥,你到底去不去帮千灵,我都不避嫌,你为何还推三阻四?” “我去,我去,你说的话,我无有不从啊。”田余风苦道,满肚子不是滋味。 无玉微微点头,却是笑了。 “无玉,你笑个什么?”周光情打趣道。 无玉昂着个脑袋,嘻道:“我现在终于知道,师父什么都不怕,但最怕师娘了。” “小子说什么呢?”田余风语气一肃。 “你凶什么凶?”蓝兰儿喝道。田余风却是不敢作声了。周光情笑道:“我说你们,都是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跟个孩子一般?好了,别吵了,蓝师妹,放心,我会帮你看好他的。” “走,我懒得理他们两个了。”蓝兰儿拉住无玉走了。 “倒是让你见笑了。”田余风对周光情道,语气有些无奈。周光情却哈哈大笑,好半会儿,才说道:“这有什么的,我家里那位也不知为何,自从有了之后性情变了很多,我也只好迁就她了,老婆不拿来疼,难道你真的舍得打她吗?”田余风微笑摇头,道:“走,我带你看看我这无为山庄吧。” “好。” ------------ 第一百零三章 离别 “哧。”“啾,啊呜。”应着弓声响起,飞鸟便已经中箭。 “好箭法,无云,你这弓箭术可是又快又准。”林中,两个男子正在走着,看着,搜寻者猎物。 无云道:“我可比不得你,大师兄,刚才我听见了,师父说你功力修为又大涨了,而我,还差的远呢。”无心哈哈一笑,点头道:“这有什么苦恼呢,师父说咱们师兄弟姐妹各有所长,你的眼力和力气,都不是我能比的,如果同样的功力,你可是要远远胜于我。”无云也点头,问道:“这次师父让我们下山是去干什么?” 无心往前走了两步,说道:“这次是保护一个人,我们要尽力护她周全啊。” “是谁?”无云问道。 “阴阳山庄的腾大小姐。”“阴阳山庄?我怎么没听过?”无心道:“这个名字我一开始也是不知道的,只是师父受故人之托,但他也还有事情,所以就叫我们去做,这件事情,还能难得倒我们吗?现在我越来越敬佩师父了,他说我现在在中央大陆都能算得上不错的高手了,加上你无与伦比的箭法,三师妹的剑法,无修的轻功,无雪的掌法,可是没什么能够难倒我们。” “那我们要去多久?”无云问道,手中弓箭又起,恰有麋鹿跑过,似乎算准了往箭上撞,‘呜呜’两声,便倒了下去。无心道:“师父说,此去应该得有三四个月,到时候腾奇先生会给我们一千两银子作为报酬。” “哇,这么多啊。”无云笑着说,旋即又苦上了脸:“不过这次师娘又要收我们多少?” “嘿嘿,师父说了,这次全都是我们的,而且准许我们在外面玩一个月,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去外面见识见识?” “真的?”无云瞪大了眼睛,道:“我活了二十一年,从来还拿到过那么多钱,这次我们可要出去玩玩了。” “哈哈,你小子,放心吧,有哥哥一口吃的,也不会少了你的。”无心大笑说道。 “那我们呢?大师兄?”突然后方传来声音,却是三人走了过来,两个女子,自是无月与无雪,另外一个男子,身着黑衣,浓眉小眼,如同绿豆一般,头发披乱,相貌甚是丑陋,眼神却温和十足,他手上,还牵着一个脸上长着麻斑的小女孩,两个酒窝,马尾辫,十分可爱伶俐。 “啊,你们来了,正好我和大师兄说下山的事情呢。”无云招手道。无心手中一张大网,网里一只鸟,一只灰兔,一只麋鹿。无心道:“好了,今日也够了,回去吧,边走边说。” 无修将阿柔手递给无雪,跑过去,笑道:“大师兄,来,我帮你拿。”无心拍了拍他肩膀,笑道:“还是无修最心疼大师兄。”无雪故作嗔道:“大师兄,难道你还要我和无月姐姐两个女人来拿,还是要阿柔来拿?”阿柔奶声奶气地道:“阿柔拿……拿不……动。” 无云笑道:“大师兄这是故意逗你们呢,还当真么?”无月脸色冷冷的,说道:“这倒不是,大师兄,快些说说此次下山之事。” “走,我们边走边说。”无心将无修一揽,却往回走了。 无月道:“我们也走。” …… 吃过饭后,田余风看着这么些徒弟,十分高兴,说道。 “无心无云无月无修无雪,明日你们便可下山,此次下山,完成任务后,你们想回来便可回来,不想回来,随你们去哪里。不过师徒一场,我也教了你们些功夫,现在我也有东西送给你们。” 五人大惊,齐声问道:“师父,这是为何?”蓝兰儿道:“你是准备赶他们走吗?”无玉闷声不响,感到十分窘迫,提了五人,却一点没有提起他。周光情道:“蓝师妹,此言差矣,年轻人总是要出去闯上一闯,才能够成才。而且,要我说。无玉也应该出去才是。” 田余风道:“他们五个的确应该出去闯一闯了,总不能让他们一辈子待在这无为山,至于无玉,还是再等两年为好,待我事情了了,我会亲自授他武功。”无玉站了起来,大声道:“师父,师兄师姐他们都有武功,而你却独独不教我,也不许我下山,我不服。” 无云站起来说道:“师父,无玉和我们一起去也好,我们会保护好他的。”无心也道:“师父,此去也不算太久,不若就让无玉师弟一起,放心,我们定会一同护他周全的。”无雪也道:“师父,无玉师弟从来没有下过山,这次你就让他跟我们一起去吧。” 蓝兰儿哼了哼,似乎余气未消,道:“无玉虽然小,但跟我们最久,你何必将他一直留在无为山,现在都这么大了,不让他出去见见世面么?”田余风道:“不是我不让他出去,而是他一点武功不会,江湖险恶,他年纪太小,而且不懂些什么事情。” 周光情笑道:“此言差矣,依我看,江湖是谭水,如果你不亲自进去,就别想知道这潭水到底有多深。无玉虽然小而且不懂武功,但有他师兄师姐在,去阴阳山庄应该是没问题的。” “好吧。”田余风勉强点头,道:“不过这次去无心你要紧紧看住无玉,不然回来时候有你好看的。”无心低头笑道:“无玉便如同我亲弟弟一般,当然该照顾他。”无雪道:“师父,你放心,我保证无玉会完完整整的回来。” “那好,我有些东西要给你们。”说罢,他双手一捧,便有一把剑立在手心,众人突觉一股寒意扑面而来,丝丝龙吟之声震响。周光情惊道:“这是?”他感觉有些熟悉。田余风笑着说:“无月,这把剑唤作寒光龙雪剑,今日便送给你了。里面自有一套寒光三尺剑,日后多多研习,对你剑法很有好处。” 蓝兰儿说道:“这就是当年北谷山会的那把水龙玄铁剑,不过风哥哥托人重新打造了一下,便成了这把寒光龙雪剑。”周光情叹道:“好剑,好剑,比水龙玄铁剑也不差分毫,寒光凛凛,如月如雪,好剑吶。”田余风喊道:“无月,接剑。”无月伸手接住,无心点点头,这的确是一把好剑。 无月看时,抽出剑身,长三尺多,通体雪白,丝丝寒意,直可彻骨,上面龙形栩栩如生,仿佛随时要活过来,她将剑轻轻一扬,便有剑气激发。无月眼睛登时亮了,笑了起来,看样子,她十分欢喜。 “多谢师父。” “无云。”田余风喊道,手里早有一本书,田余风说道:“你学习箭术,但我的目的只是让你练习准度与内力,这里有一本剑指法,你拿去研习,日后也不用背着弓箭到处跑,以指代箭,岂非更好?不过,这需要你多多锤炼内力,这方面,多向你大师兄学习学习。” “多谢师父。”捧过书,无云欢喜地道。 “无修。”他喊道,无修低着头,站了过来,似乎并没什么激动。田余风笑着说道:“这几个弟子,其实你学的才是我武功中最得意的地方,不过,我倒更是没东西送你,无心也是如此。” 无修脸上肌肉一动一动,从小的伤疤如同活了过来,恭敬地道:“师父,无修自小无父无母,蒙你和师娘收养,又授我武艺,待我如同亲生一般,哪里还能多奢求什么?”说着,他又磕了几个响头。那几个弟子都泣下泪,磕起头来。 蓝兰儿脸上早已挂满泪珠,这些孩子跟他们生活多年,早就如同亲生孩儿一般,听田余风这么说,无疑是将他们尽是赶出,恐怕日后沾染红尘,回头也难。 田余风道:“世事艰难,有开头但没有结尾,你们六个要记住,凡是做事一定得须怀着侠义之心。不过正邪难分,都是料不到的,一切由你们心中区辨。如果遇到什么危难过不去,你们也可回到无为山来,只要师父我还在,就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好。”田余风又拿出两样东西。 一本黄色外壳的书,一枚令牌。 “无雪,这是一本追魂掌的秘籍,你可依据天霜掌的基础勤加修炼,日后成就定然不会低的。” “谢师父。” “无玉,你这小子还是不让我省心,这枚令牌你好好拿着,如果遇到危难,将它拿出来,运气好就可以保你性命。知道吗?”无心脸上挂着泪水,点头哭着拜谢。 田余风感到有些伤感,道:“你们都是我的孩子,今番出去,除无玉之外,日后随你们去。” 周光情道:“这是好事,日后等你们想你们师父师娘了,都可以回来看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既然第一次见面,而且你们都是我师侄,师伯也没什么东西送你们的,如果路过子归城,一定要来周素山庄来玩玩。” “好。”无心当先答道。他们六个虽然有些舍不得,但心里却十分激动。 是夜,无玉激动地睡不着,这时候,却听到敲门声音。 “无玉,睡着了吗?” “是师娘吗?”无玉听得出是蓝兰儿的声音。“是我。”门外声音答道。无玉急忙穿起衣服,道:“师娘,你进来吧。”蓝兰儿推门进去,无玉也坐在了椅子上。 “怎么?睡不着吗?我记得自从我们来了这无为山,好像就你一个还未曾下过山吧?” 无玉笑道:“今日师父允我和师兄他们一起去,是很兴奋呢,师娘,你知不知道我今天给无雪师姐送了个什么?”蓝兰儿敲了敲他的头道:“你师伯都跟我说了,傻孩子,你是喜欢你无雪师姐吗?”她心中颇有忧虑,突然又想起了宫千灵,虽然宫千灵一直都不愿意理她,她自己也心存芥蒂,但心中只有怨没有恨。宫千灵和田余风是师姐弟,无雪和无玉也是,但两人从小关系都很好,只是无玉太小了,哪里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喜欢。 她也未曾想过,当初随着田余风跳入大沽江,是否当时明白了什么是爱。 无玉连忙点头,道:“无雪师姐对我很好,而且她那么漂亮,我自然很喜欢她了。”蓝兰儿叹了口气,道:“她的性子,何等单纯,在外面恐怕不知道要吃多少亏。”她敲了敲无玉的头,继续说道:“你也一样,这次下去,一定要听你大师兄和二师兄的话,对了,没事多跟你无修师兄讨教讨教,学得几招逃命的,也不会有那么多危险了。”无玉笑着点点头,问道:“师娘,我还记得我八岁那年,师父和一个白衣老爷爷在天上飞来飞去。现在想明白了,他们原来是切磋武功,我看师父最后好像很满意,他们到底谁赢了?那个老爷爷是谁?” 蓝兰儿想了想,继而笑道:“倒让你记住了,那个老人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你也不用关心,总之,明天呢,起早一点。回来之后,一定要多多跟你师父学一学武功。”心里却道:“那几年风哥哥与我游历这么久,到处与别人切磋,他的武功愈发高了,我早就看不透,那个老人?好像就是太玄宫的人吧。”她其实想到了武君生,但还是不确定,毕竟武君生武功出神入化,田余风这般年纪,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不过当时两人斗得天昏地暗,老人的剑随心所欲,不似人能够用出来的。她是习剑的,自然懂得一些,那老人的剑法实在太过恐怖,她现在丝毫不怀疑,白衣老头一剑下去,一座山峰恐怕都会化为齑粉。她也隐约记得,当初在西域魔都,也碰到一个人,他和田余风大战,最后两人谁胜谁败也不知道,就是在那个时候,他们碰到了无玉,看他无依无靠,就将他带在了身边。 蓝兰儿知道,田余风虽然武功极高,但很少跟人动手,所以知道他的人不多,知道他武功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而且田余风在此八年间,时常跑到外面跟人讨教学习,并且乐此不疲,现在的他,不仅内力无比雄浑,轻功出神入化,而且剑法拳法掌法都十分了得,指法更是无人可敌,暗器之道,机关之术,也知道一二。蓝兰儿也十分抱怨他,守着万贯家财,却不知道怎么花,早就在四年前,她就劝田余风干脆自己创立一个宗派,钱的事情找别人帮帮忙。在这里这么多年,又游历不少地方,结交之人也是不可胜数,况且以前田余风帮田成做事时候也不少往中央大陆来,那时也认识不少人。 腾奇,就是田余风帮着田成押送东西时候认识的人,此后,田余风每次出去,也常往他家里跑,两人相交甚是亲密。 无玉挥了挥手,喊道:“师娘,你怎么了?想到什么了?”蓝兰儿居然出神了。她被一惊,笑道:“无玉,我来呢,就是跟你说说事情而已,记住啊,一定要听你师兄师姐的话,我和阿柔等你回来呢。” 无玉笑道:“好。” 蓝兰儿摸了摸他的头。 “好孩子!”心里也不禁有些隐隐的担忧,无玉是西大陆的人,爹娘也不知道是何人,无玉当时说他无父无母,十分可怜,两人就把他带到了中央大陆。 …… “无心,此去虽然凶险之处不是很多,但路途遥远,你要记住,千万不要在一个地方多做停留,到了万剑城有人接应你们。你们要做的便是将腾玉玉小姐护送到来源城,也是辛苦你们了。”田余风道,说着提下一个包袱,继续说道:“这里面是五百两银子,是你们一路上吃穿用度的,等到事情完后,腾奇会给你们一人两千两银子。到时你要记得,将无玉送回来。” 无心问道:“师父,为何你单单要留下无玉,而且一直不教他武功?” 田余风问道:“这么多年,我也做过调查,你们五人的身世也大约知道了一些,就在包袱里的红色小册子里。独独无玉,我却是怎么都调查不到,他是在西域魔都被我们碰到的,我也托人调查过,也是一无所获。”无心道:“是公孙叔叔吗?连他也调查不到?”此时他心中并没有什么惊讶,他自己的身世自己也知道,说到此处,他紧紧握住了双拳。 “无心,你的事情我想你自己也清楚,不过师父不能插手这件事情,如果你需要什么帮助可以去找你公孙叔叔,他喜欢管这些事情。到时候你也可以去他的奇人居做一些事情,日后等你龙易功练习到了第五重,想要报仇,也不是难事。” 无心点点头,道:“师父,我知道,如果当初不是您和师娘,我早就被别人杀了,所以,在没有实力之前,我会忍住的,而且,我要亲手手刃仇人。”田余风沉沉地点了点头,道:“你这些师弟师妹中,只有无修一个人是最晓事的,遇到事情跟他多商量商量。还有,一定要照看好无雪和无玉,他们俩才是我最担心的。”无心点头,跪在地下,磕头道:“师父,蒙您大恩,无心感激不尽,从此之后,我会忘了开迅这个名字的,我叫聂无心。” 田余风摇摇头,道:“你父亲聂寒是个好汉,聂氏一族都是大成国的忠良,被奸人所害,日后你若复仇得成,自然要叫回聂开迅,也不枉你父亲将你托付给我。不过,我还是得劝你,得饶人处且饶人。” 无心抽泣道:“师父,徒儿……谨记你的……教诲。”田余风笑道:“还哭什么,都比师父高大了,哭个什么?” …… 第二天,六人下山,直接投南边往阴阳山庄去了。 蓝兰儿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道:“此去一别,不知道要有多久才能见到他们。以无云和无修的性子,决计是要远走高飞的。等到无心将身份告诉他们,也愿他们能够找到归宿,只是无心这孩子,恐怕命运多桀,他表面上很是随和,但内心却十分要强。” 田余风一言不发,直到他们身影不见了,道:“无心性子能忍,倒是能成事。最让我担忧地反而是无雪,她的母亲,还有她父亲,想不到是那两个人。”“那两个人?”周光情问道。田余风说出了两个名字。 “通山灵女徐凤,和血公子关天命。” “他们?怎么会?”周光情大惊。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这两人都是大名鼎鼎,而且一正一邪,通山是中央大陆正道势力的五大首领之一,除了通山,还有太玄宫,枯剑宗,燕子林,大天草阁。而血公子关天命则是有名的邪道人物,他所在的魔云宗同样十分强大,这些魔道势力,大多集聚在中央大陆西部地带,依据着西大陆的魔神楚圣真的庇护,两路斗了成千上百年,也未曾分出个结果,后来九大世家出面调停,才了息了此事。 “此事是我托公孙锐查的,应该没错,而且与当日我碰到无雪的地点与时间也是吻合的。” 蓝兰儿哭着说道:“无雪的确是徐凤的女儿,灵光圣印总是不会错的。”她看到过无雪背后的灵光圣印,那个标志只有通山的人用特殊的内力才能制作出来。她继续说道:“我也曾跟徐凤谈论过,不过,她也有难言之隐。” “那关天命知不知道?” 田余风冷道:“血公子冷血无情,他不知道,知道了也不会认。和徐凤一样,如果让别人知道了此事,势必会引起一场波澜,到时候就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了。所以说,无雪这孩子可怜,不知她又会陷入如何两难的境地。”说到此处,蓝兰儿掩面而泣。 周光情叹道:“这世间之事,总有这么多无奈,我们又管得了多少?余风,我知道你素有侠义心肠,不过现在我们也该走了,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等玫瑰堂那件事情一了,你就可以抽身去管一管你徒弟的事情了。” 蓝兰儿依偎在田余风身上,道:“风哥哥,我总有一种担心,却又不知道担心什么。” 田余风抽了好长一口气,表情无比茫然,才说道:“我也有啊。” ------------ 第一百零四章 小战 阴风拂拂,一家小客栈中,离城门不远,桌子旁坐着两个客人。 他们喝着酒,时刻注意着城门处,似乎在等什么人。此时已经是落日时分,而天上却没有日可以落下来,乌云压压,似乎有一场大雨要下。其中一个青袍人身子倚住栏杆,敲着手边的梆子。一下,两下,三下…… “喂,老三,你敲了四百多下,有完没完?”另外一个褐衣人问道,手上的酒杯却是不停。两人都是中年人,手边都有一把长剑,显然不是什么好惹的人。青衣人一愣,停了下来。他们俩都是阴阳山庄的人,青衣人叫做程东山,褐衣人叫做任无锋。 “这位仁兄,你的梆子声音挺好听的,为什么停下来?”左首,一个身材削瘦的人问道。两人同时‘渍’了一声,青衣人问道:“你倒是听到什么了,好听?”他头上遮着帘子,看不清楚相貌,只是声音十分沉稳,手中的酒杯稳稳的握在了手中。 此时,这家小客栈内人十分少,大约都是回家去了。 那人道:“阴阳离合,乾坤有道。”两人一惊,这是接头的暗号,但必须要确认一下,不然到时候弄错了就大大不妙了。程东山眼神疑惑,问道:“上通下极,无为有为?” “无为。”那人放下酒杯,淡淡说道。 任无锋笑道:“原来他们已经到了。兄弟,不妨揭开帘子说话。”那人摇摇头,道:“你们被包围了,为何不知道?”“包围?”两人连忙揽过桌上长剑,现在这里只有三人,老板伏在桌面上,好似睡着了。程东山几步掠过去,要去看一看。 “小心!”那黑帘人脚步轻捷,几步上去,一个环手,将青衣人的剑柄一扣,拉住了回来。 “你干什么?” “他身上有毒。” “啊。”程东山大惊。任无锋也道:“我们的确被包围了。”此时,外面来了好几个人,凶神恶煞。客栈后面布帘后面也有金属拖动的声音。看去,几个影子,显然已经站了很久,他一开始只以为是这客栈的人,没有在意,不过现在才想起来,刚才那小二战战兢兢,似乎是被人威胁了。 “不好,这酒。”任无锋大叫一声,捂住肚子,显然剧痛无比。 这酒里有毒。 程东山经这么一叫,肚里也起了感觉,大喊一声:“奸贼!“便倒了下去。 “杀了他。”外面一个大汉大喇喇的闯了进来,手一挥,便前后都有人将黑帘人围住。他冷哼一声,似乎并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这些人都是一式打扮,脚上是统一的黑色乌金靴子,身上紧身灰衣,各有兵器,一时间,客栈里寒光闪闪,本来天气并不冷,现在客栈内比寒冬腊月天气更让人发颤。 “你们是什么人?怎可滥杀无辜?” 大汉喝道:“你是什么人?阴阳山庄之人,杀无赦。”继而又对身旁一人道:“去把他的帘子掀了。” “是。”那人单手抢了过来,喝道:“自己束手就擒。”“不用了。”黑帘人说了句,将手往前一拦,帘子揭了下来。众人看去,却是一个少年。 “呸。”那人突然停下来,淬了一口,骂道:“丑八怪。”看这少年,未曾有想象中的俊美相貌,长相却是极为丑陋的,一对眼睛绿豆般大小,眉毛如同用粗大的毛笔画的一般,鼻孔朝天,嘴巴也是很大,不是无修又是何人?总之,他们也没见过如此丑陋的人。上前的人名叫黄三,带头大汉叫做罗东。 黄三胡口骂道:“丑八怪,杀你都脏了老子的刀,滚!” “啪。”罗东却是一掌扇在他脸上,直打的他两眼发昏,火辣辣地疼。吼道:“黄三,我看你胆子挺肥的,这里是你说了算,还是老子说了算?”黄三立马滚了起来,道:“当然是罗大哥你说了算。”罗东很闷闷不忿,道:“黄三,给你个机会,将这小子杀了。” 他又问道:“丑家伙,你叫什么名字?”无修把帘子重新盖上,说道:“说话干净一点,你以为你长得很好吗?”说实话,罗东黄三这些人个个虽然都比他高大,但相貌都不是那么好看的,满嘴黄牙,显然都是些生活比较乱的混混。 “渍渍。”罗东脸上出现了玩味的意思,重新打量了他一眼,这个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身形也较为矮小,容貌丑陋,但观其吞吐有力,脚步沉稳,莫不是什么高手?无修心中道:大师兄果然没说错,城中果然有埋伏,这些人虽然武功不高,但还是不能轻举妄动。 见无修半天不说话,罗东心中揣测更加不定了,语气也柔和了些,道:“不知小兄弟姓什么?师承何处?”无修听了,先是一愣,继而笑道:“师承?你打听这个莫不是要找人灭我师门?我的名字告诉你们也好,不告诉你们也罢,一个无名小卒,说了你们也不知道。” 黄三心中很是生气,但又不敢对罗东发,于是向无修吼道:“妈的,小丑八怪,你到底说是不说?”他已经将刀拿到手上,抡了两圈,示意要动手。罗东沉声道:“黄三,退下。”却又朝他使了个眼神,让他去攻击无修。黄三晓得意思,脸上厉色更甚,吼道:“小子,快说,你叫什么名字,我黄刀手下不死无名之辈。”那些人听了,都暗自冷笑,黄三三脚猫的功夫,溜须拍马倒是一把好手。 “林无修。”无修嘴里淡淡的说了出来,他并不在意说出自己的名字。这个‘林’字是田余风在册子里面吩咐他们在外所称呼的姓氏,当然蓝兰儿并不知道,知道了肯定又会多想,田余风的私心,就是为了祭奠林可欣。 “林无修?”罗东轻轻说道,心中也想,但脑海里却始终没出现过这个人的名字,而且这是一个少年,显然并不是什么成名已久的高手。不过他还是有所顾忌,万一是什么大宗派或势力的人,那也不好办。他又朝黄三使了眼神,要试一试他的武功。 “无名小辈,受死。”黄三不再喊叫,直接一刀当胸劈来。无修哼了一声,略微后退,恰好掠过刀锋,左手翻转一周,斜里掌刀劈了过去。黄三一刀落空,身体早已回止不住,就顺势拖上,无修脚步更快,一脚踢在刀上,手也挥了过来。只听得黄三惨叫一声,掌刀劈在右颚,将黄三直接掀飞了过去。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只见黄三已经‘啊哟,啊哟’的叫了起来,地上‘丁丁’落响,黄三口中含血,右颚的几颗黄牙被打掉了。无修笑道:“最好不要动手。” “你到底是谁?”罗东有些慌了,急忙又喊道:“上,上,给我砍死他。”那些人咬了咬牙,互相喊道,步步逼了上去。无修背手而立,一点都不害怕,上前几步,道:“你们是阔山门的人还是巫山宗的人?”罗东狠狠的道:“林无修,你最好束手就擒,那样我还可以不计较,不然得罪了阔山门,你就是有十条命也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兄弟们,杀了他。”黄三厉声叫道。他这种人,武功又差又好面子,现在被无修一巴掌打得在地下起不来,如何咽的下这口气?但那些人离着无修四五步远,手中有着兵刃,却不敢动。无修上前一步,他们便后退一步。罗东见此,喊道:“妈的,上啊。”他手里运劲往近边一人背上打去,推向无修。那人猝不及防,但还是在空中挥刀砍向无修,无修侧身,提起一脚,便将他踢向一边。那人撞到桌上,滚落下来,哼哼两声,却不起来,显然是装作受伤。无修暗笑道:这些人胆子这么小,还好意思杀人。于是厉声道:“再不走我可要杀人了。” “走。”罗东眼神微凝,喊了句。 “慢。”无修道了一声,在场众人却睁大了眼睛,好像见鬼一般,两人隔着十几步远,而他们全场眼睛都盯着,一句话过,无修却已经无声无息地到了罗东的面前。他搭住罗东的肩膀,将另外一只手伸了出来,冷冷的道:“你似乎忘了什么东西?”罗东被他这么一搭,竟感觉全身使不上劲,左肩好像要被捏碎一般。 “什么东西?”黄三爬起来道,但他不敢再用吼的方式了。 “你说什么?解药,拿来!”无修冷道,手里更加用力了。罗东被抓的全身要粉碎一般,喊叫道:“少侠,少侠饶命,解药在我怀里,你放开我,我给你拿。”无修放开手,道:“自觉一点就不用受这份苦了。”他手掌轻轻一推,罗东便向后倒去,一屁股坐在地上。 “快点,我可没那么多耐心。”黑帘下又传出淡淡的声音。众人很惊疑,都不知道这么一个丑少年从哪里冒出来的,武功却又十分高明。 “一人一粒就可解毒。”罗东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正要拔开塞子。一阵清风,还未看清,药瓶早已到了无修的手里。他道:“好了,你们可以走了。”黄三立马跑过来将罗东扶起,其实他就是牙齿被打落疼,其余一点事都没有。 “罗哥,咱走,回头要他好看。”黄三低声道,搀着罗东往外走。无修哼道:“怎么,你们不走吗?”众人急忙撤走。 无修笑了,转念一想,连忙又将程东山和任无锋扶起,吃下药,推气解毒。他倒是不怀疑这药是假的,这些人带在身上的,哪里又那么多,无非就是一种毒药一种解药而已。 好一会儿,无修有些累了,坐在桌上,那小二已经出来了,呆呆看着无修不动,程任两人也渐渐醒转。无修笑道:“小二哥,麻烦再给我来点酒,不过刚才那种就不要了。”小二忙道:“好,好。”下去安排了,现在老板死了,店里没个主张的。 “恩?”青衣的程东山当先醒了过来,他喊道:“贼人。”刚一起身便一拳打向无修。无修手掌圈转,绕过他手腕,就势一拿,将他手臂扣住,道:“是我。”程东山摇了摇头,似乎有些迷糊,被拿住手,只得看个清楚,却是一开始那个黑帘人。程东山看了看趴在桌子上的任无锋,道:“任大哥怎么了?” 无修放开他的手,道:“没什么大事,只是中毒未醒,你喝的比较少,所以中毒也轻一些,醒的早而已。在下林无修,受师父的命令,来阴阳山庄有事情办。” 程东山拱了拱手,道:“在下程东山,这是任无锋,庄主特地叫我二人来接应你,想不到,是我们大意了。”他垂头丧气。无修拍了拍他肩膀,低声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等到这任大哥醒了之后我们就走吧,那些阔山门的人肯定会带更多人再来的。”程东山怒道:“果然是阔山门,日后老子一定要他们好看。” “任大哥醒了。”无修说道。此时,小二已经换了酒上来。无修道:“小二哥,这老板走了,店子可怎么办?”。老板待他不错,现在老板死了,他得找个地方将老板安葬,他哭道:“客官,这王老板待我如同亲生儿子一般,如今他遭人毒手,我也毫无办法,只能将他葬了,把店子关了,回乡下干农活去了。” “唉。”无修叹了口气,似乎心中很是愤懑。程东山拍着任无锋的肩膀,说道:“小二哥,这事因我们而起。”他扔下腰间的袋子,‘砰’一声砸在桌上。无修问道:“程先生这是要干什么?”程东山道:“小二哥,这里有一百几十两银子,我想这老板应该有家人,你将店里的银子取了去还给他家里人,这些你就拿去,把你们老板安葬一下,剩下的自己好好过活。” 小二接过,跪在地上,哭道:“真是好人,先生,多谢,多谢。”无修点点头,道:“阴阳山庄果然都是侠义作风,在下佩服。”任无锋已经醒了过来,拱手道:“多谢这位兄弟相助。”程东山道:“这次真的要多亏林兄弟相助,不然的话咱们兄弟就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了。” “多谢!”任无锋再次拜道。无修连忙接过他的手,道:“任大哥能够走路否?” “能,无碍。”任无锋立了起来,脚步摇晃,但也已经能够走了。 “林兄弟,我们现在要去哪里?”程东山还是好生奇怪,这个人似乎并不愿意将黑帘拉上来。无修道:“来的不止我一人,师父将我们众位师兄弟姐妹都派了出来,现在就在城外,我们先和他们会合,再去阴阳山庄不迟。” “好!”程东山欢喜地点头。任无锋道:“这样恐怕不妥,我是怕。”还未说完,无修将帘子又拉了下来,两人惊了,任是谁见了这张脸,都是带着不喜的。 无修道:“任大哥是否还在怀疑?”任无锋看了他的脸,十分丑陋,心中也信了个大半,腾奇已经将几人的相貌说过给他们听,其中一个就长得是无修,不过光听还不如看一般有冲击力。 “好,我们走吧。”任无锋点点头。程东山搀扶着他,跟住无修。 …… 城外旷野上,几人正停留。 “大师兄,无修师兄怎么还不回来?”无玉有些百无聊赖,问道。无雪刮了刮无玉的鼻子,笑道:“无玉啊,你都问了多少遍了。”她掰起洁白削葱般的手指输道:“你都问了第八遍了。”无月冷道:“喊什么喊?难道你不怕无修修理你吗?”无玉嬉笑道:“有无雪师姐在这里。”他眼珠子一动,唱歌般的说道:“还有,我那最最最美丽最最最好的无月师姐在,无修师兄可不敢再打我了。”无雪被他逗得一乐,道:“无玉啊,你嘴这么甜,到外面肯定要招惹不少女孩子,我真是为你担心呢。”无月道:“别到时候自己上当了都不知道。” 无心眼神一凝,道:“老二回来了。”只见远方,一个高大身影跳跃过来,每次落地,都激起阵阵灰尘,如此魁梧有力,不是无云又是何人? 待他近了,无月问道:“二师兄,怎么样了?”无云喘了口气,道:“无修带着两个人来了,看样子应该是阴阳山庄的人,好了,将东西带上,我们可以入城了。” “好了,无雪,无玉,我们走了。”无心听到,心中一喜,喊道。 “来了。”无玉招招手,将无雪柔弱无骨的手一拉,往前面走。 “他们到了。”无修看了看前面不远的几人,停了下来。不消一会儿,几人便碰到了一起。无心道:“怎么样?无修,没什么事吧?这两位是?”无修站开一步,道:“这两位是阴阳山庄的。”他指了指程东山:“程东山先生,那位是任无锋先生。” “我给你们也介绍一下。”他又对程东山和任无锋说:“这是我大师兄林无心。”他指向无云:“二师兄林无云。三师姐林无月,五师妹林无雪,小师弟林无玉。”任无锋拱手道:“果然都是少年英雄,田先生真是了不起。”程东山也点点头,这几人当中,除了那个看起来还一脸稚气的林无玉之外,其他的武功应该都在他们之上。 无雪‘咦’了一声,说道:“什么少年英雄,难道你看不出我们两个是女子吗?”无玉却笑了起来,低声道:“你们这两个女子派头可一点不比我们这些男子弱。”他的声音十分好听,让人很难生气。无月捏住无玉的后颈部的肉,咬出三个字:“少说话。” 程东山笑道:“两位不要见怪,任大哥刚才有些昏沉,所以有些看不清楚,勿怪勿怪。” 无月将无玉轻轻一提,冷冷地道:“走吧!” “哎呦,师姐,疼,疼,你快放开我,我喘不过气了。”无雪跟了上去,拍着无玉的脑袋,娇笑道:“师姐别饶了他,这小子,就是欠收拾。” 无修向无心和无云点点头,跟在了她们后面。无心摊了摊手,笑道:“两位莫要见怪,这师妹师弟还小。”无云低手道:“两位请。” 任程两人微笑点头,和无心无云两人一起走,自不在话下。 两人对城内了若指掌,七拐八拐,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阴阳山庄。 ------------ 第一百零五章 阴阳山庄 《无垠志中陆》:中南有山,形似长剑,吾据此百里拟剑自立,自感有剑气从生,故名之剑山。 此时已经是第二天,任无锋招待几人在阴阳山庄歇息了一夜。 “万剑城依据剑山而立,三千年前有个叫做胡子一的人带着全族来到这里,后来人口渐多,遂建立了万剑城。这里的人都爱好习剑,所以万剑城也是诸多剑客的圣地。”程东山边走边说道。 他们在阴阳山庄中的厅堂之中,有不少椅子,显然这里平时开什么会时候,人并不少。 无玉问道:“万剑城,这里一定出了很多了不得的人物吧?”任无锋翘了翘他的小八字胡,道:“这是自然,当初太玄宫的武君生都是从万剑城出去的,还有枯剑宗的张一龙老前辈,还有那个有名的‘一字剑客’王苦,他们都来过万剑城学剑。” 无心问道:“那现如今万剑城中以谁的剑法最高?”无云笑道:“阴阳山庄的阴阳剑法神鬼莫测,应该不乏好手。”程东山一脸苦笑,道:“的确是如此,不过五年前自从腾大先生去世之后,阴阳山庄人心离散,也渐渐没落了,不然也不至于此。” 无云知道挑起了别人的伤心事,低头道:“两位,是我多言了。”任无锋道:“没什么,这也是事实。”无月皱了皱眉头,问道:“任先生,照道理说阴阳山庄以前威风无匹,为何护送腾小姐还要让我们去做?”程东山却说道:“正是刚才我所说,阴阳山庄日渐不济,以前的那些小鱼小虾要翻身,自然盯上了我们,其实谁都知道,是我们的死对头烽火堂在捣鬼,他们想将阴阳山庄彻底扼杀。” “那送腾小姐又是何意?”无月顿了顿,也没说出“可以挽回阴阳山庄的颓势”这句话。程东山说道:“腾二先生忙于对付烽火堂,小姐在这里始终有些不安全,况且我们人手分不开,外面早就有人把守住,阴阳山庄的人根本不可能送小姐出城。” 无心问道:“那我们带着小姐如何出得了城,这阴阳山庄应该早就被盯上了吧?” 任无锋说道:“唉,这也是腾先生求你们的事情,我们知道田先生是个高人,所以,这件事情就需要你们想办法了,阴阳山庄的人脸上都有一个阴阳印,这也是我们无法出去的原因。”他指了指自己的脸,众人看去,他和程东山左侧脸上果然都有淡淡的黑白印记,看起来十分玄奥。 无修道:“这并不是难事,不过腾小姐脸上不是也有吗?难道认不出她?而且我们来此,那个姓罗的人看到了我,恐怕也难以出去。” 无雪笑道:“这个就不用担心了,师父教过我怎样一些东西,我想现在能够派上用场了。”无月道:“就是你那些耍人的把戏么?”无玉拍手道:“好,好,到时候把腾小姐变成另外一个人带出去,实在很妙。” 无云也笑道:“无雪的换脸术的确很厉害,上次她变成无月,要不是声音不对,恐怕我都是好久反应不过来的。”程东山道:“易容吗?我见过,那个的确巧妙,难道林五小姐也会那个?”无玉笑着说:“当然,无雪师姐的易容术真的像是真的一般。” 无心点点头道:“是啊,五师妹那么聪明,师父的很多东西都”,“让她学了去”还未说完,就听了一个丫鬟当先走来,道:“程先生,任先生,小姐来了。” “来了,好,诸位,我给你们引荐一下。”任无锋道。众人看去,却见一个少女自丫鬟后面走了过来,一袭红衣,腰间缠着一根橘黄色带子,还有一块玉佩叮叮当当作响,长得倒是如花似玉,只是手中握住一把剑,脸上尽是傲慢之色。她叫道:“任叔叔,程叔叔,我都说了不要找人送我走了,我要和爹爹在一起。”继而她想几人喊道:“好了,你们从哪来回哪儿去,我不要你们保护。” 众人愕然,程东山向几人赔礼,道:“莫要见怪,小姐就这幅脾气。”无心笑道:“无碍。”任无锋却几步上去,对那腾玉玉道:“小姐,这几位都是田先生的徒弟,二先生吩咐过了,让他们护送你去来源城。” “我不去。”腾玉玉哼道:“我知道烽火堂要做什么,让我也留下来帮爹爹对付他们,再说我的剑法也不差啊?”她瞧了无心六人,看他们也甚是年轻,轻蔑地说道:“那个田余风每次都来家里蹭酒喝,他算什么?只知道装模作样,不见得他的徒弟就比我武功高了。” “你!”无云听了有些气,想要冲出去。无心伸手一拦,轻声道:“不要多事。”无修淡淡说道:“二师兄,事情本就不简单,还是忍一忍为好。”无心点点头,方知师父说的不错,无修做事的确很是沉稳。无玉很是不忿,喊道:“你个小姑娘,你知道什么?我这些师兄师姐哪个武功不是远远胜于你?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师父?” “哎,无玉。”无月刚想捂住他的嘴巴,无雪又说道:“你一个大小姐,做什么样子?你要不要比上一比?看看是你阴阳山庄的武功厉害,还是我师父教的高明?” “好啊,来啊。”她将剑收回鞘中,又将腰间的黄带一拔,‘刷’的一声抽在地上,原来那是一根长鞭。她叫道:“我阴阳山庄用的是剑,但本小姐不用剑也可以将你们这些小崽子打败,要不要试试?” 无云怒道:“猖狂!”正待踏出去,却有一人上前飞去,一道青色身影,身姿曼妙,手里一把白色长剑。 无月面若寒冰,冷冷的说道:“来,让我试试你到底有多厉害。”说罢,黄色长鞭已经卷到了无月的右臂处,无月脸色一变,将剑往前面一搠,‘嗒’的一声,腾玉玉顺手将鞭子一卷一收,使劲回拉。 “痴心妄想。”无月手腕抖动起来,‘呼呼呼’三声,便将鞭子切碎了开来,满地都是。腾玉玉面色大变,,却亦不慌,看到无月欺身上来,急忙向后一闪,将手中的鞭头使劲一扔,迎面砸来。无月急闪。 “好滑头。”无玉道了一声,无心却摸了摸他的头,笑道:“你看出了什么?”无玉道:“她打不过,往后面一闪,躲在程先生身后,这不是滑头吗?”无云笑道:“想不到你还看得出来。” 突然,腾玉玉从程东山后面掠了出来,手中已经是长剑在手,一招‘轮转阴阳’使了过去,这一招颇有些门道,刚中带柔,柔中有刚,这也是阴阳山庄阴阳剑法的精髓。“好剑法。”无月心中也暗自喝彩,不过却丝毫不让,将剑略微向上一斜,挡住一攻。却早已瞧得有后招似的,腾玉玉一招力未使老,长剑一碰,不待力竭,长剑圈转而出,挡开了无月的剑。 无月心中一凛,暗道:她又是如何看出我的后招的?不过也来不及多想,一招青天明月使了出来,继而转出一招擒天捉月,长剑如同匹练一般挂了过去,冰寒凌冽。 程东山和任无锋同时大惊。 “好强烈的寒气!”众人感到如坠冰窖。腾玉玉身体一阵抖动,显然也是被吓住了,手中一抖,竟将剑拿不住,掉了下去。“好了。”无心淡淡说了句,无月冷哼一声,将剑回收,劲力却也似消失一般无影无踪。 “好厉害的剑。”程东山和任无锋面面相觑,不过令他们更震惊的是,无月剑气发出,竟然能够将其控制住,收放自如,显然这不是普通高手能够做到的。其实,这也并不是无月有多厉害的内力,只是田余风在每次都会强调一种特殊的运气能力,练习这么多年,无月也才勉强能够控制住刚刚发出的内力,田余风从破气指中悟出控制自身内力的方法,经过一些改造,能够简单与自身的内力有微妙的感应程度。无月还算好,这种能力现在也只有无心和无修会用,无云也是做不到的。 “怎么会?”腾玉玉一下坐在地上,两个丫鬟连忙扶起。 “不可能!”她喊叫道:“我师父是绝影剑客,我怎么会输给你呢?”她摇着脑袋很是不相信。众人看她,这么一哭,倒显得楚楚可怜,透着一股惊心动魄的美丽。 程东山跑过去,低声道:“小姐,田先生很了不起,腾大先生在时候都对他毕恭毕敬,二先生更是敬佩不已,这些人都是他的徒弟,自然都是了不得的人物。”腾玉玉看他们时,几个脸上都有不屑,便道:“程叔叔,我知道了。”她虽然平时对人比较傲慢,但还是识得一些事情的,当下将剑拾起来,走向无月,此时她已经将剑收入鞘中。 “这位姐姐,冒犯了。” “恩。”无月紧紧的将剑握住,自顾着走开了。无心上前笑道:“腾小姐,莫要在意,我这位师妹脾气比较冷淡,所以。”“我知道。”腾玉玉打断笑道:“不知道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她却看向无月。 “林无月。”无月淡淡说道,并没有看她一眼。腾玉玉却是笑了笑,不在意了。 “你怎么变脸这么快?”无玉问道:“你把我无月师姐惹得这么生气,我都办不到的事情呢。”腾玉玉看了他一眼,道:“你又是谁啊?”无心道:“这是小师弟林无玉。” “无玉,正好,我们俩名字里都有‘玉’字,真是缘分呐。”腾玉玉掩嘴笑道。无月将无玉拉开,道:“你不要多事。”无雪点点头,无玉看她一眼,又看了看腾玉玉,还是觉得自己师姐好看一些。无雪还是一如既往地笑着,伸出玉手道:“林无雪。”腾玉玉一把握了上去,觉得如同摸到一块光滑而柔软的玉石,十分滑腻,再看时,冰晶玉白,道:“无雪姐姐,你的手好好看啊。” 无修将帘子拉下来,似乎故意的,笑道:“林无修。”这么一看,腾玉玉也被吓了一跳,却也不作什么声音。 “林无云。”无云的声音很是不屑,加之他身材高大,威势自成。 腾玉玉点点头,道:“刚才玉玉多有冒犯,请诸位师兄师姐谅解。”无心道:“腾小姐直率心肠,虽然冲突了些,但很是实诚,我等也才放心。” 任无锋暗道:这小子倒会说话。程东山笑道:“各位请坐吧,你们可以好好聊聊,商量一下什么时候走。” “各位请。”腾玉玉挥了挥手,道:“不要客气,你们能够来,我都感到很荣幸,只是刚才是我因为父亲独独送走我一人而生闷气,一时想不通,便将气一股脑的撒在了你们身上。”无心道:“无碍,无碍。”又转过头对众人道:“你们也坐下来吧,我们得好好商量些事情。”众人听了无心的话,坐了下来。 不少会儿,便有丫鬟送来瓜果点心。无月冷冷瞧着,半点不碰,无雪和无玉却吃的很是高兴,他们可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无心兄弟,说说你的看法吧。”任无锋道。他坐在腾玉玉旁边,腾玉玉坐在首位,无心等人坐在客位。 无心说道:“依我之见,腾奇先生对付烽火堂,他们肯定也抽不开身。刚才你们说了有阔山门的人,还有巫山宗,这倒是不难将他们打发,只是如果他们扼守城门,这里又没有别的去处,恐怕也不好办。就算无雪师妹的易容术很厉害,我想还是很难瞒过他们吧。” “的确是这样。”无修说道:“刚才进腾府之时,外面有不少人盯着这里,恐怕不会下于数十人,今日我们进来,出去时候肯定也会被特殊看护。”无云也点点头,道:“有三个不同的势力,其中几个衣袖上画着青色的波浪纹,还有几个的额头上一个暗红色的圆圈,里面还有一些我不认得的图案,还有一个倒是没什么特点,四个高矮胖瘦的人,长相都十分彪悍。” “你们知道是什么人吗?”无心问道。无云喝道:“管他们什么人,要来就来,让我像宰畜生一般将他们全部宰了。” “不可,我知道他们是谁,此事不可轻举妄动。”程东山道。 任无锋却吐出了几个名字。 “高矮胖瘦,高氏四魔。”他忍不住发了个颤:“这回糟了!” ------------ 第一百零六章 高氏四魔 “高氏四魔?什么来头?”无心问道。 “林无玉,这些都是你师兄师姐么?他们真的武功高强吗?来源城是我外公家的地方,到时候我就带你们一起去玩吧?”趁着他们说话,腾玉玉早就离开座位,坐到了无月和无雪中间,问道。似乎很是好奇。无玉指了指自己,装模作样地问道:“腾大小姐,你是在问我吗?” “不是问你问谁啊?”腾玉玉见他故意这么说,有些气急。无月正听着程东山和无心他们说话,瞧了一眼他们,却也不理。无雪问道:“腾大小姐不是看不起我们这些粗陋的乡下人吗?我们住在山里,倒是不懂腾小姐的意思。”她的话半带讥讽半有嘲笑,还在为刚才的事情愤愤。 只听任无锋道:“高氏四魔原本也都是一些无名人物,后来四人得到一部武功秘籍,练习十年,武功都大进,但行事怪癖,无恶不作,看来是烽火堂出了高价来的。” 无云沉声问道:“这四人是谁?他们的武功是什么?”程东山道:“高氏四魔,以前都是闲人,几兄弟开了个铁匠铺,平时做生意都是相互推搡,吃喝嫖赌,欠下了一屁股债。为了躲债,练成武功,杀了债主,后来竟然能同进同退,倒是让人稀奇。”无修淡淡的道:“那武功定要四人合力才能发挥威力,不然照程先生说的,这几个人都是如此,恐怕没什么能让他们齐心了。” 任无锋说道:“高青,高宏,高昆,高舫,四人的确很少单独行动,从来杀人都是四个人一起动手。唉,说来惭愧,两年前我阴阳山庄的一位好手便是被他杀了,却也无可奈何。至于他们的武功,高青矮个子,使剑,高宏高个,用腿,那个胖子便是老三高昆,他用的是双锤,高舫也身材瘦长,用的兵器极为怪异,形状像是剑一般,却没有刃口和剑尖,古铜色,又像是一根竹竿,但从来没人看到他是如何伤人的。” “啊,我知道他们用的什么武功,他们是不是自从练武功后性情大变,也各不相同。”无雪一声惊叫,吸引力又被转了过去。无玉也静静去听,腾玉玉觉得自讨没趣,也不再说话。 “是的。”程东山点头:“以前他们住在望板城我也见过这四人,高青此人本来十分懦弱,后来狂傲无比;高宏本就是个急性子,后来变得更加容易冲动;高昆这人贪财,故常常赌博想要以小博大,也会玩弄一些千术,现在不再赌了,却十分喜欢偷人钱财;至于高舫,他游手好闲,总是喜欢管人闲事,要说这几个,就高舫还是做过不少好事,不过那都是他好管闲事引起的,不管能不能管,他总是要管一管的。” “那就确定无疑了。”无雪脸上带着一些困惑,但也更加确定了。 “哦?林五姑娘可否说说看。”任无锋道。他暗道自己混迹中央大陆二十多年,怎么眼力见也比一般人高,高氏四魔的武功路数知道的人基本不会有,她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怎么会知道呢? 无心笑道:“师父的书房平常都是无雪整理的,她这么多年,肯定没白闲着。”无雪咯咯一笑,站了起来,翘了翘粉鼻,道:“还是大师兄最了解我。”她转了个身,走到前面,道:“据我所知,高氏四魔的武功路数叫做六相四合阵,这个是很久以前的武功,是西大陆玄天魔门的独门武功呢。六相四合的‘六相’为狂,怒,痴,癫,恶,毒;那四人应该没人修炼了六相中的一个。‘四合’则是乾,坤,阴,阳。这个武功,端的是变化无穷,为多人合击之法,最好由六个心性邪恶之辈,四个心性清明之人来共同施展。这个武功有很多组合,可以两人组合,也可以三人四人五人组合,如果达到十个人,威力毁天灭地,师父说过就连他都十分忌惮这个武功。高氏四魔,照程大叔如此说,他们定是练的六相中的其中四种。” “玄天魔门?”任无锋倒吸一口凉气,道:“那可是魔神楚圣真的势力,高氏四魔竟然是玄天魔门的人?”无修摇了摇头,道:“如果他们是玄天魔门的人,岂会为烽火堂卖命?”他对无垠世界的势力还是知道一二的。中央大陆有九大世家,五个正道势力,兼之东南北三个大陆,西大陆地域却是最广,玄天魔门独霸一方,麾下势力无数,中央大陆西边的魔云宗,方火教,醉酒坊都是玄天魔门的势力,九大世家也有不少与之交好的,所以,这就形成了两足鼎立的局面。九大世家本就是各司其职,一般两边都不招惹。 “无修师弟说的没错,高氏四魔如果真的是玄天魔门的人,岂会为烽火堂这么一个小小势力所指使?”无心说道。无云点点头,说道:“无雪师妹,你能够分辨出他们武功以及破解之法吗?”无雪面露难色,道:“我没有看到,却不知道他们使的是六相中的哪一相,当初师父看得正是六相,也写出了破解之法,不知用不用的。” “用的,用的。”无玉喊道:“师父说的,自然是用的的。”腾玉玉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就这么崇拜你师父?我看你全身虚亢,似乎还没练过武功吧?”无玉脸一红,却也是点了点头。腾玉玉突然一笑,道:“虽然我没听过这个武功,却也知道该怎么破解此合击之法。” 无心道:“哦?不知道腾大小姐有什么高见?”腾玉玉上前拉住无雪的手,无雪感到甚是无语。她笑道:“高见却是不敢,不过人都有弱点,尤其是恶人,弱点更是好找了。” 无雪晃了晃手,说道:“腾大小姐,你倒是说说。”腾玉玉也晃了晃手,娇笑道:“无雪姐姐,你难道不能不叫我大小姐吗?叫我玉玉就好了,爹爹就是这么叫我的。” 无修淡淡说道:“腾小姐,还是快一些说吧,来源城离这里并不是很近。”腾玉玉白了他一眼,又看着无雪说道:“高氏四魔我是听过的,他们四个人高青好色,高宏好酒,高昆好赌,高舫是个迷信的人,这四个人,我可以轻轻松松搞定,不过还是需要各位兄弟姐妹相助了。”她吐了吐舌头,眨眨眼睛,俏皮无比。 “好,你说说吧。”无心当即答道。 “既然刚才他们在阴阳山庄外面,定然是不会贸然闯进来的,对不对?任叔叔?” 任无锋答:“没错,起初我也没注意他们,以为他们只是一般人物,得亏林二兄弟眼尖,看到了,不然到时候和他们动起手来,肯定是要吃亏的。照这么看来,他们应该在此有十天了。” 程东山道:“十三天前,我随腾二先生出去时候,便看见了他们,不过他们并不敢动手。” 无修说道:“虽然高氏四魔会一些厉害功夫,但半路出家,想必也搞不到哪里去,腾奇先生太阳太阴双生剑威震一方,他们岂敢妄动。”程东山点点头:“虽然如此,现在腾二先生不在,而且回不来,府内空虚,所以才请了田先生来帮忙。” “程大哥,任大哥,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将腾小姐带到来源城的。”无心严肃地说道,他也意识到了局势不妙,且不说高氏四魔多厉害,光是那阔山门和巫山宗的人马也不好对付,毕竟他们只有这么多人。 无云锤了锤旁边的桌子,‘哐当’一声,他狠狠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高氏四魔吗?让我先去会会他们。”说罢,大踏步往门外去了。 “哎,无云,你干什么!”无心连忙拉住,却不及他力大,挣脱了开去。无月冷冷道:“我也去看看。”。“我也去。”无雪和无玉出去。任无锋和程东山对视一眼,也出去了。 腾玉玉狠狠跺脚,骂道:“莽夫!莽夫!”她实在想不通,这个无云竟然是个这样的死心眼子,自己的话都还没说,便被他一股脑的冲劲打断了,这让她如何不恼? 无心道:“腾小姐,我担心师弟,也先去看看了。”说罢,飞也似的抄起脚出去了。 …… “高氏四魔,出来吧,我知道你们在这里,不必躲躲藏藏了。”无云据立在阴阳山庄门口,大声喊道。 斜里一个石柱后面,三个人立在此处,每个人额头都是一个暗红印记,其中黑衣的道:“吴老大,他们在叫高氏四魔,这几个年轻崽子什么来头?”吴老大穿着暗红色的绸袍,他冷冷道:“不管他们,反正没有叫我们。”他也知道,高氏四魔在此,几人和阔山门的人来就是给烽火堂走走过场,不过他还是心中有些盘算,毕竟如果能够抓住腾玉玉,也算是立下了大功,为此得罪阴阳山庄也是值得的,如果抓不到为此得罪阴阳山庄并不值得,毕竟阴阳山转底蕴深厚,烽火堂和腾奇开战也是胜负难料。 蓦的,突然从那不远牌坊后面转出一个人,他身材十分矮小,但脸上表情却带着无比的蔑视。他道:“你再说一遍?”无云看他时,顿心生畏惧,这人长得实在古怪,一张脸涨的通红,眼睛蹬地如同铜铃一般,额头凸出,虎口大耳,活活像是一只野兽一般,但更令人惊异的是,他竟然没有头发。但此时哪里能够服软?无云硬起心肠,他都能徒手杀老虎,也不是什么心软地人,当即喝道:“你叫高什么?报上名来。” “高青,二师兄,他是高青。”无玉小声喊道。 “找死。”忽然一阵风起,却是一人凌空度来,势若奔雷。“无云小心。”无心刚好出来,大声喊道,这人身材十分瘦长,双腿如同铁杆一样,朝着无云的心口踢去,显然一脚要踢要害。无云常年在无为山打猎,反应,眼力,听力早就好的不得了,他当先就听出来了。 待到来人脚到,他向后略微一退,身子反侧开来,手中早已出现一支鸾镖。“嗤”他手腕一抖,力道破空,直接朝那人脚底涌泉穴打去。这一下,迅捷无比,姿势十分凌厉霸道。 “好。”程东山和任无锋两人同时动容。来人身着青衣,见此也大惊,急忙身体在空中一个倒转,身体翻了一圈,恰好躲了开去,一只鸾镖不知射到何处,看不见了。 那人道:“好俊的飞镖。”无云冷冷道:“来者何人?”无玉又道:“这是高宏,那个用腿的。”无月敲了敲他的脑袋,低喝道:“要你来多嘴?”无云道:“好,来得好。”说罢,揉身而上。无心刚想劝阻,却又听到一个声音:“小子多么无礼,爹娘的过错。”他的后句语气半带讥讽半带可怜,似乎在为无云哀叹。无云停了下来,那高个子笑了笑,也没再攻击。 众人看去,却是一个白发人,他手里拿着一个铜杆,腰间一个麻袋,体型单薄,神态倒是十分悠闲。无心看了一眼,心道:这肯定便是那高舫了。当时心中一种别样感觉,觉得此人倒也刚才两人大有不同。 高青冷道:“老四,你还不上么?赶快擒住后面那个小丫头,既然出了阴阳山庄就别想再溜进去了。”高舫语气更冷,仿佛是一种不屑,道:“那个丫头?”他似乎猜出高青要说什么,嘴角又露出嘲讽般的笑意。高青看了一眼,笑道:“便是这三个丫头哪个都要,宁可抓错,不可放过。”那身材瘦长的高宏喊道:“小子,要不要再来打过?”他牙齿露出,十分白,与他黝黑的皮肤比起来很是耀眼。高舫道:“二哥,你倒是与这小子打一场,我看他比你强壮许多。” 高宏道:“老四,你就是爱挑事,不过这个小子,哼哼,老子不会放过他了。”他鼻里呼出一口白气,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死在老子手中的人不计其数,不过我都没有记他们的名字,今天你运气不错,我看你年纪轻轻,倒是武功不错,等你死后,我会记住你的。” “废话什么?”无云最是忍不得气的,当先手中一挥,三支鸾镖齐飞而出。高宏看都不看,一掌击出,将三支镖隔开。岂知无云更不答话,随着飞镖就冲了过去,一拳直击他的肩头。 “好小子。”高宏有些生气,左脚略微后退,闪开了去。更是凶狠,待到无云身体掠过,他左手略举,右手攻他腰间,似是要将无云整个拿起来。无云瞧得,待他手到了腰间,急忙将身体一沉,高宏终是力气没有无云大,这一招千斤坠滚落下去,高宏只觉得膝上一麻,这么一沉可是非同小可。 终究高宏是练腿部功夫了,也没倒下,但无云纵然力大,被他就势一拿,也没了进招之地。高宏还未反应,无云急忙右手急袭高宏胸口,这是一招掏心手,无云见到无雪用过,虽然他的手法并不熟练,但力量犹有过之,只听得风声一呼,高宏大惊,立马将无云一丢,闪了开去。 贴身作战可不是他的强项,而且无云力大无穷一般,刚才若不是闪得快,无云那一掌下来,恐怕胸前会是一片血肉模糊。 高舫哼道:“好小子。”他手中竹竿一挥,忽的,一阵风声传来,‘砰’的一声炸响,高舫又冷冷看向那边,暗道:“好手段!”无心面带笑意,双手背在后面,语气却是很悠闲,道:“阁下还是不要插手为好。”同时他心里道好险,得亏自己看到了,高舫出手阴毒,一招正是打无云的膻中,若被打到,纵然不死,以高宏的手段,定不会饶了无云。 无修冷冷说道:“无耻至极。”高舫的铜杆子中明显有毒,无心与他对碰时,两道力量炸开,出现一股紫气,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高舫转过身,不看他们,也不再出手。 “正是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高青阴笑的转过一遭,从侧面已经绕了过来。他身体灵活,速度也十分快,一出手便是朝腾玉玉和无雪抓去,无月手里拿着剑,面色冷漠,他不敢贸然下手。腾玉玉和无雪的注意力也全在无云和高宏的打斗上,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得‘咻’的两下,两人都被点中了穴道。 “哈哈。”听得两声惊叫,一阵风过,高青一只手抱住一个人,虽然两个女子都比他还高,但他很是轻松的一阵小跑,跃上了房屋,似乎要逃开了。 “啊”无玉大叫道:“无雪师姐,腾小姐,都被抓去了。” 无修道:“大师兄,这里你看着,我去。”立马纵身而起,追了上去。无月气得牙根痒痒,道:“我也去。”手上的寒光龙雪剑突然发出阵阵龙吟,似乎也是激愤一般,她身形轻便,立马就跟了过去。 无玉感到心中焦急,但只得狠狠跺脚,暗恨自己没有武功。 无心似乎瞧出一般,微微一笑,道:“无玉,没事的,你无修师兄轻功高强,无雪又剑法了得,那个高青奈何不了他们。”无玉点点头,心中却得不到丝毫宽慰,倒不是担心腾玉玉。 无心暗中道:“应该还有一人。”刚想一会儿,只见一个硕大的身影缓缓从街口出现,身上白衣似乎快被挤爆了,满脸横肉,但皮肤白白净净,倒像是一个富态人家,而不是从前打铁匠出身的人。 程东山也追了过去,任无锋见到此人,道:“无心兄弟,最后一个来了。” 高舫缓缓转过身子,嘴角露出锋利的牙齿,狞笑道:“好戏开场了!” ------------ 第一百零七章 凡人酒楼 万剑城说大不大,但也不小,万剑城是这一带的中心城池,自从练成武功后,高氏兄弟便很少回到望板城,他们在这一带生活多年,所以,对万剑城的街道与地方都十分熟悉。无修在后面施展轻功,身子有若惊鸿,却始终追不到提着两个女子的高青。高青十分狡猾,专往小巷路窄的地方走,无修虽然厉害,却始终要拐弯,他不敢掠起太高,这样很容易被人看到,万剑城高手众多,不能招惹太多麻烦。 无月紧紧追在无修的后面,手里长剑寒光森森,来往众人避之不及。 “休走。”无修猛一提气,脚步往高墙上一蹬,直接如飞箭一般射向高青,掌中气劲翻涌,往高青背上印去。高青右手将腾玉玉一别,靠在墙上,冷笑一声,手臂突然向后一甩,却是一把匕首如同掷甩暗器一般,朝着无修打来。无修有些吃惊,这高青手法颇为熟稔,匕首破空而来,比之无云的弓箭还要凌厉半分。他又是将腾玉玉提起,身体蓦的一纵,又跑了。这一提一纵,流畅至极,想不到高青这么一个矮个子,竟有如此力量,提着两个人飞檐走壁有若无物。 无修暗道:“此人内力修为竟恁的不弱?”不过也不多想,无修立马收掌,提气向前,那匕首却似看不到他一般,从右臂约有半寸远处掠过去,打在墙上,整个穿透。 这高青的内力的确不弱!无修从前和无心无云他们下来,确实没碰上过这么扎手的人,不知其他高氏兄弟又有何不凡之处。 无修刚走,无月立马就跟了过来,此时她也意识到了,将长剑收入了剑鞘之中,也跑的快了些。 话说另外一头,那白衣胖子自然是高昆无疑,他双颊微红,嘴里打着嗝,显然是饱餐了一顿。高舫大声道:“三哥,你这又是上哪里去了?”高昆醉醺醺的,他指着阴阳山庄,道:“自,自然……是……凡人酒楼了。”无心暗自好笑,他所知是阴阳山庄,哪里是什么酒楼了。 高舫笑道:“三哥,你可有钱啊,凡人酒楼,咱哥几个也都没去过好几趟,你又是哪里赢了钱?”那胖子高昆怒了,他平时逢赌必输,脾气也不好,所以这万剑城和望板城哪家赌坊都是怕他的,一旦输了便是要发脾气,有些底子的老板还好,没有后台的那些赌坊见到他基本上都是要关门的,否则惹得他兴头上来,都是将赌坊砸个稀巴烂,这高氏四兄弟与烽火堂交好,而且武功都不是弱流,自然一般人都是惹不起他们的。 再说那凡人酒楼,虽然名字起的质朴,但里面却奢华无比,倒像是正话反说。酒楼距此三里路程,位于繁华的街道中,那里不仅仅是酒楼,也是赌坊,还是烟花场所,唱戏的,卖酒的,吃饭的,总之,无所不包,每天来往的人形形色色,但总归是有些身价的。凡人酒楼的老板也是大有来头,阴阳山庄的腾奇也对他是十分恭敬,不仅仅如此,他与万剑城的很多势力都有来往,不过令人奇怪的是,这样的一个人,竟然是一个女人。 高昆怒道:“老四,妈的,你是不是尽是要嘲笑老子?”他每次逢赌必输,刚才趁空去凡人酒楼,这次也输了,不过好在有人替他付了账,又吃了顿好的,所以很是高兴。高舫眼角微微抖了抖,却还是微微一笑,不过尽是冷笑:“老大已经将腾玉玉抓住了,快点出手,将这几个人清理了。” 无心有些诧异,心道:他们目的在于抓腾小姐,为何得手了还留在这里,要收拾我们?这不是多此一举吗?对方完全可以现在退去,去协助高青,而那高宏一直缠斗无云,似乎誓不罢手。真是好生奇怪。 任无锋哼道:“来吧,让我看看你们高氏四魔到底多厉害。”他当先冲了出去,那胖子正在气头上,往腰中一携,忽的闪出两把金光闪闪的锤子,左手一挥,他似乎是左撇子,‘当’的一声,撞上了任无锋的长剑。任无锋感到虎口一麻,急忙后退三步,他通晓阴阳剑法,这三步也是有讲究的,唤作‘三叠桃花’。忽的,高昆力道已卸开,猛地一下顿不住冲了过来。正是时候,任无锋迎剑而上,直刺胸口。 “哼。”高舫铜杆一甩,却抢在了任无锋前面,一道紫气正是要打他的头部。任无锋惊到,不敢进剑,连忙将剑反势一收,守住门户,将拿到紫气挡了下来。 这一下,救了高昆的性命,高昆脸色忽作冷淡,刚才命悬一线,酒意也醒了不少,但还是淡淡说道:“别指望老子跟你说一句感谢的话。”高舫却不以为意,不理睬他,道:“那小子,你要不要和我打上一打?”无心笑着摇头。这时,高昆气愤急了,将手中金锤一抛,飞身而起,他身体本就庞大,想不到竟是灵活至此。任无锋也吃了一惊,高昆在空中略作停顿,看都不看,两锤自动收入手中,如同一颗飞弹,朝任无锋当头打去。 这一下,怎可硬拼? 终究任无锋不是傻子,虽然在空中的高昆破绽百出,若这下不躲开的话,恐怕以高昆的力量与体重,这么一下砸下来,至少得有几千斤的力道。任无锋脚步灵活,左手执剑,又踏一步法,闪了开去。还待反攻,那高昆却在一锤虚下,往上一顶,再次凌空,这一下,势如破竹一般,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高舫笑道:“这招叫做投一喂二,不少高手都死在了这招下面。”无心也不得不点头赞同,这一招的确非同小可,且不说招式令人难以捉摸,光是那高昆的体重,任是谁也不会想的到他如此灵活,‘投一喂二’,的确很妙。 “好好看下去,这任无锋的剑法也很不弱,不过我倒是希望他们两败俱伤。” 无心心中一凛,暗想此人为何希望两败俱伤,不过转念一想,恐怕是高舫自以为武功高强,将自己当做囊中之物了。他握了握双拳,有些紧张,但也充满信心,他不争强好胜,但觉得不会容忍别人如此看不起自己。 另外一边,无云和高宏苦苦相斗,虽然无云在内力上显然比不上高宏,但他的战斗意识却一点不输给高宏。高宏与人战斗,无云不仅仅与人战斗,还与野兽战斗,所以,无云招式中的凶狠劲非常让人难以适应,面对他,仿佛面对一头凶兽一般。 “嗤。” “砰。” “你真的要出手?”无心突然问道。刚才两人又拼了一记。高舫走出一步,笑道:“你太爱多管闲事了,所以非死不可!”无心微微一笑,语气却冷了下来:“传言你好管闲事,但我却真的没见过如此爱管闲事的人,我救我师弟,干你什么事?你出手偷袭,难道不是多管闲事吗?那胖子刚才似乎并不领你的情呢。” “找死。”高舫面色微变,语气中已有半分愠怒,也不说话,手中铜杆连续挥动,一时间,十几道紫色劲气出现,无心双手沉在腰间,早已做好准备,这时候他看清了,那是一枚枚小钉子般的东西,再瞧的细一点,那东西还在蠕动。 “让你尝一尝毒虫噬身的痛苦。”他这东西,都是用自己内力炼化一种唤作草地钻的虫子得来的东西,那个铜杆便是养这东西的地方,他只要催动内力,便能将虫子化作暗器打出,这种虫子,全身剧毒无比,看着软绵绵,其实身硬如铁,一旦见血,便会拼命的钻,哪里多往哪里钻,最后钻入人的心房,饱饮其血,直到干竭为止,所以,这高氏四魔手段,高舫一点都不逊色与其他三人,甚至犹有过之。 然而,无心面色一点都没有变化,在那一发之际,双手运气而起,朴实无华的平推而出,气劲平和地翻涌向前。 高舫冷笑:“这草地钻身硬如铁,年轻人,恐怕托大了吧?”他见无心只是缓缓推出双手,似乎很是轻松,不禁有些嗤嗤。 无玉暗自捏了一把汗,他知道无心武功在他们之中最好,但这人既然有些名头,自然也是不弱的。 “这是?”无修追上去,却到了一家酒楼前不见了,抬头望去,那是一家极大的建筑,门前的牌匾巨大,上面四个焕彩的金色大字‘凡人酒楼’,每个字起码都有酒桌般大小,字型娟秀中挺,也有些刚强的意味在里面,不过对于书法,无修还是一窍不通的,这几个字也是不认识的。他暗中奇怪,这是个什么地方,分明的看见,高青挟着两人往里面去了。 “无修师兄,他去哪里了?”刚停留一会儿,无月也追了上来。她气喘吁吁,反观无修,脸色如常,显然这点路程对他一点没有问题。无修道:“他进了这里,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敢贸然进去。”无月看了看,道:“走,进去,这是酒楼,一定要将无雪救出来。”原来从前下山时候,无心带他们在外边玩无修从来不去,他每每都是独自一人上山,除了练武和做劳动之外,其余事情一切不学,蓝兰儿让他学习认字,他也是毫无兴趣,总是悄悄溜走,所以到现在,也是大字不识几个。 两人刚一进去,便又花花绿绿迎了过来,都是非常美丽年轻的女子。 其中一个白衣花裙的道:“公子好啊,不知来此要找个什么?”这本是一句惯用之话,无修却是大惊,心道:“她怎么知道我要找什么?”对于这些人,无月十分厌恶,道:“不理她们,走吧。”谁知一个花衣女子将无修一扯,猝不及防的,无修此时也是被无月一拉,又是一个女子上来揭无修的黑帘。 一个不小心,黑帘落地。 “啊。”那些女子如同见鬼一般,惊叫起来,其中一个还吓得坐在了地上。 众人目光都朝这边射来,其中一个相貌堂堂的人拦在那些姑娘面前,讥讽道:“丑小子,这里是你这般人能来的地方吗?”他将那女子拉起,却又斜瞧了一眼,见到无月面容清美,仿佛蟾宫仙子一般,心中不由的一荡,不及防的手中一松,那被他拉住的女子还未站稳,忽的又是跌了下去。 “哎呦,黄公子,你干什么呢?”旁边的那些女子上来,娇声细气的抱怨,将那女子扶了起来。那黄公子却不理他们,一双眼睛看着无月,对她鞠躬,显得十分有礼,道:“姑娘,在下黄伟清,有礼了。”此时无月拉着无修,那黄伟清怒道:“你这个丑八怪,你拉着别人姑娘的手干什么?”说罢,就抢上前,扯开无修。 无修连忙闪开,将黑帘捡了起来,他虽然容貌吓人,却不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黄伟清见无修识相,当下一喜,手直接袭向了无月的手。刚一触及,无月手一收,接着就是一把寒剑架在了黄伟清的脖子上。 “啊。”那些女子又是惊叫。无月冷冷的喊道:“闭嘴!”无修静静站立一旁,也不说话,显然是有些受打击了,他很少在外人面前露出真容。 黄伟清显然也有些惊讶了,他是会些功夫的,不过稀松的很,但无月出剑这么快,想来杀他也是轻而易举的,于是颤颤道:“姑娘,姑娘,请饶我性命。” “是啊,他是……”当头那个白衣女子也上前劝道,话未说完,无月冷冷看了她一眼,却将她吓退了去,本来都认识这黄伟清的人都上来劝,被这么一吓,尽数不敢上来了。 “刚才可有什么人进来过,他手上拿着人,快说,不说我一剑结果了你。”无月从小性子冷漠,这种事情她是干得出来的,无修暗暗想道:虽然此人言辞轻浮,但师父总说要以侠义为本,如果就此杀了他,恐怕大大不妥,于是道:“无月师姐,饶了他吧,我们还得去找人。” “可你?”无修还未等她说完,道:“不碍事的,我自小这样,怎么料不到这一天,一副臭皮囊而已,我并不在乎。”他也猜的到无月说他受气,此事不可忍耐。 “好!”突然又传来一个声音,似乎是个女子。围观众人连忙让了开。 无修屏气看去,无月也斜着眼睛看去,黄伟清听到声音大喜,暗道:救星来了! 其实无月心中还是有些想法的,这里如此大,如果有一个能够帮助他们寻找的人,自然再好不过了,那高青极为好色,像这种地方肯定也是常常来的,熟门熟路,如果他想逃,自然是不好找的。 那是一个女人,是一个中年女人,身上红色纱裙,尾摆十分长,再往上看去,约莫四十来岁,但脸上却一旦细纹都没有,又如同一个少***雅的身段,妩媚的嘴唇,这样的女人,有几个男人不为她动心? 无修心中感觉一动,但还是很快平复下来,淡淡道:“你是谁?”他的语气从来都是生硬的,无月感到身上一冷,一阵香风袭来,突然她感到手上一松,黄伟清却已经在五步之外,那个女子也正盈盈的站在那里。 黄伟清向那个女子微微一笑:“多谢梦姐姐了。”他突然似是变了一个人,又走到无修面前,道:“这位兄弟还请勿要见怪,在下出言不逊,请你谅解。”无修道:“不妨,我并没有生你的气。” 那女子似乎是这里主事的人,她也走了过来,笑道:“小女子梦春,这位姑娘到真有几下子,还有,这个小哥的胸襟真是让人钦佩。”黄伟清笑道:“梦姐姐,正是不打不相识,我从小见过怪人无数,虽然容貌还未有谁能够及得上这位兄弟。”他当然是说的反话,见无修丝毫不以为意,眼光已经转向了别处,继续说道:“但也没人能够及得上这位兄台的胸襟,刚才真是出言有所冒犯,我再次道歉。今日不妨我来做东,也是给两位赔罪了。” 那女子娇声道:“黄公子,人家是来找人的,你又留别人做什么?”她的声音柔软温温如雨,让人不禁感到微微熏意,全身酥麻。无月将剑一荡,一阵清亮的龙吟声响起,整个酒楼无不震惊。 “高青,你快点滚出来!”她喊道。 “高青?”“她找高青干什么?”一时间,酒楼里的人都纷纷谈论起来。那个叫梦春的女子道:“你们找高青干什么?我可还没见过敢这么大声叫他名字的人。”黄伟清也是一脸疑惑,虽然他认识高青,但两人素来没有交集,高青这人好色,但性情又不十分好,这里的姑娘都不喜欢服侍他。 无修道:“刚才他劫持两个人进来,那两人对我们都十分重要。”只听得无月又道:“无修,我们自己去找。”说罢,环视四周无果,要上楼去。那叫梦春的女子嫣然一笑,道:“即是这样,我便随你们去找吧,这里是我的地方,两位不熟悉。”黄伟清也道:“不知道两位名字可否告知?如果有需要,尽管吩咐。”无修看无月已经抢先上去,道:“在下林无修,那是我师姐林无月。”说罢,也跟着上楼去了。 “无月,无月,真是妙极!”口里一直吟着‘无月’二字,高兴地跟了上去。 ------------ 第一百零八章 冲撞 “好小子!”高舫道,这是他第二次这么说了,因为无心的确出乎他意料之外。气浪翻涌过来,那十几道草地钻顿时如同被火烧一般,顷刻化为粉末,消失不见,高舫急忙避开,身体一个翻转,差点失足倒在地上。 无心摩擦摩擦手,笑道:“高舫,你的招数似乎不管用呢。”“别得意。”待他说时,高舫白发一甩,一杆直点无心腹中的神阙穴位,他手臂微曲,速度竟然快如疾风,狠辣无比。无心也是心中一凉,不过奋力将双手一运,手中劲力逼住铜杆尖部,高舫突觉手中一紧,丝毫不得寸进。喊道:“哈哈,小子,小心了。”他手中微微转动,那尖口突然‘呼’的一声响,便有不少紫色虫子从中射了出来。 “不好。”无心大叫一声,觉得肚里一痛,手中也是无力,高舫趁机出手,铜杆往无心怀里打去,封住他三道大穴,无心身子往后一倒,却也是动弹不得。 “哈哈,小子,中计了吧。”高舫嘎嘎阴笑了起来。突然一阵掌风到,无云却是来了,他奋力抵开高宏,见到无心中计,立马就是回身援救。 “还敢救人?”高宏应声便到,一脚重重从后面踢中无云,他狠狠吐了一口血,高宏哪肯罢休,又是连着几脚,尽是踢了要害处,无云身体即刻也是倒了下去,躺在地上,显然也是受伤不轻。无云骂道:“杂种,再来啊,老子不怕你。” “老子送你一程。”高宏正是杀心起了,从空中落下,踩向无云的头,显然是想要给他一个醍醐灌顶。“等等!”高舫突然铜杆一拦,无云眼睁睁看着,嘴里叫骂也停了下来,心中还是十分惧怕的,他终于也体会到了临死的绝望,以前他杀死那些山中生物时候,也未曾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被人宰杀。 “你干什么,老四?”高宏终究还是停了下来。高舫冷道:“这人不能杀,你连他什么来头都不知道,这么杀他,恐怕只会引来祸患。”高宏狠狠道:“老子要杀便杀,你快给老子滚开,不然。” “不然什么?”高舫眼神精光一闪,问道。高宏眼中突然出现一丝惊惧,但还是说道:“不然等以后老子将你也宰了。”他始终不敢说‘现在’,因为高舫的武功的确比他高,而且,四人如果不齐心,恐怕日后被人寻仇也必然容易的多,所以四兄弟虽然平时都相互看不起,却也不敢太过分。他仔细一想,这几人出现的不明不白,又都如此年轻,武功都还不弱,必然后面的人也了不得的,高舫此话,也不得不听听。 “好。”高宏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无云吼道:“死杂种,有本事宰了老子。”他虽然有些怕,口中还是不肯告饶。高宏冷冷看了他一眼,道:“会宰了你这小杂种的。”刚才两人相斗,多有言语冲撞,两人都是急性子,故相互仇恨了起来。 “任无锋,纳命来。”高宏虽然气不过,但也不对无云动手了,大踏步的朝着任无锋攻去。一脚踢向任无锋,高昆心中气极,将任无锋使劲往前一拉,不让高宏踢到,吼道:“高宏你个王八蛋,你干什么?我要你帮忙了吗?”他脸上涨的通红,比之高青也差不多了,显然十分吃力,但还是不肯放弃。高宏听得愤愤,道:“好,你们打你们的,等到你们打完,我一个个收拾你们。” 高昆体胖,但十分凶悍,而任无锋的剑法十分轻灵,讲究招式,一招一式都严谨有度,丝毫找不到破绽,所以两人恶斗一百多合,都无法有所进展。人都有体力极限,高宏帮忙时候,高昆本来还是高兴的,但瞧到高宏那张脸,顿时心中不爽,将任无锋救了去,现在面对任无锋,倒是有些心虚了。 “多谢足下。”任无锋端剑拱手道。高宏冷冷看着,却不做一言。高昆却手中一摆,正要再打,他无论如何不能让高宏看不起了。 任无锋道:“我们还是不要再打了罢。”他也知道这两人个性都倔的很,急忙转身掠了开去,看了无心和无云一眼,往腾玉玉被抓走的方向去了。 高宏冷道:“高昆,你怎么不追?”他嘲讽似的看着高昆。高昆喝道:“要你管么?老子想追就追,不想追就不追。”说罢,将双锤往腰上一别,转身却看着高舫。高舫其实长得还颇为英俊,如果能够再打扮一点,定然也不会是这番模样,只是他才四十多岁,便是满头白发生,的确也是很奇怪。 高舫看着两人,淡淡一笑:“走吧。”高昆点点头,从衣服口袋中取出一个哨子,吹响,不到一会儿,便有个人驾着马车过来。高宏走过去,提起无心无云两人,往车里一丢。三人同时点头,一齐上了车。 随着车夫一阵吆喝,马车悠然而去。 “吴大哥,要不要报告宗主?这几个年轻人似乎都不简单啊。”巫山宗的一人道。 那吴老大点点头,道:“那边还有阔山门的人,想必这个消息定然会传出去,走,我们早一点回去报告宗主。” “是。”另外两人答道。三人匆匆离去。 “咦,黄三,刚才那个小子呢?”阔山门的人都还在,那蹲点之人本来只有三个,后来那个黄三又被派了过来,问话的是一个黄头发的人,胡子拉渣。 黄三嘻嘻一笑:“辉哥,你们都看他们去了,却是我知道那个小子在哪,你看。”黄三这人,十分懂得观察,所以刚才打斗之时,也只有他注意到了无玉一个人。他右手向前一指,几人看去,却见一棵大树下,边角处有一暗黄色的抖影,后面似乎是个人。 黄毛男喜道:“走,将他捉了去,但求无过,高氏四魔抓人而去,我们自然不能落空。好,黄三,得亏你仔细,这也算是小功一件了。巫山宗那些土鳖,自以为会点歪门邪道,便想与我阔山门过不去,到时候一定要铲平他们。” 无玉正瑟瑟发抖,心中无比害怕,刚才无心悄悄对他说让他赶快躲起来,他便躲在了这树后面。不过看到无心无云都被抓走,他再也不敢做声,只觉得心中一股绝望涌了上来,脚底冰凉,顿时也不敢动了,直到那三人将无心无云带走,他才缓了过来,这一时候,一个人没有,无玉当真是茫然无措。 “糟啦,大师兄和二师兄都被抓走了,无修师兄他们都不在,怎么办?”他心里想着,十分苦恼,后又是转念,自语道:“我还是等无修师兄回来吧,不然我一个人去哪里?”无玉心中盘算着,他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自己一个人没武功,势单力薄,如何敢去寻高氏兄弟的麻烦,为今之计,只得在这里等无修和无月救得无雪回来,才是最明智的。 刚想不久,忽然背后一阵寒风,无玉终是有些感觉的,但还未躲开,便脑袋后被人狠狠敲了一下,霎时昏了过去,人事不知。 “走,将他带到门内,等门主发落。”一个青衫汉子道。黄毛男走了过来,点头道:“正是如此,李老七,将他扛起,说不得还有些作用。”黄三过来笑道:“恭喜陈大哥,这小子与刚才那个带黑帘的人是一伙的,我和罗东大哥捉那人不得,门主很是生气。现在看来,他们都是相助阴阳山庄的人,如果这样,等跟门主说明,交与烽火堂,也不至于让高氏兄弟将功劳全部揽过去。”这黄毛男叫做陈安辉,是阔山门的长老,武功倒是不错。 “哈哈。”那陈安辉拍了拍黄三的肩膀,道:“你们放心,这功劳有我的,自然也不会亏了你们。” …… “这位林姑娘,我早就说了,没人就是没人,你怎么恁的不信呢?”梦春仍然软声软气,完全不似一个四十岁的半老徐娘。此时无月已经翻腾了这凡人酒楼的大部分地方,却仍然不见人影。她眼神倔强,抬头四顾,却发现一个门,那门上许多彩带,也宽阔了许多,里面灯红酒绿的,显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也不说话,直接持剑冲了进去。 “哎。”梦春如同鬼魅一般拦在她面前,道:“这里你可不能进去,如果冲撞了里面的人,你可担待不起。”无修也过来了,道:“三师姐,还是不要那么冲动,我们守住这里,不信他不出来。”无月冷道:“这是个什么地方,如果我们不快点找到他,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她不好明说,万一高青兽性大发,无雪这辈子可就完了。 黄伟清过来劝道:“无月姑娘,这里面的人的确都是大有身份的人,我看你还是不要太莽撞了。”无月将剑往前一抵,道:“梦当家,你不让可别怪我动手了。”此时她心里也是有些打鼓,光是梦春刚才救黄伟清那一下,足见她武功不低。 梦春突然脸色一肃,道:“别怪我没提醒你,里面的人”还未说完,无月脚步一偏,直接闯了进去。里面一排长廊,共有四个房间,每个房间只有一个门,却也是十分宽大,每个房门相隔足有二十米,可见房间也是十分大的。 无修叹了口气,无月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冲动不如无云,但倔强起来,十个无云也是不急她的,他也不作多想,直接进去了。梦春和黄伟清对视一眼,双双无奈,黄伟清道:“梦姐姐,我先去看看。”梦春道:“你不会喜欢上人家小姑娘了吧?” 黄伟清摸摸头,又点头道:“我真是喜欢上她了,就是那么一眼。”她点点头,也知道黄伟清的脾气,他是个风流种子,但又特别深情,道:“走吧,我知道无论如何,你应该要护她周全,不过你可别惹事,虽然黄城主与我关系不错,但这里面的人并不好惹。”黄伟清鞠躬道:“多谢了,日后一定多来光顾你生意。” 梦春‘噗嗤’一笑,道:“如果你真的要和这姑娘好,恐怕你这辈子都来不了这里了。”黄伟清点点头,道:“我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如果只要她一人,我也觉得足够了。” “好啦,好啦。”梦春道:“你这话还是不要跟我说了,去跟林姑娘说吧。” 两人也进去了。 “高青,出来。”无月一掌平推,将门推了开去。‘哐当’ “谁?”“是谁?”门里传出两个人的声音,一男一女,无月走进去,剑尖下指,却见两个人正对坐饮酒,确实是一男一女,男的身材十分匀称,风度翩翩,女的十分俏丽,紫色衣裙,华贵无比。 男子看了看,眼中出现色彩,旋即皱眉,道:“你是什么人,岂能擅闯?”无月心中一慌,还是凛道:“高青在哪里?”那女子喝道:“这里哪里有你找的高青?”此时闪出一人立在无月背后,头带黑帘,看着甚是神秘。男子喝道:“你又是谁?”无修却不答话。 无月道:“好像高青并不在这里。”她观察四周,什么都没发现,这里两人,眉头紧锁,看来十分不喜,不似作假,所以她心中也是有些泄气。 “哎呀,顾兄,原来你在这里,倒是让我好找。”忽的,听到一声,又是一人转了过来。 不是黄伟清是谁?那男子见到黄伟清,也拱了拱手,脸色却丝毫不得半丝柔和,紫衣女子道:“黄伟清,这两人是谁?”黄伟清笑道:“让我来介绍一下。”他指着无月和无修道:“这两位是我朋友,林无月,林无修。”他转过去:“这两位也是我的好友,顾堂,薛姿珊。” 顾堂说道:“他们来这干什么?”黄伟清解释道:“他们来找人,林姑娘心急,所以多有冒犯。”此时梦春走了出来,笑意盈盈:“顾公子,我可以作证,他们俩来找一个恶人?” 薛姿珊冷道:“他们找他们的人,干甚么要闯到这里?梦老板,你这生意到底还做不做?”梦春上前赔笑,她虽不怕,但这两人身份背景皆是不弱,顾堂是万剑城埋剑谷的少主,而薛姿珊是中兴教教主之女。 万剑城有四大势力,阴阳山庄为首,其次便是埋剑谷,再是烽火堂和中兴教。当然,万剑城城主黄觉也是很有实力,四个势力,莫不与之交好。其实,在这中央大陆,每个国家或者一座单独的城池,都是与九大世家有联系的,他们背后,便是九大世家共同结成的中盟。一旦哪个国家发生****,中盟便会从中出来调和,所以,这中央大陆,基本上都是由九大世家操控住的,九大世家相互制衡,也就维持了中央大陆的一直而来的和平局面。 黄伟清笑道:“所以说,这是误会,两位勿要见怪啊。” “走!”无月见此,也不作停留,她性子倔强,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无修无奈,跟着她走了出去。黄伟清向两人作揖,道:“顾兄,薛家妹子,多多得罪了,来日我一定向你们赔礼道歉。” 梦春轻轻关上门,道:“两位,我们就先走了。” 见几人离开,又向里面走去,顾堂道:“姿珊,这两人是什么来头?”薛姿珊摇摇头,道:“好生无礼的人,不过黄伟清什么时候又结识了这等朋友?好像他们并不是万剑城的人。”顾堂道:“五天后,腾奇带人要和烽火堂决一死战,所以这几天风声很紧,但黄觉却不下禁城令,现在不少人都往万剑城赶了过来。他们俩估计就是来凑凑热闹的,不过口中的恶人我却不知道是谁,刚才门前好像有个沉重的脚步声,会不会是他们找的人?” 薛姿珊拂了拂衣袖。道:“这我可管不着,若不是黄伟清和梦老板进来,我定要那小姑娘好看,看她也敢在我面前横?还有,顾哥,五日后爹爹也会派人去无缺山,顾叔叔也会去吧?” 顾堂点点头,道:“五日后的大战势所必然,前些日子烽火堂的杜烽火来找我爹,定是要我们在那日助拳。”“什么?顾叔叔答应他们吗?”薛姿珊突然惊道。 顾堂疑惑问道:“怎么了?”他忽作一想,道:“难道腾奇去找了薛二叔?”他口中的薛二叔便是薛姿珊的父亲,中兴教的教主,薛仁。薛姿珊急道:“我爹以前与阴阳山庄的腾冲交往十分密切,腾奇与他关系也不坏,他定是要相助阴阳山庄的。” 顾堂道:“那也未必,薛二叔聪明人,阴阳山庄现在势弱,虽然腾奇剑法厉害,却未必能够挡住杜烽火的天水罗刹功。我爹他虽然明着答应杜烽火不会袖手旁观,但也未曾明说偏向哪一边,到时候事情肯定变化多端,如果就此作出决定,成则好,败则就是不可翻身,万剑城这么多年,也未曾发生过如此大变。烽火堂建立十余年,杜烽火手段忒厉害,等到腾冲死后,便是来翻阴阳山庄的底子。” 薛姿珊偎在他怀里,道:“顾哥,不管如何,我都希望我们一直都是在一起的。”顾堂摸了摸她的下巴,道:“姿珊,无论如何,我也是不会和你对抗的。”薛姿珊双颊酡红,微微点头,在这灯光之下,甚是好看,她道:“顾哥,我可是将自己这辈子交给你了,你可不能负我?” 顾堂对天伸出三指,道:“我顾堂对天发誓,绝对不会”她捂住了他的嘴,故作嗔意,道:“谁要你赌咒发誓了?”顾堂嘿嘿一笑,却什么也不说,一把将她揽住,抱起来,往里面床上去。薛姿珊俏脸红彤彤的,当然也知道他要干什么,只是羞红了脸,感受着顾堂鼻中的呼来的热气,早已心猿意马起来。 …… 无月连着往那三个房间里面去,当然,她再也不敢如此放肆,只是进去略作询问,但一无所获。正走了回来,忽然听到刚才顾堂房里传来细微的声音,便又起了疑心,刚才她见顾堂两人似乎遮遮掩掩,似乎像是有什么秘密一般,想不多时,又推门直接进去。 黄伟清大惊,想要拦住,却又不得。无月一路子闯进去,外房没人,突然,又是一阵细微声音传来。她道:“原来你们把他藏在里面。”她也不想直接往内房里去。 “糟啦。”黄伟清当然知道顾堂和薛姿珊两人是来幽会的,哪里会去藏什么高青,只是现在他听了声音,自然知道怎么回事,然而这林姑娘却似什么不管,只道里面藏了人,大剌剌的闯进去,这又如何是好?黄伟清武功平平,自然拉不住她。 到了内房,无月却呆在哪里,脸色突作大变,脚步竟不能动了。 “啊呀。你干什么?”薛姿珊大叫,连忙遮盖住身体,此时两人身上一丝不挂,不过顾堂背朝里面,听到薛姿珊大叫,回过头看去,却是无月又拿剑闯了进来。 这一下怎么得了?顾堂自然不敢回身,将被套也往身上一扯,吼道:“死婆娘,滚出去!”无月当时就是面色一赤,心中不知怎么想的,竟是一动不动,她不敢动,也觉得不能动了,顾堂连忙套上衣物,从挂杆上取了剑,就刺无月。 “杀了她。”薛姿珊也是喊道。本来两人情投意合,但薛姿珊的父亲始终不肯同意这门婚事,今日偷跑出来会情郎,不料被人撞见,自是以为非得捅出什么篓子。正是愤怒,尴尬,羞愧,悲欲一齐涌了上来。这一剑,直刺无月胸口,她呆呆立着,却似出了神一般。 “不要!”黄伟清瞧见,一把扑了过来。 正是:危急处命悬一线,真情时来日方知。 ------------ 第一百零九章 等候 “哧”的一声,长剑便刺进了黄伟清的右胸口处,顾堂看时,大惊,手中一颤,道:“黄老弟,你自己撞上来作甚?”黄伟清‘啊’了一声,捂住胸口不说话。无月见此,也清醒过来,连忙扶住黄伟清,道:“你没事吧?你干什么”她呜咽住了,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红着眼睛看向顾堂,道:“你干什么要刺他?” 黄伟清虽被刺了胸口,却不是要害,他道:“没事,这只是一场误会。”黄伟清脸上的笑容很柔和,好似真的一点都不生气和难过。顾堂道:“快给他止血。”话未说完,无修也恰好进来了。 “怎么了?”他是十分心细的,见到黄伟清胸口淌出鲜血,一把剑躺在地上,看了看有些惊慌的顾堂,还用被子遮羞的薛姿珊,便也明白了。无修将黄伟清扶住,连忙点他胸口几处大穴,好一会儿,才将血止住了。梦春看到了,急忙下去吩咐人拿来药品,敷在黄伟清伤口上,好在并无大碍。 五人坐在房间里面,顾堂手里尽是汗,虽然黄伟清没事,终究是他刺的,想到此,他看了一眼无月,她的表情却更是惊慌。 “顾堂,你为何要伤人?”无修问道。黄伟清苦笑道:“误会,误会,这只是一场误会而已。林姑娘,你没事吧?”无月垂首,语气也温柔了很多,道:“黄公子,你为我挡了一剑,为何还要反问我有没有事?”无修听她此话,原来顾堂那一剑是刺无月的。 黄伟清脸上表情联翩,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剑来,你又不动,只得上去受了一剑,只要你没事就好了。” ‘啪’无修重重拍了桌子,众人大惊。 “那么说,你是要杀我师姐了?她又是做了什么?”薛姿珊大怒,道:“她擅闯别人的房间,要我说,就是杀了她,也是应该。” “无修,别说了,是我的不是。”无月低声道。无修也是大怒,道:“闯人房间不对,但顾兄下此狠手,未免太过了吧。多亏黄兄弟,不然如果我师姐有事,我绝不会善罢甘休的。”顾堂看黄伟清一脸无辜,想道:这两人是黄伟清的朋友,想必也大有来头,还是不要生事了。便道:“林兄,此事有我不对,可林姑娘擅自闯入我们房间,两次了,这难道就是有理了。” 无修点头,拱手道:“这话是如此,我在此先向你们赔罪,不过,你们恐怕也得给我师姐一个道歉。”薛姿珊听此一话,怒从心起,喝道:“道什么歉?她是什么人,值得我们道歉?” “你”无修正当站起。 黄伟清满脸尴尬,道:“等一等,你们等一等,这件事到头都是误会,林姑娘性子莽撞,不懂事,顾兄还请宽宏大量,不过,林姑娘受惊不小,你便是道个歉也不妨是吧?”好一会儿,顾堂才站了起来,拱手道:“对不住了,林姑娘。” “恩。”无月轻轻哼了一声,眼睛盯着地面,似乎很是不好意思。她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那个场面,脸色还是很红,心里道:这种羞耻之事,这两人怎么能在这里做呢?终究她是一个女孩子,一时间不知道思绪又飘向哪里了。 顾堂见无修仍然遮着黑帘,道:“林兄弟,今日都是误会,你们要找人,在这万剑城,包在我身上,在外面结交朋友本就不易,你师兄妹二人都是人中龙凤,不知你们来自哪里?找的又是什么人?如果有什么要帮忙的,请说,当我向你们赔罪了。”薛姿珊看了看顾堂,她当然也看出无月和无修的不凡,光是无月那把剑,肯定不是一般势力能够拿得出来的,无修刚才那点穴道功夫,也是见所未见,但出奇有效,这两人,肯定出身不凡。无修见他语气变得颇为客气,道:“不敢,我师姐性子冲动,所以造就误会。”这两人气度非凡,自然不是平平之辈,那顾堂吞吐有力,显然也是武功很高,无修在跟着田余风和蓝兰儿之前,也是生活在万剑城的,不过那时候他是孤儿,成天流浪,他找不到任何亲人,每天都是在街上捡东西吃,受人屈辱,而现在,今非昔比。他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无心给他们看小册子时候,只叫无修往万剑城去寻访,却又没有指明在哪里。他也依稀记得,从小他就是孤儿,后来被一个人贩子养着,到了大一些时候便在街头坑蒙拐骗,十二岁那个人贩子被人打死,他就只好乞讨为生,直到六年前去了无为山。那时候,他就发誓,一辈子不要做那样的事情。 薛姿珊哼了一声,瞪着无月,似乎很是看不起她。无月冷道:“你干什么一直瞪着我?嫌我坏了你们好事么?”羞归羞,她和无云一样,从来都是不肯松口的。“哎。”黄伟清见两人似乎又是要对上了,这两人似乎相互很看不惯。他道:“你们两个一直吵什么吵?林兄弟,你们不是还要找人吗?顾兄和薛家妹子也还有事情,我们就先走吧?” “走。”无月似乎丝毫不愿意在这里多待片刻,抄起剑向外走了。无修向顾堂抱手道:“顾兄,告辞了。”黄伟清直接跑了出去,伤势一点不顾,咳嗽两声,道:“顾兄,下次再见。”竟一下走到无修前面了。 “林姑娘,等等我。”一路追到门口,无月听得黄伟清叫唤,才停了下来,皱眉道:“黄伟清,你一直叫个什么?我跟你很熟吗?”黄伟清见她一脸苍白,显是刚才有些惊吓,这么一看,倒是更显清俊秀美了,直是呆住了。 看他如此,又见无修过来,无月冷冷的道:“告辞了。”她虽感谢黄伟清为他挡剑,但两人并不十分熟悉,当下唤无修道:“无修,我们先走。”无修过来,正要说什么,却被黄伟清一下拉住,道:“林兄,你们可不能走。”无修点点头,其实他也是不要走的,刚才问过梦春,这里这有一条路,如果高青要进要出,便只能从这里过,现在人多,这里地方又十分大,藏住两个人也不是难事,所以他想现在这里留一会儿,至于那边,他对无心还是有信心的。 原来,这凡人酒楼建造是有讲究的,它光是往里面走便有了几十米深,酒楼两侧严丝合缝都是二十多米的高墙,后面是一片树林,那树林也别无出路,只是一片颇为陡峭的山坳,所以,要走出凡人酒楼的基本上只有走正门。 无月一把推开黄伟清,道:“快走,我们叫大师兄一起过来。”黄伟清连忙挡过,将无月衣袖一扯,道:“走不得,走不得,你们不是还要找人吗?”心里却道:你这一走,最近我又不能离开,以后我上哪里去找你? “放开。”无月喝道。黄伟清这情急之下哪里肯放开,正待说时,‘啪’的一声,脸上火辣辣的疼。无修连忙岔过去道:“师姐,你打他干嘛?”“我。”无月吞吞吐吐,看着莹白如玉的手掌,道:“谁让他扯我衣袖。” 黄伟清摸了摸脸,还是嬉笑道:“不怪林姑娘,的确是我唐突了,不过你可否听我一言?”见他如此,无修也不好说什么,对无月说道:“师姐,我们的确不能走。这里只有一个出口,只要我们看住,那高青就算有再大的本事,带着两个人,如何能够跑的出去?”无月想了一下,觉得在理,道:“那大师兄他们呢?” 无修道:“大师兄武功高强,加上二师兄,那高氏四魔三人也不为惧,我们在这里守上三天,不信那高青不出来。”黄伟清道:“好,我也刚想说,却被林姑娘。”无修笑道:“谁让你扯她袖子?” 无月冷冷道:“无修,你先去休息,我们轮流守住。”无修摇头,黄伟清抢先道:“这当然不行,你们必须先走之后,然后悄悄回来,偷偷看住大门,不然那高青如何狡猾?他会明目张胆的出来么?”他敲了敲头,道:“我有一个法子。” 无修道:“你说吧。” 黄伟清低声道:“我现在将你们赶出去,你们在外守候,傍晚时候,这凡人酒楼人就十分多了,然后趁机进来,我给梦姐姐打个招呼,你们乔装打扮一番,在这里走动也方便许多。高青时常在这里,认识他的人也不少,恐怕你们两个现在就被盯上了。放心,我会接应你们的。” 无修道:“如此甚好,那我先多谢黄兄了。”黄伟清一双眼睛只在无月身上,挥手道:“没事,没事。”无月瞪了他一眼,径直走了出去,大声道:“无修,我们走吧,叫大师兄来收拾他。” 无修道:“好,我们走。” “梦姐姐,你说他们是什么人?”不知何时,梦春已经到了黄伟清身边。她道:“我不知道,在这里开了七年的酒楼,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哎。”她似乎有心事。黄伟清道:“那林姑娘真好看,我从来没见过她这样的人。” 梦春道:“好看是好看,但未必相貌就比得过我春香阁的秋素姑娘。”黄伟清道:“万剑城的人都知道,春香阁卖艺不卖身,秋素姑娘固然是仙子般的人物,但她总对我爱理不理的。” “哦?”梦春笑道:“那这个林姑娘可厉害多了,说不多句就大耳刮子抽过来,你喜欢了?”黄伟清摸了摸脸,笑道:“我也不知为何,就是让她再抽我一掌,不,抽我百掌千掌,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这凡人酒楼分成葵香院,春香阁,海天坊,第一个是戏院子,第二个是干净的风月场所,美人美酒,羡煞旁人。一个是正宗的酒楼,酒菜也是万剑城中一绝,所以,提起凡人酒楼,纵使那些正经人家的子弟,也丝毫没有避嫌之心,因为这里真正的娱乐场所。 “对了,你刚才去葵香院可看到什么可疑人物没有?我怀疑高青真的进来了。” 黄伟清道:“梦姐姐,你不会和高青有旧吧?我可是答应林姑娘抓他了啊。”梦春素手点了点他的头,故作嗔笑道:“就是有关系,也不会和你关系这么好,高青来我这里听曲吃东西,每每都要赊账,要不是杜烽火给我打了招呼,早就赶他出去了。你们的话我也听见了,你是城主府的,要抓人自然可以,不过你可要悠着点,高青在这里认识的人不少,还有他武功还是可以的,你这点武功还是不要丢人现眼了。” “哈哈,我就知道,梦姐姐待我最好了。”黄伟清十分高兴,自从凡人酒楼开张,他一直都是光顾的,所以梦春待他也是如同对待自己亲弟弟一般,以前在这里惹了事情,都是她帮忙化解的,一方面他爹是黄觉,另一方面两人倒真的挺合得来。黄伟清虽然有时候有些任性,但性格中倒也淳朴甚至可爱,他平常爱读书,不喜欢练武,打扮也是偏向书生气,来这里,总是爱向春香阁的姑娘们卖弄风雅,那些姑娘瞧他也有趣,常常在一起玩了,相处倒是十分融洽。 但不知为何,他现在二十一了,黄觉也给他提了亲事,但都被他拒绝了,他天性有些乖僻,嘴巴又甜,母亲黄夫人甚是宠爱,只是道:姻缘天注定,谁也强求不来的,气得黄觉常常火冒三丈,但终究是亲儿子,也不便强逼,若是强逼,那黄夫人便是生气,所以黄觉也是毫无办法,只得让他这么玩下去。这不,前些天又给他提了一门亲事。 “那我就不走了。”黄伟清道,他招招手,过来一个人,低头说了两句,那人便出了酒楼,不知往哪里去了。梦春道:“好了,你尽管去帮你那无月姑娘守着吧,我看呐,那个小姑娘一点不简单,以后有你苦头吃的。我听说你父亲前些日子给你提了一门亲事,是哪家的姑娘?” 黄伟清摇摇头,道:“不提也罢,还不是那阴阳山庄的那个大小姐么?” “什么。”梦春惊道。黄伟清道:“怎么了?你也知道,那个小姐刁蛮无理,上次我跟她出去散散心,她非得跟我过几招,差点没把我刺死。”梦春道:“那个是腾奇的女儿吧?你知不知道,刚才他们所找的也是一个姓腾的姑娘,这万剑城,可还有第二个姓腾的姑娘么?” “啊呀、”黄伟清一拍脑袋,道:“那可就糟了,救她出来我不是自找死路吗?”梦春问道:“怎么,你惹着她了么?”黄伟清道:“上次她戏弄于我,堂堂男子汉,有仇岂能不报。前个月,我差人送了她一个礼物,她就气得火冒三丈,要不是腾二叔不让她出来,恐怕她会直接闯到城主府来杀我呢。” 梦春掩齿笑道:“你到底送了她个什么玩意儿?”黄伟清笑了起来,道:“万剑城中有个梵音剑派,都是一些武功高强的尼姑,我便送了她一套尼姑服,反正她嫁不出去,还不如去做了尼姑。” “淘气!”梦春笑了出来:“难怪她要杀你了。”黄伟清笑道:“我把这个事情给那些姐姐妹妹们也说了,她们笑得差点合不拢嘴。”“你倒有这份闲心,怎么,这次你给姑娘们送了什么?” 黄伟清道:“还是瞒不过姐姐你,前些日子姑姑来我家里,给我娘送了不少名贵胭脂,我就带了一些来。”梦春笑道:“有没有我的?”黄伟清昂头:“当然,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梦姐姐你呀。”说着,他便往怀中掏,掏出一个盒子。忽然,他手停住了,又挠挠头道:“哎呀,好像拿错了,梦姐姐,改日我再给你吧。” 梦春敲了敲他的头,往里面走去,故作嗔道:“混球小子,还是给你的林姑娘留着吧。”她如何不能一眼看穿黄伟清的心思。 “改日,一定再送给你。”黄伟清喊道。 梦春不理他,道:“做你自己的事情吧。” 黄伟清笑了笑,将盒子往怀里一放,寻个位置坐下了,脸上没有半丝观察之色,只是呆呆的想着自己的事情。 这酒楼,人来人往,倒是热闹的紧。 ------------ 第一百一十章 挨苦的无玉 阔山门屹立万剑城也有些年头了,在百余年前,门主封邦剑法通神,名震天下,那时候的阔山门比之腾冲在世时候的阴阳山庄,丝毫不逊色。而到了最近三十多年,阔山门除了一个老祖封海剑法厉害,便没出过什么像样的人物,而那封海,却早已消失了几年,新任的门主是他的三子封聪,此人武功不行,但擅长观时察势,烽火堂势力越来越大,阔山门自然在封聪的带领下投靠了烽火堂,只求能保住祖宗基业,因为这烽火堂行事十分狠辣,对于弱小而违抗的人,便杀个干干净净。 云雾缥缈,虽然已经到了下午时分,在这高山之上,郁郁葱葱的树林。几个人熟练的便上了山,这山唤作阔山,这也是阔山门名字的由来。 路上,黄三一直在拍那陈安辉的马屁,两人说说笑笑,似乎十分高兴。旁边三个汉子轮流扛着麻袋。虽然无玉身体不算重,但这山路的确崎岖,素有‘险陡玄峰’之称,从南上山,陡险无比,而北边,更是一处悬崖,往北延伸过去,都是树林,一望无际。 几人走的累了,陈安辉呼了一声,道:“大伙坐下来先休息一下吧。”正扛着无玉的汉子听了,大喜,急忙将无玉往地上一掷。 “啊哟。”本来无玉是昏着的,现在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悠悠醒转,被那汉子一掷,正好撞到尾椎骨和肩部,这么突然一下,让他感到撕心裂肺。从一开始,蓝兰儿就十分惯着他,什么活都是师兄师姐做,加之田余风没教他武功,无玉现在倒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只是平常跟着无云走走山路,身体强健不少。 “哎,这小子还醒了。”旁边的一个白衣猴脸汉子正是一肚子鸟气,听到无玉呻吟,当下心道:正好拿这小子出出气。他张开大脚,一脚踹到裹住无玉的麻袋上,无玉这时哪里知道,只顾着刚才的疼痛,忽的,左臂一阵大力,被一脚踢开,连翻几个转,这里石头多,且不说那一脚踢得他手臂麻木,这几下滚起来,磕磕碰碰,将脸上,头上都擦破了皮,皮肉也都疼的紧,鲜血丝丝溢了出来。 然而无玉不敢做声,只是低声抽泣,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哈哈。”刚才那将无玉扔在地上的李老七也走了过来,道:“让我来一脚。”说着,他急步过去,一脚踢在麻袋上,这胡乱踢的,无玉猝不及防,只听到风声,腹部便遭了重击,飞出几步远。这几人都是练过几年功夫的,不然也不会再阔山门内。另外一个汉子见此,也觉得颇为有趣,跑了过来要踢。 “慢。”猴脸汉子道了一声,却抢在前面,脚尖一提,却把无玉整个踢了起来,凌空一脚,踢在无玉背上,‘嗵’的一声,向刚才那汉子撞去。那汉子不惊反喜,道:“来的好。”脚急踩一块石头,跳起来右膝盖顶起,将无玉撞了起来,这一下没有撞到位置,顶在无玉的腰肋处,将他小腿砸了一下,力道未到,他倒是感到膝下疼痛。 “妈的,敢耍老子。”他不想自己武功不到位,跃起不高,只是说无玉故意使了鬼,又是一脚,踢在无玉的脑袋上,无玉感到头上一昏,却也还清醒着。 无玉道:“饶了我吧。 ”那几人丝毫不在意,竟像是踢皮球一般把无玉踢过来踢过去,不乏踢到身体要害部位的。于是,一阵剧痛开始在脑中产生,无玉哭了起来,喊了出来,不多会儿便晕了过去。 “嘿嘿,让我再来一脚。”他越是喊,这三人越是兴奋。又是踢了一阵,感到乏了,又见无玉半天没有动静,便有些奇怪,停了下来。 那猴脸汉子惊疑道:“不会是死了吧?”李老七喝道:“胡说什么呢,我都没用力,要踢死就是你们俩弄的。”后来的第三个汉子说道:“王万,你说什么呢?我看就你踢得最厉害,快去看看吧。” 陈安辉喊道:“你们玩也玩够了,莫要将那小子玩死了。”李老七道:“不会死的,我们都还没出力呢。”话是这样说,他心里还是忐忑不安的,这里这么多石头,三人权当是在玩,脚下哪里留了力气,无玉越是叫喊便越让他们踢得厉害,现下不喊了,倒是让三人犹豫了下来。 李老七对那汉子喝道:“郭蛐蛐,是你先踢的他,你去看。”而那汉子有些害怕,脚步往后撤去,心里道:明明是你们先开脚的,怎么成了我了?却不敢说出来。 那汉子虽然凶恶,但胆子最小,他本身叫做郭曲,就是因为胆子很小,常受人欺负,被叫做郭蛐蛐。郭蛐蛐慢慢移动过去,他战战兢兢,这麻袋是用特殊材料做的,而且这个结也很巧妙,一般人很难打开。王万见他动作慢,喝道:“快点开啊,磨磨唧唧的。”郭蛐蛐道:“开,我这就开。”他的手搭上麻袋,将系结先是左转了两圈,穿过四个结口,又转两圈,从中复杂的扯扯拉拉,好一会儿,才将麻袋口打开。 “怎么样了他?”李老七问道。郭蛐蛐手抖的更厉害了,将麻袋轻轻揭开,入眼便是血腥,将无玉身子套出来。 王万道:“完了,郭蛐蛐,看看他还活不活的成。”这时的无玉,脑袋上起了几个很大的包,额头一个血洞,身体上更是伤痕累累,衣服上也是血迹斑斑,看他样子,十分虚弱,呼吸也不见得有了。李老七曲了双膝,叹气道:“看来咱们把他弄死了,不过这小子应该是没什么用的。” 郭蛐蛐道:“对,对对,想必陈长老不会怪我们的。” “好,很好。”突然,一阵清啸声音响起,声音虽然很潇洒,如同凌于九霄之上,但充满了愤怒,甚至是杀意。 “谁?”陈安辉和黄三都站了起来,那三人本就有些心颤,郭蛐蛐更是惧怕,直接滚在地上,喊道:“小兄弟,不是我害得你啊,是王万和李老七两个人,你的冤魂,可别来找我啊。” 李老七喝道:“你慌什么慌?是哪位高人,请现身相见,我们是阔山门的人。” “阔山门?”那人未曾现身:“我就是来找阔山门的。” 众人见他人未到声音却传了出,如同从云雾间说话一般,陈安辉道:“此人内力深厚,恐怕不是善类吧,大家做好准备。 那人声音又传了出来:“这个孩子有什么过错,你们这般折磨于他?”陈安辉站出来,看了看无玉,低声喝道:“你们到底干了什么?”他又大声道:“高人,这孩子”“不要你说,那个跪在地上的,你来说。”那人打断道。 他是在叫郭蛐蛐,郭蛐蛐此时害怕极了,道:“高人饶命,我,不是,故意的,那孩子和我们无冤无仇,只是……” “很好!”他声音突然严厉起来。陈安辉吼道:“郭蛐蛐,你找死。”他本来还待开脱一番,而这郭蛐蛐被吓住了,竟一股脑将关系撇了开去。李老七见势,跃将过去,一掌直劈郭蛐蛐,郭蛐蛐害怕极了,急忙往后退,退的急了,脚下一个不慎,又摔倒了。 “李七爷,饶了我吧。”郭蛐蛐大喊道。李老七额头青筋暴跳,喝道:“饶你不得。”再起一掌,却更是凶猛。 “放肆!”那人大喝一声,声音传来,如同狮吼一般,整个山中都一片轰鸣,李老七感到身体一股大力,直穿入肺腑,身体还在半空,便已经控制不住,山谷风声呼呼,更助威势。 陈安辉喝道:“闭上耳朵。”王万和黄三大惊,连忙堵住耳朵,郭蛐蛐只觉得脑袋一阵轰鸣声,那股力量,好在不是朝他而来,只是掠过耳边,不过仍然是余音阵阵。李老七五脏六腑像是碎了一般,直接倒了下来,众人看去,他双耳一片血色,鲜血从耳中流出,溢到脖子上了,他反扑在地上,身体疏疏抖动,显然已经不行了。 陈安辉终究是有些胆量的,站起来道:“敢问阁下是不是‘红狮王’孔西铜?” “哈哈,还有人知道我的名字,好的很,我这趟还没白来。”那人大笑,忽然,众人感到一个红色身影闪将过来,不消一下,十几步开外,便站了一人。 孔西铜冷冷的道:“刚才动手的,你自己自尽吧!”那王万脸色一张,慌道:“孔前辈饶命啊。”黄三道:“王万,你还不快自己了结了,这小兄弟与我们无冤无仇,陈长老只是要他上山拜见门主,你们三个倒好,猪狗不如的家伙,如果让我来处置你们,定将你们这群渣滓轰出阔山门,碎尸万段。”他看起来十分生气,脸色胀成猪肝色,仿佛真是抱打不平。 陈安辉道:“孔西铜,你又来此干什么?”孔西铜年纪看其来并不是很大,两抹凤尾须,十分高瘦,身着十分宽大的袍子,足以装得下三四个他了,满头红发,闪闪发光,看起来邪魅又霸道。 孔西铜道:“我当然是来找封聪算账的,上次你们阔山门趁我受伤,想围攻于我,哈哈,这次你们完蛋了。” 这事情是七年前的中大陆南部会武会上,魔云宗的关天命和方火教的淳道鹏带着人来捣乱,后来两路势力大战,阔山门那时候还是在封海的带领下,实力也是不弱。封海和另外几个高手战关天命和淳道鹏,其余人趁势剿杀他们,那时候南部势力的人很多,自然不会由他们胡来。当初就是封聪带着人马追杀孔西铜,陈安辉便是当时的一员,不过最后还是给孔西铜逃了。 “哼,孔西铜,你这邪魔外道,竟敢往这里来?”陈安辉喝道。孔西铜笑道:“你们阔山门就一个封海了得,现在封海去了,封聪当日杀我妹妹,这个仇,不可不报。”陈安辉也知道,他们当时带人围杀了一个外号叫做‘弯刀血豹’的女子,正是这孔西铜的妹妹。 “欺负我们算什么?你有本事就跟我上山,看看你还能不能下来。”陈安辉道。 孔西铜冷道:“上山,你是在激我吗?”陈安辉脸色一变,孔西铜却又抢道:“很好,我跟你们上山,放心,我不像你们,说一套做一套。不过,上山之前,这个人必须死。”他指向王万。 “饶……饶命呀,孔大爷,小人不是故意的。” 陈安辉道:“孔西铜,你号称‘狮王’,十方狮吼功名冠天下,怎么?你也做起好人了?为了这么个小子,何必跟我阔山门过不去?” 孔西铜大笑:“第一,我本来就是要跟你们阔山门过不去;第二,虽然我被你们称为邪魔外道,平时也是肆意放荡,但我们魔云宗的人从来都不会欺负弱小,要杀人都是堂堂正正;第三,这样的事情我看不过去,我想管管,要你来放什么狗臭屁?” 黄三道:“孔大侠这样说未免有失偏颇,这个孩子是一条命,那你刚才已经杀了我们一个兄弟,也是一条命,不若就放了这位兄弟一马吧?” “是啊,是啊,李老七都死了。”王万哭喊道,李老七死状极为凄惨,似乎死不瞑目,他也是吓坏了胆子。 孔西铜转过脸,看向黄三,嘿嘿一笑:“你是什么东西?这三个人死有余辜,好了,老子懒得和你们啰嗦了,反正今日你们阔山门的人,都得死!” 见他如此蛮不讲理,陈安辉也没办法,现在这三人死了倒还好,万一孔西铜一个不好想,便是将自己几人都杀了,也未可知,正好杀了三人可以平息一下怒气,自己也得了一线生机,等到了阔山门,就不是那么任打任杀了。 郭蛐蛐扔是伏在地下,不敢动弹。“唉。”孔西铜突然叹了一口气,手掌一翻,一颗石子如同飞弹一般砸在郭蛐蛐的头上,‘哐’的一下,郭蛐蛐脑袋看起来丝毫无损,但身体倒了下去,显然已经没气了。 “这?”陈安辉也是一惊,孔西铜的武功似乎比七年前高了太多。 “啊。”突然,那王万一阵大喝,双足发力,一下将无玉提了起来,喊道:“孔西铜,放我一条生路,否则我杀了这个小子。” 黄三暗道:这孩子不是死了么?难道? 也是误打误撞,刚才王万惊慌之余,看到无玉手指头动了动,正是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孔西铜是绝对要杀他的,刚才郭蛐蛐死了,让他心头又是一惊,便做出了这个决定。 孔西铜淡淡的道:“一个死人,你拿他和我谈条件?”王万脸色一变,一拳锤在无玉的肩头,喝道:“小子,你他妈快点醒醒。”他将手指分开,往无玉人中穴上掐,无玉本来是昏着的,全身骨头几乎快碎了,被他这么使劲一弄,感觉恢复,‘呀’的一声叫了出来。 “好小子,这都没死,我一开始还以为麻袋里是个什么东西,你怎么样了?”孔西铜问道。 无玉虽然此时听得,但全身麻痹,口也开不了,两只小眼偏向一旁,想要看看孔西铜。王万见他仍然活着,一喜,随即双手将他举起,退了几步,正是悬崖边上。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把他扔下去了。”王万一手将无玉提着,厉声喝道。这孔西铜武功深不可测,他一个阔山门小小帮众,怎么可能在他手上逃脱,而且,这孔西铜就是来找他们阔山门,自己这么一来哪里还有什么生路可走?他刚才为这孩子出来,现在定然会投鼠忌器。 “哈哈。”孔西铜看了一眼王万,道:“你丢了他吧,我本就和他不相识,杀了他与我何干?” “你,你。”王万眼中的恐惧又涌了上来,道:“你不要逼老子,我真的会扔的。” “是吗?你扔一个试试看!” “妈的。”王万低声喝道,无玉此刻神情萎靡,意识模模糊糊,丝毫不能动弹。王万用力在他身上一扯,上身被扒了个精光,露出皮肤来,他将无玉用双手高高举起,喊道:“孔西铜,好,他死也是你害的。” “等等。”孔西铜大叫:“好,你放过他,我答应此刻不杀你。”王万想了一下,觉得奇怪,转念一想,道:“你等等又上阔山门,还不是要杀我?”说罢,作势要将无玉一把扔下去。 “你不要动,我答应你,不要动他,交给我,我此刻便走。” “我要你此生也不得再踏入阔山门。”王万又是一想,现在不去,以后来了还不是一样要被杀。 “好,我答应你,从此我和阔山门的恩怨一笔勾销,此生此世,我半步也不踏入阔山门了。”孔西铜身躯震动,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黄三瞧得出来,这孔西铜心中定是有什么事,暗道:难道这小子有什么古怪? 陈安辉视力极好,盯着被举起的无玉,他背部有一块细小的刻纹,紫色,在阳光下,颜色颇为艳丽,但也看不清楚,无玉本来就被闷了很久,昨天那场大雨将至未至,天气也是十分炎热,又被踢了许久,身上早已汗渍渍的了。陈安辉暗道:“莫非那背上的东西有什么古怪?” “快点罢,我可没有这么久耐心。”孔西铜喝道。 “好。”王万将无玉放在地下,此时他又昏了过去,他道:“你一定要信守诺言。” 孔西铜怒道:“老子不像你们说一套做一套,正派邪道。”他冷冷笑道:“要么快滚,要么这小子我不救了,将你们三人全部结果了。” 陈安辉道:“王万,还不快走?”黄三心也有戚戚,孔西铜刚才杀李老七和郭曲如同杀一只畜生一般,可见此人心狠手辣,不过现在放过三人,却不知为何。 “走,走。”王万低着头,自顾往山上去了,他发誓,以后没有什么要紧事情,绝对不下阔山了。陈安辉拱手道:“我们就告辞了。”孔西铜不耐烦地道:“走吧,走吧。”他身体一顿,便又消失在原地,两人看去,无玉已经被他抱在了怀里。陈安辉大惊,这人不仅内力雄强,轻功也有如此造诣,连忙催着黄三一起上山了,不敢久留。 孔西铜哼了一声,将无玉身子翻转过来,连点他身上穴道,手掌一印,给他输入内力疗伤。此时无玉已经心脏快要停止跳动了,五脏六腑像是要碎了一般。孔西铜不敢过于用力,只用内力慢慢导入他的体内,滋养身体,无玉似乎好受了许多,哼了几声,却还是没醒。 “好险,不过好歹命是保住了,不过伤的太重了,这些自命正派人士,却对一个孩子下手这么重,该死!该死!” 好一会儿,孔西铜似乎想到了什么,将无玉稳稳抱住,身形一跃,一步几丈十几丈,跳着便朝山下去了。这山路陡峭,他抱了一个人,却如履平地,轻功着实了得。 烽火堂总部,建立在万剑城西边,门口两座虎牙怪兽,十分凶猛,往里去,一座石门,有二三十米宽,足是一座城门,怪兽雕像和城门之间,虽是白天,各列几十余座火台,上面仍是点着火的,熊熊燃烧的火,明灭之间,衬得这烽火堂更加威严。 往里去,石门上设有人看守,他们神色肃然,不敢有丝毫大意,巡视着外面。 一座大堂。 “出来吧。”堂中央坐着一位闭目养神的中年人,忽然,他的眼睛睁开,淡淡说道。 “杜堂主,我们抓到两个人,他们似乎是来帮阴阳山庄的。”进来三人,均是气势十足,当先是一个白发人。 “好,那腾奇他女儿呢?五日后开战,我要腾奇看到他女儿死!”中年人表情平淡,语气中有些喜意,但脸色没有变化。 高舫道:“大哥已经将她抓住,不过有人追他,相信不久就会回来的。” “恩,这次你们立了大功,只要腾奇投鼠忌器,我就有十分把握把阴阳山庄逼上绝路,当年腾冲羞辱于我,我说过,会让他百倍偿还。” 高舫点点头,面露微笑,却是暗道:打不过腾冲,却等他死了再报复,真是有你的,杜烽火。高宏道:“堂主,大哥现在情况恐怕不妙,我去帮他。”这兄弟四人,高宏和高青倒是走的近一些,而高舫向来都是独来独往,只要不需要四人联手,从来不和他们一起,高昆这人懒的很,能不出动就不出动。 杜烽火道:“可以,现在他就在凡人酒楼,你们一起去吧。” “我不去,让他们去吧,那几个人不足为惧。”高舫微笑着说道。高昆也道:“我也不去,那几个小崽子,高青一人对付足够,好了,我得去安乐坊了。”说罢,直接走了出去。 高舫笑了笑,也出去了。 “堂主,你要不要看看那两人,我们都不认识。”高宏道。 杜烽火摆摆手,道:“先留着他们,我也不看了,想必腾奇也认识他们,等到无缺山一战,拿这两个人祭旗也好,把他们关起来吧。” “来人。”高宏挥挥手,堂下便来了两人。 “左廊处有两个麻袋,你们两个带到囚笼里去,一定要好好看守。” “是。”那两人答了一句,便下去将无心和无云扛了去。 “高宏,你快去吧。”杜烽火道。高宏道:“堂主,恐怕我一人不足以成事,你也知道,凡人酒楼的梦老板。”杜烽火道:“无碍,梦老板会给我几分薄面的,只要你不去打扰她做生意,她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高宏点点头,道:“好,那我去了。” “恩。”杜烽火点头,但脸色中丝毫没有笑意,似乎一直如此,杜烽火是很少笑的。 却说那两人各扛着麻袋,往所谓的囚笼去,一人气喘吁吁说道:“哎,广瓦,你的袋子有没有很重啊,奇怪,我这袋子越走一分,便重了一番。” 旁边叫广瓦的人道:“哪有?我这袋子看着都比你大,你那有几分重啊?别磨磨唧唧了,这里面应该是两个人,怎么会越来越重呢?” “怎么不会?”突然,一个笑声传来。 “谁?”两人同时转身,但一个人影不见。广瓦道:“奇怪,难道是幻觉?王龙,你听到什么没有?” 那叫王龙的汉子神色紧张的道:“好像有人说了,不知道是哪里,莫非有人闯了进来?”广瓦摇头:“这烽火堂平时就连一只蚊子也休想偷跑进来,哪个敢自找死路呢?”王龙道:“也是,这烽火三纵都在巡逻,此时戒严时期,堂主,三大护法,高氏兄弟都在,任是何等高手,也决计难以闯进来。” “是吗?”又传来声音。“不对,是有人。”那叫广瓦的汉子喊道,看向王龙,只见他双目瞪大,却一动不动。 “你怎么了?王龙?”广瓦问他。 “咻”的一声,王龙身子一个摇晃,‘砰’的一声,他身后的袋子炸裂开来,一道黑影转瞬即过。“不好,你”广瓦话未说完,便再不能动弹了。 “哈,终于进来了,我倒要看看你们烽火堂要搞什么鬼。”却是无心。 “无心,无心,是你么?”无云本来已经睡着了,他被点了穴道,丝毫用不了内力,故挣脱不开,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喜不自胜。无心蹲下来:“好,这就放你出来。”他手指一挥,内力涌出,那麻袋便似乎被刀切开一般,裂出小口,渐渐扩大。 无云大喝一声,站起身来。 “喂,这是别人的地方,你瞎叫什么?”无心连忙按住他的头。无云道:“无心,你不是也被抓住了吗?” 无心哈哈一笑,道:“我是故意这么做的,师父教过我移穴功夫。现在那高青将无雪和腾玉玉抓去,无修应该能够保护好他们,师父跟我说过,如果这次能够帮腾奇先生一把就帮他一把,我倒是想看看,烽火堂到底是什么龙潭虎穴。” 无云竖起大拇指,道:“好,我也正有此意,我去把这里砸了。” ‘砰’无心敲了一下他的头,道:“傻子,我们现在还敢大张旗鼓的出去么?等一等,把这两人处理了。” “好。”无云张开手,一手提着一个,看着四处,不远处有个大水缸,他将两人举起,一咕噜的丢到了草丛的水缸里面,头却是露在上面的,田余风曾告诫他们,能不杀人最好不杀人。 刚走回来,无心连忙将他一拉。 “有人过来了。” 是两个盯着大黑袍子的人,都带着刀,四处查看,想来定是巡逻之人。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剑轩谷 “初睐姣姣动我心,遇卿照孤偏生情。无意相识终是伴,月到尽头方为家。”坐在座上,黄伟清慢慢吟了出来,不多时叹出一口气,顿生惆怅之感。道:“他们也快进来了罢。“想到此,又高兴不少。 “自古文人多骚客,作是黄郎独虚清。多花亭中不相伴,情游方外才知真。”忽的,左首转出一个女子,她边走边吟,脚步无比悠闲。来往众人,看到她时,眼中都带着恭敬与垂涎,一来,这个女子貌美如天仙,二来,她在这凡人酒楼中地位很高,很多人都是冲着她来的。 黄伟清举了举手,笑道:“秋素姐姐,你却又来取笑我了。”那女子正是他和梦春口中所谈的秋素,也是那春香阁的第一头牌。她轻移素步,一路而来,都带着香气。有人道:“秋素姑娘,你身上可真是香啊。”秋素笑道:“哪里,都是平常的胭脂水粉的,哪里有什么香气。” 黄伟清道:“那可不是,这香味不正是我送你那瓶碧水蓝香吗?”秋素没有停留,直接走到黄伟清的桌边坐了下来。 她笑道:“是的又如何?这碧水蓝香是个稀罕玩意儿,我倒是第一次见。”黄伟清道:“这是我娘亲从南海边上叫人运过来的,当然稀罕无比了。”秋素道:“你家还真是有钱。”她话锋一转:“那个林无月姑娘呢?” 黄伟清惊奇地道:“你知道她?”秋素微微一笑:“你们刚才那么大动静,真当人是聋子啊?那个高青也真是的,平时玩完了还撒泼抵赖,要不是梦春姐看在烽火堂的面子上,我们姐妹早就大耳刮子将他打出去了。”黄伟清道:“你今天看到他了吗?” 秋素嘴角出现一丝神秘微笑,低声道:“看到过。” “在哪里?” “不告诉你。”秋素掩嘴笑道。黄伟清一急,拉住她的纤纤玉手,撒娇似的道:“好姐姐,告诉我吧,告诉我吧。”秋素急忙扯开,道:“告诉你也无妨,不过你得先把无月姑娘找来给我瞧一瞧,姐妹们都说了,如果你非得跟这个女人好,那就必须过我们这关。” 黄伟清眼睛一瞪,道:“过什么关?你们又不是我父亲母亲,难道你们还要管我这个事情?”秋素嗔道:“好个没良心的,你从小到大玩了也有六七年了吧?还记不得姐妹们对你的好么?我们纵然算不得你的女人,但也是你的红颜啊,现在你追人家姑娘,我们得替你把把脉啊。” “把什么脉?”突然,一个人坐了下来,头上遮着白纱,正是无月,她将青白色的衣服也换成了一式淡红布衣。黄伟清面色一喜,道:“你来了啊。” “是我们来了。”无修突然也坐了下来,道:“有没有什么情况?”黄伟清道:“暂时没有。”眼睛却离不开那个方向了。秋素突然伸出手来,娇声道:“你好,你是林无月姑娘么?”无月道:“你是谁?”言语中便有了几分警备。黄伟清道:“这是秋素姐姐,我的好朋友。” 秋素娇声道:“当真只是好朋友么?昨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黄伟清一听,知道她戏弄自己,却又无计可施,见无月脸上狐疑,心里暗道:昨日你理都不理我,现在却戏弄起我了。无月冷道:“你们是什么关系我不知道,也不关我的事情,无修,我们到处去看看吧。” 好一晌,无人应答,无修早就走上楼去了,他必须得瞧一瞧这高青是否在这里,毕竟腾玉玉和无雪还是有一定危险的。黄伟清道:“林姑娘莫走,秋素姐姐好像看到了高青在哪里,这凡人酒楼这么大,光是一个春香阁就容易藏人,更何况还有葵香院和海天坊。” 无月道:“请秋姑娘快说吧,我师妹还在高青手上。”秋素笑道:“林姑娘,你可喜欢漂亮衣裳?”她前言不搭后语的。无月皱了皱眉头,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黄伟清一拍脑袋,道:“啊呀,秋素姐,刚才我好像听到晴声姐姐在叫你,你不去么?”秋素语气中带着丝丝讽刺,笑道:“晴声那丫头还在唱曲呢,哪有功夫叫我?好了,你就别聒噪了,我又没和你说话。”她转向头,道:“林姑娘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 “白色和青色。”无月答道,心里却不知她是什么意思。 秋素挽起鬓角旁的青丝,温和的笑了笑:“为什么不喜欢花衣呢?多漂亮啊,你这个衣服太粗糙了,不适合你穿呀。”无月心道:她不会故意来刁难我,总是知道我只是个没见识的丫头?她道:“青衣白衣颜色简单,我不喜欢复杂。” “哈哈。”秋素娇笑:“看出来了,那么你可曾许配过人家?”无月脸一红,强忍着心中的气,道:“秋素姑娘,我不曾许配过人。”她清楚记得,自己小时候住在很穷的乡下,后来自己的父母都被地主打死了,她在村里靠着讨饭活了半年,后来伯父伯母收养了她,不过多久,村里发瘟疫,闹饥荒,伯母病重死去,伯父心力交瘁,不知去向。田余风和蓝兰儿收留了她,将她带出了村子。当时饥荒严重,谁也顾不了谁了,现在她回去,恐怕那渔村也早已不在了。 “好,那么你家在哪里?父母又是什么人?” 无月被她这么一问,心中事情想起,当即怒道:“秋素姑娘,你是在盘问户口吗?好了,不和你说了,我要去找人了。” 黄伟清却早已站了起来,道:“我陪你去。”无月没有理她,直接往葵香院的方向去了。黄伟清道:“秋素姐,我先去了啊。”秋素站起来道:“走,我陪你们一起去,晴声和蝶花在唱曲呢。”两人跟上无月。 随着一条河流,曲曲幽幽的往深山里面走,穿过一座深谷,空无一人。山岩石壁下,还有一条峡口,下面是一片漆黑深渊,深不见底。 高大的男子抱着一个少年,呆呆立在这里。 “看来今天非去不可了,没办法了,不然这孩子。”看着抱在怀里的少年,他罕见地叹气了。说罢,他将少年轻轻放下,从不远处的树上撤下一根树藤,然后将他环绕起来,又扯了一根,两根相接,将无玉紧紧捆在了身上。 “起。”他双足发力,蓦的一跳,身体跃起,向左一偏,落在石壁上。身子微微沉下来,右足发力,又向另外一边掠去,再发力再跃,这两侧的石壁足足有十几米多宽,而且岩壁由于青苔很多,着力点也少,稍不注意脚下一滑,便就无力可借,非得掉下去不可 就这样,孔西铜左一跃右一跳,往峡口那边去,据他所知,这地方也只有这么一条路通过。如果他身上没有无玉,倒是很容易过,不过相对于一般人,还是很艰难的,孔西铜号称‘红狮王’,自然内力雄厚,近乎几百米的跳跃,对他倒真不是什么问题,但也非得小心翼翼,从前他和别人来过这里,虽然进了谷,但还是被人轰了出来,不过,他们丝毫不敢得罪谷中的人。 孔西铜带着无玉跃到中间时候,双脚忽然步法一变,直接从左边‘蹬蹬蹬’的走过,他狠狠咬着牙齿,若不是第二次来,恐怕也会倒霉。原来右边山壁中间生活着一种奇怪的鸟,如果打扰到它们,那就有的苦头吃了。单走一线,自然是很吃力,孔西铜运气连连,也有些吃不消,现在脚下无力可借,身体渐渐往下面滑去,此时这里很是陡峭,基本上直来直上。 忽的,他感到一阵踉跄,猛的提气,没有办法,身体跃了过去,这一下力道不足,似乎够不到对面的岩壁。 “不好!”孔西铜大叫一声,此时他们身在半空,眼见得要落了下去。 “嘘,吁”突然传来一个叫声,似乎是人在吹口哨。又是一阵清鸣声响起,顿时,大风忽作。孔西铜也闭上了眼,他知道两人死定了,这下面黑魆魆的,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但至少有几百米深,这么掉下去,哪里还能有什么活路? “轰。”孔西铜心生绝望之余,忽然,背部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他睁开眼睛,无玉还在他怀里昏着,四周远望,竟是在空中,他微微直起身子,惊道:“这是什么?”他们俩竟然在一只大鸟身上,孔西铜摸了摸大鸟身上的羽毛,这是一只白色大鸟,两只翅膀如同几丈长宽的帆布,不知往何处飞去。 “啾啾。”又是一声哨响,大鸟似乎得到了命令,往着不远处的空地落去。孔西铜看了看,喜道:“原来已经过来了。”此时,大鸟已经带他们过了石峡。再往大鸟飞的地方看去。 “轰呼呼”“啾,噫。”大鸟大叫两声,在空地上落下了,低首去啄地上的泥土。孔西铜立马将无玉一抱,下了它的身子。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忽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孔西铜有些惊疑不定,急忙转过身去,道:“谁?”看去,那是一个头戴纱网的素衣女子,看上去似乎有些年纪,但皮肤白皙,容貌甚是美丽,带有一种独特的水灵之感,丝毫不逊色于少女。 “你闯剑轩谷,还问我是谁?”那女子道。 孔西铜将无玉轻轻放下,道:“在下孔西铜,特来此找无名子前辈,希望他能够搭救这位小兄弟。”那女子‘哦’了一声,问道:“孔西铜?你是魔云宗的那个‘狮王’孔西铜?”孔西铜将头发一别,看起来甚是狼狈,拱手道:“正是,不知姑娘是谁?” 那女子道:“我叫钟芳,叫我芳姑就行了。不过,你应该知道,剑轩谷向来不救魔域中人,你带他来是干什么?”孔西铜道:“芳姑,这小兄弟不是魔域之人,请你们一定得救他。” 钟芳大笑:“哈哈,我可听说狮王嗜血无情,怎么会为了一个不是魔域的人特意来闯天剑峡,还差点送了性命。”孔西铜道:“唉,这事说来复杂,这少年与我有些渊源,所以,我才来拜请无名子前辈来了,便是送了性命,也无妨了。” 钟芳心中暗忖:这孔西铜虽然嗜杀,但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这个少年看起来伤的很重,也似乎不是魔域中人。原来,在西大陆,都是魔域的天下,每个魔域的人从小脖子上都有一块黑色的图案,生是魔域的人,死是魔域的鬼,这孔西铜的脖子上,隐隐约约的就有一块图案,而那少年,脖子上白白净净,什么都没有。 “既然这样,你们跟我来吧。”钟芳似乎心里一软,这个少年看起来老老实实,的确没有那种魔域之人的戾气,与孔西铜身上那股气息完全不同。孔西铜大喜,道:“多谢芳姑了。”钟芳回过头笑道:“十一年前,你来闯剑轩谷,我可还见过你呢,现在看来武功还是有所长进了。”孔西铜点点头,虽然他没见过钟芳,但对方知道这件事情,还让他进去,无玉得救的机会还是很大的。他看了无玉一眼,心里又涌起一股惆怅之感,低声道:“这是帝君魔印,这个少年,真的是魔神的后代么?” “快跟上吧,你过了天剑峡也不一定能找到剑轩谷。”钟芳喊道。 “来了。”孔西铜答了一声,抱住无玉快速跟了上去。 “师父,魔云宗孔西铜求见,要搭救一个重伤的少年。”两人来到一座小茅屋内,钟芳却不进去,在外面喊道。 “啊”里面的人似乎很不耐烦,道:“魔域的人吗?不救。”钟芳道:“那少年不是魔域中人。”里面的人道:“孔西铜么?不就是好久以前和关天命一起来的红发小子吗?怎么,他还敢来。” 孔西铜一慌,道:“无名子前辈,在下孔西铜,多年前的不礼之举,还请见谅,这小兄弟真的快撑不住了,请你快点救救他。”钟芳走上去,看了看无玉,手往他筋脉上一搭,道:“师父,这少年的确伤的十分重,要不要救他?” 无名子走了出来,一个身形矮小的白发白须老头,但一双眼睛如同日月星辰一般,发出温和又摄人的光芒,他看了一眼钟芳,道:“施不施救是你的事情,钟芳,你的医术早已不在我之下。”他打了个哈欠,又道:“随你吧,我老人家困了。”刚说了两句,他又回了小茅屋。 “钟芳姑娘?请你救救他。”孔西铜跪下拜道。钟芳挥挥手,道:“我也很久没出手了,要救他可以,除非你能够答应我一个条件。” 孔西铜问道:“什么条件?” 钟芳道:“去泰源国的一个叫做无为山的地方,上面有个无为山庄,你叫庄主人来见我,否则,这少年我是不救的。” “无为山?”孔西铜道:“我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啊。”钟芳哼道:“不知道不能去找吗?我不会骗你的,而且我知道狮王孔西铜一言九鼎,所以才提出这么个条件。” 孔西铜道:“泰源国距此千里之遥,就凭我一双腿,至少也要三日才能来回,而且那主人我不认识,如何能请得他来?”钟芳道:“那我可不管,不过,这少年伤势这么重,如果再不救,我担保他活不过今天。”孔西铜惊道:“那芳姑能不能尽快施救,如果你能救了他,我便替你跑一趟,就是绑我也把他绑了过来。” 钟芳笑道:“你答应就好,来,把他抱过来。”钟芳说罢,起身往林中转过去,好一会儿,才看见一间大竹屋。忽然,转出一个青年人,见到孔西铜,眼中精光一闪,喝道:“魔域之人,竟敢到我剑轩谷放肆。”手提长剑,刺了过来。 顿时,孔西铜又惊又怒,身体猛然一震,将无玉单手提住,大喝一声,强横的劲力从身体散发开去,那人还未走几步,就感到一股澎湃巨力,直接将他掀飞了开去。 钟芳喝道:“朱强,你干什么?”那人站起身来,道:“好厉害的人,芳姑,这人是谁?”钟芳道:“这是我的客人,你不分青红皂白的干什么?”朱强道:“他是魔域的人,芳姑,你为何?”钟芳道:“魔域之人又怎么了?不是人么,朱强,你不去和他们练剑,又跑到我翠竹林干什么? “好,我去叫晁师兄,魔域之人,你给我等着。”朱强大声道,似乎并不罢休。 钟芳怒道:“你有本事去叫,等等我让你们个个出不了翠竹林。”朱强面色一变,道:“芳姑,我知道你厉害,但你如果为这魔域的人施救,恐怕剑轩谷很多人都会生出不满。” 钟芳喝道:“我做事,要你们来教么?当心我代你师父教训你,晁及迪那小子怎么了?你师父都不敢对我放肆。” 朱强道:“魔域之人,我不会放过你的。”孔西铜大声道:“有本事就来,我孔西铜还从来没怕过任何人。” “好,你等着。”朱强道,然后身子一转,飞也似的往竹林外去了。 钟芳推开门,两人进了屋子。 “你别见怪,这小子擅闯翠竹林,我都不会饶了他的。”钟芳道:“今天也是我放弟子去别处了,否则他也不会有胆子进来了。”孔西铜问道:“难道剑轩谷还有什么划分么?”钟芳道:“师父有四个弟子,分别是王天一王师兄,陈古风陈师兄,黛鹊黛师姐,还有我。其中王师兄住在天流山,陈师兄在名剑谷,黛师姐在缘空庙,我住在翠竹林。” “那刚才他所说的晁师兄是谁?”钟芳道:“他是王师兄的弟子晁及迪,是朱强他们的大师兄,晁及迪的父母被魔域的醉酒坊的人所杀,所以对魔域之人恨之入骨。”孔西铜道:“人都有善恶,我也杀了不少人,而且在这正邪斗争之中,还失去了我的妹妹。仇恨这一词,不知道害了多少人。” 钟芳笑道:“想不到狮王想的这么透彻,不过也不用担心,作为长辈我自然不便和他们计较,我那些弟子也快回来了,他们是不敢在这里动手的。”孔西铜道:“那就麻烦芳姑了。” 钟芳点点头,道:“把他放在竹席上面,你先出去,千万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是。”孔西铜有些疑惑,但不敢违背,将无玉缓缓放在竹席上面,走了出去,直直地立在门口。 “这孩子,真是苦命!”钟芳叹了一声,无玉身上满是伤痕,显然受了不少折磨,刚才察他体内,受了十分严重的内伤,若不是孔西铜用内力一直吊着他的命,无玉早就去见阎王了。 钟芳取来几个瓶罐,放在床边的桌上,往腰间一摸,是一个布包,打开,布包里全是金针,大小不一。她痴痴看着闪闪发亮的金针,小声道:“都两年了,你还不来看我么?送我一包金针,却又不知什么意思。”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右手凭空一挥,便有三支金针夹在手指上,随即,迅速刺在无玉的胸口三道穴位处。 不一会儿,无玉的胸口腹部一共扎了二十多根金针。钟芳蹙了蹙眉头,将无玉的身子斜了过来,“叮啷”一声响,似乎有什么打在了竹席上。钟芳看去,那是一块牌子,挂在无玉裤腰带上,上面画着稀奇古怪的东西,还明明白白写了一个‘田’字。 令牌的图案很是精致,上面似乎有很多种意思,总之,突出了一个‘奇’字。钟芳的目光却被那个‘田’字吸引去了,她痴痴的笑道:“真的是你么?”忽然,她从衣袋中翻出一个手绢,相对一看,手绢上也写了个‘田’字,竟是一模一样。 “你竟认识他么?”钟芳暗暗道:“听他说有几个弟子,你就是其中一个吧?好,那今天你就死不了了。” 钟芳将手绢慢慢收起,把牌子放下,手掌翻转起来,激起阵阵微光。又是四十八根金针,忽然从布包里飞起,钟芳素手一弹,无玉轻哼一声,金针精准的插入了他背后的皮肤。她一挥手,将无玉的鞋脱了去,拈起两根针,刺入脚底板,无玉动了一下,嘴角溢出汩汩黑血,头上冒起了大汗。 “真是可怜这孩子。”钟芳手掌连出,一股无形有质的力量将无玉平托而起,悬于空中。无玉周身光芒环绕,钟芳盘坐起来,内力微微涌了出来,配合着微微颤抖的金针一点点化去无玉的淤血。 …… “你是谁?”好久,门外传来喝声。六个女子一式打扮,都十分俏丽,到了竹屋前。 “周师姐,他好像是魔域的人,你看他脖子上的图案。”旁边的女子俯首道。孔西铜将手伸在前面,道:“芳姑正在给人疗伤,我是护送而来,几位姑娘是芳姑的高徒吧?” 当头那个姓周的女子道:“正是,不知前辈如何称呼?”在这剑轩谷,除了王天一的天流山对魔域很是记恨之外,其他三个地方都不是那种一见面就大打出手的。孔西铜道:“在下孔西铜,专程来剑轩谷求助的,几位姑娘请不要轻举妄动。” “孔前辈,你说我师父在里面给人疗伤,你却为何站在这里?”那姓周的女子问道。旁边一女子道:“魔域之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他定是来结梁子的,姐妹们,上。”说罢,一剑朝着孔西铜刺来。 这一剑颇有讲究,她左脚向后一蹬,凌空刺来,点向孔西铜的左肩。孔西铜怕打扰到钟芳,不敢使用狮吼,手掌轻轻一翻,从侧面打出。姓周的女子喊道:“梁师妹小心。”孔西铜不愿弄出大动静,这一掌以虚打实,只是要将这女子逼开。那女子陡然一个变招,剑身一摆,便要挑孔西铜的门户。 “果然厉害。”孔西铜暗道一声。这一剑来的迅速,变的也是雷厉风行,让人很难抵挡。孔西铜左脚微曲,却是向前掠去,在空中往那竹围栏上一踏,变了个方向,往外面掠去,他道:“有本事就过来。” “上,先制住他再说。”那姓周的女子喊了一声,另外四个女子分别持剑攻了过去。大约行了有三十多米,孔西铜倚在一根竹子上,道:“来,姑娘们,让我瞧一瞧剑轩谷的剑法有多厉害,是不是比阴阳山庄厉害多了。” “好,姐妹们,让他尝尝咱们的厉害。”那梁师妹刚才两招被尽数破去,心有不忿,身子轻盈飞起,一招‘静水深流’使了过去。 “好剑招。”孔西铜自然是识货的,他身子向左一偏,蹬过竹竿。‘哗’的一声,无形剑气冲过,那根竹子被劈了个七零八碎。孔西铜道:“这招不错,剑轩谷以无形剑气伤人,果然厉害。”他心道:无形有质,若不是我闪的快,我西铜纵横这么多年,恐怕会伤在一个小姑娘手里,剑轩谷果然了不起。 “众姐妹上啊。”那姓梁的女子又喊了一声,霎时,姓周女子一剑飘了过去,其余四人见姓周女子去了,跟着都杀了过去,围攻孔西铜。 “来的好。”孔西铜虽然惊讶于剑轩谷的无形剑气,但还是很兴奋,他生平最爱打架,这也是他上山去找阔山门的原因,如果能够凭借一己之力挑了阔山门,倒不失为一件快事。 “来得好便好,束手就擒吧。”姓周女子觉得此人对自己几人心存轻蔑之意,有些怒然,便决定教训他一番,刚才孔西铜一挡一纵,兔起鹘落,当真快速至极,这人打扮如此怪异,气势十足,暗忖凭着一两个人是对付不了他的,便六个人一起上了,定叫他瞧一瞧剑轩谷的厉害不是吹出来的。 ------------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大闹烽火堂 烽火堂内,还是那座大堂,只是堂上点了不少火坛,几十人恭敬地站立,个个气势凛然。杜烽火站立在前,身后三个黑衣人,一个阴骛老者,两个中年人。 “五日后,无缺山一战势在必行,阴阳山庄处处与我烽火堂作对。你们应该知道,腾奇人缘不错,在外面笼络不少人,不过,大家不用惧怕,我烽火堂横纵三队都是精英之士,三大护法,高氏兄弟也是少有的高手,此战必胜。此战若胜,各位兄弟全部赏赐白银千两,若能够活捉腾奇者,赏银万两。” “堂主说的没错,此战,我方高手众多,阴阳山庄势力渐微,众位兄弟当众志成城,到时候洗劫阴阳山庄,要什么有什么。”站在他左边的护法说道。 一人站了出来,袍子遮住脸,道:“堂主,难道我们不用担心其他势力吗?”那阴骛老者看了他一眼,道:“你是什么人?抬起脸来。”那人抬起了脸,是一个青年男子,肤色黝黑。那阴骛老者道:“转过脸去,众人看看,可认得他否?” “认识。”“这是方老三。”有人喊道。杜烽火点点头,道:“的确是方阿三,我也认识。你刚才说其他势力,看来你还是有所考虑,你说说有什么看法吗?”方老三道:“堂主,近期我执行任务时候,看见埋剑谷和中兴教都在调动人马,恐怕。”杜烽火道:“你的确有些心思,不妨告诉你们,埋剑谷和中兴教现在都是我们的盟友,所以,这次行动,绝对会成功的。”方阿三道:“这样属下便放心了,还有。” “还有什么?”那阴骛老者有些动怒,打断道。左旁的护法喝道:“方阿三,你好大胆子,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你到底是谁?”杜烽火冷冷问道。他已经察觉出来了,他的确认识方老三,此人想来唯唯诺诺,只是照命令行事,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大胆过。那些帮众嘀嘀咕咕,有人道:“这方老三怎么回事?还从来没见过这样呢。” “还不明白吗?他不是方老三。”有人道。 “围起来。”站在右边的护法喝道。几十人便顿散开来,不到三秒钟便形成围困之势。方老三脸色不变,拍手笑道:“烽火堂果然厉害。”心里却是吃惊不已,烽火堂这横纵三队都是些好手,而且纪律严明,下手狠辣,这也难怪烽火堂能够与阴阳山庄一争高低了。 杜烽火沉声道:“你到底是谁?”方老三将袍子摘下来,脸上一抹,露出一个年轻的面庞,道:“杜堂主,不久前的我,还在高宏的麻袋里呢。”杜烽火心中一惊,面色不变的道:“你故意赚高氏兄弟来我烽火堂,到底有什么用意?” 他笑道:“没什么,我只是好奇烽火堂到底有什么厉害之处,看那高氏兄弟,倒也觉得平常,不过杜堂主威风的紧,深藏不露,我倒是好生佩服。”阴骛老者喝道:“你到底是谁?” “在下林无心。”他答道。“林无心?”众人议论纷纷,都不知是谁。无心笑道:“我只是个无名之辈,诸位也不要猜我的身份了,猜不到的。”杜烽火道:“你来干什么?方老三呢?” 无心道:“他没事,只是晕了过去。”杜烽火猛然想到:“还有一人呢?叫他一起来吧。”阴骛老者喝道:“这烽火堂,你进得出不得,大伙上啊。” 左边熊面人一样的护法当先冲出:“纳命来。”他先手抢攻无心,一招攻他下盘,无心冷笑,随手一掌挡住,跟着左手往前一探,‘倏’的一下,反打他的下盘。那护法一惊,左脚立马顶起,将无心逼回,哪知无心手掌来势更猛,一掌击在他膝盖上。 “啊呀”那护法大叫一声,无心丝毫不留情,一拳击他面门,后边有人来抓他,似乎要将他定住。无心不敢大意,拳变作掌,直接从脸上推开他。顺势又是一转,掌风回打,后面那人直到要用双臂捆住无心,那知无心变招奇快,手臂刚环起,脸上便狠狠中了一巴掌,倒在地上,中掌那边脸顿时红肿了起来。又有几人扑了过来,要抓无心,这时候他们手上没有兵器,只能空手肉搏。 无心赤手空拳,指东打西,手中力道又大,一拳打去,一掌呼来,一时间,将这烽火堂人打的个七荤八素。杜烽火冷冷看着,始终没有出手的意思。 阴骛老者喝道:“快抓住他,高氏兄弟他们呢?”杜烽火道:“霍都,你看出他是什么路子了吗?”那站在右边的护法名叫霍都,他摇摇头,道:“这人内力雄浑,一拳一脚都携带着威势,但招式十分奇怪,似乎像是一种指法,刚才有招斜过又似乎是剑法,还有一点天霜掌的影子。”杜烽火点点头,道:“的确如此,他好像学过不少东西。” 无心耳朵特别灵敏,他右手横推开一人,压住后人来势,道:“两位就不要猜测了,我来露一手我的真功夫,你们瞧瞧如何?”说罢,无心纵身而起,跃到半空,手掌虚迎,一掌直直轰下,一阵龙吟声响起,内力贯压地面,气浪轰鸣,将烽火堂众人直接震了开去,吐血不止。无心落下来,看了看那不敢贸然上前的众人,笑道:“杜堂主,怎么样?可看出这是什么功夫了吗?” “什么功夫也好,叫你死无葬身之地。”那阴骛老者刚才一个措手不及,被震倒退了几步,十分恼怒,欺身而上,手爪连连挥出,空中随之出现黑色雾气,无心一下子便被逼住了。 “好。”有人喝彩道:“阴老的鬼手端的是出神入化了,小子,还不快些束手就擒。”无心虽一时没有看懂他的招式,但左挡右挡,速度和力量都比这阴老快了许多,也不至于很是狼狈。 杜烽火道:“刚才那招,是欧阳家族的‘天山破龙掌’吗?”霍都点点头,又摇摇头,道:“龙吟之声,独一无二,不过并不是‘天山破龙掌’独有。”杜烽火惊了一下,道:“那还有什么武功有这种龙吟之声?” 霍都道:“几十年前,东大陆有一个很厉害的高手,叫重破天,他有一门掌法叫作‘惊龙掌’,威力丝毫不下于欧阳家族的天山破龙掌。”杜烽火道:“那他是东大陆的人?”霍都道:“这我倒是不知道了,武功这个东西,传来传去,他是哪里人倒是不重要,只是会这个掌法的人定然不简单,这个林无心不过二十多岁,他后面的人才是值得警惕的。”杜烽火点点头,却不说话,两人默默看着。 阴老一掌直袭无心的头部,无心将手横挡,手势顺下,要抓他手腕。阴老喝了一声,道:“小子,束手就擒吧。”却是丝毫不见停顿,运起左手指尖拈无心的心窝,无心身体猛然一躬,让他抓了个空,忽的右手‘呼’的一下抽开,攻阴老的面门。阴老终究经验丰富,知道这招只能躲不能抗,怪叫一声,便退了开去。 “嘿嘿,老家伙武功不错啊,我们再来打过。”此时阴老有些喘气,他和无心过了一百多招,开始还有些优势,到后来,无心熟悉了他的打法,越打越快,越打力道越大,而他老了,终究是拳怕少壮,如此下去,落败是迟早的事情。 “小子,你以为我怕你吗?上。”他向烽火堂众人喝道,众人听了,各自咬牙,但还是冲了上去。“哼,这么多人,我还怕打不死你?”阴老说罢,看了一眼,瞧得无心翻来倒去和众人缠斗,忽然,看到破绽,又攻了过去。 “剑轩谷果然名不虚传。”孔西铜抱住双手,看来有些累了:“是在下输了。”他显得有些垂头丧气,这六个女子围攻他,他本来是不怕的,忖道自己练武三十多年,岂会输给这些个小姑娘?不过事实摆在面前,他的确输了,芳姑这六个女弟子,个个剑法精熟,六人心意联通,平常就在这竹林里面练武,哪里有一块枝丫,哪里有石头,都是知道的,是以孔西铜抵敌不过。 姓周的女子挥了挥手,道:“阁下内力雄浑,轻功更是精妙,佩服,我们不过是仗着剑阵取胜而已。”姓梁的少女道:“呸,我还以为是何等高手,竟敢如此放肆,魔域之徒,你到底来此干什么?” “小清,不得无礼,孔先生是我的客人。”竹屋方向传来声音,此时夕阳西下,红光照在钟芳脸上,美艳不可方物。孔西铜喜道:“芳姑,他怎么样了?”钟芳笑道:“他没什么大事了,不过还是要修养一阵子,就让他先留在我们翠竹林吧。” 几位女弟子都走上前去,向钟芳行礼:“师父。”钟芳‘恩’了一声,道:“素素,你为什么不拦着师妹们,她们不懂事,你难道也不懂吗?”那姓周女子名叫周素素,她道:“师父,我们都以为他是魔域之人,所以。”姓梁女子道:“魔域之人,都是心怀不轨之徒,师父,快将他赶出我们翠竹林吧。” 钟芳道:“我都说了他是我的朋友了,好了,小清,你再说我就得罚你练两个小时的剑了。孔兄,请不要见怪。”这女孩叫做梁晓清。她嘟嘟囔囔道:“确实是嘛。”孔西铜感到十分奇怪,这钟芳为何一下对自己这么客气。 孔西铜道:“没事,你这几个徒弟都很不错,剑轩谷的剑法果然奇妙无比。”梁晓清道:“那当然了。”钟芳一笑,道:“还不快介绍一下你们自己。” 六人纷纷过来,周素素道:“孔先生,你好,我是周素素。”又是一个粉衣女子,明眸如水,盈盈施礼,笑道:“我是嫪婷婷。”“你好。”孔西铜点点头。 “梁晓清。”那姓梁少女淡淡说道,瞪了孔西铜一眼道。孔西铜没有理她,只是微微点头。 “古丽。”一个身着青衣的女子道。 “谭梅。”“令飞雪。”剩下两个女子各自介绍道。 钟芳道:“好了,你们各自下去吧。素素,去安排点东西,款待孔先生。”孔西铜从来不客气,但此时也没说话,道:“芳姑,我可否去看看他?” “走吧,我们进去。” “我也要看看,到底是何人?能让师父施救。”梁晓清道。那令飞雪拍了拍她肩膀,道:“我和你一起去看看。”钟芳有些无奈,道:“反正他还得在这里住两个月,迟早要见面的,你们姐妹以后可要好好照料他啊。” 谭梅嬉笑道:“不会是个男人吧?我记得我们这里,除了剑轩谷自己的人和田师叔外,师父可还未曾让别的男人进过竹屋呢。”孔西铜暗道:原来她让我出来是因为这个事情啊,当下笑了笑,不过现在听她语气,那个什么田师叔似乎不是剑轩谷的人,而且还和钟芳特别好,也许是钟芳的男人。他道:“既然有此避讳,那我就不进去了。” 钟芳道:“你都踏进去过了,看在这孩子面上,也不管这什么破规矩了,进来吧。”她又嗔的看了几个弟子,道:“看完了快去做事,阿梅,小丽,小清,你们的任务都还没做完呢,明天我要验收了,素素,婷婷和小雪的可都交了。” 孔西铜点点头,心道:看来我多想了。他以为这几人仍然还存着敌意,既然钟芳如此说了,显然并没有防范他什么。 梁晓清作势哭道:“师父,不要啊。”钟芳嘴角似乎一笑,道:“那可不行,师父要教你们的都是以后用得上的。”谭梅嘿嘿一笑,道:“我和阿丽的可都做好了,就差你了啊。” “没义气的人,我再也不理你们了。”她将衣袖一拂,小嘴一撅,似乎很不高兴。钟芳摇摇头,道:“走吧,要看看就进去看看,小清,如果你今天晚上没有做好,明天有你好看的。” “好好好,我做行了吧,大不了去风之壁下练三天剑。”梁晓清喊道,随即脚步一抢,往前冲去:“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不一会儿,便入了竹屋。 钟芳道:“孔先生,莫要见怪,这么多徒弟,就是这个小徒弟最顽皮。”孔西铜道:“我倒是觉得梁姑娘性子活泼,挺有趣的。” “师父,我们先进去看看了。”周素素道。 “啊。”竹屋中传来一阵尖叫,周素素脸色一变,三步并作两步的赶了进去,见梁晓清坐在地上捂着眼睛,问道:“怎么了?”孔西铜和钟芳几人也走了进来。 “发生什么了?” 梁晓清不敢睁开眼睛,指着道:“他,他……没穿衣服。” 众人大笑。周素素将他一把拉起来,道:“怎么?你还怕羞么?原来名剑谷师兄们练剑时候热了脱光上衣你还不是看了么?”梁晓清道:“不一样嘛,他们都是师兄,而他。”她指着无玉,道:“他是我不认得的啊。” 嫪婷婷笑道:“这有什么?你反正迟早是要看的。”几个女子都娇笑起来。钟芳道:“小清啊,你说你,大惊小怪的。”孔西铜仍然不苟言笑,看无玉仍然没有醒,道:“芳姑,他没事吧?”钟芳道:“无甚大碍,修养两个月便可恢复如初。孔先生,这少年姓甚名谁?”她刚才也看到无玉背部的紫色图案,甚是奇怪,却也看不懂是什么。 孔西铜摇摇头,道:“我不知道,只不过我看到他被阔山门的人打成这样,想要救他一命。”他当然不能把自己的推测说出来,不过他现在也佩服了钟芳的医术,无玉的呼吸似乎均匀多了。 梁晓清好不容易睁开眼睛,此时夕光照在无玉脸上,显得特别稚嫩,也特别好看,她道:“他长得可真好看。”谭梅打趣道:“你是不是一见就喜欢上人家了?要不要等他醒后你嫁给他,看起来他比你还小呢。” 钟芳道:“明日应该他就能够醒过来了,对了,小清,你想不想不做任务我就放过你?”梁晓清一听,如获大赦,连忙点头:“只要让我不绣那幅画,什么都行。”她是个闲不住的人,如果让她一人在风之壁练剑三日,也是痛苦无比的。周素素似乎想到了什么,笑道:“你可别后悔啊。”她眼睛向无玉挑了挑,众弟子立即都明白了。梁晓清却是没看到,眼巴巴的望着钟芳:“师父,你说,我说到做到。” 钟芳一笑,道:“这个少年这两个月的饮食起居,就交给你了。” …… 这数十人一同逼向无心,无心纵然内力绵长,但终究是吃亏的,那个阴老现在不再正面相抗,只是等着无心和众人缠斗时候再趁机偷袭,阴狠毒辣。 堂中打作一团,霍都对杜烽火道:“堂主,这年轻人武功很高,内力更是雄浑,着实不简单,我们出手将他擒住,如果能为我烽火堂所用,完全能够比得上高氏四兄弟,如果他不肯投降,将他武功逼问出来,再杀了也不吃亏。”杜烽火刚想点头,却听得堂下来了一人,慌慌张张:“报……报告堂主,后院失火了。” “什么?”众人都是大惊,只听得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那人道:“火势蔓延到了长廊。”无心嘿嘿一笑,闪将开来,道:“杜堂主,你还是别想着抓我,管好你们家的火吧,我先走了。”他双手格开两人,蹿出堂外,喊道:“无云,走了。”忽的,转出一个高大青年,他哈哈大笑:“烽火堂,没有一把大火,怎么叫烽火堂呢?” “走了。”无心连忙将他一提,飞身上了屋顶,往外面跑了。 “快去救火。”杜烽火急忙喊道。 “是。”顿时一片大乱,众人都忙着往外去。 霍都道:“堂主,那两个小子。”杜烽火将桌案一拍,‘哗啦’一声,坚硬的黑木桌被拍了个四分五裂,他脸露凶狠,道:“不用追了,现在已经追不上了,不过,只要他们还在万剑城,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还有,霍都,你去把高氏兄弟全部找回来,得手也好,不得手也罢,五日后,我要阴阳山庄一败涂地。” “是。”霍都道了一声,闪身出去了。 ------------ 第一百一十三章 翠竹林 “大师兄,我们现在去哪里?回去阴阳山庄么?”两人走在街上,无云问道。无心摇摇头,道:“我们去找人。” “找谁?这天都快黑了。” “当然是明天再找了,你看那里是谁?”忽的,无心往前一指。无云看去,却见一个昏昏的影子过来,仔细一看,挥手道:“任先生,这里。”正是任无锋赶了过来。他急步过来,问道:“你们两个没事吧?刚才,那个,我也救不了你们。” 无心道:“没什么大事,这个能够理解,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无雪和腾小姐了。”任无锋道:“你们被抓进去了烽火堂,我一路跟随过来,只道是有死无生了,你们怎么逃了出来?” 无云哈哈一笑:“大师兄故意这么做的,进去探一探烽火堂的虚实而已,我们啊,一把大火,便把烽火堂烧了个大半。”任无锋先是惊讶,心中早已生出敬佩之色,道:“两位果然是智计过人,少年英雄,了不起。刚才我就看烽火堂一阵阵烟冒了出来,而烽火堂的最主要的刑罚便是将人活活烧死,故猜测你们已经被他们火烧了,便一路回去,到了这里,幸甚,两位,真叫我好生佩服。” 无心笑道:“任先生过誉了,对了,你知不知道我小师弟去哪里了?我叫他躲了起来,他回阴阳山庄了吗?”任无锋道:“我不知道,当时我看了一下,除了你们两人外,也没看到林无玉,后面我敌不过他们,便逃了出来,后来看到高氏兄弟用马车带你们离开,便一路跟了过来。” 无云拍拍胸脯道:“无玉那小子平时最机灵了,想必现在他还在阴阳山庄里吧。” 无心点点头:“希望如此。”他总有点不好的预感。 任无锋道:“两位,那我们现在去寻小姐和林五姑娘吧。”无心摇头,道:“现在天色已黑,我们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不过有无修在,我便也不担心了。不如我们先回阴阳山庄,看看无玉在是不在,明日我们便去寻找无雪和腾小姐,无修一定会沿途留下记号,白天也方便许多。” “好!程老弟也去了,看你们如此,我也少了份担心。”三人说说谈谈,往阴阳山庄去了。 夜晚,尤其是不深的夜晚,往往比白天还要热闹,凡人酒楼就是如此。那里灯火璀璨,一到晚上,便有几百个灯笼高高挂起,五颜六色,将凡人酒楼照的如同白昼。 光明在此,欢乐也在此,或许,痛苦与无奈亦是在此。 “三师姐,别再喝了。”无修将酒杯拽住,喝道。无月狠狠一推,道:“无雪还没找到,从小我与她亲如姐妹,这可怎么办呢?”说罢,一饮而尽。其实她才喝了四小杯,脸颊便通红了。 刚才几人寻了一遭,半点发现都没有,无月自然焦急无比,焦急过度,便成了伤心。 黄伟清看着无月的样子,一阵心疼,道:“好林姑娘,别再喝了吧。”无月瞪了他一眼,道:“干你什么事?”黄伟清不忍,一把将她杯子抢了过来,喝道:“不许你再喝了。”说罢,一仰头,‘咕噜’一声,将酒灌入了嘴里。 ‘啪’的一声,无月跳将起来,一巴掌扇在他脸上,眼睛红了,喊道:“滚。”黄伟清眼睛一瞪,将整个酒壶都拿了起来,道:“我不滚。”对着壶嘴大喝。 ‘啪’的又是响声,黄伟清左脸又起了个巴掌印,酒水被扇了出来,无月道:“你喝一口我便打你一个巴掌。”黄伟清脾气上来了,还是大声道:“你打吧。”又是喝了一口。 又是一个巴掌打在脸上。 “你继续打。”黄伟清还是丝毫不让,大口灌入口中。 “啪” “再来。” “啪” “我还要喝。”他带着撞了南墙还不回头的气势。 如此反复下,无月红着眼睛,丝毫不肯相让,一时间,黄伟清挨了十几个嘴巴子,满脸红肿。众人都看了过来,惊愕不已,有些认识黄伟清的也不敢作声,不知道他这是要干什么。 “你干什么?”忽然,一个女子青衣女子走了过来,喝住无月。 “你。”无月哽咽一声,手上一软,竟伏在桌上大哭起来。青衣女子走过来,拿出手帕往黄伟清脸上擦,轻声道:“你没事吧?”黄伟清仰头笑道:“没事,没事。”他俯下头对无月问道:“林姑娘,你手疼不疼?” 众人听了这句话,有男人哈哈大笑,多笑黄伟清是个傻子,还有女子为此垂泪,道:“黄公子这才是深情,你们这些臭男人知道什么?” 无月哭红着眼睛,抬头一望,看着黄伟清本来英俊的脸被她几巴掌打得浮肿,感到又是好笑又是苦涩,也不说话,又埋下了头。 无修叹气,淡淡说道:“黄公子,你这又是何苦呢?”黄伟清道:“只要她不伤心,我便知足了。”那青衣女子也叹气,道:“傻弟弟,这女子真的值得你如此爱么?” 黄伟清此时笑了笑,看着颇为滑稽,道:“值得,自然值得,我便是为她死了也是好的。紫莎姐姐,这是我的事情,你和秋素姐就不要管了。” 紫莎嗔了他一眼,道:“林姑娘,我知道你担心你师妹,但你觉得你这样对伟清,是否太过了?”无月抬起头道:“是他自己不肯躲,****什么事?” 紫莎气煞,狠狠道:“好,本来还打算给你们一点消息,看来现在不用了。”她转身欲走。 “哎,紫莎姑娘,请不要冲动,我师姐这性子从小就有点急,请您不要见怪。”无修上前一拦,拱手说道。紫莎冷冷看了他一眼,喝道:“将帘子拉起来,不敢见人吗?”无修道:“我怕吓着姑娘。” 紫莎呵呵一笑,眼中带着鄙视,冷道:“本姑娘虽然年纪不大,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你倒是拉下帘子给我瞧一瞧,还有,让那个林无月给伟清道歉。”无修点点头,讲黑帘拉起,此时他穿了一身白衣,加上身形康健,不看他的脸,旁人肯定会认为这是一位神秘的翩翩佳公子。 “啊。”紫莎惊叫一声,显然也是被吓到了。无修连忙拉下帘子,道:“紫莎姑娘,现在你可满意了?”他倒是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了,从小他就性子淡薄,别人的闲言碎语他从不放在心上。 紫莎点点头,道:“果然不同于常人,还有一件事情呢!”无修点点头,对无月道:“师姐,你给黄公子道歉吧。”无月无法,只得点头,向黄伟清行礼道:“刚才多有得罪,对不起了,黄公子。” 黄伟清听她这么说,当然也知道无月只是为了得到消息说的,但心中也高兴不少,笑道:“林姑娘,我不生气的。”说着,就去拍她肩膀以示‘友好’。无月见他手来,伸手拦住一抓,对紫莎道:“好了,紫莎姑娘,请你快说吧。”黄伟清一时高兴,见她没用力,便去感受她手心的温度,心中一荡,浮想联翩。 无修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看了看无月,笑道:“黄公子,看来以后有你苦头吃了。”黄伟清哭丧个脸,却不说话,无月狠狠瞪了他一眼,手中劲道用得更大了,让他差点喊了出来,。 紫莎道:“林无修,你过来,此话我对你说。”无修点点头,走了过去,他知道这里人多眼杂,无月此时双颊微红,显然心中起伏不定。 紫莎轻轻将嘴凑到他耳边,小声道:“葵香院中,雪柏树下。”才八个字,她便不说了,这八个字自然容易懂,刚才他们去了葵香院,不过倒是没看到什么树。 “好了,我所能说的就这么多了,其他的就没什么了。”说罢,她神色慌张的走了。 无修点头,却沉着无比的坐了下来,将手臂支着,似乎还在思考什么。无月道:“无修,她说了什么?”黄伟清‘呀呀’两声,喊道:“林姑娘,你快放开啊,痛……好痛。”无月哼了一声,道:“你别再对我毛手毛脚的,否则我把你这胳膊卸了。”无修道:“她说了句‘葵香院中,雪柏树下’。” 黄伟清听了,揉着手道:“葵香院,雪柏树?” “恩。”无修点头。无月道:“葵香院刚才我们去过了,那里四周都是高墙,周围都种了花草,有也只是茶树,哪里来的柏树?”无修摇头,道:“我也不知,雪柏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过看紫莎姑娘刚才眼神分闪,似乎这件事情有什么忌讳的地方。” 黄伟清终是叹了一口气,道:“梦春姐姐与烽火堂颇有交集,这凡人酒楼正是处于烽火堂与阴阳山庄中间,所以两边的关系,她都不敢太过得罪,毕竟她是生意人。”无修道:“梦老板恐怕不简单吧,不过,你说是她在捣鬼?” 黄伟清道:“也不一定,纵然她不帮我们,定然也不会害了我们,刚才紫莎姐姐定然是冒了些风险,才敢跟我们说,不然她是不会这样的。”不知不觉,他将自己和无月无修两人当成一体的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无月问道。 无修道:“也没办法了,现在就去葵香院查探一下。” 看着人来人往,黄伟清道:“现在那里人肯定很多,也方便了些,雪柏树,我倒是听过,这是产自天峰雪山的柏树,十分漂亮,不过,在万剑城却是绝对没有的。” 无修道:“也没办法了,现在只能再去看看了,高青这么久没有动静,我看他定是在想什么法子,再不会明目张胆的出去了。”黄伟清道:“不过还是得小心一点。” 无修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几人此刻已经被盯上了。无修低声道:“你们看那几个人。”他眼神斜视,暗指左边穿红色衣服的黄须人,白色锦服的老者。他又将手在桌下一指,不远处的桌上不知何时坐了两人,这两人他们是认识的,是那时无月冲进去找人时候几人碰见过的在那边贵宾区房间里的人,不过他们当时有三个人,有一个貌似是带头的,而那带头的现在却不在。 黄伟清道:“看来他们说了谎话,顾堂和薛姿珊早看到有个人从房前走过,定是被那三个人隐藏了起来。” “好胆,竟敢耍我。”无月低声喝道。黄伟清急忙握住她手臂,道:“不可冲动。”无月点点头,平息了下来。刚才他们冲进别人房间,已经是无礼至极,但那主人似乎并不生气,客气了一番,几人便走了。 无修起身道:“不论如何,我们还是得去后院查看的。”黄伟清道:“只怕那几人都是帮高青的,我们。”忽的,店中来了一瘦瘦高高的人,身后跟着两个人。 “糟了,那高宏来了。”无月对着店门,那高瘦之人不是高宏是谁?无修斜眼看了看,淡淡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我们去葵香院。”另外两人点头,三人稳稳起身,黄伟清伸了伸腰子,将手搭在无月香肩上,古怪的笑道:“妹子,咱们去看看戏。” 无月嗔怒似的看了他一眼,但也无奈,道:“好吧。”三人往葵香院去。高宏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便将眼睛转向别处。 …… 傍晚昏沉之中,一点点夕光仍是照进了竹窗,无玉静静躺在竹席上面,呼吸均匀了许多。一个少女突然推门进来,手上提了个盒子,热腾腾的。刚一进来,发牢骚似的抱怨道:“喂,小子,快点起来吧。” 没有丝毫动静。 “差点忘了,他还未醒过来。”少女呼出一口气,道:“真是的,累的我来照顾你。”她转念一想,道:“不过比刺那幅竹林独秀图还是好了许多。”她脸色一缓,坐在床沿,将盒子放在竹竿编织的桌子上,将无玉扶了起来。 看到无玉脑袋上的已经止血的血洞和脸上的划痕,心中不禁一叹,道:“看来你是受了很多痛苦呢。”忽的,她感到手上一阵湿寒,看时,无玉已经喊了起来,抓住了她的手。 “不要,不要,不要打我了。”显然无玉还以为自己在麻袋里面,已经处于无意识状态。梁晓清脸上一红,嗔道:“你干什么?”旋即一喜:“你醒了啊?”无玉哼了一声,手里一松,又昏了过去。 梁晓清挠了挠头,道:“这可怎么办?怎么让你吃东西呢?”无玉又是喊道:“不要打了,好,好痛啊。”梁晓清看去,无玉手脚突然乱蹬,但似乎又惧怕什么的,竟在竹床上翻滚起来。她连忙站起来,忽然一惊,急忙扶了上去,原来无玉这么一翻,差点翻下了床,如果再让他磕着碰着,伤上加伤,可就不好办了。 缓缓的,无玉也不动了,嘴角挂起一丝微笑:“无雪师姐,我给你送东西来了。”“无雪师姐,你真好看。”“无雪师姐,你能不能陪我出去走走?”…… 听了好一会儿,梁晓清看他一口一个无雪师姐,笑容满面,神情颇有不满地道:“谁是你无雪师姐?你既然醒了,就快起来吧。” “不要,不要,我好痛,你们不要打我了。”似乎又是梦到了什么,无玉身体抽搐了起来,又是翻滚,梁晓清‘啊哟’一声,无玉乱动,手肘顶在了她的腰上。此时也没办法,梁晓清抽出另一只手,紧紧按在他胳膊上,触到皮肤,无玉又安定了下来。 好一会儿,梁晓清嘘了一声,感到手中一阵黏糊,此时无玉身上发汗,她此刻将手抵在他手臂上,肯定满手都粘了汗。她冷哼一声,这辈子,她也没遇到过这么麻烦的事情,看他安定下来,梁晓清急忙站起来,将衣袖里的手绢抽了出来擦手心里的汗,随即一阵恶心,将手绢直接丢在了地上,踩了一脚。 “你,你是谁?”无玉终是醒了过来,眯着眼睛看梁晓清,却不认识。 “啊。”梁晓清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道:“你终于醒了啊。”无玉想要起来,手臂一支,便胸口一阵疼痛,喊了出来。梁晓清道:“一个男人,喊什么喊?”无玉道:“好痛啊。” 梁晓清道:“等一等,我去叫师父他们。” “师父,你师父是谁?”无玉问道。 她忽然又是折了回来,将饭盒打开,一阵清香扑鼻而来,她将里面的饭菜端了出来,手里拿着一碗稀饭,道:“你还是先吃饭吧。”说着,将饭递了过去,把竹桌移到了床边。无玉躺在床上,道:“姐姐,我都动不了,怎么吃?要不,你喂我吧。”他微微张嘴,身体的确动不了。 梁晓清脸色一作,心道:师父的确说他受伤很重,不过刚才却动的这么厉害,莫不是故意来耍我吧。转念又是一想:不吃等等师父又得说我了,不行,喂他就喂他吧。 “好,我来喂你。”说着,他将无玉身体一提,靠在床背后的墙上,端起了饭碗,将勺子轻轻地送入了他的嘴中。无玉笑了笑,乖乖将嘴张开。 “啊,再来一口。”看无玉吃了一口,她又舀了一勺,将菜伴着粥喂进了他嘴里。 “好吃。”无玉道。梁晓清看了他一眼,道:“你叫什么名字?”无玉想了一下,道:“我叫林无玉,双木林,有无的无,玉石的玉。” “哦。”梁晓清又喂了一勺,道:“这个名字还是挺好听的,玉本是好东西,怎么叫做无玉?”无语心道:“我本来叫做无玉,那个‘林’字倒是多余了。”他道:“我,咳咳咳。” “呀,怎么这么不小心?”无玉似乎被噎着了,将粥吐了出来。梁晓清着急忙慌,拾起脚边的手绢,给无玉擦了擦嘴。刚一擦完,她道:“糟啦” 无玉奇怪问道:“什么糟了?对了,我忘了问,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呸,你怎么管我叫姐姐,难道我看上去比你老吗?”无玉望望上方,无言以对。 “好了,我叫梁晓清。”她道 “刚才你说糟了,是什么糟了?”无玉问道。 梁晓清见他这么问,有意戏耍他一番,实话说道:“刚才给你擦嘴的手绢上面沾了脏东西。”无玉懵道:“什么东西?”梁晓清翻了翻白眼,道:“刚才给你擦了汗,我嫌脏,丢在地下,又踩了几脚。” “什么?你踩过?”无玉连忙嘴上一吐,却没吐出来。梁晓清将碗放下,没好气的道:“怎么?不想吃就别吃了。”无玉连忙道:“不是,梁姐姐,我不是生你的气,好了,我不生气了。”他将胸口一捂,大叫起来:“哎哟,好痛啊。” “你又怎么了?”梁晓清被他一吓,急忙问道。 “不行,你醒了,我得去找师父。”她起身道。无玉喊道:“梁姐姐,我只是饿的肚子痛了,快给我一口粥喝吧。”听他这么说,梁晓清自然知道他在耍自己,哼道:“要喝你自己喝,我走了。”说罢,便出去了。 无玉叹了一口气,其实他真的很饿了,想要伸手去拿,却丝毫不得劲。 不一会儿,梁晓清便带着钟芳几人来了。无玉躺在床上,正回想自己怎么会来到这里,只听得脚步声响起,便有七女一男来到自己床前。 “好,你醒了啊。”一个高大红发男子喜道。无玉道:“你们是谁?” 钟芳上前问道:“孩子,感觉到哪里还痛吗?”无玉看她一脸和善,道:“痛倒是痛,不过还是好了许多。”梁晓清站出来,道:“师父别相信这小子,他可鬼头的很。” 钟芳道:“你先在这里修养一阵子,对了,你和田余风有什么关系?”周青青暗道:难道他和田师叔有什么关系?难怪师父这么上心了。 无玉道:“田余风,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师父?”钟芳抚了抚他的头,温柔的道:“我是”她顿了一顿:“我是你师父的朋友,还有,这位是孔西铜先生,是他救了你。”无玉身体躬了躬,自己还依稀记得一个红发人抱着自己,想来就是这人了,便道:“多谢孔先生了。”不过他见此人眼神凶恶,身上更是散发可怕的戾气,身上猛的颤了颤。 钟芳道:“别怕,他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孔西铜道:“这还是芳姑医术高明,好了,既然他醒了,我便替你找人去了,我时间也不宽裕。”说罢,便出了屋外。 “孩子,你叫我芳姑姑就好了,你叫什么名字?”钟芳问道。无玉见她一脸和善,心中一暖,感觉她如同蓝兰儿一般,哭道:“师父,芳姑姑,你知道我师父在哪吗?” “什么芳姑姑?要我说,师父,他既然是田师叔的弟子,就得叫你师娘。”梁晓清抱着双手道。 无玉脸色一沉,道:“你胡说什么?我只有一个师娘。”这个问题他是当仁不让的。梁晓清正待说,嫪婷婷道:“梁师妹快不要说了,这田师弟正养着伤呢。”梁晓清被一拦,撇撇嘴道:“好吧,我不说了。” 钟芳道:“孩子,你先在这里住些日子把伤养好,孔先生已经去通知你师父了。还有这些都是你师姐,你认识一下。”她指着周青青道:“这是你周青青周师姐。” “周师姐好。”周青青笑道:“林师弟你好。” 她依次指过去:“这是你嫪婷婷嫪师姐,令飞雪师姐,谭梅师姐,古丽师姐,还有,你这个最不成才的小师姐梁晓清。” “各位师姐好。”无玉点头道,言语神色颇为恭敬。除了梁晓清,其余各自回礼。 “魔域贼人,别走,众师弟齐上,千万不要叫他走脱了。”外面传来大喊声。钟芳一惊,道:“小清留下,其余人跟我出去看看。”那五人立马神色警备,各自持剑杀了出去。 无玉见此,他也想出去看看,但无奈根本无法动弹。 梁晓清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道:“还饿吗?”说着,便又将粥端了起来。无玉点点头,道:“我还想吃。” “馋鬼。”梁晓清淡淡说道,又给他喂粥。 竹林中,已有十几人分立站定,中间一个红发男子,那群人当先是一个黑发男子,眼神犀利,一把长剑,微微颤动,手也不住抖动起来。 “魔域狂徒,竟敢闯我剑轩谷,今日要你来得的去不得。”他便是天流山王天一的大弟子,也是那朱强口中的大师兄晁及迪。 孔西铜虽然被围在中间,却哈哈大笑起来,十分猖狂,道:“尔等乳臭未干的小儿,也敢拦我?真当我孔西铜是好对付的吗?” “众人上呀,将他拿下。”朱强喊道,刚才吃了憋,他心中很是不好想。点点微光落在孔西铜的红发上,显得他更加阴沉可怕,气势浑沉,身形高大,仿佛一头食人巨兽一般。 “上。”晁及迪一个挥手,一剑直取孔西铜。孔西铜不敢大意,脚步后蹬,上了竹子。晁及迪一剑落空,另外一个弟子赶到,一剑平砍,将竹子砍断。孔西铜急忙施展轻功,跃到另外一根竹子上。 “纳命。”忽然,左侧早有一人跃起,从空中刺向孔西铜。孔西铜并不惧怕,侧身飘过,手掌向前顺势一夺,要扯他的剑。那弟子有着三分机警,急忙变招,连出三剑,分刺孔西铜的胸口膻中,神封和肩头的云门穴。 “着。”孔西铜抢先一步,躲过两剑,手臂向前一夹,内力狂涌而出,第三剑还未落下,那弟子只感到一阵大力,身体控制不住,从空中摔了下去。 “好狗,让我来会会你。”晁及迪纵身而起,左跳右跳,身形变幻不定。孔西铜暗道:这是什么步法?不过也来不及多想,他刚才略微一看,自己竟找不到晁及迪的出手方位,心中一凛,便将急步退去。他快,晁及迪更快,不多时,凌空拂来,一剑朝孔西铜的头部刺去。 孔西铜大惊,手掌急忙环绕过去,侧着身子将剑夹住,口中一阵大吼,‘啊。’众人只觉耳中一阵轰鸣。晁及迪闭了闭眼睛,显然是受了干扰,但他丝毫不肯放松,两人斜着向下落去。孔西铜将剑往身侧一别,却发现如果自己弃剑,绝对躲不过这一剑,如果被刺中负伤,恐怕也难以逃出去,而此时,下面又有人逼了过来。 “咻”,破空声传来,晁及迪感觉到了,一根金针从侧面打来,正是打的腹部气海。他不敢逞强,虽然此时逼下去孔西铜必定会狼狈无比,但这人内力深厚,未必能够杀了他,还是不要冒险为好。 只见晁及迪挥出一掌,将剑撤开,孔西铜自然也听到了,知道钟芳她们来了,也是一掌挥出,急忙倒转身形,而后双掌向下齐出,将下面逼来的两个天流山弟子轰了开去,翻转几圈,立在地上。晁及迪跃上空中,躲开金针,身体降落下来,手里长剑兀自不住发抖,刚才对了一掌,这孔西铜的功力的确十分可怕,高出自己不少。 转眼看去,钟芳带着五个女弟子过来了。 晁及迪无奈,行了礼道:“钟师叔。”钟芳喝道:“晁及迪,你又来我翠竹林干什么?”周青青道:“你们天流山的人真是好不要脸呀,上次来翠竹林砍竹子,也是看了王师伯的面子没跟你们计较,现在还想得寸进尺么?” 古丽说道:“跟他们废话什么,一群不要脸的家伙。”晁及迪面色铁青,他身后一个弟子道:“你们说些什么?我们是来捉拿擅闯的魔域狂徒,钟师叔,莫不是你与他有旧,要相助于他?” 钟芳冷着个脸,道:“你胡说什么?魔域之人又如何?我剑轩谷可还没有不许魔域人进入的规定吧?”晁及迪道:“钟师叔,魔域之人,心机莫测,师叔不可犯错啊。”朱强道:“钟师叔莫不是真的要和我天流山过不去?” 钟芳终于忍不住了,蓦的往腰间一摸,‘刷刷刷’抖动两下,却是一把软剑,如同长蛇一般,她道:“怎么?你们存心是要和我过过招才行吗?” “钟师叔,请不要做糊涂之事,钟师叔若肯罢手,我天流山众位弟子自当万分感谢。” “糊涂?你是说我老糊涂了?”钟芳质问道。 “弟子不敢。”晁及迪也知道,钟芳虽然很少出手,但王天一也曾告诫过他,千万不要去招惹翠竹林,而且他早已经听过钟芳号称‘青蛇神剑’,剑法高超,深得无名子真传,王天一也不敢轻易说能够胜她,更何况他们这些弟子? 周青青喝道:“既然不敢,那还不滚出去?” 晁及迪脸色阴沉,但也不得不吃下这亏,道:“孔西铜是吧?你千万不要再让我在剑轩谷看到你,不然教你成为我剑下亡魂。” 孔西铜冷笑:“你的剑法这么弱,若不是刚才下面两人相逼,你早就见阎王去了。” 钟芳将竹青色的软剑抖了抖,道:“还不走么?” 天流山弟子个个股寒,就是上次砍竹子,被钟芳用一根藤条打了出来,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数十条伤痕。 “走。”晁及迪冷喝一声,当先往竹林外去了。 古丽道:“一群孬种,真不是东西。”谭梅道:“阿丽,你就别骂了,这些人,一天到晚找事做。”令飞雪道:“他们哪里配做剑轩谷的弟子,和名剑谷的师兄弟们差太多了。” …… 看他们消失不久后,钟芳道:“孔兄,那就拜托你了。”孔西铜道:“多谢芳姑解围,既然是去找林小兄弟的师父,那我是当仁不让的,再会。”说罢,闪身跃走了。 钟芳暗暗奇怪:“当仁不让?孔西铜和林无玉应该就是萍水相逢,怎么能用得上当仁不让?这孔西铜心中恐怕还有一些别的想法吧,不过既然他救了林无玉,至少不会有害他的心里了。” “师父,你肯定是叫他去找田师叔了吧?”令飞雪走过来嬉笑道。 谭梅笑道:“那当然,我记得田师叔可是很久没来了呢,不止师父,我们都很想他呢。”周素素道:“你们呀,是想他给你们带东西吃吧?” “你们一天脑袋里都想得什么呢?走吧。”忽的,钟芳脸上露出动人的羞怯。 令飞雪笑道:“哈哈,你们看,师父脸红了呢。” “去去去,再不走我可罚你们抄九九剑诀了啊。” “呀,大家快走啊。” 谭梅笑道:“走,我们去看看林师弟吧,我瞧他也长得可爱的紧呢。”令飞雪道:“谭师姐,你不是喜欢名剑谷的张师哥么?怎么,来个小师弟,便把张师哥甩了?” “说什么呢?看我不治治你。”说罢,便去哈她腰间,令飞雪嘻嘻一笑,往前跑去,道:“你来捉我啊。” “看我来抓你。”古丽凌空飞起,要去擒住她。令飞雪吐了吐舌头,道:“来啊,抓到我就给你们挠,嘻嘻。”说罢,一溜子往前跑了。两人分别都追了过去,嘻嘻哈哈。 “师父,那个孔西铜到底可不可信?或者他是不是有什么别的阴谋?”周素素担心地道。 钟芳道:“此人号称‘红狮王’,虽然凶狠,但也是极为重情重义之人,而且不用担心。”她拿出那枚令牌,道:“这是林无玉那孩子的,上面有你田师叔的笔迹,而且,他应该不会撒谎的。” 嫪婷婷道:“那就放心了,对了,师祖知不知道这件事情。”钟芳道:“你师祖自然知道了,不过,他也只是叫我自行其是,也不用担心。” 周素素说道:“师父,我听说万剑城的烽火堂和阴阳山庄要打起来了,师祖对这件事情怎么说的?”钟芳叹了一口气,道:“你师祖早就不管这谷中大小事务了,不过我听说前几天有烽火堂的人去了天流山,还有人去了名剑谷,恐怕你们王师伯和陈师伯会去吧。” 嫪婷婷道:“此事我们还不应该去瞎掺和,这两个势力,都非同小可,一旦扯上关系,恐怕都摆不掉。” 钟芳道:“你们还是不懂,他们争斗,我们独善其身也是不好的,明日你们俩带上阿丽和小梅一起下山,如果能够化解斗争便化解,不能的话也别随便动手。” “是。” “王郎呀,你为何弃我而去?如今高堂在下,儿女在下,妾身苦也,苦也。”戏台上正在演一场‘俏寡妇智斗邻流氓’的戏,正演到寡妇失去丈夫一幕,此时,下台拜了百余张椅子,但大多数都坐了人,人声鼎沸。 黄伟清和无月边走边看,却没有找到什么雪柏树,兰花茶树倒是不少。无修走了过来,刚才他去了西边看了一番,也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黄伟清道:“不如我们先看看戏,等人散了之后再找?” “等等。”忽的无修眼睛一斜,看到一个矮小人影闪过,道:“高青在那里。”他大喝一声,身体凭空而起,追了过去。 “哪里逃?”无月反应也快,急忙拔出了剑,却撞出一个人,道:“林三姑娘,你们原来在这里啊,我在此等了这么久,明明看你们进来了,却一直没发现你们在哪里。”却是程东山。无月点点头道:“我们发现高青了。”说罢,执剑杀了上去。 那矮小人影十分惊慌,往人群里面钻,无修喊道:“各位请让一让。”众人见他凌空而来,都连忙避开,又看到后面的无月和程东山拿着剑冲了过来,慌作一片,霎时都往外面挤。 高青身形灵敏,他翻过一个桌子,往后一蹬,凌空踹来,无修连忙一闪,这时后面一人躲闪不及,被桌子砸到,登时压在地下,口吐鲜血,显然不活了。 无修道:“好恶贼,哪里去?” 高青喝道:“当真以为我怕你么?”他一跃上台,在空中抽出一把长剑,这时无修已经赶到他身后。高青反手一剑,剑锋凛寒,直刺无修的胸口。 “哼。”无修在剑刺到之时,脚下用力,将身体斜了过来,躲过一剑,一指拂他胸口膻中穴。高青向后一翻,急忙躲了过去。 “无修,让我来杀了他。”无月已经赶到,剑如满月,势如暴雪,剑影纷飞将高青全身笼罩在内。 此时,又从葵香院侧边转出来几个人,正是高宏和刚才在堂中四人,又从右侧出来一个人,正是和那两人一起的那个人,他手执纸扇,似乎十分悠闲。 “不要。”无修急忙抓住她。黄伟清也跃上台来。 “要让他说出两位姑娘在哪里。” 无月收起剑,逼视着高青道:“说吧,我师妹她们在哪里?” 忽然,拍手声响起。 ------------ 第一百一十四章 化解 众人凝望而去,正是从右侧而来的人,他一声月白素衫,腰间一根玉色缠带,手中散发淡淡萤光的纸扇,但长相颇为奇特,一只眼大一只眼小,鼻梁扁平,嘴唇十分薄,如同一根细线,与这番气派打扮倒是大相径庭。 无修冷冷道:“阁下何人?”那人道:“和你们无关,也是有关的人。” 黄伟清拱手,知道此人来历不凡,道:“何谓有关,又何谓无关?” “那两个小子,臭娘们,你们是不是找死?”高宏厉声道,转眼间便冲了上来。高青哼了一声,挥手让他不要动手。那人道:“这位想必是黄城主的公子吧?幸会幸会,在下叶志。” 黄伟清心想:我与他素不相识,为何他会知道我的名字?便也笑道:“叶老哥,久仰久仰,家父提起过你,说叶老哥你一表人才,风度翩翩,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那两个明显是他手下的人都暗暗吃惊,他们也知叶志容貌颇为怪异。无月看他一脸讽刺,忍不住笑了出来。叶志只是神情一僵,旋即也不在意,道:“黄城主的话我可不敢恭维,不过今日我说的无关有关也可跟你们说一说。” 无修淡淡道:“你说说吧。”高青冷哼一声,看向叶志,道:“叶先生,今日恐怕还得请你相助了,我要宰了这个小子,这个姑娘嘛,长得这么漂亮,看起来又是那么冷,能够驯服也是一件美事啊,哈哈。” 叶志不置可否,笑道:“高兄所言,自当遵命,三位,你现在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吧?黄公子,这两人与你无仇,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为好,春香阁姑娘这么多,何必单单追着这位连着打了你十九个巴掌的姑娘呢?” 无月低下头,沉声道:“你人多我们便怕了吗?” 高宏一听,旋即明白了,道:“怕倒是不用怕,只是我要让你们尝一尝手脚尽断的滋味。”他生性残忍,每次杀人,总是要把对手手脚砍断,放入水中浸泡至死。 见势头不妙,黄伟清道:“叶老哥,这是凡人酒楼,梦老板绝对是不允许在这里厮杀的,否则也是大煞风景不是?”叶志点头,阴笑道:“这风月之地,勾栏之所,的确不适合厮杀,不过如果这两人束手就擒我们也是不会在意的,不如黄公子劝劝他们?” “说这么多干什么?要打便打。”无月清喝一声,一剑往高青刺去。 “好胆。”高宏见此,急忙一脚飞起,将无月的剑踢开,这么一踢,毫无防护,觉得脚底一阵冰寒,落下来时,骂道:“小娘皮,倒是有一把好剑。”得亏他穿的铁靴,不然这么一蹬,非得把脚直接划个大口子。 无月虽然被他蹬了一下脱力,稳住一下身形,还是直刺高青。“嘿嘿。”高青倒提长剑,待她迎来之时,一剑从下斜切过去,无月见势一变,挡了上去,跟着一脚踢他头,高青也是机灵,刚一剑过去,便退了开,手中不住发颤,暗道:好冰寒的剑气。 无月一招落空,也不停留,左足轻点,一招‘青天明月’杀了过去。高青虽然惧怕寒力,但此时也不得不应战,‘当当当’瞬时,两人已经互拼了二十多招,不分上下。 无修此时也立马将高宏拦了起来,依他看来,高青应该是打不过无月的。 黄伟清喊道:“梦姐姐,快来帮帮我啊。”此时随着叶志挥手,那两人朝着黄伟清逼来,他虽然知道两人肯定不会下杀手,但又不愿被他们抓住,只得大喊。 “住手吧。”无修刚和高宏过了几招,就听到一个软绵绵的声音,几道倩影从戏台后面的高楼飞了下来,这凡人酒楼,楼中有院,楼中有楼。带头的当然是梦春,后面依次跟着四个女子,都是无双无对的美人。其中两人无月和无修是见过的,秋素和紫莎。 叶志脸色一沉,道:“梦老板,你这是何意?”梦春盈盈一笑,道:“叶老板,我是说过不插手,但是你们可不能伤了黄公子啊。”紫莎道:“叶老板,我听说你在关通一带做生意,怎么跑到万剑城来了?” 叶志道:“小姑娘倒是知道一些,看来梦老板这些年并没有闲着,这四个小姑娘武功都不错呀。”梦春笑道:“只不过是一些经营之道而已,生意人嘛,总是要有些手段的。” 叶志皮笑肉不笑,说道:“梦老板,你不是答应过我不插手吗?好,阿东阿西,放开黄公子。”此时黄伟清已经被他们用手臂驾了起来。那叫阿东阿西的两人松开手,然后走到叶志身边,沉眼看着面前的梦春。黄伟清跑过来,道:“梦姐姐,他们拿的我好痛啊。” “还说,你过来吧。”秋素将他耳朵一拽,他哼哼两声,只得跟她们躲在后面去了。 梦春道:“那两个人,我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你们要打要杀,我是不管的,不过可不能在我葵香院中打。”那叫阿东的喝道:“难道他们不出去我们就不抓了吗?如果他们一辈子不出去我们就一辈子等着抓他们吗?老娘们,你什么意思。” “啪”秋素转眼间不见,那叫阿东的人只觉香风一过,嘴角一片便红了一块。一个青衣女子喝道:“说话小心一点,这里什么地方,容你这个狗奴才放肆?” 黄伟清拍手笑道:“晴声姐姐说的不错,打得好,打得大快人心。”阿东脸涨得通红,叶志看了看他,‘恩’了一声,示意他退后,虽然有气,但也不敢发作。 叶志也没管他,道:“阿东,对梦老板要客气一点。梦老板,阿东不懂事,请见谅。”梦春温和的笑了笑,反唇相讥道:“狗当然要听主人的话,不过如果主人也这样想,我一个小女子,又有什么办法呢?”她冷冷看了还在打斗的无月和高青。 “你们还不住手么?” 高青吃她一喝,知道自己还打不过面前这个女子,身形连退,跃到一丈开外去了。无月听她说,停了下来,也明白现在不能再随便动手了。无修急忙退开身形,不和高宏打了。 “臭小子,再来啊。”他看无修举重若轻,丝毫没将自己放在眼里,心中有气。无修没有理他,因为他真的并没将高宏放在眼里。 高青道:“梦老板,那两个是可是杜堂主要的人。”他的语气似有威胁。梦春‘嗤’的一笑,道:“杜烽火的面子我自然是要给的,他和阴阳山庄过不去,但这两位的师妹想必定是你高青自作主张抓的吧?”高青正准备说,梦春又道:“要玩女人去隔壁兰香亭,莫到我凡人酒楼来闹事,本来看在杜堂主和叶老板的面子上准备放你一马,叫你好好躲着,不过现在看来也没必要了。”高青一时语塞,其实梦春早就发现他了,不过叶志跟她说了一番,他又是杜烽火的人,所以让他躲一躲不要出来,等到无月无修两人走后再走,也省的打架的麻烦了。 黄伟清四顾而去,却发现台下两株大盆栽,青花瓷作盆,种着两棵树干雪白的树,不是那雪柏树是什么,他大声道:“啊,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梦春回过头问道。 黄伟清跳下台,走到两棵盆栽前,无修‘呼’的一下掠了下来,道:“这便是那个什么雪柏树?”黄伟清笑道:“差点误会了,我说雪柏树生长在极寒的土壤里,怎么会在这里有?”他将盆栽里的土抹了一把,道:“我没说错的话,这个是天峰雪山的玄阴洞寒土。”他急忙甩开,刚沾了一下,手指竟有些刺痛感。 高青跃了下来,道:“哼,是又如何?”无月飞掠下来,比剑挡住高青。 黄伟清退开两步,哈哈一笑:“你道我不知道?”他蹲下来,将盆栽右转三圈,‘轰隆’‘咔咔’几声,高青脸色大变,梦春却不意外,道:“果然聪明。” 不一会儿,那戏台下面的石头突然一大块凹了进去,那里竟是一个机关,突然弹出一个大柜子,无修手中掌力一沉,将迎面而来的大柜子抓停了下来。 “让我来。”无月喝了一声,‘刷刷刷’三剑,直冒寒气,那柜门立马便被分成几块倒散出去,众人看去,正是无雪和腾玉玉作一块分在里面。 “你怎么?”高青见鬼似的看向黄伟清。秋素上来嘲笑似的说道:“你还不知道他?他在这里玩都快六七年了,莫不比你熟悉?而且这个机关上的以前的盆栽都还是他送的。” 高青一惊,道:“梦老板,你。” 梦春还是不变的微笑:“谁叫你自作聪明非要让叶老板将盆栽换成雪柏树?这可怪不得我了。”黄伟清道:“其实还有一个疑点,我没有说出来,这才是最大的奇怪之处。”高青道:“什么?” 黄伟清道:“当然是你那两个蠢货手下啊,我明明白白看到他们在葵香院进进出出好几趟。”此时,已经有两人站在高青身后,正是在大堂看到的那两人。黄伟清继续说道:“刚才我们来转悠时候,他们一直在台下走来走去,走了几圈,都是不离开这两盆树,我一开始还没看清楚,现在才发现这东西换了。” 无修已经将无雪扶了出来,解开穴道,这高青点穴功夫还是比较粗浅的。两人哼了几声,好一会儿,才醒了过来,无雪朦朦胧胧,晕晕乎乎,无修急忙扶住她。 她睁开眼睛,道:“你是谁啊?”无修低声道:“你无修师兄。”无雪眨着大眼睛,喜道:“四师兄,你来救我了。”她一转头,看到无月,自然也是十分熟悉:“三师姐。”无月点点头,道:“无雪你先休息一下,这里还有点事情要解决。”无雪点点头,退在一边。黄伟清走过来,道:“你好,无雪师妹。”无雪见他颇为和善,甜甜道:“你好。”此时她晕晕乎乎,脸色微红,煞是可爱,让人心醉。 “你是谁啊?”无雪问道。黄伟清笑道:“我,我是你无修哥哥和无月姐姐的朋友。”无月喝道:“你少叨唠我师妹了,无雪,你现在怎么样?”无雪舒了舒手臂,笑道:“好多了,就是有些乏力。” “恩恩,哼哼哼。”腾玉玉还在柜子里,程东山惊了一下,正要上去将她放出来,高青一把拦住,道:“他们救了师妹便罢了,这个还要救么?” 程东山怒道:“这是我们小姐,你快些让开。” 无月道:“我们便是要救你待怎样?” 高宏怒道:“你们不要得寸进尺,这是我们杜堂主要的人。”无修道:“烽火堂非要用这等卑劣手段么?”叶志默不作声,觉得杜烽火这一招的确阴险,本来两方都是明着开战,如果腾玉玉被抓,相当于要了腾奇的半条老命。 高宏道:“和他们啰嗦什么,要打吗?你们三个人,能起得了什么气候?” 忽然,‘跨跨跨’的声音传来,一大队人马闯了进来,基本都是带着银甲的士兵,带头的是两个黑甲人,两人跑过来,拜了道:“公子,人带来了。”高青和高宏大惊,眼神不住看向黄伟清,黄伟清点点头,欣慰地笑道:“好,狄统领,关统领,辛苦你们了。” 两人点点头,那姓狄的统领喝道:“是谁在这里捣乱。”黄伟清立马给梦春打了个眼神,示意她不要出口。叶志冷冷道:“梦老板,你难道不管管吗?”梦春做出一股无奈的样子,道:“叶老板,这是黄城主的人马,这万剑城都归他管,我有什么办法?” 无修心下大定,现在有黄伟清帮忙,情势倒缓解了不少,不然他们还真没有办法对付这么多人,高青和高宏都武功精强,带来的手下也是好手,再加上叶志两人,这时候梦春断断不会出手的,他们终是吃亏的。 这时传来叹气声,梦春淡淡说道:“霍都,下来吧。”众人都望向那戏台阁楼后的屋顶,无修没有惊讶,他早就注意到了,不过却不知是敌是友。 高青高宏同时喜道:“霍护法来了。” 霍都道:“还是不要了,高青高宏,带人回去吧。对了,既然叶先生也到了,那就请跟我们一同去烽火堂吧。” 高青道:“这?霍护法。” “走吧,这是堂主的吩咐。”霍都沉声道。 叶志将折扇一摆,道:“梦老板,告辞了。” 高青哼了一声,高宏脸色黑沉如墨,两人心里都是气愤极了,但也不得不听霍都吩咐,最终愤愤离去。 无修道:“那人武功很高!”梦春笑道:“他可是烽火堂二号人物,当然武功很高了。”无修别过头,淡淡道:“梦老板你也不简单。” “这小子。”秋素见他语言无礼,正待上去教训他一番,梦春拦住,道:“没事,这倒并不是什么秘密。”旋即大声道:“顾少谷主,薛小姐,你们也该下来了吧。”无修不置可否,那两人的确也在场,不过躲在阁楼后的大柱子后面。 不少时,两人便飞了下来。 顾堂点头道:“梦老板果然不简单,佩服,佩服。”梦春笑道:“少谷主怎么还躲着,莫不是又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薛姿珊正待发作,被顾堂一拦,他道:“梦老板别取笑我了,我和姿珊只是好奇来看看,勿怪,我们这就告辞。” 梦春点点头,道:“那我就不送了。” 他拉着薛姿珊,一路往外面去,薛姿珊道:“你怕她作甚么?你是堂堂埋剑谷少谷主,而她说白了就是一个**子。”顾堂嘘了一声,道:“这个女人的来历极为可怕,还是不要招惹的好,你不看看烽火堂的人在她面前话都不敢多说么?” “哦?她是什么来历?” 顾堂说道:“我只是听过,她姓欧阳,全名欧阳梦春。” “欧阳,那么她是,是九大世家的人?”薛姿珊有些吃惊。顾堂点头:“应该是不错的,好了,我们快走吧。” ------------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月下之奇 阴阳山庄的房间内,三人各坐,任无锋道:“糟啦,我叫人找遍阴阳山庄,始终没有林小师弟的踪影。” 无心沉默点点头,道:“这也没办法了,明日我们还是要去寻无修他们,小师弟我会自己去查访的。”无云道:“照理说,无玉那小子很机灵啊,不会被高氏兄弟发现了吧?” 任无锋道:“高氏兄弟一向自视甚高,决计不会对一个小孩子出手的,恐怕,恐怕。” “恐怕什么?” 任无锋道:“恐怕是阔山门或者巫山宗的人干的,当时他们也在场。阔山门极有可能,他们现在不顾一切的为讨好烽火堂,而巫山宗只是为了还烽火堂一个人情,他们宗主唐人祖也是个英雄人物,巫山宗的门风也是挺好的,断然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无心说道:“那好,明日将无修他们寻回来,我就上阔山门一趟。” 无云道:“大师兄你明日早些出发,我去寻无修他们,然后就在阴阳山庄汇合,到时候一起护送腾小姐去来源城。” “好,就这么决定了,我现在就去吧,阔山门的人行事凶狠,多等待无玉就多一份凶险,我连夜上山,如果明日能回来,便作一处去寻。”无心沉吟片刻,说道。 “再好不过。”任无锋道:“林小兄弟不会武功,这万剑城风起云涌,恐怕很是危险,早日能够回到你们身边就多一份安全,现在腾二先生把所有力量都集中到了无缺山,再过两天,我和程兄弟也要日夜兼程去那里了。” 无心道:“任先生不用担心,我们好歹也会将腾小姐送到来源城。” “有林兄弟这句话,我便放十万八个心了,来,我敬两位一杯。” 无心无云也举起酒杯,均是一口饮尽。 喝了三杯,无心便出发了。 …… 黄伟清选了个阁间,要好好款待无修他们一番,本来无修打算马上就走,但看到黄伟清如此盛情,也不好拒绝,此时大约戌时,也算不得太晚。他叫了很多好菜,这凡人酒楼的海天坊的饭菜的确一绝,除了无月心里不知道为何仍是郁闷的,其他人都吃得津津有味。 “来,林兄,我当真要再敬你一杯。”黄伟清端起杯子,再次迎了过来。无修也笑了笑,道:“何必这么客气,我们还得多谢你的帮忙,不然今日怎么收场倒真是非常棘手的。”他知道黄伟清是为追求无月而来,但此人贵气却不矫情,书生气却又另有一番气度,的确是个值得结交之人,至于一见面那两句羞辱之话,他早就抛之脑后,也一点不在意。 无雪也站了起来,笑道:“伟清哥哥,四师兄,我也敬你们你们一杯,当然,还要敬最爱我的无月姐一杯了。”无修道:“阿雪,你就别调皮了,小心师姐削你。” 无月将杯子一抵,道:“我不喝了,刚才喝过头了。对了,黄伟清,你脸上还痛不痛?”无雪看向黄伟清的脸,突然笑道:“哈哈哈,伟清哥哥,你的脸怎么了?” 黄伟清看了一眼无月,道:“不小心撞的。”无修笑道:“那可真是千古奇事了,还能把脸颊两边都撞的青一块紫一块的,我还真是没听说过。”腾玉玉道:“多半是被这林三姑娘打的吧?” 黄伟清道:“腾小姐,你可还记得你刺我那剑,可比这痛呢。”腾玉玉其实并不想计较黄伟清送她尼姑服的事情了,但听他这么一说,心中一股火气上涌,正准备说时,冷冷声音传来。 无月道:“是我打的如何?”她对腾玉玉依然没有好脸子甩。腾玉玉脸涨的通红,道:“泼辣个性,看以后有哪个男人要你?” “你说什么?”无月喝道。 腾玉玉道:“黄伟清,你可还记得黄觉城主和我父亲的约定,我们可是有指腹为婚的约定的。” “什么?”众人叫道,无月也是一惊,想不到两人居然还有这层关系。 黄伟清显得颇为尴尬,道:“这件事情是做不得数的,而且我对腾小姐你并没有什么感情,何谈婚事?”腾玉玉脸色一冷:“你看不上我么?还是你喜欢这个山里来的野丫头?” “你再说一遍。”无月将剑慢慢拔了出来。 “我。”刚想说,无雪推了她一下,劝道:“腾小姐,你莫要说了,我师姐个性强,偏偏你也是嘴上不饶人,我俩得救,本就是值得庆贺之事,来,我们俩干一杯。” 腾玉玉举起酒杯,讽刺地说道:“你师姐要有你一半好相处,我也不至于和她生气了,同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哎。”无修打断道:“我也敬腾小姐一杯。” 众人都不做声,黄伟清暗自叹息,好不容易有点起色,倒是被腾玉玉一句话给毁了,暗道:不知林姑娘又会怎么想我啊,唉。 好一晌,无雪赶紧给无修打眼色,无修站起来说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告辞了。” “走。”无月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情愿到外面走一走。 “黄兄,我们就先告辞了。”无修拜道。无雪也道:“伟清哥哥,我们就先走了啊。”黄伟清将她一拉,凑到耳朵边问道:“无雪,你们现在住在哪里啊?”无雪狡黠地笑了笑:“正是阴阳山庄啊。”说罢,蹦跳着跟着走了。 黄伟清听了暗自叫苦,心中思绪万千,却也忘了送他们一程。 阔山上,如此深夜,仍然有一个影子在翻越上去,这是个男子,掩盖在黑夜之中,他身形矫健,随意一跃,便层层上去,没有一丝停顿。突然,他停了下来,此时天上一轮明月,更是照的他白衣胜雪,不过这个男子的皮肤却是黝黑的。 “是谁?出来吧。”他厉声喝道。忽然嶙峋巨石下,一颗青松侧,站立一个人影,他身形看起来十分佝偻,在这月光掩映之下,显得更加瘦小,不过无心丝毫不敢大意,这人跟了他一里半山路,就在刚才他才发现自己被人跟着。 传来声音,虽然细小,却如涅槃大钟直荡无心心神:“年轻人,你深夜上山,所为何事?”无心暗道:此人好深厚的内力。两人相隔至少百米,一高一下,那声音却好像萦绕在耳边一般,一般的传音入密,就连他也能勉强做到,不过相隔百米,全力喊都不可能达到这种效果,而这个苍老的声音却轻易做到了。他恭敬问道:“前辈,我是来寻人的。” “寻人?你是谁?寻的又是何人?”声音更是清晰,仿若晨钟暮鼓,给人醍醐灌顶之感。无心道:“我叫林无心,来寻我小师弟的。” “你小师弟长什么样子?”那老人脚步一抬,却似腾云驾雾,无心还未曾看清,一百米的距离转瞬,老者便到了眼前。看去,那老人眼睛微眯,身形十分高大,方口大耳,白色胡须,黑白华发,粗布麻衫,但气势如同大海一般,无尽却又波涛汹涌。 无心定了定神,道:“我师弟大概十六七岁,眉毛很粗,眼睛也比较小,身形不是很高大,大约在我胸口左右。” 那老人道:“是不是头上有个发箍?他的背后有一块紫色的痕印。”无心一喜,道:“没错,没错,老先生知道他在哪里吗?” “啊,这也怪我,那个孩子受了些苦头。” 无心一惊,道:“请先生详说。”老者坐在一块石头上,无心也坐了下来,他道:“今日下午,刚巧我也看到了……” “竟有如此事情?好,我一定要将那阔山门的那几个人杀了为我师弟报仇。”无心突然站起来,愤怒地喊道。 老人道:“你先坐下,你那师弟没死,后来有个叫孔西铜的人救了他。” “孔西铜?是何人?” 老人捻了捻胡须,道:“他是魔云宗‘三大护法之一’,人送外号‘红狮王’,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此刻,他应该去了剑轩谷。” “剑轩谷,是什么地方?” “哦,那里十分神秘,知道的人很少,不过只要到了那个地方,那里的人肯施救,你师弟应该是能够保住性命了。” 无心跪下来道:“老先生可否告知我剑轩谷在哪里?小子初来乍到,实在不了解这万剑城的分布所在。”老人伸手一拂,无心便感到一股轻柔的力量将自己顶了起来,老人说道:“正好,我也要去剑轩谷看一看,你有没有胆子跟我一起去?” 无心道:“现在去?大晚上的,恐怕别人不欢迎吧。”老人笑道:“无妨,那个地方一般人找不到,找得到的就不是一般人了,你师弟应该就在那个地方了。” “好,我就与前辈夜闯剑轩谷了。”老者哈哈一笑,道:“林无心,你内功雄浑,轻功也是不错,少年英雄,师承何处?” 无心答道:“师承无为山。”老者面色一凝,想了一会儿,摇摇头,他显然是不知道的。 “走。”老者突然身形跃起,向山下去。无心也提起体内真气,跟了上去,喊道:“老先生,你尊姓大名?” 老者声音远远传来:“你快跟上吧,老夫名为封海。” …… “林无心,这是天剑峡,也是我说为什么一般人进不来的原因了。”老者停了下来,无心也跟着停了下来。看去,这一个峡口,下面一片黑雾,显然是极深的,此时有月光,看得清楚,两侧山壁,峰岩突出,相距十几米,远望去,不知有多远,如果要平安度过去,不仅需要非凡的轻功,还得有过人的胆识与毅力。 老人道:“这天剑峡总共一百六十余米,两侧山壁都长有青苔,极是光滑,一有不慎,便会摔入深渊之中,必死无疑。还有,在九十多米处,千万要记得从左处山壁单面走跃二十米,不然惊扰到嗜血鸟,你我都会遭殃。” 无心不想询问,知道这叫封海的老人应该不会无缘无故骗自己,远望而去,那谷涧那侧,似乎真的是有人居住的,不过小心一点也是没错,便道:“封前辈向前,我后面跟随。” “好,你要跟紧了,如果失足掉了下去,我也救不了你的。” 无心道:“是了,封前辈请吧。” 封海一声大喝:“走。”双足用力一蹬,便攀上左边石壁,无心立马跟上。老人刚行几步,变幻方向,右足一蹬,身体腾空,又往右边去,无心喝了一声,急忙运力双足,照样一蹬,跟了过去,再抵足跟向前。 如此反复良久,到了中间,老人说道:“换边。”身体忽然一个飘动,往左边去,无心急忙变相过去。“现在,运力双足,一直向前冲。”无心换到一边,听到他的话,顿感足上有一些酸,不过那封海老人身形却好似云中飘荡一般,双腿丝毫不见迟疑,一步一步,仿佛就是平常走路,只是快了许多,叫无心暗暗吃惊。他急忙将内力运足,保持身体平衡,这直来直去的山壁上行走当真是个大难事,他心道:“要是换做无修,定然也不会很轻松吧。” “好了,换。”封海大喊,此时听到无心气喘如牛,也知道他经受不住了。无心心中一松,急忙蹬转过去,跟着封海走了几步,又转过去,如此反复,大约过了半刻钟,才走到了对面。 封海站立在无心面前,道:“怎么样?累吗?”无心单膝跪在地下,早已汗如雨下,他这辈子,从来没这么累过,以前田余风给他训练,那是痛苦,现在是真的太累了。 大约休息了一会儿,忽然传来声音:“是谁?竟敢擅闯剑轩谷?” 封海回道:“只要过了天剑峡,剑轩谷便可进来的,这是你们剑轩谷的规矩吧。”来的那人似乎一惊,道:“这话没错,不知老人家是谁?”他走出来,两人看去,是一个颇为年轻的弟子,浓眉大眼,一把长剑背在身上,当真是正气绕梁。 封海淡淡答道:“去告诉你们太师父,故人到访,还有,这里有位小兄弟,要找今日他的师弟。”那人仔细看了一下,和笑道:“原来是:“煦光散人封老前辈,原来是你,请。” “咦,你这小辈还认识我?” 那人道:“弟子宋自在,在十年前有幸见过老前辈,对了,前些年听说前辈仙逝,不知为何?”他从来是不信鬼神的,外界的传言一般只有三分可信。封海道:“往事休提,快带我去见你们师祖去吧,对了,你是名剑谷陈古风的弟子吧?” 宋自在道:“正是,不知那位师兄可是封老前辈的弟子?能够过来天剑峡,真是不凡啊。”无心站起来拱手道:“在下林无心,不过并不是封老前辈的弟子,只是来这里寻人的。” 宋自在道:“林师兄,你寻什么人?这剑轩谷的大部分人,我都还是认识的。” 无心微微一笑,道:“宋兄,不知可有人今日来了贵谷?”宋自在道:“今日?我名剑谷可没人来造访过,不过其他的地方我就不知道了。” 封海道:“不知道就去查一查,这林小兄弟我就交给你了。”说罢,一拂衣袖,便消失了。宋自在叹道:“封老前辈武功果然出神入化!林兄,你在此等一下,我去找一下张师兄,他对谷中的事情比较了解。” 无心道:“好,多谢宋兄弟了。”宋自在钻入草丛,自去寻人了。无心四周望了望,一片树木丛生的空地,天远处一片皎月,洋洋的月光洒下来,一片和谐,无心叹道:“这真是一块好地方,和无为山一样。”他知道,这件事情一了,他便会回大成国血刃仇人,然后,他要独自四海漂泊,不知为何的四海漂泊,有空时候再去拜访师父师娘和师弟师妹们,这一生,过得如此简单。 好一会儿,听到两个声音传来,宋自在喊道:“林兄,这里。”无心听到呼喊,便走了过去,两个人并排走着,另外一个是个高大俊雅的男子,背上依旧一把长剑,器宇轩昂。 他走过来,和善的说道:“在下张中豪。”无心迎了过去,握住他的手以示友好,说道:“张兄,在下林无心,幸会幸会。” 宋自在道:“这是我们名剑谷二师兄张师兄,林兄,你有什么问题不妨问一问他。” “那就麻烦张兄了。” 张中豪道:“不麻烦,我一看林兄,就知道定然是个少年侠士,有什么问题不妨直说。” 无心道:“我有个小师弟,刚才封老前辈说了,有人将他送到了剑轩谷来了。”张中豪神色有些变化,问道:“你师弟长得如何模样?多大年纪?” 无心道:“师弟大约十六七岁,眼睛小,但脸上很白,背上有一块紫色图案似的东西,好像他是受了很重的伤。” 张中豪突然哈哈一笑。无心奇怪,问道:“张兄为何发笑?”宋自在也摸不着头脑,问道:“二师兄,你为何要笑?” 张中豪拍了拍无心的肩膀,道:“你可是问对人了,若不是今日我在此值班,恐怕你还得折腾大半夜了。你那小师弟,现在正在翠竹林里。” “那我们现在就去吧。”无心高兴的说道。 张中豪拦住,道:“那可不行,翠竹林是钟师叔的地盘,而且那里都是女子,我们深夜去肯定不好。”宋自在似乎解了其意,道:“不若明日再去吧。” 无心想了一会儿,道:“那我现在去哪里住宿?” 张中豪哈哈一笑,道:“自在,把桌子和酒拿来。”宋自在答了一声,从草丛中搬出一张桌子,又提出好几坛酒,道:“我和二师兄今日值班,正好无聊,所以带了酒打发一下时间。”张中豪道:“来,坐下来,你明日再去寻你师弟,今日我们三人正好可以对月把酒言欢,岂不是美事?” 无心也感到颇为有趣,既然到了这个地方,张中豪和宋自在也这么热情,当下点点头。 宋自在也颇为豪气:“好了,正好我和二师兄没个伴的,也是你来了,今日月亮这么亮,明月美酒,好友两三,不是缘分又是什么?” 无心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把酒临风,对月空望,两三好友,生平知己。缘分浅深,因果循真。莫论前世,莫问来程。我有一杯酒,敬张宋二人。” “好诗情。”张中豪郎朗摇头,吟道:“初云微开明月来,我自清风徐徐在。纵成谪仙破凡去,不如举杯醉三人。” “哈哈,两位都写诗,我却只有一个字,干。”宋自在大声道:“来,今日不醉不归啊。” “好,不醉不归。” 山巅之头,三人席地而坐,对月饮酒,好不快活。 无玉睡在床头,心中道:“无心师兄,你们什么时候来找我啊?”虽然钟芳等人待他很好,但此时临睡之时,他还是想起了自己的师兄师姐,不禁‘簌簌’留下泪水来。 ------------ 第一百一十六章 可怕的人 三人喝了半夜,只道是醉意阑珊,手舞足蹈,最后还是倒在地上,嘴里叽里呱啦,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远远的一座小山坡上,站立着一个人,他身着青衫,看了良久,最终叹了口气,不知是喜是忧,挥袖而去。 …… 五人一路而来,快接近第二日时,才到了阴阳山庄。这时候庄门紧闭,显然夜已太深,人都睡觉了。 无修让出一步道:“程先生,这可怎么办?”程东山道:“无妨,我进去开门。”无月道:“还不如一齐进去倒好,省的开门了。”程东山道:“这可不行,这山庄里面处处都是机关,如果一个落脚不好,就有可能触动,到时候就不妙了。” 无修道:“那就等程先生开门吧。” 程东山点点头,走到墙边,似乎知道位置,纵身一跃,轻巧地进了院子。 众人等了一会儿,门“当啷”一声便开了。程东山道:“进来吧。”几人进去。程东山道:“这去的一条路倒是可以走,不过几位千万不可乱闯。”其实,在昨日进庄时候,任无锋再三叮嘱过了,不要在那些树丛草地假石中乱穿,否则很容易激发机关,这院子四周,除了大门,都有机关布置,这也是高氏兄弟他们不敢乱闯的缘故,只得等在山庄外面。 “林三兄弟,那房间还是昨日的一般,我带你们去吧。”程东山道。 无修道:“有劳了。” 程东山道:“小姐,你先回房里休息一夜,明日你们就出发去来源城。”腾玉玉哼哼两声,只得回到房里去了,她今RB就心情不好,可说是到处碰壁了,头也不回的走了。 此时夜深人静,程东山将几人带回房间歇息,有事明日商议,自不必说。 行路匆匆的时候,总是有那么一些东西值得注意。孔西铜行路大概到了半夜,途中一片荒原,本来就是荒无人烟之地,本来以为是要在这里随便找个石头靠下去或者寻棵大树,等到明日再走,却不料到,飞奔了一里多路,却看到那荒原中有一个店家,昏黄灯光,挑着一个大旗,似乎还在营业。 相隔甚远,他只道是一户农家,去借宿一晚也好,直到走近,才看到淡红脱漆的大旗上写着四个大字:灰原客栈。他心想:原来这个荒原名叫灰原,这里风沙甚多,叫做灰原倒无不可,只是这客栈开在这里,能有什么生意?如此,他已经猜到这个客栈绝有蹊跷,不过,艺高人胆大,孔西铜笑了笑,欣然往里面去了。 破旧的大旗,破旧的栏杆,破旧的屋子顶伸出一根木杆,吊着一盏幽暗的灯笼,似乎就是来吸引过客来的。来到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不是风尘仆仆,来到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不是艺高胆大的人,敢来这里开店的人,决计也不是简单的人。 孔西铜刚一进去,却有一人迎面来,他似乎是喝醉的,手上抱着一个大酒坛子,脸都埋在了里面,看不清楚。往门里看去,里面人还不少,能够看到的两桌人满满当当都是坐了四五个人,只是神情都有些不对。 那人脚步跌跌撞撞,似乎直奔孔西铜来,孔西铜有些惊异,连忙让了开去。那人突然身形一个晃荡,左足顶地,身形往下一垂,翻过两圈,酒坛子往怀里一揣,却又是跌向孔西铜的身上。 孔西铜见他撞过来,力道似乎也是不小,左手微翘,正对着自己左肩中府穴,右手扣住坛子往他撞来,手肘又是要撞腰腹间的天枢位置。他也知道对方出手不重,似乎只是试探,孔西铜不慌不忙,内力充盈全身,右手使出个倒扣金砖,将那人左手抵了开去,腰间一把,那人力道扑空,孔西铜连忙一让,那人显然措手不及,身体前倾,差点倒在地上, 他斜过眼一望,暗道:此人倒是好强的内力,看他红发飘散,样子无比邪魅霸道,异于常人,再加上身形高大,威势自成,如何不惊?刚才他那简单的一撞,其实也是极有门道的,看着缓慢其实十分迅捷,换作一般人,躲开都难,更何况能够将自己瞬间置于下风?而面前这个人,轻轻一手,便破了此招,不仅内力雄浑,反应更是灵敏。 孔西铜倒是猜了半分,道:“阁下便是这灰原客栈的老板吧?”那人脸色微红,倒真有几分醉意,他道:“没错,阁下是?”孔西铜却不回答,继续问道:“老板这样做却是为何?要戏耍于我吗?还是你这里开着黑店,怕我来么?” 那人笑道:“客观说笑了,本店小本生意,哪里是黑店,白的不能在白了,至于刚才为何试探你,客官聪明,自然能够想到了。” 孔西铜面色一惊,道:“我是在这荒原中没地方住,故来投宿,哪里知道你要干什么?” 那人也是惊道:“你真是来投宿的?”孔西铜淡淡点头:“我拿这个来骗你做什么?”那人道:“本店人满,请客官别处去吧。”他略微摆手,要是送客。 孔西铜环抱双手,哼了一声,看过去,怒道:“那里还有三四张桌子,你却跟我说客满,不是欺我不是?”那人语气变了,道:“客官是明白人,如果你今晚留下来,恐有性命之忧,虽然客官武功高强,未必能够安然度过一晚。” 孔西铜道:“多谢忠告,不过这茫茫荒原,你叫我去哪里?总不能去吃沙子吧?好了,不管有什么事情,我只当没有发生过,你们不来招惹我,我也懒得去管你们了。”那人道:“这样恐怕也是不好的,客官,还是别处去吧。” “哼,叫我不留下来我偏偏要留下来,看你们能耐我何?”孔西铜道。刚一说完,大踏步抢入了店子。那人叹了一口气,道:“想不到今晚还有两个傻子,自以为有点武功便要逞强。”说罢,跟上去,将门关了。 一片狂风唳叫中,荒原又陷入一片死寂。 孔西铜大踏步进屋,自然引起了那两桌人的注意,他们眼神都带着凌厉光芒,或惊异,或嗤笑,或无视。再往左望去,的确空了三四张桌子,还有一张,坐了一个头戴斗笠的人,手中紧握着一把长剑,孤单一个人饮酒,似乎任何一切都不与他有关,而孔西铜从这个人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杀气。 另外一张桌上,也有一人,蓝色长衫,面带微笑,让人如沐春风,他好像是这客栈里唯一一个笑的人,看到孔西铜来,他举起杯,示意敬他一杯。 孔西铜喊道:“老板,拿酒来。”那蓝衫人道:“难得有为喝酒而喝酒的雅兴,红发老哥,来这里坐吧,我请你喝。”孔西铜摇摇头,道:“我不习惯别人请我喝酒。” 那人笑道:“那我将酒端过来,算你请我喝一杯如何?”孔西铜仍是摇头,道:“我不请不认识的人喝酒。”蓝衫人还是保持微笑,道:“既然如此,我先敬你一杯了。”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不少时,那老板进了后屋,出来时是一个姑娘,披着围裙,岁数不是很大,脸上长满了烂疮,极为丑陋。她手中端了一个大铜壶子,里面装的都是酒,送到孔西铜的桌上,手脚都十分轻微,畏畏缩缩的,刚一放下,便匆匆的回去了。 孔西铜心下颇慰,将茶碗擦了擦,便倒酒来喝,一下子便是四五碗下肚。 “你们还不走么?”突然,那戴着斗笠的人冷冷的道。他手停在半空,却似凝固一般。那两桌人手下都按着兵器,显然斗笠人这一举动让他们很是紧张。 突然虎须大汉喝道:“江浩然,当初你杀我师叔,今日你跑不了了。”孔西铜暗道:原来此人叫做江浩然,看其气势,倒是一把用剑的好手。 江浩然吐出几个字:“要打便上。” 他的语气无比冷漠,显然是个心性极为狂傲但又武功高强的人,不然是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孔西铜去看他的手,那是一只苍白瘦弱的手,但手掌又是出奇比常人大了几分,虽然此人个子没有自己高大,但手掌却比自己大了两三分左右,从他手指缝的茧子可以看出,他至少用剑在十余年以上。 蓝衫人十分柔和的笑了笑:“我来喝酒,还未喝够,自然是不走了,而且这里有一场好戏看,更加不能错过了。”孔西铜暗道此人好大胆子,刚才眼睛转了一遭,这些人都是武功十分高强的人,他终于也知道老板为何试探自己,又为何要自己不要进来,合着里面即将要有一场厮杀。他斜过眼去看那蓝衫人,他神态不仅不慌,却更加悠闲,竟吹起了口哨。 “找死!”右边那些人中的一个高个子冷喝一声,左手挥出,便有三支飞镖朝那蓝衫人打去,无比快捷,恍若三道闪电。孔西铜不禁暗自为蓝衫人担心,其实,自从妹妹死之后,孔西铜便很少杀人了,他想了足足五六年,至于去阔山门找麻烦,只是顺手的事情,他关键还是去探一探万剑城的消息,毕竟万剑城这一块地方是五大正道门派唯一无法蔓延的地方,因为那里有着剑轩谷的存在,无名子绝对不会让别的势力染指万剑城,腾冲封海也是和他一条战线,但封海和腾冲去世,阴阳山庄和烽火堂互斗,这种局面可能即将被打破了,关天命便派他来探探口风,这可能是打通中央大陆内部的唯一通路。 全部人的眼光都集中过去,就连那丑姑娘和老板也探出头来观望,蓝衫人却丝毫不动,手里拿着酒杯。他微微一笑,在三支镖距离他还有三尺时候,几乎转瞬即到,他手中轻轻一弹,载满酒的酒杯被打了出去,这一下来势极为缓慢,大约在距离他有一尺的时候,两者相遇。 飞镖打出,自然如同电光火石,而酒杯掷出,再厉害又有多厉害?而此时,情况却发生了突转性变化,孔西铜瞪大了眼睛。 两股劲力相碰,飞镖还未上前,酒杯突然加速撞了过去,‘砰’的一声,飞镖当的掉在了地上,正在吃惊之余,酒杯仍然未曾停下来,直接快速飞向了那扔飞镖之人。 众人惊疑,‘啪’,那人刚准备躲,酒杯却似着力一般,到了他面前缓缓一顿,突然倾了半分,酒一下子泼到了他的脸上,却好似淋了下雨一般,酒水散入了衣领之中,好不狼狈。 酒杯还未曾停歇。‘刷’的一声回转过来,加速往回撤去,‘当啷’一声,稳稳的落在了原来放置的位置。这 霎时,整个客栈雅雀无声,那人刚刚想要骂出来,却不得不讲话咽入口中。 “好功力。”斗笠人淡淡的答了一声,不过听得出来,他是由衷的敬佩。孔西铜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如果不是变戏法,他无法想象还有人能够将内力用得如此出神入化,这个蓝衫人,实在太可怕了。 他又仔细打量了蓝衫人,神态依旧悠闲,与刚才比,脸上更是多了一分慵懒之意,他似乎并不在乎别人的惊讶。这人虽然面上无须,但有点沧桑之感,依稀可以看出,大约有三十多岁。 孔西铜心中一惊:“中央大陆真是人才辈出,这么年轻竟有这份功力造诣,这人,实在可怕,可怕至极。”头一次,他感到很是心慌。 “在下海沙岛方达。”一个披散花发的人站起来道:“这些都是我海沙岛的兄弟,请问阁下高姓大名。”他们一行共九个人,每个都不是好惹的。 蓝衫人淡淡说道:“原来是海沙岛的兄弟,我一个云游之人,你们知不知道我的名字都是无妨的。”方达脸色惊疑不定,这人武功高到不可思议,光是刚才那一手,他们海沙岛都是无人能够做的到的,不过凭刚才那一手,他也无法知道对方的来历。 “那你定是要和我们海沙岛作对了?”方达旁边一个身材肥胖的人喝道,他手里按着一把虎绞刃,相貌十分凶恶。蓝衫人继续喝了一杯酒,道:“我和你们无冤无仇,怎么会和你们作对?” 方达略微心下宽松,转过头问孔西铜:“这位兄弟,你是什么看法?”孔西铜声音很大,他是故意这样做的,道:“我是来投宿的,只要你们不招惹我就行了。”他们也看得出此人的不简单,刚才这么一句话,声若雷震,恐怕在半里开外也能够听得到。 “好。”刚才打蓝衫人飞镖那人站了起来,似乎要动手了。 “等一等,我有一句话要说。”蓝衫人突然道,那人心里一凛,道:“不知阁下还有什么事情。”蓝衫人微微一笑,道:“这里荒郊野外,如果打死了怎么收尸啊?” 那人嘿嘿一笑,道:“不要担心,我会让他死无全尸的。”蓝衫人保持着一贯的笑意,道:“一具尸体当然好收拾,只是十具尸体恐怕就不好了,虽然这里一出去就地方广阔,找个无人地方扔了就好,不过倒是累了老板了。” 老板探出头来,说道:“各位客官,只要不将小店全部砸了就行,咱还得做生意不是。” “拿去。”江浩然猛然向那老板扔出一个袋子,他喜笑颜开,掂了惦,大约得有一百多两,他拱手道:“客官请便吧。”说着,带着丑姑娘往后面去了。 那胖子喝道:“倒是好胆,兄弟们,给我砍了他。” 那胖子将虎绞刃刚刚拾起,忽然,寒光一闪,斗笠人身形一晃,便到了距离桌子三米处的地方,道:“来吧。”方达一惊,暗道:他的武功当真到了这种地步吗?江浩然在二十年前杀了海沙岛的十余个人,包括他们的师叔,这次来,恰好碰到,此仇焉能不报? “突突突。”那胖子还未动,另外一桌的一个矮个子手中拿一长剪,好似鳄鱼嘴,袭击而来,直接向江浩然脑袋上招呼。这一剪子下来,真的好似一条大鳄鱼一般。 江浩然身形向前,一剑击到剪子下部,‘当’的一声,便如同惊雷炸响,那矮子感觉手上一麻,突然面前一黑,江浩然早已趁势而起,一脚踢到他的面门,仰倒而去,半天站不起来。 “嘿嘿。”突然一阵冷笑,又是一人欺了过来,他手里一把短刃,速度十分快,顷刻间便到了江浩然左侧,江浩然冷哼一声,长剑从斜处拐了过去,‘刷刷刷’几剑,如同幻影,那人大惊,往后倒退,但哪里来得及? 只感到心口一凉,已经有几道血痕斩在了胸口处,这一剑来似无影,去如浮萍,轻飘飘的,实则凌厉无比,那人大叫一声,胸口处血狂涌而出,登时便毙命,附着在伤口处的剑气仍然‘滋滋滋’作响。 “好胆。”看到此,那胖子大怒,一下子便被折损两人,方达喊道:“大家一起上呀。”说罢,手中一把长剑,直取江浩然。另有三人也杀了过来,一人从天空跃起,一人用的地堂刀,专攻下路,另外一人手里各有三支飞镖,将江浩然全身上下都锁死了,那胖子也手持虎绞刃攻了过去。 这一下,五人将江浩然围了个水泄不通,就是大罗神仙也是无法救他的。 蓝衫人轻轻嗤笑,继续喝酒,江浩然横眉冷对,手里不住颤抖起来。 那不是惧怕,而是兴奋。 ------------ 第一百一十七章 却是故人 方达迎面扑上,斜里刺了过来,深蓝色剑气纵横,形成交叉之势,那胖子虎绞刃如同一道火光,从半空亮起,喷发着灼灼热力,看来他的内力也是相当不弱的。江浩然眉头微皱,身体微微调整着,忽然他身形一侧,长剑左切过去,顿时让三支飞镖落了空。 天空中一人手持长棍,和下面一个擅长地堂刀法的人同时到了,江浩然脚步一抬,长剑‘当当当’连挥,把天上持棍人逼了开去,旋即一个回身,直取方达,缠了两招,那胖子也杀了过来,持棍人刚一落地,直接一棍取他腰腹位置,擅长地堂刀那人一招落空,见江浩然闪开,他也在地下一个翻滚,攻江浩然下路。 那使飞镖的人虎视眈眈,不敢轻易下手,五人厮杀,动作十分快,他没有十分把握打到江浩然,反而可能伤到自己人,只得找机会下手,其他坐在凳子上的三人面露惶恐,显然他们的身手比这五人还是有所差距的,所以不敢贸然上前。 后房内,客栈老板笑嘻嘻的拿了钱,那丑女孩从中取了一些,道:“爹爹,这次一下赚了好多。”老板笑道:“那可不?不过等他们打完之后,我们再去看看,说不定还有呢。等钱攒够了,咱们就去水清城找你母亲去。” 丑女孩十分高兴的点头,道:“我还要玩很多很多东西,以前没玩过的,没吃过的,都要。”那老板点点头,摸了摸丑姑娘的脑袋,道:“也是苦了你了,你老爹我没本事,让你跟着我受苦了。”这老板名为贾维,那个丑女孩名叫贾穗穗,是他女儿,这个灰原客栈正是他们的营生,已经经营了十六年了。 丑女孩哈哈一笑,道:“只要跟着爹爹,那便不是苦了。” 老板坚毅的脸上出现柔和的笑容,笑道:“阿穗,去把那后面的鸭子杀了吧,看来他们要打很久呢。”阿穗点点头,忽然脸上一红,问道:“爹爹,你知不知道上次来的那个哥哥去了哪里了?” 贾维道:“阿穗,就是那个一直头戴黑笠的小子,你为何对他一直念念不忘?我可记得他们一行有六个人,看起来家世都是不错的,至少比咱们好,你不会喜欢上那个小子了吧?”阿穗脸色更是红潮涌动,嗔笑说道:“爹爹,你为何要这么说?那个大哥虽然不爱说话,但人很好的。”贾维道:“他们才在这里住了两天,不过做了点防沙事情,哪里好了?另外那个壮硕的小子才是厉害,力气当真是很大,桌子大块石头轻易就被搬了起来。” “哎呀。”阿穗语气有些急了,道:“咱们收留了他们,可那天风沙紧的时候,我差点被吹走。那个哥哥拼命把我救了回来,不然我还不一定被风吹到哪里去了哩,那天我们俩很久才回来,你盘问了我半天,我们就是差点迷路,幸亏我认得一点路,不然你可找不到我了。” 贾维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那小子喜不喜欢你?”阿穗摸了摸热烫烫的脸,道:“我不知道。”贾维叹气,道:“怪我,要不是你脸上这道疤,恐怕你会和你娘一样漂亮。”阿穗眼中一亮,道:“娘?娘很漂亮吗?” 贾维神色一沉,又似浮想联翩,痴痴说了句:“至少在我心里,你娘是最漂亮的。” 孔西铜看得暗暗心惊,海沙帮他是知道的,一直在北海附近搞运盐工作,与南宫家族走得非常近,后来得到支持,整个海沙帮发展一百余年,倒也十分厉害,这几人都是个中好手,尤其是那方达,一手剑法波澜起伏,绵长不绝。而更加令人心惊的是,那江浩然的剑简直不可思议,对打四个人,每个都是高手,竟然丝毫不落下风,可见其剑法有多可怕。 “幻心。”江浩然心中轻轻默念。 “又是幻心无影剑,当真是厉害。”蓝衫人淡淡说道。江浩然身形飘起,衣衫随之飘动,孔西铜随着目光去窥他的脸,那张脸,淡淡的胡渣,显得无比沧桑,双唇紧闭,又是如此肃穆。剑上忽然激发出一阵阵白光,几人扑之不及,白光耀眼开来,那发射飞镖之人只觉得一阵阵刺痛。 客栈里面除了蓝衫人平静依旧,孔西铜在内的所有人也眯起了眼睛,无法直视这道刺眼的光芒。。 “啊。”那扔飞镖的人首先惨叫,一阵阵剑气激发而过,只依稀看得刀光剑影,他还未再发出声音,因为他已经发不出声音了。一道白影闪过,‘杀’的淡淡声音响起,一道细血丝从颈间飘过,那人便倒在了地上。 “阿光。”方达已经看见了,喊道:“上啊,他已经杀了阿光。”众人闻此,心中气愤之气更是难平,坐着三人也按捺不住了,向江浩然杀了过来。江浩然道:“停!”他的话似是有魔力一般,众人也不敢再出手。 胖子厉喝道:“江浩然,今日我们要你死无葬身之地。”一个蓝衣年轻人叫道:“江浩然,你杀我师父,我要你偿命。”那扔飞镖之人原来是这人的师父,看来这三个年轻人都是小辈。 “你要怎样?”手里拿着棍子的人道,似乎很是忌惮。江浩然冷冷道:“我已经杀了三个人。”刚才那个人被他踢倒之后便再也没起来过,看来是永远起不来了。他道:“多杀无谓,不过你们武功还不行,要杀我叫你们岛主自己来。” “狂妄。”胖子叫道,手里大刀‘嚯嚯’挥了两下。江浩然将剑往地下一荡,道:“你们当真是想全军覆没吗?”剑气凛寒,比刚才气势更是凌厉。孔西铜不禁心里一寒,刚才那一剑他也仔细盘算过,如果要他来接,必定是难以接住的,而且他隐隐看出,这个江浩然似乎还是留手了。 “哼,我偏偏不信。”胖子怒喝一声,持刀当头砍来。 “不要。”方达喊道,但阻止不及。‘刷。’江浩然手上一抖,剑尖如同毒蛇一般,轻轻一送,便直接穿入了胖子的心口,又是迅速一下,拔了出来,这么一招,快若闪电,几乎难以看见他如何出手。胖子刀刚过头顶,便呆呆不动了,看向下面,胸口一个血洞,鲜血微微流出,似乎血管也还未反应过来,来不及流血。 因为这一剑,实在太快! “你。”方达痛心疾首,但也毫无办法。“他,他。”使棍子的人喊道:“这个人,是……是……魔鬼。”他丢下棍子,竟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其他人都是丝毫不敢动。刚才贾维偷瞄过来,早已吓得半死,本来他还以为对方九个打一个,这个黑笠人顷刻便会死,哪里知道江浩然生猛如斯。 江浩然将剑一收,看对方还剩下的六个人,冷冷说道:“快滚吧!”各人面上不是惊惧就是惶恐,一个年轻的更是痛哭流涕,差点跪在了地上,只有方达和那个使地堂刀的人稍微镇静一点。方达也是冷冷道:“山水有相逢,江浩然,你好胆,又杀我海沙帮兄弟。” 江浩然将剑往前一比,道:“要杀我,先问问我的剑,快点滚吧,今天我没心情杀那么多人。” “走。”方达喝道,和那使地堂刀的人一人拽着一个,往客栈外面去了,虽然此时是在荒原,但有江浩然在这里,对于他们,比荒无人烟的地方更加危险。 “你的剑法越来越好了。”蓝衫人突然说道。江浩然回过头来,道:“你到底是谁?”蓝衫人笑了笑,道:“贵人多忘事,虽然我们见面次数不多,但你是否还记得。”他看了看孔西铜,但也没忌讳什么,说道:“岩石岗,古道庄,北海明珠。”他一连说了三个词,孔西铜听在耳里,只道对方说什么暗语,不要自己听到吧,不过他也不在意。 “是你。”江浩然突然语气惊讶,继而又冷酷,道:“把北海明珠交出来吧。”说着,长剑又出鞘了。贾维本来还想出来,见到江浩然又拔剑,急忙吓的缩了回去。 孔西铜道:“两位也有恩怨吗?”蓝衫人笑了笑,浑不在意,道:“恩怨沾不着边,不过倒是见过几次面。” 孔西铜不明其意,道:“这是何解?”江浩然冷冷道:“快点滚,不然教你作剑下亡魂。”孔西铜一听,心中火气上涌,按住桌面,道:“阁下莫非真是来找麻烦的?” 蓝衫人道:“两位莫要生气,我们本就无冤无仇的。”江浩然将剑比着蓝衫人,道:“田余风,你快把北海明珠交出来,我饶你一命。” “田余风!”孔西铜又惊又喜,道:“你便是田余风?”田余风笑道:“哦?红发老哥,你认得我?”田余风暗道自己虽然交友无数,怪人也不在少数,但这个人委实是不认得的。 孔西铜道:“那便省的我去无为山找你了。”田余风道:“无为山,你竟然知道无为山?是不是。”他突然想起了他的六个弟子,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来报信的,否则很少有人知道无为山,也不会将它透露出去。 “田余风,你不要逼我动手,虽然上官折与我有些关系,一旦出手,我不会手下留情的。”江浩然喝道。 田余风朝孔西铜拱拱手,道:“这位老哥,等等再说。”他转向江浩然,道:“北海明珠么?当时的确在我手上。”提起这件事,他也是一阵心伤。田余风继续说道:“不过,北海明珠是害人之物,你们只道他是什么宝贝。” 江浩然凝聚内力在剑尖,几乎一触即发,道:“到底在哪里?” 田余风叹了口气:“在无尽海时候,我将它扔进了海里,现在恐怕不知道在哪个地方,也许再也没人找得到它吧。” “什么!”江浩然有些愠色,但又转瞬宽和起来,将剑一收,道:“总算独孤先生没有看错人。” 田余风一愣,道:“你这是何意?” 江浩然道:“独孤先生于我有恩,当初他散尽家财,就是为了保我一命,他曾经说过那是个害人的玩意儿,但用此吊董宏山入陷阱,你现在将它扔了,独孤先生已经死了,也算是一了百了了。” 田余风道:“到底里面还有什么原因让你对我这么怒气冲冲?” 江浩然淡淡道:“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自己一个人独占了北海明珠,有违独孤先生的遗意,不过,我相信你应该没有得到北海明珠里的东西。” 田余风惊疑的道:“你为何相信我?” 江浩然道:“至少,我在中央大陆还没有听过你这号人物,试问,一个有物欲的人得到北海明珠的宝藏,哪里能够十余年都是一个籍籍无名之人。” 田余风摸了摸耳朵,笑道:“想不到你还是个能看人的人?我只以为你会杀人。” 江浩然抚摸着他的宝剑,道:“这把分浪断天剑的确陪了我不少年,也杀了不少人,但从今往后,我会把它埋葬起来的。”田余风刚想说,他打断了,笑了笑:“你别问,我也不会告诉你为什么的。” 田余风道:“你这种人,为剑而生,如果有什么能够让你放弃剑的话,我只有一个猜测。” “什么?” “女人!”田余风颇有感概说道。 “不和你废话了,好了,再会了。”江浩然将剑拿起,闪身出了客栈,田余风一阵叹息,也没追上去。 孔西铜道:“这人剑法很高,但着实令人讨厌。”田余风抬起头看向孔西铜,颇为惊异,道:“你是魔域之人么?”孔西铜见他脸色有变,暗道: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原来也是恁的狭小心胸,便冷道:“正是,那又如何?” 田余风笑道:“不要误会,魔域之人我可见多了,当年我也在魔域待了两年,至少我觉得那里比中央大陆丝毫不差。” 孔西铜见他语气真恳,便拱手道:“在下多想了,田余风,我来是告知你两件事情的,过后,我便要走了。”他必须把自己的猜测回报给魔云宗,相比这件事,万剑城的争斗倒显得无关紧要了。 田余风道:“什么事情?” 孔西铜道:“是一个叫钟芳的女人叫我来请你的,她说叫你快些去剑轩谷,还有,有个叫做林无玉的少年受了伤,在那里治疗。”田余风一惊,口中叫道:“阿芳,无玉?”旋即又拜谢道:“多谢告知,我这就去了,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孔西铜嘿嘿一笑,将几两碎银子置在桌面,身影一飘,快若鬼魅的便到了屋外,暗道:我就偏偏不告诉你。刚走到围栏门口,听到声音道:“阁下为何这般快要离去,莫非是骗我么?” 早有一个黑影在等着他。 孔西铜一惊,道:“原来是高手,看来我是献丑了。”暗道此人果然不凡,不仅内力无比可怕,轻功也是高于自己的,想来自己号称魔云宗轻功第一,但比起这人,却远远不如。刚才他出门时候,田余风还是不动的,他便认为这人轻功不怎么样,哪知道,对方在不知不觉间,早已到了他的面前,造诣可见一斑。 “哈哈,我走了。”黑暗中,远处传来笑声,孔西铜刚思考一刹,田余风早已又是不见,而那笑声却是两三里外传来的。 孔西铜不禁叹道: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田余风?”这个平淡无奇的名字,这个神秘的人,从前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 第一百一十八章 苦情 孔西铜站立在夜色中,贾维和贾穗穗早已探出头来,孔西铜侧过头,说道:“老板,刚才之事,多谢你了。”说罢,闪身也不见了。 贾维笑了笑,道:“这几人都不凡。”贾穗穗道:“但也不是很坏不是吗?爹爹,我们去看看那几个死人身上有什么值钱的物事吧。” 贾维点头,说道:“好,值钱的东西收起来,不过咱们也不能抛了他们,等到明日早上,便把他们运到沙坑里面埋了吧。”贾穗穗点头。他们在这儿做生意,自然不敢得罪人,但也没人找他们什么麻烦,在这荒漠之中,能有这么一个歇脚的地方,虽是是非之地,但也着实难得,尤其对于那些跑江湖的人,入了荒原,偶看到这灰原客栈,便会惊喜,得此生路,贾维在此十多年,对这片横沙荒地也大致了解,很多人不认识路都是受他指点才走了出去。 贾维认识很多商队的朋友,每次都带来些物资,这也是他们很少去外面采购物资的原因,这灰原客栈虽然破烂,但的确是这横沙荒地唯一的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只能够提供酒水和干粮。往西南是万剑城,往北是关通地带的矿物国,所以,这不仅仅是一片荒地,也是连通两地纽带。 一去十六年,贾穗穗也已经十九岁了,贾维时常叹气,他的妻子的确在水清城,但她是大势力重要人物的女儿,自然不会跟当初是一个江湖落魄客的他走,只不过两人之间的感情,却是真的。早在十一年前,也就是贾穗穗八岁时候,她已经嫁了人,又在六年前,又离异了,在家里备受奚落,日子自是越过越苦。贾维时常托一些有交情的商人在水清城时候打探一下,后来听到这个消息,每每心伤,却也不敢让贾穗穗知道,直到最近一年,他决定还是要回去看看,毕竟她们母女已经十几年没见过面了,贾穗穗性情自小温和懂事,虽然时常问起,贾维随口应答,但她也不恼。 微凉的夜色中,只有风声呼呼,伴随着荒漠中独有的凄凄之感,远处传来叫声,不知是什么动物,也许是狼吧,通常,这种是有狼的。 通常,有狼的地方是有孤独的。 耽搁了一天一夜,那雨终究还是下了下来,却还是淅淅沥沥。天色昏昏暗暗,似乎也酝酿着什么惊天的东西,或许,这乌云带着什么算盘,等人们都以为不会下很大雨的时候,瓢泼而下,要将所有人都一网打尽。 翠竹林,一大早就有人前来拜访,是两个青年人。 竹林自然是开放的,但一般人都不敢擅闯。其中一个背着长剑的青年喊道:“钟师叔,有人求见。”无心道:“张兄,这样恐怕不妥吧?饶人清梦。” 张中豪笑道:“不会的。”他又大声喊:“谭师妹,谭师妹,我们有事求见钟师叔。”对无心道:“等一等,谭梅谭师妹就出来了,我要她帮我们通报一声。” 无心感到颇为奇怪,道心:“刚才喊师叔,眨眼间便又喊出了师妹。”摇摇头,不知他是何意。不多时,便转出一个花衣女子,正是谭梅。 “呀,张师哥,嘻嘻,你这么早就来找我了。”本来亭亭玉立的她,言语中霎时便是小女儿作态,忽的,见旁边还有一人,却不认识,问道:“这位师兄是?” 无心拱手道:“在下林无心,特寻师弟而来。” 谭梅道:“林无心?”忽然道:“哦?你应该是林无玉的兄长吧?”无心咳了咳,道:“我是无玉的师兄,他真的在此?”张中豪道:“当然,昨日我也恰好是从谭师妹那里得到的这个消息呢,后来又是自在引了我去,才碰到林兄你。” 谭梅道:“既然这样,我就进去跟师父说一下,你们稍等。” 两人面前一道竹编围栏,原来,这翠竹林虽然是片林子,但也分为内外两边,外面是可以进的,但内林却必须得到钟芳的允许方可进来,不然就是想天流山那些弟子,生生被打了出去。 好一会儿,谭梅便又回来了,道:“师父正在配药,你们先进去吧。”张中豪拍了拍无心的肩膀,道:“林兄,走吧。” 刚走不远,一声声清喝传来,继而又是剑鸣之声,挥剑之声不绝于耳。张中豪道:“阿梅,周师姐她们在练剑吗?”谭梅点点头,道:“她们都在呢,我也是偷偷听到了跑过来,还被他们取笑了一番哩。” 无心道:“谭姑娘,我师弟伤势怎么样?”谭梅道:“他虽然伤了很重,但现在无性命之忧,不过师父说要他在翠竹林修养一阵子。” 无心点点头,心道:剑轩谷既然救了他性命,自然不会害了他,还不如等万剑城事情了了,再来接他不迟,这剑轩谷看起来隐于世外,倒也安全。一路过来,看到的人都有着非凡之处,就拿张中豪和宋自在来说,武功都不低。 谭梅道:“张大哥,我们从这边走吧。”她指了指一条小道。无心不解,大道不走却走小道,张中豪微微一笑,道:“阿梅,你怕个什么?你脸皮薄,但我并不怕,小清那丫头嘴巴最是收不住,但我也有办法对付她。等我向师父说明白,就来向钟师叔提亲,到时候别人说什么也不关我们的事了。” 无心暗道:原来这两人是情投意合的鸳鸯,不过看去,两人倒真是相配。谭梅双颊一红,甚是动人,不过看到无心在场,稍微定了定神,道:“好,我不怕啦,走吧。”说着,将两人往大道上去。 越是走进去,声音越大。不远处,两个招招对拆,剑影纷飞,姿势优美,倩影翩翩,这竹林又翠绿碧幽,这一看去,美妙无比,宛若镜花水月。 “真是好剑法。”无心赞叹道:“剑轩谷名不虚传,张兄,你们剑轩谷的剑法都是如此么?” 张中豪道:“并不尽是,剑轩谷隐名世外,一般人都很少知道。”谭梅道:“这是我们翠竹林一脉的剑法,而张大哥他是出自名剑谷一脉。” “名剑谷?”无心略有疑惑。张中豪解释道:“不同于万剑城里的埋剑谷,整个剑轩谷共分为天流山,名剑谷,缘空庙,翠竹林,也算是一种分支吧,我就是名剑谷一支的弟子,而谭师妹是翠竹林一支钟师叔弟子。” 无心道:“剑轩谷都是用剑的吗?”谭梅想了一想道:“对了,你师父田师叔以前也常来这里呢。” “我师父,谭梅,你认识我师父?”无心问道,他从来以为师父十分低调,从不显明于外人,不过这剑轩谷居然有这么个姑娘知道他,那就有些奇怪了。 谭梅笑道:“嘻嘻,林师兄,你不妨叫我师妹好了,反正我也叫他田师叔。” “这是为何?”无心问道。 “啊,阿梅,你们来了啊。”那边有人看到了三人,大声呼喊道。无心看去,是个俊秀的女子,但皮肤却是小麦色,一袭青衣,衣袂飘飘。她笑道:“张师兄,你又来了?话说你什么时候准备跟师父说呢?” 张中豪朗声道:“古师妹,要不要我跟小尘也说一说,叫他也跟钟师叔说上一说?”古丽突然脸上一红,说不出话,只得嗔道:“阿梅,你也不管管他?”张中豪说的小尘自然是名剑谷的弟子了。谭梅嘻嘻一笑:“依我看,是得说一说。” 无心只在旁边笑着,看来这剑轩谷中名剑谷和翠竹林的关系颇好。 谭梅问道:“阿丽,小清她们谁赢了?”古丽翻翻白眼,道:“这还不容易看吗?小清练武功最不在意了,她能赢那就奇怪了,现在大师姐和二师姐在打呢。” 行过几步,众人看去。两个女子,周素素穿着白衣,嫪婷婷穿着紫衣,相斗甚为激烈。 张中豪指着道:“看,那白衣的是翠竹林的大师姐,周素素,那紫衣的是二师姐嫪婷婷。”无心点点头,道:“她们剑法可真不错,或许我三师妹也胜不得她们。” “刷刷刷。”周素素照着嫪婷婷左肩、腹部,腰间连刺三剑,快若电光。嫪婷婷道:“师姐,老招式了。”她微微将身体侧开,左足一点,旋开一圈,长剑自上几下,‘当当当’尽数挡去,精准无比,她身体回过来时候,一剑反击过去。 古丽道:“大师姐这招叫做‘出竹三支’,二师姐以一招‘拨竹换日’挡住,后面又是一招‘绿竹奔冲’接过来,也是巧妙,看来二师姐的武功大有长进,以前她可接不住这招。” 周素素早已料到此招,左手接剑,右掌暗运掌力,将嫪婷婷的剑抵住,右掌后发先至。嫪婷婷大惊,急忙身体往后急退。 “她的剑被引住了,果然很妙。”无心道。看那时,嫪婷婷想要回撤,哪知道周素素只是轻轻将剑一别,两把长剑像是粘住一般,扯也扯不开。周素素能够将内力化放为收,的确已经比嫪婷婷高明多了。 周素素一掌转眼即到,嫪婷婷没有办法,将左掌运起迎了上去。 “嘿嘿。”周素素笑了两声,身形突然一矮,手掌往下一摆,继而抬上去扣住她的手腕。又是一脚扫向嫪婷婷的下盘,往她后脚跟一勾,嫪婷婷‘啊’的一声,收掌不及,脚又被勾住,身形一个前倾后摆不定。周素素将她使劲一拉,又是侧身一撞,右手又出,快如疾风。 嫪婷婷还没反应过来,‘叮叮’两声,右手的剑已经摇晃地插在了空地上。 “怎么样?婷婷。”周素素将她已经拉住了,没让她倒下去。嫪婷婷抹了抹头上的汗,道:“大师姐,看来你连青竹掌都学会了,啊呀,我以后可就打不过你了。” 周素素嫣然一笑,道:“那可不一定,我可比你早学了两年,而且你那招‘拨竹见日’接‘绿竹奔冲’火候不错,若不是我用了山樵换竹式,恐怕就难以拿住你了。” 两人谈了一会儿,周素素很是谦虚,一直勉励失败的嫪婷婷,而嫪婷婷也不气恼,虚心听着。 这时,梁晓清和令飞雪已经走过来了,梁晓清脸上带着坏笑,不断打量着张中豪,令飞雪只是在旁微笑,似乎等着看好戏。 张中豪当先道:“小清,你又想要说什么?”梁晓清吐了吐舌头,道:“没什么啊。”似乎被他猜到了来意,她道:“师父可要出来了咯。” 张中豪微微一笑:“怕什么?我是来带林兄找人的。” “林无心。”无心拱手道。 “哦。”梁晓清似乎顿感无趣,呆呆答道。令飞雪问道:“林无心?你和林无玉是什么关系?” 无心道:“我是他师兄。”梁晓清更是感到无兴趣,道:“那个家伙的师兄,看来也不怎么样嘛。”昨日无玉醒来,早上时候,两人聊着,却也越来越不对头,梁晓清一个劲夸赞剑轩谷如何如何厉害,而无玉也是夸自己师父厉害,这点她倒不否认,但无玉又说自己几个师兄师姐都很厉害,暗忖梁晓清一个小姑娘,哪里有什么大本领?语气神态中充满着对梁晓清的无视。两人一直争执不下。 张中豪打了个哈哈,笑道:“林兄勿怪,小清就是这个性子,我每次来都要受她挤兑。”无心摆摆手,道:“小事情,我不放在心上,对了,我师弟他在哪里呢?” 这时候周素素两人也走了过来,谭梅介绍了,几人便往无玉养伤的竹屋里去了,能够来到剑轩谷的人,必然不是常人,所以几人对无心的身份并没有什么怀疑。 “叨叨叨。”充满药香的竹屋里,一个隽秀的女子正在捣药,她一面捣药,一面熬药,火炉上的蒸汽沸腾腾的,忽然,耳朵一动,笑了笑,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闪身进来一个蓝衫男子,神态颇为潇洒,他笑道:“本来我来这边办点事情,恰巧碰到孔老哥,听说我徒弟在这里,所以比较顺路。” 钟芳停住手里的活,转过身去,神态甚是旖旎,微笑道:“这次我可不许你走了啊。”田余风耸耸肩,道:“这可不行,我还有要事在身,这次过来主要是找一个人,真的只是顺路。” “呵呵。”钟芳突然神色一冷,道:“一年前,有个女人来到了这里,她说她叫蓝兰儿,她对我说了一番话呢。” “啊?”田余风突然一惊:“她跟你说什么了?”钟芳神秘一笑,背过身去,道:“她说,只要我对你好,她不介意。”脸色一红,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 田余风摇摇头,道:“她不介意,可我介意啊,阿芳,虽然我喜欢你,但我只能够将你当做我的红颜知己。”钟芳一愣,道:“红颜知己,那你为何不早早对我说?” 田余风苦笑道:“我原以为你明白的,我不是早跟你说过了,我已经有了结发之妻。”钟芳回过头来,眼中早已泪水打眶儿,道:“那这么说,你是不肯要我了?”田余风急道:“阿芳,你不能这样想啊,你这么漂亮,武功又高强,如果你肯,世间哪个男儿不为你倾心?” “那么你呢?”她叫道。 田余风道:“我?我是例外。”钟芳道:“那可不行,你说过世间那个男儿都是倾心,莫非你自己不是男儿?” 田余风苦笑不得,从来他就是说不过别人,便道:“你怎么能够这样想呢?”钟芳嘟起嘴吧,道:“那我可不管,你说过的啊。” 田余风闭了闭眼睛,还是沉声道:“不行啊,我不能背叛兰儿,既然她给了我足够的信任,我岂能辜负于她?” 钟芳忙道:“她都可不介意,你怕什么?”田余风道:“大丈夫当一心一意,那能够三心二意?”钟芳喊道:“一心一意,那为何你不对我一心一意,当初你来剑轩谷时候,为何要偏偏招惹我?如果不是你,也许我现在早就嫁给了陈师兄。” 田余风苦着脸,道:“阿芳,这个……这个,感情的事情……我的确是喜欢你。可……,可。”他有些说不出来。 钟芳用手指指着他,道:“什么这个那个的,到底说,你喜不喜欢我?”田余风终是点头了。钟芳道:“既然喜欢,是不是应该在一起?” 田余风又点头,继而又摇头,道:“我有了妻子。”钟芳道:“这个我且不管,你到底对我是不是真心实意?”田余风点头,她继续道:“大不了她做初一我做十五,你便是有两个妻子,她不在意,我也不在意,有何不可?” 田余风虽然犹豫不决,但心中也有些动摇信念,自小他就被灌输一些思想,再加上这些年读了很多书,对于一些礼仪教法也颇为熟悉,对于感情当要一心一意,这是他对待蓝兰儿的基本原则。可当初与钟芳纠纠缠缠,也有了感情,要他决绝的舍去,也是万分难过的,所以,他犹豫的老毛病又犯了。 钟芳哼道:“我和蓝妹子已经说好了,你到底是答不答应?” 好一会儿,田余风才断然说道:“还是,不行。”钟芳眼泪又流了出来,道:“你到底要我怎样才能和我在一起?” 田余风拍了拍她肩头,叹息着说道:“阿芳,我爱你是真的,但就是因为这样我不能害了你,我都已经有了妻子,而你也是三十多的人了,我只希望你能够找个爱你的夫君嫁了,至于我,我仍然是你的朋友。” 钟芳默默低头,似乎早已想到了,她本就是个极其温顺的女人,很少发脾气,尤其是对田余风的时候,基本上没发过脾气。 田余风道:“阿芳,我这次来主要是来看看你,对了,我那个徒弟就拜托你照顾一下了。”钟芳点点头,是默认了,道:“你不去看看他吗?” 田余风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我最近事情很多,等我空闲下来,我定会来此跟你再谈天说地,品茶赋诗的,我很喜欢你的翠竹林,也很喜欢你。”说罢,身子一飘,往外面去了。 钟芳两行清泪‘簌簌’落下,口中痴痴说道:“我也爱你,所以,我便不会再爱上别人了,在我心里,他们哪里及得上你一根毫毛?” ------------ 第一百一十九章 较量 无玉正无聊的发慌,刚才他一直和梁晓清争辩,搞得现在一个和他说话的人都没了,兴趣索索。忽然听到敲门声,他叫道:“晓清姐姐,你来了啊。” 门外传来声音,似乎很是不悦:“叫什么叫?谁是你姐姐,你还不害臊?”梁晓清一脚把门踹开,瞪着无玉,道:“你师兄来看你了。” “师兄?”无玉先是一愣?他们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儿,正奇怪时,忽然看到了那个温和的脸庞,本来惊疑的心顿时开心不少。 “大师兄,你来了啊。”无玉差点蹦了起来。无心‘啊哟,啊哟’两声,急忙扶住他,不让他起身,道:“你别胡乱动啊,我可是寻了一夜,才找到这里来的,万一又蹦出个好歹来,看我不让无月修理你。” “哎,你可别乱动啊,刚上了膏药的。”梁晓清急忙大喊道。张中豪笑道:“看来小清也是会关心人的嘛。”梁晓清别过头道:“张师兄,你问问谭师姐,看看是你平时待她好,还是我待她好?” 谭梅笑瞧了张中豪一眼,道:“那肯定是我师妹待我好了。”张中豪不以为意,哈哈一笑,道:“小清你这嘴巴,脾气,钟师叔怎么放心让你照顾这位师弟?恐怕不被你嫌弃死也得被你讽刺死吧?” 梁晓清瞪了他一眼,道:“要你管么?”周素素上前道:“小清,你可别乱取笑张师弟了,不然阿梅可跟你没完呢。” “哎呀,大师姐,就连你也要取笑我。”梁晓清摊摊手,叫道。无心道:“多谢小清姑娘照顾我师弟,以后恐怕还得诸位多多照料了。” “不必多礼,既然他是田师叔的弟子,我们自当照料。”嫪婷婷说道。张中豪颇为疑惑,道:“你们说的田师叔我好像看到过,他的轻功真的是举世无双啊,上次在天剑峡,他用了三步就走了出去。” “三步……”众人大惊,无心也十分惊讶,他没想到师父的轻功竟然恐怖到了这种地步。张中豪满心向往,道:“那次我和宋师弟和龙师妹一起回来,恰好过来时候他要出去。我们看时候,他一步踏出,身体在空中旋转十分高,然后空中连点几步,落下一步踩在石头上,飞得更高,准确说,他只用了两步。想那天,剑峡两地相隔十几米,一共一百多米,他竟然如此轻松就跃了过去,我还没见过这样的轻功。” “那太好了,等下次田师叔来了,我一定要他教我轻功。” 无玉道:“你不是很看不起我们的武功吗?”梁晓清白了他一眼,讽刺道:“你又没武功,我自然看不起你,不过田师叔武功高,我自要跟他学学。”无玉眼神黯淡下来,他也一直为这事烦恼着。 无心道:“无玉,你现在该好好养伤才对,别人怎么看管什么?师父说了,等你这次回去就会教你武功的。”无玉点点头,指着梁晓清道:“我肯定比她强的。” 谭梅说道:“你们两个比个什么?”令飞雪笑道:“你们要不要打个赌?” “赌什么?”梁晓清道:“不论他怎么赌,都是输。” 无玉叫道:“我不会输给你的,我是师父弟子,怎么会输给你?” 梁晓清冷道:“你这么大了还没学过武功,肯定是资质太差,所以田师叔不教你武功,现在又被打成了半残废,还想学武功么?”无心脸色更冷,道:“小清姑娘,请你说话注意一点。”他不知道为什么田余风始终不肯教无玉武功,一直要等到现在。 “你,我要。”无玉一张脸涨红,梁晓清道:“你待要怎样?我还怕你了?” “小清姑娘。”无心的语气更重了:“那就让我来领教领教剑轩谷的高招了。” “你领教什么?”突然,一人推门进来。 “师父。”几人齐声答道,张中豪也欠身道:“师叔。”钟芳哼哼两声,瞪了张中豪一眼,道:“你不去名剑谷指导师弟练剑,又跑我翠竹林来干什么?” 见她神情颇冷,几个弟子都不敢说话了,张中豪恭敬的道:“我是来送林兄见这位受伤的师弟的。”钟芳点点头,刚才谭梅通报了她,不过此时心情不佳,但终究也没发作,对无心道:“你叫林无心是吧?” 无心恭敬地道:“是的。” 钟芳道:“你师父刚才来过了,无玉现在这里休养一阵子直到伤好,你还有事就去忙吧。”无心心里一动,暗道:师父来过,看来他与这剑轩谷还有些关系。 梁晓清道:“师父,他看不起我们翠竹林的剑法。”钟芳看了她一眼,道:“那你就让她来领教领教吧。”“好,林无玉,你看着,我将你师兄打败,证明给你看看,你们师父的武功你们才学到几成。” 无玉喊道:“你怎么可能打得过我大师兄?你连我无雪师姐都打不过。” 张中豪道:“都是朋友,那就别。” “住嘴!”众女子都喝道。钟芳道:“要打外面去打,我先去忙了。”她说完,就又自个回去药房了。 无心伸手道:“小清师妹,请。”当先走了出去,张中豪跟了出去,低声道:“林兄,你可得手下留情,这小清性子极为倔强,但武功又是平平,你可不要当真啊。”无心笑道:“她一个小姑娘我当然不会跟她计较。”心里却暗道:不计较,但你辱我师门,我还是得让你吃点苦头,剑轩谷既然以剑做名,自然这里剑道境界造诣极为高超,我倒是要看看有多厉害。 梁晓清拔出自己的剑,哼道:“看着吧,你师兄也是打不过我的,我要让你看看,我剑轩谷翠竹林的厉害。”无玉叫道:“我大师兄才厉害呢!” 谭梅道:“小清,你千万不可轻敌,这人功力深厚,张师哥恐怕都是不及他,田师叔武功深不可测,这人是他的大弟子,千万要小心。”周素素拍了拍她的肩头道:“小心是要的,但也不可堕了我剑轩谷的名头。” 梁晓清道:“师姐放心,我会打败他的,青竹剑法我已经学到了第二十一招,打败他不是问题。”嫪婷婷道:“田师叔也会我们剑轩谷的剑法,不知道这个林无心知不知道。” 古丽摇摇头,道:“我看他双掌虽然粗糙,但虎口茧子很少,应该很少用剑。” 无玉道:“我大师兄内力深厚,你可千万别跟他硬碰,不然到时候伤了你。”几人惊奇,令飞雪道:“无玉小师弟,你为何要这么说?是不是关心我们家小清,不舍得了?” 无玉转头哼道:“我只是怕我大师兄太厉害了,你们救过我性命,万一他伤了你们,那就不好说了。”梁晓清冷冷盯着他,道:“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走,我让你去看看我怎么打败你师兄的。” 她脚步一晃,拿过一张椅子,一手将无玉提了起来,放上去,将他直接抬了起来。 “啊,好痛,你能不能别这么粗鲁,我的腰要被你折断了。”无玉被她这么一提,感到五脏六腑一阵沸腾,不过也并不是太痛。 梁晓清将椅子一踢,‘吱吱’声音响起,椅子连人一同飞出去,她脚步一踏,随身上去,将椅子后面掰住,将无玉推了出去,轻松落在竹屋外面的空地上。 无心已经站在了那里,表情无比淡定,他笑着看了看无玉,又看向梁晓清,道:“梁师妹,请吧。” 梁晓清也不敢大意,掠过几步,拟剑对着无心。无玉颇感无奈,梁晓清虽然嘴巴很是毒辣,也非常倔强,但她照顾自己的确是真的,他也不想让无心伤了他,便喊道:“师兄,你可要手下留情啊。” 这话本是真心实意的,但到了梁晓清耳朵里却就成了讽刺的话语,她娇叱一声,一招‘铁竹漂水’斜飞过去,切向无心腰间位置。 这一招来的好快,她的剑法虽然不如其他五人,但也是不弱的,当然不是她天赋不行,而是她平常只知道玩儿,对于练剑,比较疏忽。 无心左脚迈出,身体却是不动,待她剑切过来之时,之时轻巧的将头偏过,双指将的架去,忽的风声唳唳,这一下,这两根指头,仿佛定格一般,梁晓清只觉得剑撞到了墙上,无心两根手指,将剑牢牢定在了手里。 自从龙易功达到第四层后,他的身体强度远远强于别人,普通刀剑难以伤到他了,梁晓清虽然有些底子,但内力比起无心却差太远了,所以无心只是轻轻一下,她便动不了了。 “嘿。”梁晓清怪叫一声,左脚向无心小腿踢去,无心急忙撤开。梁晓清见状,持剑而上,‘势如破竹’‘暗竹射影’‘折枝拜笋’一股脑使了过去。无心惊了一下,旋即又笑了,身体急忙往后撤,任由她攻过来。 “看来小清的剑法还是进步挺大的,刚才小雪与她过招时候的缺点都改了过来啊。”古丽笑道。周素素道:“还不错,不过那招‘流风天竹’使得过老,‘夜幕竹海’又不敢尽数使出,还有几招都还不够火候。” 嫪婷婷道:“林无心似乎还是在和她玩吧,大师姐,你能看出他的武功路数吗?” 周素素道:“田师叔学兼百家,不仅擅长剑法,而且对拳法掌法指法轻功,兵器基本都是通的,上次他跟我说过,天下武学,殊途同归,恐怕这林无心学了很多东西。” 张中豪点点头,道:“他刚才用手指使了一招,特别像我名剑谷的‘指剑西来’,以指代剑,但角度和力度丝毫不差。”嫪婷婷道:“我也曾看到过田师叔和陈师伯过招过,恐怕他是那时候学会的,听说无名子师祖也对田师叔十分推崇。” “哎呀,你们快看,晓清好像支持不住了。”令飞雪叫道。 众人看去,梁晓清出剑越来越快,但越来越不稳定了,她的额头大颗大颗汗珠淌了下来,而无心一直微笑着,不断观察着梁晓清的出剑角度与招式,无比惬意。梁晓清看着无心一脸笑意,顿时怒了,喝道:“别看不起人。”她手中剑突然一拐,虚点三下,实点三下,无心急避,这正是‘出竹三支’。 “好,这招便叫做‘出竹六支’”周素素不禁喝彩道,本来是‘出竹三支’,梁晓清却连点六下,三虚三实,无心也道:“好剑法。”这一招,忽如其来,他不得不避开,不然必定要被点中身上穴道,尽管他不怕,但也不想被攻击到。 “还有呢。”梁晓清疾掠飞起,凌空降下,又是一招‘百竹缭乱’连使开去,十分快速,无心不断后撤,不敢硬逼上前,她的剑速似乎快了许多,出手又稳了起来。 “不对。”嫪婷婷突然道:“小清,小心你的左翼。”果不出她所言,无心退到一颗青竹旁边,猛然运气,将梁晓清的剑引了开去,一拳直击她面门。 梁晓清‘呀’的闭眼,但拳风在,拳头始终未到。只听得无心喊道:“小清师妹,再来罢,有什么好招都使出来吧。” “如你所愿,我来会会你。”突然,闪出一个紫衣女子,却是嫪婷婷。她将梁晓清扶住,道:“小清,你留着打他师弟林无玉吧,让师姐来会会他。”梁晓清早知道自己打不过,而且打这么久,太累了,而无心始终没有出手攻击,但她也不肯退下来,现在嫪婷婷来了,倒是给她一个台阶下了。 无心笑道:“请指教!”面对嫪婷婷,他丝毫不敢大意,身体突然腾空一起,左掌在前,右掌在后,各运力道。嫪婷婷吃了一惊,这一下非同小可,无心左掌在前,却隐隐有后发之势,而右掌在后,却有着先发之机。 “好招式,前前后后,虚虚实实。”周素素道。张中豪也看了出来,道:“林兄,这招叫作什么?”无心身体没有停顿,边打去边道:“飞龙凌虚。” 张中豪笑道:“果如其名,龙行九天,变幻莫测。”嫪婷婷有些慌了,不知为何无心一出手便是厉害招数,只得用一招‘绿竹参天’防住门户,身体不住后退。无心掌力狂猛如龙,丝丝龙吟声响了起来,霎时,起了大风,嫪婷婷脸色忽然又是惨变,掌力未到,她便感到胸口一阵气闷,喘不过气来,无心向前滑行十分快,眼看着掌力就迫于胸前。 周素素脸色凝重:“好强的掌力啊,他的内力?怎会如此强?”张中豪叹道:“我名剑谷弟子中,恐怕没人内力强过他。” “得罪了。”无心双掌急变,右手虚渡,拍在她左臂,左手递上前,本来要抓她肩头的,哪知道嫪婷婷慌了神,一个不小心,腰身一闪,直接往下面坠落下去了。无心无奈,只得将她的腰直接挽了起来,转了好几个圈,才停了下来。 两人站定,周素素急忙过来问道:“婷婷,你没事吧?”无心扶她站定,道:“姑娘,你没事吧?”嫪婷婷将剑拾起来,道:“林无心,是我输了,多谢手下留情。”她万万想不到,对方真本事显露出来,一招就将自己打败了。又对周素素道:“师姐,我没事的。” 周素素拱手道:“田师叔的弟子果然不凡,佩服。”无心道:“剑轩谷剑法名不虚传,我只是以内力取胜,若论到招式精妙,却远远不如。”张中豪跑过来搭着无心的肩膀,笑道:“你内力怎会如此强悍啊,看来那个什么田师叔教了你很厉害的内功心法吧。” 无心点点头,道:“师父的确传了我很厉害的内功心法。”他学习龙易功六年,每天基本上都是勤修苦练,练习两年,才在体内生成龙易真气,田余风跟他说过他自己也是练习四年生成了龙易真气,无心在这方面的天赋比他好了不少。 张中豪道:“我现在倒是对这位田余风大叔颇为感兴趣了,他一定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无心摇头道:“没意思,他很没意思的。” 众人不解其意。 周素素道:“看来这次我们翠竹林败了。”梁晓清哼了一声,道:“大师姐,你也打不过他吗?”嫪婷婷道:“如果林无心的实力就是这样的话,师姐还有胜算,不过。” 张中豪哈哈一笑:“我看林兄的实力也并没有完全发挥,说实话,你刚才那掌用了几分力气?”无心笑了笑,道:“六分。” “六分!”众人惊讶不已,刚才那一掌,足可开山裂石,断玉分金,然而才堪堪是六分力,这林无心的内力的确在他们之中无人可比。 “多谢手下留情。”嫪婷婷又道一声。无心道:“嫪姑娘不必多礼,是我得罪了。”他是指刚才伸手去挽住她腰的事情,而嫪婷婷低眉敛眼,脉脉含笑,道:“不得罪,不得罪,你武功好,自然是我输了。” 忽然,无心一拍脑袋,道:“糟了,我几乎忘了。”他拱手道:“各位,我先走了。”他走到无玉身边,道:“无玉,你就现在这里修养一段时间,我看这些师姐师妹们都对你蛮好。”他声音小了起来:“你可千万别和那个小清师妹再吵起来,她是个直肠子,你也是个不省心的,那钟芳是咱们师父的朋友,你自叫她姑姑也好,等我们在万剑城事情忙完,我就来接你回无为山。” “大师兄!”无玉霎时眼泪涌了出来,但也无可奈何,只得点头。 梁晓清走过来,道:“林无玉,你看看你师兄这么厉害,为什么你一遇到事情就要哭呢?” 无心道:“小清姑娘,你就别再说了。”继而他又起身,梁晓清身子一抖,已经有话传入耳朵里来:“小清姑娘,麻烦你好好照料我小师弟,我在此先多谢了。”梁晓清看了看无心,出奇的没有拒绝,轻轻点点头,本来这也是钟芳给她的任务,她肯定会好好照顾无玉的。 周素素耳里也传来话语:“周师姐,我这小师弟很少吃苦,但这次带他出来历练,本就是要他经历一番痛苦,还烦请你们帮我照顾他一下,让他多摔些跟斗也好,不过他自尊心极重,但又不愿意表露出来,请你们不要再让小清姑娘伤了他自尊心了,林无心先在此多谢了,以后有什么事情,请你们尽管开口,只要能够做到我一定照办。”她盈盈点点头,看了看无玉,又是一阵感慨。 张中豪看出来他在干什么,心中又是感慨,‘传音入密’,这种功夫,只有内力比较高深的人才能做到,他心想:林兄这么年轻,竟有如此内力,真是令人佩服。他朗声道:“林兄,你是去干什么?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无心也不隐瞒,道:“我是去万剑城。”周素素道:“明日我们也要去万剑城了,不如在此休息一晚,明日一同出发。” 嫪婷婷点点头,道:“林无心,不如等到明日一同出谷,一起行动,我们也可以相互照应一下。”张中豪也道:“对呀,林兄,明日我和邓师兄也要去万剑城,不如等到明日再同行如何,我们先再去喝几杯如何?” 无心摇摇头,道:“我连夜到了剑轩谷,如果还不回去,师弟师妹们就会着急了。” 听到此,无玉想起来了,忙道:“大师兄,无雪师姐没事吧?”无心笑了笑,道:“有你无修师兄在,我想是没事的。”无玉点点头,但心里还是惴惴不安。 “无玉,各位,那我就先行一步了,明日万剑城再见。”说罢,身形几个跳跃,沿着来的路子出去了。 张中豪哈哈一声,道:“师姐师妹们,那我也先告辞了,阿梅,师父那里有事情吩咐,我就先走了。”谭梅笑着点头。张中豪点头,大踏步也往竹林外走了。 周素素道:“好了,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吧,小清,将林小师弟抬回去,他的饮食起居以后可就你一个人照料了啊,还有飞雪,我和你二师姐三师姐四师姐明日便要赶往万剑城,师父忙于研究药物,忙不过来,这林中大小事情,都要你们俩人料理。” 令飞雪微笑点头:“好,那就交给我和小清吧。”梁晓清兴致索然,但也只得点头。 “走吧,你一个大男人,还要我帮你啊,你能不能走啊?”梁晓清对无玉道,无玉脸上一红,道:“我才十六岁,而且我受伤了,走不了。” 周素素咳了两声,梁晓清极为不耐烦的叫道:“好啦,好啦,我想办法将他弄进去。”现在她可不能够将无玉连着椅子一脚踢出去,一是不敢,二是不能,刚才那一脚都是兴致上来,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不过好在成功了,不至于让无玉摔个跟斗。 …… “风雨梦中来,何时提笔落?情到怨犹处,青竹共此生。”不远处,钟芳一直注视着他们,这时候,她口里突然吟出一首诗来,这是当初她和田余风一起在竹屋里观雨时候写下来的,本来是柔情蜜意,但现在读起来,却更多出酸涩之感。 泪水,不住滴落了下来。 ------------ 第一百二十章 阔山门上 一大清晨,无云在房前伸了伸懒腰,却不敢到处乱走。 “无心怎么还没回来?也不知道无修他们怎么样了?”他喃喃道。 “二师兄,我们已经回来了。”淡淡的声音传了过来,无云转过头去,喜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无雪师妹呢?”无修道:“昨晚回来的,太晚了,所以都去休息了,对了,大师兄干嘛去了?” 无云道:“昨天我和大师兄去了趟烽火堂,把那里一把火烧了,后来回来时却不见了无玉,大师兄去找他了。” “哦?无玉不见了?他去哪里了?” 无云道:“任先生猜测他阔山门的人抓去了,大师兄已经连夜去了那里,不过这一夜未回,倒真是有些蹊跷。”无修沉声道:“阔山门虽然现在势力不大,但好歹也是个传承上百年的宗派,大师兄此去恐怕。” 无云道:“不会吧,大师兄武功这么高,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就算救不到无玉,也不至于让人拦住下不来啊。” 无修摇头:“阔山门地形险要,山路曲折,大师兄虽然内力深厚,一旦被阔山门的人围住,也很难脱身。” 无云叫道:“那我们也快去吧。”无修点点头,道:“须得如此,我们先去打探打探情况,不然也不能确定大师兄是不是上了阔山门,这里离阔山门大约也就半个时辰路程,快去快回,我们还要安排一下送滕小姐出城。” 无云道:“我去叫上无月和无雪。”无修拦住他道:“还是我们俩去好了,人多眼杂,反而不好。” “说的是,我们快走吧。” 无修点头,道:“二师兄,你跟着我走,这阴阳山庄可不能乱闯。” “好。”无云答道,昨日任无锋也曾提醒过他,不要在庄内乱闯,否则是很危险的。 …… 辞别任无锋和程东山后,两人本来还打算抓住两个阔山门的人去询问一番,哪知道阴阳山庄外面的人似乎都撤了,一路上了阔山,虽然山路崎岖。但两人都惯走山路,倒是一点也不觉得很难走。 “不对,照理说这里是阔山门,为何上山之路这么静,半个人也没有?”无修突然停了下来。无云‘哎’了一声,道:“无修,不是我说你,有些事要谨慎,但世界上很多事就是表面看起来的这样,现在还是早晨,恐怕他们都还没起来呢。” 无修道:“不是这样,阔山门既然是个宗派,自然是有不少弟子的,早晨时候肯定也有不少上山送去物资的挑夫,然而,你看,我们一路上了这么久,这是一条大道,却一个人都没看到。” 无云拍拍脑袋,道:“正是,正是,不过他们到底去哪里了?” 无修道:“恐怕阔山门里有事情发生。” 无云道:“走,我们潜进去看看。”无修沉了一会儿,道:“恐怕,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昨日我和大师兄去了烽火堂,还烧了他们一把,多过瘾啊,这小小阔山门,难道还是什么龙潭虎穴不成?”无云喝道:“你不敢去那就我一个人去,你在此等等我,我进去打探打探。” 无修伸手拦住,道:“二师兄,我们对阔山门都不熟悉,里面有些什么人,路怎么走都不知道,到时候冒犯了他们,恐有麻烦上身。”无云扯开无修,道:“无修,你这个人吶,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谨慎了,上次你不是将阔山门的人教训了一顿吗?而且我们还得寻大师兄不是?万一大师兄不慎陷在了里面,我们去看看,也好搭救。” 无修点头,觉得他也说得有几分道理,但总是觉得隐隐又不安之感。无云哈哈一笑,道:“不管如何,我们总是要闯一闯吗?难道还怕他们留住我们住上一年半载不成,这阔山门又不是土匪窝的。”说罢,身形跃上,往上面去了。无修只得跟上去。 两人进了阔山门的大门,那里竟然没有一个人看守。无云耳朵一动,道:“好像里面有人,似乎不少。” 无修道:“他们连大门都不派人看守,肯定出大事了,走,我们进去看看。”说也奇怪,两人一路进去,竟然也没碰到半个人,穿过一个高台阶,前方一堵大围墙,声音就从里面传来。无修和无云跃上墙去看,却也没被人发现。 围墙后面是个大空地,一座石塔凛立,大约几百人站立在大空地上,分成三个队列,一式白色麻衣,貌似是孝服,那声音便是这里面人的哭声。 无修道:“看来是有什么人物去世了吧,阔山门的人全部在这里,这个人身份一定不小。”无云道:“会不会是。”还未说完,却听到一个大喊声。两人其实都想到了,除了阔山门门主死了 一个黑衣老头涕泪纵横,哭喊道:“哀哉门主,痛哉门主。生生余年,领我阔门,百折不悔,千难亦绝,丰功伟业,古今未存。少年白头,犹有生愿,烈士暮年,壮心不死。封氏豪杰,万古长存,以我辈之天浩,慰宗主之英灵。”那空地下方一众人都喊了起来。 “门主,你可不能就这样离我们而去呀。”“一定要找出下毒的凶手,我阔山门不是好惹的。”“找出凶手,血刃仇人,要为门主报仇。” 无修暗道:看来定是封聪无疑了,看来还是被人下毒死的,不过对于这老人的话他觉得很是好笑的,他来之前也看过万剑城势力分布及他们的历史,封聪可以算是阔山门最不中用的门主了,要不是当初封海名震天下,恐怕阔山门早就堕入万劫不复了。 无云笑道:“这些人真好笑,大多数都是假哭,看来这封聪的门主当得很是失败啊。”无修小声道:“不对劲,我们快点撤吧。” 无云道:“怕什么?” “走。”无修连忙将他一拉。 “哪里走?”突然一声大喝从背后传来,又有人喊道:“这有两个人,肯定是下毒的凶手,抓住他。”无修看去,这人却认识,正是当时在城门客栈遇到的那个黄三。 听到此,大喝声此起彼伏,不少人看到无云无修鬼鬼祟祟趴在围墙上偷看,自然都认为他们是下毒害死封聪的人了,而且两人竟然还在这里气定神闲的看着几百人在这里哭,可见是多猖狂,完全是不把阔山门放在眼里了。 不一会儿,两人便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一直势压到了空地中间。 那黑衣老人走了过来,喝道:“你们两个到底是何人?” “杀了他们,他们一定是给门主下毒的凶手。”“杀了他们,为门主报仇。” 无云道:“门主,你们门主死了,与我们何干?” “我认识他,他就是前日在城门处打伤我们的那个人。”忽然一人指着说道,却是那罗东。无修道:“罗东,是我在城门客栈打伤你的,但也不能证明我们杀了封聪。” 忽然一阵令人悚然的笑声传来,是个形容枯槁的老者,众人让开一条道来,她狠狠盯着两人,道:“你怎么知道我们的门主的名字?一定是你们有所图谋,说,是不是腾奇派你们来的?还有,既然你们说不是凶手,那为何你们在这里?” 无修听他这么一说,觉得此事有些不寻常,道:“我们只是上山来找人的,我小师弟昨日被你们的人掠上山了吧?” 黑衣老者上前道:“你们可有证据吗?昨日除了我阔山门的人,还未曾有任何一人进过山门,哪里有你们的师弟?” 有人喊道:“彭长老,跟他们说那么多干嘛?”那枯槁老者嘿嘿一笑,道:“老彭,你废话这么多干什么?这两人明显就是凶手,不将两人正法,怎么对得起逝世的门主?”这么一说,群情激奋,都说要将两人杀了告慰封聪在天之灵。 无云早就被他们说得一肚子气了,喊道:“来啊,我怕你们吗?人不是我们杀的,话也放这里了,如果你们要拿住我们,不付出代价也是不行的。” 无修急忙捉住他的手臂,向那黑袍老者道:“彭长老,你是深明大义之人,想必我们在这里但并不等于是我们杀了封门主,是不是?”黑袍老者满脸皱纹,他点点头,道:“是当如此,我们阔山门是名门,自然不能够行江湖土匪之事。” 众人小声议论,也有人支持他的看法。 无修继续说道:“对于封聪门主的逝世,我们也深表遗憾,但此事与我们的确无关。实话说,我们的确站在阴阳山庄的立场上,但对于阔山门的事情,却是一无所知的。” 枯槁老者叫道:“胡言乱语,如果你们不是凶手,那么你们为什么在这里?如果你们来找人,那么你们要找谁?人在哪里?老彭,你不是要故意给他们开脱吧?或者是?” “血口喷人。”黑袍老者急的大叫,道:“木华,你血口喷人。” 那叫木华的老者嘿嘿一笑,道:“人心莫测,前些日子你就和门主大吵一架,我看这事与你也脱不了干系。” “彭长老,请给我们一个解释。”有人喊道。 无修皱了皱眉,感到十分不对劲,似乎今日的矛头方向现在不在自己两人这里了。那黑袍老者被气的无言以对,但他并不了解情况,也不敢胡乱说话。 无云道:“现在好了,这是你们内部自己是事情,可以放我们走了吧?”木华狠狠瞪了无云一眼,道:“还想走?分明就是你们被人指使,刺杀我们门主,你们走得了么?” 无云刚想发作,却听那个黑袍老者道。 “好,好,好。”他大叫三个‘好’字,又道:“木华,看来你是容不得我了?”他继而又对无修两人道:“两位这里没有你们要的人,快快下山去吧。” 无修心里道:看来这的确使他们内部的斗争,这叫木华的老家伙恐怕一心惦记着封聪的位置,所以,这事情八成与他有关,看下面那么多人,恐怕不少都站在了他这边。而那个黑袍老者,似乎是要被冤枉了,现在他替自己两人说话,想要众人放两人下山,更是难以说清,这份心肠,真是让人佩服不已。他感叹道:“或许,他已经认命了。” 木华说道:“我作为山门的执法大长老,自然要秉公办理,执法办的弟子,来呀,将杀害门主的嫌疑犯拿下去。”彭长老一动不动,束手待擒。有几人抢上前来,似乎真要把几人捉了去。无修看向那老人时候,身体猛然飘退,挣开束缚。 “哼”那抓无云的两个人,早已被他一人一拳打倒在地下,一个打中鼻子,流血不止,一个打中肩头,倒在地上呻吟。 “来呀,将他们拿下。”软的不行,自然要来硬的。 话音刚落,十几个强壮大汉转了出来,似乎是早有准备 ------------ 第一百二十一章 对峙 。“来的好。”无云大喝一声,双拳齐出,瞬间又击倒两人,拳速之快,力量之大令人咋舌。这十几个壮汉一下便被打倒了,不过他们只是这阔山门的伙夫守门人之类的人,只是有些力气,学过些粗浅的功夫。 “上,不论死活。”木华喊叫道。却有三个弟子凌空而出,身上都是白色孝服,手持长剑。“恶贼,拿命来。”一个模样甚是年轻的人喊道,一剑直取无云心脏。他是封聪的弟子,名为百里忠,现在封聪死了,他自然气愤之极,看到无云这么张狂,哪里还想得到那么多,眼前两人一定就是下毒害死封聪的凶手。 “小心。”无修连忙闪开几步,一掌逼向百里忠。百里忠见无修身形极快的一掌打过来,急忙将剑反个方向,刺向无修。无云那里他两个师兄,张万里,于方盛已经杀了过去。 “百里师侄,这两人一定是害死门主的凶手,今日一定不要放过他们。”木华喝道。 这一剑来到很快,无修不敢硬逼,身子往地下一顿,闪过一剑。接着又是第二剑,百里忠连连出剑,无修急闪,心想:这阔山门的剑法倒真不赖。阔山门剑法一脉相承,唤作共有七十二剑招,招招平凡,但连贯起来又奇妙无穷。无修虽然速度比百里忠快不少,但应付起来颇为困难,这百里忠的长剑宛如藤蔓一般,上挂下缠,时不时又是连刺几招,仿佛招式无穷无尽。 “嘿”百里忠大叫一声,左手一掌挥出,劲力吞吐,无修也是一掌打出,不敢恋战,身形急退。这一下退的好,掌力刚碰,百里忠一个跃步,飞到空中,凌于无修头顶,又是眼花缭乱的几招朝无修招呼,若是不躲开,这几剑下来,无修定是狼狈无比。 不少阔山门的人连连叫好。 两人拆了四十多合,无修只得运掌力,待他剑势用到时候,再反击几下。然而百里忠也十分机警,虽然招招进攻,但丝毫不露破绽,无修根本无法找到突破口,只得且战且退。虽然他是封聪最小的弟子,也有二十七八岁了,但相比较两个师兄,他的武功更胜一筹。 无修有了退心,虽然他有绝对信心这里的人留不住他,不过无云那一边情势却不怎么好,但他仍然是死战不退。两人围着他不断厮杀,无云凭着力大,每每一掌打去,破空声炸响,那张万里和于方盛也不敢上前相逼,也只是缠住他之余给他来两剑,不多时,无云虽然未受伤,但衣服已经划破几块。 “二师兄,退吧。”无修喊道。木华阴测测笑道:“跑,你们跑得了吗,百里忠、张万里、于方盛,将这两个凶手擒杀,以告慰封门主在天之灵。” 百里忠喝道:“拿命来。”出剑越来越快,眼中一片血红,无修急忙运气起来,施展开游天步,上挪下移。百里忠一招‘斜剑势’刺来,接着一招‘桂花折海’,连挥三剑,剑气朝无修逼来。 “你真以为我怕你么?”无修刚才一直没有进攻,不代表他不会打。 “这小子死定了。”‘桂花折海’是我阔山门的极厉害剑招,看他怎么挡?’ 那彭长老垂着个头,冷道:“木华,你当真要置他们于死地吗?”木华冷哼道:“肯定是你怪门主不听你意见,指使他们给门主下毒,等等我还要找你算账。” 老者喝道:“你不要血口喷人,你是执法长老,要拿我可以,但你必须给我一个理由。”他双袖一震,身后抓住他胳臂两人倒退数步,但也没摔倒。两人惊疑的看向木华,木华眼神凝了凝,那两人诺诺点头,回到人群里面。 彭长老冷笑道:“你随便污蔑别人,那个年轻人轻功很好,千万不要徒给我阔山门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木华低声喝道:“这个你就管不着了。” 众人本来都以为无修死定了,两道剑气已经锁定了他,那是两道火焰般的剑气,灼灼燃烧,仿佛两颗小彗星,朝无修激射而去。看的众人心提了上来,无修虽然没有露面,但声音听起来不过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身形挺拔,看起来很是不凡,而百里忠在阔山门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若他都无法打败无修,其他人也是徒劳。 忽的,众人只觉得眼睛一花,无修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原地,落在五尺之外。那剑气落空,众人急忙让开,打到了后面的一颗大树上,‘轰’的一声,大树直接被劈成了三节,倒了下来。 众人惊讶不已,木华的脸更加阴沉了,百里忠的剑法不下于他,他一招‘桂花折海’都打不中他,想来自己也难以胜这个年轻人。 无修心道:“内力还真是不弱。”看向无云时,却比刚才好了许多。无修道:“这位兄台,我们就不打了吧,这事情还是说清楚为好。” 百里忠喝道:“到底是不是你们下毒害了我师父?”无修道:“我们初来乍到,都不认识封门主,哪里会去害他?”他转头看了看,身形一晃,抓住一人,将手扼在他脖子上,轻声道:“想要活命就说实话。”黄三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无修抓住,心道:明知道他十分了得,唉,早应该躲着了,心里自是叫苦不迭。 无修道:“黄三,昨日我来时候也看到你在场,你说,我师弟被你们弄到哪里去了?”人群中突然传来声音:“丑八怪,快放开。”前日在城门客栈,有不少人看到过他的面目,现在听人一说,均喊起来:“丑八怪。” “大麻子脸。”“丑小子,原来真的是你。”“你自己送上门来的。”不少人叫唤起来。无修哼道:“是我又待怎样?黄三,我劝你说实话,昨日我走的时候看到你了,还有三个人,你们是不是抓了我小师弟。”说着,他手更加用力,黄三感到脖间一紧,有些喘过不气,忙道:“你,你放开我就说。” 无修将手轻轻一送,黄三见他松开,正要逃走。 冷冷声音传来:“千万不要跑。”黄三又感到身子一紧,无修手搭在他的肩头,肩上骨头酥痛,丝毫也动不了。 彭长老道:“黄三,你就说一说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黄三四处看了看,恰好木华身后看到了那个陈安辉以及瑟瑟发抖的王万,阔山门虽然势弱,但门规森严,若是昨日殴打无玉的事情说出去,无修两人肯定十分恼怒,这事情肯定也为人所不齿,王万定会重重受到责罚,他和陈安辉可能也会受到牵连。而且昨日孔西铜直接在山下抢人,几人大气也不敢出,那更是奇耻大辱。 无修道:“你说真话,我保证你平安无事。”黄三瑟瑟发抖,道:“是,是,我说,我说。”他吓破了胆了,不过王万死也比自己死好一些。王万更是怕了,手中暗含一个东西,朝黄三疾射而来,正打的是他的头。 “不要,不要。”黄三脸变色了,只听到声音,他却是躲不开的。无修冷哼一声,手掌极速伸出,拖着黄三一偏。‘咚’,那暗器从无修耳边掠过,又听得闷哼一声,身后便有一个阔山门的弟子中招,倒了下去,众人看去,嘴唇瞬间乌紫,显然暗器上是有毒的。 黄三喊道:“王万,就是王万,他昨天和那个李老七还有郭蛐蛐一起打那个少年,后来被一个……被。” 木华喝道:“被什么?”陈安辉上前一脚踢在王万的后腿,一只手掐住他肩骨处,脚顶住腘窝处,令他动弹不得。他道:“禀木长老,昨日李老七和郭蛐蛐还有王万将那个少年……”他略微一顿:“昨日我们在阴阳山庄外面抓到一个少年,上山时候他们三人差点打死,也许那少年就是他们的师弟。” “你说什么?”无修手里一用力,恰好抓在黄三肩井穴处,他痛的龇牙咧嘴,他喝道:“无玉现在在哪里?”无修的眼睛都快红了,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杀气。 陈安辉道:“昨日上山我们遇到了魔云宗的孔西铜,他看不过去,将李老七和郭蛐蛐杀了,可这个王万无耻至极,为了活下来,那个少年后延残喘,王万用他威胁,才逃了性命。孔西铜武功太高,我和黄三兄弟均不敢作声。” 彭长老厉声道:“王万,真有此事吗?”看来他也生气了,三人虐待无玉已是不对,而王万为了活命,又用那奄奄一息的少年当作人质,这种行为无异于禽兽。 王万抬起头来,哭喊道:“长老,我冤枉啊,昨日那孔西铜说要上山来挑了我们阔山门,我和郭蛐蛐李老七为了挡住他,不得不此下策。陈长老,还有那个黄三,他们与孔西铜谈了好久,他们肯定是魔云宗的奸细,如果不是弟子急中生智,恐怕命也没有了。” 黄三喊道:“王万,无耻小人,你自己做的好事,反而来诬陷我们。” 彭长老道:“陈安辉,到底是怎么回事?”陈安辉道:“昨日孔西铜的确上山来挑事,我是在七年前的南部会武上见过的,两位长老,他与我们阔山门的恩怨想必你们是知道的。本来我们是用麻袋将叫做无玉的少年带上来的,但在半路休息时候,李老七、郭蛐蛐、王万三人为了找乐子,将那个少年当作皮球踢来踢去,山路多石头,那少年几乎遍体鳞伤,后来就是孔西铜出来,杀了李老七和郭蛐蛐,王万以少年作为人质,换了性命,依我之见,那少年身份大有来头,最后孔西铜妥协了,便带着少年下山去了。” 黄三道:“就是这样,王万这卑鄙小人,想要诬陷我。”王万道:“陈安辉,你们两个血口喷人。” 无修冷道:“那刚才你为何要发暗器攻击,这不是心里有鬼么?” 陈安辉道:“木长老,该怎么处置?”木华道:“大敌在前,怎可内讧,王万,我给你一个机会。”他指着无修,道:“将他拿下,戴罪立功。”彭长老脸气得涨红,几乎是用吼:“木华,你真是疯了吗?”木华冷道:“我宁可相信自己门内的弟子,也不会相信这两个外人。” “是。”王万使劲一挣,陈安辉退后几步,冷冷看着,心里自然也是气愤至极。王万喝道:“众位师兄弟,这人是杀害我们封门主的凶手,一起上,将他们拿下。”不多时,便有几人站了出来,气势都是不弱。 无修冷道:“他的性命你们就不管了吗?” 王万嘿嘿一笑,道:“小子,受死吧,黄三为阔山门牺牲,死得其所。” “妈个巴子,王万,老子要杀了你。”黄三气急败坏的叫道。王万冷笑:“你得有机会才行。” “好,我给你机会。”无修轻轻将黄三一提,向王万掷去,旋即身形一动,移到一个发愣的弟子面前。 “借剑一用。”‘刷’的一声,无修手起,一把剑以更快的速度向在空中的黄三飞去,喊道:“接剑。”长剑准确的落在了黄三手上,黄三在空中,一剑凌空刺了下来,虽然慌乱,但气势非凡,那王万却还没反应过来,持刀便挡,黄三凌空变招,长剑向上一抬,正是阔山门的‘抬手见云式’,两人交错而过,王万肩头便起了一道大口子,血流不止。 无修笑道:“好剑法。”嘲讽之意甚浓。 木华怒道:“黄三,你要造反吗?”罗东急忙说道:“木长老,属下管教无方。”他和陈安辉一样,也是个执事长老,黄三是他的手下,但与陈安辉关系也颇好。 黄三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道:“木长老,你是非不分,明明是王万犯错,你是在袒护他。今日这两人来,也是那三人招致的祸患。”木华黑着脸,喝道:“我做事还要你来教吗?”黄三咬咬牙,低头道:“本来就是,王万是你三女婿,明明就是你袒护他。”刚才木华执意要抓无修,自然是没将自己性命放在眼里,他如何不怒。 “来人,将黄三拿下。” 顿时,黄三慌了,陈安辉问道:“木长老,那这两人怎么办?”木华的脸色更黑,这句话无疑是打他的脸,刚才他就说了先打外敌,现在黄三捉到他痛脚了,便又翻脸了。 无修默不作声,倒要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些什么。 缠住无云的两人已经渐渐落入下风,无修料定,不过五十回合,他们必败。 木华依旧脸色阴沉,阔山门的人议论纷纷,彭长老冷冷看着他,罗东慌乱不安,陈安辉眉头紧皱,王万龇牙咧嘴瞪着黄三,黄三将剑紧紧握住,猛地咽了口口水。 如此情况下,全场的目光都在木华身上,不知他要怎么说。 ------------ 第一百二十二章 始料未及 此时的场面十分微妙,木华一边口口声声说无云无修二人是害死封聪的凶手,但也没证据,后来黄三因为被冤枉说木华包庇纵容,黄三伤了王万,木华又说要抓他。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陈安辉这人向来说一不二的,黄三这人虽然爱溜须拍马,但正经起来还是很有能力的,罗东对他也是极为倚重。 这一下,轮到木华不好做人了。 “定泰兄,你倒是说说该怎么办?”木华眼神一瞟,看向彭长老,他本名叫做彭定泰。彭定泰一拂衣袖,道:“我相信陈长老不会乱说的,王万刚才出暗器伤人,本就违背了我山门规定,他是一定要罚的,至于这两位小兄弟,我不认为他们是害死封门主的凶手。” 木华道:“你说什么?不是他们难道是我们门内弟子么?” 黄三道:“他们的确为找师弟而来,这个我和陈长老都可以证明。”陈安辉点点头,道:“在阴阳山庄外面我们都看到过,他们一共六个人,是我建议把他们师弟抓上山来,本来打算关起他来用作要挟阴阳山庄的筹码,不过王万等人手段颇狠,也恰巧孔西铜看到了,那个少年一定也有什么不凡之处,不然孔西铜不会连阔山门都不上就离去了。” 无修哼道:“木长老,你怎么看?” “哼哼,敢来我阔山门捣乱,就算你不是凶手,光凭你们闯门主祭奠仪式就该杀。”木华脸上突然面露狰狞,大声道。 “木华,你。”彭定泰抚住胸口,差点受不住这般气了。木华喝道:“彭定泰,这事你不要管。” “你,你。”彭定泰倒退两步,陈安辉急忙扶住,眉头都快打结了,木华作为执法长老,素来无法无天,要不是以前封聪压着,说不定要这阔山门就是他的了。那王万之所以才混到如此地步,就是封聪始终防着木华,但现在看来,不少人虎视眈眈,这里很多人都是木华的人。彭定泰向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对封海和封聪都是忠心耿耿,不少人都十分敬重他,但他的手段,却是远远不及木华的。 无修道:“木华,你当真以为我们是砧板上的肉,任你宰割吗?”他将头转向黄三,道:“黄三,我师弟是被掳去那里了?那人长什么模样?” 黄三口中无言以对,他并不了解孔西铜,陈安辉道:“那人叫孔西铜,生的十分高大,一头红发,宛如雄狮,人送外号‘红狮王’,是个武功极强的高手,他擅长‘狮吼功’,内力十分强横,轻功也十分厉害。” “废话少说,十二侍卫,给我杀了他们。”刚一说罢,百里忠摇摆不定,现在不敢贸然出手,因为木华的行为的确十分怪异。忽然,一队十二人的黑衣人站了出来,手里各有一把四尺长的黑色利剑,看起来十分古朴,气势凛然,整场的人都暗自屏息,议论声顿时都消失了。 “王启,你难道真的要如此做吗?”彭定泰大声说道,那十二侍卫带头的人便叫王启,他们十二人是专门保护封聪的侍卫,武功都十分高强,尤其擅长合击之法,极度难缠。 王启是个精瘦的汉子,一双眼睛看起来十分迷离,带着冷峻的笑意,道:“我们十二人,只听从有山门令牌的人。” 彭定泰大声道:“令牌在门主手上,那你们为什么要听木华的命令?”木华嘿嘿一笑,举起右手张开,掌心正有一个黄澄澄的牌子,正是阔山门的门主令牌,他道:“门主临死之时,将我总理一切事务,等到明儿十八岁懂事后,再由他接任门主一位。” 彭定泰哑口无言,但心里也生了怀疑,封聪死后的确是木华的人第一个发现的,不过授于令牌之事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不过既然令牌在他手上,十二侍卫定是要听他的话了。封聪有一子,名为封明,不过中年得子,现才是个九岁的娃儿。 王启道:“小子,做好准备吧,十招取你们性命。”后面那十一人目光甚是傲慢,威视着无修,似乎将他当做囊中之物。 无修咬了咬牙,这几人的确很强,这是可以感受出来的,但他性子那股拗劲也上来了,看了看无云,他犹自投入战斗中,这时又有三人一起上了,五个人围攻他。无修突然哈哈大笑:“来吧,你们十二人一起上,我又何惧?”说罢,手指突然并起。 正是‘闪电七截指’起手式。 “拿下!”木华大声喝道。王启身形当先冲出,后面十一人依次跟上,他们速度十分快,却不直接朝无修冲来,一圈黑影一下子将无修围在里面,如果不仔细看,他们腾转跳跃,黑影重重,宛如一条漆黑的长蛇,散发出强烈的杀意。 无修被圈在中间,四周都被防护住了,没有什么角度可以突破出去,这情况真是很糟。无修冷冷一笑:“你们是打算就这么困着我不出手吗?” “哼。”一声冷哼,伴随着凌厉的剑光激射而来,无修不敢丝毫大意,眼里观察,口中自喃道:“三个,左边……”还来不及多想,身体早已架空而去,无修身形向左一斜,躲过一剑,左手电光般的点出,运气到少商穴,一个黑影戳去,那人应声便倒,扑跌往地下去。 接着后面又有两人上来,一个刺他背部,一个当头划来,狠辣无比。不多时,又有破空声响起,王启将剑掷了过来,三面受伏,防的就是无修的逃窜空间,这一下,无修被彻底锁死了。 无修暗道糟糕,身上真气急忙疯狂运转,两柄长剑转瞬即到,无修伸出一指,点到当头砍来的人的剑柄上,手指急忙用真气附住,这一下难度很大,平时他基本上是做不到的。无修连忙向右旋转开去,后面那人剑即刻便到,被牵引的人闪之不及,身体被向前一带,直往剑上撞去,两人长剑交错,‘哧’一声,长剑撞入背后那人的肩头,鲜血飘洒。‘当’一声,凌空飞来那把剑‘扑哧’直接插入了那人的心口,身体一软,直接撞到了从背后攻击那人的身上,他轻哼一声,显然死了。 无修急忙撤开,丝毫不去已经差不多死了的两人,眼观四路,始终不敢放松。 王启有些惊讶,喊道:“杀,杀,一起上,杀了他。”这一下,他也慌了,在场人基本上都没看懂无修怎么做到的,一招连杀两人。 无修嘲讽似的笑道:“王启,滋味怎么样?是你杀了你的兄弟,可不是我。” “大哥,我们一起上。”一个黑衣人说道,当先冲了出去,这一下,九个人一同上去,各执长剑,围着无修厮杀,无修急忙施展开游天步,不敢硬拼,这些人,剑法狠辣无比,招招都是杀人的不要命打法。 斗了三十回合,游天步精妙无比,虽然凶险,这九人配合也十分好,却始终无法真正伤到无修,不过无修逐渐感到内力不足了,这么一场大战,他实在是吃不消了。 此时已到了午时时分,太阳光照下来,无修十分吃力,他偶尔抬起头瞥了一眼,突然觉得自己应当是要死了,大有日光懒惫,洋洋自虚,回光返照的样子。彭定泰眼见不妙,但木华扫视而来,他也无可奈何,木华手上如果没有门主令牌,他还能够反驳一番,但有了门主令牌,他也得乖乖听命。 忽的,东首传来声音:“手下留情!”“伤我师弟,你们找死。”飞出三人,开头是个白衣女子,一衣带袖,连出两剑,剑气破空而来。打向围攻无修的其中两人,剑气凛寒,避无可避。 “不要。”后面一个黝黑青年男子手掌挥出,后发先至,同样两道劲发出,将两道剑气打得粉碎。 “大师兄,你。”白衣女子惊疑,但也未怒。王启几人也停手了,三人落在地上,最后一个鹅黄衣服的女子跑了上来,关切问道:“四师兄,你没事吧?”无修似是笑了笑,道:“我没事。” 白衣女子将剑一挺,道:“我去帮二师兄。”带头那个白衣男子一拦,道:“无月,不要多事。”他向众人各自拱手行礼说道:“各位阔山门的英雄,我先在此给你们赔礼了,我两个师弟有些鲁莽,贸然闯入贵宗,不过念在他们寻人心切,还请宽恕则个。” 王启冷哼道:“你是谁?”无心淡淡一笑:“在下林无心,那两位是我二师弟林无云和四师弟林无修。”彭定泰道:“几位都是年轻俊杰,今日之事的确只是误会。” “是吗?”木华冷冷的道。顿时,议论声又响起了。无修哼道:“木华长老,你到底待要怎样?为何一口咬定我们是杀害封聪的凶手?” “什么?封聪死了?怎么死的?”无心惊讶的道,封聪这个时候死了,未免是太蹊跷了。 百里忠道:“是被人下了剧毒害死的。”无心沉默一会儿,道:“谁最先看见的?那封聪吃了什么是谁送的东西而死?”百里忠道:“应该是那碗莲子粥,服侍师父的人,是。”他身形一晃,便提了一个人出来,喝道:“刘方,你说说,那碗莲子粥到底怎么回事?” 那刘方是个身材中等的中年人,两抹胡须,精细眼睛,显得十分贼滑,他被百里忠一抓,全身激灵,额头直冒汗,伏在地下大喊:“不是我,不是我,我只是给门主送东西。”百里忠运起内力,吼道:“不是你是谁?” 这么一吼,差点将他胆吓破,眼泪鼻涕一齐流了出来,喊道:“定然是厨房的周开,门主的饮食都是他照料的。” 周开也站在人群中,是个大胖子,看起来很是憨厚,见刘方指自己是下毒的人,急忙摆着蒲扇似的大手,喊道:“不是我,不是我。” 无月喝道:“不是你们两个是谁?做了事就承认出来,不然到时候有你们好受的。”木华似乎很不耐烦,道:“我们门内的事情,你们是什么人?” “偏要管又如何?”突然,无云一声大喝,连出几拳,将缠他的人逼走,飞奔过来,厉声道。无雪走过去,道:“二师兄,厉害哦,武功又见长进了。”无云哈哈一笑,道:“打这些番薯鸟蛋是没问题的。” 王启怒道:“你再说一遍?”“我。”无云摩拳擦掌又准备上去,却被无心拦住了,道:“诸位,我们可以走了吗?我想事情很明了,这是你们内部的事情,我们不便参与。” 黄三看木华一脸阴沉,道:“林兄弟,今日请你们帮帮忙,一定要找出害死门主的凶手。”他是有些怕木华报复自己。无心道:“我可和你没什么关系,不过封聪门主的死的确蹊跷,我不想管这闲事,你们呢?” 无月道:“我没兴趣。”无修憋了一会儿,道:“我想应该管一管这事,毕竟我们还不知道无玉去哪里了,大师兄,你有什么消息。”无雪笑道:“无玉那小子受了伤,不过现在好着呢,他是在……在那个。”她一下记不得了。 无心笑道:“剑轩谷。”他大概也知道剑轩谷在万剑城的地位了,丝毫是不下于阴阳山庄的,甚至犹有过之,不过他心里一直存在疑问,封海照理说在几年前去世了,而昨晚他却被那个叫做封海的老者带去了剑轩谷,现在想来真是匪夷所思。 “剑轩谷!”彭定泰和木华同时一惊,其他人都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无修问道:“那是个什么地方?”无心道:“我去过那里,有人照顾无玉,他现在没事,不用担心,等过些时候我再接他回山。”无修点点头:“这样最好,等事情完了,我去看看他。” 木华额头冒出汗了,道:“你是说‘剑轩谷’?你们到底是什么身份?”他知道剑轩谷在这万剑城的超然地位,那里可以说是万剑城每个剑修的圣地,但基本上没什么人知道它在哪里?而且这个地方,岂是轻易能让人进去的?彭定泰定了定心神,显然也不想再跟木华计较了:“木华,这是我们门内自己的事情,不关他们的事情。” 王启怒道:“可他,杀了老四和老十,伤了老九,此仇岂能不报?”无修道:“你们要杀我,难道我不该还手,任你们打杀吗?” 无云喝道:“来,来来,我和你大战几百回合。”无心道:“无云,别惹事,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告辞了。”黄三一脚踢开王万,跪下道:“林兄,那无玉小兄弟身上的伤虽然不是我造成的,但我在现场,没有及时出手阻止,我想跟你们一起去看看他,亲自给他道歉。” 无心当日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却不理会,道:“可否让我看看封老前辈的遗体,或许我们会有什么发现也不一定。” “好,好。”彭定泰知道这几人各有本领,都不是平凡之人,又转向百里忠、张万里、于方盛道:“三位师侄,你们怎么想的?”张万里是三人中最大的,他道:“只要能够找出凶手,这位林兄弟看看也无妨,只是现在日头正盛,虽然师父遗体在阴凉处,但还是有尸臭,两位姑娘还是不要去了。” 无心道:“这可不行,我这无雪师妹是要去的,她懂得一些医药之理,正好可以看看封门主的状况。”百里忠惊疑道:“是吗?”看向正在和无云嬉笑的娇美无双的无雪,心中一阵悸动,低下头道:“那就多麻烦了。” 于方盛比较细致,道:“刚才罗神医看了都毫无头绪,她……”他本想说无雪一个小姑娘,懂得什么?不过此时还是不能说出口,不然未免太不尊敬人了。木华身后一个挂着箱子的老者,两缕长须垂于胸前,面色严肃,便是于方盛说的罗神医。无心看去,他面色黑沉,两眼看向下方,不知道想些什么。 无心道:“这也无妨,我师妹平时就喜欢看一些关于毒术之类的书,或许这不是罗神医擅长的。”彭定泰笑道:“的确如此,罗神医钻研医理,平时又是十分繁忙,对于一些奇门毒术没有太多研究,也不稀奇,那就请这位林小妹看看吧。” 无雪乖巧点点头,柔声道:“那我就去看看吧。”百里忠道:“林姑娘请跟我来。”说着,让人留开带路,带着几人往盛放封聪尸体的地方去。 无修走在后面,突然停住,道:“木长老,罗神医,一起去看看吧。”木华哼了一声,当先走了过去,彭定泰向无修笑着拱拱手,示意感谢,无修点点头,和他一起过去了。 那罗神医颤颤巍巍,也跟了上去。 “口齿发白,嘴唇没变色,全身没什么异常,这个,这个,这位大哥……他死了多久了?”无雪观察了好一会儿,才说道。百里忠道:“在下百里忠,姑娘叫我名字即可,师父他老人家据说是昨晚丑时逝世的。” 无心心道:丑时?我昨日大约是子时前离开阴阳山庄,被封海老人带到剑轩谷时候大概也是丑时左右,也就是说,封聪是自己走之后才被人下毒的。他再次看了看封聪全身上下,身上一点打斗痕迹都没有,面色平和,似乎也没什么痛苦,再加上身上那症状的确是中毒而死。 无雪道:“丑时,丑时,这毒却好像是慢性毒药。”无心道:“无雪,封老门主中了什么毒?”无雪抬起头道:“大师兄,他所中之毒我在师父有本叫做‘灵典’的书里看到过,唤作极乐丹。” 百里忠问道:“林姑娘,那是什么东西?”彭定泰听了,若有所思,叹了口气。无雪站起身来道:“那不是毒药,但也可以说是毒药”。 张万里道:“请姑娘明说。” 无雪道:“这个极乐丹是一种慢性毒药,一般不是用来害人的,是自己想要无痛苦结果自己性命的人吃,少则半个月,多则三个月才能取人性命,因为死时候身体由于药物刺激,不仅不痛苦,反而十分享受,所以叫做极乐丹。” 无修淡淡说道:“那么封门主是自己自杀了?”无云大声道:“然而这些人非要找我们晦气。” “师父,为什么?”百里忠顿首,伏在尸身上恸哭,那张万里和于方盛也跪了下来,大哭不已。彭定泰也似叹了口气,道:“门主,门主他肯定是受不了烽火堂的压迫,所以才……” 木华见此,也道:“烽火堂最近越来越过分了,完全不把我们阔山门放在眼里。”不少人都纷纷点头,前些日子烽火堂时常来人,都是趾高气扬,完全不把阔山门当回事,除了对待封聪外,对其他人都是颐指气使,这让很多人都看不过去,陈安辉就是一个。本来他一个长老,地位算是颇高,却被安排去监视别人,而是封聪下的命令,不得不去,这真是一种耻辱。 无修侧过头道:“罗神医难道不知道这个丹药吗?”罗神医垂下头,支支吾吾,道:“我才疏学浅,的确不知道。”无雪道:“罗神医撒谎,这极乐丹是慕容家族的名药,只要有点学过医的人都该知道的。”无心笑道:“无雪,不可无礼,罗神医既然号称神医,自然有他自己的医术学问了,好了,既然死因已经查明,我们就下山去吧?木长老,你认为如何?” 木华沉声道:“既然门主死因是这样,那与你们无关,擅闯之罪如此就算了,你们下山去吧。王启,送客。”王启虽然气恼,但也无可奈何,刚才九人杀无修都有点吃亏,而这来的三人中,武功都是不弱,尤其是带头那个白衣黝黑男子,气息浑厚,深不可测。 无修看向无心,默默点头,也不说话了。 彭定泰也早已老泪纵横,道:“几位就下山去吧,我们会料理好此事的。”此时基本上已经认定了封聪是自杀的,当然也不能排除别人下毒,但至少,与无心他们几人是无关的。 无雪道:“大师兄我们走吧。”她捏着鼻子,这儿的确很臭。无月拉住她的手,嗔也似的道:“走吧。”旋即也低声道:“以后再也不要碰这些脏东西了。”无雪甜甜一笑,点头道:“没什么的,师父总说:为医者,勇则一往无前。”无月道:“嘿嘿,师娘说,就师父那两点道行,在外面是不值一提的,你多出去走走看看,才知道世界之广大呢。”无雪嘻嘻一笑:“三师姐,你不是也很少出去吗?哪里知道这么多?” 无月被这一句驳得哑口无言,面色一沉,轻轻拽住她耳朵道:“你再跟我这样说话,我可饶不了你。”无雪‘呀呀’叫了两声:“师姐,你放开我嘛。” “快跟我道歉。”“好,好,我道歉,无月师姐,我道歉……” 无云哼了两声,跟上两个少女。无心拱手道:“诸位,封门主之事的确遗憾,但我等也无能为力,今日多有打搅,我们告辞了。”无修点点头,向黄三道:“黄三,你还打不打算跟我们去看看无玉?”那木华心机深重,他也料定不会放过黄三的,有心要帮他一把。 罗东道:“正是,黄三,你坐视不理,有违侠义之道,那少年受了重伤,你应该去看看。”陈安辉也道:“黄三兄弟,见到他代我说声对不起。” 彭定泰道:“黄三,你也代我阔山门跟那位叫林无玉的小兄弟说声对不起吧,毕竟这事是我们阔山门自己人做的。” 黄三道:“好,我会做到的。” 木华不耐烦地道:“要去快点去。”王万喊道:“爹,不,木长老,千万不要相信他们,他们定是阴阳山庄的人,门主一定是他们下毒害死的。” 黄三骂道:“王万,你这个没骨头的贱种,当时面对孔西铜怎么就想到拿人家一个孩子的命去换,臭不要脸!” “快点走吧。”无修道,此时无心已经走出了墙门。黄三答了两声,作别阔山门众人,跟着去了。 好一晌,众人仍然在迷迷糊糊中。彭定泰深吸一口气,道:“老木,现在我们阔山门就听你一个人指挥了。” 木华也深吸一口气,道:“四日之后,带人去无缺山。” 百里忠恨恨道:“我们还要去听烽火堂的号令么?”木华握紧了拳头,对身后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中年人道:“康长老,前些日子管理账务时候宗主是不是调用了一大笔钱?”那康长老点点头,道:“两个月前,宗主只说有用,我不敢违背,一共调用了五千两银子。” 彭定泰道:“难怪如此,这笔钱就是用来买极乐丹的。” 木华一脸悲愤,道:“知耻而后勇,门主被逼的走投无路,就是给我们一个血淋淋的教训。四日后,我一定要烽火堂给我们阔山门一个交代。” 彭定泰有所忧虑的道:“可,烽火堂势力太大,岂是我们可以抵抗的?”木华横眉怒视,道:“老彭,你就是懦弱,就是懦弱!” 百里忠振臂道:“我百里忠第一个去,我要为师父报仇!” “报仇!”王启跟着也大喊,接着陈安辉也沉声喝道:“报仇!” “报仇!”“让烽火堂付出代价。”“报仇”。喧嚣声爆发而起,顿时,整个阔山门几百人都叫喊、呼啸起来,声音冲破云霄。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咸淡 阔山之上,六人走在路上,黄三似乎有些兴奋,一路上说个不停,但除了无修,都很少应答他,这也有些尴尬。无云和无雪聊的嘻嘻哈哈。 突然,无心说道:“我觉得我们也可以在四日后上无缺山去看看,你们觉得怎么样?”无修看了看他,似乎也知道什么意思,点头道:“可以去看看,那里一定很精彩。”无月道:“可我们不是还要送那个腾玉玉去来源城吗?” 无雪也回过头来看:“难道我们不去完成那个任务了吗?”无修淡淡道:“不是,你们俩记得昨日的事情的吗?烽火堂估计已经放弃抓腾玉玉小姐了。”无云道:“那是怎么回事?” 无心道:“阔山门应该不会再听烽火堂的号令了,刚才你们不是跟我说过昨日在那凡人酒楼的事情么?” 原来无月无雪起来后找不见无修,便问程东山他们去哪里了,后来两人赶往这里,半途中恰好碰到无心,自然就做一路,一起往这里赶来,途中无月跟他说了凡人酒楼发生的事情。 无月点点头,回想起来,那个叫霍都的人的语气,似乎已经放弃抓腾玉玉了。无心笑道:“无云,现在恐怕烽火堂还在找我们,你怕不怕?”无云哈哈一笑:“来找我们,难道就不怕我又烧他一把,昨天烧的不过瘾,非得要把烽火堂全部烧了不可。”无心淡淡一笑:“这事情我想程先生也猜测到了,我们还是得去阴阳山庄,师父吩咐过我了,必要时我们帮一帮阴阳山庄。” 无月道:“恐怕别人不让帮,倒是热脸贴了冷屁股。”无雪拉住她的手,娇笑道:“三师姐,你不会还在生那个腾大小姐的气吧?”无云笑道:“你这冷脾气可丝毫不比她那大小姐脾气差哦。”无雪眼睛眨了眨,滋滋道:“二师兄,你那鲁莽脾气也不是好的啊。”无云道:“好啊,小雪儿,敢取笑你师兄了,看我不收拾你。”说着大手向她肩头一抓。无雪急忙一掌迎了上去,无云没用力,却是倒退两步,手掌起了一层冷霜。 无心嗔道:“胡闹!你怎么能用天霜掌呢?”无云哈哈一笑,运力化开凝于手掌的冰霜,道:“没事的,她哪里打的痛我。”无雪嘻道:“我和二师兄经常过手,自然是有分寸的。” “天霜掌?你们?你们难道是天顶山冰雪宗的人?”黄三道。这冰雪宗是中央大陆一个比较有名的门派,门内最厉害的两门武功便是天霜掌和冰魄十三式,但均是不传之密。无修道:“你哪里看得出我们是冰雪宗的人?” 黄三道:“那个无雪小姐用的可是天霜掌?”无雪道:“是啊,黄三先生,你怎么知道?”黄三见她对自己颇为客气,也从无修那句话里得出几人并非冰雪宗的人,便劝道:“姑娘以后还是不要在外人面前显露这功夫,不然被冰雪宗的人看到了,那就麻烦了。” 无心奇道:“怎么个麻烦法?”他也学过天霜掌,只不过学的很杂,掌法并不是主要修习,天霜掌的奥妙他还是知道一些。黄三道:“冰雪宗的天霜掌是宗门内的高深武功,绝不外传,如果无雪小姐的掌法被他们知道了,而且她不是冰雪宗的人。自古他们就有规定,非门内弟子修习这独门武功,轻则砍掉双手,重则杀无赦,我听说……” “够了!”无云喝道:“他们要砍我师妹手,那就来吧,看我先把他们脑袋扭下来。”黄三支支吾吾,道:“冰雪宗是中南部势力最强大的三个之一,恐怕……真的……是大麻烦。” 无心神色冷峻,道:“你是从哪里知道的?”黄三道:“小人总喜欢到茶馆酒楼厮混,听一些消息,久而久之,就知道了。冰雪宗是中南部势力的霸主,比之阴阳山庄还要厉害不少,门内弟子数百,个个了得,而且,这次无缺山的会,他们也会来吧。” 无修道:“真是有些棘手。”无心面色恢复平淡,道:“我们只是去看看,如果无雪不用这功夫,也没什么。” 无云道:“就是用了又待怎样?难道他们真敢当众抓了无雪?”无月道:“用便是用了,那又当如何?”无雪也不好受,道:“这是师父教给我的武功,他们凭什么抓我?” 无心笑道:“小丫头,谁也没说要抓你啊?到时候不要随便出手就是了,冰雪宗虽然势大,但未必敢明目张胆的对付人,况且师父既然教了你这个武功,自然是有所考虑的。”无修道:“黄三,你是准备怎么办?往哪里去?” 黄三道:“木华长老喜怒无常,如今小人得罪了他,万万是不敢在阔山门待下去了。”无心道:“未经允许,脱离宗门,你难道不怕阔山门的追杀么?”黄三叹气道:“请让小人跟着你们一阵子,等那件事情一过,小人就回去向他认错,我想陈长老和罗大哥都会为我说情的。” 无云道:“难道你们都不觉得那木华很怪吗?” 此话一出,众人都无语的看着他,无云向自己身上看了看,道:“你们看什么?” 无雪嘻嘻一笑,道:“二师兄,是个人都知道他心里有鬼,怎么只有你现在才看出来?”无修道:“其实也未必,烽火堂如此霸道,从以前阔山门的事情来看,封聪骨子里是个极为懦弱的人,木华能取而代之未必对阔山门不是一件好事。” 黄三背冒冷汗,道:“你们是说,是木长老害死了门主?”无心道:“这只是猜测,封聪也有可能是真的自杀的,你听见刚才的声音没有?”刚才喊声震天,不是聋子都能听到。黄三道:“那是?” 无修道:“你们阔山门以前是什么样的?”黄三猛然醒悟,阔山门一直以来都很是颓废,门内风气极坏,不少大好男儿,却没有一点血气方刚,黄三入宗九年,习武是不勤快,在里面趋炎附势倒是一把好手,他倒也是时常洋洋自得。无心道:“这或许是你们阔山门的一个新的起点。” 无修道:“好了,我们快点走吧,任先生和程先生可能还在等着我们呢。” 无心点点头,心想:不论如何,这都只是猜测,不论冯聪的死是他自杀或者别人所杀,终究会对阔山门产生巨大的影响,这件事情,他们管不到的。冯聪的死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传出来,但这对烽火堂影响却是十分小的。 …… “任伯伯,程叔叔,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任无锋和程东山正在大堂内谈话,突然腾玉玉走了进来。程东山看了看她,道:“小姐先坐,我们也正在商量这事情,我想不用麻烦他们了。” 腾玉玉疑惑问道:“那是怎么一回事?”任无锋道:“昨日的事情程老弟跟我说过了,今日我们也出去查看了,监视的人全部撤了,五里之内没有一个暗哨,所以,我们猜测烽火堂已经放弃捉拿小姐了。” 腾玉玉一喜,道:“那我就不去外公家里了,我要去帮爹爹。”任无锋摇头:“不行,腾二先生最担心的就是小姐你的安全。”程东山道:“小姐,你还是得去外面避避风头,烽火堂背景雄厚,我怕。” “怕什么?我阴阳山庄高手众多,区区一个烽火堂,也敢虎口拔牙。” 程东山道:“不瞒小姐,以前腾大先生在时候的确是这样,不过现在……” 腾玉玉脸上出现愠色,道:“大姐和二哥都去了,偏偏爹爹不让我去,是什么道理?难道我不是阴阳山庄的人吗?”他口中的大姐和二哥是腾冲的子女,分别叫做腾嫣嫣、腾广力。任无锋劝道:“三小姐,你就不要任性了,腾二先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程东山道:“三小姐,你就待在山庄里面,会有人安排你的饮食起居的,我和任大哥明日就要出发去无缺山了。” 腾玉玉瞪了他们一眼,拉住任无锋的衣袖,憨声叫喊道:“任伯伯,你最疼我了,你就答应让我去吧。”任无锋坚决的说道:“不行,烽火堂行事狠辣,如果你去了,反而给腾二先生分心。” 程东山道:“小姐,你说什么我们都依得,不过这件事情可不行,我看还是让你到来源城去,那里比较安全。”任无锋点头道:“正是如此。等林兄弟他们回来,跟他们说一说,或者我们叫几个奴仆途中照料,慢慢往来源城去也可以,在那里住个一年半载,反正三小姐很久没去了,王老先生也很想你呢。”他们口中的王老先生便是她的外公,腾玉玉母亲因病去世,娘家很是伤感,所以那王老先生夫妇对腾玉玉特别疼爱。 腾玉玉想了好一会儿,道:“那也行,不过我要那个林无雪和林无玉陪我一起去。” 程东山正准备说,任无锋道:“此事也无不可,我去跟那个林无心兄弟说一下,想必他也不会拒绝的。” “好吧,我答应了。”此时五人正好走了进来,无心道:“这个主意甚好,不过无玉不能陪你去了,就让无雪陪你去来源城玩玩吧。” 见到他们回来,任无锋和程东山站起身来,任无锋道:“林兄弟,你们回来了啊。”程东山看了一眼,道:“那个无玉小兄弟去哪里了?”无心道:“无玉贪玩,去姑姑家里玩去了,不过任先生刚才那个建议我觉得行,无雪就陪腾小姐去吧。” 无雪急道:“不不不,我不跟她去,我要和大师兄你们在一起。”无云道:“大师兄,你干嘛要无雪去别处?” 无修道:“无雪,你忘了师父下山说了什么吧?”无雪嘟嘟囔囔,低下头道:“一……一切……听大……师兄的。”无心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跟着腾小姐去来源城,到时候我来接你,正好我们也可以一起去逛一逛。” 无月道:“不行,无雪一个人,我不放心。”腾玉玉道:“不放心?难道我会吃了她么?”她似乎很不喜欢无月,又道:“无雪姐姐比你脾气不知道好了多少。”见她脸上嘲讽之意甚浓,无月正欲发作,却被无修扯住,低声道:“师姐,不要和她怄气了。”无月将头一偏,便也不说话了。 程东山笑道:“那就多多麻烦林五小姐了。”无雪点点头,楚楚可怜的看向无心,无心却只是向她微笑,继而她脸上的期待变成了苦涩,差点眼泪掉了下来。 腾玉玉将无雪的手一拉,道:“林五姑娘,你多大了?”无雪道:“刚满十八不久。”腾玉玉一惊,道:“呀,原来是妹妹啊,我都十九岁了。”无雪微笑道:“那这么说我得叫你腾姐姐了。” 腾玉玉喜道:“正是,来,跟我过来,我有话跟你说。”无雪向后望了一眼,无心对她微笑,无云几人也不动声色,只得任由她拉着去了。 任无锋道:“几位请坐下,我还有些事情想说一说。” 无修说道:“任先生程先生客气了,师父吩咐过了,如果有机会我们会帮助阴阳山庄的。”两人面色一喜,任无锋叩首道:“那我任无锋就在此替腾二先生多谢几位了。”程东山急忙也点头致礼,均是热泪盈眶。 无心道:“两位先生不必多礼,家师与腾奇先生相交颇好,这是我们应当做的事情,有什么事情,但凭吩咐吧。” 任无锋道:“多谢,多谢。来,几位上座,东山,去好好安排一下,这几位都是我们阴阳山庄的恩人。” “是,是。”程东山笑着下去了。 好一会儿,任无锋安排了一顿丰盛的宴餐,款待几人,不过腾玉玉始终不让无雪出来,无雪也说说笑笑不肯出来,程东山也没办法,只得由了她俩去。 除了无月,那五人推杯换盏,相谈甚欢。无月丝毫也不理他们,只是自酌自饮,看起来郁郁寡欢。 忽然,门口传来‘报’,是个阴阳山庄的仆人,他道:“任管家,程内执,外面有个人求见,是个年轻公子。” “哦?”程东山道:“他叫什么名字?” 那人道:“他说他叫黄伟清。”两人一惊,任无锋道:“快去请他到这里来。”程东山起身道:“我去请他。”见两人神色恭敬,无心心道:看来这个叫什么黄伟清的人来头不小。 无月心头一紧,无修道:“三师姐,黄兄是来找你的么?”无月道:“我不知道,那人像个癞蛤蟆一般,我不认识他。”无云耳尖,问道:“无月,你认识那个人么?”无月冷冷道:“我不认识。” 无心笑问道:“到底怎么回事?那个黄伟清到底是谁?”无修道:“他是……”无月不耐烦地道:“不要说了。”她倒是生起闷气来了。 无心道:“无修,我忽然想起事来了,我们去阔山门的路上谈到昨日你们在凡人酒楼的事情,无雪她说到什么黄什么的时候,总是被无月打断,看来那是一个人啊,对不对?”无修点头,道:“那个黄公子似乎对三师姐一见钟情。”无云哈哈笑道:“三师妹这么漂亮,寻常男人那个看了不动心?”无月羞红了脸,嗔道:“你们可别乱说。” 无心问道:“阿月,你可喜欢他么?你都二十的人了,也可算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无修道:“我看黄公子对师姐是真心的,昨天还为她挡剑受伤了。” 任无锋笑道:“若这事可以,那也是好事,那黄公子是我们万剑城黄城主的独生子,虽然他与三小姐有婚约,但两方其实都不怎么当回事,上次他和三小姐两人就闹掰了。” 无心道:“这黄公子人怎么样?”无月淬道:“天天在那凡人酒楼的风月场所厮混,那里是个什么好人?”无修道:“师姐你可就错了,凡人酒楼是青楼而非妓院,是个风雅之地,绝不是那种出卖身体的地方。” 任无锋点头,道:“黄公子是个风雅之人,在那里自然很受欢迎,你去听听那些歌姬唱的曲子,很多都是黄公子填写出来的,他可是个才子呢。”无修笑道:“还真没看出来。”任无锋道:“万剑城有三首歌曲很是流传开的,‘牧童谣’,‘美伶霓裳曲’,‘荒雨疏’,这三首其中两首都是黄公子填的词,盛传一时,他爱作书生打扮,所以也被人称作‘剑城书生’。而且他这人也比较谦和有礼,虽然有时候比较痴狂,但心性却很是纯良,所以腾二先生才向黄城主求了这门亲事。” 无修道:“他的痴狂我倒是见识过了,不然也不会毫无顾忌的挡剑。” 无云问道:“那为什么腾小姐和他?”任无锋知道他什么意思,道:“这件事情还得从以前说起……” “原来如此,想不到腾小姐这么淘气,那个黄伟清兄弟定然是要受苦的,不过他那件事情做的也不够地道啊。”无云哈哈大笑。无心也笑道:“难怪如此了。”任无锋道:“黄城主知道这个后,派人来信给腾二先生,说要取消这个婚约。腾二先生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支支吾吾,而且三小姐她实在淘气,半点也没想到后果,要不是我们拦着不让他出去,她会直接去拆了城主府。腾二先生多半大概也将这件事置之不理了,所以,他们的婚约只是一个误会。” “他们来了。”无修抬起眼道。 大堂下,程东山已经带了黄伟清下来,他一眼就看到无月,脸上的笑意浮现起来,口中喊道:“林兄,我来了,近来可好?”无修朝他招招手,似乎带着笑意,淡淡道:“昨晚才见,还近来,黄公子,我看你不是问我吧?” 黄伟清拱拱手道:“任伯伯,还有各位,林姑娘有礼了。” 无心看去,黄伟清身着亮白色衣裳,上宽下窄,两只袍袖十分宽大,脸上无比得意,又显得有些痴痴的望着一个方向,自然是看着无月了,他风度翩翩,相貌俊秀,的确配得上‘佳公子’,身材不是很高大,显得削瘦,不过却是精神奕奕。 黄伟清道:“林兄,正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真是巧啊,林姑娘,你说是不是?” 无心问道:“你在问哪个林兄?”黄伟清惊道:“这两位是?还未请教。”看到无心一脸平淡,无云一脸玩味,他有些惊异。 任无锋指着道:“这两位是林三姑娘的大师兄林无心,二师兄林无云。”“啊呀,得罪,得罪,两位师兄,见过,见过。”黄伟清拱手道。 无心笑道:“黄伟清是吧?来,坐,坐,坐。”无云也道:“来,我正愁没人和我喝酒,黄公子陪我喝两杯如何?”黄伟清挨着程东山坐了下来,道:“我不怎么会喝酒,师兄,饶了我罢。” 无心道:“无云,你干什么呢?”他转向黄伟清道:“黄公子,你来这里干什么?需不需要我们回避一下?”他言下之意是黄伟清来阴阳山庄有什么事情说,而自己几人不便听。 黄伟清道:“没事,没事,我就是来,来……”他想了好会儿,又说不出个什么。若说是看腾奇的吧,腾奇又不在,看腾玉玉的吧,他又不好说出口,而说看望任无锋和程东山两人,也不现实。吞吞吐吐,也不知说什么。他暗自叫苦责备自己道:黄伟清啊黄伟清,平常时候你巧舌如簧,现在这么个理由就把你难住了么? 无心和无云笑着看他,无修默不作声,无月则是看都不看,程东山和任无锋也不知如何说了。 气氛很是尴尬。 ------------ 第一百二十四章 “密谋” 憋了好久,黄伟清才吞吞吐吐地道:“我……我是,是……”不知为何,看着无月那冷冷的神色,他有些说不出。“我,我是,为了看。”他再次看了无月一眼,还未等他说完,无修道:“你是为了我三师姐来的吧?”黄伟清感激的点点头。 “哈哈,这有什么难以启齿的?”无心笑道:“你喜欢无月是不是?”黄伟清肯定的点点头,道:“自从昨日第一眼见到时候,我便喜欢上了无月姑娘,昨日我是夜不能寐。”众人看去,果然他眼圈处有些泛红,应该是不假的。无月冷道:“黄伟清,你就别纠缠了,我不喜欢你。” 黄伟清道:“你,我只想跟着你,我……”无云问道:“你跟着我们干什么?”无心笑道:“你喜欢她什么?”黄伟清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见了就喜欢。”心道:是一见钟情。当我第一眼见到时候,我就觉得我的心沉入了她的心海里面,不可自拔,那种感觉……感觉,又刺激兴奋,还带着酸涩。那种感觉,我就只想跟着她,不管如何,不管什么都阻止不了我,我,我想问问,无月姑娘,我能跟你一起走么?不管去哪里,我都会跟着去,不管有什么,我都只想跟你在一起。 这一段话,他是不敢说出来的,怕无月着恼。 无心心道:一见钟情么?这个黄伟清还真是有些痴痴的,不过这也是真性情,看他样子,应该是真的,师父说过了无月还得去南海寻她的亲人,我也得回到大成国,不若就此撮合他们两人。不过转念一想,还是有些不妥,感情这事还是得看无月自己决定的。 无云撇起嘴角,道:“黄公子,你可真会说啊,如果我是三师妹,恐怕我都要跟你走了。” “二师兄,你乱说什么!”无月冷道。无修对无月道:“师姐,我觉得黄公子是真心的。”无月喝道:“我不喜欢他。”黄伟清道:“不碍事不碍事,我只想认识认识各位,任伯伯和程大叔都知道我特别喜欢交朋友。” 无修道:“好,来,黄公子,昨日喝的不痛快,今日我们再喝吧。”黄伟清站起来,豪情万丈似的,道:“可以,今日有幸结识各位,不醉不归。”他连喝好几杯,立马就脸红上头了。 无心举起杯子道:“来,我敬你一杯。” 黄伟清扑跌跌的,程东山急忙扶住,他回礼道:“你是大师兄,该是我敬你。”他晕晕乎乎的,无心微笑,也没在意他怎么称呼,看起来,他真的不怎么会喝酒。无云好笑道:“才这几杯,还不醉不归?没用!” 这时,无月却冷冷的道:“喝酒是什么好事么?”以前在无为山时候,田余风收藏了不少好酒,时常叫他们三个来品尝,久而久之,三人酒量都不一般,尤其是无云,少年时候是生活在一个天气特别冷的地方,所以以前一个人游荡时候就去酒坊偷酒喝,后来差点被人打死,蓝兰儿见他可怜,和田余风就将他带上了无为山,学些本事,以后也不至于流落街头。 在山上时候,无云还经常鼓捣她们两个女孩子喝,无月先上了当,被呛了个半死,不过后来喝着喝着就习惯了,不过她一直也护着无雪不让她去喝。 这黄伟清喝醉了倒也没说什么胡话,只是咕咕叫唤,口里唱着:临难大荒兮,时逢……初雨。五谷不收,风雨惶惶,察乎兮天之大难,徒争无利,警觉兮人之戚戚,奈何奈何。吾挥毫也好,执剑亦罢,忽荒疏,空叹浮沉。” 停了一会儿,继续道:“天行健,万物生灵行之以苟,天地乾宇作之非全。吾喜之奈何?悲之奈何?不悲不喜,又为之奈何?天地自苍凉,骤风伴急雨。何时?为生民开土立命,换万世太平……” 无云道:“他这叽里咕噜说些什么呢?”任无锋道:“这就是他作的《荒雨疏》,五年前南部有个叫做里国的国家时逢大旱,加上那里国主昏庸,严苛重税,百姓颠沛流离,状况凄惨。恰逢他和黄城主经过,回来之后,我们这里又下起了小雨,心有感慨,恨自己没有能力去管一管,就作了这首词。” 无心叹气道:“悲天悯人,人间疾苦,的确不错。” 程东山道:“那时候他才十五岁,好求歹求黄城主取了很多物资,去送给里国的灾民,虽然远水救不了近火,但这件事情也是一美谈,里国又不少人都知道这首《荒雨疏》。” 无修道:“想不到黄公子还有这等心思,我现在对他改观了,之前还一直以为他只是个谈吐不凡的浪荡子弟。”无月道:“我也看不出来。”程东山扶住他,道:“他醉的很了,想不到他一直在凡人酒楼玩,却经不得酒,当真也是奇事。我先让他休息休息。” 程东山带着他下去,任无锋又向几人敬了起来,无云倒是豪气,别人喝一杯,他都三杯下肚了。无心和无修也喝,互相交谈。 无月呆呆坐着,一对大眼睛不知看向哪里,时不时瞧一瞧无心,心里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 第二日,先送了无雪和腾玉玉上了去来源城的马车,任无锋也做了去无缺山的路程安排,自不在话下。黄伟清也在此歇了一夜,第二日说好奇,也要跟着众人去,只好也由了他。无修也将住在附近客栈的黄三叫上了,一行十个人,两个车夫,分坐两辆马车,直接往无缺山方向去了。 翠竹林,下午时分,周素素也带着嫪婷婷,古丽,谭梅一起出发了。令飞雪和梁晓清一起送别,无玉暂时还不能动,也没出来,钟芳昨夜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其他的天流山,名剑谷,缘空庙也各自派了弟子出发。 令飞雪要检查一下翠竹林的状况,一个下午都在巡查,梁晓清则是一直在无玉休息的竹屋前刻木头。 “这是师父。”她指着一个小木偶道。“这是师叔。”她看着第二个木偶笑道。 依次过去,还有五个木偶,分别都是她的师姐。“还有。”她手里还有个没有刻脸的木偶:“这个呢?刻谁好呢?”想了一会儿,向屋里一瞥,道:“就刻那个傻家伙好了。” “咳咳,什么傻家伙啊?”身后声音传来:“笨丫头,你说谁是傻家伙呢?” 梁晓清向后望去,道:“你怎么起来了?你能动了?”无玉扶着竹门,道:“我听见有人骂我,自然能够起来了。” “你是不是又想受点伤?”梁晓清蓦的站起来,走了过去,一把提住无玉的肩头,喝道:“看来你还是不老实,和我顶嘴,现在师父师姐她们都不在,我可要好好整治整治你了。” 无玉向后一缩,道:“你要干什么?” 梁晓清一嘻,道:“你知道的。”她手里略微一用力,无玉只觉得骨头酥麻,急忙喊道:“放开,痛……痛。”身体向下弯去,牙齿咬的滋滋作响。梁晓清笑道:“快喊一声‘好姐姐饶了我’,不然我可不放了啊。”无玉喊道:“我是个病人,还有伤在身,你怎么能这样?” 梁晓清道:“你喊是不喊?不喊我可就再来了啊。”她手掌连着在无玉腰肋间打几下,无玉便觉得身上奇痒无比,差点跳了起来。 “你干了什么?” 梁晓清道:“这可是田师叔教我的,专门用来整像你这样跟我作对的人。”无玉喊道:“你个无礼的野蛮女人,你,你,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梁晓清一惊,似是有些怒,道:“你从哪里学来的狗屁不通的拽文?本姑娘是什么野蛮女子?”无玉道:“我有伤在身,没缘由的你还要来整我,这不是野蛮是什么?”梁晓清道:“你还说没来由?你刚才骂我笨?”她心里很不服气,以前钟芳教她们念书时候,总是夸她聪明,而且她练剑天赋也很高,就连剑法最好的周素素也自愧不如。 无玉苦道:“你刚才也不是说我傻么?”刚才那番话经常他听到田余风叨叨,不过多是说蓝兰儿。 “你快给我道歉。”梁晓清嗔道。无玉拗劲上来,虽然身上又痛又痒,还是喊道:“不,不,你就是……打……打死我,我也……不说。” “傻小子,笨姑娘,你们干嘛呢?”突然,哈哈的声音传来。 “谁?谁又在背后诋毁本姑娘笨?”梁晓清回过头,但手里丝毫没有放松。无玉看去,院外门口转出一个少女,大约和两人一般大小,眉眼弯弯,一双水汪汪大眼睛像是会发光一般,极为娇美,又显得十分腼腆,不过她头上带着素色帽子,将长发挽了上去,一身灰色长衫,却是一个尼姑打扮。身后还有个少年也走了出来,个头不高,长得很是端正,脸上的表情十分悠闲,背上一把长剑,意气风发。 声音是那少年发出的。 梁晓清面色由怒变笑:“小桂儿,你来了呀,那个,什么……什么陀螺,你也来了。” 少年道:“什么陀螺?梁晓清,你是不是又想讨打?” 那尼姑打扮的少女笑道:“好,好,我就坐这里看你们打。”梁晓清道:“小桂儿,我不和这陀螺打。”那叫小桂儿的少女道:“打嘛,打嘛,在缘空庙时候师父都很少让我们切磋,好不容易出来了,你们打一场给我看看。” 少年笑道:“小桂儿,你们缘空庙讲究‘空’,那就是减少争斗,为什么你一来就是打打杀杀?你为什么不去打?”小桂儿道:“我只是觉得他们打的好玩,师父又不教我武功,我干嘛要打?” 无玉道:“快放开我。”他觉着这两人一来,自己就更加窘迫了,被一个小姑娘整的死去活来,真是毫无颜面。梁晓清瞪了他一眼,道:“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 小桂儿走过来,道:“这个哥哥是谁?” 梁晓清冷哼一声,道:“你倒是眼尖,你怎么知道他是比你大还是比你小?”小桂儿一把拉开梁晓清,道:“你就是喜欢欺负别人,你去欺负陀螺试试看。”梁晓清道:“你是他什么人?来管我的事。” 小桂儿道:“我可不认识他,不过我来这里是有一件事跟你说说的,陀螺,你来说。” 那叫陀螺的少年哼哼两声,道:“两位大小姐,能不能别叫我陀螺?我叫秦魏。”梁晓清道:“又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字。”她指了指无玉,道:“他的名字可都比你好听多了。” 秦魏道:“那这位叫什么名字?” 梁晓清微微一笑,道:“他叫林无玉,是不是比你名字好听?” 小桂儿笑道:“还真挺好听的,无玉,无玉,玉是个好东西,怎么还要叫无玉?” 无玉道:“你们怎么都爱这么问?”秦魏道:“小清也这么问过?哈哈,她这人就是多事精,嘴里停不下来,手里也停不下来。” “说吧,你们来找我干什么?”梁晓清没好气的道。 “嘿嘿,我们出去玩玩,如何?”小桂儿笑嘻嘻的道。 “出去玩?”梁晓清就很是疑惑了,道:“去哪里出去?”秦魏道:“当然是去万剑城了,那里最近可热闹了,邓师兄,张师兄和宋师兄他们都去了。” 梁晓清面色一喜,道:“好啊,好啊。”旋即一脸苦涩,道:“可咱们三个怎么过得了天剑峡?” 小桂儿道:“过不了我也不会来找你了,走吧,陀螺这家伙自有办法。” “陀螺?你有什么办法?”梁晓清很是激动。 秦魏微微一笑,道:“名剑谷镇守前方,自然有出谷道路,昨日我从吴师兄的口中,终于知道了那出谷之路,嘿嘿,我们也可以去万剑城玩玩了。” 梁晓清嘻嘻笑道:“那就最好,小桂儿,你怎么敢出来的,你师父不找你么?”她原名叫做原琪桂。 小桂儿笑道:“师父今日出去了,三师姐说师父要出去好几天呢。” “那好,我们现在就走。”梁晓清道,他看向无玉:“我看你能够走了,你就一个人待在这里吧。” 无玉急道:“你走了,我怎么办?我身上伤还没好全呢,肩部,肋骨,背上都还很痛啊。” 梁晓清道:“令师姐还在呢,她会照料你的。”无玉道:“不不不,钟芳姑姑说让你照顾我的,如果你要去,那我也跟着去吧。” “不行,你现在都才能走路,和我们一起去就是累赘。”梁晓清道。 无玉道:“那不成,不然等钟芳姑姑回来我就告诉她你抛下我,自己偷偷跑出去玩。” 梁晓清敲了敲他脑袋,道:“玩什么玩?我们是去办正事。再说,你能走路么?”无玉一下站了起来,强忍着疼痛,道:“能走,怎么不能走?你看,我不是走的好好的吗?” “这可是你说的,路上遇到什么事可不要赖我,到时候我跟师父说是你鼓捣的。”梁晓清坏笑道。无玉小小的眼睛里眼珠子一转,心道:“等我出去找一找师兄,他们现在一定还在万剑城,好久没看到无雪师姐了。”便道:“好,好。” ------------ 第一百二十五章 前夕 时间是什么东西也说不清,但你能真切感受到它的存在,它无所不在,无所不包,无形有质,法相万千,或许它是真实,也许或是人们想象中的东西。 凡人酒楼今日很意外的关门了,大牌子上贴着个‘暂停营业’几个大字,这很是奇怪,不过最近城内涌入了很多人,这让那些平头百姓噤若寒蝉,他们是不敢多讨论什么的,平日里烽火堂无比霸道,若是走漏了什么风声,那可不妙的很。 一个叫做迎客坊的茶馆里,熙熙攘攘的也有不少人,江浩然正坐在里面,一改往日的冷漠,他脸色柔和,似乎有什么好事即将发生,或许他挺喜欢这个地方。他坐在一个雅间里,只有他一人,外面也有不少人,有高谈阔论的,有细细倾听的,也有嬉皮笑脸插科打诨的,这样的地方,总少不了新鲜事。 “听说了么?明日阴阳山庄便要与烽火堂决一死战。”有人说道。旁边一人答道:“那可不?听说很多人都来了,以此作为公正,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双方请来助拳的,明日一定很热闹。” 开头那个黑衣汉子道:“嘿嘿,又有一场好戏看了,你们猜我今天看到了什么?” “什么?”旁边又一个土色衣服的汉子答道。黑衣汉子耸了耸肩,道:“冰雪宗,他们一队十几个人,好多年轻人,但气息都深不可测呢。”旁边一个灰衣刀客道:“冰雪宗都来了么?看来此事不简单呐,估计得和南部会武一个级别了。” 黑衣汉子笑道:“那和我们也没什么相关,这些大势力斗争,谁输谁赢对我们影响都不大。”灰衣刀客身上着一把大刀,足有五尺左右,宽刃扁鞘,看起来十分沉重,他沉声说道:“还有埋剑谷和中兴教,这烽火堂如此张狂,难道还要以一敌三?”他显然是外面来的。 黑衣汉子道:“这位兄弟你就有所不知了,埋剑谷的顾老当家与杜烽火私交颇深,而最近中兴教的薛老教主也经常和烽火堂走得比较近,所以这一点就不可揣测了。”旁边土色衣服的人道:“别忘了,还有城主府的黄觉呢,他可最是深藏不露的人啊。” 黑衣汉子笑道:“这才是最有趣的地方,阴阳山庄誉满南部,不少人都是帮他们的,而且腾奇和已经逝去的腾冲的人脉都十分广,鹿死谁手也未可知呢?” “那他们又是因为什么事情争执起来了?”突然,传来声音,是江浩然说话了。黑衣汉子看看他,眼神一定,觉得此人非凡,恭敬道:“这位爷台,你可是问对人了,如果你要是问别人或许他们是不知道的,不过既然问到我郭大敦,那最明白不过。” 江浩然感到颇为有趣,道:“这万剑城的事你都知道?”这黑衣汉子郭大敦大概五十多岁左右,看起来甚是精明,他笑道:“过去三十年,大的小的,我都略知一二,不知您要打听什么消息?不过……”这个‘不过’后面的话还未说出,江浩然轻飘飘丢出一锭银子,大约五十两重。 “哎哟,真是出门遇贵人,爷台,有什么问题就问吧,我是知无不说。”郭大敦急忙接过,拍了拍胸脯,一脸狂喜的笑道。江浩然点点头,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二十一年前的一件事情,你应该知道吧?” 郭大敦略一思索,道:“二十一年前,您可说的是天台山斗剑会?”江浩然点点头:“正是那件事情,我记得九大世家的欧阳家族也来了,现在这万剑城中可还有一个女子姓欧阳么?” “欧阳?”“那可是九大世家的姓氏啊。”“这个人,到底是谁?”郭大敦显然也是一惊,思索一番,才继续说道:“这个,我倒还真的不记得了,您要找的这人可有什么特征?”江浩然道:“我只记得她很美,然后大概现在有四十岁了吧。” “很漂亮的女人,四十多岁,又是二十年前在这里的,这个,还……”郭大敦好一会儿才道:“这个还真是难住我了。”江浩然淡淡一笑,道:“这万剑城可还有四十多岁的很漂亮的女人么?而且从外面来的。” “我知道。”突然一个青衣男人道:“你说的人那就是凡人酒楼的梦姑了,她不就差不多四十岁,而且美丽非凡,而且她来此才七年,没人知道她来自哪里。”郭大敦一拍脑袋,道:“对对对,梦姑我差点忘了。” 江浩然道:“梦姑又是什么人?”郭大敦道:“那是凡人酒楼的老板娘,她叫梦春,我们管她叫作梦姑,她可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呢。” “梦春,梦春,欧阳梦春。”江浩然脸上出现喜色,忙道:“凡人酒楼在哪里?烦请指引。” 郭大敦道:“爷台,今日凡人酒楼关门,估计都去了无缺山,那里一场热闹,等等我们也要出发,才赶得及,可要一起?” 江浩然压抑住心里的激动,道:“好,好,我也去。” …… “秦大哥,我们现在要去哪里?总不能这么一直躲着吧?”四人在一家客栈的房间里。梁晓清道:“现在师姐她们都在外面,如果让她们知道我们出来了,少不得一顿臭骂,你想挨骂么?” 小桂儿道:“这才好玩呢,她们一定猜不到我们来了。”梁晓清兴奋的道:“还不知道我们住她们隔壁,嘻嘻,真有趣。” 秦魏道:“我们就在这里等着,看他们走了我们也走,刚才我听到宋师兄和邓师兄说他们明日一大早就走,我们万万不要耽搁时辰啊。” “小子,想不到你挺机灵啊。”一道悠然的声音传入四人耳中。梁晓清最先警觉,喝道:“谁?”那声音道:“要不你猜猜我是谁?” “小清,你胆子可越来越大了。”一个女子声音飘了进来:“林无玉身上有伤,让师父知道这件事,你知道后果的。”梁晓清颤声道:“大……大师姐,你怎么知道?” 突然门被推开了,进来是个男子,身形削瘦,脸也十分长,不过脸上却是带着温和的笑意。 “邓师兄。”秦魏喊道。这男子正是名剑谷陈古风的大弟子邓天嗣,也是秦魏的大师兄。邓天嗣道:“既然出来了,就跟我们一起走吧,对了,小清姑娘,你还是跟你师姐一起去吧。”说着,房外转出一人,年纪大约二十七八岁,也做灰衣尼姑打扮,长相普通,显得很是平和,原琪桂喊道:“二师姐,你也在呀。”她叫做折子环。 折子环笑道:“小桂儿,你还是跑出来了,师父早就猜到了。只不过你怎么把这么多人带了出来。”邓天嗣道:“秦魏,肯定是你干的好事吧?不然凭你们几个能够通过天剑峡?是不是吴星那家伙告诉你的?”秦魏点头,道:“除了吴师兄,你们三个死活不肯说,我只好略施小计,让他告诉我了。” “好吧,回去有你好受的。”邓天嗣道:“好了,周师妹,你也带了小清去了吧。”“嗯”的一声,周素素也从门外转了出来,梁晓清跑过去,道:“大师姐,我要和你们一起去。”周素素敲了敲她的头,故作嗔道:“你一天就知道玩,那里是什么玩的地方吗?到时候让师父知道了,还不定会怎么责罚你,我们可不替你求情啊。” 梁晓清一把赖入她的怀里,道:“你们不说,令师姐一向最听我的,她也不会说的,师父怎么知道?还有、”她看向无玉,道:“林无玉都能走了,他说要去找他的师兄,我见他哭的厉害,就带他出来了。” 小桂儿呸呸两声,笑道:“也不知道是谁求着谁出来的,他不出来你敢出来么?”梁晓清怒道:“小桂儿,你又出卖我。”折子环道:“走吧,小桂儿,你们明日再说。”这时候天色已经渐黑。 周素素道:“你们俩也跟我走吧,林无玉,我们知道你师兄在哪里,明日便带你去见他们。” 无玉点头,道:“好,我听周师姐的。”梁晓清切了一声,随在周素素身后,无玉也跟了上去,秦魏和小桂儿也跟着自己师兄师姐去了,自不在话下。 ------------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为难 万剑城内有一座小镇,唤作清泉镇,落于万剑城的东南角,那里多山林,山林多泉水,泉水清澈,胡子一创立万剑城三百年后,逐渐扩大地方,开山辟林,因为山中多泉水,故叫做清泉镇。清泉镇的南边,有一座山,山形多奇伟之石林,石林环绕,从四方呈围绕之势,从远处高山望之,封闭无缺,故唤作无缺山。 说到那石林,颇有讲究,石林中每一块石头大如草屋,足有几千上万斤,然后来有人发现这石林很是巧妙,似乎像是一个阵法排列,每逢天色大佳,便会有人上来观摩一番,再加上这里山形极为开阔,虽无凌云之感,但也有空怀之意,纵使毫无所得,也不会扫兴归去。这无缺山郁郁葱葱,山顶大片石林的出现显然并不是自然的,人为,到底是何人所为,那就不得而知了。 几百年毫无所得,这座山不平凡,但除了那山顶神秘石林,任是谁也看不出有什么特殊之处。 这两日,原本平淡悠闲的清泉镇的宁静终究是被打破了,取而代之的是人来人往,来的人大都还不是平常人,不是一些大宗门势力,便是江湖侠客,亦或是散落江湖的二三流人物,总之,这里有着一场大热闹看。 烽火堂毕竟是万剑城的名门势力,这次无缺山之会他意在铲除阴阳山庄,据外界消息说,最开始杜烽火就对阴阳山庄有间隙,原因在于腾冲曾经打死过一个叫做杜明瞿的人,而那个人便是杜烽火的父亲。当然,这并不是第一次了,八年前,杜烽火挑衅阴阳山庄,被腾冲刺了一剑,打了一掌,身受重伤,可腾冲却意外的放过了他,杜烽火似乎并不罢休,慢慢发展势力,现在,腾冲死了,自然他的仇要找到腾奇了。 “二叔,这烽火堂有杜烽火,鬼熊二老,还有个无比神秘的霍都,加上高氏四魔,我们,恐怕不好对付啊。”上山路上,一个女子道。那被她称作二叔的人一撇山羊胡子,面容疏朗,不过眼神中带着凝重,他便是腾奇,腾奇道:“嫣嫣,他们横纵三队有多少人?” 腾嫣嫣道:“差不多五十多人,都是武功不错的精锐,我们真的要和他们硬拼么?恐怕。”旁边一个青年男子道:“这杜烽火真有本事,二叔,这次冰雪宗和南山派会不会帮我们?”腾奇冷冷一凝,道:“他们,无非就是要坐山观虎斗,我万剑城难道真的要让他们染指吗?只是没想到,阔山门也变得如此,当年大哥,封海前辈,他们并肩捍卫万剑城,想不到到了我们,却又自相内斗,真是可悲。”那青年男子便是腾冲的长子腾广力,他道:“我们本家人马,能够相斗的就这二十多人,再加上任管家,程内执也无济于事,难道黄城主、埋剑谷和中兴教也要袖手旁观吗?” 腾奇道:“我担心的是玉玉能不能够出了这万剑城,如果我们一旦失败,阴阳山庄根基便会毁于一旦,你们俩记住,一旦有什么不对,就跑,我答应过大哥要照顾你们。”腾广力大声道:“二叔,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玉玉还小,而我都已经快到了而立之年了,岂能抛开家族自己逃跑。”腾奇道:“对了,你母亲那里安排好了吗?” 腾嫣嫣道:“母亲他们都已经去了余城,应该牵连不到她们。” 腾奇点点头:“如此我便放心了,走,我们快点上山。” 一行人加快了脚步。. 刚到半山,前方有一行人,腾嫣嫣道:“二叔,前方那些是什么人?”腾奇冷道:“烽火堂广发见证令,邀请很多势力来见证他烽火堂踩踏我阴阳山庄,很多人当然是来看热闹或者捡便宜。”腾广力道:“我去看看是什么人,如果可以结识一下,说不定可以帮一帮我们。” “哎。”腾奇狠狠叹了口气,道:“何时阴阳山庄落到这般地步了?自从大哥走后,人心离散,基本上就剩下我们本部人马了,那些当日与我交好的人,出去的出去,通知到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来帮我度过这场难关。” “前方的几位,请停一下。”腾广力大声喊道。 前方人回过头来,只听一人喊道:“你们是谁?叫我们有何事?”腾广力先走了上去,看去,共有五人,三个青衣,一个白衣,一个黑袍,显然那着黑袍之人是带头的,他问道:“你们是谁?”语气颇有不善。腾广力听到这一句,便泄气不少,但还是拱手道:“敢问几位来自哪里?” 一个青衣瘦长人轻声道:“他们是阴阳山庄之人。”黑袍人眼中精光一闪,道:“我叫李双全,这几位是我兄弟,几位可是阴阳山庄之人?”腾广力道:“正是,几位真是眼力非凡,一眼就看了出来。”后面那个瘦长青衣人道:“在下庄不客,腾奇先生我是认识的。” 后面腾奇赶来,道:“想不到还有认识我的,正是幸会了,几位。” 李双全道:“腾奇先生,真是幸会,你们叫下我们所为何事?” “他们打不过烽火堂,肯定想要拉我们入伙。”突然,那个白衣人道,他模样甚是年轻,看来也就二十多岁。李双全拱手道:“腾二先生莫要见怪,这是犬子李炎。”他故作喝道:“对人要放尊敬点。”李炎哼哼道:“本来就是。” 腾奇头冒冷汗,颤颤道:“贵公子说的其实也没错,我是希望李先生你们能帮我们一把。” 李双全面色忽变,道:“腾二先生名动天下,李某不过是区区江湖商人,特来此赶热闹,这事,恐怕是找错人了。”庄不客道:“阴阳山庄名震南部,我们这些江湖不入流人物,恐怕还入不了几位的眼睛,爱莫能助啊。”另外一个浅青色短衣的大汉道:“腾先生,你还是莫要纠缠了,俺魏岑是个直肠子,也知道烽火堂这么厉害,寻常人帮你们那不是找死吗?我们几个武功最高的是庄大哥,他都帮不了,我们几个肯定也是没用的。” 腾奇拱手道:“几位能直言相告,的确是给了腾某面子,今日权当交个朋友。若今日大难得过,几位可来阴阳山庄,腾某必设宴相待。”李双全呵呵笑道:“腾庄主客气了,如果到时在路过万剑城,一定会去拜访的。” “那也得等他们能活到那天啊。”李炎小声冷哼道。 庄不客道:“几位,看你们似乎有事,我们就先行一步了。”李双全拱手:“告辞了,腾庄主。”腾奇微微纳礼:“不送!” 看着几人走远,腾广力道:“这几人到底什么来头?”腾嫣嫣摇头道:“管他们什么来头,恐怕他们以为我们真的走投无路,对于烽火堂毫无反抗之力。”腾广力握了握拳头道:“烽火堂,我一定要让他们瞧瞧厉害。”腾奇道:“大哥是剑法奇才,而我资质平平,至今阴阳无极剑无法通透,太阴,太阳,双生,真是奇难。” 腾嫣嫣安慰道:“二叔,你剑法高强,未必不是杜烽火的对手。”腾广力恨恨道:“只要将杜烽火杀了,其他人都不足为惧。”腾奇道:“当年大哥打败他时候,用了一百多招,在外界说是没受伤,瞒过了所有人,但其实他也受了不小的伤,杜烽火的‘天水罗刹功’异常厉害。” 腾广力道:“‘天水罗刹功’,我见过,的确很厉害,当初爹和杜烽火打的时候,一掌打过来,便如同波涛冲过,凶猛无匹。”腾奇道:“可我始终也不知道这武功源自何处,直到半年前田余风给我来了一封信,原来那是号称‘北海夜叉’的齐开山的独门功法。” “齐开山,是什么人?” 腾奇道:“这个武功很少人知道,但又十分厉害,所以这名字流传不开。四十年前,齐开山是住在中央大陆北部的一个极为厉害的高手,有人描述他的武功便是动如波涛,势若奔流,与‘天水罗刹功’无二。这个人平日里与世无争,但后来有人不知什么事情招惹他,后来那些人找了北山十二匪,却被他三招杀了个干干净净,事情传开了,但齐开山却不知去向,只留下一个‘北海夜叉’的称号。” 后面人有人道:“腾二先生,我们快些走吧,山上似乎已经有不少人。”腾奇回过头,道:“各位兄弟,你们都是跟了我这么久,今日一战,生死不知,如果你们之中有人想要退出的,尽可以走,我决不会责怪。”他想:到这地步,人人对自己等人避之不及,哪里会来帮他们? 一人喊道:“腾二先生,你也忒小瞧了我们,你待我们恩重如山,也不止一次救了我们性命,给我们饭吃,让我们能够养活妻儿老小。”又一人道:“请放心,腾二先生,我们后事已经安排妥当,今日,我戴大庭与阴阳山庄同生同死。” “同生同死。”有人喊了起来。一下子,这二十多人都举手高呼。 腾奇热泪盈眶,道:“腾某能有你们这一众兄弟,真是我的荣幸,罢了,我誓死也要捍卫阴阳山庄的。”腾广力大声道:“誓死捍卫阴阳山庄。” “誓死捍卫阴阳山庄。”背后有声音喊了起来。众人转过头,腾奇看去,眼眶更加湿了。 “任老哥,程兄弟,你们来了啊。” 腾嫣嫣也喊道:“任伯伯,程叔叔,你们终于来了。” 任无锋跑上前一把抱住腾奇,道:“腾二先生,你待我和程兄弟不薄,我们怎能不来,来。”他将腾奇一拉,道:“程兄弟,给腾二先生介绍一下。” 无心当前道:“腾先生,在下林无心,奉家师之命,特来相助。”腾奇惊异道:“田老弟的弟子?”无心道:“正是。”无云上前拱手道:“林无云。” “腾先生你好,在下林无修。” “见过腾先生,林无月。” “哎呀。”黄三一把握住腾奇的手道:“腾奇先生,真是久仰大名。”见他表情如此浮夸,腾奇笑道:“这是?”无修道:“他叫黄三,是阔山门的人。” “哦?”腾奇一惊。无心道:“腾二先生不用吃惊,阔山门的封聪已经逝世,多半是烽火堂相逼所致,所以这阔山门的立场基本上已经变了。”腾广力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刚才听到黄三是阔山门的人,他都按住了剑柄。 “这是?”腾奇看向正在说话的无玉和黄伟清。无修指着无玉道:“这是我们小师弟林无玉。” 腾嫣嫣道:“对了,这不是黄伟清么?黄城主的贵公子。”黄伟清听人唤他名字,忙道:“是,是的。”抬起头来,才看到腾奇,慌不迭的道:“腾二叔。”转过脸去:“腾大姐,大哥,原来是你们啊。” 无玉扯了扯他的衣袖,道:“黄大哥,你快跟我继续说你在天玄城的事情,快说说。”黄伟清瞪了瞪他,小声道:“等一等啦。”他眼睛示意,无玉看了看腾奇,微笑一下,继续看向黄伟清道:“你不说我也便不跟你说了呀。” 腾奇笑道:“黄侄,你父亲近来可好?”黄伟清道:“父亲身体一向安好,多谢腾二叔关心。”腾奇道:“你怎么和任老哥他们在一起?” 程东山道:“黄公子来阴阳山庄探人,后来他说也来看看,我便带他来了。” 腾奇笑道:“好好,既然你们来了,我们就走吧。”他现在心情好了不少,一是任程二人到了,再是无心等人要来相助,自然是极好的,再加上黄伟清似乎与他们关系不错,到时候如果黄觉肯支持,烽火堂也绝对不敢对阴阳山庄太过份。 腾嫣嫣道:“那玉玉去哪里了?”无心道:“不必多虑,烽火堂似乎已经放弃抓腾小姐了,她已经和我五师妹在去来源城的路上了。” 腾奇舒了口气,道:“如此最好,那我也就放心了。” 程东山道:“人都到齐了,我们就边走边说,我倒要看看烽火堂要干些什么?” …… 山上的石林,当初发现时候清泉镇所有人集在一起为它起名字,后来有个人提议叫做:阳石林,众人均觉得甚好,这石林的石头都呈暗红色,而且经常置于阳光之下,他们猜测这是由于太阳常常照晒的原因,石林中的每一块石头都是十分红,而且一旦太阳照射上去,便会十分滚烫,触之脱皮。 阳石林中,早有一大堆人等候在此,杜烽火神色冷漠的站在前面,周围陆陆续续有人上山,不过都不敢招惹这烽火堂。站在他旁边一个长的颇为奇特的人,偏作奢华打扮,附庸风雅,正是那叶志,他笑道:“杜兄看来是要将阴阳山庄一网打尽了?” 霍都道:“这早已不是新鲜事,值得问么?”叶志面色一僵,道:“霍护法,你这是什么意思?”一个光头矮小汉子道:“叶先生是要问问能不能接手阴阳山庄的生意么?”叶志看看那人,道:“高兄倒是猜我心思猜的准,我来此一是为各位壮壮声势,二则是看看有没有事情可做,我想,以后我和杜兄的合作会很密切的。” 杜烽火道:“叶先生,我先是多谢你帮了高青,不过咱们可没这么熟吧?阴阳山庄我恨,但我更恨投机取巧的人,我是要杀腾氏一家,尤其是腾奇和腾冲的两个子女。他阴阳山庄的东西,我烽火堂确实分文不取的,而且,到时候黄觉介入,那我就更不好办了。”他这句话,完全是给叶志一个警告,叶志这人,擅长投机倒把,一听到烽火堂要铲除势弱的阴阳山庄,便远远从关通地区赶过来,这份心思,倒真令人好不煞恼。 叶志哼了一声,也不敢反驳,走远两步,道:“杜烽火,你一介武夫,难道你就准备赶了阴阳山庄却什么都不得到么?”霍都冷冷道:“叶先生,我早就跟您说过了,这是我们烽火堂的事情,哪里轮到你来管了?” 高宏喝道:“叶志,你是不是跟我这个‘一介武夫’来说一说道理?” 高昆阴阳怪气的道:“人家叶先生是读书人,哪里跟你这个莽夫将得起道理?” “你。”叶志被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说得哑口无言,只得拂袖站在一边生闷气,不敢怎么多说。 杜烽火突然道:“高舫去哪里了?”高宏道:“堂主,刚才老四在半山腰便跑掉了,不知道去哪里了。”杜烽火面色不变,拳头却握的‘嘎嘎’作响。高昆道:“堂主,你怎么了?”霍都道:“不听命令,他会付出代价的。”高青面色一惊,道:“老四生性自由惯了,这么些年,我们见他都很少。” 高昆立马也认识到了:“堂主不要责怪,老四这人虽然散漫,但做事绝不含糊。”杜烽火道:“上次他也跟我笑着说了下不为例,不知道这次他怎么说。” 阴老笑了笑:“高宏,你不是说大丈夫有死而已么?现在看来,那个高舫的状况很不好啊。” 杜烽火道:“如果他想要临阵脱逃,此事一完,全力追杀,如果他出现了,那我也再给他一次机会。” “那堂主你要给我一次机会了。”众人看向声音来处,高舫正慢悠悠的走过来。 高舫道:“冰雪宗快到了,南山派还在山腰,曲岭九宗也到了,腾奇他们也快来了,还有那两个火烧烽火堂的小子也跟着来了。当然,还有不少来看热闹的人。” 杜烽火点点头,往周遭斜视道:“埋剑谷和中兴教都来人了。” 众人看去,果然东南侧有两队人马,在左边的均是以黑衣为主,身上都配长剑,带头是个中年人,短髯虎须,气势摄人,他便是埋剑谷的现任谷主顾池也。另一队人马是中兴教,带头的人是个长须中年人,气度斐然,他便是中兴教教主薛仁。 薛仁拜手道:“杜堂主,别来无恙啊。”杜烽火微微点头,道:“薛教主,好久不见了,还有,顾先生。”顾池也哈哈大笑,声若雷震,他道:“杜堂主,越看你觉得越神气,今日我要看看你大展神威了,你和腾奇准备怎么做?” 杜烽火笑了笑,道:“对于阴阳山庄我倒是又爱又恨。”薛仁感到颇为好奇,道:“那可要说说了,我只听得杜堂主对阴阳山庄恨之入骨啊,哪里来的爱?” 杜烽火道:“以前腾冲在的时候,他和我斗了几年,虽然每次都是我败了,但也觉得很有趣,这是爱。”薛仁道:“英雄惜英雄,腾大先生的确是当时豪杰,可惜英年早逝。” 薛仁问道:“那恨是什么?”站在顾池也旁边的顾堂道:“那还不好猜?阴阳山庄屡屡与烽火堂过不去,当真是该死。” 薛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心道:看来这埋剑谷铁定是站在烽火堂一边了。 杜烽火向顾池也道:“这位就是令公子吧?”顾池也点点头。霍都道:“虎父无犬子,顾公子想必也是武功精深,真是英雄少年。”顾池也笑道:“他这点修为,跟霍大护法比起来那就差远了。”霍都不说话,这倒也是实话。 薛仁道:“你们打算怎么斗?这里可有不少人在坐山观虎斗呢。”杜烽火冷冷一笑:“薛教主也是这样想的么?”薛仁故作惊讶,道:“哪里哪里,虽然我与阴阳山庄的两位庄主都是有旧的,但我也好是敬佩杜堂主,所以,我只能两不相帮了。” 顾池也嘿嘿一笑:“薛仁,你打的什么主意我们还不知道么?跟你坦明说吧,阴阳山庄式微,注定是要灭亡了,烽火堂取而代之再合适不过了。” 杜烽火道:“其实这是我们万剑城内部的事情,我打算与腾奇来个擂台斗,输的人任由对方摆布。” 薛仁道:“杜老弟为何这么说?” 顾池也冷笑道:“哼哼,还不是有些人想要浑水摸鱼。”薛仁不恼,笑道:“有些人在水中,也想摸鱼,我怕是什么都摸不着的。” 不多时,便有一个宗门上山来了,带头是个女子,冷若冰霜,或者不是她,她身后都是女子,每个人脸上都冷若冰霜,而且都是极美的,这样的女子,冷艳的美,有若白皑皑的冰雪,让人心里一寒,但也让人心中一暖,现在,一下子出现了八个。 但没什么人敢去招惹她们。 杜烽火淡淡的道:“冰雪宗来了。” ------------ 第一百二十七章 江浩然的剑 清泉镇,一辆马车缓缓而行,那车夫腿脚不停抖动,倒不是他爱这样。冰寒的锋芒顶在他的背后,帘子隔去了那一把尖锐的小刀,他芒刺在背。 车内,正坐着两个少女,一个红衣,一个黄衣,红衣少女探出头来,向那车夫喝道:“快去无缺山,不然我要在你背上刺两个透明窟窿。”那车夫苦着一张脸,道:“三小姐,任管家吩咐过,你,你不能这样做啊。”红衣少女正是腾玉玉,她道:“老张,你去不去?现在都到清泉镇了。” 无雪很是忧虑,道:“玉玉姐,还是不要去了吧,师兄看到了会责骂我的。”腾玉玉一把抓着那姓张车夫的衣领,将刀刃刺进他皮肤一寸,一字一句道:“你,走,不,走?”老张‘嘶’的皱脸,喊道:“我去,我去,小姐,你饶了我吧。”腾玉玉将短刀一缩,狠狠道:“你最好不要跟我耍花样,不然我也把你像那几个人一样绑起来,爹爹他们怪罪下来,我一力承担。”她往老张衣兜里扔了一锭银子,道:“听本小姐的话,不然,有你苦头吃的。” 无雪畏畏缩缩,道:“玉玉姐,你这样,不好吧,张大叔也有难处,而且师兄说这里很危险。”腾玉玉道:“危险?哪里没有危险?我们此去要经过横沙荒地,万一运气不好被风沙卷走了,那更不妙了。” 老张得了银子,心里也是高兴,虽然不大愿意,但还是道:“是,是,小姐说的,我照办就是。” 无雪嘟嘟囔囔,不知道说什么,她一直以来都是没主见的,在无为山听师父师娘的话,在外面听大师兄无心的话。不过她虽然对于腾玉玉的做法很是不喜,但也没有说出来。 车马稳稳驾着,往无缺山方向去。 “在下杜烽火,今日我邀请的人在场了,当然,没有邀请的各位来看个热闹,我也是求之不得。”杜烽火大声道,周围簇拥不少人,个个气息精深。 此时在场的该来的都来了,突然一个冷傲的声音传出:“杜堂主,你要和阴阳山庄做个了断,他们人呢?” “哈哈,杜堂主威风八面,那腾奇一个脓包,怎敢赴约。”有个依附烽火堂的小帮派的人叫道,又有一个人嘻嘻说道:“这话说得不错,杜堂主正应该作为我们万剑城的领袖。” 那个冷冷声音是冰雪宗的带头的女子,她道:“烽火堂就是和这些宵小之辈混在一起么?看来今日我来错了。” “仙子这话说得可不对。”一个拍马屁的人道:“杜堂主高高在上,但始终也没有忘了我们这等小人,德及上下,这才是令人佩服之至的地方。”在场众人忍俊不禁,这马屁拍的还倒有几分水平。 那女子名唤姬静,外号‘雪岭仙子’,成名甚早,是冰雪宗的大长老,四十多岁,但看上去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风姿绰约,她道:“那杜先生真是个大大的好人了,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杜烽火淡淡道:“雪岭仙子,莫要取笑我了,阴阳山庄固然可恨,但腾奇这人还算有点骨气,诸位请再等等。” “嘻嘻。”突然一阵笑声传来。众人看去,此时哪里还有什么人敢笑,却是四五个女人,五颜六色的衣服,带头是个穿红色柳条群的女人,不过她脸上的笑一闪而过,倒是她身后的几个年纪尚小的女孩子‘咯咯’笑个不停。 高宏道:“梦大当家,你们为何发笑?”那几个女子正是梦春带着秋素、罗莎、晴声、蝶花,每个都像是鲜花一般,娇媚可爱。梦春微微一笑,向杜烽火施礼,向后道:“你们呀,你们为何发笑?”晴声上前嘻嘻一笑说道:“我在万剑城生活了十几年,比烽火堂存在的时间还早,不过我却很少听过烽火堂的美名,骂名倒是一堆。” 罗莎娇声道:“晴儿,你可别这么说,人烽火堂是大势力,我们怎么惹得起。”这句话嘲讽之意更浓。秋素上前将两人一拉,道:“你们可快别说了,什么话都叫你们说了,梦姐姐还说什么?” 高宏喝道:“梦当家,你们真是来搅局的?”梦春道:“小女子哪里敢?这几个丫头不懂事,还请各位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我只是生意做的无聊了,听闻杜堂主有大事要做,特来看看。” 杜烽火拱手道:“哪里话,梦老板肯赏光来,是我烽火堂的荣幸。” “嘿嘿,梦老板和我们都是有幸,能够看到那阴阳山庄被挫骨扬灰,腾奇仗着他大哥的威风,这些年做的坏事不少,杜堂主此举乃是壮义之举。”一人又大叫道:“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这一下,那些和他一个帮派还有不少溜须拍马的小人忙喊了起来。 “腾奇和阴阳山庄玩完了。”“杜堂主此举乃是人心所向。”“杜堂主真是个大英雄豪杰。”…… 一时间,这些人将杜烽火夸上了天。突然,传出一个喝声:“放屁!放屁!”众人看去,是个中年男人,脸上一道刀疤,不过看起来却不是很凶恶,倒是有几分潇洒。他旁边一个人急忙小声全道:“江兄,江燃,不要说了。” 刚才说话那人正是江浩然,旁边劝说那人也是当日在迎客坊碰到的郭大敦,不过他并没有说出自己真正的名字,毕竟郭大敦知道很多事,如果说出来知道自己身份可能还不愿意帮自己了。 高宏道:“你说什么?”高青也站出来道:“你有种再说一遍。”杜烽火静静凝视这江浩然,道:“这人是谁?”霍都好好看了几眼,摇头道:“不认识,大概是什么狂士吧。”众人议论纷纷,皆是不知来人是谁? 梦春仔细打量此人,点头又摇头,眼中渐渐朦胧,不过又不能确定自己的感觉。 秋素感到梦春的身子阵阵发抖,道:“梦春姐,你怎么了?”梦春似是懊恼的摇摇头,道:“没事。” 江浩然上前道:“鄙人以前来过万剑城,阴阳山庄门门都是侠肝义胆之人,现任庄主腾奇也不该是什么懦弱卑鄙小人,你们不是放屁又是什么?不过我听这位兄弟说过。”他按了按郭大敦的肩膀,让他出了一身冷汗,他道:“烽火堂欺行霸市,手段凶狠,将他们所在万剑城市镇治得服服帖帖,连城主都没办法,这样势力的头领,哪里有什么德行?”他一句话,轻视至极,将杜烽火刚才的地位直接打落下来,由一个德高望重英雄豪杰变成一个靠着暴力欺压百姓的恶霸。 高宏道:“你这‘狗屁’倒也放的响亮,但爷爷要看看你手里有什么真功夫。” “等等。”突然东面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身后也有不少人。杜烽火冷冷道:“终于来了么?” “是腾二先生来了。”这时候有些与阴阳山庄关系不错的人松了一口气,刚才那些人的辱骂听了让他们心里也很不爽。高宏回身望去,大声道:“缩头乌龟,终于肯露面了吗?” “你这贱种,说话真不中听。”站在腾奇身后的无云道。高宏看到无云,怒从心起,骂道:“原来是你这小兔崽子,等老子收拾他了,再来打死你。”说罢,直奔江浩然。见高宏来势汹汹,周围人都急忙闪开了,而江浩然却一动不动。 “江兄,你快走。”郭大敦连忙喝道,将刀拔起,砍向高宏。高宏见他持刀砍来,郭大敦还未反应过来,手起拳落,便被打到了胸口,这一拳十分沉重,郭大敦内力修为低下,直接被打的吐血,飞了出去。 江浩然急忙跃起,将郭大敦接住。高宏身子不停留,喝道:“老子要杀的是你。”一脚凌空,直接睬向江浩然的头。江浩然冷冷一笑,道:“是你逼我的。”他手向下一拔,剑光一闪,众人还未明白怎么回事,江浩然携着郭大敦后退,而空中传来大喊:“不可能!”刚说了一句,高宏腿上鲜血飘洒,一只腿直接从根部断裂,人腿分离,高宏摔在地上,嚎叫不停。他练习腿功,哪里知道今日被人直接把腿削了。 “老二。”高青喊道,看向江浩然,却不敢发一言。“妈的,伤老子兄弟,老子跟你拼了。”又是一声大喝,烽火堂众人中越出一个胖子,拿着两只小金锤,几步踏过去,朝江浩然当头砸去。高青急忙喊道:“老三不要。”他连江浩然出剑都没看到,高昆武功不如自己,哪里敌得过江浩然。不过高昆哪里肯听,他虽然体胖,但身子灵活,这一锤砸来用了十分力,再加上他的金锤十分坚硬,足可以将坚硬磐石砸个粉碎。 江浩然冷冷站起,手摸上了剑柄,轻声道:“想不到我自己说的话又得为你们这些人破例了。”剑出如影,鬼魅突觉,在场人只觉眼睛一花,江浩然施身上去出剑,高昆脸色一变,只觉得一股绝望的气息弥漫而来,他锤子没打出,恐怕就要被一剑毙命了。 “三哥小心。”高舫沉声道,早已在高昆跃出时候出手,将草地钻打向江浩然。江浩然刚到半空,只觉破空声响起,看也不看,直接一剑挥出,再回过一剑,攻向高昆。只听得‘嘶嘶嘶’的声音响起,江浩然一道剑气直接将高舫打出的草地钻打了个粉碎,瞬间如同蒸发一般。 高昆感到杀气滚滚,江浩然身形奇快,出剑更快,如同电光一般,‘刷刷刷’的声音传出,寒光一闪,高昆眼里一晃,只觉得幻影重重,一阵掠风,两人擦肩而过。 好一会儿,“厉害!”高昆忽然道了一句,双手一垂,两把小金锤掉在地上,身子也前倾而去,他的脖子上多了个细小的伤痕。 杜烽火眼里一惊,心中更是波涛起伏,道:“阁下到底何人?”江浩然冷冷道:“在下江燃,一个江湖剑客罢了,不值得杜堂主挂念,怎么?还有人要来么?”这一下,烽火堂的人都不敢做声了。江浩然道:“本来我打算一辈子不出剑了,但他们伤我兄弟,该死!”他又坐过去,将郭大敦扶起,运力为他疗伤。 高青道:“杜堂主,请为我我兄弟报仇。”阴老道:“这个人剑法高绝,我们现在怎么可以得罪他?”霍都道:“平白无故树敌的确不行,我们还是将腾奇他们先解决了。” 杜烽火将眼睛转向腾奇,道:“腾二先生,我们还是先解决我们的事情吧。”腾奇心里大惊,道:“莫非你真的要两路当着这么多人厮杀?恐怕对谁都不好吧。” 杜烽火道:“我也知道,我在此设下擂台,你我双方各出三人,三局两胜,输的一方听由对方摆布,不得有违,这里这么多人,冰雪宗,南山派,埋剑谷,中兴教,还有在场的诸位豪杰都可以作为见证。”霍都道:“这是个唯一折中的办法,对你们可是大大有利。” 腾广力小声道:“二叔,这事,恐怕也不妥,对方杜烽火除了你我们无人可敌,而且那个霍都武功深不可测,阴熊二老武功都是很厉害,或许他们那横纵三队的人马中也不乏武功奇强之人,我们抵敌不过。” 腾嫣嫣道:“他们肯定是稳操胜券了,二叔,不可答应他们。”无修道:“这是非答应不可了,烽火堂这么多人,而且这里很多人都虎视眈眈,若两方大打出手,浑水摸鱼之人不少,而且那埋剑谷似乎也和他们一路的。” 无心道:“腾二先生,我可以助你,不过我要和那霍都打。” 无月道:“大师兄,你……”她本想说不必要为腾奇他们卖命,这事情田余风都是隐晦的说,千万不可当真。无心挥手道:“他竟然知道我的武功来历,这个人我倒是有几分兴趣,你们放心好了。” 腾奇道:“你们说的没错,现在的局势我们不打不行了,杜烽火的确考虑到了事情的关键,好。”他深吸一口气:“我和杜烽火打,林无心你和霍都打,只是还有一个。” 腾广力道:“二叔,最后一个,让我来打,我要他们尝尝我太阳剑法的厉害。”任无锋道:“大公子,让我来吧。” 腾广力道:“不行,我是腾氏后人,这个时候我要站出去。”任无锋叹了口气,见腾广力如此坚决,便也不说了。 腾奇点头:“好,就这样了,拜托了,林无心。你们两个,如果打不过,千万不要逞强。” 无心淡淡说道:“我会全力以赴的。” ------------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不可预料 “三小姐,到山下了,这上山马车可上不去。”马车行驶到山下,老张唯唯诺诺说道。腾玉玉探出头来,望向那上山之路,道:“好了,老张,你先回府,我们就先上去了,记住,谁也不要说,不然等我回去,有你好看的。” 无雪道:“这就是无缺山吗?大师兄他们就在上面?”腾玉玉拉无雪下车,道:“走,我们悄悄上去,千万不能让他们给发现了。”无雪点点头,跟着她上去了。 那老张老实巴交的,知道腾玉玉的脾气,蛮横无礼,但手段又特别凶狠,完全不像是腾奇教出来的,但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只得架着车自个儿回去了。 “第一场,谁来和我打?”霍都站了出来,冷酷的说道。无心同样站了出来,道:“霍先生,上次烽火堂一别,你一番话倒是让我有了兴趣,不知可否请教几招?”霍都先是疑惑,继而冷嗤道:“林无心,你是阴阳山庄的人吗?”无心道:“恐怕你未必是烽火堂的人。” 阴老叫道:“小子,霍先生是我们烽火堂三大护法之一,你又是阴阳山庄什么人?”无心道:“腾奇先生与我乃是忘年之交,我替阴阳山庄出战也没什么不妥吧?” “我觉得此事也无不可。”突然,南首一个老者说道。他身形佝偻,且又瘦弱,山风吹来,仿佛摇摇欲坠,但这里没一人敢轻视他,他是南山派的传功大长老,号称‘气震东南’的蒋百夫,一身气功极为强横。这句话说出,三个呼吸,还犹自在众人耳朵里回响。 梦春道:“既然他们是朋友,我听闻朋友肝胆相照,便是这位林无心小兄弟替他们出战,也是合理的。” 突然,又是个淡淡的声音传出:“我觉得此事也可以的,反正你们分个高下,那又何必在乎对方的身份,烽火堂实力雄厚,霍都先生武功深不可测,自然不会怕了这个叫林无心的小子。”众人看去,是个头戴紫巾的黑发中年人,他身形十分高大,面貌俊雅,嘴边两缕黄须垂下,神态意闲。 “城主。”“是黄城主来了。”议论纷纷。 杜烽火道:“原来是城主大人,真是失敬了。好。”他转向众人,道:“既然蒋先生,黄城主,梦老板都这么说,那我也同意,霍先生,你认为呢?”霍都淡淡答道:“我同意了。”这番对话,语气与内容,大致也可以看出两人从来不是什么主人与下属的关系。 看到黄觉在场,黄伟清很高兴,道:“无月姑娘,你看,我爹爹来了,那是我爹爹。”无月淡淡说道:“黄城主果然气度不凡。”不过她一双妙眼全在无心身上。无玉道:“黄大哥,你爹爹是帮哪边的?”黄伟清顿感尴尬,挠挠头,面露难色,道:“我不知道。” 无修急忙捂住他的嘴道:“小孩子别乱说话。”他暗道:无玉到现在还是个孩子个性,看来师父不让他出来倒真是对的了。 无心淡淡一笑,豪气干云的说道:“霍先生,听闻你从来没出过手,今日我便要讨教几招,看看你的武功是不是比那两位高明许多。”无云哈哈一笑,道:“那两个护法都是脓包,等下次有了机会,我会再给你们来一把火的。”当日在烽火堂,无心将那鬼熊二老打得没脾气了,阴老还好一些,而那个熊面人直接被一掌打瘫在地上,真是狼狈无比,如果这事传出去,在场人也不会那么惊讶林无心要挑战霍都了。 阴老名唤‘鬼门关’,见无云这么说,脸上变得无比阴沉,当日无云一把大火,将烽火堂很多东西都焚了去,他是掌管烽火堂财政的人,那么一把火,不仅烧了烽火堂总部大半,让他忙的不可开交,两天都没合眼,而且无云现在偏偏又将事情挑了出来,让人心中火冒三丈,如此之仇,怎么不叫人咬牙切齿。 有些人看到过烽火堂那日着火之事,才恍然说道:“原来那把火是他们烧的,难怪了,看来他们真的是阴阳山庄的人。” 霍都声音逐渐变得冰寒,身上的气势陡然凝聚起来,道:“林无心,正好,我倒是想看看你的武功到底如何?那天,你是发挥了几成功力?”无心微微一笑,气运周天,手掌缓缓截起,道:“不多不少,才一半而已。”烽火堂众人一惊,林无心在烽火堂那一掌刚猛无匹,竟然才用了五分力。阴老和熊面人各自暗吸冷气:这人的内力当真强悍无比。两人同时想到那一掌,打在地下激起余力都有如此威力,自己两人还是远远不如。 “那就试试吧。”霍都手掌运气,两道黑色光团包裹住手掌,快如闪电,劈向无心。无心眉头微皱,迎身上去接住。就这么一挡,阵阵沙尘滚来,可见两人力量之大,内力之雄厚,不少人都胆颤心惊。 两人互相拆解,虽然手中力量奇大,但始终不敢过于相逼,或者说,两人都是在试探,不知道对方深浅到底如何,不敢全力出手。 闪过一掌,听得风声夹势而来,霍都右腿却早在手掌劈来时候踢了过来,无心心中一凛,急忙回过手来,身子奇异扭曲,奋力一掌,逼向他胸口。霍都急忙变招,单掌变化,直抵胸口,对过一掌,向后飘去。 无心不肯罢休,上去又是缠斗,霍都缓过神来,急忙接住。 “师叔,这不是我们的天霜掌中的‘大地回春’么?他怎么会用?”冰雪宗一个站在姬静身后的年轻女子问道。她是冰雪宗年轻一代的非常优秀的弟子水牧笛,虽然才十七八岁的年纪,却是个武学奇才,冰雪宗的天霜掌和冰魄十三式剑法都早已融会贯通。 江浩然淡淡说道:“这两人武功都还不错。”旁边人一惊,均是暗道:这人本事大,口气更大。现在正在打斗的两人武功十分厉害,在他口中竟然堪堪只是不错。 无云喊道:“大师兄威武,将这个霍都打个满地找牙。”这话一出,那些拍烽火堂马屁的小帮派却不干了,喊道:“霍大护法,神功盖世。”“林无心小辈,学了三招两式,岂能与之争锋。”“嘿嘿,林无心小辈,赶快再回去练几年武功罢了,你这一辈子都打不过霍大护法的。”“乳臭未干,回去再喝几年奶去吧。”…… 他们说话越来越难听,无云怒发冲冠,差点上去要教训他们,幸得无修将他拉住了,不然又不知道生出什么事来。 “哇,这个林师兄竟然这么厉害,不愧是田师叔的弟子。”梁晓清大声道。周素素将她一拉,道:“小清,你小声点。”古丽道:“他刚才以指代剑,仿佛就是‘折竹三支’。” 邓天嗣道:“不止这些,刚才有一招似乎是我名剑谷的‘剑仰天下’,真是奇怪,他怎么会这么多武功呢。” 缘空庙的大弟子汪霞道:“真是厉害,刚才有两招竟然使我们源空庙的‘拈花出柳’和‘悬空压云’,这两招都是我们缘空庙的秘招,他怎么会习得?” 晁及迪思索道:“我天流山剑法怎么也会一些?” 周素素心道:“田师叔与师父关系好,我们翠竹林的武功他的弟子会不稀奇,那名剑谷和天流山及缘空庙的剑法他怎么会使呢?”又转念一想:田师叔多半是与其他三位师伯都切磋过,由此学来,或者无名子师祖传授的也不稀奇。虽然我从来没听过剑轩谷的剑法不能外传,不过田师叔能够将无名子师祖剑法全部学会,真是奇人,这个林无心,也很厉害啊。 在场众人看了暗暗心惊,霍都还好,在十年前他出过一次手,虽然神秘无比,但他的武功高强毋庸置疑,而这个林无心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竟然和霍都相斗一百多招丝毫不露败迹,这就让人疑惑了,不知道哪门哪派又出了这么个年轻高手。最关键的是,这个林无心内力雄浑无比,比之霍都不逞多让,而且招式更加奇怪,似乎什么都有,冰雪宗看到了天霜掌的影子,腾奇也从里面看到了阴阳剑法的迹象。 无修淡淡道:“大师兄果然是练武奇才,师父的本领,大多让他学了去。” 腾广力道:“田先生,就是那个经常来蹭酒蹭饭的田先生,你们是他的徒弟吗?”无玉笑道:“不然我们是谁的徒弟?”腾嫣嫣叹道:“想不到那田先生真是这么一位世外高人,真是人不可貌相。”腾奇道:“田先生这人声名不露,若他能指点你们几招,肯定是获益匪浅。” “哈哈,痛快,我自从下过山以来,还没这么痛快过。”无心大叫一声,双拳猛然拉出,变拳为指,几道劲气接连蹦出,破空声陡然炸响,七道光束涌出,全是打向霍都身上要害穴位。霍都身形一定,感到对方这几道指力的可怕,激光一般射向自己,仿佛被锁定一般。 “嘿。”霍都也轻喝一声。一道道黑色气力从身体环绕而起,迅速将周身包裹,他双掌平推,黑色内力宛如鬼魂一般,化成缕缕细丝,往那几道劲力上面碰撞而去。 ‘轰轰’声音炸响,两人的内力都非同小可,亮色指力和那黑色实质内力连连碰撞,发出爆裂的声音,不远处的一座大红石直接被波及,被轰了个粉碎,一时间,粉尘漫天,将两人身形全数盖住,看不清了。不过里面还依稀传来打斗声,忽然,又是一阵爆炸,传出两声闷哼 …… “大师兄。”无月喊道。正准备冲出去,无修急忙拦住,道:“三师姐,这个不能插手。”这爆炸猛烈,两人被笼罩其中,不免会受伤,不过在场众人,却没人敢上前。 无玉喊道:“无云师兄,你快去看看啊大师兄有没有事。”无云被他一推,心里也急,道:“不要推。”不过也没敢出去。 嫪婷婷道:“他,他没事吧?”古丽道:“这么强烈的对碰,看来,很不妙了。”周素素道:“先看看吧,不用着急。”不过她的脸上神色丝毫不见放松,手里也早就紧紧攥住。 “小子,武功不错,不过你还是差了点。”霍都的声音冷冷传来,似乎他已经胜了。杜烽火等人紧绷的神情放松了许多,腾奇叹道:“终究还是不行啊。” “林无心小子,快点认输吧。”“霍护法不想和你这小子计较,便是心情好了,饶你小命也未可知。”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又在喊。 “是吗?”烟雾之中,无心的声音传来,虽然弱了不少,但气势更加凌冽。 忽然,霍都神色一变,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单膝跪了下来。 ------------ 第一百二十九章 险胜 两个少女正在上山路上走着,两侧青青葱葱都是丛林,她耳朵一动,侧眼望去,一道黑影穿了过去,身形如同鬼魅,几乎肉眼察觉不到,就是‘刷’的一下,便不见了。 “玉玉姐,有人跟着我们。”无雪神色微紧,立马格起手掌准备应对:“是谁?出来。”腾玉玉腰间长剑拔了出来,道:“那个杂碎,出来!” “嘿嘿,我第一次听到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人。”阴沉的声音传了出来。一阵风掠过,无雪只觉剑光一闪,来得极快,那道黑影直接朝她袭来,无雪娇斥一声,双掌凝霜,斜着打了出去,这是一招‘大雪纷飞’,掌力打过,霜飞如雨。腾玉玉本待叫停,但无雪这一下吓住了,她只道无雪只是个柔软的小姑娘,哪里想到她的武功竟丝毫不比那几个差。 “好厉害的小姑娘。”那黑影道了一句,身子避过掌锋,长剑突变,变作横扫,扫向无雪小腿。这下他明显不是要无雪的命了,但刚才第一剑出手狠辣,丝毫没有留情。无雪左掌又出,掌力打出,又是漫漫风霜。 无雪出掌极快,连着打出十多掌,那黑影出剑更快,重重黑影,同样出了很多剑,两人斗了十几回合。 “停!”腾玉玉等他们撤开来,挡在两人中间,两人见此,均是立刻收手。 这人停了下来,无雪才看到他的真貌,是个黑须老头,模样甚是精瘦,只是眉宇间萦绕着一股阴郁之气。 那人感到甚奇,心道:“这娇滴滴的小姑娘,掌法却丝毫不乱,沉稳有度,恩。”他道:“阿玉,这个小姑娘是谁啊?”腾玉玉身体比较高大端庄,而无雪身材没她高,所以两人看起来,无雪像是个小姑娘一般。 腾玉玉上前故作嗔道:“哎呀,师傅,我很久没见您老人家了,玉玉给您请安了。” 那老者嘿嘿一笑,道:“阿玉,你莫要堵你师傅了,快说说,你们上山去凑什么热闹,这姑娘是谁?”腾玉玉拉住无雪道:“这是我朋友,我们上山自然是去玩玩了,你也知道,这无缺山漂亮的很,对了,师傅,上面有人等我们,我们就先走了,我有时间再去拜访您。” 这老者是他的授业恩师,人称‘绝影剑客’的马三叠,一手快剑无人能敌,剑法造诣堪比当年号称‘阴阳剑宗’的腾冲,腾奇与他私交也是颇好,所以就让腾玉玉拜他为师,学习绝影剑法。马三叠本来是不愿意教的,不过当初绝影门被人歼灭,他又没有传人,腾玉玉又甚是讨他欢心,所以就教了她几年,腾玉玉学的颇为上心,再加上自小收到阴阳山庄的耳濡目染,学剑极快,绝影剑法三十六式,她也尽数学全。不过,她内力根基不稳,纵使上好的剑法到了她手里也很难发挥出太大的威力。 马三叠又是笑了笑,一个大力敲了敲腾玉玉的脑袋,大声道:“小姑娘,跟我玩花样,烽火堂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南部地区,你当师傅是傻子吗?”腾玉玉笑道:“师傅,徒儿不是故意骗你的,只是。”她暗忖马三叠时常是在隐居,肯定知道的消息不多,一阵迟疑。 “只是什么?”马三叠道。腾玉玉嘻嘻一笑,道:“爹爹在上面,我自然要去看看爹爹了。” 马三叠道:“我从横沙荒地一直跟你们到这里,你将那几个仆人定住,威胁那个车夫,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爹是怕你有危险,去外面躲一躲吧?而你倒好,怎么都要跑回来。”腾玉玉摇着他的手臂,噘嘴娇声细气嗲声道:“师傅,师傅,我知道你最疼我了,你就让我上去吧。” 马三叠吹了吹胡子,道:“哼,你爹特意交代我来的,想不到倒是碰到你个娃娃了,不行,这上面形势复杂,刚才冰雪宗上去了,还有南山派那些杂碎也去了,一个不小心,要了你们小命,那可就不好了。” 无雪道:“我还要去找我师兄他们呢。” 马三叠晃了过来,看向无雪,容貌极美,点头道:“姑娘,你是师承冰雪宗吧?你可以上去,而阿玉却不能上去。” 无雪刚要说,却被腾玉玉打断:“不不,我是一定要上去的。” “不什么?” “不。”腾玉玉又说了一个字,待到第二个字时候,她左手疾出,连点马三叠身上几处大穴,马三叠正想说什么,语气一转,喝道:“阿玉,快将我穴道解开。”这一下,腾玉玉几乎是赖在他身上,而且他没有防备,躲闪不开了。 腾玉玉哼哼两声,娇笑道:“师傅,这个手法是你教的,不过玉玉功力浅薄,穴道半个时辰会自动解开。”她看向无雪,道:“雪儿,我们走了。”无雪道:“玉玉姐,他是你师父,我们,这样,不好吧。” 腾玉玉道:“不好,不好,你什么都说不好,这也不好,那也不好,你走不走?不然你就一个人在这陪这个糟老头子吧,哦不,陪我师父吧,那个点穴手法是独门的,你解不开,还有,你到底要不要去找你师兄师姐他们?” “要的,要的,可是。”无雪赶忙点头,腾玉玉将她一拉,道:“可是什么可是?走。”两人循着山路上去了。 马三叠突然舒了舒手臂,道:“好家伙,这一招还用的不错,不过我既然教了你点穴,又岂会被这个武功制住?”他想了一会儿,淡淡说道:“本来是怕南山派这些人杂碎寻麻烦,不过既然你们都在上面,我上去走一走也无不可,五年没在江湖上走动了,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认得我。” “你到底做了什么?”霍都声音传了出来,中气不足,显然受了重伤。 烟尘尽散,露出两人的身影,霍都口中吐血,单膝跪地,无心也是双脚双手都伏在了地上。无云喊道:“大师兄,你没事吧。” “嘿嘿。”无心却不答他,看向霍都道:“霍先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咻”的声音突然微响,无云眼尖,喊道:“大师兄小心。”那高舫铜杆一挥,几道紫气飚射向无心,全场一惊,杜烽火实在也没想到,高舫竟然趁这个时候去偷袭。 这时候无云他们相隔甚远,谁也来不及了,周素素挺剑出去想要相救,哪知道那暗器飚射极为迅捷,高舫早已将全身内力运在手中,这么几道暗劲,蕴含了他毕生的功力,不可小视。 “喝。”周素素几道剑气竭力挥出,但此时哪里赶得及?突然,她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又听得一个冷声喝道:“看来你们这烽火堂都是些卑鄙无耻之人了。” 白衣飘散,扬风自立,横眉一剑,气势无双。江浩然一剑将那几道暗劲化去,凛然站在无心前面。 高舫阴沉的道:“阁下真的要管我烽火堂的事情吗?”霍都道:“你到底何人?”他当然不信这人是什么籍籍无名之人,能够有这样的剑法的,这世上不会超过十个。 江浩然淡淡道:“本来我只是来找人的,不过说出我的名字也无妨,在下,江浩然!”全场寂静无声,一些稍微上了年纪的万剑城老人脸上都带着思索,再看看江浩然,又是一惊,郭大敦却是愣住了。 “江浩然,江浩然,江浩然。”梦春连着说了三个字,身子越发抖得厉害,说到第三个时候,直接腿上一软,瘫坐在地上了。秋素几人连忙扶起,问道:“梦姐,你怎么了?”梦春脸上早已挂满了泪水,绵绵道:“没,没,没什么。”江浩然头一偏过来,笑道:“春儿,我们好久不见了。” 梦春向他招招手,却也掩饰不了内心的震撼,道:“好,好久不见。”她竟又低首痛哭起来。秋素忙问道:“梦姐,这个江浩然是何人?”她心里道:他叫梦姐,春儿,莫非,他就是梦姐一直在等的那个人? 杜烽火一脸惊疑,暗道:莫非这两人认识?江浩然他并没有听说过。 薛仁低首对顾池也道:“顾老弟,莫非他就是二十年前那个北海剑客吗?”顾池也道:“错不了,你看他的身形,还有他的剑,想不到他又回来了。”薛仁一惊,道:“那次他被三大剑派追杀,莫非是来寻仇的?” 顾池也摇摇头,道:“我看不像。”顾池也身后一个老人颤声道:“谷,谷主,当年我也追杀了他,他不会是来寻仇的吧?”当年埋剑谷,中兴教,还有拜剑堂三个剑派在天台山会武之后追杀江浩然,不过硬生生被他杀了几十人后逃脱了,从此便没了音讯。 拜剑堂的堂主大约五十多岁,他的身子也不住颤抖了起来,当年他也是参与了追杀江浩然的行动中。 顾池也道:“当年剑轩谷的无名子前辈都不追究了,这次他来似乎隐藏众人中,应该不是来寻仇的。” 江浩然看见众人脸色,也认出了当年不少人,大声道:“我知道你们还有人认识我,埋剑谷,中兴教,拜剑堂,你们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一百多人被我杀了三十多个,倒也是好笑。不过,今日烽火堂行事太过卑劣,我非得管一管不可。”‘呼’的一下,高舫感到心中一寒,侧眼望去,江浩然的剑尖已经架在了他脖子上不足一寸的地方,只消稍稍上前,自己便是命归黄泉了。 江浩然向周素素看去,她持剑自立,打量着江浩然,江浩然道:“这位姑娘,是出自剑轩谷吧?”周素素不敢隐瞒,道:“前辈,我的确是剑轩谷的弟子。”这一下,杜烽火眼神更加复杂了,顾池也和薛仁等人脸上都变了。南山派的蒋百夫哼了一声,姬静默不作声。 ‘剑轩谷’这三个字的确沉重。 “那你是谁的弟子?”江浩然问道,他似乎将这些群雄视若无睹。 周素素不敢大意,如实说道:“师承翠竹林,家师名唤钟芳。”江浩然笑道:“原来你是钟师妹的弟子,那些人都是你们剑轩谷弟子吧?”他看向邓天嗣他们,似乎也猜到了。邓天嗣道:“江大侠说的不错,我们是剑轩谷的弟子,在下邓天嗣,师承陈古风。”晁及迪道:“天流山晁及迪,师承王天一。”汪霞微微点头:“江大侠,贫尼汪霞,师承缘空庙,家师黛鹊。” 江浩然眼中一变,道:“想不到黛师妹竟然去修佛了,真是,唉。”汪霞笑道:“师父早于二十年前看破红尘,这是幸事,不知江大侠为何知道我们剑轩谷的事情?还称呼我她为师妹?” “罢了。”江浩然轻舒一口气道:“难道你们师父没有跟你们说过,你们有个二师伯吗?” 邓天嗣道:“从未听过,师父只说他们四个师兄妹,王师伯是排行第一,往下就是我师父,再就是钟师叔和黛师叔。”江浩然眼神忽的悲凉,道:“陈年旧事,提它干嘛?好了,这里不关你们的事情。”他挥挥手道:“杜堂主,这场我看是平局吧。” 无心慢慢在周素素扶抬,喊道:“的确是平局,霍先生,你认为呢?”霍都道:“林无心,你果然厉害,没想到你还有这等厉害招数,这场你赢了,我霍都大了你一辈,既然是平手,这场就是你赢了。” 江浩然将剑收回来,笑道:“霍护法光明磊落,倒不失为一个英雄,不过。”他哼哼两句,对着高舫道:“你若再敢暗中伤人,我一剑取你性命。”高舫咬着牙,沉默不敢作声,退了去。现在高宏和高昆两人都死了,他不指望杜烽火为自己雪耻,就算他们没死,他也没有把握四人合击能够杀死江浩然,这个人剑法实在是鬼神莫测。 烽火堂上来几人将霍都扶走了。 杜烽火道:“这场我们输了,腾奇,第二场,你们派谁来?”他转身对身后一个人道:“阿郎,你去吧。”那是个黑衣人,穿着和纵横三队一样的衣服,大约三十岁左右,脸上有着两道横纹,不过他不敢逼视江浩然,因为这个人比他凶残多了,阿郎道:“阴阳山庄,谁来接战?” 腾奇感到震惊:这杜烽火为什么不派鬼熊二老出来,这个阿郎,是什么人?难道是隐藏在烽火堂的高手。这时候腾广力已经持剑出去了,喝道:“我来会会你!” 周素素将无心扶到一边,张中豪上来问道:“林兄,你没什么大碍吧?”嫪婷婷从怀包里取出个小瓶子,倒出两粒丹药,周素素接过,道:“林无心,这是翠竹林的三泰气血丹,你赶快服下吧。”梁晓清道:“对,对,这个丹药可有效了。” “大师兄,你没事吧。”无月无修几人过来了。腾嫣嫣施礼道:“多谢几位了。”谭梅道:“不必多礼。”无月道:“大师兄,你伤的怎么样了?”无心虽然脸色苍白,但还是笑了笑,道:“没事,只是受了点内伤,服了丹药,好多了。”刚才他和霍都缠斗时候,用破气指将内力打入他的体内,最后引爆给他重伤,不过他自己被霍都轰中了七八掌,幸亏他身体经常挨受重击,不然以霍都那怪异沉重的掌力,早将自己打个稀巴烂了,霍都此刻体内也被破气指那怪异弄得翻天覆地,至少要休息好几个月才能恢复如初。 无云竖起大拇指道:“大师兄,好样的。”无心道:“你小子,下次一定要给我把那烽火堂烧了报仇。”众人大笑,这时候他还在开玩笑,应该没什么大事。 这时候,那两个少女也上了山来,腾玉玉喊道:“无雪,你看,那不是我大哥吗?”无雪道:“我又不认识你大哥,我要找我大师兄呢。”腾玉玉道:“不行,让他们看到了非得骂死我们不可。”无雪恍然,道:“是。” “我们先躲起来,看看什么情况。” 两人远远躲在一个石峰下面,看着情势。 ------------ 第一百三十章 匆匆了了 腾广力也不愧是腾冲的长子,一手太阳剑法施展开去,如同火光掠过,那阿郎不知是什么怪异武功,招式十分凶狠,虽然惧怕太阳剑光,但腾广力却打不到他,反而被他一拳一爪抓了个遍体鳞伤,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如此下去,血肉之躯,输是迟早的事情。 两人就此僵住了。 无心此时心里想:难怪师父叫我对阴阳山庄这件事量力而为,那霍都这么厉害,我差点便死于他的掌力之下,杜烽火恐怕更加厉害了没边了。”他心中一凛,他从来在田余风手上过不了二十招,那么田余风的武功只怕是远远高于在场所有人,他不由得望向江浩然,这人的武功恐怕也是高到了极点,不过不知道比之田余风如何。 她看向周素素道:“周姑娘,多谢你了。”当时在翠竹林中,他叫周素素师姐,这怕是很不妥,现在出来了,还是改口为妙,一来虽然田余风与钟芳有些渊源,但自己并不是剑轩谷的弟子,而且他现在二十三岁,恐怕周素素还不及他大。周素素盈盈一笑,道:“你是田师叔的弟子,应该的。” 不时,又听到两个稍显稚嫩的声音。 “怎么样?我大师兄厉害吧?” “厉害厉害。”梁晓清的声音讥讽无比:“可那是林无心师哥,而你,只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废物。” 无玉脸色气的涨红,却听小桂儿凑过来笑道:“你们又争什么?”秦魏道:“小傻瓜,小笨蛋,又在争什么?”古丽点了点梁晓清的脑袋道:“你呀,要是能努力一点,才有资格去嘲笑别人。”梁晓清叫道:“你们都是来嘲讽我的吗?你们都帮林无玉这个外人?” 众人发笑,无玉道:“我是什么外人?你们师父是我姑姑,我怎么是外人了?” 无修道:“你不可乱说。”无玉道:“我可没乱说。哎呦。”他叫唤一声,心口突然痛了起来,又叫个不听。无修扶助,道:“无玉,你怎么了?”无玉道:“痛,我身上好痛。” 无月道:“这可怎么办?” “小……小,小清姐姐,给……我。”他脸上发青。 谭梅道:“小清,怎么了,什么东西?”梁晓清急忙往怀里一掏,取出个布包,道:“快把他衣服解开。”无修也不犹豫,连忙将无玉的上衣扒开。梁晓清蹲下来,捻起两根银针,刺在无玉玉堂、神封二穴上,一掌印在他小腹上,内力输入,好一会儿,无玉才稍稍好转,脸上变得红润一些。 “多谢你了。”无修拜谢道。梁晓清哼了一声,道:“要不是师父说了,我才不救他了。”无玉掰起身体,语气轻虚,道:“是你让我出来的,你可不能离开啊,我这条命可全在你手里了,不然发作起来痛也痛死我了。”无玉每天午时时候身体便会剧痛一阵,必须要钟芳独门手法才能缓解,这个痛苦,配合她制的药,至少也需一个多月才能根除。 周素素抚着梁晓清的肩膀,道:“师父交代你的事情,你可不能胡闹,这事关无玉的性命,人命关天,千万不要耍了小性子。”小桂儿嬉笑道:“原来他这么怕你是因为这个啊,我说你打他他怎么不还手。” “你。”梁晓清一听立马慌了,原琪桂也意识到了,道:“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秦魏嘿嘿一笑。周素素面色一沉,道:“怎么?你还打他了?小清,师父跟你说什么了,你全当耳旁风么?”梁晓清看向小桂儿,恨恨道:“我是打了怎么了?谁让他跟我犟,哼。” “你。”周素素差点一巴掌扇了过去,无心急忙拦住,道:“周姑娘,就别怪小清姑娘了,无玉也是不懂事。”无玉见无心将她拦住,心里有些不忿,心道:如果这个凶巴巴的姑娘还不好好教训,以后不定会怎么样别人。现在无心将她拦住,心里一股醋意上冲,道:“大师兄,她打我你还帮她!” 无修将示意无云,无云点头,一手就把无玉提起来,道:“走,我们过去吧,大师兄,我们在那边等你。”无心点点头,道:“周姑娘,这事不一定是小清姑娘的错,就别怪她了。”周素素点头,道:“那我就不怪她了。” 无心几人自往阴阳山庄那些人去了。 黄伟清隐隐感到十分失落,刚才无心受伤时候,无月的表情很是绝望,很是痛苦,他心道:看来她喜欢的是她大师兄,这个林无心师兄人才武功都十分好,又岂是我能比的上的,唉,不过我只要跟在她后面便也够了,此生无望,我也只能盼来生了。 无心看向那恶斗的两人,心里一紧,刚才他拼命赢了一把,自然也希望第二把也赢了,这样阴阳山庄的危机自解,腾奇也不用和杜烽火去碰了。 腾广力虽然招式凶猛,但轮到狠劲却万万不急那阿郎,也不知道那阿郎使的什么武功,以爪为主,凶狠无比,多为当胸抓或者攻击头颅,爪风过处,道道紫色光痕,渐渐的,腾广力完全落入了下风。 阿郎一招不中,腾广力大喝一声,一招‘明朝光生’朝着阿郎压去。阿郎嘴角一笑,咧出两颗尖牙,‘呜’的似野兽般嚎叫一声,闪过剑光,脚步一蹬,直接窜到了腾广力头上。一掌朝他脸上打去,这一下腾广力完全没反应过来,急忙挥剑急挡,可哪里还来得及,阿郎在空中左手击到腾广力的手腕处,‘哒’的一声,长剑应声而落,右手击到脸颊,却不着力,腾广力急忙左手提上阿郎的背后想要将他拉下来,可这一下撞击哪里能够立的稳。 “大哥。”“广力。”“糟啦。”“好厉害。”一时间,众人都说了起来。 只见腾广力一下被扑倒了,阿郎一声怪叫,右手绕过,提住他的脖子,张开大口,一口直接咬住了脖子。腾广力‘啊,啊’惨叫起来,阿郎一口还不放松,死死咬着,似乎要将腾广力咬死不可。 “广力。”腾奇大叫一声,正要上前相助,却见黑影一闪,又传来声音。 “嘿嘿,好本事。”突然,一道黑影飘了过来,寒光凛凛,‘突’的飘向阿郎,阿郎野兽般的眼睛瞟了瞟,似乎本能般一样,急忙避开了。他现在满嘴是血,狰狞可怖,眼神凶狠,口里发出怪叫声,这哪里是人?分明是一个怪兽。 众人看去,阿郎身前已经站了个黑衣老者,神情严肃。 杜烽火道:“阁下何人?”他心道:难道今日真有这么多人来帮阴阳山庄?不好办啊。 “怎么?玉玉姐,你师父怎么来了,他不是?”无雪惊讶地道。腾玉玉呼呼气怒道:“看来这老家伙还留了一手,真是老奸巨猾。” 那自然是马三叠。腾奇眼中精光一闪,突然想说,但看了看蒋百夫,又制住了,道:“多谢相救。”阴阳山庄几人连忙上去,将腾广力抬了回来,看时候,他已经昏了过去,脖间一片血污,血流不止,脏秽不堪。无修急忙分开众人,连点他几道大穴,才稍稍将血止住。 任无锋道:“王鸣,赵力,古二柳,你们三人先送他下山去救治。”程东山道:“恐怕杜烽火已经派人把住了山口,不允许我们出去了。”腾奇道:“他的伤怎么样?”无修道:“血已经止住了,只是怕伤口有些裂开的趋势,恐怕也不是很妙,牙齿上有毒。”看去,腾广力的脸上已经发紫了。 无云道:“这哪是人咬的,简直就和狼一般。” 无心道:“可惜无雪不在这里,否则她应该是有办法的。” 腾起怒道:“我去拿解药。”那阿郎‘荷荷’似乎笑了两句:“没……没……解……药。”他的神情仍是疯狂无比。 “孽畜!”马三叠喝道。 不远处,腾玉玉着急的道:“不好,我大哥好像受伤了,爹爹他们好像没办法啊。” 无雪道:“我有办法,不过咱们现在没办法出去呀,不能让她们看到。”腾玉玉想了一下,道:“我有办法。”她手往腰间囊中一扯,扯出两块面罩,道:“你带这个上去,少说话,救了我大哥再退回来。” 无雪道:“不行,不行,师兄他们在那里,我一说话就得露馅。”腾玉玉道:“那我们一起过去,我说话,你负责救我大哥,这样行了吧?” “好。” 无心叹气道:“要不是我现在不能强行运气,否则也可以将他伤口用真气清理一下,护住心脉也好。” “阿郎,退下。”杜烽火大声道。阿郎挑衅似的朝马三叠低吼两句,又看看杜烽火,退回了横纵三队里面,那些人看到阿郎回来,均是退开了几步。阿郎似乎很是得意,叫了两声,神情高傲,几乎就是一匹畜生得到主人赏赐在无知的炫耀。 “马三叠,你为何要插手这件事?”杜烽火道,这个人他是记得的,在七年前还见过好几面,不过两人也不怎么熟悉。 “果然是你,马三叠,十年前我南山派东宗十二名下山弟子是不是你杀的?”蒋百夫喊道。一开始他还不确定,因为马三叠这个人虽然剑法高超,但很少在别人面前露面,所以他也是不认识的。马三叠冷冷一笑:“那些蠢货自己找死!” 原来在十年前,马三叠在一座山中寻得一把好剑,正准备下山时候,那南山派弟子赶来,非说那剑是他们先发现的,要马三叠交出来。马三叠从来不是个人人能欺的人,两方说不到几句,便打了起来,那些南山派弟子哪里是马三叠的对手,当知道那人是马三叠时候,后悔不已,马三叠岂能容他们活口?万一南山派找上了那就是不死不休,所以干脆将那十二人全部杀了。后来不知道为何,消息还是被传了出去,南山派一直在找马三叠,马三叠也一直很少对人透露真实面目,近五年来,更是隐姓埋名,人不知所踪。 马三叠道:“今日老子兄弟的家里有难,腾奇他又是我乖徒弟的爹爹,我能不来么?南山派,蒋百夫,我听过你,嘿嘿,不过你可还不是我的对手。”江浩然点点头,这个人刚才的那一剑的确很快,幻影重重,与自己的剑法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废话什么?长老,擒住他再说。”后面那些南山派弟子都一个个快按捺不住了。蒋百夫暗哼一声,道:“既然到了这个份上,老夫就把事情说一说,一个月后,南部会武在南山派召开,我此来是为了替你们讲和的,不然到时候你们万剑城可就要落了下乘了。” 腾奇忙道:“蒋先生说的可是真的?”蒋百夫道:“我岂有说假话之理?一个月后,南山派不见不散。”他看向马三叠道:“马三叠,让你多活几天,既然你出来了,我南山派自然会在明天发出通缉,你跑不掉的。走!”他显然很生气,那些弟子犹犹豫豫,都下山去了。 与此同时,已经来了两个带着紧密面罩的人走了过来。其中红衣的声音比较粗的女子道:“我这位妹妹懂一点医药,让他给这位少侠治一治吧。”那穿黄衣的连忙点头,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显然里面是一些药散之类的东西。 无心道:“这两人也不知可不可信。”任无锋道:“反正我们现在也没办法,让她们看一看,无缘无故的,我想她们不会害人的。”无修也道:“可以让他们试一试。” 那黄衣女子似乎不会说话,只是蹲下来给腾广力处理伤口,上药包扎,十分娴熟,不一会儿,见黄衣女子起身点头,红衣女子道:“好了,大,不,这位少侠没什么大碍了,我们就走了,再会。”说罢就要拉无雪走。无雪向众人看看,点点头,却不料左右各有一只手搭住了她的肩膀。 “师姐。”“师妹。”“你往哪里去?” 却是无玉和无月,他们一人一边,都扣住了无雪的肩膀。 无雪神情局促,这时候也忍不住了,道:“你们认错人了。”“哈哈。”无云大笑一声,道:“说话就露馅了,无雪,不是你是谁?那这位?” “腾小姐。”无修淡淡说道。 程东山惊道:“小姐,你,你怎么了又回来了?” 腾玉玉听了,怒眼瞪着无雪,道:“叫你不要说话,你偏要说。”她跺脚:“真是,真是,气死我了。” 无修手掌挥出,风也似的将两人面罩都摘了下来,这两个少女,面容都是极美的,众人这才恍然,为何他们来给腾广力施救了。 无雪眼里不瞧别人,倒是看向无心,见到无心还在微笑,她心里一松,暗道:还好,还好。 无玉转过来,笑道:“无雪师姐,你说什么还好,还好?”无雪惊道:“你怎么知道我心里说什么?”无玉道:“你做什么手势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无雪道:“你们怎么知道是我的?”无玉嘿嘿笑道:“你身上有香味,我一闻就知道了。”无月道:“去,一边去,无雪,你真的敢回来,不怕大师兄骂你么?” 无雪神情一缩,美目差点偷瞧着无心:“我,我……”腾玉玉不耐烦地道:“是我叫她回来的,要骂就骂我好了。” 无心道:“这事,我可管不着,无雪被你拉回来我也不责怪她了。”无雪听了嘻嘻一笑,兀自去跟无玉和无月说话了。任无锋道:“不怪小姐,是我安排不周,小姐你能带林五姑娘回来,也是定数,现在,大少爷也捡回了一条命。” …… 杜烽火站在原地,心里一痛,他本来以为南部会武至少还有几个月,没想到倒是提前了几个月,心道:只要南部会武胜了,我便可以统率群豪,到时候我烽火堂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整个万剑城都要匍匐,再收拾一个阴阳山庄,那不是易如反掌。不过到了这个份上,不把阴阳山庄打垮,又太亏了,虽然他有把握战胜腾奇,但腾奇的太阴太阳双生剑变化莫测,万一两败俱伤,一个月后的南部会武耽搁就更加让人遗憾。再说如果阴阳山庄人反扑,两方大战,徒然消耗,未必不会让别人有机可乘,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他当然不会做。 阴老走上来道:“堂主,我觉得现在要忍一忍,南部会武重要,只要你当了南部盟主,统率群雄,何愁阴阳山庄不灭?”杜烽火点头,这个心思简单的很,也用不着他来提醒。 腾奇自然也存了这等心思,心里暗暗喜道:若这次能够逃了大难,定要将家中亲眷尽数搬离,即便不要了这块根地,也可以去其他地方,当然每每有这个想法时候,他都心伤,阴阳山庄几百年的传承,即将断送在他腾奇手上,想一想都对不住腾家的列祖列宗。 两人对望,杜烽火才开口道:“腾二先生,你我各退一步如何?”腾奇道:“如何退?”杜烽火道:“南部会武后我们决一死战,若你败了,我不下杀手,你得将阴阳山庄的人尽数撤离,不得出现在万剑城,还要将你们的阴阳剑法借我观览一年。” 腾奇道:“若你败了呢?”杜烽火道:“我烽火堂再也不踏入万剑城半步。” 腾嫣嫣道:“二叔不可,阴阳剑法是我们阴阳山庄的根基,不可外传。”其实刚才无心使的只是田余风和腾冲腾奇过招时候学到的皮毛,融入自己感悟后才教给了他。腾奇道:“阴阳山庄都没有了,又何必在乎那一本剑谱?”腾奇大声道:“好,我答应了。” 杜烽火行事细致却又雷厉风行,喊道:“烽火堂,走。”带人下山了,这么一场戏,就因为南山派一句话草草收场了。顾池也也觉得再待下去就自讨没趣了,便也带人下山了,薛仁向腾奇道了别,也下山了。 罗三叠收剑自立,道:“腾老弟,我就先行一步了。”身子一飘,便隐去不见了,快捷至极。江浩然道:“有时间可以跟他比比剑。”他抚摸着自己的剑柄,自语道:“看来老朋友你是无法归鞘的,我们得相守到死才行。” “你和它相守到死,那我呢?”身后传来一个无比哀怨的声音。 这声音如同那绵绵的细雨,一点点滴落在江浩然的心里,化开了他心中缠结了二十多年的结。 他眼神带着与往日凌厉截然不同的温柔,转过头去…… ------------ 第一百三十一章 震惊 江浩然低眼望去,还是那张熟悉的脸,不知为何,他心里一酸,这张脸,由以前的稚嫩到现在的饱经风霜。 “江哥。”梦春毫不犹豫地投入了江浩然的怀里:“你终于肯回来找我了。”江浩然拍着她肩膀道:“我本无面目来见你了,来此我是打探你的消息,你现在可成婚否?”梦春扒着眼睛看他,道:“成婚?我等了你二十年,就是等你这句话吗?”他也知道江浩然有莫大苦衷,他身负大仇,后来在天台山年少轻狂,得罪了万剑城几大势力,虽然梦春当时诞下一子,但欧阳家族对江浩然的张扬也无比愤怒,坚决不允许梦春跟着她,并且强制将她带回了欧阳家族,还关了几年,直到七年前才得以摆脱到了这里。 江浩然叹气道:“这么多年,真是苦了你了,我们的孩儿呢?”梦春摇头哭道:“我也找不到她了,那晚你走之后,天色太黑,我也知道他们不会让这个孩子留下来,所以我将她送给一个老农夫妇收养。”江浩然道:“后来呢,他去哪里了?”梦春掩面而泣:“她,我七年前从家族脱离出来,来这里是寻她来了,可是,我怎么也查不到他们去哪里了,只听了有人说,那两口子早在十一年前就死了,孩子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地方也找不着了。” “孩子,我的孩子。”江浩然心中一凛,眼泪也流了下来:“怪我,都怪我,我应该早点来找你们的。春儿,你们家族那些人没拿你怎么样吧?”梦春道:“怎么样?我父亲是二族长,他们能拿我怎么样?只是这么多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所以我在这万剑城开了凡人酒楼,就是为了等你,那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江浩然身体一震,道:“那,就是那个破庙?”梦春点头:“就是那个地方,我花钱把它腾了出来,就变成了一个酒楼,只盼望有一天能够看到你回来。” 晴声也哭哭啼啼道:“春姐等了你这么多年,她无时无刻不在盼望你来,每天从早上看到晚上。”江浩然道:“多谢你们照顾她了。”梦春道:“幸亏有这几个丫头在,不然我这么七年是过不下去了。” “梦春姐姐,恭喜了。”黄伟清过来笑道。梦春嗔了他一眼,没有答话。晴声笑道:“伟清,你父亲都走了,你还留在这干嘛?那个林无月姑娘对你怎么样?”黄伟清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没怎么样?还能怎么样?” 良久,那两人才缓缓放开。 无心走了过来,道:“刚才多谢江大哥救命之恩。”江浩然看了看无心,道:“你刚才那七道指力是谁教给你的,你师承何处?师父是谁?”无心被他这么一问,倒是很疑惑,问道:“不知您为何这么问?” 江浩然道:“你这指法很像是一位故人。”他对田余风当初的那种指力指法很是奇怪,所以印象特别深刻,十三年前,田余风曾经又到过北大陆,江浩然本待质问北海明珠去向,与他交过手,但被田余风逃脱了,直到前几日在那灰原客栈见了一面,尽释了前嫌。 无心心道:师父也没叫我隐瞒什么来路。便道:“师承无为山,家师田余风。”江浩然点点头,道:“果然是他。”好一会儿,才颜色稍缓,道:“你武功非常不错,恐怕离你师父也不远了。”无心道:“差远了,我从来在师父手下过不了二十招。” 江浩然一惊,他虽然没有与田余风一争高低的念头,但听了无心这句话,还是非常震惊,这林无心的武功已经很好了,但在田余风手下走不过二十招,师父打徒弟,怎么也要留一手,又想起当日在哪横沙荒漠中田余风出手,他暗忖:看来那家伙武功进境奇快。他又看了梦春一眼,便又消气了,心道:下半生只要和春儿在一起,我还争这些干什么?便道:“好了,我们走吧,春儿。林无心,就此别过了。”他向郭大敦一喊,道:“郭兄,我们走吧。” 郭大敦此时已经能够站起来了,见江浩然喊他,忙回道:“好好,我们走吧。” “春儿,我们去哪里?” 梦春俏喜道:“去哪儿都行,不过我还得先回凡人酒楼,你在那里歇息几天,然后去哪儿都行。”江浩然道:“我们先去公孙家族,去打探打探我们孩儿的讯息,如果实在不行,也只得放弃。”梦春道:“当日你在他背上刺了一把剑刻,我在他背上刺了一把小刀,我们可以以此为根据,那两个痕迹只有我们知道。” 无心一惊,暗道:无修背上不是就是一把刀,一把剑,他说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师父说这事关他的身世,而且他不就是万剑城出来的吗?难道?不行,我得问问。 无心向前作了一揖,问道:“两位的孩儿现在多大?生了什么模样?” 梦春道:“你知道他在哪里么?”江浩然道:“你难道碰到过背上有刀剑痕刻的人吗?”梦春忙道:“我那孩儿算起来也有二十岁了,小时候看起来眉清目秀的,很是可爱。”她黯然神伤:“现在,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样子了。” 无心心道:二十岁,倒是符合,只是眉清目秀,无修。他想起无修的面容,觉得与此二人大大不像,便道:“那刀剑长什么模样?”江浩然思考一下,那把剑整体淡青色,狼头剑柄,剑身三个缺口。梦春道:“那把刀是淡红色,圆形刀柄。”她掏出一把悬于腰间的短刀:“就是这把刀。” 无心接过来,端视良久,冷吸了一口气,面色又惊又喜。 江浩然道:“林小兄弟,怎么了?”他似乎猜到了什么。无心压抑着兴奋的心情:“两位请跟我来。”他招手大喊:“无修,你过来一下。”无修听到了,快步走了过来,淡淡问道:“大师兄,怎么了?”他看了江浩然和梦春一眼,也大感奇怪。 无心道:“把你头上的东西摘下来。”此时无修还是将那黑色斗笠戴着。无修有些犹豫,但还是摘了下来。江浩然看过去,被他的脸也是吓了一跳,梦春虽然当时看到过一次,但再细细看去,也觉得无修的脸是非常丑陋的。 无修面不改色,道:“怎么了?”他的声音平静,冷峻而平淡,倒是与他的面容大不符合。 无心笑道:“无修,我记得你以前说你是从万剑城出来的,而且你今年二十岁了没错吧?”无修道:“我九岁便死了爹妈,然后一个人在万剑城流浪,直到碰见了师父和师娘。”神色中略带伤感,显然那段日子并不好受。 无心道:“那就没错了。”他将手引向江浩然和梦春,道:“这两位就是你的父母了。” “什么!”“不可能。”听到这话的众人都是一惊。 罗莎道:“怎么可能,他长成这样,怎么可能是梦春姐他们的……”江浩然皱了皱眉头,道:“会不会是弄错了。”梦春有些惊喜,喃喃道:“难怪当时我有那种感觉了。”当他第一次见到无修时候,她的心感觉一揪一揪的,但她也不知道为何而起。 无修道:“这个不可信,无修,你转过身去。”无修点点头,也没多想。 “哧啦。”无心将他衣领向下猛地一拉,将他整个上衣掀开,露出背后的皮肤。无修急忙矮下身,扯住衣服,道:“你干什么?”不过此时,他的背部已经露在了各人面前,皮肤很白,脊骨正挺,但身上也有很多结疤的条痕,显然受过不少磨难,或者被人打的。那一青一红,正是一刀一剑。 “这是真的?”晴声感到不可思议:“难道他真的是梦春和江大哥的孩子?” 无修疑惑道:“什么孩子?这是我从小就有的东西。” 梦春一把抱住无修,将他衣服扯过来遮住,叫道:“你真的是我的孩儿?”无修讶道:“我的父母早在很多年前就死了,你怎么是我的娘。”无心道:“那只是你的养父母,这两位梦老板和江大侠才是你的生身父母?” 无月他们走了过来,问道:“大师兄,怎么了?”无心笑道:“真是太巧了,这两位竟然是无修的父母。”无雪一听,道:“原来无修师兄说自己以前就在万剑城,想不到是这样啊,这是太巧了。”无月道:“是真的么?” 梦春翻过无修身体,叫道:“江哥,你快来看,看看,这是不是我们那时候亲手雕刻下的?”江浩然看了一眼,两目泪流,拿起手中那把分浪断天剑道:“剑形大小虽然有所改变,但这剑形,的确与我的剑丝毫无疑,孩儿,他的确是我们孩儿!”江浩然一把也抱住无修,喊道:“我是你爹啊。”当初梦春被带回了欧阳家族,他本以为那孩子定然死无全尸,悲痛欲绝,后又想到家族血仇,不忍就此消逝,便暗下决心,回了北大陆,知道后来,那吕智开才露面,由于严同道在,他始终杀不了吕智开,只能跟着。后来吕智开受不了身上的伤,心伤悲痛,严同道年岁已老迈,带着他也实在辛苦,吕智开一时悲愤欲绝,最终在一天晚上圆寂坐化了,江浩然听了这个消息,方才罢手。 后来,他厌倦了这世间纷争,过了半年,便来了这里寻欧阳梦春,他多番打听,知道欧阳梦春早已不在欧阳家族本部,便左思右想,回到了这万剑城。 无修愕然道:“那个,是,是你们在我身上……你们,真的是我爹娘?”他其实早就怀疑,当初在他孩童时代,他的父母早已经六七十岁了,哪里能是他的父母,但是他对自己身世一无所知,后面才思考得来,不过这已经无所谓了,那两个老人待他颇好,也算是再生父母了。 欧阳梦春摸着两人的脸,泣道:“当初我给塬村两个老农一千两银子抚养你,那够他们生活一辈子了,不过想不到半途遭遇波折,七年前我来寻你,而那里也已经是一片街道了。”说及此处,更是伤心了,这么多年,她无时无刻不活在内疚自责之中。 无修小声道:“塬村,塬村。”他猛然将头一挺,道:“爹爹,娘亲,孩儿拜见了。”他能够记得,九岁之前他就是住在塬村的,那么加上自己背后的刀剑,两人的话语,定然是无疑了,饶是他心性自小镇定,也不由得心里惊喜万分,又激动万分。 江浩然道:“好孩子,你现在叫林无修么?你师父也是田余风么?”刚才他见无修叫林无心大师兄,也猜测到了。无修点头泣道:“当年我流落街头,已是饿极,不得已去抢别人东西,师父和师娘发现了我,将我带回了无为山。” “好,好。”江浩然大笑:“想不到他无意之间救了我的孩儿,我当真要感谢感谢他了。” 梦春道:“孩子,当年我跟你爹爹还没来得及给你取名字,不过你还是要跟着你爹爹姓的。”无云哈哈笑道:“其实师父给我们起名字时候都没有姓氏,因为我们在无为山居住。”他一一指着说:“所以大师兄叫无心,我叫无云,三师妹叫无月,四师弟叫无修,五师妹叫无雪,老六叫无玉,要说姓氏,我们都是跟着那座无为山山姓的,只是在外方便,所以姓做林了。” 梦春带着神秘的笑意道:“这个名字不适合你,可能你爹爹自己都忘了。”无修突然依偎在梦春怀里,笑着小声道:“不如先看看再说?” 江浩然道:“其实我早就想好了你的名字,不过还没来得及说。” “是什么?”众人齐声问道。 “江远。”江浩然手里一顿,说道。 无心道:“好名字,江流奔腾,随眼远兮,江远而近,江远而远,波涛纵横,皆在眼底。纵览八方,无非远近。江大侠,这个名字有气势有内涵。” 梦春道:“其实我也给他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 “什么?”江浩然也颇为愕然。 “江茵,草木绿茵的‘茵。’”众人不知何意,无修又说话了。 无修笑着向众人道:“其实我有个秘密瞒了很久,就只有师父师娘和我三个人知道。” 梦春语气带着一股心酸,还是笑道:“什么秘密,你不妨说出来。”她知道无修这些年因为容貌问题不好过,他这几位师门同道,无心长得很有气派,无云大手大脚,但气势熊熊,如同一座高山,让人望而生畏,两个女子都是极为好看,一个清冷,一个娇美,还有个小师弟温润露端方,面色如玉,长得也是颇为俊俏的,而无修面貌不说好看,连人中之色也达不到。 无修慢慢将双手往自己脖子后面一拢,手指掐到某处,使劲一扯,慢慢的,他手中揭出一张皮来,那本来令人恶心的面目化在那张皮上。从下侧看去,一点点皮肤从下颚处露出来,光滑细腻,他使劲将那似乎是面具的东西扯了下来,随风一扔,然后将头发的束带散了开去。 众人均是惊呆了。 ------------ 第一百三十二章 今旦酒会 凡人酒楼里,这里又重新开门了,一个大房间里,大群人,很是热闹。 江浩然很是高兴,坐在他旁边的便是欧阳梦春,再一边则是一个少女,他身着莹色长衣,身材瘦弱,色若中秋之花,稍有葳蕤之质,不过脸上的表情高兴不少。无心他们各自在座,秋素四个姐妹也在,外面自有人服侍,唯独,这里少了个无修,却多了那个叫做江茵的少女。 “无月师姐,我终于可以做回我自己了,以后咱们就是好姐妹了。”她的声音略带沙哑,可能是以前伪装习惯了,现在倒是不适应了。 无月道:“你干嘛不跟我们说说,瞒了我们六年之久。”无雪笑道:“我说怎么无修,哦不,四师姐和大师兄他们在一起这么别扭,还有大师兄,你经常搂她,那可是你的不对。” 无云笑道:“这个,真的是,我说以前无修怎么不愿意跟我和大师兄一起去洗澡,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大师兄,你是怎么知道她背上的刀剑的?”说到此,大家都有了兴趣。无心道:“你们可千万别误会啊,无云,你还记不记得你有一次和她切磋时候将她后背衣服都抓烂了,然后师父罚我们在院前跪了一下午,那时候你不也看到过吗?”江浩然默不作声,以前几人都不知道,有此误会也不奇怪。 无云恍然,道:“对,对,我记得无玉身上还有个紫色的印子,恐怕也与他身世有关。”无玉扳过身体道:“有吗?我怎么不知道?”无月道:“你自己背上,你如何知道,而且那个印子只有一点点大。” 无心道:“我以前还错将无修当作那个最知我心意的小兄弟,原来是个聪颖的大姑娘啊,哈哈。现在我终于知道师父说的那句话了。”无云道:“哪句话?” 无心道:“他说:我们无为山里这样阴阳平衡才好。我问他说他和我加上无云无修无玉五个男人,而师娘无月无雪才三个女人,哪里来的阴阳平衡,他只笑不答,这么几年了,我还一直猜不透。” 江茵道:“你们还是叫我无修好了,这么多年,我听也听习惯了。”梦春慈爱的看着她,道:“你一个女孩儿家,怎么能叫男孩子名字,不行,你还是得叫江茵。”无云道:“我觉得江无修这个名字倒是挺好听的。” 欧阳梦春还是道:“不行,不行。”晴声嘻嘻道:“什么不行不行的,我看你们还是喝酒吃菜吧。” 秋素站起来道:“林无心,你今天可厉害了,我们姐妹都很佩服,我替她们敬你一杯。”无心道:“没什么,雕虫小技罢了。” 欧阳梦春道:“你就别谦虚了,今日你的武功便是如此了,以后成就那可了不得啊,霍都可是大天草阁的人。” 黄伟清道:“今日梦春姐姐和江茵妹妹及江大侠重聚,正是好事,说这些杂七杂八的干什么,我敬大家一杯。” 江浩然道:“对,今日诸位就尽情喝酒吧。”无云嘿嘿一笑,道:“江大侠,我们来赌一局如何?” “如何赌?老夫也来试试。”突然,门被推开了,腾奇带着腾嫣嫣和腾玉玉进来了,众人都笑着问好。 欧阳梦春道:“腾庄主,你能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腾奇笑道:“今日若不是江大侠和林兄弟相助,我腾奇恐怕也下不来那无缺山了。今日,你们能够夫妇重聚,老少同齐,我有一份礼物,请梦老板手下。”腾嫣嫣手一挥,道:“带进来。”便有五人各自捧着盒子依次而进,打开时候,那盒子里均发出光芒。 腾玉玉此时已经挨着无雪坐了下来,腾嫣嫣笑着报道:“这是阴阳山庄的阴阳五行珠,恭请江大侠和梦老板收下。”欧阳梦春一惊,道:“腾庄主,这份礼物可太贵重了,万万不能收下。”阴阳五行珠可以说是阴阳山庄的至宝,这个珠子五颗,分别对应体内的阴阳五行之气,不仅能够畅通身体筋脉,而且对于练功大有裨益,一套阴阳五行珠,倒转体内阴阳之气,内力如同江流涛海,奔流不绝。 腾奇道:“请不要推辞,江大侠救了我那大侄儿,这份礼物值得收下。”江浩然笑道:“腾庄主请坐。”江茵连忙让过去个位置,腾出来给腾奇坐。 腾奇看了看江茵道:“想不到那个林无修兄弟竟然是个如此漂亮的大闺女,两位真是好福气啊。”此时,秋素也给腾嫣嫣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哇,好漂亮,让我看看!”突然,梁晓清从凳子上蹦起来了,双手各拿起一颗珠子,细细观摩。周素素一惊,她本来就感到尴尬,两人等着带无玉回去,谁承想梁晓清这小丫头是坐不住的,一直和无雪嘻嘻哈哈,和无玉瞪着眼睛,吵吵闹闹,谁也不肯服谁,她暗道:看等到你回翠竹林我怎么整死你。无玉则暗想:我一定要先跟大师兄回无为山,不然这个梁晓清非得整死我不可。 “既然腾庄主将这个送给我,小清,你喜欢,我就送给你好了。”江浩然道。梁晓清喜道:“真的?”周素素道:“师伯,这我们可万万受不起。”江浩然道:“明日我便回剑轩谷一趟,这个算我送给你们这些师侄女的见面礼好了。” 梁晓清道:“好,好,江师伯,那我就替师父谢谢你了。”梁晓清将珠子拿出来放进怀里,对那些捧着盒子的人道:“好了,我这样拿着就行了。”腾奇笑着挥挥手,道:“你们先下去吧。”那些人行揖便出去了。 无玉淬道:“好不要脸!”无心向周素素拱手道:“周姑娘,请不要介意。”梁晓清得了东西,也不生气,轻咬银牙,凑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 “你给我等着。” 这句话一出,无玉脸色立马变了,忙道:“小清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梁晓清摸着怀里的珠子,也不再理他,只是想着自己的事情。而无玉心中叫苦不迭。 中途,无心接到了一封信,脸色有些变化,似乎是担忧,但也没怎么在意。 不多久,人散了一半多,周素素和梁晓清带着无玉无雪回去剑轩谷了,无玉本来是不愿意去的,无雪也不愿去,但无心说是师父要他们去的。那封信的确就是田余风寄过来的,而且已经放在那里两天了。 里面说道:无心,师父有事情不在无为山,你师娘也回了娘家,让无玉在剑轩谷养伤一段日子,无云让他自己回去天顶城,无月她家住在一个小渔村里面,让他们俩自己自寻归处。等到时候,我会亲自去接无玉,你前路漫漫,要多思考,要冷静,千万不要冲动。还有无雪,你让她也去翠竹林住一段时间,后面我自有安排。 师:田余风字 这封信写的很急,田余风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对于他的字迹,无心还是认得出来的。 此时无云还在和江浩然拼酒,腾奇将两万两酬金给了无心后,便带着腾嫣嫣和腾玉玉告辞了,他说这些银子多的是对几人的感谢。无心本不好接受,但江浩然看在眼里,道:“本所应当,你帮阴阳山庄度过难关,这银子是受得的。”后面好几人劝他手下,他便也不推辞了。 梦春自带着江茵无月出去玩了,黄伟清百无聊赖,也跟着他们喝酒,不到一会儿,便是酩酊大醉。 无云笑道:“哈哈,他又醉了,真是个没用的小子。”江浩然道:“我看他是为情所伤,对了,林无心,你们有什么打算?”无心道:“刚才那封信是师父给我的。”无云边喝酒边道:“师父说了什么?” 无心叹了一口气,道:“明日我们便要分散去了,无云,想必你知道你自己是哪里人吧?”无云点头道:“我从小就是个地痞流氓般的人物,在那天顶城没人瞧得起我,多亏师父师娘……”他有些抽泣:“大师兄,你不是要去报仇吗?不如我跟你一起去,反正我不想回那地方了。” 江浩然凛然,心道:“报仇,你也是为了报仇吗?”但他也不愿多言。无心道:“我本名聂开讯,多亏师父当初收留了我,苟活至今日,父亲的血海深仇,不能不报,无云,这一路凶险,敌人势力太强,我不愿连累你。”无云拍着胸脯大声道:“你难道不把我当你兄弟吗?咱们可从来都是有乐同享有苦同吃啊。” 江浩然道:“热血男儿,杀父血仇,岂能不报,无云,这个事情,如果你参与了,倒不趁了你大师兄的心意,他必定要以一己之力,为父雪恨。”无心点头道:“且不说这些,明日我便要往西北投往大成国,无云你就回去天顶城,那里毕竟是你生长的地方。”他取出四张银票,道:“这是四千两,你拿着喝酒也好,干什么也好。”无云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再能相见?” 无心道:“你就在天顶城安身立命吧,我回去大成国,如果以后没什么事情,我会去看看你的,还有记得有时间去无为山看一看师父跟师娘。”无云咬着牙齿,好半天才点了点头。 无云问道:“那无月去哪里?”现在无修也就是江茵找到了父母,自然有了归宿,而无月一个女子,无依无靠的,能去哪里?无心叹道:“她出生南海渔村,哪里一向比较宁静,以她的武功,我想此去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如此,我们六个,也差不多各奔前程了。”他看了看黄伟清,道:“或许,她能找到一个值得她终身托付的人。”无云道:“可是,你明明知道,无月喜欢的是你。” 无心低沉的道:“我是一个不值得托付的人,我还要报仇,我还要手刃敌人,我还要面对腥风血雨,这条路,只能我一个人走。而且,无月,她是我的师妹而已,我的心,早已心如死灰。这也是师父为什么给我叫无心的原因了。”他虎目流泪,显然也是痛苦至极,江浩然面色悲戚,这个年轻人,仿佛就是多年前的自己,只不过,他的路恐怕远远比自己来的艰辛。 好一会儿,江浩然道:“兄弟相见又相逢,那才是值得珍贵的事情。” 无心点头道:“无云,记住,我们永远是朋友,是兄弟!”无云虎目含泪,又流不下来,他与无心的感情,想来是极好的,相处六年,同睡一床,同食一席,情义如山,最后,他沉重地点头,口里不住说着什么,跪了下去。 “你永远都是我大哥,大哥。” ------------ 第一百三十三章 明日天涯 无心抬头望着窗外的月亮,心里不住起了慨叹,他想:如果我大仇得报之后又该去哪里呢?此时他心里想不到什么事情,自喃道:“或许我真的该去公孙叔叔哪里去做点事情,不过,万一报不了仇呢?”他渐渐哭泣了起来,他很久没这样哭了,田余风时常告诉他,哭也没用,此时前途渺茫,敌人是大成国的贵族,势力强大。不过,又想到父母当着自己的面惨死,他心中的愤怒快要压制不住了,那时候他在暗处,父亲将自己藏了起来,如果不是田余风及时拉住了他,恐怕当时他就冲了出去,现在恐怕早就没有林无心这个人了。 他身子不断发抖,心里藏着一个未知的恐惧,他坚决抵抗着,用复仇的怒火抵抗着那种恐惧,望着窗外,那月光都是一片血红,眼泪滴滴答答的淌在了窗沿的木头上,渐渐浸湿。 他感到很冷,甚至比寒冷气候下在瀑布下练功时候更加冷,冷的彻骨,冷的发麻,月色朦胧,他时常以一个刚强的形象站立在师弟师妹面前,但内心却又如此的多折柔弱。渐渐的,他不受控制的低声唤了起来,那是他家乡的一首歌谣,他的娘亲,他的姐姐都教过他,本来那是多么和睦的一大家子。姐姐被逼上吊,兄弟叔伯都死于非命,父母双亡眼前,这种种的一切,无时无刻不在冲刷他的脑海,突然,他感到一阵绝望,接着一阵目眩,倒坐下来,窣窣地掩面抽泣着。 好一会儿,他大口喘息,慢慢平静下来,不让自己受到自己心魔与回忆的纠缠。 望着床上已经收拾好的包袱,无心平静地道:“是时候出发了。” “无云,无月,无修,无雪,无玉,再见了。” 说罢,挑住包袱,从窗外一跃而出,他不能走前门,怕打扰到他们,从后山奔起跳越,一路下了山,这一下来,他往西去,一个时辰后,西城门处,黑影一跃而上,几个辗转,便出了这万剑城。 …… 早晨。 “大师兄他真的走了吗?”无月问道。江茵道:“大师兄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吧。”无月叫道:“可他跟我说也不说。”江茵好声劝慰道:“师姐,你就别伤心了,大师兄定然是有什么急事。”无云大声道:“无月,你还是回你自己家里去吧,大师兄回去大成国,或许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再见,我也就此别过了。” 江浩然手里拿着几张银票,道:“这四千两是你大师兄给你留下来的。”昨日无心和他说了一番,交予他八银票,将四千两银子转交给无月,两千两给无雪,两千两给无玉,本来还有四千两给无修的,不过被江浩然拒绝了,说是算江茵作为师妹送给他的,他是江茵的爹爹,现在自然也能做这个主了,无心也没拒绝,他的确需要钱。 “二师兄。”无月和江茵眼里噙满了泪水。无云笑道:“大师兄说过,我们都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无月你要找到你自己的家人,而我也要回到自己的家乡了,我的父母虽然不在了,但那里还有我的街坊与朋友。”他不禁想起以前的日子,还有那些成天在天顶城玩耍的‘狐朋狗友’,虽然那时候年少无知,但却是他到现在最无忧无虑的时候,父母重病双亡,本来家世就不好,后来房子也被地主收去了,那时候,本来有个叔叔是肯资助他的去加入城中护卫队或者做些生意养活自己,但他年少气盛,贪玩心重,每次叔叔给的钱都被他挥霍一空。后来,那个叔叔搬出了天顶城,他不肯相随,便成了天顶城那伙混混少年中的一员,成日里只知道偷摸扒抢,坑蒙拐骗,直到六七年前遇到了田余风,他才又真正活的像一个人了。 “无月,无修。”他看着江茵道:“我还是叫你无修吧。”江茵点点头,道:“二师兄,你叫我什么都无妨。” 无云道:“你们二人各自保重,我走了,日后我会去拜访师父,以后会有机会再相见的。”他如何不知,田余风之所以给无心那个小册子,无非让他们自寻生路,田余风只是收养他们,等到他们能够自力更生,便不会让他们继续留在无为山了。无云只是想着,世事茫茫,今日一别,或许这辈子也不会再有机会见面了。 “二师兄,一路多保重。”无月拱剑郑重说道。江茵点点头,道:“二师兄,一路珍重。”隐藏了这么多年,他的很多男儿气概都是从无云身上学来的,虽然无云这人粗犷,甚至有点无赖,但性格很是豪爽,是个真性情的人。 “哈哈,好,我走了。”他大步向外迈去,心里苦涩,却放声大笑。 “这小子倒真不错,像个真男人。”江浩然淡淡说道。 江茵道:“三师姐,你要去哪里?”无月直到无云身影消失后,道:“我也要回我们那个村子看一看,或许还能找到我的伯父吧。”她依稀记得,当初那个渔村,自己父母被人打死,后来她在村里流浪,伯父和伯母从外面做生意回来,但两人并未有子女,于是又给了她一个安定的家。不过好景不长,村里饥荒严重,又有瘟疫,人心失所,整个村子死的死,逃的逃,伯母感染瘟疫,一次大慌乱之后,她便再也找不到两人了。她一言不发的坐在路边,有两个人过来要捉住他,他们饿极了,想要把这个十几岁的姑娘抓住杀了填饱肚子,人只要饿了,昏了头脑,什么事便也做的出来,甚至比野兽还要凶残。 少女性子从小内向,那两个男人过来抓她时候,她闭着眼睛一点都不反抗,只是脑中想着自己的父母和伯父伯母,心里暗自流泪。不过,那时候田余风和蓝兰儿正好经过,带着一个小男孩儿。 “住手!”正当少女肩头被咬住时候,听到一阵大呼声,一把长剑呼啸而来,是个白衣的漂亮女人,后面一个男人,牵着一个小男孩,正是田余风和无玉。他们救了她,那两个丧心病狂的男人都被一剑抹杀了。 白衣女子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少女答道:“我叫范银铃。”白衣女子继续问道:“你有没有家人?在哪里,我们带你去找。”那男子道:“这里饥荒严重,又有瘟疫,恐怕……” 叫范银铃的女孩泣声道:“我父母早就死了,伯父伯母也不知去哪里了?”白衣女子道:“风哥哥,这,要不我们把她带上吧,她一个女孩无依无靠的。”此时范银铃的身上都是污秽,头发也被那两个人扯得散乱,一双无辜的眼睛望着两人,欲哭无泪。 那男子道:“只是,这里闹饥荒瘟疫,我们能救了多少?”白衣女子道:“唉,但这个女孩,这么可怜,我们就……” 那男子叹了口气,道:“好吧,一切都依了你,我们也找个地方安定下来。” 那女子温和的笑了笑,道:“孩子,你以后就跟着我们吧。”叫范银铃的少女赶紧点头,道:“有没有吃的。” “有的,有的。”那个一直看着的男孩从怀里掏出一块饼,那是一个蔬菜饼,笑道:“姐姐,这个给你吃吧。”范银铃接过饼来,什么也不说,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男子道:“兰儿,你们先等着,我去弄一些药材过来,熬药给剩下的人喝,不过那是有传染的,千万不可与那些全身浓疮的人接触。”他看无月两臂肌肤完好,虽然有些脏,但明显是没事的。白衣女子点点头,道:“好的。” 范银铃偷看着三人,那男子一笑,脚步一蹬,身子猛然凌空飞了出去,让她一愣一愣的。 男孩儿道:“姐姐,田叔叔武功可好了。”范银铃点点头,眼里还不断张望着,她听过武功,但村里那些健壮的男人都只是有些力气,能够举起百斤大石,已经是了不得的事情,那个男人,竟然会飞,那曾是她小时候的梦想。 接下来的三天里,那个能在天空飞的男人和白衣女子熬了好多药,也救了那些感染瘟疫没死的人,不过,这时候,村里已经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人了。 后来,他们就到了无为山……后面又来了四个人,分别便是无云,无雪,无心,无修。 江茵见到她出神了,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要不我和你一起去?”无月握住她的手道:“你现在有个新名字,我也有个名字一直没有告诉你们。”江茵问道:“你叫什么?” 无月微微一笑:“范银铃。”江浩然道:“茵儿,不如你就陪你三师姐走一趟好了。”无月忙道:“不行,不行,你们亲人才团聚不久,怎么能够因为我的事情又要分开,而且我此次回去,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江茵道:“想不到我们刚做姐妹便要分离,唉。”她忍不住叹了口气,以前他和无心无云称兄道弟,隐藏自己,真是太难受了。 江浩然道:“我猜你家里应该也没什么人了吧?”无月神色一变,还是点头。 “爹,你怎么又提无月师姐伤心事情。”江茵嗔道。 江浩然道:“昨晚我和你娘商量过了,过几日我们便去银丰国。无月,如果你回来实在没事可做,可来银丰国寻我们,我准备在那里建立一个宗门,到时候你可以来那里做事。” 两人一惊,江茵问道:“宗门?爹爹,你怎么有这个想法?”江浩然道:“当日我已经脱离了剑轩谷,师父也一定不肯原谅我,这万剑城那些人嫉我如仇,在这里可待不下去,所以只能往那边迁居了。” 无月问道:“那为什么要去那个地方?”她也知道,在中央大陆中部,有个金银玉三角地带,分别是金山国,银丰国,玉成国,九大世家的总部,除了澹台家族在罗楚国,纳兰家族在东部居士国之外,尽数在此。 江浩然道:“我要亲口跟茵儿她娘家族说清楚,她欧阳梦春,是我的妻子。” 江茵道:“娘若能认祖归宗,自然是极好的。”昨晚,她们娘俩聊天,就谈到了欧阳梦春冒着被赶出欧阳家族的危险到了万剑城,那时候,她也顾不了什么了,毅然决然的到了回到了万剑城,一直在这里等待,皇天不负有心人,她最终还是等到了,这对于一个女人,莫不是最大的幸福? 江浩然道:“我这一身剑法,自然也不能埋没了。”两人都知道江浩然的剑法深不可测,出自剑轩谷,但又独辟蹊径,的确能够开宗立派,成一代宗师。 三人谈了一会儿,无月便告别了,此时才正是日头升起不久。 江浩然静静坐着,吐纳气息,闭目养神,他感觉现在才是二十年来最舒适的时光。 江茵看着无月远去的,突然‘噗嗤’一笑,江浩然问道:“茵儿,你笑什么?” 江茵素手一指,道:“爹爹,你看那里。”循着她光洁的手指看过去,无月后面,街道上,一个华衣男子偷偷藏藏跟在后面,无月头稍微一偏,他便鸡飞狗跳,两人都大笑了起来。 “伟清这孩子,这么多姐姐不要,偏偏上那个冷冰冰的无月姑娘了。”突然,欧阳梦春从后面同时搂住两人,笑道:“昨日,我说怎么听见有人在打喷嚏,原来,他在此守了整整一夜,这傻孩子。” 江浩然道:“傻人有傻福,这个事情,我们可管不了。” 江茵道:“黄公子不会一直打算跟着三师姐去吧?” 两人同时点头笑道:“很有可能。” …… “素素,为师有要事办,一月后有南部会武,你自当带领师妹勤加练习武艺,即时随王师伯陈师叔赶赴会武。叫小清好生照料林无玉,林中一切大小事务由你决断。” 钟芳字 第二日,嫪婷婷正准备给周素素那一封信,梁晓清一大早就给无玉送饭治伤,嫪婷婷探望一番,两人便一起过来了,但无论两人怎么叫唤,最后走到她房里,却空无一人,床边也落下一封信。 ------------ 第一百三十四章 各行其路 一袭白色劲衣,一把宝剑,一个人,她独自走在路上。或许她已经忘了自己是谁,她从来就没有这么孤独过,若说以前,还没有过这样的感觉,生死也不能让她这么动摇。可现在,她有些累了,坐在小溪边休息一会儿,望着自己仍然洁白干瘦的双手,她忘了,自己连恐惧也忘了,只有失望,感觉自己还不如当年被人分食好些了。 “我该去哪里呢?”带着这样一个问题,她就匆匆上路去了,她没有几个朋友,就算有那也没了。她性子曾经是那么冷漠顽强,万物与之不相干,虽然是阴柔之体,但内心却像是冰霜一般,亦或是她在伪装,伪装到了自己也忘了自己是伪装,于是这便成了真的。六年来,她的心也被那几个人融化了,现在,一旦自己一个人踏上路程,便又失去了那份温暖,她必须想办法将自己那颗心重新冰封起来。 抚摸着手中那把如心般寒冷刺骨的宝剑,忽一凝视,那剑上的字符像是活了一般,她现在什么都不想,一颗心也被那抖动的字符吸引了去。 “水龙剑法,寒光三尺剑。”她微微念着,忽然又想起了师父,低声抽泣了起来。接着,她又想起伯父那张由于操劳而过度苍老的面庞,以及那最疼爱她的因瘟疫而面目扭曲的伯母的脸,那是她听见他们说的最后一句话 “银铃,你……你自己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好一会儿,她猛然站了起来:“我会让自己活得很好的,从此以后,我便叫做范银铃。” 她将剑往手上一抬,长剑‘嚯’的一声出鞘,冷光如霜,寒瑟如雪,一道道剑影在这小河旁施展开来,姿势若龙凌虚空,剑势过处,草木飞扬,留下片片冰霜。 忽的,窸窸窣窣一阵,范银铃冷喝一声:“谁?滚出来!”两日来,她都觉得有人跟着自己,不过这心头难过,后面之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图谋,而且她能感受到,那人武功并不强,所以也没怎么在意。 “刷”的,她挥出一道剑气,凛寒破空,直逼过去。 “啊。”一声惊惧的大叫,那躲在草丛之人似乎感受到了,急忙往旁边闪开。范银铃哪里容他闪开,长剑一抖,左手捏一剑诀,一招晓天残月拂了过去,那人摔倒在地,大呼叫痛,看到此,更是心惊,起身便要逃走,可哪里来的及?范银铃身形一踏,见对方没有反击,只是一味想要逃跑,手腕轻转,剑尖左偏,点向他左肩穴道,这一招快速至极,那人穴道被点,叫他脚上动弹不得,暗暗叫苦。 冷冷的剑锋驾在他脖子上。 “说,为什么要跟踪我,转过脸来。”范银铃冷冷喝道。 “不,不,我只怕你不要见到我,放我离开吧,我不跟着你了。”那人头上在坐起之际将袍子拉起,遮住了头。 范银铃道:“快点掀开袍子,不然我一剑杀了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那人连忙道:“姑娘,我绝无恶意,你放我离开吧。”范银铃将剑往他脖子再进半寸,顶住了他的肌肤,刺出了丝丝鲜血,他惨叫一声,双腿一曲,竟跪了下去,她继续道:“快点!”那人语气颤抖,道:“我只怕姑娘看了会生气。” 范银铃觉得声音有点熟悉,道:“不要啰嗦。”那人哼哼两声,显然是有些痛,他将袍子轻轻拉下来,范银铃将剑微微一让,看向他。 “是,是你。”范银铃脸色一红,蓦的道:“你跟着我干什么?”剑尖仍是不让,不过却没了那种杀气。 黄伟清笑道:“无月姑娘,我,我怕你一个人去路上有危险,我和你一起去吧。”范银铃道:“你武功这么差,怕我有危险?”黄伟清道:“多一个人多一点保障,武功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 范银铃哼哼两声,看着他脸道:“你起来吧,你的脸,好些了么?”黄伟清道:“不碍事,那几巴掌打的好,把我打醒了。” 范银铃道:“你还是回去吧,此去路途遥远。”黄伟清道:“我都跟爹爹妈妈说了要去南海那边看一看,如何能回去的了?而且,和无月姑娘一起去,多远都是不怕的。” 她脸上一红,道:“以后别叫我无月了,我叫范银铃。” “那好,银铃。”范银铃瞪他一眼,他急忙改口:“范姑娘,我和你一起去吧。”范银铃淡淡说道:“你要去哪里我管不着,不过别跟着我。” 黄伟清道:“我们结伴同行,相互有个照料,岂不是很好?”范银铃道:“黄公子,我知道你出来是干什么来了,不过,我一个小女子,你是万剑城城主之子,地位尊贵,你觉得值得吗?” 黄伟清暗暗思忖:他这是要我表决心吗?难道,不对,不能这么说。他道:“范姑娘,我从小对山川河海有着向往之意,东海我去过了,北海我也去过了,恰好你家住那边,如此顺路一起去了南海,再说能与范姑娘同行,我是求之不得的,所以,我想与你一同去那边。” 范银铃收剑入鞘,道:“随你如何,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是不管的。”冷淡的表情仍不加任何颜色。 黄伟清面色一喜,道:“不怕,我福大命大,不会出什么事情的。范姑娘若觉得无聊,路上我可以为姑娘唱曲吟诗,排解忧闷。”范银铃道:“那倒不必。”其实她也无聊的紧,不管黄伟清说真说假,能有个伴儿也好,她已经决定了,等到回到村子看过后,她便立刻动身去银丰城。 黄伟清道:“我看你刚才在那里一个人伤心,范姑娘,你有什么伤心事吗?”范银铃道:“黄公子,你就不必多问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他眼神一下暗淡下去,暗道:你心里难道就真的只能容的下林无心师兄了吗? 范银铃道:“黄公子,我们走吧。”他又暗自想道:难道我一辈子在你心里只是一个黄公子吗?黄伟清道:“无月,不,范姑娘,时候不早了,不如我们先去市镇歇息一晚,明日再慢慢赶路,我看你心情不好,这沿途风景秀丽,细细观赏,也实在是人生幸事,不亦快哉?” 范银铃一开始是不肯的,只是心中的想道:反正最近闲来无事,我虽盼着与江茵妹妹相见,但回小渡村看一看也是要去的,不如慢慢的去,等到江大叔把事情料理完了,再去那里帮帮忙,没事时候去看一看师父师娘,也就是了。于是道:“好的,我们先去镇上投宿一晚吧,明日慢慢赶路。” 范银铃手指轻微一点,解开了他的穴道。 这一路上,的确风景秀丽,黄伟清都是来过的,不过这次来却比上次带着几名仆人来要开心的多。 路上,黄伟清问了很多问题,范银铃一直都淡淡回应,大多数是不理睬他的。 “范姑娘,我刚才说你看到我会生气,你生不生气?”黄伟清还是坚决问着,不过,这次她回答了,竟然是笑着说的,或许笑对她来说是不容易的。 她淡淡一笑:“我生气干什么?我不生气。” …… 在无缺山那天,烽火堂下山之时遭到了埋伏,是阔山门的人设下陷阱埋伏他们,但奈何烽火堂的人个个都是高手,木华和彭定泰带人围杀一阵,却被杜烽火出手一招杀了,整个阔山门陷入大乱,被杀了两百多人,而烽火堂只是损失了十几人。之后,阔山门陷入内乱,张万里和于方盛及百里忠争夺阔山门门主位子,三人各有党羽,最后还是百里忠技高一筹,坐了阔山门门主一位,封氏的阔山门终究没了。百里忠大量在万剑城招收弟子,屹立数百年的阔山门进入了新的轨道之中。 万剑城中其他势力,因为南部会武要来了,谁都没敢惹事,到时候万剑城众志成城,才有可能在南部会武上取得成绩,夺得南部盟主的位置,南部所有势力,无不唯命是从。 钟芳有事离去,周素素也不辞而别,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嫪婷婷只得肩负起责任,整个翠竹林的事务基本上都要她去处理,谭梅只顾着和张中豪腻味,古丽勤练剑法,倒是长进很大,令飞雪帮她做一些杂事,也只是和无雪聊天,或者两人切磋一下,两人名字都有‘雪’字,似乎性格也特别合得来。而梁晓清除了照顾无玉之外,每日出去闲逛,倒也清闲的很。 早晨,江浩然和江茵来到了剑轩谷。 “茵儿,这便是天剑峡,虽然有一条入谷之道,但我从来只从这里过去。”江浩然道。 江茵微笑看着这还有漫漫云雾的山涧,自然也知道江浩然说什么,便道:“这个我能过去。”江浩然感到惊异,江茵的内力算不上浑厚,最多和范银铃差不多,比之无心更是差远了。 江浩然道:“那我们就走吧。”他脚步一顿,身形飘起,身子如剑一般,激射了出去,他一跃数十米远,在山壁落下出,轻轻一点,便又飞向另外一边,江浩然道:“这叫做灵剑步法。”不到半刻,江浩然已经到了另外一边,喊道:“茵儿,你过来吧。”他紧紧看着,始终有些不放心。 江茵笑了笑,这个地形她是熟悉的,在无为山后有一条山涧,和这里差不多,田余风教她游天步时候便是这样,现在想起来,那个地方原来是按照这个仿建的。 “爹爹,我过来了,你看好了,这是师父教我的。”江茵大声喊道。虽然相距很远,但两人鼓足内力,声音却如同在耳边一般。江浩然道:“好了,你过来,我看看那个小子到底教了你什么东西。”他和田余风虽然说话甚少,两人也只交过一次手,但交人交心,他现在倒是挺欣赏田余风这个人。 江茵笑道:“师父说了,这个叫做‘游天步’,嘻嘻,爹爹,或许你的轻功还不及我。”江茵一个女孩子,本就活泼的天性被压抑这么久,面对自己的父亲,自然是很是俏皮。 江浩然脸色微变,田余风的轻功了得,他是自然知道的。他很有自信,这个世界上没什么人比他出剑更快,他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剑法凌厉快速至极,杀人不过一剑,而当初的田余风,和他交手几十招,自己的剑却丝毫没有伤到他,至多将他一缕发丝削了下来。 江浩然道:“茵儿,让我看看你的轻功到底如何,过来罢。” “好!”江茵清脆说了一声。突然闭上眼睛,凝神静气,这对她来说倒并不是什么大的挑战。 此时她身着一身青白色的长裙,脚下轻盈一踏,竟然直接飘了起来,她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以前她总是穿着大不少的鞋子,鞋子里面夹着布团,十分不好受,现在一身长裙,又穿上了舒适的绣花布鞋,身体轻盈百倍。 空中时候,她渐渐提气,手臂轻摆,一瞬间飘出四五丈远,灵动飘逸,不似凡人。江茵本就继承了她母亲的美貌,长相妖而不媚,清而不冷,实在是极为动人的女子,只是身体偏瘦,看起来很是柔弱。小时候她养父母虽然爱护她,但她从小懂事,一些农活生活杂事都是会做的。她在无为山经常做一些粗活,本来蓝兰儿是不允许她做的,但考虑到特殊情况,也就让她做了。她依稀记得,当初养父母双亡,在万剑城被人逼着干一些不法勾当,那些同样被收养的乞儿见她长得好看,时常唾骂她打她,后来到了无为山,她宁愿将自己这张脸遮起来,田余风给了她一张人皮面具,后来渐渐和师兄弟们熟了,她又不好意思摘下来了,田余风和蓝兰儿也一直没有说出来,或许,连他们自己都忘了,曾经那个丑面无修,是个美丽的姑娘。 “好轻功。”江浩然笑着说道。江茵微微一笑,道:“爹爹,看好了。”她在空中旋转两圈,衣袖飘动,双掌微微朝下一顶,左足轻点,在空中盘旋,优美至极。当初田余风说过,游天步说是武学,其实更加像是舞蹈,在空中飘洒,给人一种鱼游于水而不是鸟驰于空的感觉,这个轻功倒最适合女子练了。 这么一去,又是数十丈。 江浩然看着,心中不禁也有一种喟然之感,这个轻功步法实在太巧妙了,太优美了。他修炼剑步,主要是为了杀人,而这个游天步,既不像是杀人的轻功步法,也不像是逃命的步法,这简直是一套极为优美的舞蹈,不过他和田余风打的时候却不是这么回事,虽然田余风身形灵活飘逸,步法更是无迹可寻,但绝对没有这么的美感。他也有些呆了。 看着她十几丈一步的迎面而来,江浩然猛然想起某事,喊道:“茵儿,中间时候千万不要走左边。”可江茵现在只道是好玩,耳边此时风声呼呼,哪里听得到。 过中间时候,江茵一步踏入左边石壁的凹陷处,‘怵怵’两声,想起了刺耳的鸣叫声,那凹陷下面有一个大洞,‘呼’的一声,江茵吓了一跳,一团漆黑的东西冲了出来,直往她身上扑。 顿时,嘶叫声‘突突’响起,那是成百只的漆黑如墨的鸟,双眼血红,发出摄人的光芒。 “啊。”江茵有些惊慌,身子已经飘了开去,但那些鸟凶恶无比,直接成群掠了过来。江浩然挺剑正准备出去,忽听得一声剑鸣,清脆肃然,浩气无方,那些鸟一听,嘶叫的更加疯狂,似乎是在惨叫,瑟瑟发抖。 “天剑!”江浩然惊叫,那剑鸣只是一声,在他听起来如晨暮大钟,直颤心灵。此时,他也不担心了,那些嗜血鸟,听到这个声音,如同见到天敌一般,回到巢穴躲避去了。 江茵飘飘落地,道:“爹爹,那个是什么东西?”她拍着胸脯,显然是惊吓不已。 江浩然道:“那个是嗜血鸟,残忍凶狠,不过,还好。”江茵问道:“它们,为何又退去了。”江浩然神色一沉,显然是不愿意说的。 江茵自然知道他是不肯说的,道:“爹爹,那我们走吧,我想去看看无雪和无玉。”江浩然道:“好是好,但这里变化很大,没人引路,恐怕我们找不到。”江茵道:“爹爹,你以前不是出自剑轩谷吗?为何找不到路?”江浩然笑了笑:“这里变化太大,当初我在时候,这里还没有什么天流山,翠竹林的。” “二师伯不必担心,我来为你们带路。”突然,转出一个脸带笑意的男子,正是当日在无缺山的邓天嗣。 ------------ 第一百三十五章 姐妹 此时已经是无缺山会后的第四天了,江浩然和江茵来到剑轩谷,一来是江浩然拜访拜访故人,而来是江茵要去看一看无雪和无玉,向他们也要辞行了。 却说邓天嗣带着两人走,那是一片往下走的地带,颇为开阔,不远处还能传来轻喝声。转过几个小林子,江茵边走边看,忽然看到一对男女,正在相互依偎着说悄悄话。几人从旁边走过,那两人看到邓天嗣,男子连忙站起来,那女子脸‘刷’的红了。 “大师兄。”那男子喊道。邓天嗣笑道:“中豪,谭师妹,你们这几天可腻的很啊。”谭梅羞笑道:“邓师兄你别瞎说。”邓天嗣道:“我可没瞎说,名剑谷二十多名弟子都可看的清清楚楚,中豪,你打算什么时候跟钟师叔说,我们名剑谷可的师兄弟可都打算你把谭师妹接过来呢。” 谭梅道:“邓师兄你再说我们可不理你了。”她双颊粉红,要拉着张中豪走。张中豪似乎很是得意,道:“很快了。”他看向江浩然和江茵道:“邓师兄,这两位?”谭梅道:“这不是江浩然江大侠么?”江浩然微微点头:“你们好。”张中豪恍然醒悟,忙道:“什么大侠,他是咱们师伯。”他向江浩然拱手,道:“二师伯好。”江浩然笑了笑,道:“看你们情投意合的样子,看来我这个做师伯的必须给你们备一个大礼了。”两人神情急促,不好意思,连忙摆手。 邓天嗣微微一笑,道:“我可等着喝你们喜酒呢,我带江师伯去见师父,就不打扰你们了啊,哈哈。”谭梅没有理他,轻声淬道:“要去赶快去,最好别回来了,省的又撞上我们。” 江茵突然道:“这位谭姐姐是不是……那个,翠竹林的人?”谭梅奇道:“我叫谭梅,你如何知道?”这个姑娘她还未曾见到过,那天之后,邓天嗣觉得无缺山不宜久留,便和其他弟子都一起回去了,就留下了周素素和梁晓清。江茵笑道:“你们原先见过我的,不过现在应该认不得的。”她微微一笑:“我是无玉的师姐。”谭梅奇道:“我只听过她有两个师姐,一个是那个叫做无月的姑娘,一个还在我们翠竹林的无雪,这两个我都见过,哪里又冒出来个你这么个师姐?” 张中豪道:“那便有些奇了。”无心六人的情况他也知道,那无月冰冷如霜,无雪却娇美如花,这个瘦弱的美貌女子又是从哪里来的。邓天嗣也暗自感到奇怪,不过看她身形,又联系到那几个人,便有了猜测。 江茵笑道:“你们猜猜我到底是谁?”她这句话,语气惊俏滑稚。谭梅道:“猜猜,怎么猜?”江浩然微笑,默不作声。邓天嗣想了好一会儿,但不明所以。张中豪哈哈一笑,道:“我知道了。” 谭梅扯着他衣服道:“你知道什么了?快说说罢。”邓天嗣见他似乎有些眉目,问道:“这位姑娘到底是谁?”江茵嘻嘻笑道:“你说说吧。” 张中豪拍着谭梅的肩头道:“想不到你变化这么大,阿梅,大师兄,你们觉得她的身材和无玉那小子的师兄师姐们谁比较像。”邓天嗣道:“对了,对了。”他脑子出现了那个一直戴着斗笠的黑衣无修,那个看着十分神秘的四师兄。 张中豪道:“变化真大,林无修,对不对?”江茵道:“对了对了,不过我现在叫做江茵,谭姐姐,能带我去看看无雪和无玉吗?” 邓天嗣一愣,感到很是别扭,道:“江茵,莫非?”他看向江浩然,江浩然目光扫视,点了点头,道:“这是我女儿。”几人目瞪口呆,谭梅旋即明白了些,道:“林……林无……修?男人,变……变成女人,而且还是……是……江师伯的女儿?” 江茵笑道:“事情就是这么凑巧,以前我女扮男装是有原因的。”江浩然道:“好了,我们不要在此纠结了。天嗣,带我去见你们师父吧,谭师侄,你带茵儿去翠竹林看看她师弟师妹去吧。” “是。”三人齐声答道。 “你真笨,这么个木头都不会刻。”梁晓清手里捏着一个精美的木雕,道:“你看看我的,比你雕的漂亮多了。”无玉闷着一口气,不理会她,继续自己的活。这几天,虽然时不时感到身体刺痛,裂痛,但至少也能活动活动了,梁晓清倒是很认真的照顾他,每日无聊,他便跟着她学那些手雕,现在学了三天,无玉倒觉得自己不得其法。 “唉,你看看我这个做的像不像无月师姐?”无玉埋头苦干好半天,举起手中的木雕问道。梁晓清看了看,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如果无雪姐姐看到这是她的话,那就有你好看的了。”那个木雕,整张脸呈方形,鼻子奇大,两只眼睛一上一下,细细看去,脸上坑坑洼洼。 无玉撇嘴道:“也不见得你比我做的好,再说你玩这个多久了?我才学了两天。”梁晓清嘻嘻一笑,道:“你是不是想讨你师姐欢心?”无玉连忙点头。梁晓清嘴角笑意更浓,道:“这样吧,你叫我‘师父’或者叫我‘好姐姐’我就教教你怎么做。” 无玉道:“你怎么每次都这样?”梁晓清指着他鼻头,道:“你叫不叫?”无玉道:“我叫了你真的教我?”他看到过梁晓清的技艺,的确很不错,木刻栩栩如生,他还好求歹求,让她把田余风那个木刻给自己,不过,当然是徒劳。由此,在他心中,梁晓清不仅是个脾气暴躁、虚荣的女孩,还是个自私的女孩。 梁晓清道:“叫吧,叫两声来听听,我照顾了你这么多天,而且我比你还大上几个月,你又不吃亏。”无玉道:“好姐姐,你可不要反悔啊。”梁晓清嘿嘿两声,道:“再叫声师父来听听。” 无玉一愣,道:“我不叫,我已经有师父了。” 梁晓清笑道:“你不叫?等等你可别求我。让你一个人待在这里。”无玉道:“你说什么?”梁晓清明朗澄澈的眼睛眨了眨,看向别处,抿嘴笑道:“没说什么,来,我教你怎么刻。” 这翠竹林共建有十几处竹屋,大小不一,在西边,一排十个竹屋,都不算大,其中六个便是她们六个弟子的住所,这时候又多收拾出了一个,无雪住在了里边。 两个少女,一个坐在凳上,一个站着给她梳头。站着那个少女看着镜子,道:“小雪,你有什么打算?等你师父么?”无雪偏过头来,笑道:“你叫我小雪,难道你是大雪么?”令飞雪道:“对,对,我是大雪,你是小雪。” 无雪眼里满是忧愁,道:“我不知道怎么办,周姐姐跟我说师父会来找我的,还有无玉,我想,师父会让我回无为山吧。” 令飞雪道:“你师父?你爹妈呢?他们在哪里。”无雪道:“我从小就是孤儿,从小被人养在那个我现在也记不得的地方了。那个老妈妈把我养到十二岁,她从来不让我叫她娘,她待我很好,我也待她很好,而且她好像很怕我,只要我说的话她都不敢违抗。” 令飞雪道:“你小时候还见过别的什么人吗?” 无雪道:“不过就是一点,小时候老妈妈不让我跟别人玩,别的哥哥姐姐来找我玩的时候总是被她骂出去,所以,我从小也没有玩伴。不过,我记得有个很漂亮的阿姨和师娘有时候来看我,她和我师娘一样漂亮,她每次都给我带好多东西,老妈妈好像很怕她,不过她却很喜欢我。”她眼神一下黯淡下去,似乎很是伤心,又是兴奋:“不过,老妈妈后来被一个人杀了,不过她把我藏了起来,后来,后来师娘找到了我。”说到此,她眼泪一下涌了出来。 令飞雪心想:恐怕那个老妈妈不是他的妈妈吧。忙安慰道:“小雪,你不要哭了,你师娘没跟你说什么吗?”无雪道:“师娘跟我说了,等我长大了才跟我说,前不久大师兄告诉我,让我去通山去找一个叫做徐凤的人,还让我带一句话过去。” “什么话?” 无雪摇头:“大师兄说了,这句话只能告诉那一个人,谁都不能说。” 令飞雪点头,帮她盘起头发,道:“小雪,平常都是谁给你梳头?” 无雪道:“都是无月师姐,她虽然看着脾气很不好,但她对我却是最好了。”令飞雪点头,道:“那我现在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等等我们去下溪采蘑菇,回来我亲自给你们下厨。”无雪点点头,道:“我真是很喜欢这里,不过我也想师兄师姐他们了。” 令飞雪急忙安慰道:“小雪,等等我们一起去叫小清,把无玉也叫上。”无雪点头:“好。” “飞雪,无雪,我能进来吗?”门外传来声音。 令飞雪一听即知,喊道:“谭师姐,进来吧。”谭梅推门进来,笑嘻嘻:“怎么?在给无雪梳头呢?”令飞雪也笑着说道:“谭师姐,你不去找张师兄,来这里干什么?”谭梅‘哈’的一声,道:“好呀,你敢取笑我,看我不收拾你。”她手臂一曲,挠住令飞雪腋下咯吱窝。 令飞雪急忙缩身体,大笑起来,喊道:“谭师姐,饶……了……我……我吧,我不敢了。”谭梅见她手里一偏,把无雪头上弄个稀巴烂。无雪侧眼看了看,又看向镜子中自己的脸。 轻风一过,一道清影飘过,悄无声息踏在地板上,将落在地上的木梳拿了起来,另一只素手挽着无雪的青丝,缓缓梳理着。令飞雪眼睛一眨,正待说话,谭梅急忙捂住她的嘴,小声道:“我们先出去一下。”令飞雪‘呜呜’两声,也听了话,随着谭梅的脚步出去了。 那是个青衣女子,眉目如画,正细细梳理着无雪的头发,十分温柔,眼神中带着疼惜。 无雪没有回望,镜子太矮,也看不到后面人的面貌,她听不到声响,只是以为令飞雪和谭梅嬉闹完了,又继续为她梳头。 “无雪,你想不想你师兄师姐?”江茵轻声问道。 无雪毫不迟疑,道:“大雪,刚才不是和你说了吗?”江茵温柔地道:“真的?”无雪道:“我现在好像无月师姐,对了,还有无修师兄,不是,师姐。” 江茵道:“那你希望她是师兄还是师姐?”无雪恬恬道:“当然希望她是师姐了,以前她是无修师兄时候,已经待我很好了,如果她一直是师姐,肯定会对我更好,那这样,我就有两个师姐了。” “你想不想师父和师娘?”她又问了一句。 无雪脱口而出:“我想。”她忽觉不对,后面一阵清香,和令飞雪身上的香气不同,而后又是一阵抽泣,她回头望去,那个女子早已泪流满面。 无雪颤声道:“无,无,四师姐。”她扶着凳子站了起来:“我好想你们。”江茵抱住她,道:“好无雪,我来看你了。” 无雪靠在她的肩上,道:“四师姐,大师兄他们去哪里了?”江茵摇了摇头,道:“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姐,他们”她哽咽一下:“他们都走了,或许他们都回了自己该去的地方。” 无雪道:“他们,都……都走了。”江茵搂住她的肩膀,道:“我这次来,也是跟你和无玉道别的,明日,我便要随爹爹和娘亲去银丰城。”无雪抬起头来,道:“你也要走了么?” 江茵道:“无雪,师父一定也安排了你去寻自己身世了吧?”无雪点点头,道:“大师兄都告诉我了。” “我们今日好好说说话,师姐这么久隐藏着身份,其实有好多话与你和无月师姐说。” 无雪拉她坐了下来,看了看镜子,也抹去泪水道:“好,四师姐,你帮我编的头发真好看。” …… “唉。”两人正说着,屋外忽然一声长叹。 两人同时一惊,相视笑道:“师父!” “想不到无修你还是被发现了,你若不变回来,恐怕我都要忘了你是个女孩子家。”外面田余风的声音传来。 “田师叔。”门外的谭梅和令飞雪同时喊道。只见一道白光闪过,田余风已经立在两人面前,此时他身着白色长衫,看起来倒是文质彬彬的。令飞雪嘻嘻笑道:“田师叔,有没有带什么东西来?” “带什么东西?这不应该是小清问的话吗?”钟芳的声音也响起了。两人同时喜道:“师父,您也回来了。”一阵竹叶香气袭来,钟芳由远及近,也到了竹屋外面。她道:“怎么只有你们俩?你们大师姐去哪里了?” 谭梅摇头道:“大师姐已经不见几天了。”田余风和她相视一眼,均觉得很是奇怪,周素素为人持重,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消失。 “师父。”无雪从竹屋里出来,一下子扑到了田余风怀里。 “哎呀,无雪,你都一个大姑娘家了,还这么腻着师父么?”田余风扶住她肩膀笑道。钟芳道:“还不是有你这么个师父。” 江茵低声喊了句:“师父。”田余风看着她,突然笑了:“我真是惭愧,当初就不该答应给你那张面具,你一藏多年,大家都习以为常,活活埋没了你一个美人多年。”江茵笑道:“多亏这么多年,不然如果我是个女孩子,就不会去勤练武功了。” 无雪笑道:“师父,四师姐现在改名字了,叫江茵,江为大江的将,‘茵’乃是绿茵。”田余风奇道:“什么名字?你找到自己的亲人了?” 谭梅笑道:“真是凑巧,江妹妹的爹爹与我们剑轩谷有莫大的关联。” 田余风道:“什么关联?”钟芳听到这句话,脸上起了狐疑之色。谭梅道:“江妹妹的爹爹可了不得了,他是师父的二师兄。” 田余风问道:“阿芳,那不是陈古风师兄吗?”钟芳突然一惊,道:“难道,二师兄回来了?”田余风更加疑惑,问道:“难道还有一个二师兄不成。” 钟芳道:“是江师兄回来了?”谭梅道:“的确是二师伯回来了。” “他人在哪里?” 江茵道:“爹爹去了名剑谷,说是要见陈古风叔叔。”钟芳道:“那我就过去看看。”田余风拉住她,道:“那个二师兄是何人?”江茵笑道:“爹爹跟我讲过,他认识师父你呢。” 田余风暗忖,自己姓江的就认识两个人,一个是江浩然,另外是一个叫做江北一的人,不过那人现在已经六七十岁的高龄,显然不可能,他脱口而出:“难道是江浩然不成?”谭梅道:“正是二师伯。” 他感到颇为有趣,世间上最有趣的事情莫过于巧合,他与江浩然在北大陆相遇,两人谈不上什么交情,自己收养一个孩子竟然生身父亲是他。田余风心道:这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当下道:“阿芳,我和你一起去见见他。” 突然,钟芳与田余风对视一眼,眼中莫名又带着一丝悲哀。 田余风道:“无雪,你先在这里待一会儿,然后我有事情跟你说一说。”无雪点头道:“好。”她一脸委屈的道:“可是,师父,大师兄和二师兄他们都走了,连无月师姐都走了。” “唉、”田余风叹气道:“无雪,他们终究是要走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这里的人他都信得过,直接说道:“你大师兄身负血海深仇,他是非走不可。无云一个高大的男子汉,自然也要出去有自己一番事业,至于无月,我也不知道她要去哪里。不过,如果你以后有能力行走江湖了,便可以去看看他们。”江茵点头道:“我想他们也一定会想念无为山的。” 无雪点点头,道:“师父,我该去哪里?”田余风道:“这个我自有计较,无雪,你也不小了,虽然是个姑娘家,但师父师娘和你师兄师姐都不可能陪你一辈子的。”江茵道:“无雪的家人在哪里?” 田余风道:“这个我自会跟他说。”他对钟芳道:“阿芳,我们去名剑谷看看吧。” 两人身形一动,便消失不见了。 令飞雪道:“田师叔真是个迷人的人。”谭梅拍拍她的脸道:“喂,大雪儿,你想些什么呢?” 令飞雪道:“我说真的嘛,对了,无雪,我们去玩吧,小清她们还在等我们呢。”江茵道:“无玉在哪里?”无雪牵住她的手,笑道:“四师姐,你陪我和无玉去玩一玩吧,明天你要走了,然后我也要走了,我们再去玩一玩吧。” 以前的无修,基本上很少与她们一起玩,经常就是一个人勤加修炼,不过现在不同了,江茵笑道:“好,走吧。” 谭梅对令飞雪道:“你可要好好带着她们呢,后山那个毒草千万不要乱动。小清那死丫头手脚管不住,你可要好生盯着她点,别又惹出祸事来。”令飞雪打了个哈哈,道:“我又不是小清!” 谭梅道:“江妹妹,无雪,我就先走了,你们就跟着飞雪好好看一看这剑轩谷吧。” 江茵回礼道:“多谢谭姐姐了。” …… 名剑谷在一片山坡之下,是一片开阔的谷地,名剑谷中,自然有其独特之处。三面谷地,左侧有一低山,突岩嶙峋,宛若一条长满背刺的怪物。右侧也是一山,不过相对平缓许多,树木也不茂盛,这坡地唤作‘试剑坪’,此时,就有十几名弟子在那里练剑。往后走去,却是一片荆棘从行的山峡,那里黑茫茫一片,雾气一刻也不曾散去,名剑谷的弟子从来不敢往那个地方去,所以这里也是禁地。 进入谷中,懂的剑的人,自然可以感受到一股清正平和的剑气,但那种平静之下,又似乎蕴藏着火山爆发般的沉寂,一旦打破这样的状态,将会一发不可收拾。 名剑谷中住着一干弟子及他们的师父,这里是没有外人的。早晨时候,一些被安排好的弟子会去砍柴的砍柴,勘察的勘察,安排饮食的安排饮食,这都是有规律的,当然,轮班倒下去,谁也不会吃亏。 往谷里走去,会看到一建筑物,全是由山岩大石建造的,三套大宅子,便是名剑谷的众人的住所。 名剑堂,是陈古风给众弟子讲演武学的地方,也是给他们传授学问的地方,所以,显得特别肃穆。堂中高座上坐了两人,其中一人手里捧着杯茶,另外一个却将它置于茶几之上。 看着悠闲,但两人的表情丝毫没有轻松,相反,还很紧张。 “二师兄,这可怎么办?”那是一个山羊胡须的中年人,他的神情紧绷,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便是名剑谷的主人,邓天嗣一干弟子的师父,陈古风。 江浩然眉头紧皱,道:“这可真是一个麻烦事情,师父他去了哪里?”陈古风突然‘啊’了一声,道:“二师兄,这个事情你还是不要管了,师父说,你已经不是剑轩谷的人了,不必要。” 江浩然挥手阻止他,怒道:“你这是什么话,我在剑轩谷学武三年,师父待我恩重如山,你是我的师弟,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能不管呢?” 陈古风道:“但天剑出世,如果师父不在,恐怕我们阻止不了它。”江浩然恨恨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二十年了,一直都是剑轩谷的心头之刺。”陈古风摇摇头,道:“我自小跟着师父,自从剑轩谷建立,天剑便存在于此,师父每年都会加固封印力量,不让它出世,据说那是一把上古大凶之器。” 江浩然道:“我们得赶快通知王师兄,合力将它镇压,千万不能让它出来。” 陈古风道:“好,我去通知大师兄和四师妹五师妹过来。”他叫道:“中豪,天嗣,吴星。”三人立马上了堂来。陈古风道:“你们三人分别前往天流山,缘空庙,翠竹林,叫你们王师伯,钟师叔和黛师叔过了,说为师有要事相商,速去。” “是。”三人见陈古风面色焦急,也不多做耽搁,说了两句,各自去了。 江浩然道:“恐怕今天就得行事,刚才我在天剑峡时候便听到了那阵声音。”陈古风道:“传说那天剑会自动认主,当初师父将它与人割断血肉联系,才将它封印起来,如果让它出来认主,再想将它封印起来,那就难了。” 江浩然沉默点头,道:“那可真是难了。” 突然,堂中走进两人,速度极快,如同一道幻影,以至于在堂外的弟子都未觉察。 陈古风喝道:“谁?”来人武功很高,他神经绷紧。江浩然眉头也是一扭,当即又缓和下来:“田余风,来这里干什么?”他看了看旁边的女子,颤声道:“钟师妹,是你么?”陈古风见了来人,也喜道:“原来是你们啊,四师妹,田老弟。” 钟芳笑道:“二师哥,你终于回来了。”江浩然道:“你还好么?黛……黛师妹还好么?”钟芳点点头,道:“我们都很好,只是黛师妹……” 陈古风笑道:“这个暂且不说,等一等黛师妹和大师兄也要过来了,现在田老弟来了,那我们事情更加好办了。”田余风望了望外面,道:“这里地生虚寒,看来是有什么不妙之处啊。” 钟芳耳朵一动,猛然叫道:“对了,是不是‘天剑’又来了。”她目光暗淡,哭了起来。 江浩然和陈古风齐声道:“你哭什么?”她猛地一下跌了去,坐在地上,哭道:“二师哥,三师哥,师父,师父他老人家仙逝了。” “什么?”两人听后大惊,饶是江浩然平日冷静无比,也心中不断发颤。陈古风道:“你……可是说的真的?师父,师父他,他真的仙逝了?”田余风脸上很不自在,道:“无名子老前辈,的确驾鹤西去了。” “啊,啊。”陈古风大叫两声,想是伤心至极,竟一下子昏倒过去,人事不知。 田余风见了,连忙扶起,急忙封住他心脉穴道,以免急血攻心。 好一会儿,陈古风才悠悠醒转,只是眼中那种悲恸之色,抑制不住,他不断摇头,显然是接受不了这个消息。田余风沉默了,此时钟芳也哭成了泪人,他心里也是万分难过,江浩然沉默在一边,摸着心口,他脸色本就苍白,现在一看,更是没了一丝血色。 他心想:还是等他好受一些再跟他具体说一说吧。 ------------ 第一百三十六章 圣人,魔物 白皑皑的山峰上,一个灰衣老者静静坐着,这么极度寒冷的地方,他却平静无比,大雪飘飘,已经快要掩盖了他的身体。风声呼啸,一道影子负山而上,这座雪山根本没有路,那道身影仿佛一根利箭,直接跳跃上山,不到一刻,便到了峰顶。 这个人,也是个老者,身着白衣,不过比正坐在那里的老者高一些,他白发苍苍,但精神矍铄,两位唯一的相同点竟不是苍老,而是隐隐中的一种气质。 白衣老者负手而立,语气丝毫不带感情,却又是叹气般的说道:“师兄,想不到你终究是先我一步而去了。”那坐着的老者不语,因为他早已死了,哪里能够说话?白衣老者突然笑了笑:“师兄,当初师父教了我们两人剑法,你我斗了半辈子,最后你因为输了一剑宁死也不迈出万剑城一步,不过你现在出来了,不过我却再也不能嘲笑你了。” 仍是寂静。 好半晌,他又道:“算一算,你大概活了一百零五岁,我也是个九十多岁的老头子了,阿笛在三十年前就离你我二人去了。”突然他笑了起来:“七年多前,我碰到一个很有趣的年轻人,他的武功非常厉害,宗延童你还记得吧?当初和本叔子打赌的那个家伙,上次。”他停顿一会儿:”也就是十年前,我和他聊了一聊,想不到他消失了五十年就是为了那个赌注。那个年轻人竟然会他的闪电七截指,不过他的轻功却更加厉害,内力也到了咱们这样随心所欲的境界,当时他可还才二十多岁呢,不过这么厉害的一个人,这么些年,我倒是没在江湖中听过他的名字了。对了,师兄,如果我记得不错,咱们俩当初号称‘绝世双剑’,可今日,唉,我也是个快半只脚踏入坟墓里的人了。” 突然他哭了起来,若别人看到了,一定会大吃一惊。 “师兄,我们斗了半辈子,现在你走了,宗延童也走了,还有……唉,算来算去,就算漏了我一个人。”他突然苦笑道:“当初我武君生创立剑神宮,后改名太玄,本来想让你一起过来的,只要你肯过来,我便把那位置给你好了,你的剑法我从来都是佩服至极的。” “师兄,我为你带来了一壶酒。”他手掌一翻,便出现个青色酒瓶,内力滋发,那酒仍然是温的。武君生继续道:“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喝的酒,叫做茅草醉,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我们一起偷师父的酒喝你还记不记得?”他啸声道:“我们一起为师父报仇你还记不记得?师兄,我再敬你一杯。”他把酒壶稍倾,温润的清酒还未落地,便结成了冰块。 此时,无名子身体被雪已经掩埋了。 武君生慢慢说道:“师兄,我知道你喜欢雪,阿笛以前也经常跟我说你喜欢在雪中漫步,不过我却喜欢春天。”突然他将眼睛闭了起来,坐了下来,眼神温和,仿似对着自己情人一般:“师兄啊,你这辈子输就输在太固执上面了,和那宗延童一样,这辈子,你现在还不是在踏出了万剑城。”他的神色突然变得十分悲哀,那是一种只有懂得了岁月沧桑后才能够拥有的情绪:“而我也输了,哈哈,啊”他狂叫了起来,声音清朗无比,不再像是一个老人。 他又像是很痛苦,眼中尽是绝望:“原来阿笛一直爱的都是你,她在临走时候,都想的是你。” …… “无名子前辈体内生机殆尽,无疾而终。” “那,那他的遗体呢?师父的……遗体去哪里了?”陈古风悲痛地道,语气沉重,声音都快发不出来了。钟芳哭道:“三师兄,你也知道师父爱雪,他坐化于穹山之巅,那里冰天雪地,临走时候,他吩咐我们不要动他的身体,让漫漫风雪将他掩葬了。” “师父。”江浩然低声喊道,他并没有哭,不过这并不能代表他的心不是被撕裂的。 田余风道:“陈师兄,江兄,你们要节哀。”陈古风点点头,道:“师父老人家可有什么遗言没有?” 钟芳道:“师父临走时候说他唯一放不下的便是那把大炁封魔剑了。”陈古风道:“就是那把天剑吗?”田余风道:“我一开始也不知道,现在才明白为何无名子老前辈一直念念不忘,原来那是个如此的大凶之器。”陈古风悲愤的道:“既是师父吩咐,我纵然拼尽全力,也要将它镇压下来。” 他站了起来:“那把剑惑人心神,等王师兄和黛师妹来了,我们再行计较。”田余风道:“那把剑真的如此邪乎?”江浩然点头,脸色十分沉重:“当初我报仇心切,想要打那把剑的主意,幸亏师父及时阻止了我,不然我便要被那把剑的戾气侵蚀心智,变成一个只想杀人的魔头。” 陈古风道:“当初二师兄不小心触碰禁忌,我们四人一起要拿他也打不过,最后幸得师父出手,不然我们四人也性命难保。” 田余风皱眉道:“这到底是一把什么样的剑?竟然如此厉害。” “嗒嗒。”堂外脚步声响起,吴星带着王天一走了进来,剑眉星目,相貌威严,黑色长须,气度俨然。 “古风,你找我什么事?”王天一最先看到陈古风,问道,走过两步,看到田余风,眉头一皱。 江浩然站起来拱手道:“大师兄。” 王天一先是一愣,他的记性显然很好,此时的江浩然除了瘦弱苍白一些,基本上没什么大变化,他颤声道:“江,浩然,你……,你回来了。”他语气一顿一顿的,显然惊讶无比,不过眼神飘忽,似乎又不见得特别高兴。 身后转出一个僧袍女子,眉目清秀,一如往昔,不过她很少有这等表情了,似乎是惊喜,又感到绝望。陈古风和钟芳都叹了口气,她很久没流泪了,或者说很久像这样痴痴的了,江浩然默然不语。 “二……二师兄,是你回来了么?”黛鹊的语气虽然平淡,但丝毫掩饰不出她内心的波澜起伏。 江浩然红了眼睛,却似带着愧疚一般:“五师妹,你,还好么?” 陈古风道:“你都走了,她怎么能好。”王天一道:“黛师妹这二十年来青灯古佛,常伴于身,不过她的心却没有一刻清静过。” 江浩然叹气道:“黛师妹,我……”他说不出了,黛鹊打断道:“没什么,江师兄,你不必对我有什么愧疚,现在的我,也挺好的。” 王天一问道:“古风,钟师妹,你们为何眼睛都是红的,这么急叫我们有什么事吗?”陈古风念及此,沉重地道:“大师兄,五师妹,师父,他……师父他老人家已经去了。” “什么。”王天一身子往后一缩,显然也吓了一跳,抖声道:“师父,他真的?”钟芳道:“我和余风在场,师父生机消尽,无疾而终。” “啊,师父!”王天一伏地便哭,陈古风连忙相劝。黛鹊神色沉着无比,不过眼中的忧伤却也是环绕不去。待到陈古风劝起王天一,黛鹊道:“前几天,师父”跟我说过,他大寿将近,今日陈师兄要我们来是要为了‘天剑’那件事吧?” 钟芳道:“那把剑原名大炁封魔剑,极为厉害,今日它似乎有异动,师父不在,我们要合力镇压。” 王天一道:“那剑轩谷要如何打理?我们需要个掌事的人。”田余风眉头微皱,看了看钟芳,钟芳点头,道:“师父吩咐过了,谷中一切大小事务,由王师兄和陈师兄二人同时打理。” 陈古风惭然道:“我又何德何能?还是交由大师兄打理好了。”王天一犹豫一下,道:“三师弟不必过谦,既是师父吩咐,你我兄弟可自掌大局,将剑轩谷的剑道发扬光大。” 江浩然默然,田余风道:“既然如此,大炁封魔剑即将冲破封印,我们还是去看一看吧。”陈古风道:“余风,你有所不知,天剑虽然有灵,但并没有自生意识,但他对于每个人都极具诱惑力,如果那个弟子得到它,必定被那中间剑气侵蚀,沦为疯魔。” 王天一道:“事不宜迟,我们要去看一看,千万不能危害到后辈弟子。” “好。”众人到了一声,在陈古风带领下去天剑峡,大炁封魔剑便是被镇压在了天剑峡之下。 …… “师兄,你还记不记得五十年前我们两人和楚圣真斗的时候,那时候他来中央大陆挑战各路高手。”武君生豪气的笑道:“当时,我扇了他一巴掌,你抢了他的剑,那把剑很厉害啊,当然,那巴掌也不轻。” 他想了一会儿,看着身旁那一堆雪,换了个话题继续道:“不过,我这么多年,遍求长生之术,方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你我这么大年纪,全凭内力支撑,已经是了不得了。”忽然,他想到了一件事情,站起来道:“师兄,我就不陪你了,我想过不了多久,咱们哥俩也得见面了。” 一道白影,与这漫漫风雪相融于一处,渐渐,只剩下风声呼啸。 一路下着下溪,梁晓清蹦蹦跳跳去采些蘑菇野菜,时不时招呼无玉过来,虽然她很不喜欢练功,但对于这些事情她乐衷至极。令飞雪边看边喊道:“小清,你可得小心点。”梁晓清不耐烦地答道:“好了,小师姐,你怎么比大师姐还管的多,那些毒草谭师姐早就跟我说过不止一次了,我认识它们比认识你都多。” 无玉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看到无雪和江茵,并没有那么多话讲了,相反,他更愿意跟在梁晓清后面,也许是即将分别的缘故吧,当江茵刚才跟他说起他她们要走,无心他们早已经走的时候,他心中叹息不已,不时,他想起了自己的身世,那时候他才八岁,而且似乎什么事情都记不得了。 翠竹林往后走,是天流山地界,那里地方宽阔,而且天流山的弟子也比较多。 此时阳光温和,暖洋洋的,这后面虽然有些毒草,但都是钟芳自己种植的,比较少,而且集聚在一处,倒也不难发现。待到梁晓清采了一筐子杂七杂八的东西,几人都坐了下来,那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 无雪看了看筐里的东西,突然笑了起来。梁晓清看她如此,以为嘲笑自己,斥道:“你笑什么?”令飞雪也看了看,笑了起来,道:“小清,没事干嘛要往里面装石头?”江茵笑道:“定是这些石头有什么特殊之处吧。” 梁晓清看了众人一眼,无玉躺在草地上,用手贴着眼睛,通过指尖看着天上的太阳。他喊道:“好无聊啊。”突然,似乎猛然想到一事,又朝怀里一摸,对无雪笑道:“无雪师姐,你看看这个像不像你?” 无玉觉得肩膀一痛,却是梁晓清掐住了他,怒气冲冲地道:“是不是你?你往我篮子里面放石头?”无玉推开了她的手道:“你凭什么说我?”他将一个木刻递到无雪面前,道:“无雪师姐,这个,看看是不是你?”江茵正待接过,梁晓清将无玉一推,他的身体不受控制,跌在地上,喝道:“你个疯婆子,干嘛又来推我?” 梁晓清将篮子在地下一掷,蘑菇、野菜、石头到处散落,她道:“这是不是你干的?” 令飞雪将她一拉坐下来,道:“你们吵个什么?一点小事就吵,他身上有伤,你就让着他点吧。”梁晓清哼道:“什么伤?都过了十天了,有伤早就好了,我看他行走自如,却骗我来服侍他,真是好不要脸。” 无玉道:“你骗我叫你什么‘好姐姐’是要脸的事情么?疯婆子!”江茵急忙劝道:“无玉,你一个男子汉了,小清是个姑娘家,你让着她点。” 梁晓清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道:“把木雕还我,那是我教你做的。”无玉紧紧攥着,道:“不还,这个我要送给无雪师姐的。”梁晓清愤愤道:“那是你骗我做的,你自己根本不会,你送了也是我送的。” 无雪将洁白细腻的手往前面一伸,道:“来,我看看,送给我,那我就算你们两个送给我的。”梁晓清向无玉一把扑去,道:“给我,这是我做的。”事情突然,他哪里想得到,连忙往后退开。 “唉,你们。”江茵刚说了一句,梁晓清已经将无玉扑到,她一手拿住木刻,一把抢了过来,无玉倒退,手上力气又用不上,梁晓清没个提防,脚上力道跟不上,身体竟随着无玉倒了下去。“啊,你干什么?”无玉大喊一声,身体急忙往后面蜷缩,梁晓清‘呀’的一声,一把抓住无玉的肩头,道:“你快让开。”无玉此时那里控制的住,身体一直往后面缩。 “咚”的一声,两人身体同时摔了下去。 那三人同时齐声,呼道:“小心。”这是一个小斜坡,无玉一把抓住梁晓清手臂,她一手抓住无玉肩头,另外一只手托住他的腰,两人叫唤起来,身体缠在一起,滚了下去。好一会儿,滚了七八丈到了平地, “呀。”无雪脸‘刷’的红了。江茵喊道:“你们没事吧?” 梁晓清倒是没事,最后无玉被她压在身下,承受了大部分力道。“哎呦,哎呦。”无玉呻吟了起来,道:“你快点起开,好痛啊。”这时候梁晓清手里还紧紧攥着木雕,看了一下,自己脸还贴在无玉的胸口,左脚还缠在他的右腿,甚为暧昧。 她脸上红扑扑的,连忙起了身来,淬道:“真不要脸。”她问道:“你是哪里痛?”。无玉喊道:“这儿。”他指了指嘴边,红了一块。梁晓清眉头大皱,以为他调戏自己,踢了他一脚,道:“还不起来?”她哪里知道刚才无玉摔下来时候,嘴边被一块石头擦了一下,疼的不行。 无雪喊道:“你们没事吧。”梁晓清喊道:“没事,没事。”她将无玉慢慢扶起来,才看到,无玉腮边红了一块,额头也红了一片,鲜血黏黏。她才知道无玉刚才是说什么,拿出一块手帕道:“都出血了,我给你擦擦。”伸手给他擦血,无玉‘啊哟’一声,道:“好痛,你能轻一点吗?”梁晓清锤了他一下,道:“给你擦血还这么多废话,再不闭嘴你就自己来吧。”无玉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了, ‘刷,哧’的轰鸣声音突然响起,江茵最先警觉,一道黑影从空中飞射过来,令飞雪抬头一看,吓了一跳,无雪这时关心那两人伤势,没有注意。 江茵定睛看去,那黑影朝着无玉和梁晓清而去,急忙喊道:“无玉,小清,小心!”她此时也来不及过去,那道黑影着实不慢。 令飞雪也觉察到了,喊道:“小心!” 此时,黑影背后几个人也追了过来,当先是个白衫人,正是田余风,他神色颇为紧张。 此时,黑云压催,天色似乎都暗了下来。 ------------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大事不妙 “无玉,小清,小心。”田余风大声喊道。无玉正看着梁晓清,痴痴地不知道想些什么,梁晓清双颊微红,偷偷瞧着无玉,为他擦着脸上的血迹,轻微娇声道:“你瞧着我做什么?” 他们俩竟没听到声音。 无玉笑道:“我瞧你好看,和我无雪师姐一样好看。”梁晓清道:“什么和她一样,她是她,我是我。”说罢,她手里用力,使劲按了一下无玉伤口。无玉‘渍’了一声,咬了咬牙齿,道:“痛!” 梁晓清急忙道:“我不是故意的。”无玉嬉笑道:“你不是习惯了捉弄我吗?疯婆娘。”梁晓清被他又说的有气了,道:“你再说一次试试?谁是疯婆娘。” “快闪开!”田余风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他用了传音入密,声音直接传入了他们耳朵里。“无修,无雪,你们快离开。”他运足了气力,声若雷震。 无玉和梁晓清大惊,那道黑影距离他们已经越来越近,甚至快到了眼前,后面衣袍声响起,田余风正紧紧追着它,速度越来越快,它的速度越来越快。刚触及一眼,那道黑色影子便眼前,梁晓清虽然性格比较大咧,但终究是个女孩子,此时大叫一声,已经闭上了双眼。无玉也慌了一瞬,急忙将身体一转,挡在了梁晓清面前。 田余风猛然倾尽全力提升速度,手中包裹了强烈的内力,想要抓住那个东西,可是那个东西实在太快,‘倏’的一下,那个黑影直接缠上了无玉,它似乎得意一般,看着田余风,绕了一圈,便消失不见。 “糟了。”田余风道了一声,落下地来。无玉觉得小腹一热,梁晓清缓缓睁开眼,从无玉肩膀望去,却见到了田余风,又看了看无玉,正一把将自己览在怀里,脸上一红,感到十分尴尬。 她喊了声:“田师叔,我。”田余风急忙打断道:“小清,快过来,离无玉远点。”梁晓清很疑惑,看了看无玉,喊他道:“无玉,田师叔叫你。”无玉却垂着个脑袋,一动不动,她仔细看去,无玉本来白净的脸上已经布满黑气,他将头缓缓抬起,一对眼睛望着梁晓清,她感到身上一寒,无玉的眼中都是暴虐与杀气。 “畜生。”田余风怒道。梁晓清感到胸前一凉,无玉的拳头还未到,却被田余风一把抓了开去。她吓得直接瘫坐在地上,颤声道:“他,怎么了?” “小清,快走!”一个女子迎面而来,正是钟芳,接着又是几个人,他都认得,竟然一齐都来了。 无玉发狂似的瞪着田余风,双拳同时出击,攻向田余风,田余风急忙闪开,无玉如同一头野兽一般,死死缠着不放,田余风不敢出力,这是他平生最爱的一个弟子。 “让我来。”突然,一道青光闪过,漫漫剑气迎面而来,斩向无玉。 “不要。”钟芳想要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田余风急忙一只手拂向无玉胸中穴道,另一只急忙迸指发力,‘砰’的一声,剑气炸裂。 虽然被点中穴道,但不及一息,无玉狂吼一声,眼睛全是漆黑一片,竟又能够动了,杀意更甚,拳头疯狂打向田余风。 江浩然看着无玉,始终没有出手,他不必出手,这样的无玉,虽然没了人性,但十个百个也无法伤到田余风。陈古风道:“余风,你要待他体力耗尽,再封住周身穴道,方才能够制止。”江浩然猛然惊觉,道:“田余风,点他气会,神封,三焦俞三穴,再将他打晕。”当初他也经历过这个状态,虽然无法控制自己,痛苦不已,但最后无名子制止他时候就是这样做的。 “好。”他瞪了一眼刚才出手的王天一,道:“王师兄,不要出手,这是我弟子。”旋即加快速度和他缠斗。王天一道:“他入了魔,师父不在,如果不除,实在是大患,快杀了他。” 田余风闪过一拳,将手圈住抵着无玉,道:“这事后面再说,让我先制住他再说。”王天一沉默一会儿,眼中精光闪过,点了点头。田余风轻声道:“无玉,想不到你。”他叹气,心中想:这大炁封魔剑邪乎的很,当初无名子前辈都拿它毫无办法,无玉,真是命苦。 梁晓清被钟芳扶起,眼中已经是泪水滚滚,道:“他,无玉刚才要杀我?”她实在想不通,为何无玉变成了这样:“难道是刚才,那个黑色的东西?”钟芳扶住她道:“小清,你快去和飞雪她们躲一躲。” “可他。”她指着无玉,担忧地说道。钟芳道:“你田师叔是他师父,我们自然不会伤害他。” 田余风大喝一声,手指猛地一弹,此时无玉拳头坚硬无比,田余风也不敢太大力,不过,这一指力,也足以将一块大石头弹个粉碎。无玉身形变得高大许多,他着了大力,身体不住倒退。田余风叹了口气,‘刷’的一下,便不见身影。 无玉漆黑的双眼中出现惊愕,他突作惊觉,周身好似被气流包裹,他双手胡乱挥舞,想要抓住在他身旁的田余风,不过确实徒劳。田余风环绕在他身旁,将他周身大穴统统点了一道。无玉似乎怒极,或许是那把钻入他身体内的大炁封魔剑气煞了,身体一道黑光爆发开来。 田余风大惊,急忙将左手托出,化开黑光。又是一掌打在无玉的背上,将他一个趔趄。趁此机会,他出手已经快的已经看不见了,向着无玉连出三指,又是接着十分阴柔的一拳,将无玉往前面一推。无玉暗哼一声,想要挣扎,但奈何身体一股力量被死死困住,直直倒在地上。 “我来斩了这个畜生。”王天一大喝一声,猛地,一道剑气从剑上激发。江浩然冷哼一声,手中白光一闪,重重幻影叠起,瞬间,那道青光消失殆尽。王天一瞪着江浩然,道:“江浩然,你干什么?” 田余风将无玉抱起,狠狠地看向王天一:“你要干什么?”王天一道:“这是邪魔,斩了他,天剑便没有了寄宿之所,它也要玩完。”田余风咬牙道:“我敬你是阿芳大师兄,这是我徒弟,如果你再敢伤害他,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了。”刚才他已经用破气指截断无玉体内那股自生的内力,又听江浩然所说,连点他三焦俞、气会、神封三处大穴,让他疲怠下来,又一招柔劲将他打晕了去,才制住了他。 田余风道:“陈师兄,可有什么化解之法?”显然他现在很是忌恨王天一。 陈古风道:“四师妹,给他服一枚师父的降元丹。”田余风道:“那是什么?”钟芳道:“降元丹是化解内力的丹药,不过无玉就不必了,他本身就没有内力。” 陈古风道:“那就好办了,不过具体解除之法我也不知道。只能通过他自己的力量来化解,这大炁封魔剑是至阴致寒的力量,需要用至阳的力量化解。”江浩然道:“当初师父花费二十年内力为我疗伤,才换了我一条命。” 田余风道:“要如何做?”看样子,他也想要用此方法为无玉疗伤。钟芳将手搭在无玉手上,好一会儿,她脸上变了许多次,犹豫不决。江浩然问道:“他怎么样了?” 见到无玉被制止住,江茵几人也过来了,梁晓清问道:“师父,他到底怎么了?”无雪蹲下来,握住无玉那已经恢复白净的手,哭道:“师父,你要救救无玉啊。”田余风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无雪,你不用担心,我们都会救他的。” “他到底怎么了?”王天一冷道。黛鹊道:“看钟师妹样子,恐怕不太妙啊。”陈古风道:“当初师父化解起来也颇为困难,如今师父,唉。”他偏过头,也不愿再看,道:“不行的,师父修炼的是纯阳的剑道力量,拥有这个力量的恐怕就只有一个人了。” 田余风抬头问道:“是谁?”王天一道:“你是说,咱们师叔?他怎么可能帮忙?”黛鹊道:“师叔虽然一向与师父不和,但两人的情谊却不像我们想得那么简单,师父跟我说过,他也很想念当初他和师叔在一起的时候。” 梁晓清急道:“师叔,不,师叔祖到底是谁啊?快叫他来救救无玉啊。”陈古风摇摇头,道:“不行,他是如今太玄宫的主人,怎么可能为了无玉出手。” 田余风道:“是武君生么?”他忽然想了起来,武君生的剑气清正无比,的确斐然,无名子剑气飒然飘荡,仔细想起来,两人似乎同出一源,再说武君生从万剑城出来,应当是不错的。 钟芳突然道:“好奇怪,真是奇怪。”田余风忙问:“什么奇怪?”钟芳道:“他的体内好像有一股力量。”田余风道:“刚才我往他体内注入一股内力,会不会是?”钟芳摇头道:“不是,绝对不是,你的内力我知道,而那股力量似乎一直隐藏在他的四肢八骸中,如果不是这次大炁封魔剑遁入他体内,恐怕那股力量永远也不会出来。那股力量霸道无比,似乎又是与大炁封魔剑一样的,不过两者相互对抗,我想,他的情况与江师兄二十年前完全不同。” 陈古风道:“那要怎么做?”江浩然道:“那股力量霸道无比,我想只要体内有足够的力量对抗,应该就没事了。” 钟芳道:“此事需要阴阳合济,必须要有至阳的力量镇压,不然等到大炁封魔剑熟悉他的身体后,力量逐渐被占据,那就回天无力了,现在他和那把剑融为一体,两者好像就是天生契合一般,这也是极为奇怪之事。” 江浩然道:“那他有多久时间?”钟芳道:“据我估计,三年之内,他必须有力量自己来对抗大炁封魔剑,否则他的神志会被彻底侵蚀。” 此时,江茵和无雪都垂下泪来,看着这个一起长大的无玉,这个纯真的无玉,为何要遭此大难。 陈古风道:“那要怎样的至阳内力,师父可没有将他的内力心决传下来啊。”王天一道:“若说到至阳,恐怕也只有大天草阁的《十炙功》和方火教的《无定罗火功》才行了,可是,这两本功法都是不传之秘。” 江浩然道:“或许我们可以去欧阳家族找一找,天下武学那里都有。” 田余风道:“至阳对抗至阴。”他想了好一会儿,猛然拍头,喜道:“我几乎忘却。”他往怀里一掏,道:“我贴身揣了十几年的东西竟然忘了。” 众人朝他手中看去,那是一本用油纸包裹住的黄皮书,上面明明堂堂写着三个大字 阳!明!功! ------------ 第一百三十八章 阴阳巧合 ‘阳’乃是至刚,始于万物,‘明’乃‘阳’之发作,馈以生灵。《阳明功》基于‘阳’发于‘明’,功力极致,有若九阳临空,无物不化,无物不焚。 “这到底是什么功法?”王天一惊问道。 江浩然若有所思:“莫非这是独孤败天的?”当初他与独孤败天交过手,打了半天,最终还是不敌。独孤败天的功力仿似无穷无尽,里面蕴含的炙热之息恐怖异常,每次打来,他都觉得身处强烈的日晒之中,现在想来,的确是极为猛烈的至阳内力。 田余风点点头:“说来复杂,当初独孤败天前辈给我这本功法时候,我并没在意,不过也一直放在怀里,着急竟然忘记了。”对于功法,他的确没在意,不过独孤败天给他还有一本《阳明九式》,他倒基本上学完了,虽然厉害,但是要配合‘阳明’内力才能发挥出巨大作用,后来渐渐的,他便放弃了。 说到此,他不禁想起了独孤玉香。 陈古风道:“你打算让他修习这本功法?”田余风点头:“我想,三年应该足够了。”陈古风道:“若真的如此,我们剑轩谷要感谢你了,当初我们问师父为何不像其他宗门势力那样,反而要隐藏于这险谷之中,如果天剑没了,我想剑轩谷也可以显于世间了。” 钟芳道:“只是,我看没那么容易。”王天一道:“田余风,那你就陪着你弟子回去,将他体内的力量渐渐压制下去,不然,大事不妙。”黛鹊淡淡说道:“事情不确定太多,我想还是让这位少年住在剑轩谷,也让我们都可以有个照料。” 陈古风道:“五师妹说的极是,这天剑戾性太重,需要有人看着。”王天一哼道:“万一他又狂性发作伤到我剑轩谷弟子了怎么办?”黛鹊道:“只要有人看着便好。” 钟芳点点头,说:“他体内现在三股力量相互纠缠,所以,那大炁封魔剑暂时是控制不了他的,只要他练习至阳内力,到时候加以制衡,自己慢慢将大炁封魔剑镇压下去,那这对他有益无害。”田余风道:“我身上还有要事,恐怕……” 钟芳道:“他体内本来有伤,三股力量交错,竟将他身上的伤治了个大半,再等一等,等他醒来之后再说吧。” 梁晓清低声哽道:“无玉,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你说过还要带我去无为山玩呢。”她想不到无玉在那万分紧急之中,竟想到的将自己保护起来,以至于现在发生了大事。 田余风道:“我至多只能在这里待一个月了,剩下照顾他只能麻烦你们了。”钟芳道:“就让他住在翠竹林吧,我让婷婷她们看着,应该没什么大事。” 陈古风道:“我会时常去看看的,也苦了他了,刚才若不是我大意,怎会让它跑了出来。”田余风道:“不怪你,这把剑积蓄了多年力量,一时半会儿我也追不上它。”黛鹊道:“因果循环,我想这大炁封魔剑利用人无非通过心而已,让他醒来时候多读些静心沉思的经书,或许对他有帮助。” 众人默然。 好一会儿,无玉醒了过来,无雪急忙扶起他,关切问道:“无玉,你没事吧?”无玉睁开眼睛,感到身体很累,道:“我感觉好累,似乎没一点力气了,与当初下山劈柴一样累。”众人见他说话如常,便也放心了大半。 田余风道:“无玉,你感到身体有什么不同吗?”无玉看向田余风笑道:“师父,你又来看我了,师娘来了没有?” 田余风摇头,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无玉摸了摸腹部,道:“我这里好热,又好冷,还有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体内动。”钟芳问道:“你痛不痛?”无玉道:“不痛,有时候还感到很舒服,就像和大师兄他们泡温泉一样。” 众人感到惊奇,钟芳眉头一舒,笑道:“那就没错了,风哥,你以后就教他练习那个功法吧,我想只要他能够用自己内力去抵抗大炁封魔剑的力量,要不了多久,就会恢复正常。” “大炁封魔剑?什么东西?”无玉问道。 梁晓清道:“你都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么?”无玉摇头:“我只记得身上一痒,然后便昏昏沉沉,还以为自己睡着了。”江茵道:“不知道也好。”无玉瞧了无雪和梁晓清一眼,问道:“你们为什么哭了?无雪师姐。” 无雪用袖子拭了拭脸上的泪痕,笑道:“没事,我没事。” 钟芳道:“既然如此,我便把翠竹林后的那几间屋子收拾出来给你住吧,你去教他《阳明功》,后面我会教人看着他的。” 田余风道:“阿芳,谢谢你了。”钟芳笑道:“咱们还说谢干嘛?” 黛鹊走上前来,手中捧着一本书,笑道:“无玉,这是我一直收藏着的《冰心静意诀》,你拿去,心情烦闷时候读一读,会对你有所帮助的。” 无玉点点头,接过书,道谢一句,突然又想到一件事,高兴地跳了起来,道:“师父,你刚才说,是不是要教我武功?” 田余风点头,钟芳摸了摸她的头,道:“傻孩子,你师父要教你很厉害的武功呢。”无雪笑道:“你小子是不是成天就盼着这件事情?”无玉牵着她的手道:“那当然,你们都学了,为什么就我一个不学?”江茵笑道:“那到时候你成为一代无玉大侠,师姐可要请你帮忙了。”无玉笑道:“四师姐说的,我自然遵从。” 钟芳道:“走,我们回翠竹林吧,我让婷婷给你们安排一下。”她心中猛然又想起了周素素的事情,担忧起来。 众人各自道别,回了自己的去处,陈古风还得去无名子的房里看一看有没有什么破解之法,他还是很担心。王天一的脸色有些不正常,江浩然冷冷看着他,这四人之中,就这个大师兄谋划最深,最让人看不通,当初若不是他,自己也不会知道大炁封魔剑这件事情。 这边,回到翠竹林,江浩然向众人道别:“诸位,我和茵儿明日还得赶路,今日便要告辞了。四师妹,如果剑轩谷有什么事情,差人来银丰国找我,我一定会赶过来的。”虽然他被逐出师门,但始终那段对于剑轩谷的情愫是忘却不了的,无名子对他有授业之恩,再加上这几个同门,关系都还不错,他家门遭祸,一直以来,除了欧阳梦春,就只有这里让他有一种归宿感了。 江茵也早去和无雪无玉说话去了。 田余风问道:“江兄,你为何要去银丰城?那可是九大世家盘踞的地方。” 江浩然道:“总是要有些事情要做,我妻子是欧阳家族的人,那里还有些事情需要我去处理。”钟芳默然,以前黛鹊一直喜欢着江浩然,但他却爱上了另外一个女人,后来天台山蔑视群雄,更是让他叛出了万剑城,遭到追杀,无名子无意得罪那么多人,江浩然也自动要求脱离剑轩谷,在几人的帮助下,逃离了万剑城。 “二师兄,那就做此告别了,以后记得要来剑轩谷看一看。” “好了。”话总是说不完的,况且他并不爱说话,江浩然喊道:“茵儿,我们走了。”江茵答了一声,分别握住无雪无玉的手,道:“放心,我以后回来找你们的。”无雪乖巧点点头,心中却是想:我以后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世界这么大,何时才能相见? 众人与江浩然父女分别,自不在话下。 嫪婷婷和谭梅也回来了,看到钟芳,她急忙跑了过来。 嫪婷婷道:“师父,大师姐不辞而别,留下了一封信。”她将夹在腰束间的信递了过去。钟芳看了看,眼神变得凝重无比。田余风问道:“信上写了什么?”钟芳道:“正是因为没写什么才让我恼火。” 嫪婷婷道:“大师姐一向稳重,我实在想不通她为何会不辞而别。”谭梅道:“她定然是家中出了什么事情吧,不然不会一声不响的走了。”钟芳道:“她家?她家好像是在大成国。这个素素,有什么事情也要跟我说一声,怎么能够不辞而别呢?” 田余风看了信道:“她只说有事情,也未曾说什么事,这些天他有什么反常的地方么?”嫪婷婷道:“我一直和大师姐在一起,但是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对了,大成国。”田余风道突然惊道:“你是说她是大成国的人?” 钟芳点头。 田余风道:“那就有点联系了,无心也是大成国的人。”嫪婷婷忽然大声道:“你是说,他们一起跑了?不可能啊。”钟芳瞪了田余风一眼,道:“都是你的祸,你徒弟把我徒弟拐走了。”嫪婷婷道:“不会的,肯定不是这样的。” 钟芳道:“这只是猜测而已,也许她是想家了。” 谭梅道:“大师姐外表看似柔弱,但内心刚强,不像是会因为想家就不辞而别了,那封信就这么几个字,看来她走时候也是很匆忙的。” 钟芳道:“不用管她了,我想等她事情忙完了会回来的,我会拜托陈师兄派弟子去打探打探的。”在这剑轩谷,天流山和名剑谷弟子镇守谷口,自然也兼顾打探江湖上风声的任务,天流山弟子武功高强,所以他们有时候也会出去办一些事情,所以,弟子经常有机会在江湖上行走,经验也比较丰富。 田余风道:“这样也好,我会给派人给无心捎一封信,让他留意一下。” 钟芳道:“婷婷,你和阿梅去后山采一些实心草和一焱花。”嫪婷婷答了一声,有些魂不守舍,道了句“是”便下去了。谭梅施礼道:“师父,田师叔,我也下去了。” 田余风道:“那好,我先让无玉去适应一下。” 田余风教了无玉十日《阳明功》心决,他倒很是聪明,进境奇快,配合钟芳的药物调理,嫪婷婷她们的悉心照料,他也好了许多。到了二十多日,田余风将阳明功的具体练习都说了一遍,无玉将《阳明功》练到了第三重,渐渐也能够适应自己的身体。无玉时常能够感到体内那股强大的力量,被他的内力慢慢的侵蚀,仿佛侵占领地一般,还有一股不供自己调配的力量一直也在抗击大炁封魔剑那股极为阴寒的力量。他现在能够感受到大炁封魔剑,那种如蛆附骨,那种芒刺在背,时时刻刻威胁自己的性命,干扰自己的神志,不过阳明功霸道无比,所到之处,便将大炁封魔剑的力量消散而去。田余风也便放心了,暗忖没什么大事,便带着无雪出了剑轩谷,一路去了通山。 “无雪,你自己上去吧,这是你自己要做的事情。”田余风拉着无雪,望着那需要拾级而上的阶梯,忧虑地说道。 这里的风景特别好,整个天空晴朗无比,云蒸雾蔚,仿若仙境。 “师父,这上面便是……便是通山了吗?”无雪小声问道。 田余风道:“你上去就说找一个叫做‘徐凤’的人,然后再跟她说那句话,知道了吗?以后你就留在这儿。”无雪道:“师父,你不跟我一起去吗?”田余风笑了笑:“这个事情是你自己需要做的事情,师父是不能照顾你们一辈子的,懂吗?” 无雪点点头,颇为坚决的道:“师父,我一定会好好的,不会给你和师娘添麻烦的。”田余风笑了笑,心想:既然我是你们师父,纵然有麻烦我定然也会为你们解决的,不过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田余风刚想离去,无雪问道:“师父,那我见到那个徐凤的人,我应该叫她什么?”田余风拍拍脑袋,道:“我可以跟你说,她是你的娘亲,不过你千万不要在外面这样叫,只可在只有你们两人时候才能叫。” 无雪眼中出现光彩,那是比看到什么都高兴的眼神,道:“娘亲!那别人在的时候我怎么说?” “你就说她姑姑,特地寻她来的,让她收你为徒,知道了吗?”这个他和蓝兰儿与徐凤说好了,无雪这孩子始终还是要回到徐凤身边,她也很是想念。 无雪轻抿薄薄的嘴唇,道:“师父,我记住了,我上去了。”望着那如登天的阶梯,那上面有她的娘亲,她显得如此坚定。 田余风点头,挥手道:“上去吧。”旋即他也转身,脸上愁苦之情显现。 “无雪啊,也不知道这次去是福是祸,不过只要师父在,定会尽力护你周全的。”田余风重重地叹了口气,又好似如释重负,身形一弹,跃上空中,这茫茫天地之中,竟也似找不到他的踪影。 那个女孩的身影也渐行渐远,往那神圣无比的通山上面去。 ------------ 第一百三十九章 南海之畔 南海名为离耀海,不知是何缘故,那里的海水极为清澈,俗话说水清则无鱼,虽然这是说海,但南海是个特殊的例外,它或者可以说是一个比较大的水湾。《无垠志》中猜测,南大陆可能是和中大陆分离形成的,但具体时间已经不可考察。这里的水用清澈见底来说也不为过,一片片水花溅起如同珍珠一般,但这片海又如此无情,它不知道夺去了多少人的生命。‘离’则是‘罹’,‘耀’是闪耀,这里的海虽然看起来平静,但暗流激涌,远比它外表看着可怕。 一个白衣年轻男子坐在海边的大石上,面貌英俊,但已经略带沧桑,看来他很累,一定经过长久的跋涉才来到这个地方。不过,他面带微笑,这里的海他是喜欢的,海风吹过来有些咸湿,他舔了舔嘴唇。这时身后一个女子走了过来,她的衣服更白,容貌也极为清美,手里一长剑,仿佛随时出鞘。 “范姑娘,今日怎么样了?” 海边有两座小屋,那是渔夫要远出捕鱼时候用的,现在正是渔业淡季,那两座茅房自然就空了下来,他们在此住了已经有了几天了。 范银铃道:“没什么收获。”她的语气极为平淡。黄伟清道:“当年的事情到底怎么发生的,可否跟我说一 “六七年前……” 范银铃坐了下来,蜷起双腿,道:“我也大概记不得多少了,只晓得那时候我们这村里发生瘟疫,而且闹饥荒闹的严重,所有河流和整个近海全部都是褐色的渣滓。”黄伟清瞳孔一放一缩,道:“那是什么东西?”范银铃望着那平静的海面,道:“我也不知道,师父当初跟我说那是一种药物,至于后来,村里的人死的死逃了逃,虽然救回不少人,但终究这个村子是待不下去了。” 黄伟清道:“那刚才那些村民?”范银铃摇头,道:“人我基本都不认得,也许是后来情况发生了什么变化,这村里又能住人了,他们也许是后来才搬回来的。”黄伟清道:“既然当初还有人活下来,那现在就应该有人在,明日我陪你去找,而且我们还得找那些在这里住了最久的人,而不是像你那样瞎逛,我看你也不问问别人,如何得知了情况,他们都看你眼生呢,不定会把你当成什么图谋不轨的人。” 范银铃啐道:“什么图谋不轨,我看你是对我图谋不轨。”黄伟清笑了笑,道:“有这个想法,但我是有图谋,而且十分有轨。”范银铃被她逗笑了,道:“你这人真有趣,一路上我对你冷言冷语,你不生气么?” 黄伟清道:“能有一个人对自己冷言冷语,对我来说,倒是一件值得享受的事情。”范银铃道:“真的么?”黄伟清莞尔点头,张开手臂,喊道:“这里风景真不错,但我实在想不通到底谁会来破坏它,一个小渔村,竟然会有人在这里用毒,其心难测啊。” “用毒?”范银铃神色一下冷肃下来,道:“你刚才说用毒是什么意思?” 黄伟清道:“这些天你去查,我也没闲着,昨天我找到了一个人,或许你有兴趣。”范银铃忙问道:“什么人?”黄伟清笑道:“也不是我找到他,是他找到了我,是个和尚,而且是个瞎和尚。” 好一会儿,范银铃惊道:“他是不是叫做‘空易’?” 黄伟清笑道:“昨日他经过这里,听到我在往海里扔石头,和我说了一些话,他聊到了他的过去,听说他已经在这个村里待了三十多年,他是个苦行僧,就是空易大师。” 范银铃忙问道:“他说了什么?”黄伟清道:“昨日跟我谈了一番佛经,不过那都是他自己的一隅之见。当然,他也谈到了七年前的事情,只说是有人下毒,却没说是谁下了毒。后来听说锡国的护卫队的人来查,并没有查出什么东西,因为那时候已经隔了半年,就是那河里与海上都已经干干净净。” 范银铃道:“那他又如何知晓?” 黄伟清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他说这村里还有一个人叫做李突山,原住民都走光了,他应该是你走后大概三个月来到这里的,算得上了最早来到这里的人。” 范银铃道:“那我们去找他吧。”黄伟清道:“都说了不急了,我们聊聊天,明日我陪你一起去找。”范银铃点点头,心中想:既然是下毒,定然有其本源。想到此她心中不住愤怒起来。 这渔村里的大多数人都淳朴善良,是什么丧心病狂的人来害他们?如果是饥荒便也罢了,大不了可以逃离,但很多人却是在瘟疫之下罹难,她那可怜的姑姑也是如此,想到此,她有些想哭,但望望黄伟清望着海上,一脸平淡,那股难过心寒之意又退却许多。她望向海面,那里夕阳红生,竟是她这么多年来从未见过的美丽。 第二天,两人便出发了,这海边离村子住人的地方还颇远,也不知是何缘故,除了渔夫,便很少有人往这里来了。 两人走着,范银铃突然低头附耳道:“黄伟清,有人跟踪我们。”黄伟清一惊,要想回头看,她连忙拽住,低声喝道:“不要看,我倒是要看一看他们想要做什么?”两人边走边说,浑似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黄伟清道:“什么样的人?”范银铃朝他眨眨眼,道:“两个男人,腰间有武器,等一等如果他们上来了,记住,你躲起来。”黄伟青道:“那你?” 范银铃朝他做个手势,道:“放心,他们打不过我的,你只要躲起来就行,主要是怕还有人埋伏着。”黄伟清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咱们这一路来可没的罪过什么人吧。” “事有蹊跷,等我打发他们再说。” 黄伟清道:“既然要打草惊蛇,那就得知道是什么蛇,范姑娘,你有把握抓住他们吗?” 范银铃点点头,道:“我尽力一试。”她学的剑法本就是杀伤性剑法,而且田余风给她这把剑凛寒无比,剑气如霜,不伤到人恐怕真的很难,如果那两人奋力死扛,她也只能痛下杀手了。 两人走了一阵,突然加快脚步,那两人见了,丝毫不懈怠,急忙跟了上去。 一人道:“好像已经发现我们了。”另外一个灰衫人喝道:“把武器拿出来,千万不能走了他们。”两人抽出腰中短刀,快步跟了上去。 转到一棵树前,却不见了人影。 黑衣的汉子大声喊道:“出来。”灰衫人仔细观察着,这里一片树林,大树也是很多,足够两人掩体的,他喊道:“两位,我们只是觉得两位有些可疑,并无恶意,请出来说话。”话是这么说,他将刀斜举,宛如即将扑出的凶恶的财狼虎豹。黑衣汉子立马会意,也喊道:“两位,我们是负责在这里的看守人,见到两位行迹有些可疑,所以想来问一问,如果你们并不是什么坏人,那我们谈一谈便也好了。” “两位都如此年轻,想必是什么大宗门的高徒吧?何不出来相见?我二人武艺低微,不足一提,又甚么惧怕?” 此时两人离那两个汉子仅仅只有十几步远,范银铃小声道:“黄伟清,你在此等一等,我去收拾她们。”黄伟清道:“你要小心啊。”范银铃微微点头,提起剑一跃上了树。 黄伟清默默念道:“无月姑娘,不,范姑娘,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突然听得一声轻喝,接着‘当当当’的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又是两声惨叫,便没了声息。 黄伟清心中一惊,急忙探出头去看,不过他不敢出去,喊道:“范姑娘,你没事吧?”传来声音:“黄伟清,你出来吧。”黄伟清听到声音,心中一喜,知道范银铃已经制住了两人,便走了出去。 范银铃寒剑如同毒蛇一般盯着那个黑衣汉子的脖子,旁边躺了一人,胸口几个血洞,鲜血汩汩流出,显然已经死了。 黄伟清见到这一幕,‘哎呦’一声,道:“范姑娘,你干嘛将他杀了?”范银铃道:“干嘛不杀了他?”那黑衣汉子显然已经吓住了,他本以为两人武功还算不错,也想不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小姑娘武功竟如此高强,只是简单地几招,杀了那灰衫汉子,又将自己手臂刺伤,现在变成了两人的俘虏。 黄伟清面露惭意,双手合起,道:“他跟着我们,也罪不至死啊,多造杀孽,真是罪过,罪过!” 范银铃冷冷看了他一眼,心道:装什么好人,也不理他。虽然田余风常常跟他们说要得饶人处且饶人,就算对待敌人也应该给他一点余地。不过蓝兰儿却时常跟她说,对待敌人就是要心狠,千万不给一丝机会,在这点上,以她的心性,自然要听蓝兰儿的了。 她向那黑衣汉子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那汉子埋头不答,心里想道:反正一死,老子还懒得给你说了。黄伟清道:“这位大哥,你就说吧。”范银铃抖了抖剑,一股寒意直扑面而来,让他胆颤心惊,她道:“你说,我可以考虑不杀你。” “真的?”那汉子猛然抬起头,刚才看范银铃杀人如此果断,他心里如何不怕,只是想着横竖一死,便不再说话,现在有了一线机会,自然得紧紧抓住了。 黄伟清道:“大哥,你就说吧,范姑娘说不杀,那就是不杀了。”他现在心里都有些畏惧了范银铃了,她下手可真不差。黄伟清见杀人是多了,但从来也没有杀过人,以前他总是想着尝试一下,之后心里又惭愧得紧,心里骂自己道:人命关天,我读的什么书?这点道理还想不通。每每想到此处,他总是要读一些经书,以便消除自己这些无妄之念。 那汉子抬头道:“姑娘要我说些什么?” “你们是谁?为何要跟踪我们?”范银铃道。 黑衣汉子道:“我叫徐猛,那是龙三地,我们都是通海帮的人。”黄伟清猛地道:“通海帮?”范银铃皱了皱眉头,道:“怎么了?”黄伟清附在她耳边低声道:“昨日那个空易大师好像提起过这个帮派,不过也没细说,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 范银铃看向那叫徐猛的汉子,道:“你们跟着我们干什么?” 徐猛道:“这里是我们通海帮的地盘,你们两个陌生人来到这里,自然需要查一查了。” 黄伟清道:“你说的可是实话?若有半句假话,那你可就惨了。”范银铃冷道:“通海帮是什么东西?你们一直都在这里么?”七年前,她并没有听过这个帮派。 黄伟清道:“你们通海帮在这里多久了?快说。”徐猛道:“我也不知道,小人只是在两年前才加入了通海帮,不然也不至于成了一个巡查的人。” 范银铃踌躇不决,看向黄伟清,要他拿办法,黄伟清继续问道:“你们通海帮平日里干的什么勾当?”徐猛叹了口气,道:“你们俩这几天住的房子,都是我们通海帮的,这一带的鱼鲜捕捞还有海上运货之类的,都归我们通海帮管。” 范银铃道:“胡说,这是我们村子,虽然是渔村,但总不会被一个帮派占领了。” 徐猛道:“姑娘,我可没胡说,你们村里那些渔夫,基本上都是我们通海帮手下的人,这南海边一带近百里海岸,都是我们通海帮的。”他的语气有些傲慢,但也不敢太过大声,有点通海帮势力很大,两人识相的话就放了自己。 岂知两人并没理他如何语气,通海帮如何厉害。 黄伟清道:“这事情恐怕是真的。”徐猛道:“当然是真的,我没有半丝隐瞒。” 黄伟清低声伏在她耳边语了一番,范银铃半信半疑地看了一眼,道:“我饶你一命,那个人你自己处理一下,还有,不要再跟着我们了。”说罢,将剑撤开了。 那徐猛喊了一声,道:“是,是。”急忙站了起来,不断说道:“多谢,多谢。”他将那龙三地的衣服拽起,溜也似的跑了。黄伟清笑道:“他还跑的真快啊。” 范银铃道:“快跟上去吧。” 黄伟清道:“等一等,我们远一点,那通海帮既然将这一带都控制了,势力必然不小。”范银铃点点头,直到那徐猛跑了五六丈两人才跟了上去。 ------------ 第一百四十章 李弯 徐猛一路上拖着龙三地的尸体,到了村口酒铺,却又有一个汉子迎了上去,问道:“他怎么啦?”徐猛眨眨眼,道:“被人杀了。”那汉子面色一惊,道:“是谁?难道还有人敢捋虎须么?我们通海帮的人说杀就杀,难道是南山派的人?他们来这里做甚?” 徐猛小声道:“不是,是两个年轻人。”那汉子道:“就是你们跟着的那两个么?那个小娘皮没事就在这里逛来逛去,兄弟们都打算把她做了,送给单长老做小老婆。”徐猛叫苦道:“那可不行,那个姑娘武功可高着呢。”他却当真以为两人放了他是惧怕通海帮的威名,不过他不傻,时不时回头查看,却没发现两人,便也放下了心。 “李弯,你去给单长老通报一声,他们好像在查一些事情。” “什么样的事情?”李弯问道。徐猛啐了一口,道:“我看那姑娘用剑,而且剑气如霜,我怕是冰雪宗的人,不过那个男的倒是好像不会武功。”李弯问道:“她武功到底怎么样?” 徐猛略微一梗塞,缓了缓道:“她就出了几剑,便杀了龙三地,还刺伤了我。”他往自己左臂上看去,一道喇喇血迹,显然出剑之人手法极快。李弯忙道:“走,走,我带你先去把治一下,然后我们去见单长老。”徐猛道:“我们通海帮何时这么憋屈过,唉。” 这李弯是那通海帮单长老的亲信人物,如果他肯在单长老那里说上两句,就有可能让通海帮发动力量,对付黄伟清两人。李弯道:“也是,我们通海帮在这南海一带谁人不服?敢在我们头上撒野,他们真是活的不耐烦了,我要回去向单长老通报一声。” 徐猛道:“怕只怕那女的是冰雪宗的弟子,不好惹啊。”李弯冷笑两声,道:“冰雪宗距此百里之遥,只要消息不泄露出去,那又如何?在这里,是龙,她也得给我盘着。”徐猛听了这两句,心里不住有些高兴,不过手臂上一寒,他大叫两声:“好冷,李弯,我好冷。”李弯看去,也吓了一跳,他脸上忽然变得紫青,口中不断冒着寒气。 “你怎么了?”李弯连忙扶住他,手刚刚碰到,一层冰霜覆盖在手上。 “这……这……是什么?”他急忙用内力一化,不过也好,那冰霜一化即去。 “哎呦。”他喊了一声,徐猛脸上已经开始发黑,显然是寒冷过度。他喊道:“快,快救救我。”李弯看了看,急忙运起内力,抵在他背心,脚向徐猛小腿踢去,将他一提,两人同时盘坐在地上,内力源源不断向他体内输送而去。 此时,那两人躲在斜对面的小酒楼上正远远看着这一幕。范银铃哼了一声,道:“这人还真有些本事,懂得化阳驱阴之法。”黄伟清道:“这人在那通海帮应该地位不低,你听得到他们说了什么吗?” 范银铃道:“距离这么远,我怎么听得到?不过,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黄伟清心想:这人武功都恁的不错,恐怕那通海帮高手不少,而且这还才是一部分,看来跟着他们去,肯定早有防备,这村子里面他们眼线不少,虽说有锡国的护卫分队的人在,但难保通海帮没有勾结,如果两人被发现了,孤立无援,那就糟糕了。于是说道:“我们以退为进,先在这里住一些时间,打听打听那个叫李突山的人,反正你要探查,没必要与通海帮发生什么冲突。不过,你杀了他们一人,只怕会被找上门来,这才是担心的地方。” 范银铃道:“早知道不听你的了,我将那人也杀了丢在海里,一了百了。”黄伟清道:“那可更加干不得了,为甚么要白白添上一条命啊。”范银铃道:“把他杀了,那通海帮如何知道是我干的?” 黄伟清道:“你要多多考虑才行,那徐猛两人不过是个小喽啰,肯定是上面命令下来才跟上我们两个,你将他们杀了,通海帮肯定不惜一切代价追杀我们两人。”范银铃道:“反正也杀了一个,接下来我们就在这干等着?” 黄伟清点点头道:“别无他法,我去找人打探一番,看看有没有李突山这个人,这村里有护卫队,我想他们也不敢乱来。” 两人正说着,一下子那里涌出七八个人,围着徐猛和李弯,李弯站起身,显然很是疲累,徐猛虽然昏了过去,但脸色显然好了许多。李弯吩咐几声,便有两人一人抬着徐猛,一人扛上龙三地,一行人投东北去了。 黄伟清道:“他们此时应该是要回去通海帮的。”范银铃道:“我们跟上去吧,倒要看看通海帮是个什么东西。”黄伟清急忙拦住,道:“那可不行,你这就要打草惊蛇了,如果我猜的不错,他们还会派人来找我们的,我们得尽快找到李突山,当年的事情可能就他一人知晓了。” 范银铃点头,坐了下来,也不再去看,黄伟清坐下来,喊道:“店家,来点东西吃一吃。”听到声音的店家,急忙笑着过来了。 黄伟清笑道:“店家,来点好酒好菜,这些天累乏了。”那店家小二灰布麻衣,笑容可掬,道:“好勒,客官稍等。”说罢,便下去了。黄伟清对范银铃道:“范姑娘,就别多想了,此事不能急,毕竟现在我们只有两个人,虽然我猜测这事情通海帮绝对不简单,但时间过了这么久,谁又能说的清?我们还是暂避锋芒,去追查当年的事情重要。” 范银铃皱起眉头,道:“这里变化好大,人变了,气氛也变了,从前我们这里总共就三十多户人家,像这样的酒家客栈都是没有的。” 黄伟清笑道:“这很好啊,有什么值得担忧的?”忽然他又叹了口气:“不过这也是经历了很大的变化吧,范姑娘,如果你以后没有落脚的地方,可以去万剑城,我可以叫父亲给你安排。”范银铃道:“多谢了,我已经答应过江茵师妹了,到时候我去银丰国投奔他们。” 黄伟清道:“如此也好,我也可以陪你去那边玩一玩,顺便去看一看梦春姐。” 范银铃道:“你真的愿意一直这么陪着我么?”虽然她一直喜欢着无心,但无心从来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她也知道,无心心里头只是放着报仇那件事情,为了那个目的,其他的东西也算不得什么了。当下被黄伟清这么苦苦跟随,这一个月尽了力逗自己开心,她是个女孩,虽然外表冷淡,但心中还是柔软的,这份情意,怎生消受? 黄伟清见她面颊微红,心里一喜,道:“我愿意跟着,只要你不嫌我,我便愿意一直跟着。” 范银铃听了这话,自是有两分开心,不过声音却生硬起来,道:“我师娘说,大丈夫当有自己一番事业,你跟着我一个女子跑,全靠着你父亲是万剑城城主,那又成何体统?”黄伟清一时无语,他觉得人就应该活得潇潇洒洒,尘世羁绊管那么多做什么?当然说到此,他还真的没个打算,万剑城的人虽封了他个‘才子’称号,但能看的起自己的真没有几个。这无垠世界武道昌盛,除却澹台世家世代从文之外,其他世家莫不是以武功立世,尤其是欧阳家族,家族中三十六青衣剑侠,莫不是武功高强之辈,最为有名的当然还是那太玄宫的武君生,他本名欧阳君生,剑法冠绝天下,成名七十年,堪称不败传说。 黄伟清道:“范姑娘,我对武功没有兴趣。”范银铃道:“你有没有兴趣我不管,我是说你身为一个男子汉,就应当胸怀大志。”黄伟清心里有些怅然,他遇到的每一个女子都是叫他追求一番事业,心中想:事业功名当真有这么重要么?可我只是想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做一些喜欢做的事情,过过闲适的生活。怎么这范姑娘从小住在深山,仍然不能免俗呢? 范银铃道:“黄伟清,你不必在意我说什么,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管不着。”黄伟清听了她这句话,心里更加觉得难过,道:“范姑娘,我知道了。”他心中懊苦不已,看了看范银铃那张清美的脸,却有些愤愤不平之意,心中想:难道我真的就这么一文不值,又骂自己道:黄伟清啊黄伟清,你真是个贱人,死皮赖脸的小人,你跟着来做什么?这时又有一个另外一个声音说道:范姑娘一个人孤苦无依,你不陪着她岂不是自己的罪过么? …… 如此纠结一番,心里倒也是好过多了。 范银铃看着他,知道他这人心中虽有广阔天地,但也迂腐的很,当下心中有些惭愧,只是她刚才心中烦闷,将心里话说了出来,不过她也认为这是事实。对于田余风,她有尊敬,但更多是疑惑与蔑视,以田余风的武功,完全可以开宗立派,成为一代宗师,为何要带着师娘隐居在无为山,风风光光难道不比守在空山到老好的多吗? 黄伟清见她也不说话了,自己心中早已释然,笑道:“范姑娘,我们还是不要谈那些不开心的话题吧。”这时,那小二已经带几个人端了酒菜过来。 “客官,这是上好的桂花妙酒,还有我们的招牌菜。”那小二满面含笑,一一点着菜名:“素雪山鸡,竹梅一点红,清水漂台……”这一下子,有了十多个菜。黄伟清满意的看着,道:“有心了,小二哥。”他掏出一两银子,递给他道:“麻烦了,麻烦了,真是丰盛啊。” 那小二点头道:“不麻烦,两位慢用。” 黄伟清本就性格随和,刚才那些不愉快早就抛之脑后,沾起筷子道:“范姑娘,快吃吧,这些天可憋屈死我了。”范银铃僵硬地笑了笑,点点头道:“你也吃吧。” …… “单长老。”通海帮分部,李弯带着人进来,堂中坐着一个斑点蝉衣的人,这人正是通海帮的长老,名为单斗。此刻他正悠闲品茶,被这么一叫,似是雅意被打扰,眉头微皱,有些恼怒,见是李弯进来,问道:“什么事情慌慌张张?难道前几天的货出事了?” 李弯挥手喊道:“抬进来。”却有几人进来,抬着两人,一死一活。单斗怒道:“是谁干的?徐猛,你的脸和手怎么回事,我不是叫你们跟踪那一男一女么?”徐猛颤抖地叫道:“就是那个女人做的。”他指着龙三地的尸体道:“单长老,龙三地被她杀死了。” 单斗神色一凛,道:“她用了怎生武功?”李弯道:“我怀疑她是冰雪宗的人。”徐猛道:“她左刺一剑,十分快速,我几乎看不到,龙三地倒地便死了。然后我回她一刀,却被她转着挡了去,又是一剑,刺到我左臂。” 李弯恍然大悟,道:“那她为什么不杀了你,反而放你回来?”单斗道:“你脸上怎么回事,怎么是青色的。”徐猛叫道:“不知是她的剑还是内力,我中剑之后,身上突然一股寒气,幸亏李弯大哥救了我一命,不然我可回不到这里了。” 单斗道:“他们问你什么了吗?你怎么逃了性命?”徐猛怕他误会,急忙道:“他们只问了我是什么人,我说了是通海帮的,他们也许是怕了咱们,就放了我一命,让我带着龙三地的尸体回来了。” 单斗半信半疑,神色威严,问李弯道:“老李,你怎么看?” 李弯拱手道:“小人未曾亲眼看见,不过徐猛的确是拖着龙三地的尸体来的,而且身上寒气也是我用内力化开的。” 单斗道:“将龙三地抬下去埋了,去王管事那里给他家人拿一百两银子。”抬着龙三地的那人答了一声,将他扛起,也自己去了。单斗问道:“徐猛,你再说一说,能确定他们的来路吗?那个男的怎么样?”李弯道:“那个男的似乎只是个书生,应该是没什么武功的。” 徐猛忙道:“那个女的剑法很高,恐怕。”“哼。”单斗冷哼一声,道:“剑生寒气,不是冰雪宗是谁?不过既然到了这里,纵然是冰雪宗弟子,也要给我拿过来。老李!” “是!”李弯急忙回应。 “带一队人去城中搜查,重点派人盯着小渔村,一定要将他们找出来,打狗也得看主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 第一百四十一章 玉盘会? 小渡村东南有一港岸,是六年前通海帮带人修建的,这里也是通海帮在这一带的五个口岸之一,平时通过锡国的货物运出海都是从这里过的,一大早,这里便人来人往了。 一艘大船,在这里已经待了两个时辰,不断有货物从上面卸下来,同时也有一些东西搬运上去。单斗站立在甲板上,手里钓着烟袋,嘴上一根大烟枪,神色中带着得意。旁边站着一无眉毛的汉子,面向凶恶,他笑道:“单长老,这批货物一过,咱们这一年就大概赚了许多,帮主一定会奖励咱们的。” 单斗‘嘿嘿’两声,道:“没错,等这批珠宝让人带到金山国去,一定会大赚一笔,帮主交给咱们的任务也是完成了。”李弯也站在旁边,道:“恭喜单长老了,这么下去,我们锡国分派在帮中的地位一定会大为提升的。”单斗掸了掸身上的烟灰,道:“本来这次要安排徐猛去一趟南大陆的,但他受伤了。”他看向身旁那个无眉汉子,说道:“赵生昭,等到明天,你明天就跟着老梁他们去南大陆,与那边的土著谈好条件。记住,只能多不能少。” 那叫赵生昭的汉子喜道:“好的,单长老,就交给我了,忽悠他们,我是手到擒来的。”在这通海帮锡国分部,就那个老梁、徐猛和赵生昭三人会说南大陆的话。南大陆可以说是一片物矿极为丰富的地带,那里的金银铁矿,珠宝晶石,多不胜数,但住在那里的人大都是一些土著,虽然受到中央大陆的影响也比较大,但开发始终有限,仅仅只有一小部分地方比较繁华。那里种族复杂,渐渐地,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盘踞的土守势力,一旦联合起来,便是九大世家也难以撼动。九大世家创立的初衷本就是逍遥道人为了开发无垠世界而做的准备,这么多年传承下来,始终只是维护整个无垠世界均衡的根基,各司其职,各有使命。 澹台家族的近七百年来的文化传播始终也是卓有成效的,南大陆对于中央大陆的正统地位还是认可的,所以两地的贸易往来也是源源不断。通海帮建立在南海旁边,盘踞几十年,每年从南大陆运来大量贵重的宝石等贵重东西,然后转运到中央大陆内地,赚取了不知多少钱,现在的锡国分部虽然建立时间短,但作用也不容忽视。南大陆大部分土地都属于荒地。万年以前逍遥道人在那里时候,不知唏嘘了多少次,后来他在《无垠志》中特意写到了南大陆,后来九大家族各自派了人去那里开发,所以南大陆有一片繁华地带基本上都是九大家族后人开发出来的,带去了许多关于种植、医药、铁器、手工等等知识,大大促进了南大陆的开发。不过,在一千三百年前,南大陆发生一场大灾难,九大家族的传播或说是势力植入基本上被毁于一旦,过了三百年,这种种族矛盾才缓了过来,两地才又开始了往来。 东大陆和北大陆与南大陆不同,这两个地方受到中央大陆的演化,基本早已融为一体,西大陆有着自己的发展进程,这个自不必说。 李弯道:“单长老,我已经派了十三个兄弟去小渡村巡查,或许等一等就有了结果。” “恩。”单斗点点头,道:“不论他们是何人,得罪我通海帮,总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对了,昨日总舵来信,要我去一趟,老李,你留在这里主持大局,如果抓到那两个人,无论什么方法,留住他们,等我回来再说。还有,今日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那个东西一定要留在我通海帮。” “我知道了。” …… “黄伟清,我们今天去哪里找?”范银铃终究忍不住了。两人此时坐在酒楼的阁间里,黄伟清意态悠闲,不时的喝着茶,看着她笑,这么一上午,当真无聊。本来她向出去走走的,但黄伟清却叫她千万不可去。 黄伟清笑道:“不急,我们只消去一个地方就行了,昨日那个空易和尚已经跟我说过了。”他将头一侧,道:‘’你看看下面,有好几个人转来转去的,显然是来找人的,虽然我不懂武功,但那几个人手臂紧缩,显然是带着贴身武器的,而且看他们眼神,显然不是什么好人。”范银铃顺着他眼神看去,一眼望去,下面的确两人眼神四处张望,双臂紧绷,看起来的确是找人的,她问道:“你如何知道是通海帮的人?”黄伟清道:“用脑子想的,昨日那徐猛和龙三地都穿着窄袖大衣领的袍子,下面这几个人都是如此,如果我猜的不错,这小渡村有一家‘红袖纺’,这通海帮还真是有钱。” 范银铃问道:“什么‘红袖纺’?” 黄伟清感到惊奇,旋即一想范银铃的身世,便指了指自己的衣服道:“这便也是‘红袖纺’的衣服,这种材质与编制,只有南宫世家下的‘红袖纺’有,虽然不便宜,但也算不得太贵,不过通海帮的那些帮众都能穿这个,不得不说,这通海帮还真不简单。” 范银铃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虽然算不得便宜,但也不贵,道:“我看看你的衣服如何。”黄伟清笑了笑,以为她也想去‘红袖纺’买几件好衣服,爱美是每个女孩子的天性,这倒没有什么不可。黄伟清将袖子递过去,道:“你看看,我跟你说。” 话未说完,范银铃直接将他衣袖一扯,拉了过去,手起手落,‘咔嚓,嘶拉’几声,便将他一条袖子撕了个干净,露出整条臂膀过来了。她冷道:“很贵么?”黄伟清尴尬一笑,道:“不贵,但你为什么要?”“我喜欢。” “喜欢?”黄伟清却不生气,哈哈笑了一阵。范银铃眉头皱的更加厉害了,道:“你笑什么?” 黄伟清道:“我说撕的很好,这种东西,虽然穿着舒服,但你看着不好,那便是不好的。它让你不高兴,那就撕了它好了,如果我身上有什么让你不高兴的地方,那你就撕了它。” 范银铃瞪了他一眼,道:“油腔滑调,难道你让我不高兴,我还能把你撕了?”黄伟清摸了摸下巴,显得有些不怀好意。范银铃手中摸上剑柄,道:“你想干什么?”黄伟清突然又是大笑,道:“我还能干什么?如果我要干什么是你所想的,那你不得一剑把我杀了。”范银铃 黄伟清嘘了一声,道:“我们去找李突山吧,不过,现在需要乔装打扮一番。”他叫喊道:“老板,管事的,来人,快过来一下。” …… “通海帮还真是有本事,你看看,照你所说,小渡村一个非常不起眼的渔村,现在却变得这么繁华,依我看,这里比万剑城大部分地方强。” 范银铃抱着剑,单臂支在桌子上,淡淡说道:“这是什么地方?难道咱们就是来这里喝茶的?”黄伟清语气颇为悠闲,指了指周围道:“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过却绝对不是什么茶馆,等等看吧,这里很多人都不是善茬。” 此时两人脸上都擦了一些颜色之类的,皮肤都黑了许多,显得大约是一对中年夫妇。 “两位,我能坐这里吗?”范银铃正欲说,却被打断了。两人看去,是个背刀的中年汉子。范银铃神色立马紧张了,她看了看那人的手,又看了看那人的刀,却没说话。 那是个高壮的汉子,他问道:“大姐,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黄伟清偷偷一乐,道:“坐,请坐吧,这桌子可以坐七八个人的。”那汉子坐下来,拱手笑道:“在下纪勇,兄台高姓大名,贤伉俪从哪里来?”范银铃听她这句话,正待申辩两人并不是什么夫妻关系,却被黄伟清拦住,他道:“在下黄伟清,这是范银铃,我们从北方来的,路过这里,当然是有些事情了,不知纪兄又是干些什么?” 纪勇感到有些奇怪,问道:“两位来这里一定是有要紧事情来办吧?”范银铃不知道怎么回答,看向黄伟清,黄伟清暗忖道:虽然受了空易和尚指点,但这里是个什么地方我还是不知道的,不如试探试探。他道:“当然是有要紧事办的,纪兄呢?”纪勇是个耿直的汉子,他道:“我来这里是询问一味药物的,当然,那药物很贵重,不知道能不能得到。” 范银铃道:“你是有什么要紧事情么?”纪勇叹了口气,道:“在下虚度三十一年,家住锡国东北的一个小镇子里,我有个妹子,叫纪筱云,小我十三岁,母亲在生下妹子后也去世了,父亲常年卧病,现在妹子病重,郎中说要一味很稀奇的药,受人指点,我只得来这里寻求了。” 黄伟清道:“是什么药?”范银铃道:“这是什么地方,来这里求?”纪勇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黄伟清哼哼两声,忙道:“纪兄,不要误会,内子对这里的情况不怎么了解。”纪勇拍拍头,笑道:“两位做的什么生意?” “咚。”猛地一下,桌子下传来声音,黄伟清轻声叫了一声,纪勇问道:“黄兄,你怎么了?”范银铃道:“嘴太贱了,纪兄不要计较。”黄伟清急忙抬起头,摆手道:“没事,没事,刚才你说什么?”纪勇道:“你们二位是干的什么行当?” 黄伟清笑看了范银铃一眼:“我们两夫妻就是转运一些货物,以此来谋生,算不得什么大生意,前些天闲了下来,便在这边逛了一逛,今日听闻这里有大事,我这人对很多事情都很好奇,所以来看看了。”纪勇点点头道:“原来如此,等一等玉盘会要开始了,今日一定会有很多好东西的。” “玉盘会?”范银铃惊道。黄伟清忙道:“对,对,我都忘了跟你说了,这玉盘会可很久才开一次,我们可是碰到好机会了。”纪勇道:“没错,玉盘会是个组织,也是一个交易场所,他们与九大家族均有往来。”黄伟清道:“这么说,是个拍卖会么?”纪勇道:“没错,这里的东西都是价值不菲的,奇珍异宝,灵草百花,神兵利器,罗网消息,无所不有。” 黄伟清道:“那纪兄所找的东西又是什么呢?对于一些奇药我也略知一二。”他也终于知道了为何空易叫自己来这里,两人完全可以通过玉盘会来知道李突山的消息,他们与公孙家族有往来,想必应该能够查到。范银铃撇撇嘴,也不点破,黄伟清哪里知道什么药理,不过信口胡诌,骗纪勇的话罢了。 纪勇有些唁唁的道:“那个药草只产于南海深处,叫做‘九色青藤’我也只是来碰碰运气,也不知道有没有,就算有我也不一定能够买的到。” 范银铃道:“伟清,你看。”她将手藏于袖中指了指。黄伟清看去,一个男人,身材不高,马面长须,打扮颇为讲究,正是昨日救徐猛的李弯,他身后跟着两人,显然也是通海帮的人。黄伟清低声道:“他们也来了,看来不好办啊。我觉得今日我们还是不要露面。”范银铃道:“那我们明日再来吧。”黄伟清点头道:“只能这样了,不过静观其变吧。” 纪勇心里沉思,见黄伟清半天不说话,问道:“黄兄,你们怎么了?”黄伟清‘啊’的笑道:“没事,没事,我只是在想那个九色青藤的事情,不过现在看来,我还真是没听说过,那有什么效果?” “我妹子从小得了怪病,体质虚弱,先天不足,无论什么药都是管不好的,老爹为了赚钱,把身体坏了,到了现在,妹子不知道看了多少郎中,也不见好。”纪勇苦着个脸:“听一个郎中说,九色青藤专补先天不足之气,具有回春之效,我寻觅一年都寻不到,前几天听说玉盘会有人拍卖,便接了许多钱,来此碰碰运气。” 黄伟清‘哦’了一声,问道:“纪兄是在哪里做事?”纪勇道:“这锡国有一虎刀门,我从小跟人习武,后来便成了那里的武师,或者去镖局走走镖,靠此养家糊口。” 黄伟清道:“想必那九色青藤必然是绝世奇珍,不然也不会让纪小妹子这么煎熬。” “唉。”纪勇唉声叹气,道:“怪我没本事,要是我能赚更多钱,便可以带她去中央地带去看一看了,那里的郎中,肯定比这里好得多了。”黄伟清心中一下也涌起了怅然之感,拍了拍纪勇的肩膀道:“纪兄,不要太过伤心,你对妹子情谊深重,她肯定能够好起来的。” 纪勇点点头:“希望如此。”不过还是掩饰不了眼中的落寞。范银铃道:“纪大哥,按照你的估计,就算这有那个九色青藤,大概要多少银子?”纪勇道:“我现在手头有一千六百多两,不过据说上次出现九色青藤大概需要三千多两。”黄伟清道:“那还才到一半,如何能够得到?” 范银铃道:“三千多两,的确很贵啊。”纪勇锤了锤桌子,将两人吓了一跳。纪勇忙道:“两位别怪,我只是心头烦闷。”黄伟清笑道:“无事,我能够理解。”纪勇继续说道:“我打算跟他们说一下,先付一点钱,后面我再慢慢补上,如果实在不信,我便将自己抵押进去。” “什么,抵押自己,还能这样么?”黄伟清非常吃惊,问道。纪勇点头道:“我将自己作为奴隶赎给他们,帮他们做事,便也可以赚点钱,只要筱云的病能好,我也值了,最多给他们做牛做马几年,便也罢了。”范银铃神色一变,眼中流露出悲哀与可怜。黄伟清道:“可惜,我们,唉。”他想要帮助纪勇,但想到自己此出并没带钱,甚至银票也没带,只能空自叹气了。 “啪。”范银铃道:“纪大哥,这三千两银票你拿去,给你妹子看病去。”桌子上已经叠着三张银票,每一张都是有南宫庄号的印记。黄伟清忙喜道:“对,纪大哥快接着吧,银铃这个人最爱帮助人了。”纪勇一奇,心中虽然在想:这两人是商人,何以将钱财看得如此清淡,但看这两人气质,像是久经风霜,倒与一般经商之人无二。手中一推,急忙拒绝道:“这可使不得,这么多钱,怎么可以。” “呀,想不到这么快就有人炫耀自己的富有了,看来这玉盘会来的人都不简单啊。”突然,走进一个头戴高帽的人,身后跟着跟随仆人,神态轻蔑。 范银铃不理他,道:“纪大哥,你且手下,若你以后想还也好,还是纪小妹子的病重要。” “哼哼,纪勇,看来你人缘不错啊,这都有人给你送钱。”那人冷冷看着纪勇道。纪勇低头抿嘴道:“不劳张大少爷费心。”这人唤作张显,是这锡国的贵族人物,平日里作威作福,张氏家族执掌锡国多年,而且与很多大宗门来往甚是密切,家中势力强大,而张显是张家大少爷,他伯父是锡国国主,所以,在这锡国,没什么人不给他几分薄面。 “哎呀,张大少爷来了,往里面请。”迎面上来一个美貌女子,要迎接他上楼。 张显点点头,又冷冷看着纪勇道:“纪勇,你到底让不让你妹妹嫁与我弟弟,若是那样,她的病自然会好,你也不会那么辛苦了。”纪勇咬牙道:“张大少爷,我说的很清楚,此事我自会处理,不劳你费心了。” “哼。”张显冷哼。那迎来的女子刻薄的看了张显一眼,道:“哪里来的臭泼皮流氓,张少爷,别与他一般计较,李大爷,南宫少庄,还有葛管事都在等你。”张显点头道:“你会想清楚的。”说罢,带人上去了。后面几个仆人同样趾高气扬,骂道:“贱骨头。”“张大少跟你说话都是看得起你。”“不知好歹的狗东西。”一路骂了上去。 “哎,你别动啊。”黄伟清突然喊了出来。纪勇看向两人,眼神黯淡了不少,道:“黄兄,夫人,多谢你们了。”伤心之情溢于言表。范银铃一把挣开他的手道:“你干嘛捉着我?”黄伟清道:“你别冲动呀,这人不是好惹的。” 纪勇道:“两位不要,是我不中用,为了我,不值得。”黄伟清还是拉住范银铃道:“且听听纪兄说一下。”范银铃冷道:“刚才是什么人?怎么如此折辱于你?”她的语气里还带着鄙视,一个大男人,碰到这样的事情都不反抗么?黄伟清小声道:“你不要这样说。” 纪勇低下头,憾声道:“这个人,我惹不起。”这句话,包含了无尽的无奈与辛酸。他继续说道:“这人姓张,是锡国国主的侄子,而且他也是南山派的弟子,我一个小小武师,怎么惹得起他?他权势通天,在这锡国与他做对,无异于自寻死路。” 黄伟清问道:“那你又如何招惹的他呢?” 纪勇又是叹了口气:“两年前,我带着妹子去锡国朝都寻医生,那张显恰好有个堂弟张派,大概和我妹子一般大,想不到这么小个孩子也是张扬跋扈,想要将我妹子抓去给他当媳妇,我不允,带着妹子走了,后来,张显多方打听,不过他忌惮我的武功,不敢明目张胆对付我,但到处给我设坎,让我这些年也是吃尽了苦头。可张派那个混蛋硬是不肯放过我妹子,所以这些年来,我带着老爹和妹子搬家都有了好几次,就是为了躲他们,没想到,在这里又碰到了他,真是一言难尽啊。” 范银铃又惊又怒,道:“这不是欺男霸女么?还有王法么?” “哼,王法。”周围坐满了人,一个矮壮汉子道:“在这里,张显手眼通天,他便是王法。” 黄伟清点头,心想:看来这件事麻烦了,纪兄是个忠实汉子,不过这事情有机会还可以帮上一帮。 不多时,大门关闭,二楼阁上身影飘动,一道厚重的声音传了出来。 ------------ 第一百四十二章 物事 “欢迎各位朋友赏光,在下玉盘会魏岚,今日的玉盘会由我支持。”阁楼空处围栏旁站立一个老者,身形挺拔,神采奕奕。 掌声雷动,有人喊道:“魏长老德高望重,自然得由你来主持了。”“哈哈。”有人大笑道:“这次玉盘会一定有好东西,不然也不会让魏长老出来了。”那是一个短褂皮裘衣的男人,相貌堂堂,但表情无比轻浮,显然定是大富大贵之人,身旁凛然立着三个神情严肃的人,显然都是他的护卫,每个都是不好惹。 魏岚呵呵一笑,道:“承蒙各位抬爱,能够在此为买卖双方提供平台,是我玉盘会的更是我魏岚的荣幸。成公子,上次你得到的东西可是绝世珍品,今日又来争么?” 这人姓成,名为成虚,也是这锡国大有头脸的人物。 成虚笑道:“哈哈,都过了两年了,记得上次也是魏长老经手,让我淘到了好东西,今日得空,自然要过来试试了。”魏岚点点头,道:“我可以透露一下,今日的东西的确还不错。” 众人一惊,这魏岚的眼光十分毒辣,他说很不错的东西自然不凡了,这气氛就被他这么一句话推向火热。 黄伟清看向周围,道:“今儿来的人可真是不凡呐,你看那个瘦高个,一看就很厉害。”纪勇点点头,道:“没错,这人叫田行,外号唤作‘天腿’,他的腿法十分厉害,是南部新出道不久的高手,我和他打过。” 范银铃问道:“战果如何?”纪勇摇摇头,道:“我输了,不过好歹也和他斗了一百多合,也不算丢了面子。”黄伟清道:“纪兄,你知不知道通海帮?”纪勇一愣,道:“通海帮,这如何不知,通海帮最近越来越厉害了,南海一带都是他们的地盘。” 黄伟清道:“他们帮主是谁?”纪勇摇头,小声道:“通海帮建立六十余年,这任帮主神秘无比,不仅是我,便是他们帮里的人可能都很少见到他,他可以说是南部宗派里面最神秘的一个人了,谁也不知道他是哪个,但谁都对他十分忌惮。” 范银铃和黄伟清面面相觑,想不到通海帮名字普通,却是如此一个了不得的势力,帮主更是神秘无比,两人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黄伟清看向坐在阁楼四周的人,总共有四路人马,李弯坐在一处,张显坐在一处,还有一处是个披着狐裘大衣的男子,不断咳嗽着,周围不少人伺候着,还有一处是个相貌威严的老者,他时刻盯着整个茶楼内,眼中精光不断闪现。 这些人马,显然都是大有身份的。 张显喊道:“魏二伯,请你开始吧。”魏岚微微一笑,单手一招,便有人送上一面小锣,一个红布包裹的鼓槌。旋即,他身边闪出八个人,神色肃然,手掌环嘴。魏岚点点头,敲了声锣鼓,喊道:“可以开始了。” 那八人齐声喊了起来:“玉盘彀中水浅浅,相见和情灿融融。携手英豪千里会,共踏云中浮生梦。”喊完毕,八人齐身退下,魏岚上前一步,喊道:“上第一件宝物。” 喊话刚毕,众人围坐的中间一个人影飘荡过来,是个黄衫女子,娇美盈盈,赤着双脚,踩在刚铺好的红毯上,似乎房上有人操控,光线被集中到了中间,她手里托着玉盘,盘里一个盒子。她喊道:“魏长老,宝物带到。”魏岚点点头,道:“打开吧。” 那女子巧手抹上,将盒子缓缓起开,介绍道:“这是产自南大陆箜名山的丝玉翡翠,细腻华美,此玉生暖,暖生阳,此玉虽晶莹剔透,但又属于阴物,所以,这是个阴阳调和的宝物,不仅美观,若时常佩戴,可以延年益寿,若给予女子,那也能够驻容养颜,实在是不可多得之物。” 众人一片哗然,在场之人,都是有些身价之人,虽然不排除有人凑热闹的。有人问道:“请问有何凭证?” “老夫已经鉴定过了,此玉的确难得,是上佳之品。”坐在阁楼之上的老者说道:“这玉石发掘于箜名山之巅,却又生于阴面,地脉属阳,如此阴阳相济,经过多年,才生出这么一块玉,实属难得。” “原来是葛先生,你这么一说,看来此玉应当是宝物无疑。”黄伟清接着微光,看去,事左首一个少年打扮的人发话了。这葛先生唤作葛去锦,是南山派的长老,同时也是玉盘会的名誉供奉,在这一带,十分有名,尤其是对于玉石等东西的研究,很少有人比得上他。 葛去锦道:“多谢左少爷夸奖,此玉极为难得,魏岚,宣布起底价吧。” 魏岚点点头,微微一笑,大声说道:“丝玉翡翠,起底价六百两。”范银铃吓了一跳,道:“这么一个东西就六百两了?”黄伟清笑道:“这还只是开始,不过既然是拍卖,它的最终价格恐怕还得翻上一番了。”纪勇点头道:“这玉盘会向来很多势力都是重视的,虽然路程远,他们都赶了过来。”他指了指左边远处的一个白衣女人道:“那个人应该是冰雪宗的人,不过她为何不去阁楼上坐我就不知道了。” 两人循着他看的方向看去,有两个女子坐在桌子旁,神色清冷,纵使在这微光之中,也如不食人间烟火一般。黄伟清摇摇头,心中想道:范姑娘只是外表清冷,内心却是如火般炽热,而这两个女子恐怕是冰山,冷若冰霜,或者说那是一种对人性的冷漠。他不断摇头,暗自可惜,这冰雪宗选了这么多美若天仙的女子,却把她们个个训练成没有人性的女人,真是一种悲哀。 两人是看不清的,看清了也不知道,当初在无缺山,带头那个白衣女子也是在场的,便是冰雪宗现在年轻一辈最出众的弟子,水牧笛。 冰雪宗两个女子面色一点不变,这宝玉在她们眼中似乎一文不值。 这时有人喊道:“六百两我要了。” 话未说完,传来故作娇媚的声音:“一千。”那是个打扮的颇为花枝招展的人,但他却是一个男人。范银铃感到一阵心悸,骂道:“这人真恶心,明明是个男的,却做一个女人打扮。”纪勇忙道:“黄夫人别乱说,这人可惹不起。” 范银铃眉头紧皱,瞪了瞪黄伟清,黄伟清立马反应,向她拱手,似是说道:“做戏做到底啊。”范银铃没有理他,继续听着他们说。 魏岚道:“原来是方三当家,可真豪气。”纪勇小声说道:“这人是白葵剑门的三当家方源,可不好惹啊。”那细声媚气的声音又传了出来,道:“哎呦,微老可别这么说,不过我还是很高兴哟。” “恶心!死阴阳人!我出一千二百。”干哑的声音传来,是那田行说话了。范银铃心中十分不爽,暗道:“骂得好!”在场基本上都在窃笑。方源站了起来,很是生气,道:“我道是哪个不识好歹的狗东西,原来是个手下败将,哼哼,田行,你是不是还被打得不够?” 田行淡淡说道:“你们三人打我一个,使用暗器,还让我逃了,有脸说得出来么?”突然一阵大笑传来。两人望去,田行道:“成公子,你笑什么?” 成虚道:“并非成某要取笑二位,不过两位不必再争,这块玉我势在必得了。” “哦?”魏岚笑道:“想不到成公子竟豪气至此,佩服,佩服!”那两人见是成虚,也不再说话了。黄伟清暗道:此人身份背景也是不简单啊。 “我也佩服。”张显也说话了,他面带微笑,脸上早已没有对纪勇那种嚣张狂妄的气焰了。成虚向他拱拱手微笑道:“张少也要与我争吗?看来我今日是得不到此物了。”张显掸掸手,笑道:“哪里,成兄喜欢,我自然要相让的,如果我要买下来,当然也会转送给成兄你了。” 成虚哈哈大笑,道:“张少果然会说话,真是我知己好友,以后咱们还得多交流交流才行。”张显点头笑道:“自是如此。” “咳咳,既然,咳咳咳,如此,我看……”声音略作停顿:“这块丝玉翡翠应该是成公子的了。”那个拥着狐裘的男子说道,又不住咳嗽几声。 黄伟清看了他一眼,一身狐裘大氅,眉目清秀,一双眼睛光芒隐现,却又好像充满迷茫,如同墨雨中的山水画,朦胧奇幻,见之忘俗,不过脸色却是很苍白,加上咳嗽不断,身体似乎很是不好。 “这人是谁?”黄伟清问纪勇道。纪勇道:“这人更是了不起,无垠世界有‘四公子’之说,他便是其一,唤作‘病公子’的南宫问水。” “居然是他?”黄伟清奇道:“想不到在这里还能见到他,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范银铃道:“四公子,是哪些四公子?我怎么没听说过。”旁边有人哼道:“乡村野妇,怎么来此地方?”范银铃脸色一僵,正待发作,黄伟清一把按住她手臂道:“千万不可冲动啊。”纪勇小声道:“黄夫人,这无垠世界‘四公子’分别是‘奇公子’公孙锐,‘病公子’南宫问水,‘血公子’关天命,‘伟公子’司空姜。” 黄伟清有些沉醉的说道:“这四人都十分厉害,虽然血公子算是魔域之人,但不可否认他的过人之处。” 范银铃问道:“伟清,你都知道么?”黄伟清点点头道:“当然,不过我最佩服的便是四公子之首的‘奇公子’公孙锐了,听说他手下的‘奇人居’无所不能,而且他待人亲和,文采风流,而且一手武功也相当厉害,这无垠世界里中,他的朋友遍布天下,当初我听过他的事迹,也幻想着去那‘奇人居’看一看。” 范银铃脸上出现嫌弃道:“听你这么说,那‘奇人居’的个个都是能人,凭你?怎么去?”黄伟清道:“我只是想认识认识他,我自己几斤几两,当然最清楚不过了。”纪勇道:“我也听过这人名头,的确是这无垠世界的第一等人物了。”心中想道:两人是夫妻,为何却如此爱抬杠呢?却是如何也想不通的,黄伟清在凡人酒楼早就学会了化妆技术,现在两人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对中年夫妇,而不是两个年轻人。 成虚听了南宫问水一句话,心里早已乐开了花,道:“南宫公子,相慕久矣,不知在下可否玉盘会后把请公子一番?”南宫问水眼皮闭了好几下,似乎很是疲惫,咳嗽了两声,道:“成公子邀请,自当遵从。” 魏岚道:“既然如此,这第一件宝物就由成虚公子拍下了。” 那黄杉女子点点头,上来一个侍女从左边将玉盘盛了下去。随着魏岚喊道:“上第二件宝物”便有另一个红衣侍女捧着玉盘上来交到黄衫女子的手中,那是一把剑,看起来不足三尺,奇异的是,那把剑的剑尖竟然是钝的,毫无锋利之色。 范银铃道:“这是什么东西?” 有人问道:“魏老头,这是个什么东西。”这么说话,十分不敬,但魏岚却没一丝责怪之意,道:“莫要心急,这个东西可比那块丝玉翡翠还要珍贵,且听我细细说来。”他看向南宫问水,他点点头,魏岚上前一步,道:“不知大家可听过明王剑玉没有?” 阁楼上一直未说话的李弯道:“明王是两百年前威震天下的人物,自然是知道的。”有人大喊一声,道:“魏老,莫非这件东西与明王有关?”魏岚道:“明王威震天下,不仅是他武功臻至化境,与这块剑玉也是关联颇大的。” 成虚似乎又来了兴趣,道:“魏老,你就别吊大家的胃口了,快说说罢。”魏岚点头道:“这块剑玉,如果根据欧阳世家编纂的《剑器天下》,这把便是当年大罗明王遗留的剑胚,如果能够破解剑胚,便可以得到明王剑,据我们玉盘会的老资格人鉴定,这块剑玉里面恐怕还有大罗明王的剑法遗留。” 众人一片哗然,大罗明王这个人,当初剑法纵横天下,或许他比不上现在的武君生,但绝对是相差不远的,若能够学会明王剑法,这天下,何处不可去? 葛去锦道:“的确不错,这个东西可以说是无价的,但玉盘会绝不会私藏宝物,所以发出邀请,看有没有能够破解这剑胚的英雄。” “报价吧!”有人大吼了起来。 魏岚道:“这应该就是这次玉盘会最重要的东西了,底价三万两。” “三万两!”除了极少数人,在场众人无一不倒吸凉气。 “四万。”淡淡的女子声音响起。众人看去,两个女子静坐与凳上,刚刚说出的话似乎与她们无关。魏岚定睛一看,向葛去锦和南宫问水点点头,道:“两位姑娘可是冰雪宗的人?” 水牧笛点头:“冰雪宗水牧笛。”她身后的女子声音也十分平淡:“冰雪宗展冰馨。” “原来是冰雪宗的人。”“冰雪宗的弟子还真漂亮。”一时间,视线都转到了她们身上。“嘿嘿,不过这样的女人浑身都是刺,不知道滋味如何?”不时夹杂着污言秽语。 水牧笛道:“说话注意一点。”这一下,场中仿佛被冰雪包裹,气温陡然下降。 范银铃手中一抖,暗道:好强烈的寒气,这内力恐怕远胜于我吧。她看了看手中的寒光龙雪剑,心里一股激昂澎湃的感觉,不住发颤了起来。纪勇察觉入微,问道:“黄夫人,你怎么了?”黄伟清道:“没什么?她时常这样,过一会儿就好了。”范银铃定了定心神,道:“我没事。” “如此价格,我想是,咳咳,不够的,咳咳咳,既然……诸位没诚意,那我就再以五万两回购算了。”南宫问水道。 “这。”“这怎么能行?”场中议论纷纷,这明明是公然抬价。 南宫问水道:“诸位放心,我只是以个人名义回购,并不是故意抬价的。” 虽然如此,众人心里可不这么想。有人喊道:“我出七万两。”是个黑衣人,带着面罩,神秘无比。 又是一阵哗然,众人都不知道此人是谁。张显道:“阁下是谁?为何不以真面目相见?”黑衣人全身劲衣,腰间一把短剑,他道:“这倒不必了,难道还要看人才能出价么?” 张显冷哼道:“那要看你出不出得起,若哪个阿猫阿狗都跑来这里漫天喊价,当这里是什么地方?”那人并不恼怒,道:“张公子,你放心,你出得起的,我也能够出得起。”张显满脸通红,却也说不得什么了,这玉盘会的确是人都可以来的,不过他得有脸来才行。 黄伟清突然低下头来,抚着范银铃的头,说了三个字。 范银铃眼睛瞪大,讶道:“居然是他!” ------------ 第一百四十三章 抬杠 魏岚笑道:“只要出得起价钱,谁都可以买这个。” 那黑衣人冷冷一笑,说道:“张大少,还要加价么?我可等的不耐烦了。”众人都感到一阵惊异,在这锡国之中,敢得罪张显,这人到底是谁? 葛去锦道:“若没人加价的话,这明王剑玉便归这位先生所有了。” “八万。”水牧笛的声音响起,仍是波澜不惊。 黑衣人身体微微一颤,道:“果然是冰雪宗的作风,九万。”众人纷纷惊呆了,这两边丝毫不让,而且一加价便是一万一万的加,冰雪宗自然财力雄厚,整个天顶城都是她们的,而这个神秘的黑衣人却不知是谁。 范银铃小声道:“他怎么来了?”黄伟清思索片刻,道:“不久前的南部会武,南山派又拔了头筹,宗主铁南峰继续是南部武盟盟主,他肯定不会罢休,还有那冰雪宗,显然也是为这个东西来的,那个什么明王到底是什么人?” 纪勇也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九万,还有么?”魏岚微笑道。这个东西,如果价钱高了,他们玉盘会得到的回报也会更多。张显不敢再多说,九万银两,他也一时拿不出来。 冰雪宗两个女子忍不住脸上也变色了,不再说话,只是盯着那黑衣人。 “各位,再不出价就没了,这稀世奇珍,恐怕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魏岚语气绵绵,充满了诱惑力。 “十万。”李弯发话了,他面带微笑,淡淡说道。单斗吩咐他的东西,便正是这个东西,不过他心里也很痛,十万两银子,基本上是他们在锡国的所有资产了。 “呵呵。”那黑衣人笑了起来,声音无比阴沉:“通海帮果然财大气粗,如果你出十万,我也无话可说了,请便吧。”他坐了下去,也不想再干什么了。 黄伟清突然面色一笑,道:“银铃,那可大大有利于我们了。”范银铃问道:“为何?”黄伟清低声道:“你认为通海帮凭这些人能带着那明王剑玉走出锡国么?看来他们是无暇顾及我们了,嘿嘿,真是好运。”范银铃面色也是一喜,道:“还真是个意外收获。”她现在倒也是怕通海帮前来报复,现在她有事情要做,要是被纠缠上了,那也颇费时间,况且通海帮财势通天,一个不慎,两人丢了性命也未可知。 魏岚道:“通海帮果然豪气,我想在场应该无人再往上加价了吧。既然如此,这明王剑玉自然就归属通海帮了。” 不一会儿,又上来侍女换了个盒子。 魏岚道:“最后一个东西有些特殊,它是一株药材。”听到此,纪勇的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了。 “这药材作用特殊,对于一些深受重伤之人毫无作用,不过对于一些先天疾病却有着显著的效果。” 田行道:“可是九色青藤。”魏岚眯着眼点头道:“不错,就是九色青藤,不知有哪位要?虽然这个药材平时没用,但也是极为珍贵的,九年成一色,八十一年成一株,而且这九色青藤极为漂亮,当作装饰品也无不可。” 黄杉女子打开盒子,众人看去,那是一根柔软的藤条,躺放在盒子中,九色光彩,的确奇异。 成虚道:“这东西虽然好看,却没有什么大作用,应该卖不出什么好价钱。”魏岚道:“这也要到需要的人手里才有用,今日拿出来,也没什么大的意思,只是卖主偶得一株,放着无用,便拿出来委托我们拍卖了,我记得上次,这九色青藤好像卖了三千四百两的价钱,依我看,也不算太贵。” 有人喊道:“既然无人要,肯定要压价,我出一千两。”魏岚道:“众位不必心急,等等还有东西可供各位自由挑选,今日拿出来拍卖的东西是上面做的决定,说不定后面有你们想要的。” “那便好,我正等着呢。”张显说道。 “两千两。”沉吟好久,纪勇终喊了出来。刚才那喊价的人嘿嘿两声,道:“想不到还真有人跟我争这个,好,你出得起便让你了。”众人目光都望向纪勇。 魏岚道:“你可要想清楚,这个东西不一定有用的。”纪勇说道:“卖就好了,我自有用处。”葛去锦朝他点点头,魏岚点头,刚说个‘好’字,却被张显打断:“等一等,我出两千五百两。” “你。”纪勇狠狠逼视张显,张显‘嗤’的一声,并不理会他,道:“你还能出么?” “两千六百两。”纪勇咬牙说道。 “三千。”张显看都不看,平淡说道,他能够想象到纪勇此刻看他的眼神。田行突然站起来,冷冷一笑:“我替这位兄弟出一千两,共三千六百两。” “五千。” “我再替他出两千,五千六。” 张显眼生精光,道:“田行,你是非得跟我作对不是?”田行冷眼看着张显道:“跟你作对?你不配,纪兄我是认识的,我交他这个朋友,替他买点东西,有何不可?” 方源阴笑起来,道:“张大少,看来这田行不识好歹,我们可有的谈了。”田行面色一寒,直如冷雪扑面,他狂笑道:“别人怕你张家,我可不怕,方源,你们三兄弟伤我的仇会还回来的。” “八千。”张显道,这点钱他并不在乎,如果能够打压一下纪勇,对他来说,也是值得了。 “我替那位兄弟出两万,张少爷,你接不接?”突然,那个神秘黑衣人淡淡的开口道。张显面色阴鹜起来,喝道:“你到底是谁?”黑衣人却不答他,道:“张大少,出价吧。” 张显哼了一声,但也没开口,两万去买一个九色青藤,完全是不划算的。 这时,魏岚脸上可笑开了花,道:“那就成交了。”黑衣人单手一掷,便有一沓银票落入玉盘中,道:“这时两万三千五百两银子,那东西算我送这位兄弟的。” 田行哈哈大笑:“这位老哥可真是豪气,不知可否请你喝一杯?”黑衣人摇头:“我有要事,而且,我不喝不认得的人的酒。”说罢,只见身影一闪,‘嘎啦’一声,黑衣人便不见在茶馆了。 南宫问水若有所思,道:“好高明的武功,此人不简单啊。” 魏岚对纪勇道:“那位兄弟,来,有人替你付了账,这九色青藤便归你了,小熙,给他打包一下。”纪勇连忙称谢,望着那还在微微颤动的门框,他心中仍然不能平复。 他向田行道:“多谢田兄了。”田行洒脱笑道:“我只不过是做了个空架子,还是那位仁兄豪气,你该感谢他才对。”纪勇连忙称是。 黄伟清又和范银铃面面相觑,黄伟清呆呆道:“这还是不是我们认识的杜堂主?听声音应该不错的。”范银铃点头道:“就是他的声音,不过他这么做,倒真有几分气概,不失为一个坦坦荡荡的人。” 黄伟清道:“杜堂主虽然行事霸道,但为人原则还是有的,我爹爹对他评价也很高呢,说他是一个枭雄。”范银铃道:“的确如此,这个人,我们还是看错了,如果我们从他的立场上看,或许就没那么可恶了。” 黄伟清道:“令我想不通的,他来这里为了那明王剑玉,不过放弃也如此洒脱,好奇怪啊。”两人对视,同时摇头。 范银铃道:“那我们接下来如何做?”黄伟清道:“看他们怎么说,那李弯应该无暇顾及我们,我们便在这里打探一下李突山的消息吧。” “好。” 魏岚挥挥手,道:“接下来二楼会有一些收藏珍品,如果各位有兴趣,可以一看,受卖主委托,明码标价,绝不还价。” “好。”众人一齐说道。李弯神色颇为紧张,他旁边人问道:“李二哥,我们怎么办?”此时不少人盯上了他们。李弯道:“不可不防,我们现在这里等一等,帮中会派人来接应的。” 说罢,李弯带着人往珍藏区去了,旁边人早已经将剑玉连盒子抱在了手中,不过,在这玉盘会的地盘,可没人敢动手。不少人虎视眈眈,通海帮几人早已背后冒汗。 纪勇向两人拜谢,并将银票递了过去,高兴说道:“黄兄,夫人,你们可还有什么事情么?如果用得着我一定帮忙。”黄伟清道:“纪兄,这里可以打探一些消息吧?”纪勇笑道:“可以,只要有钱,在这玉盘会还真没什么做不到的,你们是要探听什么消息么?” 范银铃将银票放回腰带中,道:“我们打听一个人。”纪勇道:“是何人?很重要么?”范银铃声音一梗,又没说出来。黄伟清笑了笑,坦然说道:“不知纪兄可听过李突山这个人?” “李突山?”纪勇喃喃,又摇头。范银铃道:“李突山是小渡村的人,纪大哥又怎么会知道?”黄伟清道:“这小渡村不大,李突山也可能早就搬离了这里,那空易和尚可没跟我说他就在小渡村,但他应该是唯一知道当初那件事情的人。” 纪勇挠挠头,道:“两位到底在说什么?” 范银铃朝黄伟清点头道:“就给纪大哥说一说也无妨,或许我们还得让他帮帮忙。”纪勇道:“如果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尽管吩咐,在这锡国,我认识的人还是不少的。” 黄伟清‘恩’的一声,道:“事情是这样的……”他将范银铃身世和两人来这里的事情都一股脑说了出来,纪勇听得连连惊奇。 “那这么说,你们两人?” 黄伟清笑着嘘了一声,道:“我们得罪了通海帮,不得已才化装成这个样子,莫要见怪。” 纪勇道:“这没什么见怪的,当初小渡村我从来没来过,那件事情略有耳闻,不过消息好像被封锁了,一直没有传出来。” 范银铃讶道:“你知道?”纪勇道:“那时候我还在卫城当护军,上面发布了一个命令,将小渡村所有人转移出去,派一队护卫军将小渡村又封锁了三个月,后来通海帮带人将里面修整一番,才又住人,不过到没听过什么李突山。” 黄伟清忙道:“是封锁小渡村哪些人去的那里呢?他们肯定知道一些事情吧。” 纪勇道:“那天去的人没一个活下来,但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隔壁村子的人说有鬼怪在村里,将那队护卫军全部杀了。” 黄伟清道:“那通海帮的人呢?他们进去没事?” 纪勇道:“这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后来护卫军整顿,我便离开了卫城。” 范银铃道:“那这个事总是有人要知道的,难道没一点消息传出来?”纪勇道:“那我便也不知道了,这么几年,我上了虎刀门,除了妹妹的病情和照顾父亲,便也没怎注意了。”他猛然道:“这事情恐怕只有通海帮的人知晓,或许你们可以向别人打听打听,或者花钱在玉盘会打听,他们的消息总是没错的。” 黄伟清从腰间抽出一把扇子,扇了两下,显得风度翩翩,笑道:“那我去看看,那里都有什么宝物,也顺便去打听打听。纪兄,银铃,在这里等着我啊。” “我和你一起去。”范银铃站起来道。纪勇道:“那我也和你们去看看吧。” 三人自往二楼去了。 上了楼,黄伟清有些讶异,从阁楼上面看这茶馆,倒很是宽阔。此时上面灯火通明,悬着明亮的高灯。这二层阁楼整体呈方形,里面摆了褐色的长架子,上面却并没有放许多东西,现在已经有不少人来看了。 范银铃看去,那两个冰雪宗的弟子也在,她记得,冰雪宗在天顶城,无云也是回了天顶城。不知为何,每次碰到冰雪宗的人,她的寒光龙雪剑总是要微微抖动,她并不明白这之间有什么联系。 黄伟清笑道:“看,那个魏岚先生在那边,我们去问问他要如何吧。”范银铃微微点头,三人朝着正在同南宫问水谈话的魏岚走去。 ------------ 第一百四十四章 谈话,消息 “魏老,那个明王剑玉的钱就麻烦你通过恒通钱庄转到我的账上,麻烦了。” 魏岚谄的一笑,神色很是恭敬,道:“能为公子你办事,是我的福气。” 南宫问水笑了笑,又咳嗽两声,道:“不过,这通海帮这么急着要这个东西,恐怕没那么容易,只是我没想通,欧阳家族嗜武如命,为何今日没到场?欧阳莱那家伙一直可是觊觎那块剑玉啊,不知今日为何没来。”葛去锦道:“欧阳莱虽然喜欢收藏武功秘籍,但他天赋并非上佳,明王剑法玄妙无比,不下于武君生的凌天剑法,他倒也是有自知之明了。” 南宫问水掸了掸衣服,脸色颇为平淡,道:“葛伯这话是说的不错的,我之所以没有动明王剑玉,就是因为如此。” 魏岚道:“公子智计无双,岂是这一本剑法能够比拟的。”南宫问水道:“智计无双倒不敢当,只是有些小心思罢了,咳咳,公孙锐手底下的人我都摸不清,而且到处好似哪里都有他的人,而且并不属于公孙家族,仅仅还只是他个人的力量。” 魏岚笑道:“公孙锐是厉害啊,毕竟。”他稍有迟顿,南宫问水淡淡一笑:“魏老不必忌讳了,这个人我颇为忌惮,‘四公子’之首他当之无愧。” 葛去锦道:“他公孙家人脉最广,自然是有底气了。” 南宫问水轻轻起身,两个侍女急忙扶住,他道:“近来他建立‘奇人居’,不少能人都去投靠他,而且那‘奇人居’悬脑袋于腰上,只要肯出钱,似乎没有他们办不到的事情,而且信用也出奇的好。前些天出了件大事,你们知道吧?” 葛去锦道:“公子可是说的燕子林古青聪被杀一事?听说他就死在自己房前,谁也没有看到是何人杀了他。”南宫问水点头。魏岚惊道:“古青聪是燕子林足以排入前五的高手,这无垠世界,能悄无声息的杀了他的恐怕数也数得过来吧。” 南宫问水道:“这就是了,我怀疑是公孙锐手下的人动的手,不过没有证据,陆丹岱也没办法找公孙锐要这个说法。” 葛去锦问道:“为何这么说?” 魏岚道:“这也容易推测,在中央大陆能够杀死古青聪的人不多,而且古青聪这人向来谨慎,他得罪的人一般都是能够惹得起的人,算是个两面三刀的人物了。”南宫问水点头:“魏老说的不错,敢明目张胆对付燕子林的人,而且是为人办事,恐怕也只有那个才建立十余年的奇人居敢做了,这一切,跟公孙锐脱不了关系。” 他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公孙锐早就说了,只要有钱,来到奇人居,一切都好办。三年前,巫云帮设计囚禁灵武宗的人于地牢中,逼问《灵诀》,那地牢在地下三十多米深,最后被人买动了奇人居,硬生生挖了一条密道,将灵武宗的人全部转移了出来。后来,灵武宗的人集合力量,将巫云帮铲了个干干净净。咳咳,咳咳咳,你们能想象出,两天时间,整整挖穿了一座大山,唉,恐怕比之诸葛家族那些人也不遑多让了。” 魏岚感到一股胆寒,道:“这公孙锐可真够可怕的,竟能让那么多能人为他卖命。”南宫问水道:“这人性格不错,我倒是与他见过几次,还算得上熟悉,这次回去,我也要顺路拜访拜访他了。” 魏岚刚要说什么,南宫问水打断道:“魏老,记得你要帮我办的事情,葛伯,明日我便要回去一趟,以后再会吧。”葛去锦点点头,道:“恭送了。” “恭送公子。” 两个侍女撤开,两个大汉走了过来,神态威厉,手向下一沉,各按住地上的两根铁杆子,又是一抬,搭在肩上,南宫问水的身子便被凌于空中,他一直坐在手抬轿上,看来的确是体弱,以致于走路都成了难题。 “嗨,南宫公子。”突然,一个男子声音传来,南宫问水看去,迎面而来是个神情充满兴奋的中年男人,这倒与他的声音有些不符合。 “干什么?”抬住轿子前端的大汉伸手一拦,厉声喝道。黄伟清吃他一吓,退后两步。葛去锦和魏岚走过来,问道:“怎么了?” 黄伟清道:“我一直久仰南宫公子的大名,今日好不容易见到,希望认识一下。”“你干什么?”后面范银铃迎面而来,便要拔剑。纪勇急忙压下,道:“莫要冲动。”葛去锦见范银铃如此,怒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南宫问水淡淡笑道:“葛伯不必生气,我想这是一场误会,这位兄弟,我便是南宫问水,你想要说什么?”黄伟清摸摸头,恭敬地道:“在下黄伟清,今日能够见到南宫公子,真是大幸。”南宫问水微微欠身,道:“不必多礼,请问找我有什么事情么?”黄伟清哈哈两声,道:“没什么事,就是来认识一下公子,公子要走了么?” 南宫问水点头:“我是要走了,黄兄既然慕我,那定然要交个朋友,若你以后来金山国,可以到南宫府找我,我定当一尽地主之谊。”黄伟清喜道:“好好,日后我有空一定会去,恭送了。”南宫问水有些不明所以的笑了起来,还不住摇头,对那抬轿的两人道:“阿喜,阿乐,我们走吧。” 两人闷哼一声,将铁杆抗在肩上,脚步沉稳,南宫问水躺坐在上面,竟丝毫没有颠簸,那两个服侍的少女,及两个一直跟随他的黑衣人也一齐走了。 黄伟清嘿嘿一笑,道:“果然和传说中那样,没一点架子,这样的人,倒真的可以称为人世佳公子了。”他将折扇在手中沓了沓,不住点头。魏岚和葛去锦看他的眼神十分奇怪,魏岚问道:“黄公子,你有何事?” “哦”了一声,黄伟清转过头来,拱手道:“还真有一件事情来打探一下,要麻烦魏老先生了。” 葛去锦皱了皱眉头,道:“老魏,我去别处看看,你先在这里吧。”魏岚微笑点头,目送他离开,又问黄伟清道:“黄公子何事?”黄伟清道:“这里不便说,我打听一个消息。” 魏岚将他引到一个小房间里,那有一面墙壁,墙壁上一个大洞,似是一个通道,不知通向哪里。一横木板,摆满了笔墨纸砚,魏岚抖了抖衣袖,笑道:“不知要打探什么消息?”黄伟清道:“打探一个人。”此时,范银铃和纪勇都在外边。 “何人?不过黄公子,这打探消息的规矩你是知道的,酌情定价。” 黄伟清道:“这个我自然打听清楚了,如果我不足以支付这个消息,那魏先生便不告诉我好了。” 魏岚‘恩’了一声,道:“好吧,黄公子,说一说,打探何人?” “李突山。” “这个?”魏岚面带为难之色,道:“你说的这个人,怎么说呢,有点特殊。” 黄伟清道:“有何特殊?”魏岚笑道:“其实我也不便说太多,你也知道公孙家族的规矩,这个人的消息已经被人用钱封了起来,不过他倒并不贵,封口的势力也不太重视。” “说吧,要多少?”黄伟清问道。魏岚眯着眼睛,伸出两根手指:“两千两。”黄伟清冷冷一笑:“两千两还不多?玉盘会真是店大。” 魏岚微微笑道:“那其实也不贵,这个势力很强,敢惹他们的不多,不过玉盘会有玉盘会的规矩,你只要出得起价钱,便也可以知道这个消息,李突山行踪飘忽不定,当初我们的人也盯了他不少时间,所以,两千两并不算贵。” “好。”黄伟清有些犹豫,但玉盘会与九大世家牵扯,自然是有信誉的,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魏岚指了指那横在墙壁上的台板和通道,道:“你将打听的东西写下来,投入里面,稍等片刻便行。” 黄伟清点点头,抄起笔,点开一张纸,写道:李突山现今下落,及其人在六年内的经历。 洋洋十几字,投了那不见光的通道里,没一丝声音。 魏岚嘿嘿一笑:“黄公子,字写得很好啊,恐怕你还只是个小娃娃吧。”黄伟清也不惊讶,拱手道:“魏老先生眼光果然毒辣,不过也算不得什么娃娃了。”魏岚道:“看来我也走眼了,能有你这般书法的人,恐怕也是大有身份的人,不知黄公子是哪里人?” 黄伟清生性洒脱,也不隐瞒,道:“不瞒老先生,小子黄伟清,万剑城人氏,家父黄觉。” “哦?万剑城。”魏岚一惊,旋即又道:“原来如此,我还见过黄城主,想不到是贵公子。” 黄伟清暗道:他知道我父亲是城主,说的自然不假。问道:“魏先生认识我父亲?”魏岚神色也恭敬了一些,道:“自然认识,不过上次去万剑城也是三年前,在城主府待了不到一个时辰,没有见到黄公子了。” 黄伟清道:“倒是错过了,魏先生一直是在这小渡村么?”魏岚道:“不是,只是这次玉盘会在此而已,不多时我也要走了,对了,我也还打算拜访一下黄城主。” 黄伟清喜道:“甚好,我正好有一点事情要跟父亲说一下,魏老先生何时走?” 魏岚道:“明日便要启程。” 黄伟清眉毛翘了起来,道:“那真是太巧了,我要劳烦老先生一件事情了。”魏岚点头:“何事?”黄伟清道:“可否再借这里的纸笔一用?”魏岚引了引:“请便。” 黄伟清又拿起笔,撤开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了起来,大约不到半刻,黄伟清停笔,将纸张折了起来,道:“魏老先生,麻烦你见到我父亲时候,将这个交给他,告诉他勿要担心。”魏岚接过,抚了抚胡须道:“黄公子说的,自当遵从。”黄伟清忙道:“这可折煞小子了,你这么大年纪,且与家父是平辈论交,对我还这么客气干嘛?” 魏岚道:“你父亲近来可好?我听说一月多前烽火堂和阴阳山庄闹得满城风雨,黄城主为此也操心不少。”黄伟清道:“那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杜烽火没讨到半丝便宜,不过,我离家也很久了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说到此,他又想起了刚才作黑衣蒙面打扮的杜烽火,心中更加疑惑了。 黄伟清问道:“魏老,当日杜烽火与腾奇定下约定,在南部会武了断,结果怎么样?” 魏岚叹了口气道:“我与腾奇倒有些交情,杜烽火这个人实在神秘,我倒是了解不多,南部会武上如果不是铁南峰打败了他,恐怕这杜烽火便成了南部武盟的盟主了。当日腾奇与杜烽火一战,两人恶斗两百多合,让在场人都吃惊不已,本来阴阳山庄的剑法玄妙无比,但奈何那杜烽火实在厉害,腾奇被打成重伤。” “难道杜烽火没下杀手么?” 魏岚道:“当日我也在场,我记得杜烽火说了一句话,他说‘两家恩怨一笔勾销,希望你能够遵守我们的约定。’腾奇哼了一声,从怀中掷出一本书,带人就下了南山。” 黄伟清吸了一口气,道:“那便是《阴阳剑诀》,也就是阴阳山庄的立根之基,想不到腾二先生真的将它交了出去。”魏岚道:“你和腾奇庄主很熟么?”黄伟清‘啊’的一声,道:“差点成了他的女婿,哈哈。”魏岚也笑了起来:“那可真是有趣的事情,不过我听说阴阳山庄要迁移了,腾奇也遣散了不少人,或许以后便没了阴阳山庄了。” “这也是他们约定中的一点,不过,杜烽火这点倒还算仁慈的,不然当日在无缺山上打起来,恐怕阴阳山庄会全军覆没。”他又如何看不出,埋剑谷和中兴教基本上都会站在烽火堂一侧,南山派似乎是来化解的,至于冰雪宗,持着中立态度,看起来和烽火堂关系还不错,还有不少江湖上的小帮派,及一些趁火打劫之辈,都是来看热闹浑水摸鱼的。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何一向人脉广泛的腾奇,在这时候,反而没什么人来相助。不过,杜烽火的确厉害,黄觉也时常对他的手段赞不绝口。 魏岚刚又准备说,便有敲门声响起,传来声音:“魏长老,消息送到。”魏岚点点头,笑道:“黄侄,你要的消息到了。”说罢,将门打开,接过来人递过来的一张纸条。他手里一接,那送纸条来的人道:“魏长老,外面似乎有人吵起来了,冠执事要你去看一下。” 魏岚道:“什么事情?”那人道:“似乎要打起来了。”魏岚喊道:“黄侄,来,你要的消息。那钱就不用付了,算我送你的。” 黄伟清走了出来,接过纸条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见来人神色颇为紧张,问道。魏岚大声道:“敢在我玉盘会闹事,是谁?” 他道:“小人也不知道,好像是一位姑娘,还有那个张显大少爷,冠执事叫你快些过去。”黄伟清忙道:“姑娘,是个穿白衣服的姑娘么?”他一听,便也猜了几分,范银铃脾气无常,与谁冲突起来也不稀奇,他又听到张显两字,恐怕也八九不离十了。黄伟清忙道:“魏老,多谢你了,我想我也要去看看了。”说罢,跑了出去。 魏岚气得胡子翘了起来,道:“阿五,带路。”“是。”两人也过去了。 此时二层阁楼上寒气森森,范银铃半抽出剑,俏目含怒,纪勇站在她身旁,咬牙切齿。对面站了三个人,三人背后是个男子,正是张显。张显冷哼一声:“看不出还是个小美人,怎么,纪勇,这也是你妹子么?不如将她和纪筱云那丫头一起嫁到我张家如何?” 站在张显身前的一个大头仆人道:“她乔庄打扮来此,肯定是有什么阴谋,玉盘会的人难道不管管么?” 侧边站着的一个黑衣男人,他便是送消息来的那人口中所说的冠执事,他道:“说的不错,姑娘这件事情可否说清楚些,如果我记得不错,还有一个男人呢?他应该和你是一起的。” 纪勇憋不住了,阴沉地道:“难道乔装打扮一番也有错吗?玉盘会也是这么欺负人的吗?”冠执事道:“其实我只是好奇而已,姑娘没做什么事情,我自然管不着,不过,可否请那位姑娘将剑收回,玉盘会中不能动武。” “哎。”声音响起,黄伟清跑了过来,急忙将范银铃手中快要拔出的剑收回去,范银铃怒目看他,黄伟清急忙眨眼,小声道:“在这里最好别惹事情。” 冠执事道:“这位是?”黄伟清将脸上的薄面皮扯去,拱手道:“在下黄伟清,刚才的事情,请多恕罪,她不懂事,不知道规矩。”范银铃冷道:“这个人调戏于我,难道是我的错不成?”她口无遮拦,这‘调戏’二字脱口而出。 张显的一个矮壮仆人喝道:“臭表子,我们少爷那是看得起你,你反倒不知好歹了。”大头仆人冷道:“看来事后得给他们一点教训才是。”矮壮仆人大笑:“只怕他们会躲在这茶馆不敢出去吧。” 张显道:“怕什么?黄伟清是吧,看来你和那位姑娘很熟啊,要不要劝劝他,还有,你们到底是何人?”黄伟清笑了笑,道:“我们遮住面容,和张少爷自然无关,我和范姑娘熟,与你也无关,我们是何人,更加与张大少无关,都是无关之事,还问个什么?我也不好回答了。” “真是厉害啊,张少的面子你都不给,我真想看看你出了这茶馆如何活下来。”突然,成虚嘿嘿笑了起来,好整以暇得看着。本来他是很不高兴的,但南宫问水一点面子都不给他,虽然答应他的邀请,但转眼便走了,他却不敢说什么,不过现在看着这个情况,他倒是乐意掀起一些斗争,也是找些乐子。 黄伟清撇撇眼,笑道:“恐怕不止张大少想要对付我们,李当家,你们走什么?”此时众人目光都被吸引到了这里,回头望去,李弯却要带着一帮人走了。 他们却不答话,匆匆下楼了。 田行哈哈一笑:“通海帮人都只是这些胆子么?”身子一弹,下了楼去。 “嘿嘿,想跑!”又有人下了楼。虽然通海帮势力大,但在这小渡村,甚至在锡国,倒并不是很难惹,如果得了明王剑玉,学得绝世武功,通海帮也算不得什么了,到时候,天大地大,随意遨游,那才是好不快活的事情。很多人都是抱着侥幸的心态过去,但能够有机会,谁不眼馋那个东西? 张显显得并不在意,道:“等一等会有你们好看的。”又转身走了,道:“走。”似乎要跟着通海帮等人,那几个仆人见此,冷冷看了黄伟清一眼,跟了上去。 范银铃喝道:“和他们废话什么?要打便来吧。”正又要抽剑,黄伟清连忙按住,好不容易将视线转移过去,可不能被她这坏脾气又打乱了。 这一下,不少人都各自道别了。黄伟清微笑的朝冠执事道:“多谢冠执事了。”冠执事拱手笑道:“多礼了,多谢公子解围。”他也是好生为难,如果张显的人在这闹起事来,他也不敢太过出手,虽然玉盘会不怕,但不代表他不怕。 “哎呀,又发生了什么?”魏岚此时也走了过来。黄伟清急忙拉住他,道:“魏老,没什么事情。”魏岚看了一眼冠执事,问道:“冠宾,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冠宾忙道:“禀魏长老,并无什么大事。” 魏岚道:“那人都去哪里了?”黄伟清道:“通海帮走了,自然人也要走完了。”魏岚一下就明白了,他遇到这样的事情不在少数。黄伟清见四周无人,将纸条拿了出来,看了一眼,眼中出现疑惑,问道:“魏老,这上面所说可是真的?”魏岚道:“假不了,只不过这大概是半年前的消息,具体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变化。” 范银铃道:“写了什么?”黄伟清急忙遮住,道:“还不不要看了,范姑娘,我们还是赶快离开吧。”魏岚道:“这人福大命大,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也不可知。”在场的范银铃,纪勇和冠宾一无所知,均是很疑惑。范银铃冷喝道:“到底说了什么?”黄伟清叹气似的道:“我也不愿相信,但一个人被剑刺穿了心脏,怎么可能活下来?” “什么心脏?”范银铃叫了起来:“你是说,他……他死了?” 黄伟清点头。范银铃摇头:“不会的,那我们小渡村所有人,就这么,无缘无故的全死了,不可能。” 魏岚问道:“什么死?什么意思。” 黄伟清道:“是这样的……”他将以前小渡村发生的惨案说了一遍,魏岚沉默了很久,道:“此事我们所知也是不详的,难怪那李突山要被人追杀了,或许,你们可以根据上面所说去找找看,黄侄,这事情我帮不了你了。” 范银铃道:“伟清,我们再去找找如何?我不甘心。”黄伟清心里又是辛酸,又很高兴,刚才在下面,范银铃这么叫他是迫于无奈,现在这么看,她是开始接受自己了。黄伟清脸上昂着光辉,道:“我陪你去找。” 纪勇道:“你们要去哪里?如果是在这锡国里,或许我可以帮忙。” “九里坡!” ------------ 第一百四十五章 黄伟清的无奈 锡国,白溪镇,九里坡,三个人正走着,此地已经到了半山,向上望去,青林淅淅,隔三疏五,与坡下比,真是差了太多。一路而来,黄伟清三人倒没碰到几个人。 “纪大哥,这里真的是九里坡吗?为什么没什么人?”范银铃看着这里十分奇怪,问道。 纪勇道:“这也是我们住在这里的原因了,被那张显逼得我们走投无路,没办法了。”黄伟清倒不在意,道:“这里人少,那李突山真的可能往这里来了,你看坡下那树林,如果跑进去,再大的本事也难找到人。”范银铃瞧去,果如黄伟清所言,那下面密林丛丛,一望无际,若走进去,不迷路都难,遑论要在这忙忙之中找一个人,谁能知道他往哪里钻了进去? 纪勇道:“当初多亏朋友指了条明路,才到此躲难,张显虽然知道我们在此,但也不敢太过相逼,否则,在这个地方,我让他们来一个死一个。”他从小穿山越岭惯了,在这九里坡上下,张显带来的高手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范银铃淡淡道:“难道你准备一辈子待在这里?那纪小妹子怎么办?” 听她语气,黄伟清知道她那股执拗劲又犯了,他自己可以不在意,但纪勇这么一个人,难免心有芥蒂,忙道:“纪兄不要误会,银铃她有口无心。”纪勇点点头,声音明显弱了下去,没刚才那种兴致高昂,他道:“是我懦弱,若不是我,筱云也不会受这么多年的苦了。” 范银铃丝毫不在意他的神色,道:“那你准备怎么办?一辈子窝在这里,当一个被人骑在头上踩的……,哼。”她本想说‘狗’的,但忍了一下,没说出来。 黄伟清急忙拉住她,道:“你别说了行不行?纪兄本来就够伤心了,多舌干甚?”范银铃瞪了他一眼,又看着纪勇,道:“纪大哥,我敬重你是条汉子,与其受人欺压,还不如反抗,我看那个张显不过如此,大不了出了这锡国,倒也干脆。” 黄伟清道:“还是纪小妹子的伤势重要,我想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吧,还有我们还得寻访李突山的消息。” 范银铃道:“我说的是实话,你们不可能一辈子在这九里坡藏着吧。”纪勇点点头:“以后筱云还要嫁人,我肯定得将她带出去。范姑娘,你今日一言,打得我醒了,我会将筱云带出去,不过我们得离开这锡国。” 范银铃持剑拱道:“纪大哥,若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黄伟清嘿嘿一笑:“对,说得对,纪大哥不必将我们当做外人,既然得了九色青藤,还是救人要紧,我们快些走吧。” 三人又前行,到了时候,已经是夕阳时分。 那座小院子内,三座茅草屋。中间一座大茅草屋,里面一妇人哭哭啼啼,床上躺着一个少女,眼睛紧闭,神情似乎很不好受,好像做了场噩梦。另外一床上,躺着一个老人,新洗过的被子盖在他身上,但面部早已发青僵硬,出入无气,看来已经死去多时。 “寒舍简陋,两位请进吧。”纪勇推开院门,领着两人进去,他喊道:“小尚,来客人了,出来一下。”黄伟清和范银铃四顾,茅屋的门‘吱’的一下打开,出来一个素衣麻布的妇人,麻黄面皮,身材瘦弱,模样倒并不很好看,她眼圈肿红,显然是哭了一阵。纪勇向两人道:“这是我浑家,她没名字,我一般叫她小尚。” 范银铃一愣,低声道:“什么是‘浑家’。” 黄伟清道:“纪兄,嫂子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范银铃点点头,这才知道她是纪勇的妻子。 “怎么了?”纪勇回过头,看她眼圈通红,连忙迎了上去,问道。 小尚哭了起来,颤颤地道:“大哥,父亲,你爹爹他死了!” “什么!”纪勇大叫一声,急忙推开了她,进了茅草屋,不会儿,大哭声传来出来。黄伟清急忙扶起小尚,道:“嫂子,老伯真的去了?”小尚见到他两人,显是有些怕生,点头道:“真的,两位是纪哥的朋友么?” 黄伟清道:“在下黄伟清,这位是范银铃姑娘,我们的确是纪兄朋友。”范银铃道:“我们去看看吧。”黄伟清点头,将小尚扶稳,道:“嫂子,我们也看看去。”小尚点头,跟着两人也进去了。 范银铃推开门,一股恶臭袭来,纪勇面如死灰的扯着被子,伏在床边,嚎啕大哭。范银铃心里悲戚,忍住臭味走了进去,黄伟清刚入了房子,便觉得臭气扑鼻而来,忍不住往后仰了去,‘哎’的一声,没叫出来,却被小尚扶住了。他道谢一声,走到纪勇旁边,看那老人:面色发青,不过脸上却带着笑意,显然死前并不是很痛苦。他心中暗想:这老者看起来面容安详,嘴角却带着一丝诡异的苦涩,倒有些奇怪。他只道自己心里的效果,回首望去,另一张床上躺着个昏迷的少女,看她的脸,似乎还在挣扎。 范银铃道:“那便是筱云吗?”纪勇回过头,道:“那是筱云,小尚,筱云她怎么了?”小尚拭了拭眼泪,道:“筱云只是下午坐累了,睡了过去,不过好像在做噩梦。我也是闻到尸臭味,才发现父亲死了。” 好一会儿,纪勇站了起来,道:“小尚,等等我们便将父亲在后山埋了,我们也没个祖地,只能这样了。”这时候,他反而放心了下来,父亲受伤卧病八年,自己照料多有不便,还要照顾妹妹,甚至有很多次,纪老爹都想着寻死,但都被纪勇阻止了下来。现在看来,他是安心的去了,不过看他的头偏向纪筱云那边,又显然放心不下。虽然父亲去世让他心中一阵失落,但不知为何,倒是解脱了许多,父亲八年来的呻吟无时无刻不充斥在他耳边,两人都痛苦,现在纪老爹去了,对两边都好。 范银铃坐在筱云的床边,用手摸了摸她那苍白的脸,凹陷的颧骨,稀疏的眉毛,冰冷的手指。虽然这个女孩子比她小不了几岁,虽然他有个疼她爱她的哥哥,但十多年病魔的折磨,却早已将她折腾的不成人形。她虽然平常伪装成冷漠模样,但此时看到这个女孩,不由得心里颤抖起来,那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唉。”黄伟清叹气走了过来,拍了拍范银铃的肩膀,道:“别伤心了,她有救了,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啊。” 纪勇将老父亲孱弱的身体抱了往后山去,自和小尚将他埋了,跪拜了一会儿,才各自回来。 此时两人坐在院子中的木桩凳上,见纪勇回来,黄伟清招呼道:“纪兄,嫂子,你们便不要伤心了,现在治治筱云的身上的病才是要事。”小尚脸上突然微喜,道:“大哥,筱云的伤能治了么?” 纪勇道:“能治,这次我找到了那个药。”他翻手取出一个布团,将九色青藤取了出来,问道:“黄兄,这个应该怎么用?”黄伟清道:“郎中当时怎么说?”小尚道:“我还记得鲁郎中说只要煎汤即可,大哥,让我去做吧。” 纪勇捧过去,道:“那可得小心点,这个东西可不便宜,花了两万两银子呢。” “什么?”小尚大吃一惊,竟没拿稳,将九色青藤摔了在地上。 “哎呦,贼婆娘,你乱抖什么?摔坏了可怎么办?”纪勇急忙捡了起来,骂道:“我妹子一条命全在上面,若是有个好歹,饶不了你。”这小尚本来是个农家女子,只因为父母被人打死,孤苦伶仃,十分可怜。他没个好歹的,见小尚手脚麻利,自己也正好忙不开手,便也在别人的撮合下结了姻缘,纪勇一个粗人,也只是便将她当作仆人一般使唤,小尚从小心地淳朴,尽心照料纪老爹和小妹,纪勇慢慢也对她改观了,不过两人的感情,也只是平平淡淡,凑合着过日子。 范银铃皱眉,正待说话,却被黄伟清一拉,看向他,话到嘴里又咽了下去。 小尚笑道:“大哥,给我吧,我一定小心,这筱云丫头的命可全在它身上了,那是比我自己的命还重要啊。”纪勇有些不耐烦,道:“你可得小心点。”他脾气虽然不算粗暴,但动起火来,小尚也得挨着拳脚。小尚嘿嘿笑了两声,将九色青藤拿了去,自往后面去了。 黄伟清心想:这小尚嫂子还真是心地纯良,不过纪大哥对她似乎并不太好。 纪勇走过来,向两人拱手道:“黄老弟,范姑娘,见笑了。”范银铃哼道:“纪大哥,你和嫂子相濡以沫少说也得几年了,你就是这么待她么?” “哼。”纪勇似有怒气,甩头道:“范姑娘,我纪勇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你为何要多番折辱于我?小尚是我妻子,嫁夫随夫,我要她怎样便怎样,你管这么多做甚?” 黄伟清心道:想不到这两人这么不对头,他不明白范银铃哪里这么多抱怨,纪勇和小尚的事情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不过还未等他开口,范银铃冷道:“想不到你是这样一个人,黄伟清,我们走吧,算我瞎了眼了。李突山我们也不找了,懒得麻烦他了。” 黄伟清忙道:“哎,你们这是干什么?这么一点事情,值得生气么?” 纪勇道:“黄老弟,我是感谢你的,不过范姑娘对我似乎总是有些偏见。”黄伟清叹气,他知道倒不是范银铃故意针对纪勇,而是她快口直心,这些事情,放在心里,说出来倒不好了。他也明白纪勇是个粗鲁汉子,虽然对自己妹子好,但终究是个莽夫,人也实诚,不然也不会当众和范银铃说了出来。 “你走不走?”范银铃瞪着黄伟清,道:“反正事情已经完了,你不走我走了。” 黄伟清急忙拉住她,道:“你去哪里?” “我去银丰城,这里的事情反正也查不清楚了,在这荒郊野岭的,除了他们,哪里还有什么人住?”她这句话,还是在讽刺纪勇懦弱,始终不敢出去反抗张显。 纪勇低吼道:“你再说一次,我是看在黄老弟面子上不和你计较,泼妇,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你骂谁?”范银铃冷道。 “就是你。”纪勇大吼起来:“三番五次折辱于我,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黄老弟,你闪在一边,我帮你教训教训她,好让她以后听你的话。” “让开。”黄伟清刚想阻拦,却被范银铃一把推开,倒在地上。 “擦。”“刷”的两声,两人一人持刀,一人拿剑,杀了开来,刀光剑影。黄伟清屁股摔的生疼,叫苦不迭,急忙爬起身子来,两人丝毫不让,他不会武功,不敢上前,只是大喊。 “你们别打了。” 两人各自看了一眼,哪里肯听。范银铃剑上寒气一引,斜切了过去,近身时候,剑势一变,朝着他肋下出一剑,纪勇经验丰富,早已料到,刀柄变切为击,顶住范银铃的剑气锋芒。这刚一凑上去,刺骨寒意袭入体内,他急忙撤开,心中早已诧异,想不到范银铃竟有如此功力。纵是如此,他也没想,持刀当头劈去,范银铃眉头微皱,不敢硬拼,一招‘晓天残月’应了下来,‘当’的一声,范银铃感到虎口发麻,不过来不及多想,接着一招‘寒光三尺剑’中的一招‘梅花弄寒’使了过去,寒意呼啸。 纪勇本就手中一寒,范银铃这一招来得又是极快,他心里一惊,急忙将刀身横在胸前,‘砰’的一声,白色剑气撞到刀身,纪勇暗哼一声,退了几步,心道:“这范姑娘招式还真不错。”旋即一刀撤开,抬了三步,趁她还未回过神,纪勇欺身上去,举刀便砍。 范银铃横眉冷对,寒光龙雪剑又一次刺了开去,刀剑交鸣和寒光闪闪,黄伟清却只敢看着,两人不分上下,打到了天快黑,都还未分出胜败。 九里坡上,早已人影攒动,不少人上了山来。正是: 人世无常,却不过无中生有。 ------------ 第一百四十六章 围攻 “李弯,我劝你们也别跑了。”此时李弯带着两个人已经上了九里坡,被后面来人逼到了 李弯回身往了一眼,喊道:“这是我通海帮的东西,你们是什么毛贼也来抢夺?”那是个手里拿着金色圆盘的男子,无甚胡须,褐色皮肤,浓眉豹眼,长得十分凶恶。不多时,又窜出不少人,喊了起来。 “通海帮的,识相一点,快把明王剑玉留下来。” 李弯怒道:“难道你们真的要与我们通海帮作对?”那豹眼汉子道:“说句实话吧,在这锡国,你通海帮还真不算什么,可惜你们来错地方了。” 李弯厉声喝道:“王人杰,亏你还是南山派的弟子,竟然行这等夺道剪径之事,真是不知廉耻。”王人杰嘿嘿两声,道:“现在我游历在外,于南山派自然无关。”李弯道:“今日那葛长老在场,你还这样说么?” 王人杰眉毛冷蹙,道:“各位怎么看?”有人喊道:“叫他交出来,这锡国可由不得通海帮乱来的。”李弯看去,却是一个拿刀汉子,他旁边黑衣人低声道:“李二哥,他是张显张少爷的手下。”李弯一听,更加生气,鼓足气力喊道:“张少爷也与我通海帮过不去吗?”却迟迟没有回应,那拿刀人正是张显那大头仆人,他嘻嘻一笑,也不回答。 李弯怒道:“好好,待我记得你们,到时候我通海帮一定逐一讨还回来。”旁边蓝衣人看了一眼,小声道:“李二哥,单长老要我们一定的保住这明王剑玉,不然……恐怕……”李弯点头,他也深知单斗看起来斯文有礼,但其实性子极其阴狠,若失了这个东西,总舵怪了下来,几人性命危在旦夕。他心中想道:“若就此罢手,倒可以让他们自己斗个你死我活,不过这么一失手,万一夺不回来,那可怎生是好?” “交出来!”“通海帮的人,你们别TM啰啰嗦嗦了,不交出来,叫你们尝尝老子的刀子。”此时,众人心中所想,莫不是一起施压让通海帮交出东西,若是起码一百多人,日后通海帮对付起来,倒不可能赶尽杀绝,再说如果得了东西,立马出了这锡国,往那走都好,总之,这天下之大,总都不能是通海帮的地盘吧。 黑衣人摇摇脑袋,喊道:“诸位,这明王剑玉只有一把,我们交出来,又能如何?” 一个黑矮胖子跳出来道:“那你们就不用担心了,总之,交出来就好,不然我可要在你们身上戳几个透明窟窿了。”他手里一把三尺来长的钢剑,剑尖十分锐利,比之那最毒的毒蛇的牙齿也丝毫不差。 李弯冷哼一声:“原来是‘黑剑儒’客不来先生,你也要来夺剑么?”这‘黑剑儒’倒不是他是什么文弱儒生,恰似他身上的特征,黑指的是他的皮肤很黑,剑则指他擅长使一把长剑,儒则是他是一个侏儒,故此为名。此人并不是什么好人,时常动不动就杀人,而且手段也极其高明,被他打败的人莫不是身上被划了个遍体鳞伤,死状是惨不忍睹。那叫客不来的胖子阴笑道:“难得你还认得我,李弯,快把东西交出来吧,我念在单斗的面子上,也不杀你们了。” 李弯道:“这里这么多人,凭客先生一人带的出去吗?不若你帮我们一把,来日我通海帮一定待先生如上宾。四海之内皆朋友,我通海帮财源广进,与在场各位朋友都有关系,为何要一直苦苦相逼?” 那在他身旁的黑衣人叫王凯,王凯拱手道:“没错,我们通海帮最敬重的就是在场各位好汉,大家和和气气做朋友不好么?若今日诸位肯罢手,我们通海帮必有回报。”他这么一说,不少人都动摇起来了,通海帮财力雄厚,帮内高手众多,谁都不会平白无故的去惹了他们。 “我说你们说这么多干什么?还不如直接拿刀逼着他们交出来,那倒是省事啊。”阴阳怪气的声音传了过来,接着就是一队人马冲了过来,众人无比惊色,不是那方源是谁? “哈哈,李兄,别来无恙啊。”接着又是个雄壮的男人声音响起。众人看向白葵剑门队伍里,方源缓缓走来,脚步扭捏,作态甚是妩媚,他背后一个男子,十分高壮,背后背着一把大剑,通体暗灰色,起码得有几百斤的重量。 李弯吃了一惊,心里叫苦不已,暗道:“又来个厉害角色。”这大汉便是白葵剑门二当家,方栋。 王凯道:“方栋,你也真是无耻了,凭你白葵剑门,配么?” 方栋不理他,对李弯道:“李兄,还是把明王剑玉交出来吧,兄弟我最近脾气不好,可莫要逼得我动手了。还有,诸位都是一群废物,赶快滚吧。”他嘿嘿一笑,突然脸色正肃,厉声叫了起来:“不然老子就就要杀人了!” “你是个什么东西?”“傻大个,来这里逞什么威风?”“什么鸟蛋?敢在爷爷面前耍威风?老子叫你……”听他这么一句话,不少浑水摸鱼之辈骂了起来,甚是难听。 一个站在树上的汉子指着方栋道:“你是个什么鬼东西,这么多人,都是你爷爷,怎么也轮不到你来逞威风。”方栋冷哼一声,方源用手捂住嘴,娇声道:“啊哟,倒真的有人活的不耐烦了,二哥,你不生气么?”方栋摇摇头,狞笑道:“他会死的。” 那人刚想说话,感到头顶一阵阴寒,一大片黑影铺天盖地而来,寒气丛生。众人惊呼,那方栋虽然个子大,但持着那大剑一闪便不见了,眨眼便跳到了他头上,那树上的汉子想反手击出,随着众人一阵惊呼,他手里刚举起,只是‘哗啦’一声,大剑从头到脚劈下,直接穿体而过,嘴里嗫嚅都不成,身体分为两半,血溅数丈,哪里还能活? “什么?”众人惊叫,显然被方栋这一手吓蒙住了,方源叫道:“二哥,好厉害啊。”他这一剑,若是平常长剑,那还可以解释,但重剑无锋,没有锋口的剑一剑把人直接劈成两半,那得需要多强的内力,自然不言而喻了。方栋暗道:嘿嘿,与老子交过手的人都死了,谁他妈能想到老子剑上还有一道水晶刚打造的小刃口,莫说是人了,就是铁块子老子也是一刀下去。 登时那些出口乱骂的人咋咋不敢做声了,这方栋的真是出乎意料了。 “好功力!”躲在丛林后面的纪勇喝彩道。范银铃道:“的确厉害。”黄伟清只得慢慢看着,他虽然觉得血腥,但这方栋一剑将人劈成两半,还真有几把刷子,他不懂武功,自然也不知道那重剑和一般剑的区别了。 当时,范银铃和纪勇斗得正酣,纪勇大喝一声:“范妹子,想不到你竟有如此剑法。”范银铃反击一剑,道:“谁是你妹子?看剑!”一剑偏出,连使三招,这三招环环相扣,分别是天月剑法的‘清风明月’乃是下拂上刺,地缺剑法的‘扬沙奋威’接‘破阵’之式,环转三圈接着一剑抖动连出八剑。纪勇见她来的如此凌厉,不敢大意,防过两刀急忙就往后撤开了。 “哪里走?”范银铃哪肯罢休,连忙将长剑转了两圈,又是一剑晓天残月拉了过去。纪勇又是用刀一挡,刀剑交鸣之际,他左掌运力而出,打向范银铃左肩,这一掌,纯粹是他多年打斗经验所来,只是意在逼开对手。范银铃见这一掌来的轻灵之极,吃惊不已,急忙收剑,一步蹬在撤开来。 “什么人?”她撤开,恰好看到外院人影闪过,厉声喝道。纪勇一听,手掌回身看去,道:“发生了什么?”又急忙转过来,怕范银铃偷袭自己。范银铃见他如此,眉头狠皱,道:“你怕我偷袭你么?”黄伟清见两人好不容易停了下来,急忙过去挡住纪勇,道:“你们两个打了这么久,还不累么?别人都找上门来了。” 范银铃道:“黄伟清,你看清刚才那是什么人了么?”黄伟清道:“我怎么看得清?那个人这么快,一定是个高手。”范银铃点头,她刚才只是不经意看了一眼,那个人身形只是一晃,便不见了踪影,一点脚步停落之声都没有,这份轻功,的确可怕。她心中暗想:不知这人的轻功比不比得师父,不过转念一向,田余风轻功之高,已经登峰造极,她亲眼见过田余风不沾片毫,轻轻松松便过了好几十里的大湖,几乎都是凌空飞渡,若是这世界上有人能在这方面胜过他,除非是神仙了。 纪勇收起道道:“咱这地方出了那些樵夫便没什么人肯来,外面一定发生了大事了。”范银铃道:“纪勇,你还打不打?我随时奉陪。”纪勇淡淡道:“不打了,我打不过你。”现在他手里冰寒,身体阵阵打颤,范银铃的冰霜剑气让他特别不好受,十成力量至多只能用出六成,哪里能够打得过? 范银铃道:“哼,懦夫!”纪勇‘唉’了一声,道:“范妹子,你是不知道,小尚当初父母双亡,我接收了她,不过却没当她是我妻子。以前我还是脾气挺暴躁的,也经常打她,不过小尚陪着我久了,我便也把她当成真正的妻子了,我是个粗人,自然没有黄兄那般斯文,九色青藤是救筱云的东西,所以当时我很生气,才恶言相向,我知道你是个直肠子,我也是个直肠子,你还是莫要怪我了。” 黄伟清笑道:“说的是,说的是啊,银铃,还是不要计较了,那是纪兄的家事,我看嫂子也没怎么计较,你倒是操心了起来。”范银铃斜着瞟了他一眼,却不说话,不过剑已经归入了鞘中,黄伟清这才宽心,暗道:还好她并不是什么蛮不讲理的人,不过他可想不到,范银铃只是觉得纪勇武功精深,一时无法取得绝对优势,这才罢手,再说自己凭着这点理由便和纪勇拼个你死我活,那也可划不来。 “大哥,这东西大概还要半个时辰便好了,筱云总算有救了。”传来小尚的声音,听得出来,她是十分欣喜的,刚才之事丝毫也没放在心上。 黄伟清道:“好的,嫂子麻烦你你看着啊,多谢你了。”小尚喊道:“多谢什么?她是我妹妹呢。”只闻其声,却没见到人。黄伟清看向两人,沉声道:“纪兄,银铃,我们快去看看吧。”两人同时点头,此时山中已传来不少嘈杂声音,看来也极不寻常。 三人循着声音去了两三里,便看到李弯等人被团团包围住。黄伟清道:“我们先躲起来看看。”范银铃道:“狗咬狗罢了,通海帮这些人当真好不知趣,难怪会变成这样了。”纪勇笑了笑,道:“走,我们躲起来。”三人急忙躲入丛林中,屏息看着,直到方栋出手一招,才喊了出来,不过这里相距甚远,那些人倒是听不见了。 “嘿嘿,倒是好功夫!我倒是对白葵剑门的人感些兴趣了。”王人杰掂了掂自己手上的金色圆盘,颇为不在意的道。方栋听的心惊,心中道:莫非他知道我的招数?转念一想:这倒是不可能,除了大哥三弟知道,便也没人了,如何这个人知晓了。刚才他和方源匆匆赶来,也不知道这人是谁。 方源脸上青了一阵,喝道:“你是哪里来的杂种,敢如此看不起我白葵剑门?今日非要在你身上留下个记号才行。”方栋急忙止住方源,低声喝道:“不要冲动!” 那张显的矮壮仆人抱着手,大声道:“白葵剑门都是些像你这样的孬种么?去啊,哈哈!”众白葵剑门的人都望去,其中一人喝道:“你是什么人?也来啰嗦?”方栋却看向王人杰道:“尊兄可是王人杰?”王人杰好整以暇,道:“哦?你认得我?”心中却是沾沾自喜:“想不到这么小个地方的人,还知道我,这人武功还算不错,不过太投机取巧了。”他见识广博,知道用这种重剑的基本上从来都不用‘当头劈’这招,一旦打了下去,下落之力非同小可,使用之人绝不可能在一瞬间抬了起来,这时候便是破绽百出,对战之人立时便可以取其性命,而方栋一剑将那人劈成两半,除非他的功力修为已经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不过看他样子,却大大不像,便可猜出了。再加上王人杰用暗器一般的金盘,眼力极好,那一劈之下,微微莹光闪过,却瞒不了他的,此两点,便可确信无疑方栋的剑上是有古怪的,并不是他内力极为深厚。 在这之中,有极少数是认识方栋的,但没人看的出来,只是暗暗惊惧:这方栋倒是厉害很多啊。 方栋道:“早闻得南山派铁宗主门下三大弟子,个个了得非常,‘修罗金盘’王人杰侠义之名,如雷贯耳。” 王人杰‘哧哧’笑了两声,凶狠的眼睛出现了滑稽的打量,朗声道:“方栋,你真是满嘴放‘狗臭屁’,什么侠义之士?老子自问从来不是什么侠义之士。”客不来哈哈大笑起来,道:“这‘屁’放的响亮,王人杰杀人如麻,虽然挂着个南山派的头衔,但被南山派通缉,这样的人是侠义之士,方栋,你是不是也来爷爷面前奉承两句,说你客不来爷爷是万人景仰的大侠,到时候老子教你一套剑法,再教你把‘屁’放的更臭的法子,你说好不好?” 王人杰哈哈笑了两声,道:“客兄就不要开玩笑了,难道他放屁很好闻么?” “哈哈,哈哈。”突然,又有人笑了起来,众人看去,却是李弯身旁的那个蓝衣人,他带着面罩,众人疑惑不解。 听得那蓝衣人大声道:“诸位来抢东西,你一句放屁,我一句放屁,难道是来比谁放的‘屁’更臭么?”见方栋被客不来和王人杰如此臭骂,他倒是无动于衷,众人均是想:纵是这两人武功再高,应该是不及方栋的,为何他还如此忍让?便纷纷猜测了起来。方栋也是羞愧的很,但和这两人动手,他可不敢,便向那蓝衣人喝道:“李弯,看来你们是找死了。” 李弯怒道:“赵启易,你说什么?这时候你来多嘴什么?”王凯皱眉道:“你何时像是变了个人一般?这个时候还来逞强么?” 蓝衣人上前一步,抢过李弯手中的剑玉,李弯猝不及防,想要去抢,心中早已恼怒万分,这赵启易分明就是要用剑玉换了他自己性命。李弯手掌刚到,赵启易手掌一翻,手指弹了三下,快若疾风,均是弹在了李弯手指要紧处,劲道绵绵,直接作用到手臂,痛的他差点大叫了起来,身子没及站稳,向后趔趄两步,王凯急忙上去扶住,深深看向赵启易,道:“李二哥,看看他到底如何。” 李弯点点头,心中早已大骇,这人指力之强,内力之霸道,时所罕见,不过他动了动手臂,刚才被客不来打了一掌,气血淤塞,现在被这蓝衣人弹了一下,竟好了许多,便也知道了,这人绝对不是什么赵启易,两人武功相差太多了。 那蓝衣人冷哼一声,这一哼,用足了十成内力,众人听在耳里,如同海啸一般惊人。 “啊。”“啊,这……”一时间,喊声四起,不少内力浅薄的人受不住,急忙捂住耳朵,耳里溢出血来,更有甚者,竟直接跌在地上,七窍流出血来,起不来了,显然被这强劲内力震伤,气血倒流,死于非命。 客不来将剑定在地上,抱着双臂,揉了揉耳朵,喊道:“阁下好内力,可否报上名来。”此时,众人心中无不惊惧,这人的内力真是好生恐怖,看客不来和王人杰的脸色,显然也是吃惊不已,方栋更是有些面无血色。 蓝衣人不答他的话,飞身跃上不远处的一块大青石,沉默了起来。 “水师妹,这人到底是谁?”站在林中两个冰雪宗的女弟子,展冰馨问道。水牧笛虽是师妹,但武功却胜过她这一代所有弟子,她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静观其变,这剑玉一定要到手,不然回去不好给师父交待,陆师姐他们就快来了,再等等,让他们先斗一会儿,我们不急。”展冰馨点头,嘴角勾出一丝冷笑,淡淡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黄伟清道:“他是不是杜堂主?”范银铃瞧了他一眼,暗道:真没见识,她道:“这并不是杜烽火,杜烽火用的‘天水罗刹功’何等阴厉,这人内力却炽烈霸道,肯定不是他。”黄伟清点头,他也好生奇怪,杜烽火为何会和李弯他们在一起,既然不是,自然这人是通海帮的高手了,不过更加令人疑惑的是,李弯等人似乎并不认得他。 蓝衣蒙面人见无人敢说话,哈哈大笑,随即,语气霸道无比: “剑玉在我这里,谁要,就来抢吧!” ------------ 第一百四十七章 血战 “嘿嘿,好大的口气。”众人齐聚的左侧有一松树,上面一个黑影,那是个约莫五十来岁的中年人,相貌威严,不过此时他将双脚定在树上,身体斜靠在树影下,天色已晚,一般人绝对发现不了他。 阵阵枭叫,凄厉无比,众人早已经不耐烦了。蓝衣人站立在大青石上,夕阳从侧面照来,众人看去,觉得此人甚是雄伟,腰背虽然有些佝偻,但那一番气势,是在场所有人都不及的,再看去,他眼中精光爆射,在场无不悚然。 “哈哈,没人吗?看来刚才那些话都是放屁么?我通海帮的东西,明王剑玉,你们不要么?”他这句话,在这夕阳斜射下说出,全身泛满金光,宛若天神。李弯和王凯都松了一口气,然而众人却紧张了起来,这人当真是通海帮的人不成?五大长老,到底是哪一个?难不成还是左右护法?谁都猜不中。 客不来喊道:“方栋,你去啊,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来路。” 方栋脸色阴沉,道:“客师叔,这可不行,你武功高我太多,还是你去吧。”刚才他不计较客不来这件事,也便是他师父和客不来是师兄弟,所以不敢太过造次。 客不来哼哼两声,知道这事绝不可强逼,但心中也揣度不下,这人敢这么狂,武功自然是很厉害的,不然在这么多人中叫嚣,无异于自找死路,他可不能当出头之鸟。 有人问道:“你到底是谁?报上名来,在此的都是有些名声之人,岂可随便动手,杀你这无名之辈。”李弯冷哼道:“万一汤,你这话说的冠冕堂皇,你们行这强盗之事,还自称有名声之人,岂不是贻笑大方?叫天下之人笑话,你哥哥是个堂堂好汉,而你却是个无耻小人。” 旗山万字门,在这南部甚至整个无垠世界也还是大有名气的,其第二十三代门主万一常不仅侠义之名远播,独门武功‘万字归一诀’更是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说到那‘万字归一诀’,更是一个了不得的武功,它由繁入简,威力奇奥妙绝。相传万字门开山宗师将‘万字归一诀’从万练到了四,功力便已经出神入化,现在的万一常也是很厉害,据说他已经练到了‘十三’,在这南盟里面,能够在武功胜过他的也就是南山派的铁南峰和冰雪宗的苏天籁。这三人,在整个中央大陆,都是能够排的上号的,根据玉盘会的神武榜,铁南峰排第二十一,而万一常排名第二十五,相去不远。若说到那第一,当然一直都是太玄宫宫主武君生,他的剑法造诣不可度量,排在第二的枯剑宗元老三枯老人也在他手上走不过三十回合。其实,排名这个东西不太靠谱,若今日我一朝顿悟,胜过你十年之功也未可知,再说天下之大,总有玉盘会或者说公孙家族及欧阳家族不知道的人物,哪里能够给出真正准确的排名?但不可否定,能够上榜之人都是本领高绝的。 万一汤脸色一红,当然此时别人也看不清了,道:“明王剑玉有本事之人得之!”蓝衣人道:“这话说的不错,若谁觉得有本事便来抢吧,天色不早了,再不来我可要走了。” “倏”的一声,不知是谁暗中射出一支袖箭,听到声音,有人喊道:“抢啊!”一时间,所有人躁乱了起来,不少人瞪足而起,朝那蓝衣人袭去。破空声此起彼伏,此时天色不明,冲向大青石的人一下便是数人,为了防止别人抢到,都乱挥刀剑砍杀起来,血溅数丈,惨叫连连。 “蠢货!”王人杰向后连退数步,却不上前去夺,一对眼睛只盯着那蓝衣人。 李弯和王凯连忙避开,这么多人一齐上来,他们怎么挡的住?那蓝衣人传音过来道:“李弯,王凯,赶快撤退,去白溪镇隆盛酒楼,自有人接应你们,然后带人过来,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李弯沉默,心中想:明王剑玉在他手中,怕是另有玄机。王凯急忙点头,道:“是。”此时已经来不及多想这人是谁,恐怕是通海帮的人无疑了,就算不是,他们也只得咽下这个苦头,毕竟现在保命要紧,若是通报上去,再找到这人,将功补过,也不至于死。 两人同时点头,趁着众人都往蓝衣人那里看去,窜路往山下逃去。 这时候,早有人杀到了蓝衣人面前,他手掌一挥,照着当胸而来的剑身一劈,‘咔擦’钢剑应声而断,左脚提起,踢在来人腰间,惨叫一声,那人吐出大口鲜血,直接摔了下去,显然是活不成了。又是一人抬剑刺来,与此同时,后面一个大头狠狠将刀斜劈过来,两人夹攻,倒是好生凶险。蓝衣人身子一些,‘哧啦’一声,双袖微鼓,随着他手掌一挥,那是一只干枯的手掌,却具有莫大威能。面前刺来那人感到脸上一阵生疼,长剑未到,胸口一阵沉闷,但此刻怎能罢休?他手中握紧,长剑重重送入,空中却恰似有什么阻挡一般,‘轰’的一声,被弹开数丈,撞到一人身上,同时又飞了出去,死活不知。说时迟那时快,蓝衣人左袖向前,右手却似拐了个弯,击向后面那大头仆人。大头仆人见劲风破空袭来,刀势一变,侧了过去。 “嘿嘿,还真有两分机警。”蓝衣人冷哼。他这一击,用了七八分力,蕴含了三重力劲,一明两暗,若是那大头仆人用刀隔开,势必会被后继的两重暗劲击中,以他的功力,若这招打中,恐怕那大头仆人五脏六腑会被击成粉碎。大头仆人一招虚进,却不敢再向前,见蓝衣人冲了过来,心下大骇,此人的厉害,万万不是他能够抵敌的。匆忙之中,一个瘦小汉子蹿了过来,大头仆人暗道:“正好。”提手一抓,如同抓小鸡子一般将瘦小汉子举了起来,推了出去,正是挡住蓝衣人面门,同时喊道:“阁下武功精妙,在下佩服。”说罢,身形急忙倒退数丈,再不敢近前,心中暗道好险,若那蓝衣人上来,自己决然讨不了好,恰才他又看到不少坐山观虎斗之人,退意更甚。 他喊道:“唐大,王五,快些退下!”本来另外两个张显的仆人正准备上去的,不料却被这大头仆人一喝,也停住了。这时,不少人已经将蓝衣人围住了,但他左击右扫,袖风所到之处,无不后退,三十多好手围攻,进退有据,隐隐还占据上风,在场众人无不吃惊。他们见此,也不敢再上去了。 “水师妹,这人武功到底什么来路?凭着袖风便是如此刚猛,难道是南山派的人不成?”展冰馨忍不住问道,显然她也很是吃惊。水牧笛仍是摇头:“这人不可小视,恐怕他的已经接近师父那个层次了,他并不是南山派的高手,不然王人杰也不会看不出来,南山派所修习的南山地坤功刚猛正派,而这人的内力却十分暴烈,而且很是邪门。” “奇怪,奇怪。”范银铃边摇头边扶住手边的一丛灌木,不住说道:“奇怪,奇怪。” 黄伟清小声问道:“有何奇怪?这人什么来路,这么厉害。”纪勇道:“太厉害了,恐怕他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厉害的人了,虽然说我不知道南山派那些大宗门的厉害人物,但想来也不过如此了。”范银铃还是摇头,道:“我觉着很眼熟啊。”却不接下话,心道:奇怪,我好像见过师父使过这一门功夫,不过只是那么一下,他似乎也搞不太懂,而这人的武功,精妙之处,远远胜过师父当时兴起时用的几招。 纪勇道:“有什么眼熟?难道范妹子知道这是什么武功?”黄伟清道:“凡是武功必有其来源,这么厉害的武功,想必也是大有来头的。” 范银铃仍是摇头,道:“我怎么知道?这人武功高我百倍,天下武功无奇不有,我哪里能够全知道,只是有些眼熟罢了,不记得了。”黄伟清‘嗯’的一声,纪勇突然喊道:“你们看。” “哪有什么?” 纪勇道:“刚才一个黑影闪了过去,好快啊,像是鬼影儿一般,又是一个很厉害的高手唉。” 范银铃道:“看来还有人伏在这里呢?这儿还真是不安全。”黄伟清道:“我们就别动,也没得罪谁的,那就权当看戏吧。”范银铃道:“到时候别人看到了随便砍你一刀,也是你自找的。” 纪勇忙道:“我们离不算近,他们目标在那蓝色衣服人的身上,怎么会无缘无故杀我们呢?看看再说。”两人同时点了点头,伏下身体看去。 此时已经是哀声遍野,蓝衣人衣袖一摆,刚猛无铸,比之那沙漠里的狂风刮人也丝毫不让,有些人往往还未及身,便被卷了开去,摔在地上或是撞到树上,运气好的受点内伤,运气差的直接送了性命,这么一下,便死了不知多少人。 客不来脸色阴沉,侧头道:“王老弟,一起出手如何?方栋,方源,快一起出手。”方源嘻嘻道:“客前辈出手吧,我可不是你师侄呢,还有,二哥现在可不在了。”原来,方栋一直盯着李弯几人,看到李弯和王凯趁乱逃跑,便带了几人去追了,若能抓回来,用以威胁蓝衣人倒也是个很好的筹码。 王人杰点点头,道:“万一汤,一起出手,先制住他再说。”万一汤沉默一会儿,客不来喝道:“要来便来,不来等老子对付他过后再对付你。”万一汤横眉冷对,王人杰喊道:“什么时候,大敌当前,怎能内讧,将此人料理了,然后再去追李弯几人,不然到时候通海帮追究下来,谁也跑不掉。”他这话倒是不错,通海帮用巨款卖了明王剑玉,合情合理,自己等人来抢夺,于公无理,于私有亏,通海帮派人来讨个公道,任是谁也说不得情面的。 虽然隔了较远距离,蓝衣人听在耳边,气愤至极,猛然挥出一掌,便将一人打的脑浆迸裂。众人见他发怒,本就打不过,急忙后退。 “少爷,这人……”大头仆人退后两步,道。黑暗中现出一人,正是张显,他道:“此事不利,我们先撤,通海帮如果叫人来,可就不好说了。” “是。”三个仆人跟着他也下了山。 “嘿嘿。”黑影一闪,低声道:“这小子倒是很聪明,不过你们都是竹篮打水啊。”他一直隐于暗处,对于这里所有人都摸得一清二楚,甚至是藏身于灌木之下的三人也看得一清二楚,不过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何人。 “上!”蓝衣人正连续格开两人,便听到一声大叫,三人从身侧猛然袭来,每一人都是高手。叫的那人是王人杰,但最先到的却是‘黑剑儒’客不来,他钢剑连连闪动,宛若毒蛇,蓝衣人显然也是一惊,急忙侧转身形,倒退数步,躲避开去,还是忍不住喝彩道:“好剑法。” 客不来‘嘿嘿’笑道:“阁下好厉害,能躲过我这‘九连金环淘’的人可不多。”王人杰道:“阁下倒是有闲心了,看招吧。”蓝衣人笑了笑:“有什么厉害的就来吧,我倒要看看南山派的地坤功有多厉害。” 月色下,王人杰手中金盘闪闪,颜色无比瑰丽,但谁都知道,这上面沾的血腥可不少了。金盘约有四五个平常人手掌大小,王人杰手臂猛拱,挥力一掷,却古怪的很,旁人却丝毫听不到声音,如同静止一般快速向那蓝衣人移动。 “嗯?”蓝衣人也不说了,见那金盘旋转急速掷来,无声无息,只有丝丝入耳的‘嗡嗡’,很难发觉,夜色本就朦胧,这么一下,的确极难阻挡。蓝衣人手掌轻旋,往腰间一抽,一根长条的银色物事被拿了出来。他心中道:“这还是五年来第一次拿出这个了,杀你们三人也值得了。” “刷。”蓝衣人看也不看,用那东西连着在空中打了两下,‘嘶嘶’两声,众人听在耳里却丝毫没有在意,而王人杰却是脸色大变,‘咔’的清脆声音响起,黑夜中传来闷哼,就这一下,又陷入一片寂静。 金盘随着黑夜不知飘向了哪里,随着一个东西‘嗒’的一声掉在地上滚落几圈。寂静,仍然是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那是一把银色的软尺,上面每隔一处均匀的涂有黑色细线,现在仍然是莹亮如雪,散发着森然寒气。 “嘿,南山派的人真不中用。”躲在树上的那个黑影低声道,虽然这一手震慑所有人,但只是令他心里一紧,仅此而已。他又道:“武功练的倒是不错了,不过还是差了火候。“ “我,我……”黑剑儒杀人无数,但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王人杰武功不低于他,却被对方一招杀了,他第一个念头便似想逃,有多远逃多远,再也不来这个鬼地方了。万一汤终究是有些胆量,颤颤地道:“好……好……好汉,我……我,不打了。” 所有人眼睛都盯着那个蓝色衣服的人,或许也看不清了,总之那个人影,让在场所有人都不敢动上一动。 “这人,到底是谁?好可怕。”纪勇悸声道。范银铃一语不发,她有些说不出话来,王人杰是个高手,而这个人将他尽力挥出的轮盘拍了回来,反而旋转更加疾速,直接取了王人杰的项上人头。黄伟清呆呆愣愣,问道:“发生了什么,怎么都不说话了?” 他眼睛不怎么好,黑夜中,自然也看不出发生了什么。 两人也不回答,范银铃将他的头一按,不让他说话。 与此同时,九里坡下也发生了一场恶斗,李弯下山时候恰好碰到了要上山的通海帮人马,急忙和王凯带着来的七八十人上了山来。刚到半坡,遇到了方源及一干好手,通海帮来人二话不说,提着武器便杀。最后,方源被李弯身后一个持刀中年人分尸而死,跟下来的人,全被杀了个干干净净。本来张显等人也要遭了围杀,却被李弯喝止了,说这人不好得罪,也放了他离去,四人被吓个半死,张显呼气看着他们上去,道:“这些通海帮的人,当真是不好惹,少惹为妙。”带着仆人匆匆下山。 风呼呼刮过,不只是有意无意,月亮高悬,清风郎朗,这却是个杀人夜! ------------ 第一百四十八章 真实的杜烽火 “你到底要怎么样?”黑夜中,不知是谁大喝了起来。蓝衣人眼中光芒乍现,冷哼一声,又无人敢作声。 客不来‘呼呼’喘了两口大气,道:“阁下到底要怎样?”蓝衣人举起明王剑玉,黑夜之中,那剑玉发出淡淡光芒,他喝道:“来抢啊,我看看你们这些乌合之众到底有什么招数,敢动我通海帮的东西?”听的出来,他的语气十分恼怒,众人纷纷猜测。客不来问道:“阁下到底何人?” 蓝衣人哈哈大笑:“你们这些人也配知道我的名字吗?”他语气一顿,厉声喝道:“在场所有人,都得死!” “你……”客不来大声道:“你杀了南山派的人,难道不怕铁南峰吗?”蓝衣人道:“铁南峰纵然厉害,但他还管不到我,你们准备受死吧。”‘刷刷’几声,银尺在空中抖动,比森寒长剑更让人可怖。 有人道:“咱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他一个不成?”蓝衣人冷道:“你们倒可以试一试。” “大家一起上呀,杀了他。”万一汤一声大喝,手掌翻抖,几道飞镖便向他激射而去。黑暗之中,杂然喝声不断响起,不少人都将手中的兵器或者在地上拿起东西便向蓝衣人掷去,一时间,空中百般声音传了出来,惨叫声,破空声,泠然交击声,吐血而猝声,断断不绝。这么多人,蓝衣人死战不退,‘呼’的暗哼一声,身上也是中了一剑,正是那客不来划的。 客不来大喝道:“大家上呀,他受伤了。”众人听此,更加攻的凶猛了,一瞬间,十几把武器全向那蓝衣人身上招呼,合围之势,避无可避。蓝衣人也感到不妙,猛然旋转,银尺却如同能够伸缩一般,将身子裹了起来,腾升而起,如同蛟龙飞升,‘叮叮啷啷’声音一阵,他如同一阵旋风一般,银尺扫到之处所有人全是被震了开去。 “嘿嘿。”客不来站在圈外,冷笑一声,他借着月光,瞧出了些门道。长剑猛地一偏,打他肋下,蓝衣人侧眼瞧过,心下大惊,这一剑倒是来的太快,他身子刚想落地,客不来丝毫不让,‘刷’的一声,他连忙右偏闪过。客不来既然有名,自然手底下有功夫。只见他长剑连连点落,尽往蓝衣人身上刺,快如电光,只是弹在空中一瞬间,两人已经交手数十招了,蓝衣人身上已经负伤,只是面罩盖住了脸,看不到他表情如何,想来也是不好受的。 “嗬。”蓝衣人怪叫一声,衣袖狂卷,气力鼓起,抵住客不来疾速而来的一剑,‘咔’的一声,客不来提气猛然向前,长剑一转,剑气将袖子撕了个粉碎,似乎要直接切到蓝衣人的手臂上去。蓝衣人银尺伸出,正想反击,但这一剑来的很快,不得不避,忽的,空气中又传来破空之声,却是那万一汤发射暗器而来,若这一下银尺打出,自可逼开客不来,但凶险时刻,如何能够闪过这暗器呢? “你死定了!”客不来不待他分心,长剑一退一引,蓝衣人措手不及,急忙侧身想要逃开。‘噗噗噗噗’暗器从侧面而来,却打入那蓝衣人的背心,显然是打中了。 不少眼力高明之人分别喝道:“打得好。”蓝衣人哼了一声,银尺始终不肯放松,胡乱挥出,将客不来逼了开去。 ‘嘣’的一声,蓝衣人落地,将银尺插入地上,才勉强维持住了身形。 “嘿嘿,看你今天有多厉害。”客不来落地,长剑指着他的头,狞笑道。 “杀了他,杀了他!”不少人喝了起来。他们这些人,一共一百多人,而一番大战,被蓝衣人杀了二三十个,伤了二三十个,现在,莫不是对他恨之入骨。 “将东西交出来,我留你一个全尸。”客不来喝道。 不少人喊道:“对,让他把东西交出来。”“杀我兄弟,此人留不的,将他杀了,不然日后定是大患。” 方源厉叫道:“和他废话那么多干什么?直接杀了来拿好了。”刚才他上去之时被打了一掌,现在经脉受损,让他好不恼火。万一汤道:“兄弟,我敬你是条汉子,快把明王剑玉拿出来,便也可少了羞辱之罪。” 蓝衣人不怒反笑,道:“对啊,龟孙子们,东西就在这儿,来拿吧。” “这!”这话一出,众人反而不敢上前了,刚才若不是众人齐力混战,再加上万一汤暗器功夫了得,客不来剑法厉害,恐怕还制服不了这个人。 “怎么,都是些乌龟王八蛋,不敢上么?老子现在受了伤,也不敢来吗?” “不来,我可来了啊。”忽然,黑暗中传来声音。客不来身子一抖,‘啪’的轻响,身子已经动不得了。一个黑衣人从他身后站了出来。 客不来寒声道:“阁下,又是何人?”心中叫苦,这人无声无息点了自己穴道,在场之人毫无察觉,这等时候,还敢上来,看来,来者不善。 伏在丛林中的三人也是嘘声连连,黄伟清道:“他倒也是狡猾,换了个声音我也是认得的。”范银铃道:“你是说?他是杜烽火?”黄伟清精通音律,对声音特别敏感,杜烽火虽然故意压低声音,但他还是听得出来,他说道:“定然是他无疑了,看来今天他出了茶馆便一直在外面等候,现在等这许多人耗了大半力量,才出来,真是很狡猾呀,也不得不说很聪明。” 范银铃啐道:“无耻!”纪勇笑了,道:“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拦路抢劫,又怎地不无耻了?不过那人帮了我一把,我想去会会他。”黄伟清道:“急什么,杜烽火的武功厉害地很,哪里用得着我们帮忙,我看我们还是快撤吧,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话音刚落,天空红了一阵,炮火声突然响了起来。蓝衣人哈哈大笑,道:“你们都准备死吧。”丛林中窸窸窣窣,钻出大队人马。大喝声传来,正是李弯,顿时,七八十人将所有人团团围住。 “住手!” 正是月明之时,天空一道黑影蹿过,刀光一闪,落在地下。 “好刀法!”杜烽火笑了笑。众人看时,客不来身子一偏,倒在地下,已经从肩部被劈成了两截。 纪勇赞道:“厉害,这人又是谁?” “起来!”忽然,三人只觉得脸上一寒,三把明晃晃的刀子便架在了脖子上。三个人,分别都是一把片刀,驾住了三人。用刀顶着黄伟清的人叫道:“快走。”他猛地踢了黄伟清一脚,痛的他直呼爹娘。范银铃冷道:“你们干什么?这可与我们无关。” 拿刀驾住纪勇的高大汉子道:“什么有关没关,在场所有人,都要死。”范银铃冷冷看他,却不敢动手,纪勇道:“跟你们走便是了。”黄伟清叫道:“你们到底什么人?我们无冤无仇的,凭什么这么对我们?”踢黄伟清那汉子笑道:“原来还是个小书生,哪里去不好,偏偏跑到这里来玩,长得倒是不错啊。”他用刀贴了贴黄伟清的脸,喝道:“快走,不然老子一刀结果了你们。” 三人被带到了众人合围中。 拿刀劈了客不来的大汉对杜烽火沉声道:“阁下何人?”他也看得出来杜烽火武功应当是极高的,不敢擅自动手。万一汤道:“通海帮的诸位,今日只是个误会,不若就此罢手。” 李弯站出来道:“形势比人强便要强抢,现在打不过了,反而要握手言和,天下岂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有人道:“通海帮的大哥们,我们只是被王人杰和客不来这两个卑鄙的家伙骗来的,可不关我们的事情啊。”方源道:“大家现在和和气气,难道不好一些?非得拼个你死我活才行么?”此时,王人杰和客不来两人皆已身死,说什么也不关他们的事情了,而且王人杰和客不来生性霸道,做出这样的事情还真是可能。 杜烽火直立身子,道:“我是何人?借用那位仁兄一句话。”他瞧了瞧蓝衣人,道:“你们不配知道!” 便有通海帮人厉声喝道:“哪里来个不知好歹的,找死?”杜烽火‘嘿嘿’一笑,道:“你们倒是可以试试。”他转眼看去,瞧到黄伟清三人身上,笑道:“原来是你们啊,黄侄子,你倒是胡乱跑的,竟跑到这里来了。”黄伟清拱了拱手,道:“别来无恙啊。”他并不说是杜烽火的名字。 杜烽火看着黄伟清,旋即会意,道:“看来你们处境很不妙,好,看你这么乖,今日我保你一命了。” 拿刀汉子沉声道:“你如何保?未免忒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吧?”李弯道:“恐怕你自己都自身难保吧?” “对,对,就是这人,他一直在旁窥测,居心不良,通海帮的弟兄,这一切罪魁祸首都是他。”有人喊道。话音刚毕,‘呲’的一声,刀光闪过,那人已经倒在地上,脖间流出鲜血。 一人喊了出来:“啊,你们通海帮杀我师哥,我跟你们拼了。”持刀汉子怒目,“杀”字出口,那喊叫之人剑都还没有提起,便已经倒地身亡了。 杜烽火哈哈大笑,蓝衣人一愣,突然也是哈哈大笑,持刀汉子道:“你笑什么?泰镜,你笑什么?” 蓝衣人腾身而起,往怀里一掏,将明王剑玉捧上去,道:“请阁下笑纳!”杜烽火点头,道:“你如何看出来了?除了四大判法,谁也不知道的。”蓝衣人道:“全凭您那大笑,我以前听过,别人可笑不出来。” 杜烽火将面罩拿了下来,道:“做得不错,不枉我苦心栽培你们。”此时众人看了过去,不少人更是惊讶。 蓝衣人翻身便拜:“恭迎帮主!” “帮……帮主?”在场之人无不震撼,持刀那汉子更是惊呆了。杜烽火哈哈一笑:“唐一刀,陈泰镜,你们两个虽然是左右护法,却也没见过我。”缓缓的,他手里举出一块牌子,上面一个兽头花纹。 李弯看了,忙拜道:“恭迎帮主!”他道:“兄弟们,这是那震天兽牌,只有咱们帮主有,还不快拜见?” “原来这是帮主,咱可从来没见着啊。”“帮主看起来可真厉害,不愧是咱通海帮帮主,气度不凡。”通海帮的人个个都欢喜无限,齐声拜见。他们的帮主十分神秘,就连在帮中一言九鼎的左右护法也才是第一次见了。 有人喝道:“杜烽火,原来是你!你快些放了我们,不然上禀铁宗主,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陈泰镜道:“不论你是谁?南山派的人也好,谁也好,总之,今日一个也逃不了。”唐一刀激动地热泪盈眶,当初他身上被人砍了七八十刀,受到内伤也是极重,基本上算是已经死了,却被这通海帮帮主救了,后来,他加入通海帮九年,也没见过杜烽火本人,不过好在武功高强,一手‘断岳刀法’极为厉害,后来立下许多功劳,成了通海帮的左护法。唐一刀道:“多谢当年帮主救命之恩,以后刀山火海,只要帮主你一句话一刀唯命是从。” 杜烽火连忙扶起,道:“都刀山火海快十年了,你我兄弟相交,哪里用的着这些,以后大家伙见了我也不必行什么大礼了,大家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讲那么多繁文缛节干什么?” 陈泰镜立马会意,大声道:“今日的事情,我看多是误会,不过我通海帮堂堂大帮,岂能如此受人欺辱?若你们今日诚心诚意归顺通海帮,便可留着一命,日后将功补过。” 万一汤阴沉的道:“你这是逼着我们背叛么?” 唐一刀厉声道:“看来你是找死吧?若不归顺,谁也别想走下九里坡!”李弯喊道:“还不归顺么?” “哼。”唐一刀手起刀落,凛然的刀气一斩,方源避无可避,直接被劈在胸口死了。他叫道:“方栋也是死于我刀下,若谁不归顺,我便叫他成为刀下之鬼。”众人莫不心惊,方源也是一名好手,却被唐一刀一刀斩了,可见这人武功之高,恐怕不下于刚才那个陈泰镜,再说还有杜烽火及七八十帮众在此,若不投降,岂能活命? “我投降,愿终生效力通海帮。”“我愿意,为通海帮效力。”一时间,那些散落江湖的游客,亡命之徒纷纷解下兵器,说要投降。 一个年轻人急忙丢下手中的长剑,拜道:“王极愿意为通海帮,为杜帮主效犬马之劳。” “王极,你,你怎可背叛我万字门?”万一汤大叫。回头看了一眼那些正瑟瑟发抖的年轻弟子,眼中的惊惧不言而喻,通海帮心狠手辣,武艺又很高强,此时,他怎么也回天无力了。 “杀!”杜烽火吐了一个字,站在他身后的通海帮众一个人手腕一抖,钢刀便插入了王极的肚子里。黄伟清吓的浑身发抖,跪了下来,范银铃心中也惊惧不已,看着血腥的一幕,差点吐了出来,却也强自撑着,不肯说什么。 万一汤‘啊’的一声大叫,连吐几口鲜血,道:“杜烽火,你这是什么意思?”杜烽火冷冷一笑:“宗门弟子,一律格杀勿论。”这句话刚又说罢,万一汤惨叫数声,倒在地上,竟直接咽气了。 “沙沙沙”一瞬间,唐一刀刀势如风,万字门弟子如同被割草一般,所有都人头落地。 “还好,还好!”不少人暗自庆幸不是宗门弟子。 “死!”陈泰镜此时也出手了,在场的白葵剑门弟子一下也被杀了个干干净净,唯一一个跑了很远的被杜烽火隔空一掌震了个粉身碎骨。 唐一刀大声道:“还有谁吗?不然让他尝尝老子唐一刀的‘断岳刀法’。” “唐,唐一刀,是是唐一刀吗?”纪勇突然颤声叫了起来。范银铃喝道:“纪勇,要死便死,怕什么?何必与这些人多说?”唐一刀看过来,见到纪勇,心下大惊,又是喜道:“是你,乖……”还未说完,范银铃破口大骂:“纪勇,你这个孬种,大丈夫有死而已,我区区一个女子尚且不怕,你怕个什么?” 唐一刀对压着纪勇的人道:“放开他。”他黑着脸转向范银铃,喝道:“小娘皮,看来你是找死了,别以为老子不杀女人。”有人喊道:“唐护法不杀,那就让咱兄弟们来杀,正好也可以拿来泄泄火。”陈泰镜笑道:“帮主在这里,说些什么荤话?”唐一刀瞪着范银铃道:“还真有两分姿色,不过你今天可活不了了。”说罢,大刀已经架在了范银铃的脖子上,后面那人见此,急忙笑着将刀抽开。李弯道:“我通海帮分部的龙三地是你杀的吧?” 范银铃道:“是我杀的,不关别人的事情。”黄伟清沉默,他知道她想保护自己。 唐一刀道:“徒弟,这是你媳妇儿么?看来你管教的不好啊。”众人恍然,原来这纪勇是唐一刀的徒弟,范银铃也反应过来了,难怪两人都使大刀,刀法也是如此像。纪勇忙道:“师父,并不是,是黄兄的。”范银铃气煞了脸,打断道:“乱说什么,我和他有什么关系?要杀便杀。”黄伟清无奈摇头,喘声道:“我可没说啊。” “嘿嘿,既然不是我徒儿媳妇儿,那就别怪我辣手摧花了。”刀势微变,向她脖子慢慢砍去。 ‘砰’巨响,起了一簇火花,“慢。”一道指力打在大刀上,只将唐一刀手里震得酸麻,看去,却是杜烽火,暗道:帮主果然厉害,不是我等可比。急忙拱手,问道:“帮主有何吩咐?”杜烽火走上前来,看向纪勇道:“看来就他们三人没有归顺,不过既然这是你徒弟,自然也可算是我通海帮的人了。”唐一刀忙道:“纪勇,你可愿意加入通海帮?” 纪勇道:“愿意,愿意,师父是通海帮的人,您于我有再造之恩,我自然愿意。”唐一刀哈哈大笑:“我这辈子就你这么一个徒弟,想不到咱们这么久没见,你还是这般模样,倒是让我好认。” 范银铃啐道:“孬种!”她斜眼看着杜烽火道:“素闻杜堂主心狠手辣,要杀就快点吧。”黄伟清忙道:“杜堂主,杜叔叔,可杀不得啊,您别杀银铃,你要杀就杀我吧。” 杜烽火微微一笑,道:“杀你们,我可不会杀你们,黄贤侄,你对我向来也是恭敬的,而且我与你父亲有些交情,所以刚才我说保你一命。” 有人喊道:“帮主说了算。”范银铃冷道:“我可和你没关系,我大师兄还打乱了你的计划,所以我们还有仇,快些杀了我吧。”黄伟清正又要求饶,杜烽火道:“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杀你,黄贤侄我是不想杀,而你,你现在叫银铃是吧?” 范银铃道:“我叫范银铃。”她想也不想,只是在临死之前让他们知道杀的是何人,旋即又是一愣,问道:“你为何要放过我?” 杜烽火道:“有两个原因,一是不想,二是不敢。” “不敢?”唐一刀甚是疑惑,陈泰镜问道:“她是什么人?难道我们通海帮也惹不起么?”李弯道:“姓范的较为有名的也就‘冲盈掌’一门,倒也不是什么太厉害的人物啊?” 杜烽火道:“她与冲盈掌一派又没什么关系,只是她师父,我惹不起,或者说,这无垠世界,也没几个惹得起。” 范银铃一惊:“我师父?” 杜烽火转头道:“那个人的确惹不起,依我看,这无垠世界,也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了,所以我不敢杀你了。”,他话锋一转,道“不过你和黄贤侄就算不投入我们通海帮,也休想到处乱跑。陈泰镜,带人把她们带回总舵吧。” 纪勇道:“帮主,师父,我还有妻子在山上,请让我带她们一起走吧。”黄伟清喊道:“我也要去看看纪家妹子。” “随你们,不过明天一定要到小渡村分舵去,不然的话,在这里,你们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说罢,转身欲走。突然,他回过头来,道:“黄贤侄,范银铃,你们知道李突山到底是谁么?” 黄伟清问道:“杜叔叔为何这么说?”杜烽火将衣袖一遮,显现出来,却变成了个大光头,他道:“像不像?”声音也变得苍老许多。黄伟清吓的连连退后,道:“你,你,怎么是你?”范银铃也如同见鬼一般,道:“空,空易和尚。” 杜烽火道:“李突山早在六年前死了,而空易和尚是半年前死的。”黄伟清立马反应过来,道:“这么说,半年前死的不是李突山反而是空易和尚咯?” 杜烽火道:“说一件事情,恐怕你们也不信,七年前小渡村下毒之人,便是那空易和尚,至于原因,我倒是不知道了。我这么说,无非让你们俩别再找下去,那两人已经死了,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早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这……”黄伟清咋舌,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可能。”范银铃大叫。 杜烽火也不说什么了,道:“陈泰镜,你便跟着他们,五天后务必将他们带回总舵。”杜烽火上前两步,往陈泰镜胸膛连拍五掌,‘噗噗噗’声音响起,他背后的暗器应声而出,全打向了远处,隐没在夜色里。然后又丢了一样东西给了他,道:“这是七宝丹,服下便可。” “是,多谢帮主了。” 不多久,通海帮众人将死在这里的尸体全部收拾了一通,随着唐一刀一声大喝:“走!”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下了山去。 纪勇道:“走,估计此时筱云也快好了,我们回去看看。”黄伟清看着杜烽火离去的背影,悻悻道:“好吧。”拍了拍范银铃道:“银铃,别伤心了。”范银铃却不理他,道:“我们去看看纪小妹子。” 黄伟清道:“日后那就多麻烦陈护法了。”他们倒是想逃离陈泰镜的看护,但他武功那么高,纪勇也算是通海帮的人马了,怎么可能逃得掉?陈泰镜道:“不必多礼,我与黄觉城主也有几面之缘。”他暗自想道:不知这位姑娘师父到底是谁,竟然让帮主如此惧怕,想来是什么惊天动地大人物吧,还是对她得客气一点。 四人也上了山。不一会儿,山林中又恢复了寂静,不过,这寂静来的很突兀,却不偶然。林中缓缓升腾的雾气,将血腥味慢慢掩盖而去,明天仍然是新的一天。 ------------ 第一百四十九章 追忆 “黄侄,你们刚才叫帮主为堂主?却是何事?”路上,陈泰镜问道。 黄伟清讶道:“陈护法,难道南部会武你们通海帮没去吗?”他想的是既然通海帮去了南部会武,自然知道万剑城有个烽火堂,烽火堂有个杜烽火。陈泰镜笑道:“那我从来没去过,都是帮中金长老带人去的。”范银铃看他气色,虽然脸上仍有苍白,但说话却气息均匀,想来也好了许多了。纪勇道:“我也正纳闷呢,难道帮主还是什么堂的堂主不成?通海帮本就这么大家业了,帮主可真了不起。” 陈泰镜淡淡一笑,道:“才入了帮就开始拍马屁了,不过这可对帮主没用,这也才是我第一次见他,不过既然帮主露面了,那么通海帮定然是有大动作了。” 黄伟清纳罕,心想:难道这陈护法此刻已经将我和银铃当成了通海帮的人不成?虽说如此,但我们还是得想办法脱离出去。 范银铃道:“请问陈护法,通海帮到底做些什么生意,那烽火堂如此富有,相比暗中也有通海帮的支持吧。”陈泰镜道:“烽火堂?原来帮主的堂主是这么来的,既然你你们从万剑城来,那可是个好地方,烽火堂在万剑城吧?”他哈哈一笑,道:“等你们去了通海帮,自然就知道了,我现在一时半会儿也跟你们说不清。” 他抚了抚胡子,望向天空,月光照在他脸上,面容甚是清矍,朦朦胧胧,意纵态肆,又仿佛神仙人物,好不潇洒。他忽然低下头道:“我听说万剑城前一个多月发生了件大事,到底是什么?” 范银铃道:“说到此事,那也就是杜帮主做的事情了,看来他野心不小啊。”黄伟清也摸不透杜烽火到底想些什么,既然他是通海帮巍然大帮的帮主,为何还会去万剑城苦心孤诣建立烽火堂,可真是太奇怪了。他猛地想起有一日黄觉跟他谈了一番万剑城中的人物。 那日在城主府堂中,黄伟清念了书正想要往凡人酒楼喝点酒,正行到堂中,黄觉便将他喊住了。 黄觉道:“伟清,来,为父要跟你说说话。”黄伟清拜了拜道:“爹爹请说,伟清自当听着。”黄觉哈哈大笑:“亏你还记得我是父亲,不要这么拘礼了,快些坐下。”黄伟清只觉当日头昏脑涨,被这么一说,嘻嘻一笑,两人坐了下来。 黄觉道:“伟清,你也不小了,而且在这万剑城中待了也快二十年,那么我问问你,在这万剑城中,英雄辈出,你觉得厉害的人之中有哪些?”黄伟清挠头,苦笑道:“那我还真说不上来,只是我佩服人当中有一个是徐老夫子,他的学问真的很厉害,我时常向他请教。”黄觉面上一肃然,道:“什么徐老夫子,那些腐朽顽固,岂能是左右大局之人?” 黄伟清想了好一会儿,才道:“爹爹是要我说万剑城有哪些英雄人物吧?”黄觉点点头,道:“正是,能做大事之人,才能算的上英雄,岂是徐老夫子那等人物所能比拟的。” 此刻黄伟清早已想逃之夭夭,心里很是不以为然,只是想道:你说的算什么人物,不都是一介武夫么?他摇了摇脑袋,强颜欢笑道:“那第一个,自然是爹爹你了。” 黄觉狠狠敲他脑袋,痛的他大叫,堂下的仆人纷纷偷笑。黄伟清喊道:“笑什么笑?看我到时候不收拾你们。”这一下,他们笑得更厉害了,黄伟清本来平时就待人温和,和他们这些下人总是长篇大论,左右都是说些穷酸的道理法礼,倒是闹了不少笑话,至于他说的‘收拾’二字,不过也是玩笑话,至多让他们帮他跑腿去买书或者陪着他游玩一圈,那倒还是趁了心意,所以这下人们对他都是既尊敬又亲爱。 一个丫头嬉笑道:“公子说的厉害人物,自然不是徐老夫子,便是东门边上算命的张大先生,再就是街头巷口到处游走卖膏药的许二郎先生,我说得对不对?” “好呀,小三妹,你也敢取笑我,看我到时候不让翠平姐收拾你。”黄伟清哇哇直叫,他每次出去,不是去凡人酒楼寻些乐子,唱些小曲儿,便是跟着那些老先生青年才俊们到处吟诗作对,或者在街头算命摊子上坐着,听他说一些玄而又玄的话,别人听不懂,他倒是听的颇为上心。 那叫小三妹的丫鬟道:“好呀,我”她正说的高兴,看到黄觉忽的瞪了她一眼,急忙闭口了,吐了吐舌头。黄伟清道:“嘿嘿,你怎么不说了?难道是怕了?” 黄觉道:“你这臭小子,还有你们,怎么跟他学个脾气,没大没小的。”黄伟清又偷瞧了那小三妹一眼,她虽然不再敢笑出来,但嘴角那份笑意却掩饰不去。 “砰砰砰。”黄觉猛敲了几下桌子,黄伟清急忙回过神来,道:“父亲,我刚才想起一人,便是腾二叔了,他是个英雄人物。”黄觉平淡的看着他,道:“还有呢?”黄伟清暗自思索,见黄觉脸上丝毫没有表情,只是端起茶杯抿了两口,也不说话。他心道:也不知道说的对不对。 黄觉放下茶杯,道:“你腾二叔虽然还不错,但也算不上英雄,说个实话,他这人优柔寡断,武功虽然厉害,又舍得钱财救助别人,却只算是一个沽名钓誉之人,男儿重功名事业,他却爱好养花种草,成不了大气候。” 黄伟清听他这么一说,倒是很纳闷,阴阳山庄剑法在这万剑城中也是一绝,整个中央大陆,也是颇为有名的,便道:“腾二叔的太阴太阳双生剑变化万端,人莫不知,难道这还不算英雄?”黄觉奇道:“难得你还知道阴阳山庄的剑法,说说还有谁?” 黄伟清道:“那腾二叔不算,腾大伯算是么?” 黄觉道:“腾大先生算是,他一生好助人为乐,仗义疏财,性子耿介,豪情万丈,阴阳山庄当初也步入全盛之际,他的确是个大英雄大豪杰。”黄伟清道:“那埋剑谷的顾氏一门都算是吧,顾谷主武艺高强,在这中央大陆都是有些名气。”黄觉摇头:“顾池也见风使舵,是小人,其余顾氏一门,都平庸至极。” 黄伟清道:“中兴教?”黄觉又是摇头:“中兴教倒是趁了他们的名头,墙头草一般,苟且自保,你爹我在此二十年,早已看透了。”黄伟清有些愤愤,道:“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那照你这么说,白道山,红雪会,拜剑堂等各大掌事,他们都不算么?” 黄觉有些愤愤道:“英雄,你当什么是英雄?像你这样迷恋闺中书里去做一个自以为是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么?亦或是想顾池也和薛仁他们那样的碌碌无为之人么?” 黄伟清也生气了,大声道:“那你告诉我何为英雄?谁是英雄?” 黄觉道:“英雄就该胸有大志,言出必行,等他君临天下,万世景仰,那才叫做英雄。亦或是行侠仗义,为天下打抱不平,快马轻裘,潇洒而为,举世皆崇,那也是英雄。做一个英雄,岂能够碌碌无为?你必须要有自己的目标,你需要为你的目标而去忍常人不能忍,做常人不能做。” 黄伟清低吼道:“那谁是英雄?”黄觉不理他,问道:“那现在我问问你,你以后想干什么?难道就依靠着你老子我安享一世?你娘惯坏了你,而我却不能让你这么浑浑噩噩下去。” 黄伟清气的全身发抖,道:“澹台世家世代从文,却能够得到世人所崇敬,而我不喜欢武功,非得倚着你们去学武不成?”黄觉怒道:“不孝子,现在叫你学武也晚了,到时候我这位置要你来坐,你不学些治理之道,反而去读什么穷酸文章,岂非不孝?” 堂下不少黄觉的亲信见两人吵了起来,想要上前来劝,却被两人同时喝住,不敢上来。 黄伟清恨恨道:“学武功有什么好,不就是为了杀人吗?老头子,你听过澹台家族的澹台巽公子吗?他学识满天下,难道不让人钦佩么?” 黄觉拍案而起,道:“若你当真有那个能耐,等你够资格了,我就将你送去澹台学府去,看看你到底有什么能耐?” 黄伟清道:“去就去,不过我不要你送,我自己回去的。”说罢,便跑出了堂中,自己喝闷酒去了。 再过后,黄伟清在凡人酒楼待了两天,黄夫人十分着急,派人来找,竟是将他抬了出来。这两天,他一直喝酒,本来酒量不好,一直喝一直醉,秋素她们如何劝也不管用,最后不省人事,到了家里,灌了醒酒汤,第二天午时才醒了过来。 黄夫人看着儿子如此,打听府中之事,早已打听知道黄觉和黄伟清大吵一架,让黄伟清好生着恼,那几天都是郁郁不乐,黄觉也是个顽固,始终不来看他一眼。黄夫人一直陪在他身边,劝说他不要和父亲生气,父子之间闹了些矛盾,都是要儿子去低头认错。到了第四天,他还是屈服了,向黄觉去请了冲撞之罪。 黄觉道:“你能认错我倒是很意外,好了,我也不会怪你的,只是你这孩子这么大性子还是如此乖僻,真的让我很是担心。”黄伟清道:“爹爹,孩儿还是那样想,大道其行,我走我的,您的城主之位,与我无关。”黄觉脸色一沉,黄伟清低下头,准备承受怒火,但听得清朗的大笑声,他看去,却是黄觉。 黄伟清道:“爹爹为何要发笑,而不责我两句?”黄觉道:“那本是我跟你说的玩笑话,万剑城城主之位由九大世家来定夺,虽然只要你能做出一点功绩,这位子也是不难,但我并不希望你如此。你刚才说你要‘大行你的道’?那我就放心了,看来你并不只是想着在这区区万剑城里守着父母到老,那我也放心了。” 黄伟清感到奇怪,问道:“这是何意?”他暗道自己虽想着出去看看,但要说到什么大志向,却还是没有的,能够看看这无垠世界的诸般风流人物,无数奇怪有趣之事,这辈子也算是值得了。黄觉将手压在他肩膀上,道:“以后没事多出去走一走,这世界精彩的很,但你没有武功却也是我担心的地方。” 黄伟清一双修眼闪出光彩,忙道:“是的,但孩儿不需要武功也可以走遍天下,到时候东西南北,必然都有我的身影。”黄觉道:“那可不行,等些时候我会尽力差人看看能不能将你送到澹台家族去做些事情,你不是很向往那里吗?” 黄伟清欣然答应道:“是。”转了转脑袋,他问道:“爹,你上次跟我说的万剑城的英雄人物,我跟你说了,你一一否定,那你觉得是谁?” 黄觉看向天空,道:“这个人深不可测,虽然经历不少失败,但却丝毫不见其有什么挫败感,此人城府之深,我平生所罕见。” “到底是谁?” “烽火堂堂主,杜烽火。” “他……” …… 现在想起此事,黄觉还真是有先见之明,他对于杜烽火也算不得太熟悉,不过也见过不少次,经常来城主府找黄觉有公事要办,没次叫他杜叔叔,他都淡淡点头,给人凛然之感,不过今天,他倒觉得杜烽火变了不少。隐藏于暗中的锋芒,却是任何人也比不上的。 “喂,黄伟清,你发什么呆啊?”范银铃五根好看的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问道。黄伟清猛然惊觉。 陈泰镜道:“肯定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看来你心中藏着什么事情啊。”范银铃哼道:“哪里还想什么事情,书呆子一个,想着书呗。”黄伟清微笑一下,也不多想,一把捉住范银铃的手,道:“我想什么,我想着你呗,哈哈。”纪勇哈哈大笑:“看你们俩还是很般配啊,男才女貌,一文一武。” 陈泰镜看两人时,黄伟清相貌堂堂,面色正和,顾盼之间,人间少有,而范银铃面容清美,让人见之忘俗,的确也是难得,笑着补充道:“天作之合,天上无双,地下一对。”范银铃挣开他的手,急忙啐道:“谁和他什么天作之合?快别说些胡话了,都快到了。” 陈泰镜笑道:“帮主的事情也不必多说,按照帮主的吩咐,两位到了通海帮自然不会亏待你们。”范银铃其实回来时候已经想清楚了,道:“这样也可以,只是若你们要我们做什么坏事,恶事,我却死活也不做的。”陈泰镜道:“那里做什么坏事,我通海帮也是有原则的,现在跟你们说说也是无妨。” 黄伟清颇有兴趣,道:“如何原则?” 陈泰镜道:“五条原则。一是忠于本帮,忠于帮主,誓死不悔,违者格杀勿论;二是立身持道,不得做危害本帮之事,刀尖一律对外,违者杀;第三是讲求生意原则,诚实买卖,违者杀;四是禁止过度行事;五是不得扰民,得饶人处且饶人。 黄伟清点头道:“这才是大帮的风范。”不过心里暗中嘀咕:烽火堂如此霸道狠辣,谁知道通海帮是否也是如此,不过,倒是可以去看看,杜烽火应该一言九鼎,想来我两的小命还是可以保住的。范银铃道:“这几条恐怕都是破绽百出吧,如何做的帮规?” 陈泰镜道:“如何破绽?”其实近来帮中的确出了不少漏子,他事情繁忙,而唐一刀粗枝大条,只知道打架喝酒,哪里管得过来。 黄伟清急忙摇头,让她别说,范银铃清了清嗓音道:“第一条,若帮主违规,如何处置?第二条刀尖对外,恐怕到时候威胁了性命,恐怕陈护法就不会这么想了;第三条生意原则,做生意本就是要奸诈,无商不奸,你们帮中我偏偏还不信没那些在做生意上耍尽了小心思的人;第四条过度行事,这条朦朦胧胧,过度饮酒坏事,过度邪淫,都能够算,我看陈先生是风雅之人,想必也是和这书呆子有些什么相同癖好,有时候,算不算是过度误事?第五条关于不得扰民,你通海帮这么厉害,人莫不畏之,难道这不算是扰民么?” “你。”黄伟清一时梗塞,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范银铃竟然说出这么一大段话来了,而且有理有据,他也无法反驳,便道:“你几时这么厉害了。”和她待了近两个月,却从来没见她一次性说过这么一大段话。 范银铃道:“想必你也是稀罕的紧,你读过书,偏偏我没读过书么?” 纪勇道:“渍渍,真是看不出来,虽然只认识范妹子一天,但说过的话莫不是冲突莫逆之话,或者置人不理,我也想不到。” “哈哈。”陈泰镜拍手大笑道:“说的好,说的妙,看来范姑娘很有见地,我通海帮缺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才。”范银铃微笑道:“我一个小女子懂得什么?黄伟清读了这么多书,叫他去才对。” 黄伟清嗫嚅道:“不过,我却没你这么能说。”他本以为陈泰镜会听之大怒,想不到却拍手称道,真是想不到的事情。 陈泰镜道:“反正你们两人都是要去的,呵呵,真是让我有些惊喜。”纪勇笑了笑,两人默然。 几人走了大约两三刻,到了院子外,纪勇急忙开门迎道:“陈护法,请进!” 陈泰镜道:“叫我陈叔就行,你是一刀的弟子,在私下里,不必像是通海帮众人那么叫我了。”“是。”纪勇喜道:“陈叔请进。” 范银铃冷哼一声,率先踏入了屋里。黄伟清连忙拱手,纪勇微笑,也不在意。 此时房里亮着灯,小尚正和醒来不久的纪筱云聊着天,她摸着纪筱云瘦弱地不像话的肩膀道:“看你瘦成了什么样子,唉,大哥也真是的,还不回来。”纪筱云偎在他怀里,道:“嫂子,哥哥回来了吗?” “回来了,他还给你找了药来,你吃了好了些吗?” 纪筱云削薄的嘴唇动了动,喜道:“真的吗?那就好了,我感到肚子暖暖的,好像比以前舒服多了。”“唉。”小尚突然叹了口气。纪筱云问道:“嫂子,你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小尚摸了摸她还显得稚嫩的小脸,因为天生体弱,她的身体也显得很小,倒像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小尚笑得很苦,道:“你好了我便也高兴,怎么会不高兴呢。”忽然外面传来声音,门被推开了,是范银铃当先进来了。 小尚回头望去,喜道:“范姑娘,大哥回来了吗?”纪筱云看了看她,道:“嫂子,她是谁啊?”范银铃笑了笑,尽量使自己显得温和些,就像以前对无雪一样,道:“筱云,我是你哥哥的朋友,你叫我范姐姐就好了。”小尚道:“对,这位范姐姐是你哥哥的朋友。” 范银铃道:“纪大哥在后面。”话刚说毕,黄伟清迈步而进,看到纪筱云,走过去,道:“好了,纪小妹子,你果然看起来好多了。”此时她面色带了一些红晕,这正是气血畅通了的缘故,下午时候的她,面无血色,双腮凹陷,十分让人心疼。 “哥哥。”纪筱云突然大叫起来,小尚急忙扶起她,道:“大哥,筱云好像好了许多。”纪勇急忙跑了过来,牵住纪筱云的手道:“筱云,你感觉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纪筱云道:“没事,哥哥,我好想你啊。” 小尚看这一幕,自是哭了,三人都是泪奔,相拥于一处,为了此事,三人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到了此时,所有悲苦,全是流露出来。 另外三人见此慢慢退了出去。 院子中,陈泰镜问道:“黄侄,她到底是何等病症?” 黄伟清点点头,一一说了出来。陈泰镜点头道:“那便好了,九色青藤是世间奇药,有这个,小姑娘的病情也该好了。明日我们去镇上雇两辆马车,往圣全城去,那里是通海帮的总舵所在。”黄伟清道:“明天?会不会太匆忙了?” 范银铃却道:“也好,这地方,我再也不要来了。” 陈泰镜打量他们一眼,道:“刚才帮主模糊跟你们说了一下空易和尚的事情?但你们想不想知道实情?” “哦?”黄伟清道:“陈叔也知道实情?”不知不觉,他也叫着陈叔了。陈泰镜道:“你这小子,倒也机灵,我只是惹惹你们,不过你这声陈叔我倒是受用的很,那就跟你们说说吧。” 三人寻了木凳,谈了大半夜,纪勇后来出来,说是小尚与纪筱云都睡着了。后面实在忍不住睡意,范银铃自是跟着小尚她们睡了一起,而黄伟清和陈泰镜也和纪勇各在院中草棚子里铺了草席,躺了下来,一夜无话。 不过范银铃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但她不敢翻来覆去,只是在黑暗中想着自己的事情,刚才陈泰镜一番话,对她真是震撼太大,其实杜烽火说的都是没错的。 陈泰镜说:那空易和尚因为村里人都不信佛,待他也十分不好,而且当年有一些村里的混混还当众打了他一顿,后来他怀恨在心,花了几年时间,采了不少毒草,暗自在山中熬制,趁机下到近海和村里的井中,又用了其他东西,导致作物不收,下海不敢去,又发生瘟疫,闹了饥荒,村中大乱,死的死,逃的逃。七年前的那场瘟疫,竟是来自一个和尚密谋几年的处心积虑的报复。后来的确有个叫李突山的人,他是锡国护卫队的人,后来到了这小渡村调查,那一队人马,全部被空易和尚杀了,剩下个李突山武艺高强,却也中了毒,拼不过那空易和尚,被他撵到山中,最后死了去。 那时候也是凑巧,恰好有个通海帮的人在此,他看到李突山嘴唇乌紫,脚步踉跄,后面一个穷凶极恶的和尚追了上来,吓得躲了起来。后来待到李突山被空易和尚死去并刮了衣服,才悄悄出来想要偷走。方时他骑着一匹马。正要出村子时候,被那空易和尚假扮的李突山从后面打了一掌,不过拼着性命跑了出去,空易和尚见也追不到,便放弃了,那通海帮的人回到帮中,说了此事,因为内伤治疗不是时候,咽气身亡。后面陈泰镜派人来查看,却没查到空易和尚的下落,直到通海帮入驻小渡村两年后,才又出现此人。陈泰镜心细,在改造过小渡村之后,到这里来的每一个人都要弄清楚身份,此人身份不明,行为举止奇怪,经过半年看查,也确定了这人便是当初作恶的空易和尚,便派了不少人追杀他。岂知那空易和尚极为狡猾,就是往深山逃,如此几年,也抓不到他,本来也放弃了希望。却不知为何,空易和尚半年前死了,陈泰镜也是刚才才知道的,当时没人给他收尸,玉盘会消息广通,在空易和尚衣服里有块令牌,正写着李突山的名字,盘根寻底,便把他记录在档,不过他们也不知道,李突山早已不是原来的李突山了。 根据陈泰镜所说,他猜测杀了李突山的人正是杜烽火,问了黄伟清,他说的确半年前杜烽火不在万剑城,那时候他听到黄觉所说,几次去烽火堂请杜烽火也未曾找到,大约过了半个月,杜烽火才回到了万剑城,与陈泰镜对证,杜烽火在那时候也回过了通海帮,相对无错,杜烽火倒是做了件大大的好事。 半夜想到心烦,范银铃脑子里又浮现起以前对她如同亲生女儿的伯父伯母,小声抽泣了起来。此时,小尚睡得正香,还在打鼾,看来是听不到什么的。 忽的,背后轻轻被碰了一下,范银铃回过头看去,借着月光,一双纯洁无暇,未经任何俗世雕琢的大眼睛望着她,她道:“范姐姐,你干嘛要哭?谁欺负你了吗?我叫哥哥帮你。” 范银铃呆呆看着她,抚了抚她的头,却没说话,纪筱云也不说话,呆呆看着范银铃,两人就这么对视着,皎白的月光下,两人都仿佛天使一般,白光照亮了两人的脸,如同幻觉一般,相顾无言,不知道对方想着什么,就是看着对方,自己也不想什么,那是一种奇妙的境界。 但人终究是人,不到一个多时辰,两人缓缓睡去,醒来已经是大早了。 ------------ 第一百五十章 里城 《无垠志》:中陆之南,多山,临海,其三岳一脉,贯通东西,间或小凸,固有奇险之感。 《中录》系数四千年前公孙鲁所作:“南部之山,多奇险,然土石稳固,极有规律。三岳之间,以横宣为中,太少,老少两侧抱环,之中间有大谷小谷百余,水土丰美,若得开损,工造虽难,却是有利无弊。三千六百年公孙鱼之《补中录》说道:吾之所得,沿展其地形,开发有利,此地之优,他所不及,兼之通于南海之畔,颇为便利,司空、诸葛、澹台等量之,与吾无二。 “此为老少之山,在这南部三岳之中属于最平缓之山,延伸过去,市集甚多,极为繁盛,在此山脉尽头与太少山脉交际之处,便是圣全国了。”马车行走在山林之中,陈泰镜颇为感慨,他喜欢游历四方,所以在帮中对外的事情,基本上都是由他负责的。 黄伟清问道:“按照圣全国的位置,南部有三岳,而万剑城连通关通地区,那里是南部的北门,而我们要去的便是南部的西门了,对不对?”陈泰镜道:“都是中央大陆,哪里分东西门?只不过是有些别出心裁之人乱说罢了。” 范银铃道:“这样的话,圣全国应当是特别热闹了?” 陈泰镜微笑点头,黄伟清道:“那自然是了,通海帮家大业大,生意满天下,圣全国估计也是托福成了这样吧?”陈泰镜嘿嘿一笑,暗道:“你这小子,又在暗自嘲讽我通海帮行事,真是不知好歹的。”便道:“通海帮做的是光明的生意,到时候还得需要你们去经手,帮主吩咐过了,你们两个呀,自当在通海帮待着,那便也可无事了。” 黄伟清心想:看来这人心思颇细腻,还是乖乖的吧,不然动起手来,那可如何是好?本来还打算中途逃跑,但陈泰镜做事说话滴水不漏,既不透露通海帮的要紧事情,又小心提防着两人,如此,还是认命好了,以后少不得有机会脱离出去。其实他是想不到,范银铃倒是感到很自在,现在了无其事,不若去通海帮找份事情做着,以后也好去银丰国找江茵,倒不失了面子。 马车行到下午时分,陈泰镜吩咐车夫在前面镇上歇歇脚,此时他们走了两天,早已出了锡国。下了车,停在一家客栈前,黄伟清问道:“陈叔,这里是什么地头了?” 陈泰镜微笑,却没说话,忽的,冒出一个小儿郎,披头散发,似乎是个乞丐,他拉了拉黄伟清的衣角,道:“哥哥,我来告诉你。”说完双手捧住,巴巴望着。黄伟清淡淡一笑,往怀里一摸,脸上立马僵硬了,苦笑道:“那个,哥哥今天没带钱。”忽的,一只手揣进了他手中,放入一小锭银子,范银铃漫无表情的跟着陈泰镜走入了客栈里面,黄伟清莞尔,将银子递给那小丐,道:“这个给你!” 小丐见此,接过在衣服上擦了擦,在牙上咬了咬,才大喜谢道:“多谢公子,公子想问什么?我什么都说。”见他出手大方,小丐急忙用恭敬地语气说道。黄伟清无奈摇头,道:“这里是哪里?”小丐道:“这是里城,咱们这国家叫做里国,这儿是里国的都城。” “里国?里城?”黄伟清有些疑惑,道:“都城,原来的都城不是叫做妃水城吗?”小丐笑道:“公子不知,这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妃水河改道便也不叫了妃水河,所以这里便也不叫妃水城了,直接用了咱们国家名字。”黄伟清点头,问道:“你在这儿多久了?”小丐道:“小人在此也不知多久了,我连自己活了多久也不知道,大概只记个十二三年了。” “十二三年,那倒是也挺久了。”黄伟清喃喃道。小丐见他陷入深思,道:“公子可还有什么要问的吗?”黄伟清回过神,忙道:“没事,没事了,你自去吧。”小丐笑着点头,手里摸着银子,一溜烟跑了,大概他是很久没吃什么好东西了,现在得了这么些钱,够他‘好吃好喝’几天了。 “黄老弟,你没什么事吧?”纪勇从车里出来,拍了拍他肩膀。小尚道:“黄兄弟可还真是有善心。”纪筱云明眸看着黄伟清笑道:“黄大哥长得和哥哥真的不一样呀,比哥哥好看多了。”黄伟清看向她,听她语气天真无邪,温和笑了笑:“你哥哥才是个男子汉呢。”纪勇哈哈一笑,道:“快些进去吧!” 黄伟清望着小丐去的方向,心中莫名有些欣喜,同时有些怅然。小尚道:“黄兄弟是可怜那个小乞丐吗?世界上像他这样的人很多,不过看他的样子,还不是活得挺好吗?而且,他们本就是一群低贱的人,也没什么值得可怜的,黄兄弟气度不凡,一看就是个人上人,管那么多干什么?”黄伟清听了,心中一僵,忙止住道:“嫂子别说了,我自己心中有数。”他语气又惊又怒,斜视了小尚一眼,往客栈里去了。小尚‘哦’了一声,哑口无言,眉头蹙了蹙,也进去了。 沉默穿过人并不多的客栈,仅有几个人在那吃饭饮酒,他心中对小尚那句话耿耿于怀,自小他就觉得人无高低之分,贫贱之别,虽然书上也说人有三六九等,徐老夫子也是持着这一态度,偏偏他还是不认同。在万剑城中,他平常的朋友就是三教九流,高的便有一些名门公子哥,低的有街上算命的老人,也有街头卖唱的艺人,不过相比较,反倒是那些有身份的人和他亲近一些。 “哎呀,这不是,这不是。”激动地语气传来过来:“大家伙过来看看,肖老板,你看看,这是不是当初帮助我们的黄公子。”一人抓住黄伟清的左臂,眼中都冒出了光。黄伟清瞧去,此人方面大耳,细小眼睛,黄色面皮,中等身材,口齿发颤,显然十分惊讶激动。黄伟清忙道:“你是谁?”他亦是觉得此人有些熟悉,却记不得了。 小尚绕过他,直接去了陈泰镜他们坐的地方。 那人一把携住黄伟清的左臂,亲切的道:“来,黄公子,今日有幸遇见你,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啊。”黄伟清挣扎一番,闻着这人身上淡淡酒气,问道:“兄台,莫不是喝醉了?”那人道:“你还不认识我游超么?当年我们两人还有肖老板与很多人在里城,不,妃水城的人在望月台喝了一夜,大伙可都是佩服你的侠义之举,那皇宫里面都还雕着一座你的雕像呢。” “望月台?游超,肖老板?”他猛然醒悟,道:“莫非是五年前,那时候老兄你在场么?”他坐了下来道:“那可真是巧了,想不到又碰到你们了,肖老板,难道是肖正先生么?” “哈哈,难得黄老弟还记得我,那可是我的荣幸了。”柜台里门帘中出来一人,长面短须,身材也瘦长,大约三四十岁。黄伟清一见,立马记得:“还真是巧了,肖先生,久违了。”肖正连忙握住了黄伟清的手,道:“好久不见,你却越发英俊了,哈哈,不像我,都老成这个样子了。”黄伟清激动地道:“哪里哪里?肖先生,小弟可真是想你,只是没了个空,来不了这里。” 肖正坐下来,道:“阿明,快来上酒。阿扁,快过来一下。”说罢,便有两个小厮上来,那阿明听他吩咐两句,看黄伟清两眼,自去了后房。阿扁听了两句,欢欢喜喜的往客栈外面去了。 那几人看的好生奇怪,陈泰镜问范银铃道:“他是谁?怎么认识黄贤侄?”范银铃抿了口茶,淡淡道:“我怎么知道?”纪筱云道:“看他们样子,应该和黄大哥很熟。”纪勇道:“大约是什么故人吧,看到黄老弟,觉得亲切。” 范银铃道:“他还倒是在哪里都认识人。”她突然猛地想起黄伟清那首《荒雨疏》,似乎与这个里国的国家有些关系,也大致明白了,为何这些人对黄伟清这么热情了。不多时,客栈那些喝酒的人都凑了过来,一桌人,竟有了七八个,和黄伟清说说笑笑,小厮们一下子都围了过来,欢喜的看着,对于黄伟清那年的仗义相助,虽然是沧海一粟,但是那份恩情,却让整个里国的人感恩戴德,人不相识,却是‘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不外如是。 等了好一会儿,几人的桌上仍是空无一物,而黄伟清几人桌上摆满了好酒好菜。看去,竟连那厨房里的厨子和打杂的都出来了,在一旁欢喜的候着。陈泰镜笑了笑,道:“老板,我们点的东西为何还不上来?”听到声音,众人都回过头来,肖正站起来拱手道:“对不起了几位,今日黄老弟到了,请你们移驾别处,我们提早打烊了,真是对不住。” 范银铃怒道:“这便是你们对待客人的方法吗?”纪勇道:“那可不成,我们单都点了,必须得上菜啊。” 一阵哄然,有人道:“几位还是去别处吧,今日黄公子到了,我们自然欣喜不胜,肖老板生意都懒得做了,哈哈,几位移驾吧。”“对呀,黄公子对我们里国的百姓那都是像是再生父母一般的,哪里顾得上你们呢?” “住嘴!”范银铃猛地拍了桌子,直将那桌角拍去一块,她怒道:“不吃便不吃,我们走吧。”黄伟清大惊,心道:你可千万别发飙啊。急忙抢过来道:“你们别生气啊,银铃,陈叔,要不你们过来和我们一起?” 肖正一看,急忙赔礼道:“原来是黄老弟的朋友,失礼失礼。” 陈泰镜温和的道:“肖老板,快些上菜吧。”肖老板陪笑道:“是,是。”他转身对后面的客栈那些人吩咐两句,他们便自去忙了。 有人喊道:“黄兄弟,快些过来吧,莫不是那是你媳妇儿?有了媳妇儿便忘了我们了吗?” 纪筱云听了笑了笑,道:“原来黄大哥和范姐姐是夫妻啊,我说看着怎么这么像呢。”游超大笑道:“还真是般配的紧了,黄公子,快把贵夫人叫过来介绍介绍啊,你几时婚配的,也都不告诉我们,不然我们跋山涉水也会去万剑城恭贺。” “嘿嘿,那可就热闹了,不知道我们去会不会把万剑城堵个水泄不通。” “那完全能行啊,你想想,光是咱们里城,去的也怕有成千上万人了,那种场面可就热闹了。” 众人三言两语,黄伟清听得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忙道:“诸位可别乱说啊,小子也还未曾婚配。”腰间悬着一把长剑的白脸汉子道:“什么乱说?我看那姑娘倒是也配的上你了,不若就让我等做了媒人,在这里国结了婚,让国主为你们来主婚,岂不是美事?” “哈哈,妙的紧,那时候肯定是人山人海,咱里国十四城的人恐怕都得到这里来吧。”游超大声道。众人哈哈大笑,都道说的好。 范银铃羞怒道:“你们再说一句,我便把你们舌头都割下来。”那白脸汉子见她腰间也是一把剑,凛寒无比,拱手道:“那感情好,原来还是个练家子。”他转头对黄伟清道:“黄兄弟,我与弟妹过两招,不在意吧?”黄伟清一时语塞,正想劝住,‘刷’的一声,范银铃已经拔出了剑,道:“看我不一剑削了你的嘴。” 白脸汉子跳了出来,拔出剑,是一把窄刃剑,平常的很,不过却是用的左手。肖正笑道:“吕兄弟你的武功我们都是知道的,可要客气一点,不过,东西打坏了算我的好了。”那姓吕汉子嘿嘿笑道:“肖老板可真是豪气,看好了,我来试试黄夫人的剑法如何。” 陈泰镜摸了摸胡须,便有声音传入范银铃耳里:“此人名叫吕不败,人称‘左手剑豪’,不过小心提防他的右手,攻他下盘,记住一定不要让他看透你的招式,此人擅长一剑制敌。”范银铃看了看不动声色的陈泰镜,点了点头,娇斥道:“领教了!” 吕不败笑道:“你是个女人,我让你三招。”“不用!” 说罢,一剑飘了过去,直取吕不败,凌厉无比,整个客栈气温都似下降了。陈泰镜一惊,心道:这把剑倒是一件神兵利器啊。吕不败虽然大惊一瞬,却也不慌,将剑柄倒转,左手微张,‘当’的一声,恰好避过剑气锋芒,击到剑身,将范银铃出剑方向打偏了过去。 范银铃怒目,急忙平削过去,吕不败剑身一侧,挡了过去,两人对视一眼。范银铃急忙绞上去,两剑对碰,‘嗡嗡作响’。 “出手吧。”范银铃喝道。吕不败往后退了几步,道:“还有一招。”范银铃哼了一声,左手扬起,往吕不败的胸膛处挥去,她这一招只是虚招,还未及道,吕不败往侧身闪过,道:“想不到黄夫人还真有气度,承你相让,我可要出手了。” “来吧。”范银铃冷喝一声,长剑已然出手,正是‘天月剑法’起手式‘青天明月’,吕不败也丝毫不让,迎了上去,两人交手起来,竟是各有千秋。众人齐声喝彩。 “黄夫人剑法真不错,厉害,巾帼不让须眉啊。”“哈哈,恭喜黄老弟了,你文采风流,尊夫人剑法高超,天造地设的一对了。”黄伟清听得很是受用,倒不想反驳了,笑了笑,继续看着。 陈泰镜感到很是惊奇,暗道:这剑法也真是奇怪,看起来很温和,但其实暗藏锋芒,仿若镜中花,水中月,竟丝毫不着边际,言有尽而意无穷,每一招圆润光滑,却又显得凌厉非常,真是好生奇特。招招里面含有下一招的起手,天衣无缝,妙极了! 三四十招下来,吕不败有些心慌了,他一直被压着打,倒是想要反击,却始终找不到机会。众人喝彩他手中留情,却殊不知他是对于范银铃的剑法毫无办法,范银铃似乎也看透了他的弱点,猛攻下盘,而且时时刻刻防着他右手。 “黄夫人剑法厉害,那别怪哥哥无礼了。”吕不败面上不好看,若传出他在这里被一个这么年轻的姑娘打败,那他英明扫地,以后还怎么在里城混?旋即剑法一变。范银铃心中又怒,道:“别说话不干不净的,我和他没关系。”挡了几招,剑法更是凛寒,似乎也变了招式。霎时。客栈更是寒气飒飒。 “这是?”陈泰镜惊道:“冰魄十三式?” 在来小渡村的路上,范银铃每天都要练剑几个时辰,这冰魄十三式,已能够使出‘梅花弄寒’‘乍暖还寒’‘雪霜漫天’‘起雪封山’‘大雪三拜’‘雪地礼天’‘寒魄点水’‘雪龙凌空’八招,其余五式十分艰深,对于第九招‘抽雪凝霜’好几天也丝毫没有思绪。 “来得好。”吕不败大声道,持剑撞了过去,两人剑法均是不弱,范银铃的这套剑法快且凌厉,与刚才的天月剑法倒是完全不同,而吕不败的剑一直都是缓慢柔和,范银铃每一剑过去,都似泥牛入海,始终起不到什么大效果。 客栈对面是一个小摊子,站了两人,手里拿着摊子上摆的东西,眼睛却时时刻刻望着客栈里。这两人,头上都是一个青色带子,相貌俊美,似是翩翩公子,仔细看去,目光虽然尖锐,但也掩饰不了她们的美貌的脸,肤若凝脂,艳绝无双,正是水牧笛和展冰馨。展冰馨道:“水师妹,你看她的剑法。”水牧笛点头道:“没错,她到底是谁?为何会冰魄十三式?这可是我们冰雪宗的秘密剑法,总共也就师父百晓师叔及几个天赋高的弟子会用。” 展冰馨冷着个脸,道:“总之,这事情很重要,我们要跟着,咱们冰雪宗的武功,怎能让别人学了去?”水牧笛道:“正是,我们暂且跟着他们,通知师姐她们,一定要将那个女子抓住,让她说出个原因,冰魄十三式不能传出去。” 两人说罢,也不再看,往斜里客栈住了下来,打望着这边。 两人正斗得难分难解,陈泰镜喝道:“停!”这一声,仿若巨塔洪钟,两人感到一股气闷,停了下来,看向陈泰镜。吕不败神情凝重的观察着陈泰镜,却看不出个所以然,心道:这人内力好是深厚,不知是什么人。范银铃道:“陈叔,你干嘛要打断?” 陈泰镜道:“你们两个打了这么久,又不是非要分个高低,就此作罢吧。”范银铃哼了一句,却也没反驳,收剑坐了回去。吕不败仔细打量着陈泰镜,他满脸微笑,一身软细长袍,两缕胡须垂下,显得倒是儒雅平淡。吕不败笑道:“黄夫人剑法高超,我使尽平生所学,也胜不得三招两式,佩服!” 范银铃却不理他,只是道:“满嘴胡说,本姑娘姓范,并不姓黄。”他莫笑不语,黄伟清忙迎上去,道:“吕大哥才是厉害,我知道你是让着银铃的。”吕不败哈哈一笑,却也不说。肖正将两人引回座位,一众人自又是谈笑风生去了,好不快活。 不一会儿,陈泰镜等人用了饭,叫肖正开了几间房,黄伟清却是高兴地跟着他们聊天。约莫半个时辰,几人正在闲坐,小尚自带了纪筱云回去歇息了,纪勇不断向陈泰镜问及帮中事情,陈泰镜性格随和,滔滔不绝说了起来,范银铃百无聊赖,时不时听听这边,又望望黄伟清那边,倒是无聊地很。 到了傍晚时候,陈泰镜正跟纪勇说着刀法武功,却听得外面锣鼓喧天,看去,早有一大群人进了客栈,后面人群相随,嬉嬉闹闹,都在喊着黄伟清的名字,不少人上来和黄伟清说话,喜气洋洋,对面米店的台阶上都站满了人。 范银铃道:“陈叔,这是怎么回事?”陈泰镜笑道:“哈哈,看来我们是小看了伟清在这里的影响力啊。”外面呼声四起,不知喊些什么,突然又是一阵喧闹,众人让开一条道路来,看去,一列宫服似是侍卫的人排开,进来一个黄衣老者,服饰尊贵,镶金戴玉,满面春风,他道:“黄公子,哈哈,还记得我吗?” 黄伟清见了急忙迎上去,跪拜道:“东方国主何必如此,我可受不起。” 陈泰镜笑道:“原来是里国国主,这黄侄真是好大的面子。”这国主复姓东方,名为东方于柳。 东方于柳道:“什么受不起受得起的,你是我们里国百姓都敬重的人,我称呼你为老弟也未尝不可,只是论起辈分,我还大了你两辈,随你怎么称呼好了,再也不用叫我什么国主。” 黄伟清道:“国主请坐。”肖正等人急忙让开。东方于柳携着黄伟清一起坐了,道:“诸位都坐啊,在黄英雄面前有什么拘谨的,肖老板,你说是不是?”肖正忙道:“国主说的是,大家有座位就坐吧。” 一时间,整个客栈座位都被坐了,全注视着那边。黄伟清站起来道:“承蒙各位抬爱,我真是受宠若惊,多谢大家了。”众人齐声说道:“能再见到黄公子我们才高兴啊。”东方于柳道:“是啊,等明日一定得去我宫中做客,我要好好款待你啊,上次匆匆,我忙得很,所以倒是错过了。明日开始,大赦天下,开设国宴,款待英雄。” “英雄,狗熊才对,书呆子一个!”范银铃冷不丁的低声道。不过很是嘈杂,没人听到,陈泰镜微笑道:“我看很是不错。” 黄伟清道:“可是,我明日便要启程,来,东方国主,我来给你介绍一下。”他将东方于柳携起,走到陈泰镜面前道:“这位是通海帮护法陈泰镜先生。”“哦?通海帮的人?护法,久仰久仰!”东方于柳也不敢怠慢。陈泰镜道:“我也听闻东方国主治国有方,在这里国人人都是赞不绝口。” “哪里哪里!陈护法谬赞了。” 吕不败点头:“难怪如此厉害,原来是通海帮护法,真是深不可测。” “这是范银铃范姑娘和纪勇纪大哥。”他分别介绍道。东方于柳点头:“两位看起来很是不凡,不愧是黄英雄的朋友,都是人中龙凤啊。”纪勇回礼道:“见过东方国主。”范银铃一点不上心,手里一拱,便也不说话了。 吕不败笑道:“国主来的正好,这位范姑娘是黄兄弟的未婚妻,黄兄弟要请你做个证婚人。”范银铃一拍桌子,道:“你是不是还想打?”黄伟清急忙按住她的手,赔笑道:“吕大哥别说笑话了,东方国主不要见怪。” 东方于柳捻起胡须,道:“我看你们两个倒像是一对,我倒是乐意为你们做个证婚人,既然是黄英雄的婚礼,那自然以国礼来办,怎么样?”陈泰镜道:“东方国主,他们说说笑笑,您倒是当真了。” 东方于柳道:“我觉得可行,哈哈,黄英雄以为如何?” 黄伟清瞧了瞧范银铃,欲说却又不敢说,一张俏脸都快滴出血了,忙道:“可莫要折煞我了,国主,我是小辈,您叫我伟清就行了。再说我和范姑娘朋友关系,并非你们所想那样。” “朋友,我看可不像啊。”吕不败哈哈道。 “对呀,我看也不像。”“哈哈,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英雄配美人,正是好时候。”陈泰镜笑道:“我看也是,范姑娘,依我看来,黄侄儿对你可是痴情的很。” “千里姻缘一线牵,里国里城万人羡。男儿有情妾涩意,不若今朝凰凤合。”有人竟吟出一首诗来 哈哈,众人都笑了起来,黄伟清挠挠头,却只笑不说话。范银铃涨红了脸,却也无能为力,只是恨恨看着黄伟清,心道:“叫我在众人面前出丑,等出了这里,看我不收拾你。” 东方于柳拍拍手,便有一行人走了进来,服装甚是典雅,摆开道具,一个姑娘喊道:“请黄公子唱一曲《荒雨疏》吧,正是不是?”众人一哄劝道,黄伟清也受不住,只得上去唱了一曲,曲调配合嗓音,甚是哀恸,众人回想着那一年大旱,几乎家破人亡,纷纷落下泪来。 闹了大半夜,人纷纷散去。本来东方于柳的确要设宴款待黄伟清等人的,但陈泰镜道行路匆匆,时间紧迫,众人劝止,黄伟清也谢绝,说下次再来这里拜访,范银铃也坚持要走,留待不住,方才罢了。临走之时,东方于柳送了黄伟清一些东西,原先他是不肯手下的,众人都劝着收下,黄伟清无奈,也只得勉强收着,好在东西虽然贵重,但也不多,贴在怀里也是能够行的。 睡了半夜,黄伟清翻来覆去,他今日很是高兴,里国的的人十分尊重他,待他如此热情,热情的让他都有些招架不住了。不过,今日他最过瘾的事情反倒是看到范银铃那一张青一阵白一阵红的发紫的脸,让他心中很是充满得意,带着香甜,缓缓睡了过去。 第二天,陈泰镜一行趁早赶路,不少人更早都来送行,出了城,一路送了十几里,方才止住。 不到半多日,穿过三四座城池,便出了里国,自投西方而去。 到圣全国时候,与杜烽火说的一般无二,已经是出发第五日的午时了。 ------------ 第一百五十一章 论 “通海帮建立六十四年,共四任帮主,杜帮主在位已经十一年了。”陈泰镜边走边介绍道。 此时几人已经到了通海帮总舵,分望而去,连连吃惊,那是一个极大的山庄,黄伟清连连叹道:“我去过烽火堂,却也比不得这里,那门口牌子上镶嵌的金山国的铁谷莹金吧,竟然有这么大一块。”陈泰镜点头,只是微笑不多说,不时有人恭敬向他问好,好奇的看着几人,纷纷猜测议论,能够让陈泰镜亲自带来的人,恐怕身份不低。 行过一个大回廊,均是用两人合抱的柱子列开,柱子上镶着极为复杂的花纹,尽是些刀剑钩枪之类的武器,更有几人从未见过的,让几人连连吃惊。赶路甚远,陈泰镜早已安排人让纪筱云去休息了,却只带着纪勇黄伟清范银铃三人在这通海帮。 陈泰镜道:“这是‘神武廊’,上面刻画了天下名器,越是往里面走,越是珍贵,你们看。”走到快到尽头处,他指着一把长剑雕纹道:“你们认不认得这把剑?”几人看了好一会儿,均是摇头。 黄伟清指着前面一把叫道:“这把我倒是认得的。”看去,那是一把吞口细剑,剑身不少玄奥的小圆圈,剑尖出只一寸多,比寻常剑的剑口短了不少,甚是神秘。范银铃不可置信的道:“哦?你竟然知道。” 陈泰镜笑了笑,道:“他是万剑城的人,自然认得剑多了,这把剑的主人你认识吧?”范银铃道:“看来是没吃过猪肉只见过猪跑的,你倒是说说。”黄伟清道:“这把剑长三寸五,宽一寸三,火炼两个月,削铁如泥,极为锋利。”范银铃不屑的道:“既然此剑在这个位置,自然是宝剑无疑了,你倒是说说是什么剑?” 黄伟清微微笑道:“这是阴阳山庄的宝剑‘太极剑’,我说的对不对?”陈泰镜道:“没错,这把剑是阴阳山庄上一任庄主腾冲的佩剑,名为太极,既是无坚不摧的宝剑,也是极为轻柔坚韧之物,用的材料十分特殊,在这神武廊记载的兵器中能够排第九。你们看那把剑。”他指着刚才让三人猜的剑,说道:“这把剑同样是现在天下十大名剑之一,名为‘涛流’,排在第十,剑长四尺多,锋利异常,特别适合招式大开大合的人使用。” 范银铃摸了摸手中的‘寒光龙雪’,暗道:不知师父给我这把剑能否与这些名剑相匹配。 纪勇道:“好剑配英雄,现在这把‘涛流剑’何人手中的神兵利器?”陈泰镜道:“‘涛流’铸造于北海之滨,现在是燕子林的古太兮的佩剑。” 三人不解,黄伟清问道:“古太兮是什么人?” 陈泰镜问道:“燕子林你们总听说过吧?”范银铃道:“中央大陆五大武道势力之一,听说他们有五兄弟。” 陈泰镜点头:“古氏五兄弟都是在这无垠世界都是响当当的人物,武功都极为厉害。”黄伟清问道:“哪五个?我怎么没听说过。”范银铃道:“你能别打岔吗?陈叔请说,我也很好奇。” 纪勇道:“古氏五兄弟,我好像听人说起过,前些日子有消息说,燕子林有个叫古青聪的人死了吧?” 陈泰镜道:“的确如此,古皇榭,古在天,古太兮,古青聪,古之圣,古青聪是老四,古太兮是老三。这五人,继承青台山的衣钵,个个都闯出偌大名头,后来接替青台山,建立燕子林,不少能人都去投奔他们,不到三十年,便成了这中央大陆最炙手可热的五个武道势力之一。说来也好生奇怪,古青聪据说就是死在自己家门口的,死因也很奇怪。” “既然如此,那谁还敢去杀古青聪,且不说能否打过,去了岂不是送死吗?”纪勇惊道。 范银铃问道:“陈叔可知道他是个怎么死法?” 陈泰镜道:“谁也不知道是何人干的,据说古青聪死时候叫都没能叫的出来,外身也没什么伤,但五脏六腑全碎了,经脉尽断,太奇怪了,能有这个功夫的,第一恐怕内力极深,并且有着极为特殊的手法,似乎是点穴一类的。第二点则是这人的轻功应该是极为高超的,来无影去无踪的,上官家的人来查看,也没有丝毫线索。” “那能有这武功的人能有几个?”纪勇道:“恐怕用手指都能数出来。” 范银铃却哑口了,听陈泰镜描述,她心中只出现两个字:‘师父’,旋即又使劲摇头,道:“不可能,肯定不可能。”但事实摆在眼前,轻功高,能够用此手法的,便只有田余风。 陈泰镜道:“若说到以前,还能有人做到,不过自从‘云中真人’宗延童死后,应该无人会闪电七截指,当真奇怪,我可没听说过谁还会那门指法。” “闪电七截指!”范银铃低声喃道,却又低声说着:“这么会?不可能。” “银铃,你嘀嘀咕咕什么?”黄伟清听着三人说没有插话,见范银铃脸色大变,抑郁惶惶,便问道。 范银铃忙道:“没什么,没什么,只是偶然想起一件事情了。” 黄伟清道:“哎,我好像记得在无缺山大师兄他……”“你说什么?”范银铃急忙捂住他的嘴,道:“你一个书呆子,懂得什么?别说胡话了。”黄伟清立马会意,便也闭口了。 陈泰镜道:“我们通海帮与燕子林素无交集,自然不必多管,不过既然你们来此便也需要做点事情,我通海帮可不养闲人啊。”黄伟清笑道:“杜帮主让我们来这里,难道以通海帮的财力,还养不起我们吗?” 纪勇却道:“有什么吩咐,陈护法请说吧。”他既已入了通海帮,到了这里,却不敢称陈泰镜为叔了。 陈泰镜道:“纪勇,你自然去跟着你师父去神武堂罢了,他们可是咱们通海帮的安全保障啊,月钱也是最多了,正好多了一套小宅子,你妹子需要休养,那里清静,也好些。”纪勇喜道:“多谢陈护法了。” 黄伟清道:“那我们又该做些什么?” 陈泰镜道:“看你这样,去给龙长老打打下手吧,管理文案书籍之类的,前些天正好走了个帮她管理的人,这些天清理东西,可以让你替上去。” “书?”黄伟清面色一喜。陈泰镜点头,道:“就知道你小子喜欢这些,文渊阁里的书千奇百怪,要什么有什么,你可要帮龙长老好好照看啊,平时有不少帮众需要借阅,也需要你们去登记在册。” 范银铃淡淡道:“我呢?”陈泰镜笑道:“你一个小姑娘,但看你武功又是不错,正好通海帮建立一个神女堂,有一批需要学武的女孩子,她们大概都十几岁,我记得不错,最小应该是十二岁,大的也和你差不多,让你教她们习武,你干不干?当然,若你师门武功不外传,我也不勉强了,只好让你闲着了。” 范银铃想也不想,道:“可以!我便来教她们练剑好了。”陈泰镜道:“如此便好,我已经都打过招呼了。”他转开眼睛,指着柱子上一个花纹,问道:“这把剑我不知道在谁手中,不过十大名剑中却排了第四,名为‘水龙玄铁剑’,是十八年前‘神妙先生’赛紫夜打造的,不过后来似乎遗失了,此剑凛寒无比,每一剑配合内力挥出,便有龙吟声音传出,厉害非常。” 说到此,范银铃眼神又变了,她摸了摸腰间悬着的寒光龙雪,上次出来听田余风说,这把剑便是那水龙玄铁剑,不过后来也是被赛紫夜熔炉重铸,变了不少,田余风还在上面刻下了‘寒光三尺剑’的剑招,她也发现了,剑身上有两套剑法,另外一套剑法叫做水龙剑法,不过上面有言:先练其一,再练其一,循序渐进,方能无碍,切记!水龙剑法共有四式,均是巧妙难解,一开始范银铃看不懂,便先练了‘寒光三尺剑’。 陈泰镜道:“范姑娘,我看你这把剑倒是厉害的很,来自何处?”黄伟清道:“岂知厉害,那是特别厉害。”纪勇道:‘’我和范妹子交手,那剑气刮过,仿佛置身冰窖一般,可怕的很嘞,我感到自己内力都要被冻结住了。” 陈泰镜微微笑道:“看来这与你那个神秘的师父很有关系,对不对?” 范银铃不否认,道:“的确是师父赠与我的。” 陈泰镜道:“真是宝剑,我倒觉得你这把剑说不定能够和传说中的水龙玄铁剑一较高下。这么说来,我倒真是想见见你师父,如此宝剑轻而易举送出,难怪帮主对他如此忌惮。” 范银铃冷哼道:“剑是死的,人是活的,师父教我最珍贵的便是我这身本领,陈叔莫不是要本末倒置?” 黄伟清道:“对了,银铃的剑法很厉害啊,我在她手下一回合都过不了。” “呸,不要脸,和你打都是侮辱了我的剑,侮辱了我。”范银铃啐道。 陈泰镜道:“那也正好,神女堂初建没多久,若你有本事,我可让她们给你一个堂主当一当,如何?” “我却之不恭了。”范银铃拱手。陈泰镜哈哈大笑:“这可看你能不能过的了关了,神女堂现在有三位师傅,在这中大陆南部都有些名头,分别是‘火华剑’赖晶晶,‘奇女侠’阮鹤儿,‘雌飞燕’萧柔,你要想当上第四位堂主,可得看她们同不同意了,手底下见真章。” 黄伟清‘扑’的一笑,弯下腰来。陈泰镜道:“你笑什么?” 黄伟清更是笑得厉害,道:“‘雌飞燕’,难道还有个雄飞燕不成?那可真是可笑了。” “刷”的一声,陈泰镜手掌将黄伟清胸口猛然袭去,快若电光,只是离了一寸多,变掌为指,点在他穴道上,黄伟清张开大口,笑声停止了,人便也动不了了。 “陈叔,你点他干什么?”范银铃问道。纪勇嗫嚅,他本来也想问的,不过却笑不出来。 陈泰镜转身,道:“纪勇,从这里往左转,直走五十米,有一大块空地,空地尽头有个堂子,便是神武堂,你自去了,你师父在那里等你,范银铃,你跟我走,我带你去神女堂。” “那黄老弟?”纪勇问道。 陈泰镜笑道:“你自去吧,不用管他了。” “是。”恭敬拜谢,纪勇便走了。范银铃道:“陈叔,让他自在这里呆着吧,我们走吧。”陈泰镜道:“罚站两个时辰,后面自会有人来带你去文渊阁的。” 黄伟清说不出话,眼睛一眨一眨,有苦说不出。陈泰镜转过来,洋洋洒洒的笑道:“嘿嘿,小子,你想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那只‘雄飞燕’便是我了,好好待在这里吧!” “什么?”黄伟清心里暗自叫苦,却也丝毫没有办法,身子不能动,来往不少人看着他好笑,却没一个来帮他,不能,更是不敢。 侧眼看去,入眼是两个兵器花纹,第一把是剑,定然是天下第一剑,第二把是枪,十分长,按照刚才涛流的长度,这长枪估计得由八九尺了,炫纹磨杆,枪尖如刺,两簇毛缨,十分威武。 如此一个时辰,他便脚上发麻,正在咬牙时候,一个青衣女子慢慢接近了他,赤着柔嫩的双足,走路飘飘,竟似不沾地一般。 …… ------------ 第一百五十二章 陈如淑 黄伟清听着后面‘嗒嗒’声音,似乎有人走过来,听起来还是靠近自己的,忽然又是一股香气,便喜道:“银铃,你还是来救我,我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旁边走过一个青年,他恭敬地行礼:“三小姐好。” “好,好,你去吧。”后面传来声音,又是嘻嘻而道:“谁是你的什么银铃?不害臊!”那是个穿着银褂金袄的少女,她从背后而来,跳到黄伟清面前。那青年看了一下,嘴角掀起一丝笑意,匆匆走开了。 黄伟清正眼看去,是一个不认得的少女,鹅脸蛋,柔柔弱弱,两根小辫子扎在后脑,看起来倒是十分乖巧伶俐,他道:“你是什么人?”那少女道:“我先不告诉你,龙长老叫我来接你去文渊阁。”她挠挠头,道:“不过我可不会解穴。”黄伟清:“那还不容易,你们通海帮这么多高手,肯定有会解穴的。” 少女道:“这可不行,这点穴功夫一般人可没那个功力解开的。”黄伟清问道:“小姑娘,你也会武功吗?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总不能让我一直叫你小姑娘啊,对了,我叫黄伟清,你可以叫我黄大哥。”那少女点点头,道:“黄大哥,好吧,我也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陈如淑。” 黄伟清道:“如淑,什么‘淑’?”陈如淑道:“爹爹说:“淑”的意思便是善良,美好,她说我娘就是‘淑’。” 黄伟清一笑道:“便是那个‘淑女’的淑了,如淑,依照我看还不如叫做贤淑,倒也直白了。而且,看你这个样子,离着这个‘淑’字还差的远哩。” 陈如淑撇起嘴道:“爹爹给我取的名字,哪里让你来说三道四的,你到底还要不要我帮你解开穴道了?”黄伟清忙问道:“你有办法?”陈如淑道:“那是自然了,不过你对我评头论足的,要我帮你,那还得考虑考虑。” 黄伟清急道:“好妹妹,你可别耍我了,再等一会儿,恐怕我这腿也要废了。”陈如淑笑了笑:“爹爹说了,你说话不检点,所以罚你如此。” “爹爹?谁是你爹爹?” 她昂起头道:“我姓陈,爹爹自然也姓陈了。”黄伟清恍然,合着这少女是陈泰镜的女儿,打趣道:“你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 陈如淑道:“怎么个不对?难道你姓黄,你爹爹却姓白?那可就滑天下之大稽了。” 黄伟清道:“你把这话倒过来说一遍试试?”陈如淑道:“倒过来,如何倒法?我可不记得倒过来还有别的意思了。”她晃了晃脑袋,表示不明白。 黄伟清道:“如果你找人解开我穴道,我便跟你说一说,保管你认为我说的有道理。” 陈如淑将手拉住他衣角,撒娇似的摇晃道:“你说嘛,你快说,说了我便叫师父给你解穴,行不行?”黄伟清摇头,道:“你可别要了,你再要摇我倒下去,那可就摔的痛了啊。”陈如淑沉默了,旋即手里更是用力一抓,嬉笑道:“你说不说,不说我可就把你摇到地上去了啊。” “不,好妹妹。”他登时语气又软了:“你可得讲道理啊,你救了我,我便说与你听,这很合理啊。” “合的什么理?又有什么道理?”突然,背后传来声音,是个红衣女子,中等身材,长得颇为艳丽。 陈如淑‘咦’的一声,将黄伟清一碰,却没拿稳,黄伟清无法动弹,脚下无力,一个踉跄便是向地上扑去。 “嘿,你们。”那来的女子叫了一声,手上急忙一托,便有一股力道从黄伟清胸口扬起,将他顶了起来,上前走过来,连点两下,黄伟清穴道便解开了。 陈如淑拍手笑道:“师父好厉害。”黄伟清呆呆看着两人,仍然是一动不动。那红衣女子道:“你为何不动?穴道已经解开了。”黄伟清‘滋’的一声,脚底又痛又麻,想说却又咽了下去。两人看的好生奇怪,陈如淑又使劲摇了摇,道:“你怎么不回话?师父问你呢。” 那女子看他表情,也猜了几分,道:“恐怕是站久了,穴道突然被解开,全身酸麻难当,所以一时间说不出话了,快扶他坐下。” 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好半天黄伟清才缓过神来,问道:“不知小姐是谁?”陈如淑哈哈笑道:“小姐,也亏你叫的出来,这是我师父,也是你的上头,你叫她小姐,嘴可真甜呢。”红衣女子笑了笑:“我叫龙惜音,你便是陈护法派给我的那个新助手吗?” 黄伟清立马拱手,道:“见过龙长老,刚才出言不逊,还望见谅。”“见过?你什么时候见过师父?”陈如淑问道。 龙惜音轻轻揪了揪她的辫子,道:“叫你平时跟我多读些书,你偏偏不听,现在别人说句话你都要问,那可怎么得了?”黄伟清呵呵一笑,道:“‘见过’二字并不是真的见过,那是客套话。” 陈如淑‘嘤咛’一声,道:“咱通海帮读书多的就没几个,凭什么我要去学?再说黄大哥不见得书比我读的多,我且来问问你。”黄伟清不禁好笑,当即点头,若是被这么个小姑娘难住了,他肚子里的书倒是白读了。 “你问吧。” “好,我就问你两个很简单的问题,若你答不上来那可怎么办?要知道,我和人打赌必须有赌注的。”她慢慢站起来,看着黄伟清道。 黄伟清笑了笑:“任你什么问题,我总能够答上来。” “你可别反悔啊,若你答不上来,怎么办?” “你问三个问题,若我答不上来,你说怎样就怎样?” “好。”她轻轻踏出一步,回过头道:“你说一说,我们通海帮现在在这通海山庄里有多少人?” “啊?”黄伟清哑口无言,暗道:糟了,也未曾和她说好问些什么问题,这可怎么办? “哈哈,你答上一答,我就知道你答不上来。”她笑了起来,想必也在为自己的聪明得意无比。黄伟清挠挠头,却见到龙惜音指了指陈如淑,再摆了摆手,旋即会意,站了起来,笑道:“我是知道的,不过若是你输了呢?” “我?”陈如淑有些不可置信,似乎在说:我怎么可能会输?她道:“你且说一说,若我输了,任由你提出个条件,我照做便是。” 黄伟清迈出一步,道:“大约七百五十四个人,对不对?”陈如淑喃喃:“这。”她原本也是不知道的,只是揣测黄伟清更加不可能知道。黄伟清笑道:“我说的对与不对,你大可以去数上一数,若我输了,你说什么事情我都依得。” 龙惜音笑着跟他竖起大拇指,黄伟清微微一笑,问道:“怎么样?要不要去看看?” “你……这……你是乱说的。”陈如淑也意识到了,这人进进出出的,如何能够知道有多少人?可惜现在懊恼已经来不及了。 黄伟清摊摊手,道:“既然你不愿意去数,那这场。” “你赢了。” “好,第二个问题呢?”黄伟清问道。 “第二个问题,若你答上来了,我便也认输了。”陈如淑道。 “说说吧,我倒是要看看你个小丫头能出什么问题?” “好,既然你说我是小丫头,那么你倒是说说我是何时所生,现如今几岁?我爹娘又是何等岁数?” 黄伟清愕然,心想:这可如何猜得出,本指望她能正经一点,没想到又是如此看似平常却又刁钻的问题。还未等龙惜音打手势,陈如淑连忙捉住她的手,道:“好啊,我就知道师父你在帮他,这下你可不能再说了。” 龙惜音嗔了一眼,道:“你这么大个人了,陪她耍什么耍?我要交代你的事情很多呢,快些吧。”黄伟清闭着眼睛,叫道:“我可以猜到的,一定可以的。”他睁开眼,打量着陈如淑。 “哼,你若能猜出来,我便是做牛做马都成了。” “嘿嘿,我不要你做牛做马,不过你能帮我做件事情我还是挺乐意的,如果我说的不错,你十二周岁,而且刚满十二岁不足一个月了,对不对?” “啊?”不待陈如淑惊讶,龙惜音却道:“还真神了,你是如何知道的?”六天前,还才是陈如淑十二岁的生日,那天陈泰镜叫了不少人去吃酒,她作为陈如淑的师父,自然也随着去了。 陈如淑跳起来攀着黄伟清的手臂,叫道:“黄大哥,好哥哥,你是如何知道的,竟然这么准,我是服了你了。” 黄伟清微微一笑,道:“我所知道的,那可多得很,好了,我既然猜了出来,你自然要给我办事,愿赌服输,可是你自己要说的啊。” 陈如淑脸一沉,道:“你要我办什么事?”黄伟清道:“我听说通海帮新建立一个神女堂,我有个朋友去了,我要的就是你帮我每天探一探她的消息,如何?”陈如淑拍了拍小胸脯,道:“那简单,不过你得先告诉我,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你娘。”黄伟清微笑道,旋即对龙惜音道:“龙长老,我们走吧,我要熟悉一下要做什么。”龙惜音‘噗嗤’一笑,领着黄伟清去了。 “我娘?”陈如淑仍在原地痴痴念道,却也想不明白。望去,那两人已经走了很远,她连忙起步追了上去。 “等一等,黄大哥,你可还没告诉我怎么看出来的呢?”跑的飞快,以至于腰间的红色带子迎风舞了起来。 ------------ 第一百五十三章 试 跟着龙惜音走了不久,转过一个建有数个小亭子的溪流,抬眼望去,在那群翠掩映中一座大楼阁,约莫有三层左右,倒是看不真切有多大。 “通海帮倒真是气派非凡,这便是文渊阁吗?” 陈如淑嘻嘻笑道:“黄大哥,我再给你出一个谜,你若猜出来,那才算了真本事了。”黄伟清笑道:“大约又是那些不着道理的东西,我不猜。” “去去去,你又来啰嗦什么?”龙惜音道:“你这丫头,小心着了凉,我看你母亲不教训你。” 陈如淑道:“现在还不是太冷,再说鞋子太箍脚了,我不喜欢嘛。” 黄伟清这才想起,问道:“陈妹妹,你为何不穿鞋子?难道就因为不怕冷么?我听说地面属阴,你又是个女孩子,阴上加阴,寒气生体,那岂不是要伤了肺腑?,可不是小事啊,而且地上多泥尘,那得多脏啊。”陈如淑晃了晃自己的脚丫,道:“你可不知道,爹爹从小就教了我轻功法子,你看我的脚不还是没脏吗?” 看去,果然是白白净净,柔嫩雪皙,宛若一块无暇的璞玉。 黄伟清道:“我看这通海山庄内倒还好,到处都打扫的干净,只是到了外面,你总不能赤着脚出去吧?” 陈如淑笑道:“那当然,但一般爹爹不让我出去,而且在文渊阁里面,我不出去也知道很多事情呢。” 黄伟清打量过去,又笑道:“看来陈叔对你的教养方法还真是异于常人,你这种穿衣方法我倒是没见过。” “如何没见过?” “我只听说,青纱配白衣,你倒好,里面穿的金银相映,外面却是围着素色,果然与我们大不相同。要我说,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还真是孤陋寡闻了。” 龙惜音‘噗嗤’笑了起来,道:“我看嫂子这些天太忙了,以至于你自己都不知道要穿什么了,对了,你那紫书丫鬟呢?怎地不见她陪着你?” 陈如淑用抱怨似的语气道:“那死丫头,一大早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也不会穿,只是胡乱穿了些,将她平时说的穿在外面的,里面的都套在一起。” 龙惜音道:“什么死丫头不死丫头的,那是你姐姐,虽然是你的丫鬟,但从小陪着你一起长大,也是有了感情不是?” 陈如淑道:“那倒是感情好了,她长大了,偏偏不将我放在眼里了,玩去了也不带着我。” 龙惜音道:“玩?若不是有她在,前些天的功课你能够完成,倒是抱怨别人去了,我倒觉得紫书这丫头很招人疼,比你这个小姑娘会来事。若是我告诉你娘亲你天天想着玩,恐怕她非得好好教训你一顿不可。” 她一听慌了,忙道:“别啊,师父你饶了我吧,若是告诉娘亲,我这些天都不会好过了,那谁来帮你整理那些东西。” 龙惜音笑道:“这不还有黄公子吗?你来就是给我添乱,要不是陈护法叫我收了你做弟子,恐怕我都不会理你了。” 黄伟清道:“龙长老还是不要公子公子叫了,叫我伟清即可。” “是的,不过你来了,倒是要好好给我治一治这丫头,三天两头跑,要不是有青环,红玉,白梅三个在,我都要忙不过来了。” 陈如淑哼道:“还青环,便是那青环师兄将我们家紫书勾的神魂颠倒,一天不往我这儿帮我,倒是去帮青环师兄了。” 龙惜音作为掌管文渊阁的长老,岂是不知这点事情,便笑道:“你这个小丫头,人家甜情蜜意,你倒是来掺和什么嘴,不过那也得告诫告诫他们,莫要坏了正事才行。” 三人笑笑闹闹,往文渊阁去了。 气象万千,纵览凌云山河;横越百岭,最是巾帼天地。 那是一座彩楼,与文渊阁的古朴不同,彩楼上方楞岩翘角,挂着五颜六色的飘带,白色的瓦片如同玉石一般,耀耀生辉,正楼前四根朱漆大柱子,一列墙壁,皆用土黄砖块砌成,添上彩料,似是涂鸦,却又极有韵味。往前延伸过去,一片空地,尽是青砖铺成,此时站列一袭白衣,大小皆有,方阵前是三个中年女子,各是气度非凡。陈泰镜和范银铃站立在侧,看着众人。 陈泰镜走过来,轻轻拱手:“既是如此,我便先走了。”穿着白色披风的的中年女子微笑点头,他也自去了。 穿青衣的女子手里一把火红色的长剑,她大声道:“今日我要给你们介绍新的师父。”将手给范银铃一引,道:“她是你们新的师傅,范银铃,如果在剑法上有什么不懂,可以问她,你们可愿意有人拜她为师?” 这青衣女子便是‘火华剑’赖晶晶,白衣女人是萧柔,也是陈泰镜的结发,再旁边一个紫衣女人,便是‘奇女侠’阮鹤儿。 有人哼道:“她不过这么大点,也不知道真本事如何,怎么当的别人师父?” 阮鹤儿笑道:“方俞,若你有本事,便可来和她较量一番。”萧柔道:“俞儿,不得无礼,范银铃有资格当你们师父,自然是我们检验过的,她的剑法,不比你赖师叔差。”这三个女子,同出一门,均是枯剑宗出来的弟子,后来出了宗,各自无事,漂泊江湖,萧柔是她们师姐,招了她们,便到了通海帮做事,这两人武功都很高强,各自擅长却不同。 赖晶晶道:“有本事来较量较量,萧师姐折煞我了,我的剑法还比不过银铃姑娘。” 范银铃道:“赖姐姐过谦了。”她们既承认她的地位,自然要以姐妹相称。” 众弟子有人笑道:“那可不一样,三位师傅的武功我们都是服气的,不过这位小师傅太年轻了,我们可不敢叫她。” 阮鹤儿笑道:“你既然叫了她小师傅,何以说不敢叫的,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那叫方俞的女子道:“不知范师傅多大年纪?”一个娇俏的少女道:“方师姐是我们众多弟子中最厉害的一个,如果你能打过她,我便也服气了,我第一个拜你作师傅。” 范银铃道:“好,不过我只收三个弟子,不然我也管不过来。” “哼,你得有资格才行。”方俞低声道。 众少女看她面色凛然,似乎并不把方俞放在心上,一时议论起来。 “这个师傅好像不比我们大多少?难道她武功真的很高吗?”有人不服气:“看她那么个样子,多半是和帮中长老有些关系,向我们摆什么臭架子,哼,还三个,我看她一个也收不到。”一个可爱的圆脸少女道:“你可不能这么说,我看她好像很厉害,如果她能够打赢方师姐,我便去拜她为师。”旁边一个高挑的少女道:“青艾,你不是说拜赖师叔为师吗?怎的,又改变主意了?” 青艾脸红了一下,道:“赖师傅总说我不适合练她的剑法,所以一直不肯收我,现在我们四十多个弟子,除了我,也只有九个没有拜师了。” 高挑少女道:“嘿嘿,我也是,不过才过了十天,既然这个师傅来了,如果有可能,我便拜她为师。” 青艾恬恬道:“那我得叫你一声大师姐了,你虽然没拜师傅,但每日的讲学时候你都能得到许多,而且练习又勤快,我可得多跟你学学了。” 高挑少女笑道:“我看她不过二十来岁,不过既然三个师傅都承认了,想来方师姐也不是对手,而且她和我们一般大,说话自然也亲切些,说不得拿我们都当作姐妹,平常解解闷,也是好的了。” 青艾也笑道:“说的极是。” “出剑吧。”方俞手里握住一把普通长剑,拱手道。 范银铃淡淡道:“来吧。”不过丝毫没有动作。方俞喝道:“还真是狂妄。”说罢,一剑朝范银铃刺过去,剑尖急速抖动,声音嗡嗡作响,叫对手防不胜防,心神不宁,继而破绽百出。 阮鹤儿拍手笑道:“好剑法,萧师姐,这‘鱼儿’的司音剑法可深的你真传。”赖晶晶道:“还不错,虽然离‘乱神’还差了一截,不过天赋也算很好了。”这‘司音剑法’是萧柔的拿手剑法,也是非常厉害的剑法,通过剑尖的颤动发出声音,不仅能够加强剑的速度与力量,更是变幻莫测,而且那声音传来,扰乱敌人的心神,让敌人不自觉露出破绽。这‘司音剑法’发出声音有三个境界,一是‘乱神’,二是‘悸心’,三是‘催魂’,要是练到厉害处,剑尖一抖,配合力道传出音波,敌人听到,若内力不够,不动自乱,真是非常厉害的剑法。 范银铃耳朵一动,感到一阵刺痛,那声音入耳,仿若千万只虫子绕着飞,当真让人心烦。她急忙定神,左手一挥,剑也不出鞘,守住门户,退后两步。一剑落空,方俞正待斜着反朔上去,却不料冷风袭过,范银铃出手极为迅捷,刚‘刷’的一声,剑鞘便是顶在了方俞的肩头,左手也把方俞的右手腕掐住了,无论她如何挣扎,也动不了丝毫。 “认输吗?” 方俞心里一凛,若刚才真的出手,范银铃岂不是一剑便可将自己的头砍去,她连忙跪下行礼道:“多谢范师叔手下留情,方俞认输,以后还希望范师叔不吝赐教。” 范银铃将她扶起来,问道:“你今年多大了?”方俞道:“今年十九。” 众少女见此,齐声喊道:“欢迎范师叔。” 范银铃笑道:“可别把我喊老了,我也不过才比方俞大两岁,以后大家叫我师叔也罢,叫我名字也好,当然,我也不介意你们当我是姐妹的。”方俞道:“范师叔,我来跟你说一说,师父和两位师叔都有了十个不等的弟子,还有不少师妹没有拜师,我可以跟你说一说哪个好。”范银铃道:“那倒不必了,若要有人拜我为师,明日便可来黄衣阁,不过我只收三个弟子。当然,若你们谁要我教一教,我也不会置之不理的,大家都是神女堂的人,自然要互相帮助,相亲相爱的。”她想着,教她的弟子天月剑法,还记得田余风也跟他们六个说过,武功这个东西,想要发扬光大,必须让更多人看见,让更多人会并且懂,才能不断发展。刚才那番话,她自然是不懂的说了,只是萧柔交代过了,她便也说了出来。 萧柔道:“正是这样,你们武功上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便可以问我们四个,今日的事情便到此了,大家各自回去歇息,不要忘了明日的早课。” 方俞喊道:“既然今日范师叔来了,我们便给她接风如何?”“好!”众女子齐声欢叫道。方俞将范银铃一拉,道:“范师叔,我们去海丰楼去,我们众姐妹可要为你接风啊。师父,赖师叔,阮师叔,你们去不去。” 萧柔无奈的摇头,道:“你们可别太放肆了啊。”赖晶晶沉默不语,摇了摇头,表示拒绝。阮鹤儿纵身而起,落到她们身旁,笑道:“你们都去,我为什么不去,不过这次我可不出钱啊。” 方俞道:“那可不用,今日范师叔来,我们众姐妹一起出如何?” “好!” 一阵哄闹,女弟子们一起蜂拥过来,范银铃本想着拒绝,在嬉笑声不断中,却被抬了起来,随着她们去了。 ------------ 第一百五十四章 海丰楼 在这通海帮内,帮主为第一,往下是四大执法,杜烽火神龙见首不见尾,就连唐一刀和陈泰镜都已经九年未曾见过他的真面目了,四大执法可以说是唯一可以见到杜烽火的人了,不过这四人平时能够见到的便只有方明宰,北一祝,阔巫,还有一个新的执法,对于通海帮众人来说,更是神秘,陈泰镜和唐一刀也只知道那位姓霍的执法一直跟着杜烽火,却只听到过声音,并没有见过人,平常的主要大事,都是方、北、阔三位执法下达的。再往下是两大护法,也是在负责帮内主要事务,再下设五堂一阁,分别是神武堂、神威堂、神机堂、神世堂、神女堂,一阁便只有文渊阁了。五堂一阁的首座分别是神武堂的唐一刀,只因为前不久神武堂的堂主归百川疾病去世,所以他暂代理其位;神威堂的堂主名为阔信武,五十来岁,擅长内门功夫,其独创的‘海浪三摆’,打遍无敌手,神武神威两堂均是服从于唐一刀的指挥;神机堂堂主齐鸣北,六十来岁,曾是原‘天下第一巧匠’诸葛落花的弟子,后来诸葛落花去世后,他便也心灰意冷,出了诸葛家族,辗转南北,被通海帮的上一任帮主招揽,成立了神机堂,可以说,这神机堂,是他十七年的心血;神世堂便是为救治平日里受伤的通海帮人,堂主李维民,医术高超,同时掌握了通海帮财政大权,受到陈泰镜的指挥;神女堂初创,堂主便是萧柔三个姐妹,不过一切大局是由萧柔主持的。除此五个堂主,通海帮延绵几百里的海岸,设有五个分堂,延伸开去,宛若一张大网,分别由金岳,吴冰姬,单斗,薛同琴,杨子庐五个长老统领,通海帮的势力,可以说是无声无息囊括了中央大陆南部海岸的大部分,就连传承千年的南山派也十分忌惮,轮到财力,用富可敌国形容也不为过,正是因为如此,这圣全城甚至圣全国都是无比繁华的,圣全国还是中央大陆最富饶的五个地区之一,可见一斑。 海丰楼,是离通海山庄比较近的吃饭喝酒的地方,也算得上是整个圣全城里面的好去处。这里的菜肴和几十年的桂蕊凝露酒可以说是一绝,不少人都慕名而来。坐立在通海山庄不远处,海丰楼自然也是十分气派的,整个酒楼便有几十丈高,光是门庭都有近乎一丈多宽,多半时候都是门庭若市,就连门槛都被人踩得扁平,需要半年替换一个,足以见得,往这里来的人何其多?再说到圣全城是圣全国都城,自然是少不了贵族子弟,所以在这里饮酒谈笑,谈吐风雅的人也不在少数。 此时虽还是淡时,这里的人仍然不少,范银铃被一大帮子人簇拥上来,寻了个极为宽敞的阁间,方俞似乎与那老板特别熟悉,招呼一声:“老板,好吃好喝的照常上来。” 老板笑眯眯答了一声,叫了三个小二上来服侍,四十来人坐了三桌。那圆台大桌柳木平面,散发着淡而不腻的香气,光是闻一闻,便让人心情舒畅。范银铃四周望去,整个大阁间陈设华丽,但也不艳丽,配合的恰到好处,两个小窗子,可以看到两条街的景象,人流来来往往,却也没个嘈杂的感觉。 吩咐完之后,方俞笑着喊道:“姐妹们,我们可得分好座位啊,吃酒的坐这两桌,不吃酒的坐那一座。” 坐在范银铃旁边的少女笑道:“嘻嘻,我不吃酒,我过去了。”说罢,便换了过去,不多时,吃酒的便坐了过来,不吃酒的便去了那边,都是少女心性,打打闹闹,倒是活泼的很,三言两语,整个阁间的莺声燕语,嘻嘻哈哈,‘格格’娇笑,十分欢快。 阮鹤儿将筷子放在嘴边,笑道:“姑娘们,上次被你们吭了,这次我要惩罚你们了啊。”范银铃道:“怎么个惩罚?她们还敢整治你么?”方俞笑道:“哈哈,阮姐姐,我们可不敢了。”这阮鹤儿虽然是她们师傅,也是神女堂堂主,但也才三十岁左右,天性活泼,平时和她们嬉嬉闹闹惯了,在没人的时候,便是姐妹相称也是毫不避嫌的。 一个脸上有雀斑的少女道:“师父恐怕要罚我们喝酒了,不行,她手段狠的厉害,我要去那桌儿了。”旁边的少女忙拉住道:“可不能够耍赖,上次我看你灌她灌的最狠了,你走不脱的。” 方俞喊道:“是啊,菊儿,这次最跑不脱的就是你了,上次不就是你将软姐姐淋湿了一身吗?还害得她回去换了衣服,不敢再来了,今日教你也尝尝手段,嘻嘻。”那叫菊儿的少女苦着脸,道:“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阮鹤儿笑道:“小菊儿,你最近练练剑也不好好练习,再过不久我考察你时候,若你不过关,我可真的要重重惩罚你了。”菊儿道:“师父饶了我吧。”她自知平时练习不勤快,而阮鹤儿虽然平时和她们亲切,但真要到了正事上面,那也是半分讲不得情面的。 她温婉的一笑,道:“我们来行酒令,我说一个词,每个人必须用这个词说一句诗,若不能答出来话,就罚酒一杯。” 方俞叫道:“好好,我正喜欢这个呢,前些爹爹还教了我不少呢。”他爹是陈泰镜手下的得力人物,不过她爷爷却是四大执法之一的方明宰。叫青艾的少女道:“我也正学习呢。”高挑少女也坐在这边,嗔了她一眼道:“等等看你怎么喝酒?你明明是不会喝的。” “好,好,反正我是读过书的,嘿嘿。”“范姐姐今天来了,我便是喝上几杯也不打紧了。”少女们都嚷嚷起来,坐在那边的少女们看着,纷纷嬉笑的叫了起来,均是说些谁谁谁的父母不让她喝酒,还要去告状;谁谁谁上次喝酒了又醉的更猫一样,到处乱扑乱叫;谁谁谁不知羞,又是搂着男人一起睡觉去了,一些荤话也不自觉开玩笑说了出来。 阮鹤儿倒不介意,哈哈大笑,范银铃脸色微红,心道:和她们比,我倒是一个小姑娘了。坐在她旁边的方俞瞧着,笑了起来,直笑得花枝乱颤。范银铃问道:“方俞,你为何要笑我?” 方俞道:“你怎的知道我在笑你?”范银铃道:“你眼睛看着我,自然是在笑我了,难道你还笑了她们不成?” 方俞见她言辞现在也颇为谨慎,便也不逗她了,对众人道:“我看呐,范姐姐她酒还未喝,脸上便已经红了,到时候喝了,那不成了一个红脸猫了,我现在倒是想着,若看到她成了那模样,咱们可得好好取笑一阵子了,说不得叫人画了下来,裱在咱们神女堂门口,你那么一站,保管小鬼老鬼,统统都不敢来咱们神女堂了。” 众少女捧腹,一个叫道:“我看这范姐姐板着脸来,比那阎王还凶。”另一个附和道:“对的,对的,若范姐姐以后在,保管神武堂神威堂那些小子们一点也不敢来我们神女堂了。”还有个大声道:“我怕他们看到门都会怕了,说不得回去进自家门的时候在那求爷爷告奶奶的道:仙子饶命,姑奶奶饶命,您面上一板,小子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再也不敢踏入神女堂半步了。” 范银铃啐道:“我又不是你们的守门神?凭什么让我的画像去看门?”她旋即想到,道:“好呀,你们一个个捉弄我,等到明天,让你们都好看。” 阮鹤儿道:“正好,我也可以报上次的仇了,只是我想不到,捉弄我最厉害的还是小菊儿你,明天我可饶不过你了。”小菊儿央求似的笑道:“师父,您大人大量,可就放了我吧。” 众位女弟子齐声道:“还请两位姐姐宽恕则个呀。”语气绵绵,又十分俏皮,话一说完,即又是哄堂大笑。 范银铃道:“那可就不要乱嚼舌根子了啊。” “谁乱嚼舌根子了?”忽然,门大喇喇的敞开了,进来一个少女,青色纱衣,里面却裹着金银相映的袄子。青艾笑喊道:“阿淑,你怎么来了?” 正是陈如淑。 陈如淑嘻嘻一笑,看得明白,向阮鹤儿行礼道:“阮姨好。”阮鹤儿打趣道:“怎么到了你这儿便成了个老太婆了,阿淑,你快过来,坐我这里来。”坐在她旁边的少女腾出一个位置让了,道:“阿淑,快些过来,我知道你也是要吃酒的。” 岂知陈如淑哈哈道:“我可不来,免得你们又要灌我的酒了,上次就是因为你们,让我被娘亲骂了一顿,我不过是过来看看有没有一个新来的姐姐。”她看向范银铃,道:“你便是范姐姐吗?” 方俞走到她身边,拉住她的手道:“你不过来也要过来。”说罢,便有三四个少女一齐来推她。 “黄大哥救我啊。”她向外喊道。又向众人道:“方师姐,若你不放开我,我回去告诉娘,说你放我吃酒的。”方俞笑道:“小姑娘还跟我在这玩儿?上次不是你自己充能干要吃的么?反倒怪起我来了,那今天你更加跑不掉了。” 她见拗不过,大声喊着黄伟清,黄伟清站在门外,始终有些徘徊,听到她呼救,里面一片嬉笑声,想来都是打打闹闹,也不做声。 “黄伟清,你这个没骨头的家伙,我帮你探人,现在我陷入‘危难’,你反倒好,快些救我啊。” 方俞见她越发挣扎,便是笑着:“将她叉起来,今天一定得跟着我们坐下来。” 青艾道:“我看她是巴不得了呢。不过,你一直喊的‘黄伟清’到底是谁啊?”陈如淑喊道:“人家都在叫你了,你还不出来么?” “进去,进去吧。”早有几个少女将黄伟清驾住推了进来。 范银铃冷冷看了他一眼,却不说话。 那几个少女哈哈大笑:“快说吧,你来找谁?” 黄伟清这时候却定下了心神,拱手道:“各位妹妹们好,在下黄伟清,有礼了。”他看向范银铃,道:“银铃,我才三个时辰没见了你,便觉得闷的慌,哈哈,好了,我走了。” 方俞放开陈如淑,拦住黄伟清,道:“好一个俊俏的公子,不过,这么简单便走了吗?” 陈如淑却坐了下来,讪讪冷笑。 “我不走了!要走你自己走吧!” “这……” ------------ 第一百五十五章 酒令 黄伟清面色略为难看,瞧了范银铃一眼,心道:她不会又要怪我了吧,我却只是想要看看她而已,不想被陈如淑这小家伙吭了。方俞道:“黄大哥,进来喝一杯如何?” “这,恐怕不好吧。”黄伟清有些尴尬,忙道。方俞笑道:“范姐姐在这里,你不来么?”有少女嚷道:“今天我看他和范姐姐一起过来了,还是陈护法带着他们呢,我说的对不对?” “对,我也看见了。” “快来吧,黄大哥。”“黄哥哥,你害羞什么?快去呀,难道我们在这儿坐着,你却站在那里吗?”不少弟子都窃笑了起来,觉得黄伟清看起来和善亲切,一时间‘黄大哥’‘黄哥哥’都叫了起来。 “哈哈。”黄伟清突然脸色一展,笑道:“本来我是顾虑这你们都是女子在这里,我多有不便,不过看你们这么热情,若我再推辞,那就有些显得虚伪了,不过容我给龙长老打个招呼去了。” “惜音在这里吗?”阮鹤儿欢喜的问道。陈如淑没好气的瞪了黄伟清一眼,道:“若师父不在这里,我怎么能够出来?最近阁子里的事情多得很,要不是黄大哥他来,我还在里面抄录备份文案呢。”阮鹤儿正欲说,便从隔壁传来声音:“你们吃酒好了,我又不吃,鹤儿,你可要记得不要太放肆了她们啊。这些丫头,总爱做一些没来由的事情,疯疯癫癫的,还有后天记得来文渊阁上课,不来的罚板子!” 他们这些,多半是通海帮内一些重要成员的孩子,所以就作一处,教他们念书识字,除了他们,还有不少男孩子们,每隔三天便是要去文渊阁读一次书。按照陈泰镜的说话:武功不是万能的,关键还得有头脑,识得大体,懂些礼法,以后方才能够成些体统。 “黄伟清,你也不用来跟我说了,只是明日记得卯时到文渊阁来。” “好。”黄伟清欢喜答道。 不一会儿,酒菜便都是上来了,方俞吩咐两句,那小二便也下去了。 方俞笑道:“看你样子,倒像是一个书生,真真新奇,咱们通海山庄又来了个书生,如淑,你们那个青环呢?他如何没来?” 陈如淑哼道:“我怎么知道他,叫不得别人哄骗去了吧。” 阮鹤儿道:“你这小丫头倒是让人省心了,我可听你师父前些日子说你差点将阁子烧了,对不对?”陈如淑道:“可别误会我,阮姨,你从哪里听来的?”青艾嬉笑道:“还从哪里听来的,真不知羞,陈伯伯上次不是将你狠狠地骂了一顿吗?我可全都听见了。” 陈如淑叫道:“好呀,你又告了我的状,以后我可就不理你了哟。” 青艾道:“小姐儿,你就饶了一会吧,上次不是说要一同到灵山上去玩么?怎的又要不理我了?” 陈如淑闷的一甩头,道:“你在众姐妹面前揭我的短,干嘛我要去搭理你。”众人均是笑了起来,黄伟清道:“不过我恰才听龙长老夸了你两句,说你:心地纯良,体贴人心,现在倒是与这个小姑娘发起脾气来了,我瞧你们一般大小,必定也是从小玩到大的,现在怎么不见得很疼人呢?” 陈如淑啐道:“偏偏你知道疼人,我好心好肺的到这里来帮你找人,等一等她们又灌我酒了,回去少不得一顿骂?你倒是好,叫你你不进来,让我留在这里,反倒是现在耍起风流来了。” 阮鹤儿笑道:“丫头这么小倒是生了一张好嘴,快别说了,今日算我请你喝酒,要不要得?”陈如淑突然又转的嘻嘻一笑,道:“那行的,不过你可得好好看着你这些弟子,不许她们灌我酒了。” “好丫头,你就喝了吧。”方俞笑着,一杯酒就塞到了她的嘴里,‘咕咕’而下,一时间没缓过来,呛的只咳嗽。 “哈哈,淑丫头,看你还敢不敢这么说话。”“再灌她一杯。”众女都是笑了起来,方俞得意似的凑到她的脸上,轻声道:“还说不说了,再说我可又来了。”陈如淑作哭状,道:“方师姐你欺负我,回头我告诉娘亲,说你让我逼我喝的,可不关我的事情了啊。” 范银铃道:“酒还是少喝的。”说到此,她无由来的想到了无雪,心里不住感慨:也不知道那个小丫头现在如何了? 方俞心中暗自好笑,知道她一哭,便又是故技重施,上次就是如此,她故意在她面前作出宁死不从的样子,其实嘴里也馋的很,事后叫人作证,说是方俞逼着她喝的,惯用了这个伎俩,方俞也不怕什么,也就帮她做了不少场戏,不过今日陈如淑的戏倒好了许多。 方俞道:“这桂蕊凝露不同于一般的酒,乃是用在生花才一天的桂花配合各种香草特殊熬制一个月,又不失其香芬与新鲜,再配合三月清晨寅时二刻的露水,收集一个月,用玉皿盛来,混合起来,发酵须得八个半月,多一天少一天也不行。那酒喝来,清醇甘冽,饮下去,齿颊留香,让人回味良久,不过这酒也容易醉人,前面无事,后劲十分大。“陈如淑点点头,当日她喝了之后觉得非常好,只是睡了一晚,第二天任凭萧柔如何喊叫,也是到了下午时分才醒了过来,弄的满屋子都是酒气。 阮鹤儿举起酒杯喊道:“那今天,我们为你们新师傅也是你们范姐姐到来,干一杯!”众人均是起身,那边儿一桌的也是以茶代酒的表示敬意。 范银铃起身道:“多谢各位了。”说罢一饮而尽。 “好呀。”陈如淑道:“我也敬范姐姐一杯。”众人愕然,旋即又哄笑起来,青艾道:“你不是不喝吗?怎的,被灌了一杯,酒虫子上来了吗?” 陈如淑反唇相讥道:“你在这里逞什么能?别以为我不知道,每次喝的时候你酒杯里都是茶水,哼哼,到时候我敬了你一杯,你可得喝下啊。”听到此,青艾一张俏脸大变,旋即也不敢说话了,众人默笑不语。陈如淑翘了翘嘴,似乎十分得意,一口便把酒闷了。 “豪杰,如淑还真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啊,以后定是要有一番作为的。我刚才去了神女堂,见到阁楼外那一副对联:气象万千,纵览凌云山河;横越百岭,最是巾帼天地,倒写的不错,只是尚有不足之处。” 陈如淑笑道:“有什么不足之处?我倒是要听听大才子如何说呢?”范银铃道:“总是那么聒噪,你不说话,倒也没人把你当哑巴的。”黄伟清笑了笑:“我只是说实话而已,神女堂既然以女子当家,那阁楼的对联不应该如此阳刚才是,只是‘巾帼’二字才显得出来气韵,其余都是不行的。” 阮鹤儿笑道:“倒是要请教请教了,那是我赖师姐写的东西,你却说来有什么需要改进的?”黄伟清道:“阮长老,公子倒不敢了,我只是龙长老手下一个办事的人,叫我伟清即可。” 方俞及一些少女都嚷嚷起来:“我们倒觉得挺巧妙地啊,有人说过:谁说女子不如男?你倒是倒腾倒腾你的学问”“是呀,是呀。”有少女讥讽道:“那倒是看看你的学问有多少了?不见得比赖师傅强些吧?”“不知道是哪里冒出的一根蒜,来这里充能。” 范银铃见众人嘲讽的嘲讽,质疑的质疑,有些担心,而黄伟清却面色坦然,淡淡笑道:“诸位姑娘等我说完了,再来听听不迟,再者龙长老已经说了,后天你们的课便由我来教了。” “什么?”众人齐声惊道。范银铃也是面色一变,不过旋即也释然了,黄伟清虽然看起来呆呆愣愣的,但肚里学识却是不错的,不然也不得万剑城的人叫他作‘才子’一名。 “你且说来听听。”有人道。有人讥笑道:“吹牛,你且改一改,我们懂些文学的东西,也知道中央大陆有五个‘学士’,都是了不得的人物,不过却没你黄伟清的大名呢。” 阮鹤儿道:“你说说吧,我也想要听一听,你这个新老师还是要给她们一点颜色瞧瞧,不然后日的课这些姑娘们那些小子们少不得给你使绊子。” 黄伟清站起,道:“气象万千,‘横纵’两字,配上凌云山河等自然显得很是气魄浑朴,但女子自该有女子一番气度,而不是随便模仿男子,须知男女有别,不仅仅是区分于‘男女’二字,而是本质的所思所想的不同。男子汉顶天立地,自然要凌山河,驾万川,不过女子乃是钟灵毓秀的,无垠世界自然有不少女辈豪杰,但摆脱不了这种本质,女子是水做的骨肉,要说到柔肠百转,奇俏惊艳,百个男子也不及的。照我所想,可以改成:柔肠百转,不枉芙蕖天成;彩思成结,自有灵秀境界,是否更妙?” 青艾突然叫道:“妙,的确是妙的,黄哥儿改的好。”阮鹤儿也笑道:“改的甚好,我看也该换成这样,我原说赖师姐性格过刚强,十足像了男子,不想你这一改,倒是你成了女子了。” “哈哈,黄大哥这个改的很好。”陈如淑叫道:“今个儿我服了你了。” 一众少女均是笑道:“黄哥哥改的好,就让他做我们老师。”一个蓬头少女叫道:“有意思,有意思,我也要学。”另一个少女打趣道:“你就是学了十年,也做不得这样了。” 黄伟清道:“这算不得什么?不过以后还得请你们多多指教了。” 阮鹤儿道:“这些姑娘们好打发,只是神武堂和神威堂那些小子们最难打发,等日天你见上他们一见,便知道难缠了。” 方俞道:“理她们做什么?敢作对直接乱棍打出好了,一个个嘴里不像话的,尤其是带头的阔天赐和他手下的仆人最为讨厌了。上次若不是阿淑的紫书在场,恐怕我们姐姐妹妹脸上都不好看了。”说到此,陈如淑脸上带了丝笑意,心想:想不到紫书姐姐这会儿还起了些作用。不过又想到紫书天天去找那青环玩,有事时候来看看自己,没事便不见了踪影,心里不住又有了气,心道:和那些男人们有什么好玩的?青环哥哥虽然长得不错,但说话尖声尖气的,活像是个姐姐,她突然又窃笑一声,想道:也不枉了我叫他青环姐姐了,嘿嘿,真有趣儿。黄伟清低声嘱道:“你笑什么?”陈如淑抬起头,嘴角抹出一股笑意,道:“不告诉你。”黄伟清淡淡一笑,也不问了。 只听方俞道:“阮姐姐,现在黄大哥来了,你刚才说的行酒令还行不行了?” 黄伟清道:“行酒令么?好,我喜欢。” 阮鹤儿忙指着他道:“那行,第一个就你开始了。”黄伟清道:“怎么个玩法?” 阮鹤儿道:“我随便说一个词,你要用这个词说出一句诗,不可随口胡说,还有两个字拆分开来,分别首尾,应情应景,如何?”黄伟清笑道:“难度还不小了,来吧,我接招了。” 众女不少的都望着这边,当然,也有只顾着吃菜去了,虽然通海帮有钱,但如果一个人来这海丰楼花费也是不小的,所以来一次,点那么多菜,也是很少有的,少女嘴馋,自然顾着吃了。 阮鹤儿娇媚一笑,道:“听好了,我出‘通海’二字。”黄伟清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通天纬地达江才,贤俊若鱼漫溢海。” “好,好。”众人还在沉思中,青艾倒是拍手起来叫好了。这句话,将‘通’‘海’二字首尾并用,‘达江才’‘贤俊若海中鱼’都是对通海帮众人的赞溢之词,这些少女们还是懂些东西的,也叫好起来。阮鹤儿哼哼似的道:“想不到你倒是还会拍马屁,算你过了,你出两个字,指定谁?” 黄伟清道:“如淑,你起来吧。”陈如淑白了他一眼,咕咕囔囔道:“小气鬼,早知道我就不带你来这里了。”让她喝酒她倒是愿意,只不过让她答不出来在众人面前出丑,可是大大不愿意了。黄伟清淡淡笑道:“我出的简单,你必定能够答出来,‘如淑’。” “恩。”陈如淑答了一句,看着他道。好半晌,众人全是笑了起来。陈如淑道:“黄大哥,你快些说呀。”方俞拍了拍她的脑袋:“阿淑,他不是说了么?便是‘如淑’二字。” “啊?”陈如淑有些愕然,陷入沉思,不时抓抓头发,挠挠头,拍拍脸蛋,喃道:“早知道不来了。”一张脸涨的绯红。方俞偷偷在她耳边道:“对不出就喝酒吧。” “不,我一定能说出的。”她答道:“如……如果天上来,何须女从淑?”青艾却不懂什么的,正准备笑一番,却黄伟清拍起手来,道:“这句说的好,说得妙,如淑,你当真大有才情了。”范银铃喃喃道:“何须女从淑?”沉吟一番:“的确是很好。” 阮鹤儿道:“真是如此,世说男尊女卑,而此刻,却好像并不是这样了。”大部分少女都是不解其意,就连陈如淑也只是随口说的,方俞懂得点意思的,叹气似的说道:“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宿命?” 坐在青艾身旁的叫李宝儿的少女很是不解,问道:“却又作什么解呢?”范银铃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这个你以后会明白的。” 黄伟清也是叹气道:“世说女从男,而……”他突然看了看场面,旋即也闭了口。这边说的突然沉重起来,那边却好似没听到的,各自聊着天,倒也活泼。 突然,清泉叮咚般的笑声响起,众人瞧去,却是陈如淑,她笑道:“我真是想不到,一句话倒是引起了你们几个这么多感慨,早知道我不说了,黄大哥,那现在该我了吧?我说出了,但我还是要喝一杯的。”说罢,将银壶拿过来,自斟自饮,一连喝了两杯。黄伟清哈哈大笑:“好,不愧那句话出自你口,倒也不奇怪,我陪你喝一杯。”说着,抬手过去要干杯。 陈如淑绕过,嘻嘻笑道:“我不和你喝,爹爹说了,不和男人碰杯喝酒,那是下贱。”阮鹤儿‘呃’的一声,勉强笑道:“你如何连这个都说了出来,看来小丫头见识不浅啊。”青艾叫道:“我爹爹也说过的,不能喝男人喝酒,不然他要打我的。”方俞道:“又在说胡话了,青艾,你爹爹对你那么好,怎么舍得打你,这些话也休得再说,该你了,阿淑,出词吧。” 陈如淑低着头一会儿,指着青艾道:“我看你那么喜欢说我,好,青艾,就给你出个‘翠屏’两字。” 青艾道:“好啊,你上次扯了我的扇子,上面题了‘翠屏’二字,现在又来消遣我,还是我哥哥得罪了你,借机报复到我身上。”她作势要哭,道:“好个小气鬼,我也不要再理你了。”她又照着刚才陈如淑那样说了一番儿。陈如淑得意的道:“这可不是我来消遣你了,快些儿吧。”她和青艾一般大小,她父亲青郅是陈泰镜的手下,两人兄弟相称,而她哥哥青环也在文渊阁,也算得上是共同做事了,两人自小一块儿长大,是亲密的不能再亲密的发小儿了,青艾去了神女堂,陈如淑到文渊阁,以前用形影不离来说也不为过。 阮鹤儿笑道:“刚才已经说好了,青艾,你可不能赖啊。”青艾站起来哭道:“人家哪里会作什么诗吗?这不是为难我了吗?”众人都看过来,也没理会,自吃自的,各喝各的。 黄伟清道:“青艾姑娘可随口说两句好了。”坐在她身旁的高挑少女低声:“胡说两句也好,不行我替你喝也行。”青艾挠头,道:“黄哥哥,你文采那么好,你替我说如何?” 黄伟清欣然,左手连敲右手三次,道:“翠台飞入青竹鸟,翩然花香艾满屏。”他有些飘飘然,阮鹤儿一听,感觉有点不对劲,范银铃道:“你说话注意一点,这些都是些小姑娘,莫要被你教坏了。”众人不解。青艾却道:“说得好,说得好,我真要说这两句呢。” 阮鹤儿突然顿首笑道:“此句甚妙,范妹妹不要误会,这两句用的特别好。姑娘们,你们记不记得容国的翠台山?” 方俞旋即顿悟,道:“当然记得,翠台山有青竹鸟,那是和谐之鸟,不过传言那鸟只有雌的,还有翠台山的花香也是一绝,满山遍野。黄大哥说的这话,‘艾满屏’也是不错的,难道还不记得我们两年前去那里的时候吗?”范银铃听了,有些惭愧,她从字面上去理解,以为黄伟清是在调戏青艾,所以有些生气。 李宝儿一手拉住青艾的衣袖,笑道:“好,我也记得了,不过黄大哥说的可真妙,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去过翠台山的?”黄伟清道:“我可不知啊,只是翠台山我是去过几次的,对那里的景色也颇为喜欢,每逢春天,翠台山便会迎来大批踏青的人,很多像你们这般大的少女也去的。所以有‘艾满屏’之说了。” 陈如淑表情淡淡的,道:“还不错嘛。”青艾神气的笑道:“当然了,我和黄哥儿配合,天衣无缝。” 方俞道:“那我问问你,你知道这句话里有什么吗?”青艾道:“有什么?就是一句诗,有花有鸟,还有什么?” 坐在方俞左侧的少女道:“我知道了,这诗句中虽然说是翠台山的青竹鸟和花香与少女,里面含着有‘翠屏’两个字。”听到此,青艾心头一紧,脸上红扑扑的,心想:我倒是只说好了,却忘了还有翠屏二字,谢天谢地,还好黄哥儿给我说了。那少女看了青艾一眼继续道:“除此之外,青艾,你说说刚才那句话里面前阕与后阕的倒数第五个字分别是什么?”青艾一愣,脑袋里只是想,却又不记得刚才黄伟清说的什么:“翠台飞入……飞入。” 陈如淑一嘻:“青竹鸟。”青艾道:“翠台飞入青竹鸟,还有什么,翩然花……花……香,什么屏。”她轻轻拉着在她右侧的高挑少女的衣角,低声道:“好姐姐,帮帮我吧。”她瞧陈如淑幸灾乐祸的样子,心里又气,却也带着一股莫名的酸喜,只好央求那叫高娉的高挑少女。她好笑的看了两人,正待说道,却听得门外哈哈一笑:“果然是妙,翠台飞入青竹鸟,翩然花香艾满屏。”推门走入一个青衣男子,白白净净,色若满月朦胧,腰段轻柔,眉梢带情,俏目含艳,真个比不少女子都还要好看。他手里牵着一个比她姿容甚是娇美的紫衫女子,说道:“月光坡上明如玉,仰头片刻即淑华。” 青艾大喜,叫道:“哥哥!”陈如淑却只看着他手中所牵的女子,也真是她的丫鬟,也可以说是她的姐姐,紫书,她叫道:“紫书姐,来这儿坐。”他们这边虽然坐了不少人,但用上备用凳子,挤一挤,再坐五六个人也不成问题的。 紫书走过来笑道:“看来你又在偷酒喝了。”素手点了点她的头,道:“不知道爹爹妈妈跟你说了多少次,你还是不听劝呢。”方俞搬过凳子让她坐了,紫书连忙道谢。方俞道:“你可别怪她,是我让着喝的。”紫书道:“我倒是不明白了,这么个小孩子,你们撺掇她喝酒干嘛?” “你也喝吧。”方俞笑着又是一杯酒灌入了她的口中,那边黄伟清自和青环絮叨去了,瞧了一眼,笑笑也不理会。紫书被灌了一口,哼了一声,道:“你也喝吧。”说罢,拿着酒杯也往她嘴里塞去。 “嘿嘿,我不让你。”方俞手里一挡,推了开去。 紫书道:“不和你这臭丫头闹了,哪位是神女堂的新堂主?让我拜见拜见。”阮鹤儿道:“在这儿。” 紫书瞧去,见到眼生的范银,便盈盈笑道:“见过新堂主了。”范银铃回礼,道:“不必多礼了,私下叫我银铃就好。” 紫书仔细了两眼,点了点头,道:“果是个漂亮绝伦的人物。”众人不解其意,范银铃也不明白,虽然紫书在笑,但她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众人吃吃闹闹,到了夜深时候,才回了去。 ------------ 第一百五十六章 “嬉笑怒骂” 却说到前些日子,陈泰镜带着黄伟清几人到了通海帮,纪勇有唐一刀照料,黄伟清和范银铃有事可干,也不打紧,他正与李维民两人统计些许账务,突然接到方明宰传来的消息,要陈泰镜去往万剑城。陈泰镜接到信息,心里好生奇怪,他自然知道杜烽火在万剑城建立了烽火堂,这自不必说,不过现在发来消息,上面说是事有紧急,慰问了一番陈泰镜身上的伤,说若无大碍,须得七日内赶到万剑城,若伤有碍,也得半月之内来。自从杜烽火当上帮主以后,他与杜烽火见面并没几次,仅仅是十年前见过一两次,到后来便也忘了,直到前些日子才看到他。记得以前,杜烽火并不姓杜,通常那时候的人均是叫他小辕,每每想到此处,不仅是他,帮中大大小小的老人都很疑惑,后来叫着叫着,便都一同叫了帮主,若再是叫了小辕,倒是对杜烽火的不尊敬了,这也是通海帮大大小小人均是对杜烽火不了解的原因了,他每次问及四大执法时候,均是没说太多。唐一刀虽然感杜烽火当年之恩情,但对杜烽火这一避了通海帮所有人的行为更是不解,陈泰镜一开始猜测杜烽火肯定遭逢大变,所以性子也变了古怪,但分析现在种种,当日杜烽火状态精神好得很,身姿挺拔,气势浑浑,丝毫不减当年,直到最近打听了万剑城的事情,他大概也猜了个大半: 杜烽火的志向绝对不是什么通海帮! 他深知杜烽火做事谨慎老练,丝毫没有空子,只是这封信来得紧急,定然是有什么大事,不过既然是大事,却只叫了他一个人去,这便也是奇怪之处。万剑城的名头他自然听过,那里高手林立,武风盛行,犹记得七年前,杜烽火暗中巡查了帮中事务,说了几句关于万剑城的情况,他道:“我出去之时,路过万剑城,那里有很多极为厉害的势力与高手,不过依照我看,独阴阳山庄和剑轩谷难惹。”他还说了三个人的名字,陈泰镜仍然记得杜烽火当时的语气,有些惊异,有些惧怕,更是兴奋。 “阴阳山庄的腾冲,自然是厉害的,还有阔山门的封海,不过不足为惧。无名子,无名子!”杜烽火当时没说下去,只是喃喃。 陈泰镜想到此,有些不通,便吩咐李维民两句,往文渊阁去了。 文渊阁内,早已是吵吵闹闹。此时已经不早了,阳光也是正好,但这里却是阁门紧闭,不少头戴绸巾的少年喧哗于阁外,纷纷叫道:“臭丫头,快开门,我知道是你们捣的鬼。”阁楼上传来嬉笑声,沿边冒出两个人头,一个青衣少女叫道:“偏不给你们开,谁叫你们上次不来的?今个儿想来,就不开了。” 当头的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喝道:“陈如淑,快点开门,不然我便把你们这破阁子拆了,进来让你好看。”一个缩头缩脑的少年嚷道:“等等让你叫爷爷。”紫书探出头来,喝道:“嘴里不干不净,不给你开又待怎样?你把门拆了啊,我怕你不敢吧?” “嘿嘿。”陈如淑冷笑道:“叫爷爷,你们这些泼皮小子也配,让我做你们奶奶我都嫌了。”方俞从后面出来,笑道:“说得对,如果你磕下头来,叫我们几声祖奶奶,一个人叫一遍,我们再开门,让你们这些没教养的受受教育。” 一眼窝深陷的身子单薄的脸色苍白的少年淫笑般叫道:“好家伙,以后定叫你们尝尝厉害。”看他样子,与说话的语气,紫书和方俞自然知道,两人都呸了一声,方俞骂道:“好个病儿子,天天鬼魂,小心老娘一盆洗脚水倒下来,让你们淋成个落汤鸡。”那病少年名为林卒,自小风流成性,日日鬼混在妓院里面,惯经风月,所以到了十八岁,身体丝毫没有少年青春的健壮,反倒是病怏怏的,瘦小若鸡子,脸上从不见半点血色,仿佛就是个痨病鬼。 众少年纷纷骂道:“有本事你来,臭婆娘!”“活该死的,你试试看!”“臭表子,到时候让你好看!” “方姑娘,紫书姑娘,快给我们开门吧,都是帮中的人,何必过意不去呢?”不远处传来淡淡声音,看去,溪旁大青石上站了十来个少年,均是俊雅风貌,气质斐然,当中那个剑眉星目,白衣如玉,足蹬平地踏风靴,气度俏然,隐隐自华,纸扇轻晃,一抹微笑,让人如沐春风。这么一比,当如众星捧月。 方俞喜道:“原来是北公子来了,走,我们下去开门。”这公子模样的人叫做北上墨,与刚才的高大少年阔天赐和方俞一般,他是通海帮四大执法北一祝的孙子,不过相对于阔天赐的狂放,他一直都是对人温和如水,所以也深的方俞他们这帮儿女孩儿的喜欢。紫书微微点头,跟着下去了,陈如淑微微皱眉,相对于北一祝,她倒觉得阔天赐人好一些,虽然粗言秽语,好歹直率坦诚,有什么说什么,她每次和北上墨说话,总是觉得此人的和善是伪装,话里带刺,而且不论别人和他理论什么,他丝毫不着意,似乎并不把别人放在心上,到最后被他憋的生气的那人倒像是小肚鸡肠。她是个直性子,陈泰镜对她从小教导颇严,一些话中有话的意思她也能够凭着语气听了出来,所以对于北上墨的一直以来的和和气气很是反感。 虽然黄伟清与北上墨的气质颇像,但黄伟清坦坦荡荡,情感流露,乃是真性情的人,虽然认识黄伟清不久,两人说说闹闹,却比这个什么北上墨亲近多了。 阔天赐见两人开了阁门,转过头来,道:“这是何意?你们看到北上墨那家伙便开了,偏我们不开。”和他一起的少年嚷道:“她们分明看不起我们。”方俞冷笑一声,道:“你是什么人?也值得我看起?”那少年面对她刀子般的眼神,身子‘蓦’的一缩,道:“天赐哥,她……”阔天赐挥挥手,脸上一闷,道:“不要说了。” 陈如淑看着下面,突然听到吵闹声,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过头,又有两只小手蒙住了她眼睛,她叫道:“谁啊?”却听到声音:“青艾,别闹了。”青艾嬉笑放开手,道:“好。”陈如淑转过头看向黄伟清,只见黄伟清笑道:“这便是神武堂和神威堂那些小伙子吗?看起来精神很不错啊。” 青艾道:“那当然了。”她举起手,向下面喊道:“天赐哥哥,这儿。”她向阔天赐在打招呼。阔天赐望去,笑着挥手道:“青艾丫头,你们怎么就这么早了?”有少年见黄伟清站立在上面看着众人,便道:“天赐哥,你看,那是不是就是我们新老师?看起来倒是个文弱书生,妈的,好像和北一墨他们那群人一样。”一个脸上还尚显稚嫩的少年道:“那他会不会为难我们?” 阔天赐笑道:“怕什么?若他要为难,我们也可以用些话把他骂个狗血淋头,又不是龙长老。”他悄悄打量黄伟清,觉得此人虽然看着和北一墨那般样的打扮,却带着另一股风流态度,完全不像他认为的北一墨等人自以为长了张小白脸,故作高雅风度。他温和的笑容,如此真挚,心道:此人才是正派作风啊。 “说得对,我最看不惯这样的小白脸。”“哈哈,我都想好了要怎么骂他了。”众少年嘻嘻哈哈,兴奋的讨论着怎么倒着为难黄伟清。 黄伟清喊道:“你们快进来吧!我还有很多东西跟你们说。”此时,方俞和紫书簇拥着北一墨等人来到阁前,方俞看向上面,跟北一墨说了两句,传话一下,他们十几名均是白衣雅衣打扮的少年均是恭敬行礼。 “老师好。” 阔天赐那些玩伴儿见此,有人叫道:“倒显得就你们有礼貌一样。”又有人道:“假惺惺。”说罢,各自行起礼来。“老师好。”“老师你好,改日我一定请你吃饭喝酒。”一方脸大眼的少年笑道:“哈哈,老师,他们这些人都是虚假,我李同给您行礼。”说罢,深深鞠了一躬。吵吵闹闹,竟都给黄伟清鞠躬了。 此时,一众神女堂的女弟子都到了阁楼上,李宝儿道:“黄老师,那是我哥哥。”黄伟清看了李同一眼道:“倒与你长得挺像,眉毛都带着一股英气。” 小菊儿也蹦了出来,嘲讽似的道:“他们这些人最爱搞一些虚招子了。” 陈如淑道:“好的,乖乖们,你们现在倒是给我鞠躬了,刚才叫你们一个都不鞠,现在倒好,全部一起鞠了。”不过,他却不敢大声,若让阔天赐他们听到了,指不定会怎么整她,上次为了吓唬她差点把她从阁子里扔出去,幸亏龙惜音阻止了,那次真是让她好生羞恼。 黄伟清差点笑出来,忙道:“你也别说胡话了,喊他们快进来吧。”阔天赐道:“好,老师,我们这就进去。”却听得方俞冷道:“你们这些不学无术的,让开!”旋即向北一墨笑道:“北公子请进。”北一墨旁边的少年道:“方姐姐不必客气,也不要什么人都理会,我们自进去吧。”北一墨微微一笑,语气说不出的柔和:“两位,请!” “拦住他们。”一豹眼少年喝道:“我们先来,自然我们先进。”北一墨众人脸色一变。 “你们这是干什么?北公子要进去,你们能够拦得住?”林卒上来说道,继而又恭敬给北一墨行礼,道:“北公子好。”北一墨身后系着淡红色绶带的少年上前道:“林卒,你怎么和这些人混在一起了?”林卒道:“恰巧在路上碰到了,苏小公子莫怪啊。” 那豹眼少年冷笑道:“也不知是哪里混进来的狗东西。”李同讪笑:“墙头草,随风倒,以后也不知道要被谁给拔掉。” 三层阁楼上传来声音:“你们还不进去,在外面干什么?难道要我把你们都赶出去不成?”陈如淑一听,身子抖了抖,道:“完了,黄大哥,快些招呼他们进来,得罪红玉姐那可不好办了。”黄伟清点头,他虽来的不久,也知道这个红玉性子火爆,一旦生气,谁也不给情面的。 北一墨朗声道:“红玉姐姐说的,我们自当遵从。”转头道:“我们进去吧。”说罢,带着人进去了。得了红玉那句话,豹眼少年也不敢相拦,以前他们不知被红玉责骂了多少回,所以也有些怕了。阔天赐见此,一挥手,众小子都赞那豹眼少年好胆气,虽然让他们先进了,但那一下将他们唬的脸上白一阵青一阵,倒是好笑的很,随之也不计较,嘻嘻哈哈的进去了。 不远处,又来了一人,守着阁门的中年人叹了一口气,刚才被那些公子小姐们折腾的可惨,见到来人,忙迎上去:“陈护法,你来了。”陈泰镜拍了拍他肩膀,笑道:“张大哥,你进来可好?”姓张的看门人听到此,脸上笑意更浓,道:“承蒙照顾,龙阁主和几位执事都待我很好,就是每次那些小家伙来时候吵闹了些。”陈泰镜道:“那就请你要多担待了,他们都还是孩子。”他拱手道:“张大哥,我今天有事要忙,先不叙旧了,来日一定请你喝酒。”张姓看门人点点头,道:“是,是。”陈泰镜微笑,往阁里去了,姓张看门人又坐下椅子,叹了口气,望着外边的青山绿水,却有些惆怅,不过陈泰镜待他如此,心里也颇为欣慰,喜意渐上眉梢。 房间里,横竖各有桌椅一百二十多张,黄伟清站在台上,等着众学生们取了书来。隔壁房间内吵吵闹闹,一个白色厚棉帛衣的女子叫道:“一个个来领。”然而挤挤攘攘,让她忙活不少时间。陈如淑将手中一本叫《澹境》的书递到伸来的手中,抱怨道:“白姐姐,刚才不给他们,现在一齐全部来了,烦死了。”白梅笑道:“为了公平吗?上次他们故意不上课来,听听你们黄老师要怎么惩罚他们。”旁边一个深蓝色衣服的青年道:“还好,还好,阿淑,你总是如此心急,也难得龙长老总是说你了。” 忙活好一会儿,所有书全部发放完了。 黄伟清站在前面,看着诸位他的学生,有些好笑。那些女子坐在一半,阔天赐那些小子往另外一般凑,北一墨那些白衣的坐在了中间。有些嘈杂,均是从女学生和阔天赐他们交谈,北一墨等人坐的端端正正,好个样貌。 黄伟清却不说话,微笑的看着他们。李同忍不住了,道:“黄老师,你怎么还不说话?”李宝儿坐在他旁边不远处,小声道:“哥哥,你还是别说了。”青艾低声笑道:“看黄哥儿怎么治治他们?还是他们治他?嘿嘿,真有趣,今儿就权当看戏来了。” 然而,还是沉默,北一墨仍然淡定自若,其他雪白衣裳的学生有些坐不住,窃窃起来。 蓝衣男子站立框门上看着,打了个哈欠,道:“他到底什么时候说话呀,难道不说话就能够躲过去么?”他反正以为黄伟清一定会被弄的很难堪,记得一年前,他来教他们,却被气得差点晕过去,阔天赐那些玩伴,玩弄嘴上功夫一个比一个厉害,那些女孩子,倒是挺乖巧,但也不乏机灵伶俐的,比如方俞,也是个很喜欢抬杠的。 陈如淑不语,她也不知道黄伟清搞什么鬼。 好一会儿,气氛很是怪异,时间仿佛凝滞一般,黄伟清带着笑意,台下众人均是痴痴看着,半丝声音也没有了。 白梅小声笑道:“真有趣啊,看来他不同凡响呢。” 正是:不笑迈过万重浪,无言亦有破天能。 ------------ 第一百五十七章 解惑? 终是憋不住了,青艾脸上红透透的,感到很是压抑和害怕,蓦一下‘哇’的哭了出来。黄伟清这才说话,道:“你哭什么?”那豹眼少年喝道:“你哭什么?”青艾看了两人一眼,仍只是哭。黄伟清笑道:“哭得好!” 此时气氛十分奇怪,北上墨道:“哭得好。”坐在他左侧的叫苏如治的少年道:“哭得妙!” 青艾听这两句话,又停止了哭,正好生奇怪,方俞却道:“怎么又不哭了?”黄伟清笑道:“不想哭就不哭了,有什么奇怪的?”苏如治旁边的长脸少年道:“哭也说,不哭也说,是何道理?”黄伟清道:“哭是哭,不哭是不哭,如何不能说了?” 陈如淑叫道:“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白梅笑道:“你且听听再说。” 北上墨淡淡一笑:“那就请老师说说,如何哭?如何说?”黄伟清道:“宿寐无虚言,垂柳自空闲。但始大风起,作揖谈笑前。”苏如治问道:“何解?”方俞笑道:“此诗源自何处?”北上墨道:“《澹境》第三十九首,不过却也是老师自己作的。” 黄伟清笑道:“对的。”那豹眼少年道:“什么《澹境》?就是这本破书吗?”众人大惊,《澹境》乃是几百年前名闻天下的学士澹台境所著,其名气之大,早已载入史册,豹眼少年说《澹境》是一本破书,岂不是小儿胡口乱言,传了出去,不免让人嘲讽,贻笑大方。 苏如治骂道:“哪里来的蠢货?竟敢满口腌臜。” 黄伟清却拍起手来,似乎十分高兴,众人看了书,也知道澹台镜是如何人物,对豹眼少年所出惊世之言都感到好奇,甚至有些不安,黄伟清这样来一下,更是让人疑惑不解。蓝衣青年道:“真是哪里来的蠢货,黄老师到底什么意思,竟然鼓起掌来。” 方俞道:“黄老师,你这话何意?我听说澹台镜是当时无垠世界五大‘学士’之一,他作得《澹境》也是很好的书,上面记载了许多他的思想与文章,他说破书,您反倒鼓起掌了,我们不明白。” 黄伟清问那豹眼少年道:“你叫什么名字?”那豹眼少年‘嘿嘿’站起来,拍拍胸脯,道:“老子,哦不,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怡回街袁海谷袁三爷便是我了。”众人都忍俊不禁,看黄伟清如何,黄伟清却是笑道:“袁三爷,那就好,你翻到第三十九页,把那首《柳愁》念一念吧。” 袁海谷道:“好说。”说罢,便将书翻开,好一会儿,仍是没找到地方,便道:“黄老哥,我找不到。”黄伟清笑笑走到他身边,帮他找到,道:“就是这个,你念上一念。”袁海谷接过,眯了两眼,摇晃着脑袋道:“凤……凤夜风吟……什么” “愁。”黄伟清道:“前面那个念‘夙’,并不叫凤。” “哈哈。”“字也认不得几个,竟然也念起诗来了。”“真不害臊。”又是一阵取笑。 “夙夜风吟愁,细柳遥看悲。”黄伟清道:“接下来呢?”袁海谷继续念道:“残躯抱病故,相对泪空流。”他又念了两句,骂道:“什么东西,又是悲又是愁的,还是个病秧子,还在哭,狗屁不通,还不如喝酒快活!” “说得好。”那些少年叫起来:“还是喝酒好,偏偏做什么文人,作什么狗屁不通的文章。”苏如治骂道:“混账小子,越发说的得意了。”袁海谷冷笑道:“你是个好小子?来动一动你袁大爷。” 方俞道:“抚柳流自泪,是一种情怀,袁海谷,你这等粗人,俗人,懂得什么?” 黄伟清笑道:“这你可说错了,袁三爷这话说的极妙。”袁海谷也是一愣,不知他为何这样说,自己存心要戏耍一番,待要看他如何说,却不料黄伟清还叫自己袁三爷,而且还十分赞同,这时候的他,也被黄伟清搞得昏了头。 北上墨道:“不知老师怎么解?” 阔天赐道:“我看袁兄弟解的很好嘛,且不说那澹境是什么人物,不过这首诗……”不待他答完,黄伟清道:“空自成愁。”袁海谷一愣,叫道:“黄老哥,你也太咬文嚼字了,能说的明白些吗?”黄伟清笑道:“好,我也不好跟你说,这诗还是诗的,不过缺少了灵魂。” 白梅道:“黄老师作何解?”黄伟清道:“据当代第三学士公孙蔡考察,第一学士澹台九铭的认可,这算是一个故事,澹台镜虽贵为大学士,但不免是文人。据说四百多年前,那时候澹台镜为因为要和他们家族的一个叫做澹台姬的人争夺族长位置,但那个澹台姬不仅文学出众,武功更是厉害,受他挟制,澹台镜被囚禁在一个小院子里一年多,一天夜里愁绪上涌,才作下这首诗。” 一个女学生道:“那不是很正常吗?如果是我,我也会哭得那么伤心的。”方俞道:“自己不能主宰自己的性命,如此可悲,难道还不足以以泪洗面,抚柳自叹。” 白梅道:“难道还有什么不同之处吗?”陈如淑也大概懂了,道:“人有情感,被囚禁两年而悲切岂不是太正常吗?若换了我,还不如死了去。”紫书啐道:“呸,一天到晚把那个‘字’挂在嘴上,多不吉利。”陈如淑道:“要吉利干嘛?你不是常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担心那么多干什么?”紫书无语,她的确说过这个。 黄伟清道:“话虽如此,当时澹台姬已经当上了族长,就在作诗的第二天,澹台镜终究是熬不住,只得投降,往后巴结澹台姬,澹台姬见他文采出众,也对他委以重用。”白梅笑道:“知道了,原来如此,想不到澹台镜先生一世英名,竟有如此的过去。” 陈如淑仍是疑惑不解,抱着白梅的手臂道:“好姐姐,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袁海谷圆瞪豹眼,大声道:“那又怎么样?那时候他伤心他的,又作他的诗,犯什么干碍了?” 众人都好生疑惑,北上墨也弄不懂黄伟清到底要说什么,既然澹台镜向澹台姬求和,和他作的诗又有什么关系呢?黄伟清道:“谁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说这首诗,或许算是一种批评,当然如果我说错了,你们也可以批评我。”他温和一笑,明亮又精睿的眼睛转来转去,扫视着所有人。 一时间,哑口无声。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站了起来,黄伟清道:“阔天赐,你想说什么?”阔天赐道:“黄老师,我只能说这个澹台镜很没骨气,至于为什么,你让我说我也说不上来的。”黄伟清点头,道:“说的不错,他的确很没骨气。” “老师,你这样说未免也太没道理了,澹台镜先生早已是流芳百世的人物,是我敬重的人物,岂能似你这样胡乱评论?若你在外面这么说,倒像是故意借此抬高自己,未免太无耻些吧。”苏如治站起来道,看样子颇为义正辞严。 陈如淑点点头:“的确如此,我还道他有什么高见呢。”深蓝色衣服的青年却是沉思着,好像觉得有什么疑惑的地方,却又感到不解,白梅低头在他耳边说了两句,他舒眉道:“原来如此,真想不到还有如此说法,真是大胆至极,看来不是每个人都是完美的。黄老师知识还真是渊博,竟连这等事情都知道。” 只见黄伟清笑道:“这位同学,你也不必着急,澹台镜先生自然流芳百世,我也敬佩他的才华,不过我只是就事论事。”北上墨道:“请老师明示。”袁海谷道:“黄老哥,那可得明说了。” 白梅笑道:“还真有一套,袁海谷这帮人是有名的叛逆份子,想不到现在反而要深究问题了。”蓝衣青年道:“那可是不,我倒是觉得陈护法当初和龙长老说了一句话?”陈如淑道:“阿追哥,我知道,爹爹说,只要一个人对事情感兴趣了,他将会被深深吸引,不论什么事情都会被做好。”阿追道:“对的,那个袁海谷从来都是跟老师作对的吗?现在居然还问问题。” 黄伟清走到袁海谷身旁,道:“澹台镜名列当时五大学士之四,自然有真才实学,让人敬佩。当时事情是那样的,据他自己所撰的《回首录》中说,尤其提到了《柳愁》这首诗,当时澹台姬对他颇为赏识,只是将他软禁起来,劝他为自己做事,后来他忍不住寂寞与痛苦,为了活下去,便答应了澹台姬,并且终生为他效力。在这之前,为了打消澹台镜的念头,澹台姬强迫他杀了他的妻儿,他照做了,澹台镜事后也不敢追究,唯唯诺诺的办事,当然,我所说的事情,自然是澹台镜闻名天下之前的事情了。澹台镜借助澹台姬的力量,自己名动天下,日后也是醉心于学术与名利,先后又娶了三个妻子,从这一方面来说,他并不是一个值得敬佩的人。”他脸上仍然带着一股神秘的笑。 苏如治道:“先生这事情从哪里听来?很抱歉,你说的《回首录》学生从来未听说过。” 蓝衣青年略一惊讶,道:“黄先生还真读过不少书,那本书我倒是听过,但并没有看过。”白梅也点头:“这是锁在三号书房的禁书之一,我虽然瞧见过,也没太留心,想不到他已经看过了。” 北上墨道:“愿闻其详。”阔天赐大声道:“你没听过见过的多了去了,难道都是假的不成?”袁海谷骂道:“这样才是没教养的,你没见过便是不存在了吗?当真奇怪,到时候我打你一顿,没人见过便是没发生过的事情吗?” 黄伟清道:“袁三爷,你火气这么大干什么?这可不是什么好的态度。”袁海谷眼睛溜了一圈,心道:这黄老师待我还不错,还是懒得为难了,便嬉笑起来,故作姿态道:“受教了!” “哈哈,袁三爷这一套倒是作的像模像样的,果然是读过书的人啊。”众少年欢呼道。 方俞哼道:“过街老鼠,充什么大尾巴狼?下九流的东西,玷污了咱们的学堂。”袁海谷冷笑一声,道:“倒比不上你方大小姐。”他瞧了北上墨一眼,道:“热脸去贴冷屁股,最后恐怕别人就将你当个屁放了,岂不是让我们兄弟要笑好几天?” 方俞将桌子一拍,站起来正准备呵斥,袁海谷大叫一声,也站了起来,脸上带着强烈的讪笑。黄伟清道:“坐下来!”语气虽不严厉,却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可他!”方俞气红了脸,道:“这人太无耻了。”黄伟清道:“袁海谷,你也坐下来。”两人瞪了一眼,各哼了一声,也坐了下来。 苏如治道:“黄老师请说,不然我是不会罢休的。”黄伟清侧过身子,道:“这本书本就是‘禁书’,你不知道也正常,若你有心知道,明日便可来找我,我可以将书借给你看一看。” 白梅讶道:“我可没听说黄公子还带了什么东西过来。”她‘啊’的一声:“龙长老好像说过,只要是文渊阁里的书,他都有权限可以看。”苏如治笑了笑道:“多谢老师了。”黄伟清道:“看你们如此认真,我也不说了。澹台镜先生的文章和才情我是好生敬佩的,他这一生,当然不能由我这么个碌碌无名之辈来点评,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你们看待世界需要用的是心,而不是仅仅凭借着表面。一般来说,坏的东西都会有一个好的外表,而好的东西的本质是需要用事实来证明的,不知你们听过一句话没有,仗义之人,多为杀鸡土狗之辈。当然,世事无绝对,一切的一切,还是要凭你们自己去看待。” 不少学生纷纷点头,袁海谷冷不丁的道:“黄老师说的好,别看一些人表面衣着光鲜,实际上一肚子坏水。”一白衣学生喝道:“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李同笑道:“谁搭茬就说谁呗,王二贵,又没说你,你着什么急?”北上墨道:“袁三爷说的有理,不过话不要说的太满,我想,这并不是我们需要讨论的事情。” 黄伟清道:“既然这样,这堂课我就大概讲这么多,如果有什么不明白,可以来和我商讨商讨。”方俞道:“多谢老师了,不过想某些人来捣乱课堂,真是不和谐。” 陈如淑道:“真不知道他们这样吵吵闹闹干什么?真是烦人。” 黄伟清道:“这话就不对了,袁三爷他们说话虽然粗俗了些,但句句发自肺腑,也说了不少直白的道理,在我上课的时候,只要不是恶意诋毁或者骂人,你们可以随便说。” 白梅疑惑道:“这样怎么行?若是让他们乱说起来,那课堂还怎么叫课堂?”蓝衣青年笑道:“我倒不这么觉得,你没看这些姑娘小伙子们热情这么高吗?要事按照平常,估计都要打起来了,现在却被黄老师一句话劝住了,真不简单。” 北上墨道:“时间可以说明一切,既然如此,不知老师可否赏脸去喝一杯,学生还有许多事情要请教一番。” 阔天赐脸上一愣,大声道:“黄老师,我也是如此想法,可否和我们去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他说话颇为豪气,他的那些少年玩伴儿都喊道:“说得好,一句话,便是气势,哪里能是那些白脸小子比的了的?”袁海谷道:“黄老师,你也别犹豫了,这些穿白衣服的都是一群娘们,平时装作文质彬彬的,哪里会喝酒,不如和我与天赐哥哥同去,咱们好生说话,岂不痛快?” 黄伟清心道:“古书道:海中有谷,下深万丈,其地势之险,形貌之奇,比之陆地百倍;海谷之奇,千语莫能名之,万词莫能状之,想不到你名字这么好听,说出的话尽是些粗话,也真有趣。”他便是笑道:“既然大家都这么有兴趣,不若今日我做东,请大家聚一聚如何?” 听到如此,众少女也欢呼雀跃起来。 “哈哈。”袁海谷大笑,道:“黄老师看起来是个文人,心中却有如此豪壮之情,我佩服,佩服。”阔天赐道:“袁老三,那咱们走吧,哈哈。”说罢,他往黄伟清肩上一揽,黄伟清面上有些尴尬,还待说,却被他大力邀着走了。 “北大哥,那咱们去吗?”苏如治问道。 北上墨从袖中取出一把折扇,道:“去,为什么不去?有人请客,便是和阔天赐他们这些蠢物一起去也未为不可,咱们只是去看看吧,也不必多说什么的。”说罢,众人都点头,跟上了。 陈如淑看着满地狼藉,袁海谷他们那帮人,走后还将书和桌椅搞的乱七八糟,真是让她气恼了,她哼道:“装什么好人,还请人喝酒,看我不去银玲姐姐那告你的状。” 白梅微微一笑,和那蓝衣青年早已经去收拾了…… ------------ 第一百五十八章 拦路 “出来吧!你找我什么事?”黄衣阁的后侧的小厅堂外,范银铃收剑自立,她眼睛侧向一边,有些好笑。而那躲在门外的身影却一动不动,范银铃皱了皱眉头,道:“你还不出来么?难道又要让我砍你几剑才行吗?”说罢,长剑一抖,又出手了。 “哎,你别动怒啊。”黄伟清笑着走了进来,不过很是勉强,他赔礼道:“银铃,对不住了,我倒只想看看你能不能辨别出是谁?”范银铃微微笑道:“如果不是你,恐怕我真的就要动手了。”黄伟清一愣道:“为何?”范银铃正想说,旋即嘴角一扁,道:“这么晚了?你找我做什么?” 黄伟清垂头叹气,道:“看来你还真是想在这里待下去了,不过,我却要快走了。” “走?你往哪里走?”范银铃问道。黄伟清道:“难道你不想去找江茵么?不想回去万剑城吗?”范银铃皱眉道:“我回万剑城干什么?那里是你的家却不是我的家,而且在这通海帮里面也挺自在的,为何我要走?” 黄伟清‘唉’了一声,道:“也罢,都过了两个多月了。”他用手扶住旁边的梅树,道:“只是我听陈护法给我传来消息,他已经告知我爹爹我身在何处与最近的状况。”范银铃道:“那不正好?我看你这些天与方俞他们玩的挺好的,文渊阁这么多书,岂不正合你意?”黄伟清道:“并不是父亲担心我,他知道我在通海帮,也来信说放心了,只不过今日接到信,说我娘染了疾,我必须走了。”他狠狠锤了两拳:“我爹,唉,说……”见他眼泪都快掉出来了,范银铃问道:“你娘,不,伯母怎么样了?” “她,她好像不行了?” 范银铃道:“是怎么回事?”黄伟清摇头,道:“我们走了三个多月,万剑城变了许多,爹爹日益操忙,娘亲有一日出去,不知吃了什么,当夜便腹中作痛,先是昏迷了三日,醒了却不能动弹,大夫说他也束手无策,娘……娘五脏六腑好像都坏了一般,似乎……似乎是中了传说中的银胆青,那种药,无药可医,最多,还能有十几日能活。” 范银铃变得惨白,这个‘银胆青’她也听过,剧毒无比,虽然毒性缓慢,但中毒之人受尽万般痛苦,如同万虫噬心一般,生不如死,她恨恨道:“是谁下此毒手?银胆青虽然是剧毒,但也不是谁想弄到就能弄到的吧?”黄伟清摇头:“我不知道!” 范银铃扯住他衣袖,叫道:“那你还不回去?伯母一定是想再见你一面吧?”黄伟清咬着牙道:“请你跟我一起走!”范银铃道:“虽然我不认识伯母,但我俩结为朋友,我跟你去看看。” 黄伟清有些失落,眼泪流了下来,点头道:“多谢你了,银铃。”范银铃连忙紧紧握住他的手,道:“不要紧的,我们回去,我去求求师父,他神通广大,说不定有办法的。”黄伟清却似没听到,道:“只是,我还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了。” “何事?” 他颤声道:“娘亲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当见到我娘亲时候。”顿了好一会儿,看着范银铃同样着急的眼神,说道:“你要说是……是……我的,妻……妻子,我……我不想,让她留下……留……留下遗憾。”说罢,已泣不成声了。 …… “他们已经出发了,你们打算怎么办?”文渊阁不远处的的树林中,站着一个紫衣女子,对面是两个青衣少年打扮的女子,面如冠玉,唇似抹朱,身材挺直,长相奇美,其中一个身材略高的有些不屑的道:“杨师姐,你倒好了,居然到这里这么久都不回去,我们也真想你。”紫衣女子却是紫书,她语气极淡,脸上没有表情,道:“两位师妹,人也查到了,不过你们好歹小心行事,陆师妹如何了?”那两个自然是一路追来的展冰馨和水牧笛了。水牧笛道:“师姐也不必多说了,我不会告诉你二师姐的情况的。您是大师姐,却盘桓在此不肯回去,难道这通海帮有什么你值得留恋的不成?如果通海帮的人知道你是冰雪宗的弟子?那又怎么样呢?” 紫书冷道:“你们两个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我看陈护法待那两人挺好,说不定背后有惹不起的大人物。”水牧笛道:“我们一行十二个弟子,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再说她学了冰雪宗的‘冰魄十三式’,这个事可非同小可啊。那个黄伟清虽然是万剑城城主之子,但就算我们动了他又能如何?万剑城早已衰落了,一个杜烽火便将那里搅了个天翻地覆,有什么大不了的。” 展冰馨笑道:“这次我们还是多谢杨师姐了,牧笛,我们走吧。”紫书冷笑,神色十分嘲讽。水牧笛怒道:“你笑什么?”紫书道:“我笑冰雪宗,自称大宗,却是一个毫无人性的地方,你们知道我为何要自废武功出宗,为何要帮你们吗?” 水牧笛沉默了,展冰馨脸上寒意大作,紫书笑道:“你也别气,如果你敢动手,我保证就是苏天籁来了也不一定能走出这通海山庄的。”水牧笛道:“你怎可直呼宗主大名,这是大大不敬!”紫书冷道:“直呼她又怎样?她简直是个疯子,两位师妹,我劝你们有机会就脱离了这冰雪宗,人不当如此活着,好了,我言尽于此,看在我师父对我往日的恩情上,我才帮你们的,以后冰雪宗的事情与我一概无关。” 水牧笛道:“师姐,我记得你出去已经有八年之久了,难道你真的要一直在此待着?这通海帮三教九流,真的如此好么?我看那个叫青环的男子也没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为何你这么痴迷于他,连抚养你长大的宗门也可抛弃。”展冰馨道:“和这种宗门叛徒有什么好说的,杨紫书,我们可走了。” 紫书神色有些哀伤,道:“你们太年轻,牧笛,你自小和我好,我也劝你两句,趁早离开冰雪宗,不然那里终究是你的坟墓,那里只有冰冷,没有丝毫温暖。人,尤其是女人,最难熬的便是孤独。”展冰馨道:“就你明白,等下次再见到你,一定要向你讨教几招了。” “你……”紫书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水牧笛拜谢道:“杨师姐,不管如何,这次要多谢你了,不过对于宗门的命令,我不能够不遵从,请你送我们出去。”紫书点点头,也没多说,往前引路去了。 却说到黄伟清和范银铃两人向方明宰递了上陈之后,得到允许便出了通海山庄,两人各自骑了马,往万剑城方向赶去。 太少之山,延伸东南至西北三百多里,其东南之侧,有一山岭,名唤金狐岭,是日,黄伟清与范银铃在山下镇中卖了马,听人说,过了这金狐岭去东北方向便可直接过了三岳地区,到达最接近剑山地区的太剑地区,万剑城则是扼守太剑地区北边的大城,连通横沙地区,直达关通地区。 却说两人走了一个多时辰,四周望去,山势并不十分陡险,想来这里也是太少山脉的的最北点了。天空太阳高悬,日头好不容易暖洋洋了,正适合赶路,两人裹着棉衣,却也不显得笨重,金狐山上不是很冷,不过天气不早了,须得快些赶路,不然日后更加冷了。 “等等!”范银铃突然喝住了黄伟清。黄伟清有些疲惫,这两日来他心急如焚的不停赶路,身体吃不消了,如今上山来,更是疲惫,因而问道:“银铃,你累了么?要不我们休息一下吧,若娘亲知道了,定不会让我们这样的。”范银铃道:“前面有人埋伏。”黄伟清疑惑的看去,前面是一座林子,那曲曲折折,一条小道向左而去,旁边的大树上刻着三个大字‘下山路’,这里上山下山总共只有一条路,而且那刻印上面生了青苔,显然是很久了,便问道:“你怎么知道有人埋伏?” 范银铃拔出剑道:“直觉。”黄伟清笑道:“做事不能完全靠直觉的,咱们虽然到通海帮待了不久,但也并没有得罪什么人,在外面也没仇人,而且咱们的行踪又有几个人知晓?”范银铃道:“不要大意,我们被包围了。”黄伟清一笑,正待说时,却感到寒意贯体,‘倏’的一声,便有一把长剑朝自己刺了过来,与此同时,另外一把长剑从范银铃右边凭空刺了过来。 那是两个白衣女子,脸上冷若冰霜,长剑更是寒冷彻骨。黄伟清大叫一声,想要躲开,却不知道如何躲,一时间呆呆站着,不敢动弹分毫。范银铃娇斥一声,寒光龙雪蓦然上扬,‘当’的一声,在她右边的女子笑了笑,两人一左一右分攻两人,无非是要范银铃左右不能相顾,这下范银铃替黄伟清挡了一剑,后面的女子长剑破空刺来。 ‘回天捞月’她不知为何想起了这招,顺手使了出来,内力引上,攻向黄伟清的女子正想抽剑闪开,不料自己的剑像是被引住一般,范银铃突然用力,她在空中飘来虚不受力,身子随着剑尖被倒引了过去,大叫一声,她只得放开了剑。见此,后面的女子长剑也到,说时迟那时快,范银铃右手一拐,那被牵引的长剑向后倒射而去。 “小心。”林子中传来声音,又是白衣女子,每个人脸上都是冰霜般的,每个人都是一把寒铁长剑。黄伟清吓得魂不守舍,道:“她们,她们……”范银铃无暇理会,刚才那女子见范银铃回手极快,长剑被引过来向她激射而来,急忙闪躲开来。范银铃见此,将黄伟清一拉,撤开了十几步。 范银铃冷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在此设下埋伏。”黄伟清寒声道:“你看她们,全是女子,恐怕……恐怕是冰雪宗。”便问道:“诸位可都是冰雪宗的人么?为何要如此?” 那两个女子被范银铃逼开两剑,心里受挫,便退了去,当先是个发髻高耸的女子,两点寒芒隐于眼中,全然不把两人放在眼里,她道:“听说你会使‘冰魄十三式’?”黄伟清道:“什么冰魄……”旁边的杏眼女子喝道:“又没问你!”带头女子道:“是你!” 范银铃低下头,道:“什么冰魄十三式?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忽然背后传来声音,却是两个青衣少年打扮的女子,黄伟清眼睛动了动,其中一个他似乎还记得,便道:“是你……”范银铃道:“什么她?怎么了?”黄伟清道:“那个。”他指着水牧笛道:“上次在无缺山时候我见过她。” 水牧笛道:“好久不见两位,我也曾在无缺山见过你们。”带头女子道:“水师妹,展师妹,你们来了,好,一起收拾她们吧。”她叫陆绫花,是现在冰雪宗年轻一代的大师姐。 展冰馨哼道:“范银铃是吧?你快说,你的剑法是谁传授给你的?不说我们可要动手了。你在里城使了一套剑法我看的可是一清二楚的。” 范银铃脸色微变,道:“什么剑法?我的剑法自然是我师父传授的了。”水牧笛道:“我也曾看到过,那是我们冰雪宗的‘冰魄十三式’,是不传之秘,你如何能够学到?”黄伟清道:“天下武学千奇百怪,能有一两招相同何足为怪?” 展冰馨道:“一两招?她当时一共用了八招,都是我们冰雪宗‘冰魄十三式’中的招数,这还能有什么抵赖么?依我看,先抓住他们再说,带回冰雪宗,按照我冰雪宗规定,非冰雪宗弟子学此剑法者,杀无赦。” 站在陆绫花身后的冰雪宗女弟子窃窃私语起来,‘冰魄十三式’是冰雪宗镇派武功之一,她们能够学到一招半式也是难得,想不到范银铃能够学了八招,不免让人垂涎。在这之中,‘冰魄十三式’只有展冰馨和陆绫花会用,而水牧笛学的是天霜掌。 黄伟清道:“这武功由来,你自当去找她师父,她无意中学会有什么罪过?”范银铃却哼了一声,道:“当初在九里坡你们两个也在场吧?” 展冰馨道:“在又如何?今日你们跑不掉了,你就准备接受冰雪宗的惩罚吧,你放心,只要我们查出你师父是谁,他也会来陪你的,他会比你死的更惨!” “黄伟清,你记住,能走多远走多远,我拖住她们。”范银铃没有理她,低声对黄伟清道。黄伟清道:“那你呢?她们这么多人。”范银铃道:“只要你走掉,她们抓不住我的。” “不行!”黄伟清毅然决然的道。他深知范银铃的性格,见她如此,定然有了一死之心。范银铃小声道:“你一定得回去,伯母还等着你呢。”说罢,她将黄伟清提住,长剑早已划出,攻向陆绫花等人。众人见她来势极猛,迅速躲了开去。杀开一条路,她将黄伟清丢了好远,轻声道:“快走,我没事的!”说罢,向前纵身而去,落在追赶的冰雪宗众女面前,横剑一拦,道:“你们刚才如此说,那就让我用你们的‘冰魄十三式’来会一会你们。” “上!”陆绫花喊了一声,白衣飘飞,寒光闪闪,十几把剑同时朝范银铃攻了过来…… 黄伟清被她一扔,心中虽早已慌乱不已,忙往山下奔去,他不是一个容易失去理智的人。刚才听说那些冰雪宗的人要抓范银铃回冰雪宗,而且拼命挡住她们给自己留条生路,若范银铃被抓,他还能到万剑城恳求黄觉去营救范银铃,所以,他加快了步伐往山下冲去。 ------------ 第一百五十九章 水牧笛 黄伟清心里很是慌乱,却还是很担心范银铃,不时回头张望,渐渐地,刀剑碰撞声音也听不到了。这金狐山上树木倒不是很繁茂,一条林子下去,坑坑洼洼,黄伟清忐忑不安,直接就往里面钻,他心中隐隐有些焦虑,似乎后面有人追来。 “站住!”不多时,后面果然传来声音,黄伟清朝后望去,却是水牧笛追到了。她娇斥一声,见到黄伟清背影,脚下顿起,一掌直拂黄伟清背部,黄伟清此时本来就已经虚汗连连,水牧笛一掌追到,内力涌出,顿时背上更加严寒,脚下一软,跪倒了下去。 却也是巧合,这一跪恰好躲过了那一掌。水牧笛有些惊奇,心道:“想不到还有些武功。”刚才她那一掌,是天霜掌的‘冰霜流速’,极为迅捷,能够躲过它的都不多。她凌空下来,双手压向黄伟清背上,黄伟清刚才一跪,腿上早已酸麻,正想爬起,背后一股气流冲过来,寒冷彻骨,他挣扎着,却站不起身子。水牧笛更加好生奇怪,这一招平平无奇,只是掌力下压,黄伟清身子却颤颤抖抖,站不起来。 黄伟清不得已,喊道:“女侠,饶命!”水牧笛本也无杀他之心,手中一拐,提向他的衣领,调转过来,左手迅速探出,黄伟清叫了两声,被她点中两下,全身动弹不得了。 “放开我!”黄伟清喊道,他左臂被压在身子底下,两腿蜷缩,脸色苍白。水牧笛看了一眼,却是笑了起来,旋即恢复平淡,道:“放开你,凭什么?你以为你们能够逃得出去吗?”黄伟清道:“姑娘,我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为何要抓我?”水牧笛道:“刚才说了,范银铃偷学我们冰雪宗的武功,宗门规定,未经传授,偷学‘冰魄十三式’已经是大罪,而且她不是我们冰雪宗的弟子,更是死罪不赦。” 黄伟清语气突然变得冷了起来:“死罪!死罪!”他瞪着水牧笛,将她吓了一跳:“你要干什么?”黄伟清笑道:“我都被你制服了,你怕什么?”水牧笛冷道:“你找死吗?本来只是打算放了你去,现在你得罪我,我决定将你一起杀了。”黄伟清抖了抖身子,道:“来啊,你们来杀我啊,反正银铃也要被你们杀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水牧笛抿了抿嘴唇,冷道:“她死了你便不想活了吗?那我就杀了你,看她会不会为你寻死觅活。”黄伟清神色一慌,心道:“不知道银铃会不会为我这样……以前我总是听人说一死而已,临到头心里却很害怕,唉,真是,看来我黄伟清命尽于此,只是不知道银铃如何了……” 水牧笛察觉入微,嘲笑道:“反正她死定了,对了,你想怎么死?”黄伟清听得有气,道:“难道你们冰雪宗都这般无情吗?她跟自己的师父学习武功,有本事你们去找他师父,为何要苦苦为难她?你们冰雪宗有什么资格判她死罪?”水牧笛一时无言,她也不知道为何别人学了武功便是死罪,范银铃才这么大,算上练习武功几年,怎么可能去冰雪宗偷学武功。黄伟清哭道:“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水牧笛冷道:“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黄伟清道:“难道你们笑也不会,哭也不会么?”水牧笛道:“不知好歹。”黄伟清道:“我哭我自己的,我喜欢哭,不像你们,哭也是一种奢侈,冰雪宗,当真冷若冰雪,你们待在这种地方,早已失去人性,动不动就是要杀人,你们的心肠都是冰雪做的吗?” 水牧笛道:“你说什么?”黄伟清吼道:“我说你们冰雪宗都是一些没人性的东西!” “你竟敢骂我们冰雪宗,你……”她刚说了一句,又沉默下来,想起紫书早几天说的一番话,心道:难道冰雪宗真的没人性吗?紫书姐姐自废武功,给别人当丫鬟也要脱离冰雪宗,现在这个黄伟清也这么说,这是真的吗?她吼道:“你倒是说说,我们冰雪宗哪里没人性?人性是什么?”她们冰雪宗的弟子从小就没有父母,宗门从不允许她们与山下人交往,从小就受到了严厉的管教,山上全是师姐妹,每天除了修炼便是打坐,到了后面接替宗门位置。她们这些弟子,从小都是独来独往,在师长面前也是敛声屏气,所以在冰雪宗的每个弟子,都十分孤冷。现在她还记得紫书当初走的时候跟她说的一句话:“我不想活得像一头机器一样,冰冷的机器,毫无生机!” 黄伟清冷声道:“哪里?你看看你们,说话冷冰冰的,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你们口口声声冰雪宗,视人命如草命,难道不知道每个人的生命都是一般无二的,这是每个人都该有的教养,我瞧你们年纪都不大,但杀起人来肯定都不会手软的。”水牧笛点头,她的确杀了不少人,只是宗门叫她杀便也杀了,哪里知道什么是非善恶。 黄伟清继续说道:“是非不明,善恶不分,这便是你们冰雪宗的作风吗?你杀一个人,无非是宗门叫你杀的,你如何知道他是善是恶,如此这般,你们的武功也大违本意。”水牧笛听他如此说,疑惑大起,问道:“他们与我们冰雪宗作对,难道不该死吗?”黄伟清道:“冰雪宗,你就知道冰雪宗,天下何其之大?难道你们眼中就区区一个冰雪宗,当然我也不是贬低冰雪宗,只是世间的善恶不分,全凭着你们冰雪宗上层旨意行事?就真的对吗?” 水牧笛有些慌乱,当初她杀人时候,也是有些犹豫的,那是天顶城一个叫周多槐的富绅,平时周济乡里,名德远播,而就是因为在冰雪宗弟子前说了句不得体的话,便全家被杀,在天顶城,苏天籁就是天,没人能够违抗她。水牧笛当时才十一岁,便被派去杀他们一家,她依稀还记得: 当时周多槐的一家十一口全部被杀,周多槐被留到最后,众冰雪宗的弟子拿着长剑围住周多槐,逼着当时还小的她去亲手杀了周多槐,周多槐跪在地上,身上早已伤痕累累,他颤声看着眼神纯洁无暇的水牧笛,温和的笑道:“孩子,你杀了我吧。”陆绫花也在其中,她厉声喝道:“牧笛,快杀了他,你犹豫什么?拔剑!”她慢慢将剑拔了出来,却还是不敢上去。 她另外一个师姐道:“水牧笛,快点,你不杀我就杀了你。”小水牧笛两眼朦胧,看着满脸血腥的周多槐,不敢下手。陆绫花道:“水牧笛,你快一点,他反正要死,得罪我冰雪宗的人都得死!”周多槐满眼凄凉,道:“水小姑娘,你下手吧,叔叔不能动了,你就一剑杀了我吧,我不怪你的。” “你是谁叔叔?卑贱的东西,也来自称我冰雪宗弟子的叔叔?”刚才逼水牧笛杀周多槐的女子道,说罢,又一剑刺进周多槐的手臂,道:“就是这样,刺进他的咽喉。”周多槐闷哼一声,喊道:“快杀了我。”他身子向前一挺,水牧笛受到惊吓,连忙往后退。 “你干什么,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水牧笛连忙后退。 “嗤”的一声,长剑穿胸而过,鲜血汩汩流出,水牧笛吓得呆住了,手上如触寒冰,甩开手中钢剑,颤声道:“不是,不是我要杀你的。”陆绫花捏住她的肩膀,道:“没什么可怕的……” 杀了第一个,她再也不敢违抗师门的命令了,否则只能她自己死,她也曾经亲眼见过不少违抗宗门命令被处死的人,至于杨紫书却是个例外。后来,她杀着杀着眼中就只有命令了,只要宗门下来的任务,不管好坏,她一律执行,也便不想太多了。 水牧笛脸色沉了下来:“这不关你的事情,反正范银铃死了,你也不想活了,我就结果了你吧,”黄伟清眼神黯淡下来,道:“你说的是,不过请你帮我事后捎一封信给我爹娘,便也死而无憾了。”水牧笛冷道:“凭什么?”黄伟清道:“临死之人,水姑娘,这是我最后一个愿望,希望你能帮帮我。娘亲重病,我不能回去见她一面,只希望她能够看到我一封信而已。” “娘亲?”她有些失神地道:“你有娘亲,娘亲。” 黄伟清有些咋舌,道:“你没有娘亲吗?”水牧笛疑惑道:“我不知道,我哪里有娘亲?我们只有师父,没有娘亲,也没有父亲。”黄伟清叹了口气,道:“对不起,水姑娘,我不是故意的。”水牧笛道:“你不必给我道歉了,本来我就没娘亲,而且也没什么不好,你要写什么?”黄伟清望了望四周,道:“请水姑娘给我解穴,让我起身。”他见水牧笛本来放松的眉头又紧锁起来,道:“你怕什么?我又不会武功。”水牧笛点点头,手指在他胸前点了一下,黄伟清轻‘啊’了一声,慢慢舒展手臂,好半会儿,才缓了过来。 水牧笛冷道:“你还要多久?”黄伟清叹气道:“请给我一点时间。”说罢,他将外衣要褪下来。“你干什么?”水牧笛急忙遮住眼睛,喝道。黄伟清道:“水姑娘不要误会,这里没有纸笔,我只得用衣服布帛来作纸了,请借我一下你的剑。”水牧笛听到此,黄伟清正把内衣的帛布撕下来,他看了看水牧笛,问道:“水姑娘,你不冷吗?穿这么少?” 水牧笛瞪了他一眼,将腰间短匕抽出递过去,道:“人之将死,话也特别多吗?”黄伟清哑口,接过匕首,要去划自己的手指,却又下不去手。水牧笛冷道:“你就这点胆子?还敢去死,也真是奇了。”黄伟清笑道:“你不知道,其实活着才是受罪,死了倒好,一了百了。”水牧笛道:“那你写什么信?一点血也舍不得出,磨磨唧唧,像个男人吗?” 黄伟清不好理会,脸上也无光,将手指比划比划,还是不敢下手。“你怕什么?”水牧笛怒视着他,道:“你不要以为这样就能不流血,等等让你流个够。”说罢,手中略一用力,黄伟清手被一下捉住,‘嘶’的一声,他的左手指便出现血线,鲜血点点溢出。水牧笛看也不看,道:“快写吧,写完我送你上路。” “好。”黄伟清点头,在布帛上写道: 爹爹娘亲在上:儿生二十余年,多赖爹娘照料之恩,自小顽劣,娘亲宠溺,性情骄纵,爹爹教导,实不敢忘。今日之灾,实是儿自招,只是娘亲之病,放心不下,写下此信,告知高堂,娘亲性子温和,多行善事,望病情安康。孩儿不孝,未能等到日后侍奉双亲,实是惭愧,日后在地下亦是不得安宁,然此生死大事,非我所定,只盼日后爹娘各自照料,伟清不孝孩儿,实在心痛,难以言表。 ----黄伟清 见他站起来,将流血的手指吮了吮,水牧笛问道:“你这是写的字吗?”神色颇为厌烦。黄伟清愣了愣,不知她是何意,问道:“在下的字很不好吗?”水牧笛呆呆道:“我不知道你的字好不好看,我不认得字。” 黄伟清咋舌道:“你不认得字吗?”水牧笛见他神情,以为他看不起自己,便怒道:“不认识又怎么样?冰雪宗的人从不搞那个玩意儿。”黄伟清忙道:“对不起,我实在不知,我也没存有什么看不起的意思。”水牧笛道:“那你是什么意思?”黄伟清道:“我只是想,识字才能读书,读书才能明理,难怪你们冰雪宗不让你们读书了。”水牧笛喃喃道:“说到读书,师父师叔她们好像都能,为什么偏偏不教我们?只是天天让我们去学武功,学杀人的方法。” 黄伟清见她低声自语,神色既失落又感伤,便问道:“水姑娘,你怎么了?”水牧笛抬起头,扯过他手中的布帛与匕首,冷冷道:“好了,你准备上路吧。”全力一掌催向他的心口,黄伟清叹息,闭上了眼睛,他已经认命了,对于冰雪宗的冷漠,他实在无能为力。 “倏”的破空声突然传来,往水牧笛的腰间激射去,水牧笛怒目而视,一掌拍过,继而又是几支短箭射了过来。草丛中人影闪过,刚避了开去,又是几支短箭射来,将水牧笛硬生生逼开了黄伟清的身边。 她双掌齐飞,霎时冰霜劲道朝草丛打去,却悄无声息。她意识到了什么,暗道:“糟了!” 回头看去,黄伟清却不见了踪影! ------------ 第一百六十章 剑长明 水牧笛站在眼底,俏美的脸上蒙上了冰霜,喊道:“是谁?出来!”却没人回答。突然,草丛一阵细微的窸窣声音,水牧笛眉头大皱,手掌覆上内力,一掌轰过去,极为狠辣,听得一声大叫,又是‘噗’的声音,似乎是吐血的声音。水牧笛冷哼道:“宵小之辈,也敢从我手中救人。”她发足奔过去,见草丛中果然躺了一人,却不是黄伟清,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脸上黝黑,一身兽皮衣裳,胸口上一层寒白,口边溢出鲜血,不过他仍是狠狠瞪着水牧笛。 水牧笛见他眼神凶狠,喝道:“你是什么人?”那少年显然是站不起身子,道:“与你何干?” “刚才的人呢?” “不知道。”那少年将脑袋一转,也不看她。水牧笛手掌翻运,道:“你不说?不说我就杀了你。”少年冷道:“你有什么不敢杀?老子就是不告诉你。”水牧笛见他这么大个小子,竟自称老子,心里更是恼怒,但还是没有下手,道:“你等着。”她蹲下来,将那少年胸口肩部各出点了一遭,道:“我看你说不说。” 那少年瞪着圆滚滚的双眼,带着无比的倔强,突然,一阵阴寒直袭肺腑,然后感到整个上身充涨,不一会儿,体内寒气嗖嗖,仿佛要将他冻结一般,冲击着丹田,甚至脑袋都有一股森寒。他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不一会儿,呼出的气体都是寒气,他咬着牙,脸上的青筋爆裂,身子蜷缩成一团,喊道:“冷!好冷。” 水牧笛淡淡道:“看你能犟多久?这九幽寒气如果在你体内待久了便会令你全身经脉冻结成冰,然后我用内力一催,你便会立刻死去。”少年牙齿上下交击,道:“你……你个疯……你快……放了我,不……不然我师父师娘……你,你……”“你什么你?”水牧笛一脚踢在他的腰间上。 “杀,杀……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少年竭尽气力喊道。水牧笛道:“杀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你了?敢在我手中救人?除非你带我去找被你们救去的人,否则我今天叫你好好尝尝九幽寒气深入骨髓的痛苦。”她眼中放着凶光,却也有一丝挣扎,她深知九幽寒气入体的痛苦,若非要逼问出黄伟清的下落,她也不会对这么一个孩子使出这等手段。 “人前是非过,姑娘,你何必为难我的徒儿?”清朗的声音传来,渺渺如虚幻。水牧笛心里一惊,连忙运转内力,准备应敌。她往后望去,不远处坡下走出一个中年人,略有些胡须,这人两颧微凸,方额玉面,相貌十分俊朗,,他身材高大,举止风雅,全身灰白色长衫包裹,腰间一根草藤编织的带子,头戴绒帽,飘飘而来,令人惊异的是,他的左手衣筒里空空荡荡,似乎只有一条臂膀。 “你?”水牧笛指着他的手,凝视着道:“你是谁?”少年看到惨白雪莹脸上一阵惊喜,却叫不出来,支支吾吾在地上打滚。那人急道:“姑娘请快给我徒儿解除寒气之毒。” 水牧笛道:“凭什么?你们救走我要的人,快交出来。”那人笑道:“两位徒儿不知深浅,得罪了冰雪宗的姑娘,望莫见怪。”水牧笛一惊,暗道:看来这人知道我的底细,不过看他样子,只是担心自己的徒儿,不知道武功如何?便问道:“你到底是谁?” 那人微微拱手,道:“在下长明子,那是小徒彦无常,若姑娘要刚才那位姓黄的公子,自可和我一起到谷中去,你带他往哪里去都可以。”水牧笛冷笑道:“谷?什么谷?我怎么知道谷中有没有埋伏?这等伎俩未免太低劣了吧,当我是三岁小孩儿么?” 长明子道:“在下并不会说谎,听两个徒儿说,你要杀那个黄公子,他们见不得你杀人,所以一时没忍住,出手救了他。”水牧笛道:“你将他带到这里来,一人换一人,如何?”她观此人,虽然断了一臂,但神态并不如何紧张,想来也是怀有真功夫的。 长明子道:“那也无不可,只是姑娘先给他驱寒气,否则我万万也不会答应。”水牧笛怒道:“这个事情还有你回旋的余地吗?你去不去?”长明子突然冷笑,道:“如果你放了我徒儿,我可以答应救你一命。”水牧笛一愣,心中疑惑大起,道:“长明子,你说什么?” 长明子道:“难道你练习九幽寒气的时候没发觉每到子时胸膻中、巨阙、神阙总是隐隐作痛吗?” “你?你怎么知道?”水牧笛退后两步,这人竟然知道那寒气是九幽寒气,而且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练习九幽寒气的后遗症,自从五年前,每到子时,她总要忍受莫大的痛苦,同门师姐妹们只知道她厉害,却不知道她为练习九幽寒气而付出的夜夜煎熬的代价。她道:“你到底是什么人?”看着面前一脸平静的男子,她心中很不安,竟还感到有些恐惧。长明子笑了笑:“怎么样?如果你帮我解了九幽寒气,我便帮你解开体内九幽寒气的毒。” 水牧笛将信将疑,问道:“你既然能帮我解决体内得九幽寒气,为何不能给你徒儿解?”长明子道:“你肯放了他吗?肯放我就可以治他,不过我看你这么年轻,恐怕再这么下去,能否再活过十年也未可知,所以想帮一帮你。不过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长明子笑了笑,知道水牧笛心里动摇了,便道:“我救你一命,换我徒儿一命,不亏,而且,那位黄兄弟可以跟你走,但你绝对不能动手杀他。”水牧笛的确心动了,但她也并不傻,道:“我该如何相信你?”长明子道:“我不屑于对你这么个女孩说什么谎话。”他又喊道:“姑娘,啊哟,快救救我徒儿。”水牧笛看去,那彦无常脸上已经青紫色了,四周的草木都覆盖上了冰霜,他活着的唯一证明便是还在颤抖的嘴唇。 “救人!”长明子喊道。水牧笛也不多想,她不知为何,竟选择相信眼前的人,她双手凝力,将彦无常提起转过去,盘坐在后面,一掌打在彦无常背后,掌心寒气涌出,附着在他的衣服上,只见白气丝丝升起,那寒气被快速吸入水牧笛的掌中,好一会儿,两人坐的地方烟雾袅袅,地面上结了一层薄冰。 她站起来,道:“好了,只要休息半日,便无碍了,长明子先生,请你兑现你的承诺,还有那个黄伟清,我也是要带走的。”长明子道:“你们到底有何恩怨?我看那个黄公子手无缚鸡之力,怎么会得罪你们冰雪宗。”水牧笛道:“长明子先生,这个是我的事情。” 长明子笑笑,看了看已经昏去但脸色正常许多的彦无常,也放下心来,道:“姑娘高姓大名?”水牧笛道:“在下水牧笛。”长明子单臂抱起彦无常,道:“水姑娘,跟我走吧。” …… 金狐山虽然大多山林稀疏,但也有一片瘴气带,那里森林茂盛,路径复杂,直接通向另外一座叫做高谷的山峰,两地人烟均是十分稀少,里面飞鸟走兽,多不胜数,一般来这里的都是不远处的猎人,只是从金狐山过去,要穿过瘴气带,所以一般没人从这边过。 而长明子带去的便是那片瘴林带,看着前面愈发密集的树丫枝藤,水牧笛心中感到很不安,问道:“长明子先生,这是什么地方?”长明子笑道:“水姑娘不要生疑,此是一处瘴林,往里面有一结发谷,只因当初我同妻子在此结发为夫妇作名,现在和她还有三个徒儿都生活在这儿,往里面走就是了。对了,你内力足够,凝聚内力于丹田,瘴气对你无碍。” 两人又行了一会儿,瘴林中青烟缭绕,散发着木香味道,长明子道:“这些味道虽然香,但能够扰人心智,但平时也可以作为药材用。”水牧笛在这里面,本就心慌,此时不敢说话,只跟着他往前走。她心里很不平静,如果让陆绫花她们知道自己这样做,万一上禀师门,她就可能被重重处罚,甚至废去武功,在天顶山上孤独终老,这样的可怜人,也着实不少。 “相结发如雪,素碧本天成。漫漫听雨夜,相濡共此生。” 走过一趟子林子,两根大石块立在路上,前面已经显得明媚了,远远望去,石块上各写了一行字,水牧笛不认识,问道:“长明子先生,那上面写了什么东西?”长明子点点头,道:“你不认识字吗?”水牧笛道:“师父只要我学武功,从不教我们读书,所以我从小也不认识字。” “唉。”长明子摇头,叹息似的道:“冰雪宗好歹也是一个传承悠久的大宗派,怎么沦落到如此田地?学武功固然好,但读书识字明理却更加重要。”水牧笛道:“我们只要照着宗主说的做就行了。” 长明子望了望他亲手用剑刻上去的字,道:“这几个字是‘相结发如雪,素碧本天成。漫漫听雨夜,相濡共此生’,我与我妻子在此结为夫妇,至于素碧二字,不过是以前的字号罢了,后面两句,是我们至死不渝的信念。” “什么是‘字号’?”她感到一无所知,以往所接触的只有修炼,命令,办事,杀人。冰雪宗的‘天霜手’现在也只有苏天籁和姬静,她师父是苏天籁,而且苏天籁也只有她一个弟子,所以对她十分严厉,若哪天武功练的不好,便不能吃饭,或者要被毒打一顿,在这样的成长下,她对外界基本上一无所知,虽然武功强于陆绫花等人,但每次出去,也是要听从她们的命令。 长明子道:“字号呢就是除了你名字之外的别称,就比如我吧,我名为剑长明,号阳明子。”原来,当初剑长明被司空星扯断一条手臂后,暗天行阁也被解散。赛紫夜治好他们的伤之后去了中央大陆,他心灰意冷,四处飘荡,好在戴碧心一直陪着他,后来他对戴碧心也生了情愫,两人携手闯荡江湖,定居在金狐山中,过起了隐居的生活,这倒与田余风和蓝兰儿颇为相似。 “剑长明?原来如此,我说怎么还有姓‘长’的这个奇怪的姓氏。既然我姓水,我爹爹也是姓水的吧?” “这是自然的,你不知道你爹娘么?”剑长明很是奇怪。水牧笛眼神中流露出怀疑似的目光,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师父说我爹娘早已经死了,所以,我没有爹娘的。” 剑长明道:“虽然我隐居世外,但对于不少事情还是明白的,冰雪宗都是女人当家,但手段很是凶狠,你们从小受到这些教育,不明白事理也是正常的。父母乃是生你之人,你师父乃是养你之人,当然我也知道,苏天籁绝对不会让你去找你父母的,但是,如果你还存有希望,你可以取寻找寻找,我听闻冰雪宗每次收养女婴都是由专门照管的老婆子,或许你可以问问她们。” “老婆子?”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点头道:“我会去查看查看的。” 剑长明道:“快些进去吧,一直提着这小子,我也手酸了,请吧。”两人进去,转过一座小道,不远处石岩凸起,再往前,是一湾清澈的小池,浮着荷萍,两侧河流穿过,上面架着一条可供三四个人走过的木桥,尽头的岸上四间屋子并排而列,均是一式的木屋,第三间木屋前,一个妇人正在洗衣服,此时天有些冷了,旁边有个大木桶,热气腾腾,显然是热水。 剑长明喊道:“心儿,来客人了。”那妇人抬起头,虽然身上裹着粗衫毛衣,但很是美貌,气质不凡,眉宇间自有一股英气,这么一看,却不像是一个山村妇人了。剑长明道:“这是我的妻子,戴碧心,你叫她戴姐就好了。”戴碧心听到,连忙迎了过来,将手中的水抖落,笑道:“刚才光儿和倩儿带来个人,你也带来个人。”她看到彦无常,道:“无常怎么了?”剑长明道:“没什么事,就是摔了一下,”昏了过去,我看过了,休息一下便好了。这位是水牧笛姑娘。” 戴碧心拉住她的手,转过两圈,道:“哎哟,这么冷的天怎么穿这么少?水姑娘,你冷不冷?我给你拿两件衣服御寒。”水牧笛正待说,剑长明笑道:“站在这里干什么?我们快进去吧。”戴碧心一把接到彦无常的手,道:“来,给我,我将他放回去休息一下,这孩子,怕也是冷着了,手这么冷。”水牧笛低头道:“戴姐,麻烦了。” 戴碧心道:“看你样子也不像是个无家可归的,怎么到这荒山野外的了?”她见水牧笛言语寡淡,欲语又止,但相貌绝美不俗,感到十分奇怪。剑长明笑了笑,却道:“还啰嗦什么?再站下去腿脚都冷的动不得了。”戴碧心笑了笑道:“快进,快进,屋里还有热茶,你们先去,等等我再过来。” 剑长明引着水牧笛去了第二间屋子,剑长明打开门,让着水牧笛先进去,水牧笛本怕有诈,但见剑长明和戴碧心对她很是热情客气,也就进去了,却不料,刚一踏进屋子,便有一人刚好要出来,两人撞了个满怀。 不是别人,正是黄伟清。 ------------ 第一百六十一章 结发谷内 “啊哟。”黄伟清被撞了个倒过去,道:“谁呀?”他抬眼望去,见是水牧笛,水牧笛凤眼一瞪,他吃了一惊,道:“阿欣,小龙,快来救我!她……她又来了。” “谁?”从屋中转出一个少年,虎头虎脑,又有个女孩儿的声音喊道:“黄大哥,你怎么了?”那少年见到水牧笛,两眼一缩,道:“又来了啊。”暗道:糟了,我可打她不过,我要去叫师娘。” 水牧笛道:“是你们救了他么?”这时转出一个猩红大袍子的少女,见是水牧笛进到屋里,讶道:“她怎么又来了,小龙哥,快去叫我爹爹来。”黄伟清道:“你们先走,别管我了,她只是要杀我。”那叫小龙的少年道:“小欣你快走。”那小龙正待要扑上来,水牧笛脑袋微微一偏,道:“长明先生,你还不出来么?”这时剑长明躲在门后偷笑,听她说了,才转过了来,道:“松欣,小龙,你们怎么了?” “爹爹,你来了。”那少女喜:“这个人要杀我们。”小龙给黄伟清扶起来,道:“师父,是她,就是她来杀黄大哥的。”剑长明笑了笑,走进来道:“水姑娘,来坐吧,黄伟清,你也不必心急,她现在不会动手杀你。”听了这句话,阿欣和小龙都愣住了,黄伟清心里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暗道:这先生是什么意思? 水牧笛走进去,坐在木椅上,桌子上盖着一层厚绒被子,里面燃着正旺盛的炉火,她坐了下来。剑长明道:“黄伟清,你也坐下吧,我有些事情要说。松欣,你去泡壶好茶,小龙,去加些柴火来。”黄伟清点点头,照着水牧笛对面坐了,剑长明也坐了下来,将手拥入绒被中,道:“好冷的天呀,想不到我结发谷来了两个客人。” 黄伟清将手也放进去,笑道:“是啊,剑先生真是好风雅,隐居至此,想不到金狐山还有这么个好去处。”剑长明摆摆手道:“那可不是什么风雅,我只是在外无依无靠的,又好清静的,碧心跟着我四处飘荡,久经风霜,倒不如在这里好一些。” 黄伟清哈气道:“清静一些好,我这人也爱清静,不过清静久了又觉得厌烦,所以闲不住总是要四处看看,没有剑先生的高风,想不到又今日无故碰到水姑娘,唉,她非得追着我杀。”剑长明暗道:无故碰到?真是够胆子的,难怪她要杀你了。他笑道:“我看是误会吧。” “误会?有什么误会?黄伟清,你乖乖跟我去冰雪宗走一趟。”水牧笛冷道:“剑先生,你说过你不插手的。” 剑长明摇摇头,却没接下去,道:“天冷得很,水姑娘烤烤手吧。”水牧笛瞧了瞧他们,都将手放入绒被中,她也试着放进去,顿感手上一热,一股暖流在全身回荡,如触电流,暗道:“原来烤火这么舒服,以前宗门却从来不让生火的。” 黄伟清心想:看来剑先生也有些为难,我还是不要麻烦他了,好歹也是逃了一命。却听剑长明说道:“两位既然来此都是客人,你们的恩怨我是管不着的,我有言在先,不会和水姑娘动手的,不过她不能亲手杀你。”黄伟清微微点头,笑道:“那我就多谢剑先生了。” 剑长明睨了水牧笛一眼,心道:冰雪宗培养出的人都是冷漠淡寡,心性也是如此,不过看她既然答应了,想来还是人性未泯,这个黄伟清文质彬彬,眼神平正,有机会得救救他才是。只是若日后冰雪宗来寻仇,也不知如何是好了。他呵呵一笑,道:“两位到此,寒舍简陋勿要见怪,等一等我叫人略备薄酒款待两位。”水牧笛道:“只要剑先生不要食言就好。” 黄伟清笑道:“剑先生自然不会是食言之人了。”剑长明冷笑,心道:“我不食言你这小子就得死了,要知道那冰雪宗只要男人敢上去是要被骟了再杀的,你当真不知好歹。” “爹爹,茶来了。”松欣走了进来,说道。水牧笛看去,这个小姑娘才十一二岁大,眉心一点红痣,与戴碧心颇有相似之处,是个美人胚子。黄伟清道:“阿欣,你也来坐吧。”剑松欣坐了下来,问道:“黄大哥,她,还要杀你吗?”黄伟清道:“不杀了,她不杀我了。” 松欣道:“姐姐,你刚才为什么想要打黄大哥?无常哥和小龙都说你是要杀了他。”黄伟清道:“阿欣,你就不要多想了,你这位水姐姐心慈手软的很,怎么会杀我呢?”剑长明见他满嘴讥讽,又见水牧笛眉头大蹙,便笑道:“松欣,去看看你娘吧,叫她备些好菜,再把爹爹珍藏的酒取几瓶出来。”松欣小脸一拉,道:“爹爹,可还没到喝酒的日子,你这又是讨嘴了,让娘知道,是要数落你的,要是我去了,她还要骂我呢。” “对了,无常哥呢?水姐姐,我无常哥呢?”她问道。水牧笛听此,脸色微变,正待说时,剑长明笑道:“你无常哥有些累,睡觉去了,不必管他了。”松欣‘啊’了一声,自和黄伟清说笑去了,这时那叫小龙的少年也进来了。见此,剑长明道:“我倒忘了,这是我的女儿,剑松欣。那是我的二徒弟小龙,还有无常是我大徒弟,适才他们去山里玩,无常这小子素来喜欢弓箭,性子也比较急倔,所以有些冲突了,不过也是缘分,才使两位到此了。” “云小龙,我还只道他叫小龙,这名字还是有趣的,龙乃上天下海的神兽,云中之龙,的确很妙。” 小龙听此,笑道:“刚才我还忘了告诉黄大哥我的名字了。”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布袋,解开了来,是不少干柴,掀开暖被,加了几根,也挨着黄伟清坐了下来,对剑长明道:“师父,刚才我们跟黄大哥说话,他懂得好多,外面真有趣儿啊。”剑长明道:“懂得多自然好啊,有时间我也带你们去外面看看吧。”松欣拍手喜道:“好呀,好呀,我记得上次出去还是四年前呢。” 剑长明道:“出去是可以,但却不能到处乱跑的。”小龙道:“是的,我绝不乱跑。”松欣道:“我去告诉无常哥。”说着就跑了去,刚到门口,戴碧心走了进来,她‘哎呦’一声,看到是剑松欣,笑着埋怨道:“这么大个女孩子,不知道斯斯文文的,就乱跑,像个男孩儿一样,成什么体统?”松欣见是她娘,便嘻嘻笑道:“我去告诉无常哥一个好消息。” 戴碧心挽了挽她的发髻,道:“冒冒失失,正好,无常醒了过来,去看看吧。”黄伟清起身道:“好,我也去看看我的救,救我的恩人去了。”他向戴碧心行了个礼,跟了出去,云小龙也自去了。戴碧心坐下来,拉住水牧笛的手,道:“好姑娘,你是来找那个黄伟清吗?真真是个标致的人儿,怎么?他是不是不要你了?所以你要杀他。” 剑长明‘噗’的一声,差点笑了出来,他知道戴碧心从小就喜欢胡思乱想,刚才她说剑松欣冒失,他就想:你自己小时候比我女儿有过之还无不及,调皮捣蛋,性子又倔强,从不肯服输,现在大了些,倒说起别人了。他知道戴碧心是看黄伟清和水牧笛两人都长得俊俏,对两人来历不知道,其中曲折也不明了,所以有此猜想。水牧笛性子虽然冷淡,但也不像其他师姐那般冷漠,听戴碧心如此说,便道:“剑夫人,您还是不要乱猜了,我和他算不得什么关系。” 脸上羞红,宛若一段红霞。 戴碧心一瞧,喜道:“是就是,什么算不得关系的,难道你和他毫无关系就要去伤了他性命么?快承认了吧,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好害羞的?”剑长明忍住笑,道:“心儿,这事情你多说什么?”戴碧心道:“当初咱们虽然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我还不是嫁了你?只要两个人诚心相对,江湖儿女,理那么多俗世陈规干什么?水姑娘气度不凡,好一派侠女架势,那黄伟清看起来倒像是个书生,说话也有些拽文拽礼的,想必是什么书香门第出生吧。” 水牧笛心道:他是万剑城城主之子,自然生的好,而我一个从小没有父母的人,懂得那么多什么的?不过听她这么一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道:“剑夫人还是莫要误会,我和他没什么关系,只是受了师门之命,带他回去交差。” 剑长明见此,道:“水姑娘是冰雪宗的高徒,而那黄小兄弟却不知是哪里来的人。”水牧笛看了他一眼,心道:你不问我不说,问了我也不说。戴碧心却道:“那又有什么要紧的,自己喜欢就行了嘛,水姑娘多大了?” “刚二十了。”水牧笛道。本来她是不知道的,只是在十八岁时候冰雪宗给弟子行成人典,现到如今已经过了两年,她一直记在心里。戴碧心道:“那我倒也不大你多少岁了。”剑长明笑道:“我看你是长了年龄不长性子,你都大了她十一岁了,还没大多少?”戴碧心白了他一眼,道:“又要这你来多舌,我叫你水妹妹可好?”水牧笛心道:师父说外人跟我亲近都是害我,但这个戴姐姐这么亲近和我说话,剑先生也很温和,比师父她们好多了,难道她们故意要麻痹我,再来害我不成?不对,他们为何要对我这么好?我杀黄伟清不成,剑先生还要给我治伤,只是不知道有什么企图,若他们对我不利,这可如何是好?真不该相信他的。 剑长明道:“碧心,你这个水妹妹身体内有九幽寒气,我带她来就是让你去帮她祛除的。”戴碧心讶道:“九幽寒气?你怎么沾染上那个东西了?是不是每日子时胸口至腹部时有疼痛,有几年了?你是冰雪宗弟子,难道你练了九幽九灭功?”当初在暗天行阁时候,她也是赛紫夜的弟子,所以对于医道方面,也涉及颇深。水牧笛知道这两人见识不凡,点头道:“正是。”剑长明道:“我答应了她这个事,碧心,你前些年不是说你有法子祛除这个九幽寒气吗?寻常人物也难有这个东西,正好,今日水姑娘来你也可以去试一试,不过要看她自愿了。” 戴碧心道:“九幽寒气固然凶险难缠,但经过我多年研究,也并非没有什么破除的方法。不过还得需要点时间,我手中药材不够。”剑长明道:“那倒是无妨,我可以叫人去弄。”水牧笛纳罕道:“他们久居这结发谷中,哪里又能弄到药材?”剑长明知道她想什么道:“我虽然久居至此,但也常常去外面,所以你不必惊讶。”戴碧心笑道:“你什么都不要多管,只叫他自己去弄吧。” 戴碧心道:“祛除九幽寒气是个过程,据我估计,需要一个多月时间,你就暂且在这住下吧,我看你是个伶俐的女孩,没事我们多说说话,你不知道,和他在一起说话,多么无聊呢。” “啊,一个多月?”水牧笛惊道,心想:这一个月时间,师姐她们恐怕早已回去复命了,我又当作什么解释?戴碧心笑道:“多想无益,我看你的眉梢间隐隐发亮,受九幽寒气的毒害恐怕也有四五年了吧?你内力不够,若再不治疗,痛苦日增,等寒毒攻心那就晚了。” 水牧笛心中大惊,心想:我还得去找自己父母,还得报答师父养育之恩,怎么能死了呢?不过,到时候把黄伟清带回去处置,师门最多治我一个不按时复命的罪名,性命要紧,便道:“好的。”剑长明道:“如何不多说声谢谢?”戴碧心也不在意,笑道:“都是姐妹,说什么感谢?”剑长明心道:你还是不改这个性子,冰雪宗教导弟子出了名的严厉残酷,日后也不知道这个水牧笛会怎样,你尽心尽力去治他的病,她不知感恩,岂不是误了你一番苦心? 水牧笛道:“为什么要说谢谢?”戴碧心道:“傻孩子,我原听冰雪宗教导无方,以为是假的,何以你连句谢谢都会发问为什么呢?”水牧笛道:“这个师父没教过。” “唉,真是……”她道:“算了,你会识字不会?”水牧笛纳罕道:“识字干什么?”剑长明摇头,戴碧心道:“识字读书明理,你们冰雪宗的长辈不教你们?”水牧笛道:“我也不知道为何,我们这一代弟子好像没一个读过书的。” 剑长明道:“现在冰雪宗的教导弟子不将她们往正道上引,反而让她们变得性子极其冷漠。记得有一次,我见到一个冰雪宗的女弟子,街边喝茶的老翁失手将水泼在她鞋子上,她竟当街将那老翁杀了,手段狠辣,我想救,却也来不及了。” 水牧笛心里疑惑,问道:“有人得罪我,那我也杀了他不也是极为正常的事情吗?戴碧心叹气道:“真的如此么?那就难怪了,她们从小就被养活着,肯定也受了不少苦,不过呀,做人的话,须得懂得世间有善恶之分,你当真不明白?” 剑长明道:“反正你要祛除寒气,若你不嫌弃,我也可以教你认了几个字,读些书,明些道理。”戴碧心握住水牧笛的手,笑道:“这个可以的,我那个药汤,每日都要熬,你无聊的话,也可以去跟着无常他们三个读读书。” “好!”水牧笛点头,她这些天,听了不少读书明理的事情,今儿剑长明一说,心里也颇为激动,便答应了下来。 三人说说笑笑,也到了下午时候,戴碧心自去下厨摆饭,剑长明拿了一本《明心拓本》的书给水牧笛,然后慢慢讲如何识字和话语的解意,她天资颇为聪颖,学了小半天,竟将其中一篇慢慢能读了出来…… ------------ 第一百六十二章 “趁势偷机” “旭阳初生,其光洋洋,人世百态,善恶有道。立心为善,善根存而行事,事无有不利,人无有不敬。立心为恶,怀恶念而做人,事或始有利,然终为殆之己身,人莫不恶之。”剑长明念了一段,道:“你来念念这个。” 水牧笛点点头,道:“旭阳……初生,其光洋洋,人世百态,善恶有道,‘道’是什么?善恶又是什么?” 剑长明愕然,笑道:“这个你还真是问到我了,让我想一想怎么跟你说。” “让我来说说如何?”此时黄伟清走了进来,朗声道:“旭阳初生,人刚出生的时候是最纯洁的时候,古人有云:人之初性本善,阳光挥洒四方,便是人成长的过程,洋洋之意,即是如此。人世百态便是接下来的注意,善恶则是两道,道是玄之又玄的东西,触摸不到,听不到,闻不到,只在感觉中形成。” 剑长明笑着抚须点头,水牧笛道:“那这个‘道’如何存在?”黄伟清坐下来指着水牧笛的心口道:“它在你的心中。”水牧笛一脸疑惑,道:“心中,什么意思?”黄伟清道:“当然,这么说未免太模糊了些,‘道’这个东西是无上的存在,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一个‘道’,也就是自己的行事原则。” 水牧笛道:“那就是凭着我心中的念头做事,这样怎么又能去符合别人的善恶呢?”黄伟清笑了笑,道:“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去学习的原因了。远古之时,我们的先人茹毛饮血,凭借着智慧创造了一切的一切,经过努力,建立了文明结构。我们垂于先人的荫蔽,得到智慧,在整个无垠世界的运行之中,便成了一系列观念,这些观念被大部分人认同并得到广泛传播,就形成了文化,智慧的结晶日积月累,一代代传承,就变成了诸如是非善恶的人观念,这些东西都是得到大家认同的东西,我们从书中所得,最重要的不是什么见识广博,而是应该如何去做人。” 水牧笛道:“听你这么一说,书中所说就是对的吗?”黄伟清摇头,道:“尽信书不如无书,你要凭着自己的理解看书,也要用将书中之意加入自己的理解,人世之道,都是要通过体验来得到的。” 剑长明道:“这个人世之道只有你自己体会的多了才知道的。”黄伟清道:“善恶本就难辨,但区别很大。”水牧笛道:“何为善,何为恶?” 黄伟清道:“善是爱己爱人,纳己容人。恶是自私自利,挟人妒人,害人终害己。” “若有人得罪我,我该如何做?”水牧笛问道。黄伟清道:“那就是有度无度的问题,若是有人向你出口顶撞两句,你会怎么做?”水牧笛道:“师父叫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如果师父不在的话,我会尽力将那人杀了。” “你哄骗别人姑娘家干什么?”剑长明笑道。黄伟清道:“这可不是什么哄骗。”他看向水牧笛道:“这就是过度的报复,你心中有着自小而生的念头,别人冲突了你,便要别人不得好死,但同时你有没有想到如果你说话得罪了别人,而你又无能为力的时候,别人要杀了你,你会怎么想?” 她脸上带点惊慌,脱口而出:“一句话而已,为什么要杀我?”黄伟清道:“你看吧,你站的立场不同,所以想的也不同吧?”水牧笛点点头,黄伟清继续说道:“一切的判断标准都是在你心中,俗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一个善良的人定然心胸大度,不会计较太多。恶人的话,就会心胸狭隘,容不得别人半点好。总之,善恶很难区分的。” 剑长明道:“有些人,面向凶恶,当你与他接触的时候,你会发现他的诚心诚意,待人和善。而有些人,表面上是个好人,对人温文尔雅,实际上却暗中谋算别人,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水牧笛突然笑道:“黄伟清就是这样的人吧,总是对别人笑,他一定是藏着心中的事情。”黄伟清笑道:“我可没有啊,我做人信奉三‘不’原则,凡是违背这三条的我都不做。” 剑长明道:“哪三‘不’?”水牧笛也表现的很有兴趣,黄伟清道:“不做暗算害人之事;不贪名利富贵之享;不动痴妄生非之念,总之做人就是要堂堂正正,光明磊落。”剑长明叫道:“好,黄小兄弟真是个品性高洁之人,这三条原则,的确不错。” 水牧笛冷笑道:“口中说的并非心中想的,更未必真的能够做到,你既然不动痴妄之念,怎生又跑到这里来了,无故招惹了是非?”黄伟清面色一僵,笑道:“那只是在下的追求而已,并不是妄想痴念。” 水牧笛道:“那你给我解释解释下面的东西。”她指着书上的一篇名为‘照心’的文章,说道。黄伟清笑了笑,却也不看书,念道:“‘照心’:心之世界,玄妙于道,道之高,心之深,莫知。人心难测,人不知,己更难知。人言知己,不过寥寥,况知己者,多为交心之人,人不知其心,故从外界获之。人之心,乃是认同,或得一事,相冲于心,却拂敢逆之,事既过,多有大害,弗如反思己心,逆向而推,或更见明朗。此之谓‘照心’。照心之法,源于认同,人之常情,多同于己而反于他,故,人之错,至此。” 剑长明道:“看来你还真是出生在一个书香门第之家。”黄伟清笑道:“哪里,哪里,只是家母颇好读书,所以……”说到此,他想起母亲中毒,危在旦夕,眉头大蹙,竟伏案哭了起来。剑长明急问道:“为何如此?”水牧笛拿出怀中的帛布,道:“你是说这个么?” 黄伟清抬起头,道:“正是,家母病重,性命旦夕之间,可……娘亲,孩儿不孝啊。”剑长明取过布帛,看了一遍。道:“这是你要写给令尊令堂的信吗?”黄伟清点头,道:“可现在。”他哭道:“我无能为力。”说着,他看向了水牧笛。水牧笛第一次眼中出现了惊悸,但还是咬牙道:“对不起,不能放你走。” 剑长明似乎也明白了,叹气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过我有一个法子,不过不知道你们肯不肯答应。” 水牧笛道:“什么法子?”黄伟清抬起头来,按捺住激动地心情,道:“剑先生请说。” 剑长明道:“从这里到万剑城不过六日路程,来回算上的话,不过半月。明日黄伟清你就先回去,不过你得答应半个月之后要回到这里来,而水姑娘在这里要住上一个多月,到时候你任凭她再处置如何?” “好,这个法子好。““不行!”两人同时喊道。 水牧笛怒道:“这怎么行?他这一走,再不回来,我上哪里去寻?到时候宗门怪罪下来,让我怎么交差?到时候他带着一帮人马来寻我的麻烦,我怎么办?” 剑长明笑道:“我只是提议,说到这个事情,那就要看黄小兄弟是不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了,我管不了你们之间的是非恩怨,所以也无法替你们做出决定。” 黄伟清道:“在下做人光明磊落,如果我今天答应了这件事情,以前你抓我的原因有理无理我也会置之一旁,到时候回到这结发谷,任凭你处置好了,我只求能够再去看看我的娘亲。你放心,这件事情,你知我知,剑先生知,再也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了。” 水牧笛道:“我不相信。”剑长明道:“水姑娘,百善孝为先,黄小兄弟我看也是个实心的人物,暂且相信他一次让他回去看看他的母亲,尽一份孝,也便好了。如果他不回来,我亲自去把他抓回来,如果他带人来,我也会拼了命帮你,如何?”黄伟清看了看剑长明,知道他有意周全自己,他现在心中所想不过是先去看看娘亲,然后跟着水牧笛去冰雪宗,既然范银铃到了那里,他肯定也是要去的,就算水牧笛不强迫他,他也要去的。 “这……”水牧笛有些犯难了,照理说,剑长明和戴碧心为她要祛除体内九幽寒气之毒,是一片好心,黄伟清想在娘亲卧榻前尽一尽孝道,自然也是人之常情,但如果黄伟清跑到万剑城,到时候又不好交代,不过剑长明又如此说,想来也是个一言九鼎的人,这让她倒很为难了。不过旋即想道:就算他不回来,最多回去被责罚一顿,此人对宗门来说可有可无,反倒是那个范银铃更为重要,万剑城城主也不算什么了,为此,免去我体内之痛,也是好的。师父为此给我服了许多药也不见效,到时候告诉师父,她应该也会很高兴的。 良久,她终于点了点头,道:“如果你不回来,等我下次碰到你,什么话也不会跟你说就把你一掌杀了。”黄伟清喜笑颜开,道:“是的,是的,莫说水姑娘不放过我,如果我违了约,就连我自己这辈子也原谅不了我自己。” 黄伟清道:“我继续给水姑娘说说那书上的道理。”水牧笛冷道:“你这发更尽兴了吧?”剑长明起身道:“你们两人说吧,我出去一下,天真冷,千万别着凉了。” 见他出去,黄伟清道:“水姑娘对那篇明心如何理解?” 水牧笛道:“你再念一遍,教我认认字吧。”黄伟清点点头,重新念了一遍,然后拿来不远处的纸笔,在暖被上的小桌子上就这写了一遍,然后一个字一个字教给她,然后再慢慢给她将其中的寓意什么的。 剑长明在窗外看了一会儿,两人无事,才放心离去了。 时间滴滴答答的,过得很快,两人和剑长明一家吃完了饭,安排了住处,水牧笛回房休息去了,黄伟清却是和彦无常及云小龙住了一起,三人说说笑笑,黄伟清本就奇思幻想,说起故事来一个接一个,将两个小家伙吸引住了,彦无常下午得了剑长明的一番解释,又让黄伟清说了一通,便也对水牧笛的事情释怀了。 第二天,剑长明送了黄伟清出发,顺便去了外面找寻昨晚戴碧心开好的药材。那边的水牧笛跟着戴碧心调药试药,戴碧心跟她说说笑笑,她也不觉得无聊,反而是前所未有的轻松,这种感觉让她很舒服,是冰雪宗完全不能给她的。 到了第三天,剑长明才回来。 ------------ 第一百六十三章 时遇 炊烟阵阵中,传出细微的清脆鸣响声,又传来一声惊呼:“戴姐,戴姐,你快来看看。”水牧笛神色窘迫,脸上左一块右一块的布上黑灰,将她白皙的肌肤掩盖了去,现在看去,却不像是一个肌肤胜雪的美人,只是一个狼狈的村妇。听到叫声,正在研药的戴碧心连忙跑到厨房里面去了,看她一脸狼狈,锅灶下火花‘劈里啪啦’作响,那木柴放的横七竖八,里不通气,将好些黑色火屑子反卷回来,弄的她满脸都是。 戴碧心‘噗嗤’一笑,道:“你来这里干什么?谁让你去烧火的?”她拿起架子上的干净布片,往锅里舀了些温水,浸湿再拧干,给她擦了擦脸,又笑道:“你不会做就不要做嘛,搞得这么狼狈,松欣这丫头呢?我叫她来烧水的。”水牧笛道:“她跟我说这是你给我药浴时要用的水,所以让我自己弄。” 戴碧心用手整了整她的衣服,掸了掸上面的灰,道:“瞧你这衣服,等等泡澡之后我给你几套你自换了,那个死丫头,不知道又往哪里玩去了。”水牧笛道:“我在冰雪宗从来都没做过这个,都是那些老婆子们做的。”戴碧心本来是有一丝埋怨的,这么大个人,连烧个火也不会,但听她这么说,也就不在意了,冰雪宗扼据了整个天顶城,人也不多,就算是水牧笛她们这样的弟子,自然日常生活中也是像豪门小姐一般被人服侍着,哪里用得着这个。不过她并不知,在冰雪宗她们虽然有人服侍,但那些下人都是些老婆子,那些老婆子,全是被割了舌头的,话也不能够说。她们师姐妹们,个个都相互嫉妒,一有空子就是寻事挑衅,谁也不服谁的,甚至相互陷害,宗门即使知道也不会怎么管。所以,在天顶山上,只有冰寒与孤独,源自嫉妒的仇恨。 戴碧心转而笑道:“没什么,你反正没事也可以跟我多学学,日后嫁了人,学会烧饭也能够讨你夫君欢心呢。” 水牧笛脸上一红,道:“戴姐,你也来臊我?”关于嫁娶问题她也是听过的,在冰雪宗,若是弟子犯戒,宗门不处死她便会将她武功废去,然后卖给一些天顶城的富豪人家或者妓院等地方,冰雪宗挑选弟子都是相貌非常好的,所以天顶城那些富人和烟柳之地也愿意接收这些被冰雪宗遗弃的弟子。 戴碧心道:“难道还有谁来说你吗?”水牧笛道:“没,没人……”戴碧心见她如此,不过是有些顾忌,要说是谁在后面闲言闲语,肯定是彦无常了,旋即道:“他们都是孩子,你理他们干什么?都是童言无忌,不必在意的。”她看水牧笛,虽然神态言语中颇是冷淡,但心性却如同孩子一般,心中泛起一股母爱般的冲动,将她一把揽在怀里,轻声道:“在这儿就当自己家里一般,无常那孩儿从小说话就刻薄,你也不必理会他的。还有小龙和松欣,他们一向以他为头头,得罪你来,也不要和他们说什么,告诉我,我自会和他们说的。” 水牧笛道:“都说不和他们计较,戴姐你也不必说了。” 戴碧心笑道:“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你暂且先回了房,这里我来收拾吧。” 水牧笛道:“戴姐,你能不能教教我?如何烧火,如何做饭,如何洗衣服?”戴碧心眼中一亮,道:“你想学啊,好,反正你每天泡了药浴,在煎两副汤,再让我给你导一下体内的寒气,也就没什么事情了,我可以教你做这些家务事。” “好,谢……谢谢你了,戴姐。”她几乎是用生硬的语气说的。 戴碧心道:“来,烧火是这样的。”戴碧心从墙角拿起捅火的火钳,拨弄两下,那本来呜咽欲熄的火苗冉冉的升了起来,戴碧心笑道:“这烧火不一定只是往里面加柴,火要空心才能够燃的起来,你看!” “真神奇!”水牧笛一双美目呆呆看着袅袅的火光,似乎出了神:“我还从没做过这个,想不到平常事情还有这么多学问。”戴碧心呵呵笑道:“我以前还不是没做过,后来为了生活去尝试学习,做着做着就习惯了。”水牧笛‘恩’了一声,道:“戴姐,你们一直住在这儿难道不觉得无聊吗?我就觉得我们冰雪宗很无聊。” “无聊啊。”戴碧心道:“我看着那三个孩子一天天长大,心里高兴,又有剑师哥陪着我,也没什么无聊的。怎么,你觉得很无聊吗?”水牧笛道:“在冰雪宗,师姐们都很少和我说话,我只有拼了命练习武功才不会给她们看不起。师父虽然关心我,但从来也不给我一丝好脸色,我……我总觉得很怕,心里空落落的。” 戴碧心道:“我看你呀,是少了什么寄托。我听说在冰雪宗的弟子基本上都是亡了父母的,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的父母?”水牧笛摇头,道:“剑先生跟我说过,说我们这些弟子都是由一些老婆子带上山来经过挑选的,或许她们知道我来自哪里。”戴碧心道:“好妹妹,你别怪我泼你冷水,那些人恐怕不会跟你说的,而且你们这些被挑选上山的孩子多半父母都是把你们遗弃了或者卖给他们了,所以很难去寻找,她们也不一定知道你们来自哪里。” “但我也要尽力而为!”她道。看着戴碧心一家三口,她感到心里很不是滋味,如果她有一个娘,恐怕也会和戴碧心一样甚至比她待自己更加好。戴碧心安慰道:“你也不必为此伤心什么的,如果不想在那里待了,就到这儿来,陪我聊聊天,我陪你解解闷,不也挺好的吗?”水牧笛点头答应。戴碧心道:“你看着锅里的水,等等它开始沸腾起来,就算是烧好了,这药浴必须要用十足的沸水加上配置的药液混合,等它稍稍冷却再浸泡身体。” “好,我知道了。”她不懂烧火,但冷水热水肯定还能分辨出来的。 转眼又过了几天,这些天她一直跟剑长明识字读书,剑长明倒也孜孜不倦的,除了她,也跟彦无常、云小龙、剑松欣三人说了很多,让他们也多多和水牧笛交流交流,三人都是孩子,水牧笛和他们只得温言细语,剑松欣好不容易有个大姐姐,自然和她亲密,那两个男孩子也对水牧笛很是好奇,几人聊着聊着也熟悉了。水牧笛闲暇时候也给他们教一教基本的拳脚功夫,几人关系越发好了。 以前时候,剑长明也给他们教了些基本功,所以学起来都很快。彦无常天赋很好,水牧笛教了一套雪球拳,一套千罗手印,他学了两天便能够打的虎虎生风,水牧笛也赞叹不已,而那两人,都是花了五六天功夫才能够打的完整。 不过十天,剑长明又出去了,不知道往哪里去了。水牧笛每日吃了戴碧心煎的药,泡药浴,然后用银针导出体内的寒气后,便就是跟着她学着做些事情,然后和剑松欣他们说说话,也觉得挺开心的,反倒是黄伟清的事情,她倒没怎么放在心上了。 果然到了约定的日子,黄伟清按时回来了,看到他时候,脸上倒并不是很憔悴,虽然风程仆仆,但比去的时候满脸担心好许多了。 而水牧笛此时却心软了,叹气道:“你跑了多好,知不知道只要男人上了冰雪宗就死定了,真是傻子,可我也不能对师父说谎,到时候师姐她们肯定也会倒打我一耙的。” 黄伟清一走进屋里,那三个孩子都迎了上来,与他说说笑笑的。黄伟清看向水牧笛,安静的道:“水姑娘,我来赴约了,等你的事情好了我便随你去冰雪宗一趟。”他转而对彦无常他们说道:“无常,你们能先出去一下吗?我有事情跟你们水姐姐说,然后我再陪你们玩儿。”剑松欣喊‘好’,彦无常却冷笑:“玩什么玩,这么冷的天,走,我们去师娘哪里看看,能不能帮她做点事情,你们两个自说你们自己的。”云小龙无奈的摊摊手,也跟着出去,剑松欣撇了他一眼,道:“黄大哥,水姐姐,你们不要在意,无常哥哥总是这样。”黄伟清微笑道:“不要紧的。”说完,剑松欣也出去了。 还未等黄伟清说,水牧笛却道:“你快走吧,如果到了冰雪宗,你就死定了。”黄伟清奇道:“你不想抓我了?不然你跟你师父怎么交待?”水牧笛道:“我自有说法,这个你不用管了,冰雪宗禁止男人上去,如果我带你去,你就死定了。” 黄伟清道:“怎么还有这等规矩,真是无礼,也无理。”水牧笛道:“你也别说什么,如果你现在还不逃,等我体内寒气没了,你就跑不掉了。”黄伟清笑道:“跑?我不跑,我一定得跟你去冰雪宗。” “为什么?” “因为你们抓了银铃,我一定要将她救出来。” 水牧笛冷笑道:“救?你怎么救?冰雪宗高手如云,莫说你,就算你父亲带人来了也讨不到好。”黄伟清微微一笑,道:“若是在不行,我便陪她一起死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水牧笛寒声道:“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活得好好地,反而要去送死,你让你父母怎么想?对了,你娘亲的病怎么样?”黄伟清笑道:“不怎么样,她只是想哄骗了我回去,所以才逼着我父亲写信过来,并没大碍。” 水牧笛道:“这下倒好,如果你们待在通海帮,我们是绝难动手的,看来,是你们一家害了那个范银铃了。”黄伟清点头道:“的确如此,不管如何,我都要去冰雪宗一趟,不然决不罢休。”水牧笛冷道:“随便你,如果你执意要去,我也拦不了你。不过天下女人多的是,为何要这么死心眼,去白白送了性命?” 黄伟清微微一笑:“有一种东西叫做信念,当它驱策你的时候,死亡也就不那么让人恐惧了。不过,到时候还请姑娘帮衬帮衬。” 水牧笛呆呆看着他,心里一凉,暗想道:“她学了’冰魄十三式’,要是上了冰雪宗,需要熬过两个月的酷刑,然后愿意加入冰雪宗便罢,若是不愿意效力,可基本上算是没了性命。”似乎不愿多说此事,她点点头,道:“前些天剑先生跟我讲了很多书上的东西,有些不懂,你给我讲解讲解吧。” 黄伟清欣然点头。 …… 熬过一个月,水牧笛渐渐感到每晚的痛苦减轻许多,到了此时,竟没有再发作,照着戴碧心的说法,寒毒已拔,再调试几剂,方可无碍。这些天来,水牧笛不仅身体好了许多,性子也转变不少,他们说的笑话她能够听得懂了,笑得也比以前多太多了、戴碧心每日尽心尽力给她调养身体,寒毒既消,她还觉得体内的经脉也通了不少,内力在周身运转更加灵活,比以前好了百倍。黄伟清每日给她用简单易懂的说法讲文讲字,将道理,讲诸方百家,她学的很认真,学的也很快,她感到自己以前算是白活了,世上的事情如此精彩,她们却始终被局限于一个冰雪宗。关于世间百态,人生疾苦,天地大道,她倒懂得模模糊糊,原来,一切的是非好恶,都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难道,以前的冰雪宗总是在做着伤天害理的事情吗?”她第一次,听到了‘侠义’这个词,这是一个具有无限内涵又有无限吸引力的词。 不久,她身体的寒毒完全被除掉了,于是两人垂泪泣别戴碧心等人,剑长明此时也回来了,送两人下金狐山,到了山下,两人自往天顶城方向去了。 离天顶城不远,两人上了天顶山,此时已经飘起了鹅毛大雪,看黄伟清实在受不得冻,竟病了起来,水牧笛心里一软,给他制备了厚厚的棉布氅衣。到了城中,黄伟清拖着病恹恹的身子,实在走不动了,也只得找客栈先住了下来,现在往冰雪宗走,只会越来越冷,照黄伟清这样,绝对是挨不住的。 两人在客栈小围栏间坐了下来,黄伟清叫道要吃热酒,本来她们冰雪宗是不许吃的,但见他虚不受寒,听说酒能暖身子,只得由了他去。 此时客栈里人稀稀疏疏的不多,刚坐不久,客栈里又来了两个人,先一个带着黑色大帽,身材高大,一上来就要酒吃,声音也颇为雄浑,另外是个中等个子的中年人,面黄肌瘦,他在前方一直引着,对当先那大汉很恭敬。只听他道:“云哥,来,这里坐。” 那大汉‘恩’了一声,道:“二管事,你也不必对我这么客气。”二管事喊了几声,要了驱寒的好酒,并着不少好菜,不一会儿,店家架了个小火锅,两人支支吾吾边吃边说。 水牧笛瞧了一会儿,冷哼了一声。黄伟清看去,道:“怎么?你认识他们?”水牧笛道:“那个黑帽子的我应该不认识,听他口音不像是这儿的人,那个瘦汉子应该是百达会的二管事凌三赛。”黄伟清笑道:“别人是二管事,和你有什么相关?”水牧笛道:“你不知道,这百达会在天顶城中也算是极为厉害的势力,财源广进,虽然和通海帮比起来算不得什么,但总在一些事情上与我们冰雪宗过不去。师父早就想铲除他们了。” “为什么?” 水牧笛一愣,脸上红了一块,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这些年百达会在天顶城势力越来越大了,不过他们做事周全,师父也找不到什么理由去灭了他们。”黄伟清点头,暗道:看来这冰雪宗在天顶城也是有对手的,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百达会,恩,或许可以利用他们来救银铃,不过我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这水姑娘又不肯放过我,怎生是好?突然,他面色一喜,身子突然倒了下去,喊道:“糟啦,糟啦,好痛!”他跌下椅子,翻滚起来,不住喊道。 在场众人都是大惊,水牧笛急忙抽身出来,问道:“你怎么了?” “我……好痛,好痛。”说着,癫狂似的在地下翻滚,将桌子凳子踢了个七倒八歪。不远处的客人看到,都凑了过来,那黑帽大汉凑过来,问道:“他怎么了?”凌三赛笑道:“多半是喝多了发酒疯,管他做什么?”那黑帽大汉道:“他身子抽搐,多半是抽筋了,我看看。” 水牧笛叫道:“你要干什么?”黑帽大汉看向水牧笛,扫视她的衣服,脸色一变,暗道:冰雪宗。旋即又起身来。凌三赛也看到了,冷笑道:“冰雪宗的事情,咱们还是别管吧。”水牧笛一脸无助,黄伟清口里‘哎呦,哎呦’的叫了起来,她只得道:“两位,请救救他吧。” “你哪里痛?”水牧笛问道。 黑帽汉子听到也问道:“哪里痛?痛的紧么?”黄伟清喊道:“痛,痛的我要死了,谁救救我呀。”黑帽汉子看向凌三赛道:“二管事,虽然他可能是冰雪宗的人,但我不能见死不救!”凌三赛两撇胡须抖了抖,声音不咸不淡,坐回原位,道:“随你!” 水牧笛忙道:“他不是冰雪宗的人。” 黑帽汉子蹲下身来,道:“来,你转过来,我给你看看。”黄伟清一听,翻转身子过来,看向那人,同时黑帽汉子将帽子微微上扬,露出年轻却没有以前那般张狂的脸来,两人看着,突然一惊一喜,同时喊了起来。 “是你!” ------------ 第一百六十四章 再见无云 却说到黄伟清瞧那个黑帽人时候,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身材那般高大,不是无云是谁?无云喊道:“黄伟清,竟然是你,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放着好好的万剑城不待,却到这天寒地冻的地方来。”水牧笛听此,眉头一蹙,道:“你们认识?” 无云笑道:“当然,对了,无月怎么样了?”黄伟清向他使眼色道:“我们再说,二师兄,你怎么在这儿来了?”无云道:“我从小生在这儿长在这儿,不回这里我去干嘛?”水牧笛打量着无云,如同一头健壮的熊,两条臂膀比她的腰还粗了不少,气势雄雄,心里也有了三份惧怕,她不由的握紧了拳头。 黄伟清道:“无云师兄,来,我们好好聊聊。”他向水牧笛道:“水姑娘,能否让我和无云师兄说说闲话,我保证不会多嘴的。”水牧笛无奈,也只好点头,问无云道:“你是百达会的人吧?”无云知道百达会一向与冰雪宗不睦,但也如实说了,水牧笛神色一愣,道:“那你不能和他说话。” 此时凌三赛嘲讽似的道:“云二哥,你看看,这冰雪宗的人多猖狂,想要欺到我们头上,在这儿,我可不答应了。” 无云瞪着水牧笛,厉声道:“你待怎样?”他也有些耐不住性子,冰雪宗行事一向狠辣,他是亲眼见过的,而且他并不是一个懂得怜香惜玉的人,所以,若水牧笛想要动手,他却不会手下留情。 水牧笛道:“这是我冰雪宗要的人。”凌三赛冷笑道:“你们要的人?我可听说冰雪宗从不许男人上去,去了必死,你带他上山,岂不是将这位兄弟往死路上逼吗?既然云二哥认识这位兄弟,不当袖手旁观。”无云喝道:“当真如此狠毒?黄老弟,你不能跟她走。”说罢,将黄伟清一把揽在身后,对水牧笛道:“今天你带不走他了。” 黄伟清心里苦叫道:糟了,不能跟二师兄说,以他的脾气恐怕会直接去到冰雪宗抢人,到时候范银铃就死定了。 水牧笛冷道:“天顶城是谁的地盘?轮的到你百达会一手遮天吗?”她只认为无云是百达会的人,要抢走黄伟清不过是为了向她们冰雪宗扬威罢了。无云呵呵一笑,语气森寒,道:“那现在也轮不到你冰雪宗来做主了。”水牧笛深知其中利害关系,如果她们现在彻底和百达会开战,冰雪宗高手如云,光是苏天籁身边的十二个‘素宫仙’就不是他们能抵敌的住的,但百达会关系网撒的极为广阔,到时候天顶城所有势力来助拳,也不是闹着玩儿的。她问道:“你要救他,你们是什么关系?难道就一个朋友就要来得罪我们冰雪宗?” 无云道:“莫说他不是我妹夫,就算他是我普通朋友,你们也休想伤他一根寒毛。” “妹夫?”水牧笛一愣,问道:“你可认识范银铃?” “谁是范银铃?”无云问道。 黄伟清见到如此,忙抢过来打断道:“无云师兄,这事和你无关,是我自己要上去的。” 凌三赛问道:“你自己要上去?小兄弟,虽然那冰雪宗里的美女多,但也不至于让你不要命的往上去啊。”黄伟清苦笑道:“二管事说哪里话,在下上去的确有要事办,你们就不要管了。”凌三赛道:“要事?我看你就是去送死吧,好好的年轻人,竟然如此,可惜!” 无云不理凌三赛满口是刺,问道:“你为什么要去?对了,范银铃到底是谁?你不是跟着无月去了小渡村吗?” 听到这里,水牧笛也大概明白了,那个无月应该就是范银铃,前些天她从冰雪宗的驻馆中得到消息,范银铃的确早在一个月前就被抓上山去了。心道:原来他们是师兄妹,上次和霍都斗的那个应该也是,不过那个人武功非常高,恐怕比五位长老也不差了,但不知道叫无云的武功怎样?既然是范银铃的二师兄,定然也不可小视。范银铃竟然能够使用‘冰魄十三式’,还有一套剑法,丝毫不逊色于咱们冰雪宗的镇派剑法,他们师父到底是谁,竟然懂得这么多武功。 黄伟清面露难色,道:“二师兄,你就不要问了,我自有打算。”他向水牧笛道:“水姑娘,请相信在下,我绝口不提,这是咱们的约定。”水牧笛本来正在做思想挣扎,但听他如此一说,竟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正在此时,黄伟清手好像被人抓住了,那是一双乱糟糟的手,骨瘦嶙峋,上面长了不少冻疮,忽然又是‘渍渍渍’的声音,众人看去,却是一个精瘦的老头,脸上脏兮兮的,两抹鼠须,糟糟头发,身上五颜六色的烂布棉袄,好似从未曾洗过澡,他向桌子边靠了一杆破旗,上面写着:神算天定,他摸着黄伟清的手臂,赞叹道:“好筋骨。”他看向黄伟清的脸,摸了摸,喜道:“好面相。” 黄伟清大吃一惊,急忙抽开手,撤开身子,问道:“老人家,你是谁?要做什么?”那老人神色一正,笑道:“在下乃神雀上人,道号灵谷子,我看你面相清奇,骨骼神异,是个好材料,要不要拜我老人家为师,学习占卜星算之道,你眉头肿胀,印堂发黑,眼冒红光,不多时恐有大灾降临,若拜我为师,自然可以消灾解难,日后定然福运不断。” 凌三赛喊道:“老板,叫人打出去,什么人都敢进来,成什么体统。”黄伟清见他样子,心道:你自己都这般落魄,如何让我福运不断?他素知这些街头算命的人不过来此讨些生计,虽然也有不少有着高深大见的人,但现在他自己都这般田地,还有什么多说的? 灵谷子冷冷一笑,道:“俗人粗鄙,本人懒得和你计较,若你们不信,我可算上一算。”凌三赛道:“那好。”他指着黄伟清:“你说说他叫什么名字?”这灵谷子恐怕是这天顶城的‘老骗子’,若说是他和无云,恐怕是认得的,而黄伟清第一次来这里,无论如何他也是不知道的,除非他真能算出来,有通天彻地的本领。 灵谷子捻起胡须,口中念念有词:百圣归位,通天有灵。缘来缘去,皆是天定。出,你。“他指着黄伟清道:“你叫黄伟清,万剑城人士,如果我说的不错,你父亲在万剑城地位不低。“ 众人不解,无云、水牧笛和黄伟清皆是一惊,赞叹道:“先生果然厉害!”凌三赛一愣,道:“云二哥,他说对了吗?”无云道:“自然是对的,不然我们也不会作此表情。” 灵谷子斐斐然的微笑,说道:“怎么样?黄伟清,你可愿意跟着我走?我看你非俗世中人,莫要为此耽搁了前程。”黄伟清却摇头道:“不然,在下仍是要走的,上人盛情,在下万分感谢,不过无福拜上人为师,见谅!请先生寻得有缘人,再细细商议不迟,在下的行程早已定好,拜谢了。”他朝灵谷子鞠了一躬,语气突转沉重,对无云道:“二师兄,若有缘,我们再见。” 灵谷子面露疑惑,问道:“我有一联,你可回答否?”黄伟清道:“先生请说。” 灵谷子道:“敢问前路何为归?百鬼莫行。”黄伟清答道:“心忧去处非归处,不问前程。好了,先生,二师兄,我要走了。”灵谷子点点头,众人不解其意。他又道:“二师兄,无月嘱咐我,你自己要好好保重。二师兄,一定啊。”又转身对水牧笛道:“好了,我们走吧,二师兄。”他加重了语气,道:“告辞了!”说罢,他又连着咳了几声。 无云默然,道:“恩,你自己也好好保重。”水牧笛道:“你不要紧吧?”黄伟清这几天来一直咳嗽着,身体似乎并不大好,见他仍然要跟自己上冰雪宗,死而无悔,她倒是有些后悔了。 两人走出店后,无云回到原位坐下来,连着闷了几大碗酒,凌三赛道:“云二哥,他们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话说刚才那个小子不会是有什么大背景的人吧?咱们得回报蔡大哥。”无云道:“不急,先喝酒再说。”他又闷了一口。 “嘿嘿,不知道请小老儿喝一杯如何?”灵谷子上前笑道。凌三赛打量他两眼,很不耐烦的骂道:“什么狗东西,快滚!”见到如此,灵谷子也不恼怒,道:“良机莫失,看那你们要枉费那小子的一片苦心。”无云一惊,忙道:“先生何解?”他刚才听灵谷子和黄伟清说话,都讳莫如深,众人都不明白,恐怕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却又不能当众说出,所以打了个哑谜。 凌三赛好奇问道:“难道你们刚才说话还有什么讲究不成?”灵谷子冷笑道:“有是有,不过像你这种呆头鹅是不会明白的。”凌三赛听他辱骂自己,不住有气,喝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说着一把要揪住他。“哎。”无云拦住,劝道:“二管事,先容上人说一说,何必这么小气。” 灵谷子正了正衣领,微笑道:“你小子还算懂事,我灵谷子非同凡人,若不是老友叫我来救他,我是不会摊上这笔账的,不过那小子也颇不识好歹的,明明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却不领我的情。”无云听了,忙道:“上人请明说,我那黄老弟为何一定坚持要去冰雪宗。” 凌三赛也问道:“凡是只要男人上去冰雪宗绝对是要被杀的,冰雪宗的苏天籁可不是好惹的。”他的语气带着些许惧怕,因为那些女人简直是一群疯子,百达会有个帮众的才十岁的小儿子有一天上去冰雪宗地盘,却被冰雪宗的人当地格杀,割去脑袋,置于山下。手段残忍,简直令人发指。 灵谷子道:“这我当然知道,你凌二管事也是这天顶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个兄弟看来在你们百达会地位也不低,正好,我受人之托,自然不能不管他了。”凌三赛听他说自己有头有脸,心里有些沾沾自喜,道:“上人请说。这位兄弟是我们大哥的义弟,也是我们百达会的救命大恩人,自然是自己人了。”当初无云到了天顶城,身上的银子没多少天就花完了,后来因缘巧合,他在城外四十里处遇到一家子人被追杀,于是出手救了他们,事后才得知,救的那一家子人正好是百达会的主人荀百达的家人,荀百达对他万分感激,两人聊了很久意气相投,颇有相见恨晚之感,遂结为异姓兄弟,之后,无云一直就在荀百达手下的百达会里做事了。 无云道:“在下袭无云,一介粗人,上人请有话直说。”灵谷子笑笑道:“我本是方外之人,与你们百达会无旧,与冰雪宗也无仇,不过那个叫黄伟清的小子有人让我尽力救他一命,不过现在看来小老儿无能为力,只得跟你们说说了。”他清了清嗓子,道:“刚才他自己也有所暗示,据我所知,他上冰雪宗的原因无非就是为了另外一个人,不过我不知道是谁,但我能晓得。”他指了指无云,道:“他刚才叫你三声‘二师兄’,无非就是他没法明说时的给你的暗示,那另外一个人肯定与你有莫大关系。” “哦?云二哥,你可知道?” “糟了!”无云猛地锤桌子,‘垮嗒’一声,桌子直接被砸裂开了,他道:“一定是无月陷在里面了。我竟忘了,无月之前的名字就是银铃,范银铃!” 两人问道:“是何人?” 无云道:“那是我三师妹啊。” 灵谷子道:“那就是了,依我看,你想救人,恐怕难如登天。”无云怒道:“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师妹在里面,不过为何银铃会招惹到冰雪宗?”凌三赛道:“这就难猜了,不过冰雪宗总爱找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显示他们的威风。云二哥,如果你要救人,不可贸然行事,不过依我看,这件事情又迫在眉睫,你看刚才那个姓黄的小子的脸色,就能知道现在情况有多糟了。” 灵谷子道:“既然这样,我还可以跟你们说一说,你三师妹恐怕已经陷在冰雪宗一个月了。” “什么?”无云气填胸膛,低吼道:“完了,我三师妹性命难保!”灵谷子道:“未必,冰雪宗对待女子和对待男子不同,只要那个女子肯在两个月之内归顺,便可相安无事,所以,当务之急不是要救你师妹,而是救刚才那个呆子。” 无云一时烦闷,心里只是气炸了,向灵谷子道:“上人可有什么解救之法么?”灵谷子摇头笑道:“你真当我是神仙吗?此事我就到此为止,剩下的就看你们自己了,唉!”说罢,揽住破旗子,脚步晃悠的走出了客栈,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 凌三赛道:“此事可信否?”无云道:“应当没假,只是不知这上人是哪里来的,看刚才黄伟清的样子,还有那个冰雪宗的弟子,错不了了。” 凌三赛道:“既是如此,我们回百达会,细细商议。”无云忙道:“这可不行,你先去叫人,我去追他们,千万不能让他们上冰雪宗,最好把那个冰雪宗的女弟子扣押下来,用来交换我师妹。” “好!”两人商量既定,急忙跑了出去,连酒钱也忘了付。 店家轻轻正上前来喊,两人早已跑出很远,他叹口气,却也不急,这两人是百达会颇有头脸的人,自然不会是吃霸王餐的人,恐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吧,现在也只得由了他们去。 天顶山脉横贯南北,却只有那一座常年风雪漫漫的山才能叫做天顶山,天顶城依着山腰而建,而冰雪宗却是在天顶山最顶部,那里常年冰雪飞舞,风雪无情,人也‘无情’。 ------------ 第一百六十五章 风雪之中 两人上得山来,已经是风雪漫天,黄伟清只觉得寒风刮来,刺肌透骨,身子异常冰凉。他转头问道:“水姑娘,你冷不冷?”水牧笛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道:“你自己都快冷死了,还怪我作什么?这也真怪,虽然以前也是冷的,但却不像今年,这么大的风雪我还才见过一次呢。你怎么样?要不要休息一下?” 黄伟清道:“这风雪这么大,前面白茫茫一片,你能找的到上山的路吗?”水牧笛道:“应该能,以前这个时候都还没有封山,要到封山时候恐怕还得半个月吧。咱们先去躲一躲,等风雪小了再走好了。”黄伟清忍不住咳嗽好一阵,水牧笛急道:“你还好吗?要不要紧?”黄伟清笑道:“没什么干碍,反正都是要死的,多咳嗽两声算什么?”水牧笛脸上一冷,道:“你还是怪我把你带到这里来了么?” 黄伟清笑道:“我怪你做什么?若刚才再客栈时候我说出来,无云二师兄一定不会让我上山来的。”水牧笛道:“你还是为了那个范银铃吗?想来当初在金狐岭上她拼死缠住我师姐她们让你跑了,你现在也拼命来给她殉葬,真是两个傻瓜。”黄伟清嘻嘻一笑,身体突然抽痛了起来,作势往后仰倒而去。见此,水牧笛忙扶稳,道:“我们去躲一躲吧。”黄伟清哈气道:“这个地方,去哪里多?”现在他全身冰凉,如坠冰窖,丝毫不得力气。 在水牧笛的搀扶下,两人来到一个雪洞里面,钻将进去,果然暖和不少。黄伟清伸了伸身子,道:“怎么还有这么个地方,真是奇妙?”水牧笛将他身上的雪掸了去,道:“天顶山上常年积雪,在这会儿子天气经常大雪封山,上不得下去又难。你且等等,我去生个火来。”她身子一缩,灵活的朝洞内钻取,不多时,拿着两小捆干木柴和火石出来。 黄伟清笑道:“想不到这里东西一应俱全,快发些火来。”水牧笛将柴散在地上,握着两块火石,面露难色,道:“这个怎么弄?以前都是师姐她们做的,我倒是不会了。”黄伟清‘啊’的一声,道:“你这不行,还得有易燃东西来做引子,不然这干柴也难用的。”他借着微微透过的光芒,向四周扫视,扯出地上的茅草道:“自己坐下的东西都忘了。”他递过去一把,将自己坐的地方的茅草整了整,道:“把茅草放在木柴下面,然后用火石靠近点燃茅草,就行了。”他哈哈一笑:“本来我也是不知道的,当初和银铃去小渡村的路上她教给我的,想不到今天还用上了。”水牧笛笑道:“你真聪明呢。” 这两人,一个是酸酸的书生,一个是不谙世事的大宗子弟,竟对这样的小事都能够沾沾自喜。 好一会儿,火也总算是点燃了,熏烟升起,两人对立而坐,沉默了好一会儿。水牧笛心里还是在纠结,要不要放黄伟清走,她深知冰雪宗的手段,黄伟清上去绝对是十死无生。抬眼望去,却见黄伟清手上托着下巴,嘴角却不时笑出声音来,痴痴地眼神不知望着哪里。 他道:“你笑什么?命都快没了,还笑得出来?”黄伟清没有听到,不时又好像想到什么,眉头紧皱了起来,旋即锁拧,最后眼角一红,竟不自觉趟下泪来。水牧笛又问道:“你为什么又要哭?” 外面冷风从遮盖洞口的草蓬中漏了一丝进来,黄伟清经受,脑子一下又清醒了许多,便道:“没什么。”水牧笛将那草蓬漏口遮上,笑道:“你不会以为咱们要一直被困在这儿吧?”黄伟清笑道:“怎么会呢?且不说这风霜不停,但我相信你也有办法的。”水牧笛‘嘤咛’一声,道:“你真的不怕死吗?” 黄伟清坦然道:“怕。哪里有人不怕死?”水牧笛问道:“死到底是个什么样子?”黄伟清道:“傻丫头,我怎么知道,我又还没死,到时候我死一次再来告诉你吧。”水牧笛见黄伟清叫自己‘傻丫头’,心里不知为何一阵高兴,便道:“死有什么好的?既然你怕死,很多人都怕死,你就不要上山去了吧。” 黄伟清道:“那可不行,银铃在你们冰雪宗,如果我不去,她岂不是……唉,不知道现在她怎么样了?我一定得去一趟,虽死无悔了。” 她低下头,不知为何心中一酸,蚊声道:“她到底是你什么人,值得这样去送命。”黄伟清见她神情突然变得落落然,问道:“你怎么了?你快要回到你自己家了,不高兴么?”水牧笛低声道:“没什么。”也不理会他。 黄伟清哈哈两声,接着又咳了一会儿,看水牧笛时,朦朦胧胧中,只见她樱唇微张,低眉敛眼,美目如三月里的春光,泛着让人流连忘返的青春气息,平额如镜面般光洁,琼鼻似玉般瑰耀,两颊带着似存非存的冷傲,又有含苞待放的娇羞可爱,忍不住说道:“雪洞佳人藏,仙子也羞将。玉面若粉光,姿容不二想。盈盈生莲步,悠悠岁月长。”旋即神色哀恸,低声道:“何日复今日,纵死亦非妄。” 水牧笛听他这么念,前面没听到,只听得‘何日复今日,纵死亦非妄’,也不懂什么意思,便问道:“你在说什么诗?”黄伟清道:“没什么,没什么。只是前人无聊时候抒发自己的感慨罢了。”水牧笛突然站了起来,笑道:“正好无聊,你教我写诗吧?我刚才听你念了一首,也不懂什么意思,你跟我说说吧。我只听到最后两句,叫做‘何日复今日,纵死亦非妄’到底什么意思?” 黄伟清无奈摇头,也不隐瞒,说道:“什么日子像今日那么……一样。”他本来想说‘难过’的,但又忍住了,继续道:“就是让我慷慨赴死也不是什么难得的事情。” “赴死?”她惊道。 黄伟清解释道:“听诗你要听得出感情,慷慨赴死是一种从容,像我今日一样,神清气爽,咳咳,还不好么?人生之中难得的事情总共就没几件,今日碰到了,我岂能不高兴?” 水牧笛抱怨的道:“你还神清气爽,你不是说怕死么?还怎么高兴地去赴死?”黄伟清笑道:“俗语有说:死有轻于鸿毛也有重于大山,我之死,自认为是重于大山的,所以很高兴。”水牧笛冷道:“你为她去赴死,她未必能够知晓,又有什么意义呢?” “唉。”黄伟清叹气,旋即笑道:“说这个干嘛?反正现在无事,你不是说要让我教你念诗吗?” “恩。”她似乎也不愿多说,点了点头。黄伟清看了她一眼,心里突然生出许多感慨,道:如果她不是冰雪宗的弟子就好了,或许我还可以教她真正的读一阵子书呢。 …… “黄伟清,黄伟清,你们在哪?”茫茫风雪中,无云踏上山来,一路上大声呼喊着,可这天地呼啸之中,声音哪里能够传的出去。他手中提了一把刀,仍然不停的呼喊。在雪洞中的两人相互交谈着,黄伟清先是给她讲了什么是诗,诗的韵律格调内容等等:“所谓‘作诗讲究意境,意到则心到。若情意为真,便是不要了格律,也可自成一派。” 水牧笛听得呆呆的,黄伟清引经据典,款款道来,而水牧笛津津有味,不时欢喜的鼓掌…… 无云一路上去,身上抖满了雪花,他加快脚步也找不到他们,于是冒险去冰雪宗宗门前一探,只见山门半闭,只有两个老婆子在扫雪,再没有半丝人气息,似乎两人的回去并没有引起什么大的凡响。心道:黄伟清看起来气息奄奄,怎么可能走这么快,我暂且在此等一等吧,不过好歹不能让冰雪宗的人发现了。不对,他们莫不是被风雪卷走了?或者是在雪地里面撑不住,倒了去。想到此,他心里大惊,自语道:“我还是回去看看,说不得能够碰到。” 闪身离了开去,山门里继而又转出一个中年女人,一身素色大衣,往外面巡视一遭,却没发现什么,又进去了。 却说无云一路下来,恰好碰到凌三赛带人上来了,十几个,他们都着棕灰色的厚大衣,均是百达会的人,一人手中各拿着武器,或长或短。凌三赛见到无云,喜道:“云二哥,怎么样?你追到他们没有?”无云摇头,道:“我一路到了山门,却发现那里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看来,他们还没有上山去。” 其中一个跟来的人道:“今年的雪来的很急,现在更是猛的很,会不会被在迷失了方向?或者说……你看这么大的风雪,咱们走起来都十分苦难,恐怕他们……” “别乱说……”凌三赛喝住,向无云道:“云二哥,我已经上报荀大哥和蔡长老了,他们都说会帮你的,不可让冰雪宗小瞧了咱们,要不咱们现在再去找找吧。”无云看了看他身后的人,眼眶一湿,跪了下来。众人大惊,齐声叫道:“这是何意?”无云朗声道:“诸位兄弟,这等天气,还麻烦你们出来,实在惭愧。但今日之事,事关我三师妹的性命,我袭无云在此,多谢了!来日诸位有何吩咐,万死不辞。” “云二哥,你说的哪里话?”有人扶起他,道:“我们这些人均是蒙受了荀大哥恩德,早已经将性命都交于了他,您于他又有大恩,要是万死不辞,当是我们才对。” “对啊,云二哥,我们叫你一声二哥,自然不是空口叫出来的,你平日里待我们兄弟都十分好,人又豪气干云,义气为重,是我们兄弟敬重的英雄人物,我们能为你做事,自然义不容辞的。” “对的。”有人道:“云二哥,今日我们但凭你吩咐。” 无云拱手喜道:“多谢诸位兄弟了。” 凌三赛道:“既是兄弟,就不必多说。依我看,我们现在兵分三路,合围着去寻找,或许还来得及。” “好。”众人应允。 无云道:“既然这样,你,你,你,跟着我,我们五人从东面过去。你们五人。”他指着后面的人道:“跟着二管事去西面。其他人从中间去,环绕着行动,地毯式搜索。” “是。” 凌三赛道:“找到人了千万客气点,把他们留下来,不可太过用强。对了,这里有不少雪洞,你们到处看看,说不定他们在雪洞里面,好了,大家出发吧。” “是。”三队人马,各自去了。 …… “你刚才所说,‘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是什么意思?突然听到你絮叨了几句,感觉写的很好。”水牧笛托着下巴,问道。黄伟清拨弄着火堆,笑道:“这句诗……”他略有迟疑。水牧笛问道:“快说说吧。”黄伟清道:“这句诗的意思是:就算这天地存在很久远,但它们终究会有消失的时候,但我这一腔痴恨,却没有个消亡的期限,绵绵不绝,永无止休。这句诗,是一位姓白的诗人描述一个国主和她的妃子之间的爱与恨,总之。”他哽咽了起来:“没有经历过的人很难懂的。” 水牧笛眼神突然变得哀怨,道:“你懂吗?” 黄伟清默然,好久才道:“我想我还不懂,我应该只是:天长地久永无尽,无时方很来不知。”水牧笛道:“真的么?”她似乎懂了。黄伟清见他如此,又勾起自己心中那些怅然茫荡之感,便‘唉’了一声,道:“瞧我,跟你说这些干么?你还不懂。” 水牧笛道:“我不懂,或许我真的不懂吧。黄伟清,要不我们走吧?”黄伟清道:“去哪里?我们不去冰雪宗去哪儿?” “我们逃走,我带你逃走,然后你就不用死了。” 黄伟清笑道:“逃?往哪里逃?又没人抓我们,我是自愿的。我知道你担心我,但也不必这样,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担着,你就当做不认识我了,不然你要是被你师父她们惩罚,我可就帮不了你了。” 水牧笛嘴唇一抿,似乎很是冒火,冷道:“我们走吧。”黄伟清知道她是生气了,但不知道她为何生气,也站起身来,跟她出去了,此时风霜小了些,水牧笛走在黄伟清后面,两人一路往山上去了。 两人刚走,雪洞内就闪出一个人影,正是展冰馨,她冷冷看着两人离去,道:“好啊,水牧笛,这下我看宗主还怎么袒护你,你竟然还想帮这小子逃走,还要和他一起逃走,这次你死定了!”不一会儿,她也悄悄出了雪洞。 …… ------------ 第一百六十六章 死志 这天顶山风雪漫漫,上山的路没几条,说来也巧,黄伟清和水牧笛一路上去,竟没有碰到无云他们一行人。到了冰雪宗山门口,黄伟清拾级而上,丝毫不停顿,他直直望着那宏伟的白色大门,心里既有一股豪气的感觉,但心跳又特别快,只在心里默默念道:“银铃,我来找你了。” 水牧笛也发怔似的望向那她再熟悉不过的山门,还是那般整洁,还是那么气度俨然,不过那个声影却深深让她觉得这里面就是一个地狱。 登上白玉石阶梯,却见山门紧闭,黄伟清问道:“水姑娘,你们山门怎么如此冷清?竟连个守门的人也没有。”水牧笛也感到很奇怪,摇头道:“每日里都有几个婆子在这里的,还有巡守的人,不知今日为何……难道?”她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正要敲门时候,突然一阵大喝,山门‘轰隆’一声大开,看去,白影飞掠而出,剑影纷纷,不多时,两人被围住了。只听一人喝道:“水牧笛,你私通外人,还想帮他逃离,违背宗门旨意,该当何罪?” 水牧笛大惊,看去,正是陆绫花。她道:“陆师姐,这是什么意思?”陆绫花道:“这个人是宗门要处死之人,你去抓他,却拖延了一个多月,你倒是说说,是什么原因?今日在雪洞之中,你还要放走他,又是什么原因?难道你要叛离我们冰雪宗吗?” 水牧笛哑口无言,她不能当众说出在结发谷的事情,而且她的确是想放黄伟清走的。 正要说时,展冰馨喝道:“你还想狡辩什么?我看你是对这个黄伟清动了心,所以想要帮他,按照宗门律例,陈师姐,她该当何罪?”其中一个头上捆着束带的女子道:“废去武功,逐出师门!”展冰馨冷道:“那么违背宗门旨意又当如何?” “杀无赦!” 一个身材较丰的女弟子道:“可,她是宗主的……”陆绫花淡淡道:“她的罪名已定,先擒住她废去武功,把这个男人先杀了。” 黄伟清凛然站在水牧笛身前,朗声道:“诸位要杀我?可有理由?”陆绫花道:“当初让你逃了,暂且不说,冰雪宗有条禁令,只要男子上了冰雪宗,一律格杀勿论!”黄伟清哈哈一笑,道:“你说冰雪宗?难道整个天顶山都是冰雪宗的不成?现在你们山门在那里,而我又没有进去,何来入了冰雪宗?” 展冰馨道:“他还来狡辩,一对狗男女,姐妹们,和他们说这么多干什么?杀了!”众弟子不敢妄动,陆绫花深深看了水牧笛一眼,有些不忍,最终又吐出一个字:“上!” 一时间,众弟子各执长剑,攻向水牧笛。展冰馨低声道:“水牧笛,我看你今日怎么跑的掉?”她一剑飘向黄伟清,而不去攻水牧笛。水牧笛连挡几下,道:“诸位姐姐,你们听我说?” 攻她面门的女子喝道:“还有什么可说?”说罢,攻的更猛了。一时间,十几把剑围着她刺来削去,她不敢还手,一味地躲避,喊道:“请听我说……”又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黄伟清见展冰馨一剑刺来,早已吓呆了,他如何能够躲得过?心里念道:银铃,我来陪你了。说时迟那时快,无云急速掠了上来,展冰馨只听到风声呼啸,一道黑影遮天蔽日而来,大手一张,狂猛的掌力涌出,打向自己的腹部,她大吃一惊,急忙将剑斜挡住了,劲道一震,从空中倒退而去。那黑影似乎极为愤怒,脚步丝毫不停歇,跟了上来,又是一拳轰出。展冰馨急躲,慌乱中一招‘寒鸦渡水’上扬而来,不过她轻视了无云,他怒眼圆睁,变拳为掌,劲力下压,宛如一道狂风将她的剑顶了下去,与此同时,右手一指点出,点在她胸膛处。展冰馨惨叫一声,口中吐出鲜血,无云却丝毫不露怜悯,一掌将她轰飞了出去,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保护他!”不多时,百达会的那些人也上来了,团团围住已经吓呆了的黄伟清。 无云怒啸一声,从腰间拔出刀,冲向水牧笛被围困处,道:“我来助你!”水牧笛闪过两剑,看无云冲来,又见他一招又把展冰馨打伤,非同小可,便喊道:“你快走,不要管我。”陆绫花听到此,更加恼怒,道:“你竟然还与百达会的人搞在一块,好,让我来清理门户。”说罢,长剑一抖,攻向无云。 此时凌三赛他们在阶梯下见到上面正在大战,有人道:“二管事,你看,那是不是?”凌三赛喊道:“快上去帮忙。”十几人连忙上去了。 见陆绫花来剑凶猛,无云不敢轻敌,这冰雪宗的女人都不是好惹的,他一刀横切过去,旋即退开两步,一剑落空,陆绫花手腕一抖,长剑发出‘嘶嘶’鸣叫,砍向无云的右臂。 无云‘喝’的一声,急忙用刀逼住,左手探出,抓住她持剑的手腕。 陆绫花大惊,刚要挣脱,却感到酥麻无比,无云已经扣住了她的经脉,他顺势一拖,将陆绫花整个身子提了起来。陆绫花感到手腕愈发酸麻,无云大喝,手紧紧拧住使力,往后面一扔,顺势下来,抓她手心,想要将她手里的剑转出来。陆绫花冷哼一声,在空中接连踢出几脚,踢到他的肩上,无云吃痛,却也丝毫不让,手指钻入她的手心,发力一扯,脚步踉跄而去,硬生生也将她的剑夺了下来。 无云闷哼一声,转过头来,盯着陆绫花。陆绫花知道刚才那几脚虽然重,但并不足以伤到无云,现在她右手被无云一拿,又酸又痛,便道:“你们百达会到底要怎样?今日要直接攻打我们冰雪宗吗?” 背后的凌三赛等人赶到,凌三赛问道:“云二哥,你没事吧?”又朝陆绫花道:“陆姑娘,这是误会。”陆绫花冷道:“凌二管事,你说这是误会?今日你们没有个解释,谁也别想下去。住手!”她大喝一声,那些围攻水牧笛的弟子都停了下来,陆绫花朝两个弟子吩咐一下,便将已经昏死过去的展冰馨抬了出去。 凌三赛低首附耳道:“云二哥,这是别人的地盘,我们不宜用强。还是把那个黄兄弟带走,日后再议。”那几人护着黄伟清走了过来,黄伟清道:“二师兄,多谢你了!” 冰雪宗的女弟子道:“你们来此,到底是要干什么?” “管他们干什么?既然上来,就得死!”突然,从冰雪宗内飞出一个中年妇人,神态冷淡,立于众人之间。那些冰雪宗弟子恭声道:“百晓师叔。” “来了就走不脱了。”又有身影掠了出来,细数而去,共有十七道,一排开来。无云看去,当头是个女子,颇有姿色,神态之间的冷傲,气息的深不可测,让他不禁打了个冷战。 凌三赛面上失色,忙道:“恭迎苏宗主!在下百达会凌三赛,今日……到此,是,是为了……”苏天籁冷哼一声,道:“来这里干什么?” 她背后一个女子道:“来这里找死吧?”这人正是当初在无缺山的姬静。 无云心里也有些惧怕的,但还是朗声道:“苏宗主,请你将我师妹放出来,在下袭无云,感激不尽。” “哦?你师妹?你师妹是谁?”苏天籁问道。无云道:“无月,也是范银铃,我听人说她被你们抓上了山?”他狠狠咬牙:“今日来就是来讨个说法的。” “是她么?抬上来!”姬静道。说完,便有两个老婆子扶着一个女子出来,她衣衫破烂,全身都是血迹,露出的肌肤上都是鞭笞的痕迹,头发散乱,都快结成了冰块子,身体微微抖动,脸上早已不挂半丝人色。 姬静冷笑道:“将她脸抬起来,让他们看看。” 旁边的老婆子唯唯诺诺,抬起她的脸来,她哼哼两声,看向众人,见到苏天籁和姬静等人,眼神中爆发出了怨愤,低声道:“有……有本事,杀……杀……杀了我,我死也不会……向你们屈服的。” 继而转眼,见到无云,脸色大变,旋即又默然,看到黄伟清,眼中出现一丝惊喜,但又暗寂下来。她嘶吼道:“你们要杀我,就快点!带我出来干什么?”脸上的肌肉抽搐起来,无云道:“无月,是你吗?” “不是我。”范银铃答道,又对姬静道:“你想折磨我就来吧。”旁边的老婆子怒了,‘啪’的一声打了她一个巴掌,喝道:“你犯什么混?敢对长老不敬。”无云正待出手,却被凌三赛死命扯住,低喝道:“云二哥,别冲动。”向苏天籁道:“苏宗主,是我们唐突了,请见谅,我们这就带人走。” 苏天籁冷哼道:“走,你们能走得掉吗?”无云道:“快放了我师妹,不然,不然……”凌三赛满脸苦涩,敢这么跟苏天籁叫板,荀百达也从来不敢这么做。苏天籁冷笑道:“你想怎么样?”无云黑着个脸,道:“我和你们冰雪宗不死不休。” “呵呵,真是不知好歹。”“不死不休,凭你们也配么?”众冰雪宗的人均是感到好笑。姬静道:“不死不休,你确定你有这个能耐吗?”苏天籁道:“牧笛,你过来。”水牧笛神色慌张,连忙走了过去,道:“师父,众位师叔。”苏天籁道:“你跪下!” “扑通”一声,她丝毫不敢犹豫,跪了下去。姬静笑道:“牧笛,你还真有能耐,竟然迟了一个多月,说说吧。”苏天籁道:“此事等等再说!”她看向无云几人,又盯着黄伟清,道:“你就是她带回来的人么?你们到底去哪里了?”黄伟清心里‘咯噔’一下,感受到她身上淡淡的杀气,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道:“在下的确是被水姑娘擒住了,至于去哪里了无可奉告,不过,水姑娘并没有做什么和你们冰雪宗违背的事情,我可以保证。” 陆绫花道:“这里不是你说了算,牧笛,你也说说吧。”水牧笛道:“师父……弟……” 她吞吞吐吐,姬静道:“有什么快说出来,不然免得又遭人口舌。”本来有些女弟子准备火上加油一番,却被她一句话堵了回去。后面一个长脸女子说道:“我看这女儿是动了尘心了,所以把宗主的话都当了耳旁风。”水牧笛急忙辩道:“”不……不是这样的,我……”她偷偷看了黄伟清一眼,道:“我没有。” 黄伟清见到如此,道:“请苏宗主网开一面,放了银铃。”苏天籁也不理水牧笛了,看向黄伟清,道:“她偷学我们冰雪宗的武功,本来是必死的,你说网开一面,可知有多可笑吗?今日,你觉得你们这些人还能下的了山吗?”最后一句,语气寒冷到了极点,‘刷刷刷’的身影掠起,一共十二个人,全是雪白衣衫,将他们团团围住。 凌三赛道:“糟了,她们是十二‘素宫仙’,没个都不是好惹的。” 一女子笑道:“想不到你还知道么?”又听旁边的女子笑道:“是吗?看来是准备束手待擒了。不过,你们反抗一下才有意思,这样才有绝望的感觉。”她们对面的又道:“把这些臭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最有趣了。”旁边的冷道:“杀了再说,和他们纠缠什么?” 凌三赛沉声道:“云二哥,诸位兄弟,等等动起手来,能逃则逃,我们绝对打不过的。”他悄悄举起手中的刀,准备要拼命了。无云很不忿,道:“弟兄们,你们快逃,今日我袭就是死也不会走的,我师父曾经说过,要我日后一定要对师弟师妹多加照顾,你们走吧,我为你们抵挡一阵子。”他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如同雷鸣,道:“记得告诉荀大哥,我袭无云能够与他拜为兄弟,不枉了此生。” 众人听了他这一句,心中均是一股激荡,齐声道:“云二哥,我们这条命今日就交给你了,跟她们拼了。”一个高壮的白脸汉子叫道:“让这些贱货知道厉害,难道还能让这些女人骑到咱们头上吗?”“对,云二哥,兄弟们今日就跟你和他们拼了。” 无云面露难色,道:“可……”他深知这十二个女子的可怕之处,若是硬拼,他倒是可以拦住一两个,但凌三赛他们的武功却差的远了。旋即,他看向范银铃,她低垂着头,瞪着无云,喃喃语道:“二师兄,快走……快走……”,她并不是不想说,而是实在喊不出来了。无云脸上突然出现了坚决之色,那围住他们的其中一个女子道:“怎么?还准不准备逃?你们一个都走不掉的。” “我……”无云冷笑:“我……”他喃喃说着,苏天籁听到此,“小心”还未喊出口,无云已经动手了,他宛若一座大山,腾空而降,直接离他最近的一个女子冲去,一刀直接劈她的右肩。这一刀快到极点,无云一辈子还没这么快过,仅仅是刀光一闪,旁边的人都还在咋舌,刀锋已经砍到了那女子肩上,力道着处,无云用力一拖,将他的整个臂膀直接卸了下来,鲜血飞溅,被砍的女子惨叫起来,向后倒去,生死不知。 无云也没办法,既然冰雪宗不让他们一个人下去,能多杀一个就多一份机会,尽管苏天籁等人还未曾出手,他们也可说是毫无机会。在场众人,就连凌三赛等人也吃惊不已。 “好,很好!”苏天籁笑了起来,声音却宛若九幽下的寒冰。 “苏宗主手下留情!”山下又来了一大帮人,浩浩荡荡,有百人之多。凌三赛看去,喜道:“荀大哥他们来了。”苏天籁冰冷的声音传出:“杀,一个不留!”她自己却又率先出手,凌三赛见此,将黄伟清一推,拦在身后,道:“你快走!” 无云见苏天籁朝他扑了过来,双掌齐出,均是拍他的命门要害,急忙驾刀要挡,苏天籁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掌刀相碰,‘轰’的一声,冰寒的劲气从她掌中涌出,无云手里一股刺痛之感,急忙丢开了刀,看去,手上都已经布满了冰霜。苏天籁又欺身而上,快若鬼魅,无云还没反应过来,当胸被打了几掌,他不敢还手,连忙急退开去。 他和苏天籁的差距还真不是一点半点的,被打的那几掌,伤口一下便结了冰,他连忙运起内力护住心脉,不过体内那股寒力如跗骨之蛆,直往他五脏六腑里钻,让他很是难受。无云瞪着苏天籁,道:“在下佩服。”苏天籁冷笑道:“这声佩服可换不来你的命。”刚才那一掌用了七八分力,而且打入无云体内的是九幽寒气,无云没被瞬间冻成冰块,也让她有些意外,她道:“年轻人武功还不错,只是不知道惜命。怎么样?这天霜掌的滋味可还好受?” 无云心里凉凉的,旋即惊觉,想道:天霜掌?莫非师父教给我们的武功都是从别人那里学来的不成,糟了,看来三师妹也真是学了她们的武功,难怪她们要抓她了。他舒了一口气,想道:好在平时和无雪切磋,多少知道天霜掌,要不然刚才那一掌可直接要了我的命。现在动弹都不能动,唉,如果大师兄在就好了,他也不会看着我和三师妹被打成这样。”不过,苏天籁并没有将他再放在眼里,无云现在只是瓮中之鳖。 她朝旁边看去,冰雪宗众人都动起手来,那姬静等人也朝着凌三赛十几人杀去,可他们怎么抵敌的过,才不到一会儿,便已经全部倒在了地下,死的死伤的伤。陆绫花不杀别人,直接一剑刺向黄伟清,这一剑,用了十足力气,若刺中,黄伟清必死无疑。 黄伟清见此‘蹬蹬蹬’向后退去,吓得腿软,坐在地下,面露悲戚,只得等死。 “不要!”正在此时,水牧笛一掌打了过来,陆绫花急忙避开,道:“你干什么?”水牧笛扯住陆绫花,道:“陆师姐,不要杀他,好不好?”陆绫花神色大变,道:“你真的?” “牧笛,让开,绫花,将那个小子杀了。”苏天籁厉声喝道,她冰冷的眼神扫视着水牧笛,大声道:“牧笛,你难道真的要为了他背叛宗门,背叛师父吗?”水牧笛跪下来,哭道:“师父,你饶他一命,这件事情本就和他无关。”陆绫花道:“他到冰雪宗来,就已经是死罪了,牧笛,快起来,将他杀了,向宗主证明,我们会原谅你的。不要哭,咱们冰雪宗的人何时哭过?” 水牧笛恳求的眼神望着她,死命的扯住她的衣袖,道:“陆师姐,你们放过他吧。” “孽徒!”那个叫做百晓的冰雪宗长老气愤至极,道:“让我来替你断了念想。”她长剑一倒,剑气凛冽纵横,袭向黄伟清,凌厉至极。 黄伟清看着水牧笛为他如此,心里又是悲伤又是羞愧,这里死了这么多人,均是因为他坚持要上冰雪宗,面对百晓的杀手,他面带平淡,心道:“死了也好,死了也好!”他转向脸,痴痴地望着范银铃,眼神中流露出仍然执着不改的情感。范银铃也是看着他,心痛不已,她仰天悲叫一声,身上想要发力,但奈何全身穴道被封,又被铁钩锁住了琵琶骨,受尽寒冷和鞭打的折磨,已经丝毫没有力气,虚弱到了极点。 无云虎目也流下了泪水,他双手撑着地面,嘴角都已经变得乌青,九幽寒气非同小可,他死命抵挡体内的寒气,却发现丝毫没有作用,不论如何,那股寒气渐渐的浸入了心肺。 黄伟清和范银铃眼神相碰,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那份从来没有的决绝的默契,范银铃微微点头,朝他笑了笑,黄伟清也是嘴角上扬,眼角的泪水流了下来,他心道:死去前能这样看到她对我这么笑,也值了…… 两人的第一次交心的眼神,竟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吗? …… ------------ 第一百六十七章 急转直下 此时,荀百达带人急扑上来,也还有一段距离,根本就来不及。 只听到一声鸟鸣,两道身影从天而降,一篮一黑,蓝衣人手中银光一闪,破空劲道向百晓打去,百晓脸色急变,急忙将剑挥出,一连用了极快的十几剑,才抵挡住,‘当’的一声,她身形连退十数步。苏天籁,及在场的那十一‘素宫仙’和姬静等一众长老均是面色微变,刚才一招看起来平平无奇,却让百晓使出了平生绝学‘寒芒归一’方才抵挡的开,还退了这么多步,恐怕来者不善。 两人落下地来,蓝衣人手掌一缩,银光闪入腰中便不见了。众人看去,两人均是差不多高,黑衣人显得瘦长一些,他蒙着面,看起来十分神秘,蓝衣人面向淡雅,站在黄伟清面前,微笑道:“苏宗主别来无恙啊。”百晓见了来人,也是认得的,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鼎鼎大名的‘银芒君子’陈泰镜先生,你这是要干什么?” 苏天籁走过来,冷道:“陈先生,我冰雪宗的私事,你通海帮也要管么?”陈泰镜笑道:“这位黄兄弟和范银铃都是我们通海帮的人,而且是我一手举荐他们到通海帮的,你说我该不该管?” 黄伟清看向陈泰镜一眼,很是感激,不过也很疑惑,陈泰镜几乎已经几个月没在通海帮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他看向黑衣人,那般的气度,不是杜烽火是谁?不过不知道他为何又蒙着面。 “哦?”姬静道:“他们居然是你们通海帮的人,那可真是巧了,你们通海帮的人竟然会我们冰雪宗的武功。”陈泰镜道:“这个我是知道的,但范银铃一个小女孩,你们和他计较那么多干什么?要找,你们也该去找教他武功的那个人才对。”姬静沉默,苏天籁看向那黑衣人,道:“不知道这位是?”黑衣人淡淡道:“我只是陈兄的一个朋友,不劳苏宗主挂在心上。”他的语气,三分平淡,却又带着另外几分的玩味和一丝丝叹息之感。 苏天籁哼了一声,百晓冷声道:“虽然如此,但此人拐带我宗门弟子,那又该当何罪?”陈泰镜冷笑道:“拐带?苏宗主,你可不是糊涂人,你们派人追杀我通海帮的人,反而又要倒打一耙,作何道理?” 此时荀百达也带人上来了,见到他们百达会的人死伤惨重,急忙叫人给他们抬了去,事后再去收敛。凌三赛一瘸一拐走了过来,泣道:“宗主,她们,兄弟们,都死完了。”荀百达点点头,道:“无云兄弟呢?”无云听到,道:“荀大哥,小弟没事。” 荀百达见他上气不接下气,脸色已经苍白无比,全身发抖,很是难受,想要过去将他抬过来,却被冰雪宗诸人拦住。荀百达道:“苏宗主,那是我百达会的兄弟,请你高抬贵手,放他一马。”苏天籁轻蔑的看了荀百达一眼,道:“放心,他死定了!”旋即对陈泰镜道:“陈长老,你觉得此事应当如何?” 陈泰镜道:“我也不愿意将事情闹大,把黄伟清和范银铃让我们带走,然后你们冰雪宗公开向我们通海帮道歉!” “你……痴心妄想。”百晓忍不住喝道。苏天籁淡淡道:“陈泰镜,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冰雪宗都是女人,好欺负?” 荀百达道:“苏宗主,我们百达会的事情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后面有人喊道:“苏宗主你要给个交代!”苏天籁冷道:“荀百达,你把这些土鸡瓦狗都叫来,是要存心挑衅我冰雪宗了吗?”荀百达道:“不敢!只求苏宗主给个交代。”姬静道:“交代?用你们的命去交代吧。陈泰镜,你们通海帮当真也要向冰雪宗宣战吗?”苏天籁身后一个长老低声道:“宗主,兹事体大,万万不可。” 苏天籁点头道:“我自有忖度。” 无云大叫一声,体内寒气侵袭,在地上翻滚起来。荀百达急道:“苏宗主,请放开一马。”苏天籁道:“你想救他,就来闯吧,我看你们能不能过去?” “是吗?”杜烽火冷冷说了一声,身子便已经不见在了原地。苏天籁喊道:“小心!”众人急忙将剑驾住起来,不过还没看到影子,杜烽火就已经到了无云的身边,他盘膝坐下,一掌抵在无云胸口,另外一只手接连点出,将他心脉封住。 “找死!”十一素宫仙中的一个高挑女子怒了,刚才无云偷袭杀了一个,已经让她们恼怒非常,不过他中了苏天籁的九幽寒气,基本上已经算是死人了,现在这个黑衣人丝毫不将她们放在眼里,竟直接掠过众人,当面为他疗伤,实在太看不起冰雪宗的人了。她一剑刺了过去,欲将杜烽火一剑杀了。 那黑衣人身子端坐不动,口里吐出一个字:“死”,叠叠的劲力随着他的声音传出,众人只觉得骨头一酥麻,那袭击过来的素宫仙身子在空中一摆,如遭雷击,大叫数声,重重落在地上,鲜血从口中狂涌,五脏六腑碎裂,立时毙命。 众人看到此幕,还未回过神来,她们在中央大陆都是二流甚至接近一流的高手,而这个黑衣人以一种不可思议方式就将其中一个轻而易举的杀了,实在是匪夷所思。苏天籁、姬静和百晓也吓了一跳,暗道:“此人内力强的不可思议!”苏天籁心里暗自忖度,边为人疗伤,边用声音传出内力击杀一个高手,这份修为,恐怕铁南峰也不具备吧? 众人还未发现,山下又是一拨人上来了,均是披着白色毛皮大衣,掠上山来,看起来个个武功精强。 苏天籁喝道:“你们通海帮今日是想来挑了我冰雪宗吗?”杜烽火冷冷一笑,道:“或许是吧。”内力狂猛的涌入无云体内,无云感到体内强横的内力涌动,将他身体内的寒气一点点化去,不多时,无云出了一身大汗,通体舒畅,那九幽寒气便化成气体从体内散发而出,蒸腾起白色雾气。 陈泰镜道:“苏宗主,闲话少说,刚才的条件你们答不答应?不答应的话今日的事情可不能这么轻易了了。”百晓死死盯着陈泰镜,叫道:“那就试试吧。”说罢,一剑挑向他,陈泰镜冷笑,侧身避过,右手疾速抓向她的手腕。 百晓变招极快,剑势一转,同时左手击向陈泰镜的右手,拼过一记,两人腾身而起,陈泰镜手上一抹,出现一把银尺,对上百晓的剑。两人凭空着力,飞转起来,在空中连拼十几招,不分胜负,百晓剑招极为狠辣,陈泰镜的银尺滴水不漏,无论百晓斜进横突、疾刺连砍,均是没伤到他一分一毫,反而自己由于太过用力,身上有些虚乏。 只见百晓一剑斜插过去,接着平削而去,招式快到极点,狠辣非常,陈泰镜也是一惊,急忙将银尺回卷,匆忙中挥出一掌逼开百晓,向后急退。百晓见此,丝毫不让,接着又是一招‘残风明雪’快速攻了过去,这招是‘冰魄十三式’中的第十一招,讲究先发后置。长剑如蛇信吞吐,电光或许都比不上她出剑的速度,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已经刺了二十多剑,陈泰镜银尺‘刷刷刷’的抵挡,丝毫也找不到空隙。他一直观察着,也察觉到了百晓的出剑速度极快,快到不可思议,但内力似乎并不擅长,只是苦于找不到反攻的机会。两人一进一退已经打出了几十步距离了,众人见此,都纷纷让开,这一招‘残风明雪’已经使到了极限,然而陈泰镜面对这么快的剑速,依然没有露出太大的破绽,百晓眉头大皱,也没办法,长剑抖动,身子随着旋绕而来,剑身上剑气滚滚,前面的那么多眼花缭乱的招式,都是为了这一剑做铺垫。 陈泰镜将银尺急忙缩回守住门户,脚上用力一踏,斜着身子,银尺上散发出红金色的光芒。这一招也是他平时颇为得意的一招:三七分尺。银尺快速抖动起来,明灭的火光宛若虚影,连连后退,百晓大喝:“去死!”她身体随着剑挟裹着狂风一般刺向陈泰镜。 “糟了。”苏天籁道。她看见百晓的脸上挂满了无力,这‘残风明雪’是蓄势才能发挥极大的威力,而陈泰镜却没有给她如何机会,虽然节节败退,其实是极为聪明的做法,退而不露败迹,才是让人头痛的地方。百晓这一剑刺来,看似凌厉,实则发挥不出五六成的威力,况且看陈泰镜银尺上附着的光芒,似乎要反击了。 他左脚往前一踏,银尺甩出,宛若一道匹练,‘当’的一下打在剑上,却不用力,他身体略偏,银尺忽然又抽离开去,切上剑身,只见火花四冒,陈泰镜左手将银尺抵在剑身上,右肘反撞向百晓的腰肋处。‘啊’百晓大叫一声,身体被撞飞了出去。她弯下腰,痛的大叫,站起来怒视着陈泰镜,倒不是她被陈泰镜打败而恼怒,而是陈泰镜对自己手下留情,这让她很没有面子。 陈泰镜拱手笑道:“承让了。”百晓怒道:“你……”苏天籁打断道:“怎么?凭你们两个人也想挑了我们冰雪宗?”杜烽火将无云扶起来,笑道:“两个人?你确定吗?” 突然传来大喝,山下那波人上来了,带头一个喊道:“帮主,人带来了!”黄伟清看去,正是当初在无缺山见到过的阴老。他阴森一笑,道:“帮主,看来今日要把冰雪宗铲平不可。” “帮主?”众人连连吃惊。杜烽火却没有说什么,身形一闪,把持着范银铃的两个婆子就已经倒在地上。他将范银铃交给黄伟清,道:“好好看着她。”黄伟清眼里充满了感激,道:“多谢杜……多谢帮主。”他将范银铃揽在怀里,轻轻的抚摸她的脸,陈泰镜递来一颗丹药,笑道:“在后面慢慢躲好,你父亲也来了。” 黄伟清听到一喜,往后面看,果然见到黄觉在那队伍里面。黄觉走过来,道:“她怎么了?”黄伟清将丹药给她慢慢喂下去,范银铃勉强吞下,又沉沉昏睡了过去,无云走了过来,喊道:“无月,无月。”黄伟清笑道:“没事,二师兄,没事了。”却早已泪眼朦胧。 苏天籁狠狠道:“好,我来看看你们到底有什么本事?”她掌中运力,身影一闪,一招‘风雪漫天’向杜烽火急拍而去。这一掌,化作滚滚风霜而来,在场众人无不变色,退避三舍。无云喊道:“小心!”他正要上前,被黄觉拉住,他道:“你不去干涉,这不是你能干涉的了的,今天,通海帮就是要挑了冰雪宗。”无云讶道:“什么?”他不敢置信,虽然现在他们人多,但冰雪宗那十一个素宫仙还有姬静和百晓以及后面的几位长老,都是极为厉害的人物,如果要降服她们,谈何容易?不多时,冰雪宗内浩浩荡荡出来几十名弟子,各执长剑,分列开来。 杜烽火没有看她,冷哼道:“我并不想与你为敌的,但为了……唉……何苦呢。”他手掌探出,正好抵在苏天籁的掌上,两掌相对,各退了几步。苏天籁叫道:“原来是你!想不到你隐藏那么深,真是有心了。”继而手掌挥出,宛若狂风一般,九幽寒气冲刷开来,离得近的人不禁往后退。 姬静道:“苏师妹的天霜掌看来已经达到了最高境界,不过她的九幽寒气似乎还差了一点。”百晓点头道:“当初师父选择的不错,苏师姐果然比我们天赋好得多了。” 杜烽火咬了咬牙,这九幽寒气浸肌透骨,他也不得不运转起‘天水罗刹功’抵挡住,手上转出一把小剑,二尺余长茫,挡住她的幽寒掌力。水牧笛看到,一惊,喊道:“师父小心,那是明王剑。”当初她和玉盘会就是为了去争夺明王剑玉,岂不了通海帮横插一脚,最终拿了去,当日在九里坡,两人见到情况不妙,便早早撤去了,那时候,她并不知道杜烽火便是通海帮的帮主。现在看来,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苏天籁听到,旋即也明白了,不过她的性格自幼都是要强的,丝毫不肯退让,杜烽火似乎并不想攻击她,只是一直纠缠,敌进我守,敌退我攻,‘天水罗刹功’既霸道又绵长,他倒不在乎和苏天籁耗下去。 苏天籁连出几掌,喝道:“杜烽火,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又成了通海帮帮主?”杜烽火用剑挡住,低声道:“你不认得我,可我还记得你,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两人不肯退避。 百晓低声道:“姬师妹,你看那些人,那个站在黄伟清身边的是不是黄觉?”姬静抬眼看去,果然是黄觉,后面的人,都是万剑城的人,姬静道:“何时?万剑城也成了通海帮的了?怎么可能。”她们身后一个叫林癸的长老叹气道:“今日……看来……”她抬眼望去,阶梯尽处又涌进了一拨人,在这天寒地冻的天顶山,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真是从来未曾有过的。 百晓知道她要说什么,后面弟子都在听着,便喝道:“林长老,不可乱说,这些都是土鸡瓦狗,算得了什么?”她低声道:“冰雪宗千年基业,不可毁在我们手上。”姬静喊道:“诸位弟子听令,誓死捍卫冰雪宗!”冰雪宗那些弟子和长老等听到,互相都对视一眼,旋即脸上都出现从未有过的肃穆,虽然这里冰冷,但好歹是她们的家,尽管有人对自己不好,但都是熟悉的人。 “誓死捍卫冰雪宗。”整齐的喊声在天顶山上回响起来。 阴老听到,哈哈大笑,道:“冰雪宗算什么狗屁?诸位兄弟,你们想说什么?” 诸烽火堂的人都叫道:“踏平冰雪宗,活捉苏天籁。” “你们有本事试试。”水牧笛突然站起来,红着双眼,手里拿着短匕,沉声道:“要踏平我们冰雪宗,从我身上先踏过去!”她的语气异常坚定。那些烽火堂的人听到她说,本待想笑,但看见水牧笛眼中的杀意,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了。 黄伟清喃喃道:“水姑娘……”此时他还能说些什么呢?只是心里又图增了惭愧与悲伤。黄觉叹息道:“真是个不输男儿的铁骨铮铮。” 冰雪宗长老和弟子都看向水牧笛,眼神中都出现异彩,现在的形势十分明朗,如果情况照这么下去,冰雪宗真的可能面临生死大劫,通海帮行事虽然不张扬,但也极为狠毒,断断不可能留下一些隐患。水牧笛此时完全可以置手不理这件事情,不过,她却选择站出来捍卫冰雪宗的威严。这份魄力,当真不凡!在场可也没几个能具备的。 苏天籁听到他们的对话,先是气到了极点,功力运转到极限,头发已经随风飞舞了起来,状若疯狂,而水牧笛那句话又击到了她心头柔软的地方,恨恨的看着杜烽火,双手挥出,九幽寒气已经凝成实质,一掌下去,足能够开山裂石。杜烽火低声怒道:“疯婆娘,你当真疯了。”面对如此攻势,他若再不真正出手,恐怕真的要抵挡不住了。 水牧笛站在通海帮众人面前,手中的寒气隐现,凤眼圆睁,一张俏脸丝毫没有了血色,艳冷至极,不可逼视。 “要踏平冰雪宗,从我身上先踏过去!” ------------ 第一百六十八章 水牧笛的坚守 众人面对水牧笛的逼视,不敢轻举妄动,阴老脸上一横,喝道:“怎么了?这么一个小姑娘就怕了?”其实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忧的,大声道:“阿郎,去会会她。”从人群中扑出一个披头散发的人,身形微微躬屈,面向狰狞,露出尖利的牙齿,正是当初伤了腾广力的阿郎。 “荷荷。”他口中发出怪叫声音,瞪着水牧笛,又回头望望阴老。阴老笑道:“打死她,给你肉吃。”听到‘肉’这个词,阿郎兴奋的抓耳挠腮,然后又瞪向水牧笛,嘴巴舔了舔,又怪叫了两声,身形猛然一扑,双手抓向水牧笛。水牧笛脸色一变,手掌向左一偏,挡住。阿郎笑了笑,顺势扑出抓向她的脑袋,水牧笛急忙侧过,右手探出,攻他腰部。 阿郎‘呼呼’的低声怪叫着,动作丝毫不慢,双膝一曲,跳了起来,爪锋凌厉如风,攻水牧笛的头。水牧笛一惊,手掌缩了回来,双手急忙一个‘雪兆丰年’挡住,阿郎爪子打到,只觉得一阵冰寒,急忙缩了回来,吹起气来。 阴老笑道:“阿郎,快点杀死她,就不用那么冷了。”众人看阿郎的样子,都大笑了起来,有人喊道:“阿郎,杀了她,这个白嫩嫩的女子的肉就给你吃了。”“哈哈,赏给你作媳妇儿也好。”…… 阿郎眼中突然红了一片,哇哇乱叫,左一脚右一脚的跳了起来,嘴里不清不楚的道:“死……死……”身形猛然又高高跃起,双爪凌空劈来,水牧笛不甘示弱,急忙一招‘大雪纷飞’轰荡过去。阿郎身形一偏,却还是被打中了肩部,他闷哼一声,却稳住身子,左手劈水牧笛的右肩,右手抓水牧笛的左臂,水牧笛抽出短匕,刺向他的胸口,另一只手逆向一挥,要戳他腰间章门穴。阿郎见此,两掌一变,夹向水牧笛的头,这一下凶猛异常,姬静喊道:“牧笛,小心!” 水牧笛也没料到阿郎看起来像是个野兽一般,武功路数也毫无章法,却变招如此之快,让人猝不及防。 阴老笑道:“看看,这就是我每次叫阿郎去夹铁核桃的招数,现在用出来了吧?”烽火堂众人均是大笑。 水牧笛急忙将贴在手臂的匕首挥出,这把匕首叫做‘冷月凝霜’,也是一把极为锋利的神兵利器,见血既凝,阿郎见到寒光一闪,不免也出现几分惊惧,瞪起眼睛,凶性大发,右手就去抓那匕首,水牧笛连连挥舞,不断后退,两人一攻一守,爪影剑光,惊险连连。 百晓道:“这个人是谁?怎么像个野兽一样,完全看不出来路。”姬静道:“他或许本来就是一头野兽,当初在无缺山上,差点将阴阳山庄腾奇的侄儿咬死。”百晓皱着眉头:“咬人?那岂不是是一个孽畜!”姬静猛然惊觉,喊道:“牧笛小心,这人的爪子牙齿上有毒。” 水牧笛边挡边道:“师叔,我知道。”阿郎见此,身子突然一抖,双脚落地冲来,水牧笛一个不慎,匕首向前直刺,‘噗’的一声,匕首插入了他的腹部,阿郎却丝毫不管,双手一个环抱,就跃到水牧笛的身上,一手扯住的头发,一手按住她的肩膀,‘啊’的一声,尖锐的亮牙就往她白嫩的后颈咬去。水牧笛立时慌乱,右掌向上一翻,托住他的下巴,不让他下口,另一只手去推阿郎另外压住肩膀的手。阿郎一口没咬到,右手横拦过去,打在水牧笛的颈部,水牧笛叫了一声,刚想反抗,阿郎手臂一绕,反手勾到她的后颈部,身子扭到她的右边,要将她直接向扯地面,他嘿嘿笑着,腹部的鲜血流了一地。身上也沾满阿郎的鲜血,刚才颈部被打了一下,她感到头晕乎乎的,强烈的血腥气袭来,头脑又清醒许多,她连忙运转内力,身子一挺,不让阿郎将她往地面拖。阿郎见状,又是一爪抓住她的背部,大块衣裳撕烂,顿时血肉模糊。 水牧笛也不退让,咬牙坚持,想要还手,却被阿郎另一只手死死缠住,两人又陷入了僵持。 黄伟清忙道:“陈叔,爹,你们快去救救水姑娘吧。”陈泰镜摇摇头,黄觉语气严肃,道:“这不关你的事情,若不忍再看,就下山去!”范银铃微微睁开眼,看着黄伟清满脸着急,突然拿手抚他的脸,道:“怎么,你心疼了?”黄伟清道:“她,水姑娘救过我的性命,我不能坐视不理。”范银铃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却又沉默了。 无云心中也有不忍,刚才水牧笛拼命救了黄伟清,对黄伟清有救命之恩,而且刚才她站出来面对大举来犯的通海帮,这份勇气,都不得不叫人佩服,不过看着陈泰镜的神情,他又有些不敢。 “孽畜,休要猖狂。”百晓刚想冲出去,却被姬静一把抓住。姬静道:“让牧笛自己解决!”“可……”林癸打断道:“百晓师妹,千万不可上去,通海帮的人虎视眈眈,若你上去,他们必定会倾巢而出,下面又有人来了!” 山下又是一批人来了,带头是个带着大刀的威武汉子,还有个矮胖的老人,正是通海帮的唐一刀和北一祝,后面跟着神武堂的一众人马,扛着一条大旗,上面三天水花般波纹,上面一片青彩,中间一轮红日,正是通海帮的标志,红日通天旗。 百晓语气低沉,道:“难道你们就忍心看着牧笛这样吗?怎么说她都是我们的师侄,苏师妹虽然对这些弟子的管养甚严,但我们又岂能?唉……”她一甩衣袖,极为不忿。这时候,那些冰雪宗的弟子居然没一个人想着上去助水牧笛,让她不得不感慨苏天籁当冰雪宗宗主这么多年来是多么感慨,想当初她们师姐妹是如此相亲相爱,而到了这一代,被调教的连人情冷暖都不知了。每次她和苏天籁说,都被她搪塞或者呵斥回来,如果不是为了她们师父定妄真人临终嘱咐她们要团结一致,发扬广大冰雪宗的道统,她也许早就离开了。 而在她看来,苏天籁虽然培养了很多弟子,但现在的冰雪宗却没了人情味,武功再强,没有凝聚力,终究是一盘散沙,就像今日展冰馨要害水牧笛一样,她早早回来,迫不及待的添油加醋的报告了在雪洞的事情,为的就是要排挤平日里受苏天籁宠爱的水牧笛。若果她们走了,留下这些弟子来掌管冰雪宗,不用多说,必定会引发争斗流血,宗门内乱向来是绝对禁止的,平日里都勾心斗角,若为了争夺权力,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她现在忽然感慨起来:或许这样还好一些,冰雪宗需要流血才能够改变状态,苏天籁也需要流血去反思自己。 百晓从小便是心高气傲,当初一个男子彻底伤了她的心之后,她便勤加练功,绝了****的念想,或者说,现在冰雪宗留下来的长老们,不是寡情淡欲,便是被情伤透了心,她也知道一点,苏天籁和她也是一样,不过她的恨隐藏在心里,而且恨意到了极点。后来,她将‘冰魄十三式’融会贯通,在这一带,基本上算是打遍无敌手。就算如此,她心里也忍不住发慌,对于通海帮她了解不多,只知道除了陈泰镜几个高手之外,其他一概不知,而万剑城的这些人过来,还喊那个黑衣人为帮主,不用想也知道,通海帮的势力远远不是明面上所看到的。她拳头不禁捏了起来,心想:不论如何,冰雪宗在我则在,冰雪宗亡我也亡! 范银铃看黄伟清脸上都要扭曲了,深知他是个有慈悲之心的人,她向无云喊道:“二师兄,你过来一下。”无云听到,附耳过来,范银铃絮叨两句,无云低声道:“可……这……”范银铃道:“师父平常教我们要有侠义之心,二师兄,这也是我第一次求你。”无云低下头,道:“可,这通海帮……”他脸色突然一变,看向陈泰镜,向范银铃道:“好,我出手就是了。”他站了起来,手往衣服里面一缩,三根寸余长黑色钢箭滑入手心。 水牧笛突然惨叫起来,颈部已经被咬了一口,鲜血喷出,阿郎‘咯咯’笑了起来,死死按住水牧笛,不让她有半点发力的机会,他的爪子锋利异常,水牧笛身上早已血痕累累。 众人无不唏嘘,烽火堂一些人也看不下去了,虽然他们平时杀人如麻,但就是一刀解决的事情,而且多数杀的都是男人,现在那个如同野兽一般的阿郎,和水牧笛这样一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小姑娘肉搏,手段凶残无比,毫无人性,如果不是陈泰镜在侧,他们还真想要上去把阿郎平时在他们眼中的‘畜生’宰了。 百达会的人也看不下去了,纷纷骂了起来,却也不敢上去。 百晓手中长剑一扬,道:“顾不得什么了!”突然,一阵破空声响起,三道小黑影疾速穿过,水牧笛耳朵异常灵敏,知道这暗器是照准了穴位打的,便用手缠上阿郎的手臂,死命不让他动弹,这一下,身上又多两道血痕。 ‘噗噗噗。’这自然是无云出的手,三道钢箭分别打在阿郎的右股、腰椎、手腕处,无一不中。阿郎吃痛,手上腿部一阵抽搐,腰间剧痛起来,水牧笛见此,大喝一声,挣开他的手臂,一记天霜掌轰在阿郎胸口,提气而起,她银牙狠咬,双手连连挥出,一连打了他十几掌,冰霜掌力透入,将他心脉与全身肋骨震了个粉碎。 “唉。”随着陈泰镜一声叹气,阿郎连连吐血,最终倒在地上,俨然气绝。陆绫花见此,急忙将摇摇欲坠的水牧笛扶了过去,百晓也忙站了过来,吩咐那老婆子,叫人来给她治伤。 黄伟清也终于舒了一口气,温柔的看向范银铃。范银铃慢慢将眼睛闭起,她不想再看了,只想躺在黄伟清的怀里,那种感觉她从未有过,她只想这么一直躺着,哪怕无聊的躺一辈子也好。 阴老厉喝一声,看向无云,道:“杀我们烽火堂的人,兄弟们,杀了他,再铲平冰雪宗。”陈泰镜向前一站,道:“先不要轻举妄动。”阴老沉默了,他也知道烽火堂现在只是通海帮的一个分堂,而陈泰镜是杜烽火的左右护法,他不敢违抗,问道:“陈护法,你看,他杀了阿郎,我们要为他报仇。”他正待要去呵斥无云,却被陈泰镜又拦住了。 陈泰镜转过头,淡淡道:“这里的事情听我命令,你只需要奉命就行了!若不遵从,杀无赦!” “恩。”阴老虽然不忿,也只得答应了。 众人眼光都转向那边的惊天大战,杜烽火终于开始出手了,渐渐苏天籁也开始抵敌不住。冰雪宗众人心里都十分复杂,不过,也正是在这等时刻,她们才感受到宗门的尊严何在?那是需要她们自己去维护的,就像水牧笛一样,个个脸上都出现了义不容辞的气势,长剑如霜,凌冽的对准了烽火堂众人。 ------------ 第一百六十九章 冰火二仙 要说到谁心里最疑惑,莫过于黄伟清了,虽然救下范银铃让他高兴,但水牧笛此刻却陷入了两难境地,这个女孩看起来很冷漠,但内心却有着别样的柔软。她什么都不懂,宛若天然的璞玉,却十分好学;她以前只知道听宗门命令,却也懂得拼死维护宗门,维护尊严,有着常人不及的勇气。 今日他也总算意识到了杜烽火的能量了,整个中央大陆南方,通海帮扼在南部,万剑城据守北方,攻下冰雪宗,占据了东边,杜烽火的志向恐怕是要分割整个中央大陆的南部,以通海帮为尊,抗衡大天草阁。不过,照道理来说,冰雪宗固然是一大阻碍,但统领南部诸派的南山派才是重中之重,不过现在看来,杜烽火差不多已经将整个南部地带封锁在了一处,南山派已经是瓮中之鳖。想到此处,他看了看陈泰镜,也知道他是个行事有原则,气度高雅的人,但这样的一个人,甘心为杜烽火所驱使,而且通海帮存在这么多年,暗中势力如此之强,南山派丝毫不知,又在短短十几年攻下了稳如磐石的万剑城,耗死腾冲,逼走腾奇,并拢埋剑谷和中兴教等势力,连自己父亲也甘心入其麾下,足可以见杜烽火的不凡。 他不得不叹道:江山代有能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不过,这样一个人,却这么多年没人知道,他的用心,到底是什么?黄伟清也暗自揣摩起黄觉的那番话,与杜烽火比起来,顾池也等人倒真的都是草包。 此时,杜烽火真正开始出手了,他身旁围绕起一层紫光般的圈,明王剑也被他收回了鞘中。两人在腾跃飞转,从地下打到空中,将冰雪宗外的砖石门墙打的粉碎,内力到处,尽是九幽寒力与阴幽之力,两人不仅内功强横,掌法更是精妙。 陈泰镜点点头,天霜掌他是知道的,苏天籁的确已经将天霜掌发挥到了极致,再加上九幽九灭功,掌力之强,令人生怖。无云也是感到十分惊讶,想不到天霜掌的威力竟然强横至此,心道:幸亏无雪这丫头修炼不勤奋,要不然我可怎么打得过? 对于杜烽火这一套这套掌法,陈泰镜也曾经见识过,据说叫做‘三心催命掌’,掌力阴沉,重如山岳,不过杜烽火使出来却好似轻飘飘的,手掌穿插疾掠,均是轻灵飘逸,倒与‘催命’二字没什么关系。他虽然知道这些,却没有亲身体会过,苏天籁却感到很不好受,她掌力所蕴含的九幽寒气已经是无孔不入了,但对上杜烽火却没有半点优势,杜烽火招式轻快,内力却是沉重,九幽寒气碰到杜烽火的天水罗刹功力,便被瞬间阻滞,消散殆尽,所以,她丝毫拿杜烽火丝毫没有办法。 苏天籁越打越感到羞辱,上次在南部会武上,杜烽火战胜了自己,现在看来,在他手中败第二次,是绝对不容许的。她也瞧得出来,杜烽火虽然出手攻击,却还是有留手。刚才两人拼过十数掌,她立身不稳,杜烽火完全可以趁着那时候猛攻,而他却拉了自己一把,嘴里还笑着哼了起来。 她现在感到肺都快气炸了,无论她怎么攻击,杜烽火总是能够挡下来,但是他的掌力看似轻,实则极重,掌力发出,却还有着另外两重暗劲,让她很不好受。 “天霜化极。”苏天籁将右掌急速挥出,砍向杜烽火的腰腹,杜烽火忙的左手一驾,两掌碰到,惨叫起来,手掌猛缩,脸上肌肉抽搐,看起来很痛苦。苏天籁冷笑,双掌齐出,拍向杜烽火的心口。杜烽火吃这一下暗亏,不敢碰她的手掌,衣袖鼓动,两道劲气发出,苏天籁掌力一轰,内力爆炸开来,两人都后退开去。 杜烽火抖动一下左手,触目惊心的血口,冰冻森寒,已经开始发肿了。苏天籁道:“怎么样?还想打么?”刚才那招‘天霜化极’乃是天霜掌最后一招,能够将内力凝聚在手上幻化为最为锋利的武器,杜烽火纵然有内力护体,但也难挡这无物不割的‘天霜化极’。 杜烽火冷笑道:“好,很好,不愧是定妄真人的传人。不过,你当初打不过我,现在照样打不过我。”话刚说完,杜烽火脸色一沉,道:“你看好了,这叫做‘七星杀意拳’。” 在场众人都是不知道这门武功,无云却是一惊,喃喃道:“七星杀意拳?这岂不是……”他还记得当初刚到无为山不久田余风对他和无心说的话。 无心问道:“师父,这世界上最厉害的武功是什么?”田余风拍着无云的肩膀笑道:“最厉害的不是武功,而是人,只有人到了极致,再平凡的武功也是最厉害的。”无云挠挠头,道:“我听不懂。”无心道:“师父,我听闻天下武功万,有刀剑枪棍,斧钺钩叉,拳掌腿指等等,那这些方面最厉害的是谁?我听说中央大陆有个特别厉害的太玄宫,那里面有个叫做武君生的人很厉害,是不是?” 田余风道:“是,这倒是没错,依我看,这世界上最厉害的剑法之一应该就是武君生的凌天剑法。”无心笑道:“原来叫做‘凌天剑法’,剑势凌天,无愧于第一。”无云道:“大师兄你没听清楚,师父说的是之一,还有其他剑法呢。”田余风笑道:“的确是这样,我所见过的还有一种剑法能够匹敌‘凌天剑法’,不过别人都很少知道。” 无心兴奋的喊道:“师父,快说说,还有什么剑法?”田余风道:“还有一套‘无相四轮剑‘,这套剑法博大精深,拆开来看,可以是四套剑法,但如果能够融合一起,也可以单独成一套很厉害的剑法。不过。”他托起下巴,道:“我倒是知道不多,这两套剑法似乎同出一源。” “这么厉害,那会使这套剑法的人一定很厉害吧?”无云问道。 无心笑着敲了敲他的头,道:“这么厉害的剑法,那个人肯定厉害啊,说不定是这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呢。” 田余风无奈苦笑,道:“是不是我不跟你们说,我只知道有这么一套剑法,不过那个人的确厉害。” 无心忙道:“那师父说说,用刀最厉害的是谁?”田余风道:“让我想想……”好一会儿,他道:“应该是西大陆的有个叫做‘厉鬼’的人。”无云嬉笑道:“哎呦,厉鬼,怎么是这么个名字?好难听,倒不如叫做个‘刀下鬼’才好。”田余风道:“人家有名字的,我记得不错的话,他应该叫做百里湛。”无云道:“师父你和他打过吗?”无心扯住他道:“你问这个干什么?”明明那个百里湛是第一刀客,田余风虽然厉害,却怎么打得过?无云这么问,未免要伤了田余风的心。岂不了田余风笑道:“我和他打过了,也不说胜败吧,这个人的刀法狠辣迅速,打法灵活无比,的确是个不错的对手。” 无心舒了口气,问道:“那天下第一用掌高手呢?”田余风道:“这个人应当是古章国慧轮寺的利禅子大师,他的金光掌施展开来足有移山之功。” “那第一枪呢?”“应当是长龙宗的‘血龙百洌枪法’,天下第一枪‘银光扫马枪’也在长龙宗。” 无云问道:“天下第一指法?”田余风笑了笑,举起自己手指,道:“我会教教你们的。”两人相视一笑,高兴地点头。 无心又问道:“天下第一拳法?”田余风道:“应该是‘七星汇聚,拳意杀天’的七星杀意拳。”无云举起右拳问道:“不知道我能不能学?”田余风笑道:“学什么?我可不会那什么七星杀意拳。” 无云笑道:“那天底下最厉害的人又是谁?” 田余风这时候却沉默了,面露道:“我也不知道,或许有吧,或许没有吧。”他顿了一会儿,我跟你们说,不论你们日后武功如何,首先要立身正,我让你们学武并不是让你们去打架杀人,去欺负别人,而是要去尽自己的力量锄强扶弱。只有每时每刻怀着侠义之心,日后才能够有大作为。我并不会说什么大道理,总之,做事要不违本心,我让你们师娘叫你们读书,就是为了这点。” 两人点头称是。田余风笑道:“哈哈,跟你们说这些太早了,记住,武功的精髓在于止斗,而不是打。” …… 顿时,在场所有人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杜烽火身上杀意冲天,众人感到呼吸都快停止了,连身上的冰冷都忘却了。他手中聚起内力,连摆几个架势,苏天籁冷哼,急忙就掠过去出手攻击,杜烽火显然是要用什么厉害的武功,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天霜掌力汹涌而至,将杜烽火牢牢锁定,只听得狂风呼啸,苏天籁凌空而来,向着杜烽火头顶拍落,在场众人无不心惊,这一掌下去,恐怕人会被当即拍成齑粉,而杜烽火双手提去,引向她的掌力,拳掌相对,内力激发的劲道崩散开来,在场众人只觉得立身不稳,整个天顶山似乎都震动起来。杜烽火出手仿佛一道虚影,眼中奇异的寒芒一闪,苏天籁还没反应过来,腹部就中了一拳,杜烽火与她对住的拳头顺势转上套住她的手腕,往下一拖,苏天籁猝不及防,只觉得体内一股闷气窜入,要封闭她的经脉,扰乱内力运行路线,想要扯出,却感到身上毫无力气。 “小籁,你不要怪我!”杜烽火轻声道,右腿突然提起,穿风般的贯上去,顶在苏天籁的腹部,将她打得吐血。杜烽火冷哼一声,道:“怪不得我。”双拳腾出,杀意冲天,击在她的心口处,苏天籁身形倒弹出去,‘是你!’她大叫一声,身体重重落地,水牧笛也不顾身上的伤,急忙冲了过去。 百晓喊道:“保护宗主!”冰雪宗长老和弟子一听,都掠过来,将苏天籁围在中间。 杜烽火见到唐一刀和北一祝带人到了,厉声道:“杀,陈泰镜,唐一刀,杀!” “休得乱来。”突然,两道老的声音从冰雪宗内部传出来,继而两道身影蹿出,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杜烽火便喊道:“你们两个老不死,快放开我!”看去,只见两个老妪一左一右将杜烽火手臂架了起来,两个老妪,一个高瘦,面青而凶厉,另一个矮胖,面红而慈祥,两人将杜烽火手臂抓住,看似平平无奇,却每一根手指头都掐住了杜烽火的死穴。 红面老妪道:“嘿嘿,看来你对咱们冰雪宗积怨很深,让咱们看看你到底是谁?”苏天籁指着杜烽火,道:“他,他。”他转向水牧笛,道:“牧笛,去杀了他!去杀了他。” 青面老妪左手一紧,杜烽火疼的大叫,道:“老不死,你们最好放开,不然我可对你们不客气了。”青面老妪冷笑道:“两手十二道死穴全被抓住,你怎么不客气?”她右手向杜烽火脸上探出,将他的面罩要揭下来,刚触到面罩,青面老妪笑道:“原来还有这么一层,你藏得可够深的。”杜烽火此时毫无办法,他也是运力挣扎,两人就多用一份力道,刚才他和苏天籁大打一场,已经损耗了十之八九的内力,现在无论如何也打不过这两人。这两个老妪她是知道的,或许在场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在二十多年前,冰雪宗除了宗主定妄真人外,还有着冰火灵仙和五彩神女,这七个人武功均是达到了常人不可揣测的地步,这两个老妪,就是当初的冰火灵仙青彩凤,红飞鸳。 姬静看了那红面老妪,低声道:“师父,原来你没有走么?”虽然她也是定妄真人的徒弟,但传授她武功的却是这个火灵仙。就如同苏天籁对水牧笛和其他弟子一样,水牧笛是她亲传弟子,其他人是冰雪宗的弟子,都可以算作她的弟子。百晓也很激动,那青面老妪青彩凤同样是她的师父。 青彩凤扯下面罩摸到杜烽火的脸,感到他脸上皮肤僵硬,心里便知道杜烽火脸上原来还有一层东西,她手掌发力,内力牵动,杜烽火知道她发现了什么,眼中出现栗色,喝道:“你敢?”青彩凤冷笑道:“难道还有什么见不得人吗?”说罢,众人还在奇怪两人在干什么,那青面老妪为何去扯杜烽火的脸,只听得‘辟拉’一声,杜烽火的脸瞬间被扭曲变形,‘哗啦’一声,随着青彩凤大喝,杜烽火脸上出现了另外一张脸,大约四五十岁,脸上青色胡须,方面窄额,星眼薄唇,看起来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凌厉之气。 “什么?这帮主?怎么?”通海帮和烽火堂众人均感到不可思议。 “难道那是人皮面具?”有人看着青彩凤手上的人皮道。“真奇怪,这人不会就是通海帮帮主吧?到底是谁啊?”“不知道这是不是杜烽火?或者说不是杜烽火?”一下子,众测纷纷。 唐一刀模模糊糊的看去,心里一惊,暗道:原来帮主一直戴着面具,我说当日在九里坡看着不像,若不是他身上有震天兽牌,我也不会去相信了。陈泰镜点点头,这与他心中的那个杜烽火,不,应该说是龙水轩辕一模一样了,尽管面向老了些,但终究没有过多变化。 北一祝喊道:“大家不要怀疑,这是我们通海帮帮主,一直都是,他戴上面具只是为了谋划帮中大事。”众人听了,暗暗心惊,为了谋划大事,一谋划就是十几年,这件事情可真够大了。不过好歹吃了颗定心丸,目光都朝那里望去。 黄伟清呆呆道:“这个人到底是谁?爹爹,你知道吗?”黄觉苦笑道:“我不知道,不过看他这样,我反倒更加感兴趣了。”范银铃道:“这些人好深的算计啊。”黄伟清有些疑惑,‘这些人’?不应该只是杜烽火一人吗? “刷”的银光一闪,陈泰镜纵身上去,银尺扫向青彩凤,青彩凤眼中厉芒一闪,道:“真是好胆。”手掌一挥,寒气滚滚,陈泰镜急忙将银尺卷回,徐徐后退,道:“放开帮主。” “放开帮主。”几乎是同时发声,唐一刀早已腾跃而起,狂猛的刀气贯下,劈向那红面老妪红飞鸳,红飞鸳笑道:“小伙子这么对一个老人家可有点不尊敬啊。”话还未说完,她身子一闪,恰好让唐一刀的大刀落空,刀势打到地上,将那白玉砖石轰了个四分五裂,两人手臂一提,带着杜烽火闪到别处。 唐一刀正待又上来,青彩凤喝道:“你们敢再来,就别怪我们下手了。”陈泰镜和唐一刀待在原地不敢动弹,陈泰镜道:“冰火二仙,有话好商量,您二老都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前辈。” 青彩凤道:“天籁,你认不认识此人?”苏天籁冷冷看了一眼,咬着嘴唇道:“不认识,牧笛,去杀了他,杀了他。” 百晓问道:“姬师姐,你看像不像?”姬静道:“什么像不像?看来就是他了。” …… ------------ 第一百七十章 身世 青彩凤和红飞鸳两人将杜烽火驾住,丝毫不给陈泰镜和唐一刀营救的机会,如果青红二人敢杀了杜烽火,陈泰镜和唐一刀绝对会带人来铲平冰雪宗,双方陷入了僵持。 水牧笛将苏天籁的手抬住,眼中带着十分的不解的疑惑,看着苏天籁那苍白的脸色,她哭了起来。苏天籁骂道:“哭什么?我平时怎么教你的?快去拿剑杀了那个人,杀了他!”水牧笛眼巴巴的望着她,明显感到苏天籁现在的杀意比刚才浓重许多,她如何知道,这不仅是恨,还包含着更多的复杂感情。 青彩凤冷道:“红师姐,你可还记得他么?”红飞鸳看着杜烽火,突然叫道:“我记得了,他是龙水轩辕,是他。”苏天籁脸上一惊,喊道:“牧笛,杀了他,去杀了他。”陆绫花将剑一拔,道:“宗主,我去杀他。”苏天籁厉喝道:“谁要你去?”她用手推水牧笛,喊道:“牧笛,去杀他,用你的‘冷月凝霜’将他身上的肉一片片给我割下来,去呀。” 众人不解,为何她偏偏要水牧笛去。姬静和百晓林癸等人似乎想到了什么,都叹了口气,看起来很犹豫,百晓本想把水牧笛拉住,不让她出去,但还是没有这么做。 “师父,我……”经历了大变,她变得犹豫起来,但还是拔出了匕首,最终还是点头道:“我听师父的。” “去,你去呀,杀……咳咳,杀了他。”苏天籁道:“他伤了你师父,杀了他。”水牧笛见苏天籁不断咳嗽,又受了极重的内伤,狠狠的看向杜烽火,道:“你伤我师父,你该死。”说着,举起匕首冲了过去,向杜烽火的心窝刺去。杜烽火见此,心里一凛,暗道:难道我龙水轩辕今日丧命于此吗?他突然惊道:“冷月凝霜。”看向水牧笛手上那把匕首,那把曾经是他的匕首,曾经是他送给自己心上人的匕首,为何又到了这个小姑娘的手里?难道…… “住手!”红飞鸳上前一步,衣袖一卷,劲力旋转而去,水牧笛只觉得一股大力,手上的匕首已经不受控制,手腕一疼,匕首飞出,被青彩凤握在手里。 青彩凤冷道:“天籁,这个就是当初他给你的吗?”红飞鸳老脸一张,笑道:“是定情信物吧?”苏天籁脸色冰寒的看着两人,道:“两位师叔,你们不要误会,我……”还未等她说完,青彩凤道:“当初定妄师姐叫你走你又要回来,哼,早知道……”她看向水牧笛,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水牧笛低下头,道:“两位师祖,弟子水牧笛。” “哈哈,牧笛,真的是牧笛吗?”杜烽火突然笑了起来,众人不知何意。 青彩凤道:“龙水轩辕,你现在知道了吗?”她看向红飞鸳,道:“我们放了你,不过你得立马带人撤出冰雪宗。” 杜烽火朗声道:“不瞒诸位了,杜烽火这个人根本不存在,只有我,龙水轩辕。” 红飞鸳道:“你骗的她好苦啊。”龙水轩辕愤愤道:“骗?当初你们将我三次轰下天顶山,可曾管过我的感受?我发誓,终有一天,会将你们冰雪宗踩在脚底下的。”青彩凤道:“嘿嘿,现在呢?”龙水轩辕冷道:“你们大可以杀了我,我通海帮帮众四千余名,高手不计其数,看能不能将你们冰雪宗夷为平地。” 两人看向陈泰镜和唐一刀,从刚才来看,这两人均是极为厉害的人物,她们应付起来应该也是颇为麻烦的。 水牧笛看向苏天籁,很是失落的道:“师父,对不起,我……”苏天籁喊道:“冰火两位师叔,求求你们,让牧笛杀了他,杀了他。”红飞鸳大声道:“天籁,你们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千求万求让定妄师姐放你们走,最后她同意了,而你却一个人回来,性情也是大变。”青彩凤道:“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被两人这么一呵斥,苏天籁‘哇’的一声,伏地痛哭,众弟子均是感到震惊,一向高冷坚韧的宗主,竟当这这么多人像一个小女人一样哭了出来。 青彩凤向龙水轩辕道:“这肯定是你造的孽吧。” 龙水轩辕冷笑道:“不,这都是你们当初的错,那个老东西好狠,一掌把我武功废了,还把我轰了下去。”红飞鸳道:“那你的武功?”龙水轩辕道:“这个就不用你们管了。”他看向水牧笛,青彩凤和红飞鸳顺着他眼光看去,都道:“好像,真的好像。”龙水轩辕道:“还真多谢你们了,不然她又得背上一个弑父的罪名了。”旋即大声道:“小籁,你何时这么狠毒了?竟然让咱们的女儿来杀我?” “什么?”一片哗然。有人猛然醒悟,道:“原来苏宗主和这通海帮帮主还曾经好过,还有了女儿。”“嘿嘿,可不就是这个叫水牧笛的姑娘吗?”有人道:“你们看,她是不是长得有点像帮主?”“对对,十足的像啊。” 黄伟清讶然道:“怎么当初还有这么巧的事情?”陈泰镜站立在原地,心道:“难怪刚才帮主还处处留手,真是想不到的事情啊。” …… 水牧笛听到这话,全场的视线都移到了她的身上,她心里一阵不安,看了一眼苏天籁,又看了一眼龙水轩辕,又是高兴又是悲伤,她的父母都还健在,而且娘亲一直都在身边,她也不曾记得,当初有多少次想叫苏天籁:娘亲,可苏天籁总是说自己的父母都已经死了,让自己绝了这份心思。现在看来,苏天籁一直瞒着她。 水牧笛看向龙水轩辕,道:“你真的是我的……爹爹?”龙水轩辕温和的看着水牧笛道:“冰火二仙,麻烦你们在我衣角口袋里将笛子拿出来。”青彩凤点头,向他衣袋里面伸去,取出一个翠绿色的笛子,道:“是这个吗?”龙水轩辕点点头,道:“火仙子,麻烦你把那个给牧笛。” 苏天籁看向那个笛子,眼神一下呆滞了,当初龙水轩辕给她一把冷月凝霜,她回赠了这个短笛,你侬我侬,现在却化成了空。不过想起当日龙水轩辕的无情无义,让她心中更增痛恨,那时候在槐树底下,龙水轩辕毅然而然的跟她诀别。 那时候的龙水轩辕才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他失落的说道:“小籁,我要走了。” 苏天籁还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女,她低下头道:“你往哪里走?我跟你走。我这辈子就跟着你了。”龙水轩辕爱怜的看了她一眼,眼中突然冒出倔强,一字一顿道:“我一个人走,不要你来陪。想我从小在外闯荡,本想与你安安静静度过一生,可,你师父她们,不仅折辱于我,还废我武功,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苏天籁慌了,道:“可,你怎么打得过师父她们?”龙水轩辕道:“打不打得过不是现在说了算。”苏天籁温和笑道:“轩辕哥哥,师父同意我跟着你,不如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两个人快快活活一辈子岂不好?要武功有什么用?” 龙水轩辕冷道:“都怪你,我家族大任未兴,被你师父废了武功,现在好了,我是一个废人了。”苏天籁摩挲着他的胸口,道:“只要咱们在一起,不论怎么样都好,是不是?” “不是。”龙水轩辕一把拉开她的手,道:“我要走了,你自己好自为之。”他背过身子,狠狠咬牙,眼中噙着泪水,不过又是嫉妒顽强的忍住。苏天籁连忙一把抱住他,叫道:“轩辕哥哥,你不要我了吗?咱们相处了两年,你就这么不要我了吗?”说着,早已泪流满面。 龙水轩辕回过身子来,厉喝道:“你快点滚,我这辈子再也不要见到你了。”见到她楚楚可怜的美丽面庞,他嘴角出现一丝挣扎,不过又被冷厉的眼神掩盖去。 “滚!你不走我走。”他一把推开苏天籁,吼道:“我这辈子全是毁在了你的手上。”说罢,大步不回的走了,不过,斜阳照在脸上,那种决绝又何尝不是让人撕心裂肺的痛苦? 苏天籁瘫在地上,痛哭流涕,口里不住喊道:“轩辕哥哥,轩辕哥哥,你不要我了吗?不要咱们的孩子了吗?”她望着远去的身影,知道他一去不复返,心里如同千万只蚂蚁噬咬一般,仿佛将自己的心放在火上烤,油上煎。 她满眼悲戚,却不敢告诉那个离去的人,自己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 远行人慢慢从怀中掏出翠绿色的笛子,笛音缓缓飘荡,倾诉着不可言说的凄凉与无奈。那个伤心欲绝的女人,也终于抵挡不住满心的悲伤,晕了过去。 …… 八九年后,冰雪宗多了个高手,名为苏天籁,通海帮多了个逐渐成长的大人物,龙水轩辕。 青彩凤道:“当初你无情无义,抛下她一个怀有身孕的女人,该死。”红飞鸳叹气道:“若不是天籁好求歹求我,我也不会去帮她保了你这个孩子。”龙水轩辕冷笑道:“那我还真是要多谢你们了,火仙子,快把笛子给我的乖女儿?” 红飞鸳刚想上去,却听得青彩凤道:“等等,你,你。”她举起自己的右手,道:“不好,笛子上面有毒。”她盘坐而起,运功抵挡,红飞鸳一看自己拿着笛子的手,紫了一大片,喝道:“你个……”杜烽火再次出手,一掌将她轰飞了出去。红飞鸳惨叫,摔倒在地上,已经动弹不得了。 杜烽火大喝一声,右脚一抬,踢向青彩凤,青彩凤拼命手掌一挡,却还是抵敌不住,飞了出去,落在地上,骂道:“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早知道就应该一掌毙了你。” 陈泰镜神色颇不自然,青彩凤骂杜烽火是有原因的,如果两人发现的晚,水牧笛如果拿到笛子,岂不是也会中毒?好狠的心思,竟然将自己亲生女儿也算计了进去。 水牧笛吓得坐在地上,那个她刚刚知道的父亲,竟突然发起偷袭,突然,听到‘咻咻’两声,几道紫气破空而来,正是打向水牧笛。陈泰镜暗喝一声,只见得银光一闪,紫气凭空消失。 “往哪里走?”无云大喝一声,迈开大步往烽火堂众人里面一冲,提出一个人来,那是个半百花发的中年人,无云看他,却是认得,正是高舫,厉声吼道:“原来是你?无耻小人。”他手掌沉在高舫身上,道:“说,为何要偷袭?” “无耻小人,死。”北一祝冷喝一声,衣袖中发出暗器,正中高舫眉心,立刻毙命。高青躲在后面,瑟瑟发抖,他们号称高氏四魔,现在却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无云喝道:“你杀他干什么?”北一祝冷道:“你是什么人?我通海帮做事,轮得到你来管吗?”荀百达将那拉开无云,无云口中不停骂了起来,说他们蛇鼠一窝。 陈泰镜也暗自吸了口冷气,他大概也猜了出来,应该是龙水轩辕叫高舫偷袭,但自己阻拦了,北一祝察觉事情,便动手将高舫灭口了。心道:帮主真的如此心狠?连自己亲生女儿都要杀。 苏天籁惨叫连连,鲜血从口中狂涌而出,叫道:“龙水轩辕,你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又连叫三声,气绝身亡。 ------------ 第一百七十一章 事变 “师父,师父。”水牧笛连忙扑了过去,见苏天籁已经断了气息,泪水夺眶而出,伏尸大哭。好一会儿,她指着龙水轩辕喊道:“你为什么要逼死她?为什么要逼死我的娘?” 龙水轩辕眼中出现无比的深沉,却也不说话,拳头紧握,‘格格’作响。 陈泰镜鼓足气力,喊道:“冰雪宗人,降者不杀。”唐一刀振臂吼道:“降者不杀!”神武堂诸人也喊了起来,白山巍峨,响起了如雷般的震动。百晓喝道:“投降?我冰雪宗岂可投降?” 林癸暗道:“这件事很不寻常,那个龙水轩辕如何知道九幽九灭功的命门所在?而且如此熟悉天霜掌。”姬静道:“这有什么解释不通的,以前苏师妹和这个龙水轩辕有旧,她看起来虽然是个冷言冷语的,你们却不曾想想为何变成了这样?那时候的苏师妹是什么样子?” 百晓道:“龙水轩辕,我不管你通海帮怎么样都好,要灭我冰雪宗,先从我身上踏过去,今日,我百晓宁死不降。”龙水轩辕仍然怔怔的,没有回答她。陈泰镜道:“百晓,我们念在你在江湖上素有名气,如果你肯降,必定厚待。还有在场所有人,若真心归顺,必定不会亏待各位。” 荀百达听此,脸色一变,暗道:莫非通海帮想要将整个天顶城的势力吞并?心中揣摩,近年来他们跟通海帮也有不少交集,而且他与烽火堂五大长老之一的杨子庐私交甚密,不过事关重大,以通海帮的实力,对付冰雪宗都有恃无恐,如果要和他百达会宣战,无异于探囊取物般容易。但百达会是他的心血,如何肯拱手让人? 百晓喝道:“陈泰镜,我知道你这个人堂堂正正,何必又为龙水轩辕这么个小人卖命?”陈泰镜道:“各为其主罢了,既然你不肯降,我也只得跟你刀兵相向了。”唐一刀将大刀在地上一划,‘蹭蹭’冒出火花,他道:“跟她说这么多干什么?不投降的只有死路一条。” 青彩凤喝彩道:“好徒儿,冰雪宗虽然都是女子,但哪里能向他们投降?你师姐天籁和你定妄师伯,都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好女儿,可不能让他们小瞧了。”红飞鸳坐在地上边运功边道:“誓死不能投降!” 林癸道:“咱们长老不能投降,让弟子们投降吧,我愿意以死殉宗。”一向犹豫的她语气变得异常坚定。姬静道:“可咱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做一个权宜之计也是可以的。”百晓啐道:“和这些小人说这么多干什么?他们只是想让我们放弃抵抗,到时候怎么会容得下咱们?姬师姐,你平时那么聪慧,现在怎么倒犯起糊涂来了?” 后面的冰雪宗长老及十个素宫仙,一干弟子均是面面相觑,手中的武器不住也握紧了几分。 “通海帮众人,烽火堂众人听令。”北一祝一声令下,通海帮和烽火堂诸人便走动开来,将冰雪宗人马团团围住。 ‘哧’,百晓冷笑道:“人多欺负人少吗?” 唐一刀道:“哪里来的婆婆妈妈?”百晓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来这里聒噪?” 话刚说毕,一招“寒柳拂面”直取还在发呆的龙水轩辕。“等等。”姬静一声大喝,跃身起掌,逼向百晓的右侧,百晓剑柄反击,道:“干什么?”姬静手掌切下,要击她手腕,逼她脱剑,百晓一怒,喝道:“姬师姐,你。”长剑倒转开去,‘寒魄点水’刺向姬静。 姬静大惊,急忙避开,侧到一边,道:“百晓,住手!”百晓将剑一扬,道:“姬师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姬静冲出,手掌探向百晓的手腕,紧紧抓住,道:“你冷静点,难道你想让这些弟子跟你一起去死吗?” 百晓一惊,旋即嗔怒,道:“姬师姐,你这话什么意思?”听到这个话,那红飞鸳也道:“静儿,你,你到底要干什么?”青彩凤冷道:“她不就是要苟全自己的性命吗?飞鸳,这就是你教的好徒儿啊。” 姬静道:“自古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咱们冰雪宗已经穷途末路,何苦还要挣扎?枉送了咱们这么多人的命呢?” 百晓道:“哼,龙水轩辕不仅杀了惠青,还逼死了宗主,与咱们冰雪宗不共戴天,我百晓虽是女儿,但一生堂堂正正,情愿战死,也不投降。”素宫仙带头的女子薛韵道:“姬长老,我也愿意同百晓长老杀敌,誓不投降。”“对。”“战死也不投降。”素宫仙们都喊了起来。 青彩凤骂道:“好个没羞没臊的贱人,你是受了通海帮什么好处?来劝我们投降?或者说,这一切都是你们安排好了的?将咱们冰雪宗要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林癸脸色阴沉的看向姬静,心中也早已揣测出了几分,在冰雪宗,练了天霜掌的也就苏天籁姬静、水牧笛三人,若说其他人,也就是青彩凤和红飞鸳了,当初的五彩神女走的散的,仅有一个留下的,还是个疯子。天霜掌的修炼,有一罩门,林癸知道有,却不知道在哪,只有修炼过天霜掌的人知道,照道理来说,龙水轩辕是不可能知道的。刚才苏天籁被龙水轩辕打中罩门,必定是有人告知过的,水牧笛显然不可能,百晓的立场如此坚定,而青彩凤和红飞鸳已经很多年没下过天顶山了,那么看来,只有姬静,可能想龙水轩辕出卖了苏天籁,出卖了冰雪宗。 百晓看向姬静那张有些慌张的脸,道:“姬师姐,放开,冰雪宗绝对不能辱没在咱们手里。”姬静放开手,脸色铁青,道:“你要三思而后行。” 百晓点头,声音坚韧而清脆,一字一顿地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再也不是当初你们那个莽撞的小师妹了。” “可惜。”姬静低声道:“我也不再是那个爱护你的姬师姐了……” “你说什么?” 林癸叫道:“百晓,小心。” “砰”的一声,姬静手掌已经触在了百晓的心口上,左臂抱住了她,道:“百晓师妹,你随苏师妹下面团聚去吧。”百晓猝不及防,冰霜掌力侵入肺腑,她惊恐地看向姬静,道:“为,为什么?”姬静道:“你死就死在太固执上面了。”姬静摊开手,将百晓放在地上,道:“冰雪宗人,降者不杀。” 一向温和慈祥的红飞鸳也忍不住吼道:“静儿,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青彩凤骂道:“这个贱人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林癸怒道:“姬师妹,你这到底是要干什么?难道你要背叛冰雪宗吗?”姬静冷道:“我是为了咱们冰雪宗好,百晓太顽固了,如果因为她咱们冰雪宗上下一百多口人都丢了性命,难道才好吗?” “不好。”一道声音响起,众人都还未反应过来,只见一道疾风掠过,水牧笛听到这个声音,一惊,旋即一喜,又听到惨叫一声,姬静已经中招了,她腹部中了一掌,膻中、灵墟、玉堂三穴皆是被封住,众人看去,眼中大惊,道:“这又是怎么回事?她,她怎么死而复生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已经没了气息的苏天籁。 水牧笛喊道:“师父,原来你没死啊?”苏天籁道:“姬师姐,没想到出卖我的居然是你。”姬静坐在地上,冷道:“那你又是怎么回事?”她突然看向龙水轩辕,喝道:“你欺骗我?” 龙水轩辕笑道:“什么欺骗?我只不过是配合别人拔出你这颗毒瘤罢了。”姬静道:“好啊,苏天籁,你们俩合伙来算计我,哼,平日里我对冰雪宗忠心耿耿,你有什么理由?” 苏天籁冷眼看她,道:“青师叔,红师叔,你们知不知道当初‘方水子,平火子,丹青子,雒白子’五位师叔为什么要走吗?‘桂黄子’师叔为何疯了吗?”那两人本来也是大为惊讶,等苏天籁叫她们才缓过神来,青彩凤摇头,道:“只是水火青白四位好像走了,桂黄子好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死的。” 姬静突然脸色慌张起来,苏天籁看了她一眼,道:“你懂得和别人合作,难道我就不懂吗?姬师姐,你还是把当初怎么逼走并杀害几位师叔,逼疯桂黄子师叔的事情说出来吧。” 姬静吐了口血,道:“你都知道了什么?不要血口喷人。”龙水轩辕笑道:“你说知道了什么?”旋即手掌一挥,两粒东西弹射向青彩凤和红飞鸳,道:“冰火前辈,对你们二位我素来尊敬的,红前辈当初为我开解让定妄前辈饶了我性命,恩德我也不敢忘。”红飞鸳也不犹豫,吃下药丸,笑道:“难为你还记得。”青彩凤也吃下,反正死马当活马医,就算龙水轩辕再摆她们一道也只不过是死。 “你不说我帮你说。”苏天籁道:“九年前,方水子前辈出外重伤归来,后来你逼死了她,给我递送消息说她要回去家乡了,后来也是你一手包办去的,当时我本来要去见她一面,可你却让人在立雪殿放一把火,所以我并没有见到她。平火子师叔是被你打下绝情崖的,第二日你假装成她出去,林癸师姐,当初平火子师叔怎么跟你说的?” 林癸道:“我依稀还记得,她说自己要去远方,似乎要去北大陆找一个人,她说跟你说了,我就记录在册子里了,后来就再也不见她了。” 姬静道:“你信口胡诌,也能当真么?你为什么不说是你自己杀的,现在反倒嫁祸在我身上?” 苏天籁继续道:“绝情崖下,我曾经下去过,而且只有宗主知道密道才能下去。我见到一具尸骸,良久,我才想起来,那是平火子师叔。”姬静冷道:“怎么见得?”苏天籁拿出一块火红色的山形的珏,但缺了一半,道:“五彩五位师叔,当初在我担任宗主之时,每个人给了我一块珏玉,这是平火子师叔给我的,而另外一半,在她身上。” 姬静道:“很好,但这又如何能够证明是我做的?而不是你?要知道,就算在这冰雪宗内,也不止咱们会天霜掌吧?”她看向青彩凤和红飞鸳。苏天籁道:“青红两位师叔,我是绝对相信的,牧笛当时还这么小,那就只有咱们两人有可能,还有一个东西,你是赖不掉的。” “什么东西?” “师父当初给五位弟子的五色天蚕丝腰带。”她向腰间一抽,道:“这是我的金色腰带。”旋即又向百晓腰间一抹,道:“这是百晓师妹的白色腰带。”林癸手上一抖,道:“这是我的青色腰带。”另外一个叫李回湘的长老呈出一根黄色腰带,道:“宗主,这是我的。” “那么,你的紫色腰带呢?”苏天籁喝道。 姬静脸色大变,道:“丢,丢了。”苏天籁道:“丢了?那天蚕丝腰带恐怕是你将她打下山崖后被带走的吧?还在平火子师叔的手里攥着吧。至于丹青子师叔和雒白子师叔,我也不用赘述了吧?最可恨的是,你竟然如此折磨桂黄子师叔,让她疯疯癫癫至今。本来我是不愿意相信的,也不愿意在这么多人面前揭发你,我也知道现在冰雪宗你党羽甚多,她们多半不会相信,所以只好设计让你自己原形毕露了。” “你如何知道?” 苏天籁道:“我太了解你了,你房后的那间密室里面的东西,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为了得到《五行神功》不择手段,如果不是青红两位师叔没有,恐怕她们也会遭了你的算计吧。” “哈哈,说的没错。”姬静突然仰天狂笑了起来,道:“她们的死都与你有关。”苏天籁道:“有什么关系?”姬静冷笑道:“当初定妄那老家伙爱惜你,竟然把你当作下任宗主培养,而我,千方百计讨好她,疯狂练功,你又为了那么一个男人,竟然想要背弃宗门,可她呢,居然还是把宗主之位和‘九幽九灭功’传给了你。我没办法,听说那五个老家伙手里有一套《五行神功》,本来想让她们给我的,岂知那些老家伙一个个不识时务,都给我难堪,我就只好下杀手了,我发过誓,这辈子一定要将你踩在脚下,凭什么你能够当上宗主。”她垂下头:“而我,却居于你之下。” “哼,五行神功,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五行神功,那五位师叔各有所长,她们的武功相生相成,所以她们也号称‘五行真人’,五行神功就是她们自己的武功,从来没什么武学秘籍。她们之所以不理会你,只是看出了你眼中的贪欲与野心。” “什么?”姬静喃喃道:“没有《五行神功》,那是什么?那是什么?我要杀了你,苏天籁,我要杀了你。”说罢,就要抓苏天籁。苏天籁冷哼一声,一脚提到她的腿上,顿时姬静跪了下去,刚才苏天籁封住她身上大穴,算是废了她的武功,现在她如何抵敌得住? 苏天籁喊道:“林师姐,把百晓师妹的尸体收殓起来,日后按照宗门大长老仪式举行祭奠。” 林癸点头,叫两个婆子把百晓的尸体抬了下去。 众人无不扼腕,百晓如此性格刚烈忠心耿耿,今日却遭了横祸。苏天籁心里也是有愧的,不过现在却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在场众人噤若寒蝉,想不到场面又出现个这么大变化。饶是陈泰镜如此心性也想不到,苏天籁竟然和龙水轩辕合作,为了要拔出欺师灭祖的姬静。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欺骗我?”姬静叫道。苏天籁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既然存了心要打倒我,可惜你找错了人。”她冷冷看向龙水轩辕,道:“龙水轩辕,带人下山吧,你的事情,冰雪宗绝不干扰。” 龙水轩辕道:“可以,不过我的女儿我要带走,她身上的毒只有我有解药。”苏天籁喝道:“不行,虽然她是你女儿,但我养在身边这么多年,况且她是我冰雪宗的弟子,怎么可能?”龙水轩辕冷道:“难道你就忍心看她死吗?我那条狗的牙齿上和爪子上可都是毒。” 林癸道:“宗主,那毒性的确猛烈,我只能抑制,无法根除。”水牧笛此时穿着有人送来的御寒大衣,她看着自己满身伤痕,虽然这里冷,伤口却已经开始发脓溃烂,隐隐发痒。苏天籁走到水牧笛身边,道:“你愿不愿意跟他走?”旋即低声道:“跟他走吧,我不愿意你一直留在这里的,日后没事再来看看我。” 水牧笛终究忍不住,跪了下来:“娘!” 苏天籁听得一句,心里酸楚起来,拍着她的肩膀抹起了眼泪。龙水轩辕淡淡看着,看不出丝毫表情,陈泰镜却隐隐听到心被撕裂的声音。 ------------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一朝明灭 且说到冰雪宗之事情后,水牧笛被龙水轩辕带到了圣全国的通海帮内安置,黄伟清也回去了文渊阁做事。冰雪宗也懒得计较范银铃的武功了,只是让她不能够再外传,范银铃答应了,养了两个月伤,才恢复了大半。不过,她脸上留下了一道小伤疤,虽然如此,却难以掩住丰月光华的美貌,黄伟清请了个高明的化妆师在她的脸上伤疤处描了一个蝴蝶印记,更增加神秘与隐晦之美。 龙水轩辕也正式着手通海帮的事情,其实也不用他亲自动手,陈泰镜和李维民两人已经将通海帮上下治理的井井有条,其他五个分部的五大长老各有本事,通海帮仍然财源广进,势力越来越大。事情不过一个月,百达会的荀百达带人来投,龙水轩辕把天顶城的智囊蔡斐招进了神机堂,派了杨子庐的三十多个旧部人马入驻了天顶城,以荀百达为主,建立了一个新的通海帮分部。 黄伟清越想事情越觉得糊涂,两人的行踪应该只有方明宰等几个人知道,而且路线谁也没有告诉,怎么会被水牧笛她们知晓,而且恰好通海帮又找到理由去冰雪宗,配合着龙水轩辕和苏天籁两人导下来的戏,一切都不合常理。他从来不是个死抠的人,想不通此处关节,便也不想了,最近文渊阁事情很多,忙都忙不过来,而且水牧笛养伤好了之后时常来这里寻他说话,让他教自己读书写字。黄伟清哭笑不得,但也没什么办法,因为当他第一次以事情繁忙拒绝时候,龙水轩辕就下来了命令,让他给水牧笛当老师,教她读书识字。 他回来之后,碰到陈如淑,自然还是如同往常,只不过她牢骚很多,一直跟着她的丫鬟姐姐杨紫书不知去哪里了,还有文渊阁的青环也跑的不见了。问龙惜音,龙惜音不跟她说,萧柔不跟他说,陈泰镜更是将她呵斥了一番,让她好好用功在琴棋书画之类上面,或者练练武功强身健体,不要管那么多,第二天,又找了个新的丫鬟来服侍她,不过让她十分不习惯。 不知道过了多久,黄伟清除了每天去看看范银铃,就一直闷在文渊阁里面,在这里,他几乎能够找到所有的书,一些在万剑城甚至听都没听过的书这里都有,不过每次看到那些神武堂神威堂的人来借阅武功书籍,他总是要笑着摇头。他始终坚持认为,武力是解决事情最粗暴最低下的方式。 两年过去 …… 黄伟清基本将整个文渊阁他感兴趣的书籍全部读完,龙惜音也感到好生佩服,心道:原来这世界还真的有书痴这一说法,我还算是见识。 与此同时,整个中央大陆南部势力发生巨大变化,铁南峰被杀,南山派被攻破,多个帮派共同瓜分,举行南部会武,冰雪宗一人都未来,龙水轩辕技压群雄,成为了南方武盟的盟主,同时陈泰镜方明宰,北一祝,阔巫等人共做肱骨,通海帮以分部形式将整个南方联盟囊括起来。九大世家的人对此虽然有所微词,却也没有任何办法,南部武盟是他们允许存在的,但通海帮的实力已经可以威胁到九大世家的地位了,两方的来往仍然密切,南部武盟仍然属于中央大陆这个整体。况且通海帮并没有进一步行动,九大世家完全不能把它怎么样,他们共同组成的无垠世界盟也不敢做什么裁夺之法。 黄伟清正坐在文渊阁前面的小溪的亭子里面喝茶,现在他倒是不用管那些通海帮本部成员孩子的教课了,最近文渊阁的事情也少了许多,整个通海帮甚至说整个南部都在平静的酝酿之中。 正喝着,身后传来‘呵呵’笑声:“黄老哥真是好兴致。”黄伟清也不回头,笑道:“袁三爷,你又来了?不去修炼武功,跑到这亭子里干嘛?我听说你们神武堂快要进行执事选拔了,你准备的怎么样?”那人豹眼大耳,嘴角一丝常年不变的坏笑,正是袁海谷。 袁海谷:“哟,黄老哥,还真没想到你知道这件事情,我都以为你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了,一辈子不准备出文渊阁去了。”黄伟清笑道:“哪里能?我不每天都得出去吗?”袁海谷笑道:“我说你这人忒不是个男人了,不就是一个女人嘛,直接拿下就好了,还用这么磨磨唧唧拖了许久,生米煮成熟饭不就一切都解决了。” 黄伟清笑道:“我可和你想的不同,首先,女人也是人,而且……”“得得得,你可别给我讲什么大道理,我听都听烦了。”袁海谷连忙摆手道。黄伟清道:“那你要我怎么说?”袁海谷摸着下巴,道:“既然你不愿意强来,而且我估计你也强来不好,那个范银铃武功这么强,上次咱们我和阔大哥去神女堂差点被她一剑刺死,还好,还好,真是险呐。”黄伟清笑道:“要我怎么说你好?一天到晚鸡飞狗跳的,这里招,那里惹,万一捅了什么大篓子,谁来给你们收拾?” 袁海谷道:“这个你可管不着,好,我跟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既然喜欢别人,就差人提亲,把她娶回来岂不是很好?”黄伟清道:“哎,你倒说起我来了,你自己不是光棍一条吗,为什么你想起跟我说这个了?” 袁海谷神色有些匆囫,道:“是这样的,我听说……”“黄老师,袁海谷,你们在这儿啊。”突然声音传来,却是北上墨到了。黄伟清招呼一声,道:“上墨,过来坐。”北上墨坐下来,道:“你们还真有兴致,袁三爷,你怎么也会喝茶了?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袁海谷冷哼道:“我长了一张嘴,为什么不会喝茶?” 北上墨拱手笑道:“黄老师,你看他,一句话也值得这么生气么?我没有别的意思。”袁海谷看了黄伟清一眼,道:“好了,言尽于此,黄老哥,我去文渊阁了。” 北上墨看他远去的背影,笑道:“袁三爷总是那么认真。”黄伟清推过杯子,道:“怎么如治没有跟你一起来?”北上墨道:“他父亲叫他有事情,所以很久没到这通海山庄来了。”黄伟清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北上墨道:“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你不也是闲的没事来这里煮茶听风吗?”黄伟清笑道:“煮茶听风,的确不错,不过这风向刮的有点奇怪,不是么?”他深知北上墨这个人,看起来风雅,实则心思极为细腻,颇具城府。 “黄老师说的不错,是有点奇怪。”北上墨抿了一口茶说道:“我是受了爷爷的托付,提前告知你一件事情,当然明天这个时候你也会知道这件事情的。” “什么事情?与我有关么?” 北上墨笑道:“天大的好事情。如果与你无关,我跟你说干嘛?” 黄伟清将茶壶晃了晃,道:“说来听听。” 北上墨道:“帮主的女儿要出阁。”黄伟清道:“出阁?“语气变得惊讶,笑道:“水牧笛?帮主要将她许配给谁?”北上墨静静看着黄伟清,不再说话。 黄伟清指着自己,无奈道:“你不会说的是我吧?”他连忙摇头,道:“不行,不行。俗话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件事情绝对不成。”北上墨道:“这还能由得了你么?况且大小姐最近去哪里你知道吗?” 黄伟清道:“我还真不知道,只是也有一段日子没见着她了。” 北上墨道:“她们明天回来。” “她们,还有谁?” 北上墨道:“还能有谁?她去了万剑城,而且我听说你娘亲也挺喜欢的,所以就和你父亲都答应了下来,你知道的,就算是你父亲,也巴不得你能够娶了大小姐,然后做了帮主的亲家。咱们通海帮现在可以说是南部的霸主了,大天草阁都只能退守在一边的,如此优厚,你父亲怎么能够不答应?所以,这次,你父母亲都往这里来了,明天帮主就会宣布你们的婚事,到时候邀请天下豪杰,为你们举行盛大的婚宴。” “不行。”黄伟清猛然站起来,一脸黑沉,道:“绝对不行,我一直把水牧笛当成妹妹一样,怎可?” 北上墨道:“虽然叫你一声老师,可我把你当兄长一样看待,我知道你和神女堂的四堂主范银铃互相爱慕,但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帖子都已经发出去了,你千万要仔细应对。帮主的手段你是知道的,眼里绝对容不下沙子的,他对你很是器重,你是知道的,莫要为了一时轻狂而断送了大好前程。” 黄伟清点点头,半年前,龙水轩辕便为他安排好了半年后去澹台家族广学府做文生的机会,那个名额一年只有三个,珍贵无比,也可见龙水轩辕对黄伟清的上心与培养,只要是从广学府出来的人,没有一个不是名动大陆的人物。就连病公子南宫问水,也向往那里却始终得不到机会,那个地方,只是看你的才学,而不是看你的身份如何。黄伟清花了三个月时间写了一篇三千余字的《时赋》递呈上去,被广学府的人大加赞赏,加上龙水轩辕穿针引线,就成了这件事情。 对于去广学府的机会,他是十分向往的。 北上墨道:“黄老,不,黄大哥,明日你在大家面前千万不要说什么忤逆的话语,这是我对你的忠告了。刚才我也知道袁海谷要说,不过他性子直,肯定要劝你和范银铃逃,并不了解你的处境。所以,我就出言将他先支吾走了。” 黄伟清叹了一口气,走出小亭子,道:“上墨,多谢你了。这件事情,我自有忖度。” 看着他远去,北上墨也叹了口气,道:“你千万不要逞一时之气,到时候可不好收场了,帮主这人喜怒无常,唉。”他叹了口气,看向外面盎然的春色,道: “三春柳风流醉意,朝曦明灭不自觉。良人自古无双对,人间哪有璧玉全?” ------------ 第一百七十三章 成全 却说到黄伟清去神女堂黄阁去寻范银铃,告知这件事情,表示自己并不想如此,但到了黄阁,只有一干丫鬟在那里打扫,询问后也不知去了哪里。 天阁之中,萧柔和范银铃围着小桌子对面而坐,上面什么都没有摆。范银铃问道:“柔姐,你找我什么事情?”萧柔脸色带着尴尬,又有些怜爱之意,好久才道:“有一件事情我要跟你说,你得有心里准备。” 范银铃道:“但说无妨。” 萧柔道:“你和黄伟清怎么样?”范银铃脸色一红,道:“我的确喜欢他,而且我知道他也喜欢我。”看她脸上突然出现娇羞之意,萧柔眉头蹙的更加厉害了,道:“那你们有什么打算没有?”范银铃见四周无人,徉作嗔道:“那个呆子,真是不知好歹。”心道:“我都这样了,他还不给我来提亲,况且我无父无母,只要他愿意,我又有什么可说的呢?这么些天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萧柔听得出来她的恼中的羞涩情意,心道:“那可不好办了,好妹妹,真是委屈你了。”说道:“我来就是跟你说这件事情的。” 范银铃道:“他来叫你向我提亲么?”旋即低声道:“怎么,他自己不来,也不跟父亲母亲说。” 萧柔道:“不是,我说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的确,黄伟清是个不错的孩子,我想他……”话说一半,她叹气道:“唉,你知不知道,大小姐要成亲了,是帮主赐婚的。”范银铃突然一愣,道:“水牧笛吗?她被赐婚和我有什么关系?难道……”她忍不住顿了一下。 “是黄伟清?” 萧柔点头。 萧柔见她面容尽是冷淡,忙道:“你别着急,这也是勉强不来的事情,况且你长得这么漂亮,也不愁有一个好夫婿。” 范银铃沉下气来,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容易冲动的少女了,道:“柔姐,我只这件事情牵涉很大,我是丝毫没有说话的余地的,不过照我的性格,就算帮主亲口跟我说,我也很难答应,黄伟清是我的男人,我不会容许别人抢走她的。” 萧柔道:“怕就是怕在这点,你性子容易偏激,所以陈护法才叫我来劝劝你,帮主已经向天下英豪发下喜帖,如此大事,不可因为你们的小事而让咱们通海帮失信啊。” 范银铃道:“男女之情是要两情相悦的,我知道水牧笛喜欢黄伟清,但我并没有干涉,如果他也喜欢水牧笛,我自然无话可说。倘若我成全了他,岂不又是害了他?” “你说的没错,也说的有错。”突然,陈泰镜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范银铃站起来,冷道:“你一直在这里偷听我们说话么?”萧柔连忙拉住,道:“且坐下,我们本就有话对你说,不过他是个男人,你不便说出来,所以就躲了起来。”陈泰镜坐下来,拱手道:“范堂主,我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帮主特意嘱咐我来跟你说这件事情,请你看在大局上面。” 范银铃看向陈泰镜,坐了下来,冷道:“你们是不是又有什么计划?以他们两个的婚礼为引子,把他们作为棋子来达到你们的目的。”上次那件事情,她其实也想透了,幸亏冰雪宗没有杀了她,否则龙水轩辕肯定事后要对冰雪宗下死的。 陈泰镜心中一凛,心道:你还猜的真不错,至于是什么我就无可奉告了。便笑道:“范堂主……” “当不起!你是护法,而我只是一个小小堂主,不配你来如此说话。”范银铃淡淡道。 萧柔嗔了他一眼,陈泰镜仍然脸上带着柔和,道:“范姑娘,这件事情,我看,还是得你自己选择。” 范银铃大声道:“你们都如此说了,岂会留给我选择?” 陈泰镜道:“要不然我把你调去别的地方散散心也好。” 范银铃道:“哼,我不走,既然我在这神女堂一日,只要它不倒,我就不走。” 萧柔道:“可就是怕事情一过,你会受气的,且不说别人闲言碎语,就是你日后见到黄伟清也面上不好看。” 范银铃道:“我知道你们两人是怕我到时候当着天下豪杰的面上让通海帮颜面扫地,也就是你们两个,若是其他人,我早就翻脸了,这件事情我很坚决,如果他们两个人是两情相悦,我便退出,从此之后,与黄伟清相逢不识。” 萧柔苦笑道:“何必如此呢?你们还可以是朋友的,毕竟相识一场不容易。”范银铃道:“当初他死皮赖脸跟着我,我很厌恶他,后来才发觉这世界上只有他对我最好,他这个人虽然迂腐,虽然有些装腔作势,但。”她带着哭腔:“这世界上恐怕没人能够比他对我更好了,为了我他宁可不要了自己的性命。一年前,我天天告诉自己忘了大师兄,去接受他,可现在,我接受他了,而你们却……为什么?你们得告诉我为什么?” 陈泰镜道:“他爱你并不代表他最适合你,你要知道,一个男人最重要的有两样东西。” 范银铃问道:“哪两样?” 陈泰镜道:“亲人和事业。”萧柔道:“的确如此,男儿立志四方,我也常常听到你跟黄伟清这么说,那傻小子,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去广学府,如果这次他不从的话,就没有机会了。” 陈泰镜道:“你是他爱的女人,这是我们有目共睹的,但如果这次你们两个人任性的话,黄伟清不仅会失去进广学府的机会,而且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而且,还有你,你也会在通海帮待不下去的。” “难道天下之大,就没有我们两人的容身之所?”范银铃怒道。 陈泰镜道:“你想的太简单了,且不说黄伟清不会武功,就算你二人逃了,但他的父母怎么办?帮主肯定会牵连到的,而且你师兄袭无云现在也在神武堂内,他的境地又当如何?你知道的,通海帮人是绝对不能违抗帮主的命令的,而且这件事情根本也不是四大执法和我及一刀能够干涉的。通海帮高手众多,而且大部分你也认识,到时候熟人刀兵相戮,也是我们不愿意见到的。” 范银铃大惊失色,心道:“难道我就只能放弃吗?放弃……放弃……”她的心中充满了问号,也充满了气馁。 萧柔轻声道:“好妹妹,我希望你好好考虑考虑。当初我和镜哥也是如此走过来的,他娶我也只是父母之命而已,不过在后来我们两人渐渐才生出了感情。” 陈泰镜道:“缘分天注定,有些事情是勉强不来的。或许你们两人真的是有缘无分啊。” 良久,范银铃道:“陈护法,你能够把我调任到别处去吗?越远越好!我马上就走。”萧柔道:“你走这么急干什么?”范银铃道:“既然事情都这样了,别人会怎么瞧我?我还是远远离开这里为好,免得到时候让他也为难。” 陈泰镜沉吟一会儿,突然道:“有了,咱们通海帮下个月便需要几个人去金山国的作为无垠世界盟的常驻人,我便把名额抽出一个给你,想必帮主也会同意的。金山国所在是整个中央大陆甚至无垠世界最繁华的地带,那边的事情并不多,正好你可以去那边玩玩。” 范银铃想也不想,道:“行,我去!” 陈泰镜道:“方执法也会去的,到时候你跟他联系就行了,他会安排好你的。” 范银铃自答应了,告别两人,回黄阁收拾东西去了。 陈泰镜叹气道:“他们两个走到这一步也不容易的,当初帮主设计稳住冰雪宗既是成全了两人,但现在看来,终究又是只是让他们得了一场空。” 萧柔道:“不是我说别的,这两人看起来情投意合,但并不合适。” 陈泰镜笑道:“你如何看得出来的?” 萧柔道:“银铃内柔外刚,性子急而心热,却又是极为倔强,别看她一天冷冰冰的样子,其实她的内心无时无刻都像是火山一样。而黄伟清是个实心的人物,他有着自己的执着,任何时候都能想得开。两个人如此,到时候有了矛盾,又怎么化解?况且银铃素慕有大志之人,黄伟清却追求的是自己修养上的提升,对名利财势等看作身外粪土之物,光是这点,两人就不合适了。” 陈泰镜道:“不过她今日能做到这点,可见还是改了许多,本来我会以为她绝对不会答应的。到时候帮主怪罪下来,恐怕我们的立场就不好走了。” 萧柔苦笑,道:“我还真不知道咱们两人做的说客是好是坏,总觉得是咱们拆散了他们。”陈泰镜道:“你也甭多想了,我们也是身不由己,喜帖都已经发出去了,总不能让天下豪杰扑一个空吧?那可太有损我们通海帮的面子了。” 萧柔道:“你们就只顾着面子,银铃这孩子可怜的很,也是无父无母的,你到时候看看有没有哪家的好男儿,或许能够凑成一对也未为不可。” 陈泰镜道:“这你就想的有点简单了,须知咱们在帮主面前做了好人,却在范银铃面前做了坏人,再去干涉岂不是显得是咱们心虚,多管闲事了吗?” “对,对,你说得对,不过你可得叫人在那边对她多照看着点啊。” 陈泰镜笑道:“那是自然,不过她素来心高气傲,想必不会接受咱们的好意,我只得暗中叫人看照点行了。”他顿了一顿,萧柔说道:“也不知黄伟清做何想法,如果他坚持不肯,可就连累了他父亲一家。” 陈泰镜道:“其实那倒不至于,帮主依靠着黄觉在万剑城的威信建立分部,不过本部人马大多对他看不起,只要黄伟清和大小姐成婚,他和帮主就成了亲家,在这通海帮还有谁敢不敬?帮主这一招,也是彻底要将黄觉纳入通海帮之内,更无间隙,有了万剑城,相当于一座稳固的天然屏障,联通南北,通海帮的根基才会更加雄厚。” 萧柔握住他的手,忧心忡忡道:“你们的事情我不懂,不过我也看得出来帮主的野心越来越膨胀,我怕……”她懊恼似的摸摸额头,道:“毕竟如淑还这么小。” 陈泰镜将手握紧,道:“想那么多干什么?这些事情自有我们去打理,如果你厌烦了,就带着如淑在家好好生活,我们的事情不会牵涉到你们的。”话虽如此说,可未来的事情谁能够知道呢。陈泰镜也是人,虽然他自忖这世界上的事情看得明白,但终究不过俗世凡尘。 …… 黄伟清遍寻范银铃不得,只得在黄阁的大门前守候着,那打扫的丫头走来走去,嘻嘻的看着他,黄伟清却全然不觉,如果是以前,他绝对会和这些丫鬟们谈谈笑笑的,不过现在他一分说笑的心情都没有。 撑着脑袋,黄伟清昏昏欲睡,范银铃走了进来,见黄伟清蹲在门口,连忙叫他道:“你在这里坐着干什么?”她看向那些丫鬟,啐道:“死丫头们,还有没有礼数了?让人在这里等着。” 黄伟清见她来了,立马就站了起来,道:“银铃,你回来了,我有话对你说。” 范银铃明知故问:“什么事情?”还未等他回答,挥手道:“你累不累?”黄伟清连忙摇头,道:“不累。”范银铃冷道:“那你就先回去吧,我有些乏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说罢,便要关门。黄伟清急忙止住,道:“我有要事跟你说。”说着,拉住了范银铃的手腕。 “啊。”范银铃轻叫,身子发抖,心有不忍,差点哭了出来,不过还是止住了,将手一扯,凛然道:“你走吧,我累了。” 门‘轰然’关闭。 随着那声音,黄伟清只觉得心里冰凉,如堕深渊,看向那朱漆大门,喃喃道:“你知道了吗?”继而又背过头,自语道:“不,你怎么可能知道,如果你知道了绝对要和我大吵一架,再打我几个巴掌也好,让我醒一醒,我竟已经两个月没有来看过你了。或许……或许你真的是累了。好吧,我明日再来找你罢。要知道,我喜欢的爱的都只有你一个人啊,一直都只有你一个人,水牧笛我只是将她当成妹妹一般看待,银铃,如果你知道了千万别误会我。” 门后,范银铃靠着门板。 “误会?”范银铃低声道:“我……我还真想自己能够误会你。” 听着黄伟清的自言自语,泣不成声。 ------------ 第一百七十四章 弃或悟? 万年沧桑迷茫茫,世人不知情愁长。风吹雨落随缘去,人间哪有桃源香? 黄伟清一夜未睡,第二天一早便去神女堂,那守门的李嫂好生疑惑,拦住问道:“黄哥儿,今儿怎么起这么早?我都还才准备收拾呢。”黄伟清道:“李嫂,我有点急事要做,烦请让我进去。” 李嫂啐道:“这么大个男人家,如此早进去,有什么好事情。”黄伟清苦笑道:“李嫂,我天天来这儿,你还不知道我吗?”李嫂笑道:“我知道你,你不就是来找范堂主吗?好,我让你进去。”将手让开,道:“你可得仔细着点,莫要惊扰了其他人了。好小子,定是忍耐了一晚,憋不住了。”黄伟清面上一红,知她是何意,但不做辩解,笑了笑走了。 微微熹光,他又敲黄阁的大门,良久,才有个小丫头起来,一边走过一边抱怨道:“这么大清早的谁呀?还让不让人安生了?”开了门,看到黄伟清,吓了一跳,道:“哟,黄公子,你又来干什么?”黄伟清道:“好妹妹,让我进去,我找你们主人。”那丫头打了个哈欠,没好气的道:“找什么找?这么早都死在床上了。”不过骂归骂,还是引了他进去,道:“你脚步轻点,在客厅等着,我去通报一声。”、 黄伟清点头,蹑手蹑脚的进去了,他来这儿也不知多少回了,到客厅坐下来,想一想怎么跟范银铃说。他想跟她商议一下,如果可以,他想当众驳回龙水轩辕的话,他不相信龙水轩辕会为了此事与两人翻脸。若真的不肯,大不了两人一走了之,虽然走不走得掉是两回事,但他真的无法去娶只有着友爱感情的女人,对于名利富贵他看得很淡,而他和范银铃也算是苦尽甘来,好不容易得到的感情,怎可轻易放弃?当初在天顶山上,他忘不了龙水轩辕的眼神,虽然他面无表情,但一双眼睛流露的是无尽的苦涩,有些东西,一旦错过,就不会再有机会重来。所以,他始终相信,龙水轩辕也是一个懂得感情的人,自己的感情充满了辛酸,却又去横加干涉别人的感情。虽然他知道这样做有可能会牵涉到自己父母,而且更有可能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但却不能为了苟全性命而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突然,他脑袋里涌出一丝丝害怕,这两年来,他也参与到一些其他堂的事情,深知杜烽火野心极大,手段高明狠辣,出人意料,自己的这个反抗行为不定会带来严重的后果。一想到如果自己真的逃了或者宁死不从,通海帮在天下群豪面前落下笑柄,他可就成了通海帮的千古罪人了,到时候父母受到排挤,遭人口舌,范银铃又会被人怎么看?顿时,心中愧疚感和孤寂感涌了上来,他突然想到:就算自己跟范银铃说了又能怎么样?她一个女人,又会有什么办法?而且她性子如此容易冲动,说不定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来,到时候反而是自己害了她。 “不行,我要走,我不能告诉她。”他语气发颤的自语起来:“还是不行,她还是会知道,她会说我欺骗她的,到时候又得伤心了。”黄伟清端起桌上的残茶,想要喝一口冷静冷静,仰头一倒,苦涩入口,满嘴撮了茶叶,他却不吐出来,慢慢咀嚼。心道:我自从懂事起就追求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但终究不过一场空,现在我连自己的命运的掌控不了,又何谈去照顾银铃呢?说不得还会连累了她,唉,我还是认命吧,既然我爱你,就不能选择一种要伤害你的方式。 苦思良久,他叹了一声又一声,那丫头才匆忙跑了过来,急道:“黄公子,不好了,我在门口喊了堂主,半天都没有动静,进去一看,发现。”她顿了一顿,眼中带着惊慌,道:“四堂主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黄伟清听得这话,立马惊醒了,道:“快去找找,一个大活人,这么早的天,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的不见了?快去找找。”那丫头道:“我去哪里也找不到,只是回来时候看到门上栓了一个信封,上面说是给你的。”说着,她将一个淡黄色信封递了过来,黄伟清连忙接过,拆开,一张薄纸条,墨迹未干,只见上面写道: 我走了,或许还会回来。黄伟清,我爱上你了,我也知道你爱我。从小到大,除了伯父伯母和师父他们,只有你对我最好。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你陪了我这么久,我很高兴能有你这么一个知己,和你在一起,我才能够脱下包袱,真正的做我自己。我走了,你不要想念,或许我会回来,也许不会再回到这里,你不要找我,你也找不到的。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一辈子都是好人,同时,你也是我第一个男人,也可能是最后一个。水牧笛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待她,我不敢说她比我更爱你,但至少她比我更适合你。 再见,你要记得多保重自己的身体,不要天天熬夜看书,我再也不会去给你熬药草汤喝了。也许有机会,我会再来到这儿见你们的。请代我向神女阁的姐妹们作个告别,不能亲自说,我也很遗憾。龙水帮主是个雄才大略的人物,你是个有才能的人,你成了他的女婿,日后他必然重用你,你的前程指日可待,到时候我再登门拜访希望你和牧笛妹妹不要嫌弃我啊。你不要忘了我常常跟你说的,好男儿志在四方,我知道你这辈子最好的就是读书,如果有机会,你一定得去广学府,这是我对你的一点希冀。 “人间几许春秋,古今少有痴情。三年羁绊唤黄郎,再逢黄公与范姑。纵难泪千行,已有愁满肠。相逢或作人不识,免让烈酒空伤伤。凡人初见已铸错,千里南行皆为障。天顶上,无悔受凄凉;黄阁中,思甜也匆忙。” “唏嘘兮,百年幻境一场梦,有缘无份莫挂牵。你本大好男儿身,万莫为情误终生。千里远,万丈长,迷乱渺渺为道行;百转处,千思徜,已有此女情意葬。” 勿念。 范银铃/字 看完这一大段字,黄伟清的泪水如决堤一般,那丫头吓得慌了,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急忙扯出手绢给他擦泪水。黄伟清一把抓住她的手,道:“,黄公,黄公,范姑。”他凄厉的叫了两声,又低声道:“你明明心思这么细,你明明这么了解我,还这么关心我,为什么要离我而去?”读这封信,虽然字里行间只是一些希冀和劝告,但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范银铃那种难以割舍的感情,她也盼望着自己能够过得好,心中也深爱着自己,但她的选择又是如此坚决,为了自己,选择了离开,这是一种成全,更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念及至此,黄伟清想起刚才自己的想法,几乎与范银铃不谋而合,怔了一会儿,突然,黄伟清捶地大哭起来,将头也一并往地上磕,咚咚作响,额头顿时紫肿起来。口里不住喊道:“什么誓言,什么心心相印,我都是满口放狗屁,我根本就不爱他。”他用力更厉害,叫道:“肮脏货,你明明爱着她,却又为了苟存于世,找些劳什子理由来为自己开解,我,我杀了你!”头触地,留下血的印迹,但还是不断磕头,越来越用力。 那丫头吓的慌了,连忙拉他,却拉不住,心道:不知出了什么大事,不行,我得去给大堂主她们说一说。连忙跑了出去,找人来好歹劝一劝他,看他悲痛欲绝的样子,如果再不让人来阻止,恐怕会闹出人命来。 过了好一会儿,萧柔连忙过来了,看黄伟清时候,他已经瘫坐在地上了,脑袋上血流如注,前衣也是血迹斑斑,口中仍然在痴痴说着,她忙道:“伟清,你怎么?你干什么?”连忙要将他扶起来,黄伟清眼中模糊,喊道:“银铃,是你回来了么?你不要走啊。” 萧柔将他拉扯起来,叫后面那丫头道:“没眼力见的,快去叫大夫啊。”那丫头听了,‘哦’的一声,连忙又出去了。旁边跟来的人连忙递了帕子上来,一时间,黄阁的那些仆人丫鬟们都醒了,萧柔一边扶着黄伟清坐下,叫人烧了热水,将他头上的血擦干净了,敷了热帕子上去。 她问道:“你这是要干什么?不想活了么?” 黄伟清被一番服侍,才清醒过来,哭道:“柔姐,我真的不想活了,银铃,她,她走了。”萧柔忙安慰道:“好了,我知道。”黄伟清手里仍然掐着那张纸条,道:“这,她,她走了……” 萧柔接过,看了看,突然一笑,黄伟清怒道:“柔姐,我正是伤心,你为何要笑?” 萧柔笑道:“虽是伤心之事,但这未尝不是一个好结果。”这时有仆人送来热茶汤,她接过给黄伟清喝,黄伟清抿了一口,又放下道:“这哪里是什么好结果?”萧柔道:“你心正在火气上,自然觉得她说的话满纸都是凄凉,却看不到她的解脱。银铃她无牵无挂,心里有什么就要说出来,这件事情你们都做不得主,她能够看清,却也是难得的事情。正是她太了解你,你不是池中之物,对你寄予厚望,希望你日后一飞冲天,她一个女子都有如此果敢去放手,而你一个大男人还这样。有些爱,是不一定需要在一起的,就像帮主和那个冰雪宗的苏天籁,她们中间或许恨多于爱,但也选择了各自不见,有时候,爱一个人不是要常常伴在她的身边,而是要让她好,你要知道,银铃如果留在这儿恐怕情况会更加糟糕。”她叹了一口气,道:“你也老大不小了,再加上咱们大小姐喜欢你,又有何不可?我看得出来你看不通透的东西,对于大小姐你还是很喜欢的,只不过有了银铃在,你羞于也不敢去想,一个人,心中自然要有底线,但如果你这个底线冲破了现实,却只能是一场悲剧。” “那么爱一个人如果不看见她,不陪着她,又有什么意义呢?”黄伟清问道。 萧柔笑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黄伟清道:“什么话?”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他似痴了一般喃喃道:“相濡以沫,相濡以沫,江湖,忘了,怎么忘?什么是江湖?我该怎么忘?” ------------ 第一百七十五章 试武 到了天明时候,大夫来了,给黄伟清再清洗了伤口,上了药,他仍然痴痴的坐在凳子上。此时,事情已经传遍了,先是赖晶晶和阮鹤儿来了,见到黄伟清没事,才又走了。萧柔吩咐人让黄伟清吃了早饭,后面带着陈泰镜和陈如淑也来了。 陈泰镜问道:“伟清,你这是怎么了?” 他不答。 陈如淑抬起他的下巴,看他额头,道:“哎呦呦,好狠的心,竟然把自己撞成了这个样子,我看如果没人来,你会不会把自己撞死?”她瞪着黄伟清,又道:“好你个书呆子,待在文渊阁这么久不出来,现在好事将近,反而不高兴了。”黄伟清怔怔的,她柔腮一鼓,故作生气道:“你不理我,我可要打你痛处了。”说着,往他额头上碰。 萧柔忙道:“不可。”黄伟清突然出手,将她手腕一抓,拽在几上,笑道:“你何时能改了这喜欢作践人的大小姐脾气啊?有事没事就来揭别人伤疤,小心我去龙阁主哪里告状,说你好多她吩咐下来的东西都偷工减料,还让我和白梅帮你去做,到时候把《万文经》拿出来让你抄。” “哎呀,你放开我。”陈如淑叫道:“你这么大力干嘛?好痛。”黄伟清放开,笑道:“平时都是你来欺负我手无缚鸡之力,现在还轮到我来欺负你么?”陈如淑甩了甩手腕,讶道:“怎么?你不伤心难过了?还笑了起来,范姐姐走了,看你寻死觅活的,这会儿子为何和我玩闹。” 陈泰镜笑道:“你还知道你是个喜欢玩闹的,到时候我去跟龙阁主吩咐一下,让红玉看着你,这样你就会乖很多了。”陈如淑忙摇头,神色慌张,道:“不不不,红玉姐要打人的,我要和白梅姐一起。” 黄伟清哈哈大笑:“一物降一物啊。” 萧柔低声笑道:“还好他是个豁达的人物,不然让我费多少口舌也是白来的。”陈泰镜道:“昨日我让北上墨去劝一劝他,不过好像没什么用,看他昨天着急的样子,今日你是怎么说的?” 萧柔正准备说,黄伟清抢着笑道:“我今天的确听了柔姐的一番话,才能够解脱出来。” 陈如淑嘲讽道:“你这也解脱的太快了吧?一天都不到,我听有古话说“哀者,必恸之七日”,而你倒好,才这么一会儿就好了。平日里看你那么上心,想不到却是个薄情的人,看牧笛姐姐,不,看大小姐长得好看,又见异思迁了不是?” 陈泰镜道:“你懂什么?”黄伟清摸摸她头上的发髻,笑道:“你什么都不懂。” “哼,我不懂?”她冷笑道:“我的确什么都不懂,娘常常说,好男儿是痴情,而不是多情。” 陈泰镜哼了两声,道:“如淑,快去文渊阁吧,你师父要找你做早课了。” “好好,我就去,就知道拿这个事情支吾我。”她不屑的说着,往外面去了。 萧柔笑了笑,道:“既然银铃走了,你又一直没个正经住的地方,就暂时住在这儿吧。”黄伟清点点头,陈泰镜一家有一套府邸,赖晶晶和阮鹤儿也各有自己的家,所以住在这儿的,除了那些日常打扫办事的人,真正只有范银铃一个。 …… 中午,这时正是春暖花开之际,通海帮有一练武场,设立在神武堂和神威堂前面,平常在大清早时候,两堂都会有人带着刚入堂不久的的新培养的子弟来这儿练武,能够指导他们的当然武功也颇强。 神武堂前,一支队伍,大约三十多人,站在最前面的是个壮实的青年,而他前面是一个比他还高还壮不少的青年大汉,这是他们的教练。正是无云,他现在看起来成熟不少,小麦色皮肤,身躯足有平常人的快两个左右,两支臂膀如同石柱一般,肌肉虬近,怕是有着千斤之力,面带红光,露出洁白的牙齿,他淡淡笑了笑,道:“今日,便是你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今日五堂会战,优胜者可以获得出任堂中的执事之位的机会,虽然我知道你们这些人中有不少在通海帮关系硬朗的,但在我这儿,丝毫也行不通。”她深思似的看了看站在最前面的阔天赐。 阔天赐朗声道:“一切凭实力说话!” 无云笑道:“这样才是正道,阔天赐,你出来,让我看看你的回风摘叶手学的怎么样了?” 这个武功是当初田余风根据在万流宗学的‘小擒拿’加上田成的‘九路连环手’和自己摸索出的一套‘若华千叶掌’综合而成的武功,用于近战,招招攻敌迅速,专打要害,他看无云平时喜欢打猎,免不得要肉搏,便教了他这套功夫,平时十分受用。 阔天赐道:“好、”说罢,跳了出来。两人到了空地处,众人连忙将他们围了起来。 阔天赐左手微张,右手摆在腰间,道:“无云哥,请。”他们平时就是这样,无云比他们大不了多少,所以平时就以兄弟相称。无云背手而立,道:“你来吧。” “啊。”阔天赐大叫一声,一招‘苍龙出海’抓向无云的肩部,无云身子微侧,左手托起,将他手臂顶了上去。阔天赐一步跟上,肩部左肘顶向无云的胸口,道:“接我一招‘抱山顶天’。”无云右手击出,挡在他的左肘上,缓缓后退,阔天赐大喝一声,跃地而起,无云急忙一退,手掌连忙带住,阔天赐急拳猛攻,逼的无云连连后退。 两人斗过五十多招,众人喝彩。 且打且退,无云突然嘿嘿一笑,道:“你想用力压我可还办不到。”躲过一拳,不等阔天赐出另外一拳,无云左手已经握住了他的右手腕,右手将他左手打了回去,顺势往前面一把,将他手臂抓了去,略微用力,阔天赐眉头紧皱,无云的力量的确比他还大。无云急忙将他手臂往左侧一扭,想要以一招‘金砖倒扣’擒住。 “嘿。”阔天赐稳住身形,急忙一脚往他腹部踢去,无云双手一带,将他身子侧偏,一脚踢了个空。他笑道:“看你还有什么招。”阔天赐眉头紧锁,身子一扭一滚,往无云身上要赖过去,不给他拉掉的空间,左手挥出,要将无云逼开去。他朝面部打了一拳,无云倒头躲过,手中仍然不放,一脚勾踢他脚腕昆仑穴。 阔天赐大惊,急忙跳起来,无云见此,连忙上去用肩膀将他顶了起来。众人一惊,都道:“这下可糟了。”阔天赐大喝一声,身子借力旋转开来,无云有些把持不住了,放开他的手腕,‘啪’的一声,肩部已经被踢中,众人喝彩:“好。”“天赐哥厉害。” 无云踉跄两步,竖着大拇指道:“好,随机应变能力挺强。”说罢,双手一张,向阔天赐扑了过去,阔天赐不等他来,早已一脚踢出,无云急闪,阔天赐顺势上去,一掌斜劈,劈在无云手臂上,无云吃痛,手臂一抬,另外一只手早已扇了过来,阔天赐无法,双手挡在胸前,被打了开去。无云却不放他,手疾速向前一抓,已经抓中肩膀,阔天赐大叫一声,却被无云又抬住了手臂。他手掌一穿,击在他腋下,再从手臂贯到手腕,阔天赐只觉得一只手没了力气。 无云道:“这招‘长河落日’我不是教过你吗?千万不要将你的身体完全无妨碍的暴露在敌人的可控范围内,如何不懂得躲。”阔天赐听得,另外一只手早已经挥出,抓住无云的小腹连打,无云急忙后退,手掌刚想挡,阔天赐身子一矮,将他手掌扯着猛地往身后一荡,脚步蹬起,以手肘为尖点,整个身子如同丸弹一般撞在了无云的腹部下处,无云一下没注意,被撞翻了过去,肚里一阵翻滚。 众人本来还挺担心,见阔天赐又出奇招,喝彩连连。袁海谷哈哈大笑:“无云老哥,你说说你,怎么打不过天赐大哥了?” 阔天赐看向无云道:“无云大哥,承让了。”无云站起身来,摸了摸腹部,笑骂道:“你这小子出手还真阴狠,要不然老子躲得快,下辈子可被你玩完儿了。”阔天赐笑道:“无毒不丈夫,要真的打起来,你肯定会比我更毒。”无云道:“那确实,要真的拼命时候,谁还会给你讲章法?你小子可以的,说不定这次能够当上堂内执事。你这一招用的什么?” 阔天赐道:“是《开山掌》里的‘破釜沉舟’,对付你这样比我个子还大的人,必须这么用了。” 无云道:“你们还真是聪明,我是打不得了。”有人笑喊道:“再打恐怕隔夜饭都要打出来了。”无云骂道:“臭小子,你再说今晚我可就去你家里吃饭了。”那个少年叫道:“我求之不得,我爹爹妈妈肯定也欢迎你。” 无云道:“既然这样,我想你们应该有一个标准了,阔天赐就是个很好的榜样,据我的观察,如果你们谁有把握在他手里能走过三十招,这次的五堂会武应该就有些把我了。千万可不能丢了咱们神武堂的面子啊。” “无云兄,你们现在怎么样了?”突然,走来一个黝黑同样身材高大的男子,无云招呼道:“纪兄,你怎么来了?”正是纪勇。纪勇哈哈笑道:“我看你们刚才打斗,好像天赐这家伙长进很大啊。”无云笑道:“他这次就是要向他爹爹证明自己。”纪勇道:“是么?你的武功虽然不错,但未必比的上神威堂的北上墨,那个小子才是深藏不露啊。” 阔天赐来了兴趣,问道:“怎么个深藏不露?”纪勇道:“‘疾狼剑’斐岁你们知道吧?”无云道:“这人也就有点名头,我看他和别人打过,也不怎么样。” 纪勇道:“你还别说,这个斐岁的剑法虽然不精,但是难缠,我和他打都要二十招开外,而前些天北上墨和他斗剑,只是出了三剑,斐岁便瑟瑟发抖,认输了。” 无云皱眉道:“不会吧,斐岁这人内力平庸,但在出剑速度上也算一流高手了,怎会?” 纪勇笑道:“天赐,你在文渊阁学了什么武功?”阔天赐道:“《开山掌》和《混沌金刚捣》。”纪勇道:“内功心法呢?” 阔天赐道:“我爹爹的《海浪三气决》” 纪勇笑道:“我给你透露一个底,北上墨学的是《大罗功法》,修习的是《一字剑诀》,而且你爹爹的‘海浪三摆’也被他炉火纯青的运用到了剑法上面,所以我说他不简单呐。” 袁海谷道:“我听说这次共有三十个名额,算北上墨一个,虽然我不喜欢他了,但老子也打不过他;天赐哥是一个,这我们都服了。”纪勇笑道:“这就是了,神威堂的有些人你们可不能小看,别忘了神女堂的那些姑娘们,我范妹子可将看家功夫都教给了她们。还有神机堂的,他们的武器可见见是神兵啊,不过照我看,他们武功稀疏平常,应该打不过你和北上墨,甚至打不过你们在场大多数人。神世堂的人基本上不会参加的,所以,嘿嘿,你们的机会还是很大的,毕竟这么多人。” 袁海谷道:“怕什么?难道还怕了神威堂那些人,他们要么就是男不男女不女的,要么就是一天不说话的闷葫芦。” 纪勇哈哈大笑:“这话说得不错,神威堂的人太也无趣,没有你们好玩,你们这群人,真是走到一块去了,难得这么团结啊。”众人一听,都大笑起来。 纪勇又道:“今日除了五堂会武,还有一件大事要说。” “什么事情?”无云问道。 袁海谷和阔天赐相视一看,顿觉得有些无奈,两人与黄伟清关系都不错,如果黄伟清接受不了这件事情,可就不好办了,公开与龙水轩辕作对,基本上是与整个通海帮作对。 纪勇笑道:“走吧,我们去通海天地场。到时候帮主会亲自来说的,我也并不知道。” 无云点点头,喊道:“我们走吧!”众少年兴奋的讨论着,拳掌发热,忍不住要大打一场证明自己。 少年们心潮澎湃,如果能够成为执事,便正式成了通海帮的成员,能够代通海帮出外办事,行走江湖,哪个男儿没有‘仗剑走天涯,四海且为家’的一番热血豪情? ------------ 第一百七十六章 证婚 有云:百里烟波凌日空,天水一线圣湖涌。仙宫悠悠话真谛,不若天地一壶中。 圣全国有一大湖,名曰圣湖,方圆三十余里,其东有一缺口,抱环形状,又若虎口,掐湖而援山,是为湾口。圣湖通李河,李河同才子江,才子江通海。其有小山,起伏平缓,状若猛虎扑食,故曰虎山,虎山之下,接通圣湖,故曰虎口湾。 六十六年前,第一任帮主徐昌以此虎山为根,开山立基,建立通海帮。到现在的龙水轩辕,已经是第四任帮主了。在这六十年多年里,通海帮虽然名声不显,但其财势滔天,实力越做越大,到了现在,龙水轩辕基本上已经将整个中央大陆的南部地区控制在了手里,连千年宗派南山派也不得不信服。十天前,南宫和司空家族分别来人,跟陈泰镜相谈关于南海的生意,陈泰镜和李维民接待他们,细细详谈;六天前,澹台、公孙、诸葛家族也来人了,方明宰和阔巫、北一祝也接待他们并商议一些具体事情。既然九大家族派人来了,就是承认通海帮的地位了。 通海帮第三任帮主名为彭天乾,龙水轩辕当初被定妄真人废去武功后,十五年前,他辗转到了北海过三年,后来得到奇遇,不仅经脉重生,而且学了一身的高深武功。他回到南方,却因为在途中为救一个人被追杀,本来他是能够打过的,但无奈中了奸计,被人下毒,后来又被逼到山崖边,他没办法只得纵身一跳,辛亏他命大,竟然得不死。后来一伙人来找到他,将他带回了通海帮,原来他所救得那个人是通海帮的人,而且是彭天乾的长子,现在带人来寻他,也救了他一命。 彭天乾对他这种侠义行为十分赞赏,便将他留下来养伤,细细照料,他又与彭定乾的唯一的女儿彭婷花相爱,他武功既高,几年磨砺,性子也成熟稳重许多,机警不失狠辣,数次为通海帮立下大功,且又不居功自傲,平日里深居简出,生活也极为规矩,博得通海帮上下一致的赞赏,后来,彭天乾招他为婿。不过两年,彭天乾染上恶疾去世,大家推举帮主,竟然一致的推荐了龙水轩辕。又过一年,彭婷花难产而死,腹中之子也没能诞生,龙水轩辕悲不自胜,性情也变了许多。自此后,他常常不在通海帮,没人再见过他的真面目,命令都通过三个执法来下达,至于霍都这第四个执法,也是后来的事情,他来通海帮也只是在一年一次的和其余三位执法,两大护法,五个堂主,五大长老及龙水轩辕商议事情的年会时候。 十三年前,正值通海帮也是兴旺时期,在这虎口湾处,建立了‘通海天地场’,每次通海帮要召集全帮人马,总是要来这里进行一次集中。通海天地场大体是一个半圆,从南至北共长七里半,从圣湖至东延伸约三里。场地中间设有祭天台,台呈正方,上有四根白玉柱子,高九丈九,刻有龙虎四象之形,白日迷朗,有若接云,夜中生光,宛如通天之仙株。礼仪祭祀物器,一应俱全。 此时还未到午时,阳光暖日,让人忍不住伸个懒腰。然而,这儿早已人声鼎沸,唐一刀站在祭天台下,身后站了五个中年男女,都是各个堂口的重要人物,分别是神武堂地字执事的纪勇,神威凛凛;神机堂的地字执事彭学鱼,一把长剑佩在身上,发丝用一根丝滑的绸带系住,整整齐齐,好不潇洒,他也是龙水轩辕的小舅子,彭婷花的弟弟;神世堂三长老关文章,一身玄衣,邋邋遢遢,不过笑容可掬;神威堂的四长老裴孤,高高瘦瘦,面带红光,鹤发童颜,同样带着笑意;神女堂的三堂主阮鹤儿,一身亮丽的半粉半青的长裙,显得又是成熟又是活泼,不少新进的少年们盯着她看个不停,可她却是呵呵与彭学鱼和斐孤说笑。唐一刀喊道:“今日,为五堂会武,帮主会亲自主持。如果表现好的,不仅能够成为通海帮的执事,而且还能够得到帮中给出的赏赐。” 下面爆发出强烈的欢呼,少年少女们跃跃欲试。 陈泰镜走到他旁边,大声道:“请帮主。”话刚说完,全场注意力向前看去,龙水轩辕身着亮红色长袍,扶着一个笑呵呵的老妇人走了过来,她是彭天乾的妻子,彭婷花的母亲原老太太。身后左侧跟着一身白衣的水牧笛,容颜绝美,飘飘欲仙,不少人咽了口口水。右侧是个大约五十多岁的锦衣中年人,名为彭学鲲,也是彭婷花的哥哥,便是当初龙水轩辕出手相救的人。 几人走近,陈泰镜问候道:“老太太好,满面红光,可越来越年轻咯。”那原老太太呵呵笑道:“还是泰镜会说话,轩辕,你也多学学人家,好不容易回家去了,也不说几句好听的话,若你有泰镜那般上心,我肯定得多活几年。” 龙水轩辕忙躬头道:“是。”水牧笛笑道:“爹爹这会儿还是只说了一个字,还是不上心的。”众人均是大笑。 此时,黄觉和黄夫人也在了另外一侧,满心欣慰看着他们。黄觉本来以为龙水轩辕只是一个狠辣无情的枭雄,但知道他对彭天乾的遗孀也就是原老太太当作生母一般看待,对彭家另外两兄弟也是兄弟般看待,所以对他这个人又高看了多分,如果一个人冷血到以怨报德,那么这个人只能是枭雄,注定是要在历史中遗臭的,但如果这个人心有大志,至情至性,对敌人狠辣,又恩怨分明,那么这个人是值得跟随的,能够名垂千古的。 阮鹤儿笑道:“我的个大小姐,你非得要把你父亲当成一个不孝子么?我看你这个女儿,未必是个孝女。”水牧笛道:“这个怎么说?”阮鹤儿道:“上次我去看你啊,那枕头底下是什么?”水牧笛忙道:“你不要说了,闭嘴,小心我把你的嘴撕烂。” 龙水轩辕责备道:“牧笛,怎么说话没大没小的?” 陈泰镜道:“她们是玩闹惯了,阮师妹是个天性孩子气的人,所以天天同她们这些女孩子顽在一起,早就已姐妹相称了。” 原老太太道:“你看看你,这点事情就责备孩子。”水牧笛低下头,也不说话了。彭学鱼将她一拉,道:“乖侄女,来,跟我说说你们这次去万剑城玩的事情。”水牧笛道:“哼,三舅舅,就你好奇心多,让你教我抚琴你推三阻四的,让你教我做人偶你也说忙的很,现在要我说,我偏偏不说。” 彭学鱼小声笑道:“你爹爹让你多读书,不要像我那样不务正业的,所以我不敢不从。说到抚琴,你为什么不让那个什么,那个什么……”他笑了起来。水牧笛问道:“那个什么?”彭学鱼笑道:“你知道的。”他眼中含笑,一张脸都在笑,水牧笛却觉得他不怀好意,忙踩了踩他的脚,道:“三舅舅,你快说啊。” 彭学鱼一痛,正想敲她头两下,却看到原老太太过来了,恭声道:“母亲大人。”原老太太一见他脸色变了,肃又见水牧笛脸上的不自然之色,肃然道:“你这小子不务正业,多学学你姐夫,你看看你,若不是你姐夫照拂,你在这通海帮能混到这个地位吗?”彭学鱼立马脸色涨紫,不说话了。 水牧笛忙道:“外婆你别这么说三舅舅,三舅舅虽然看起来放荡不羁,但其实是个很厉害的人,就连爹爹对他也是赞不绝口。”彭学鱼心里纳罕,想道:想不到这侄女儿这么懂事,懂得帮衬他舅舅,不过二姐夫真的对我这么想吗?于是道:“母亲,我哪里不务正业了?你去问问齐堂主,每次不都是堂中的事情我不是完成的很好吗?” 原老太太道:“你行,你行就给咱通海帮做出点大成绩来,多学学人家泰镜,运筹帷幄的,多有本事。”彭学鱼苦笑道:“陈护法我可比不得,不过再说您儿子我也不差啊。” 陈泰镜忙上来道:“老太太,在神机堂中齐堂主最倚重的便是彭老弟了,说他不务正业,那我陈泰镜最多算个半合格的小管家罢了。” 原老太太道:“我的儿子我还不知道吗?别人说你风雅,只不过是个皮囊之相,而真正的风雅。”她看了看陈泰镜,道:“有其表也有其实。” 彭学鱼忙恭敬道:“母亲,我受教了。”原老太太哼了一声,也不理他。 这时,又有三人走了过来,众人看去,最左边的中等个子的老者是北一祝,中间高高瘦瘦的一个中年人,正是当初在烽火堂的霍都,右边一个身形佝偻的老者,是四大执法之一的阔巫,方明宰现在也在去了金山国的路上。 陈泰镜走上前去道:“帮主,他们都在等你训话呢。”龙水轩辕点头,往后走了去,方明宰三人和陈泰镜唐一刀也跟上,到了祭天台上,几人分开站定,龙水轩辕居于中央,看向下面的人,中间有四支队伍,都是少年少女,意气风发,带着崇敬的眼神看着这边。还有几百通海帮本部人马,长老,执事,杂役,丫鬟,也有不少外面的人马,都来看热闹了。 他微微凝眸,大声道:“我通海帮建帮六十六年,第一任帮主徐昌,第二任帮主陆正平,第三任帮主彭天乾,第四任帮主即是本人龙水轩辕。在各代通海帮人的共同努力下,我们通海帮在这个时候迎来了前所未有的昌盛,与在座各位都有着密切的联系。今日通海帮本是五堂会武,旨在选出新的优秀的出类拔萃的年轻人,不过这次情况不同,诸位也是能够看见的。在场有许多非本帮的英豪们,想必你们也对通海帮执事的选拔感兴趣,所以,我现在决定,将名额拓展到五十个,不论帮内帮外人员,均可参加这次执事的选拔。” 这一下,人声更加鼎沸了。在场有不少其他宗门的少年弟子们或者大家族弟子亦或是普通习武世家的弟子随着长辈看看热闹,眼下通海帮手眼通天,如果能够加入通海帮成为执事,无论对自己对家族都是有着极大的裨益的,不少人喊道:“龙水帮主英明,龙水帮主英明。” 龙水轩辕笑道:“‘武’之一字,原无贵贱之分,今日的五堂会武改成执事的选拔,想必也是众望所归,我希望我通海帮的少年男儿们不要闭关自守,以为在这儿便高人一等,天下之大不知几何,所谓英雄不问出处,我相信在场那么多不是我们通海帮的少年儿女们,绝对是有英雄之姿的。执事选拔,只是切磋,以和为贵,万万不可伤人,否则严惩不贷。另外,我要宣布一件事情。”他眼光看向下面正和黄觉几人站在一起黄伟清,道:“这也是一件喜事,我有一个女儿,名为龙水牧笛,好事将近,她即将要出阁给我通海帮的一个名为黄伟清的长老,我想他你们也不陌生,一年前治理李河泛滥河水便是他来策划的。,这个喜事,已经昭告天下,半个月后举办大宴,还望各位能够赏脸。” “好。”台下爆出欢呼声音。“龙水帮主,既然是大小姐大婚,自然得大宴三日,风风光光的。”有人喊道。龙水轩辕笑着点头道:“这个自然。” 不一会儿,黄伟清被北上墨推着到了原老太太面前,原老太太也是见过的,只是没多说话,今日看黄伟清,容貌儒雅,虽然看起来脸色有些苍白,但眼中有一股隐隐的雄火,眉宇间正气环绕,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儿,便喜道:“真是一表人才。”黄夫人笑道:“老太太过奖了。牧笛这孩子,我一见也喜欢的不得了咯。” 原老太太道:“恩,真不错,你和牧笛上去吧。”水牧笛手一伸,道:“清哥哥,我们去见父亲吧。”黄伟清看着她脸,痴痴不动,北上墨忙推了他一下,才让他回过神来,看水牧笛的样子,有些不忍,最终还是抓住了她的手,往祭天台上去了。 两人站在龙水轩辕的身侧,水牧笛见这么多人看着自己,感到有些不好意思,黄伟清笑了笑,将手握紧了几分,水牧笛拿眼睛瞧她,心中也大定。 龙水轩辕观察入微,见此,也笑了笑,陈泰镜站出一步,大声道:“苍天为证,日月为鉴,今日这对璧人结成良缘,实在是可喜可贺。让我们来祝福他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每个人的表情,或欢喜,或淡然,或羡慕,或失落,或者是那种不以为之,但“百年好合,白头偕老”的声音还是爆发了开来。 黄夫人扶着原老太太,两人都笑得合不拢嘴。黄觉望着上面的黄伟清,顿感到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本来他是知道黄伟清爱着范银铃的,生怕他又不肯,所以有些担心,不过现在看来,这种担心多余了。北上墨舒了一口气,他总算完成了陈泰镜交给他的任务了,袁海谷也笑了笑,这个结果,看黄伟清的表情,似乎并不算太坏。萧柔微笑着,身心俱觉轻松,只不过那个远行人,又不觉让她有些担心。 水牧笛一脸羞涩,黄伟清却表现的很平淡,微笑着招手,他看着这个和他将要执手一生的女人,又望向远处的天高云淡,那里还有着他思念着的却又把心里执念已经放下了的人,想着‘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这句话,不由得心里也开阔了许多。 ------------ 第一百七十七章 台上争斗 在通海天地场东北方向,建有一天地武斗场,方形台面,长宽各有十余丈,高两尺三,淡蓝色方砖铺成,四周角处各有一阶梯,是上台处。三侧是较高的石阶座位,全是用暖玉制成,坐上去不仅没有丝毫冷凉之意,反而有着温暖的感觉。武斗场一侧,早有李维民带着五个神世堂人员在了,一张可二十余人排坐的大桌子,桌上堆砌着平时帮中用度的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众人各自就座,陈泰镜也安排了座位给那些各堂的高等执事或长老坐,北一祝阔巫两人已走,龙水轩辕也陪着原老太太回去休息了,霍都却坐了下来,一言不发的看着这里。黄伟清陪着父母和水牧笛坐了,神情变得也开朗不少,他现在才觉得,自己也是很喜欢水牧笛的,这个女子有着她独有的魅力,与范银铃的直性子而言,她显得很是纯真,也许是以前什么都不懂,现在颇为通透了些,却又更朦胧了些。 由此,他想到范银铃离他而去,现在心里竟不觉得有太多怅然,也暗自责备自己,叹道:“自古女子多痴情,世间常见负心汉。”想到此,他心中便多了份愧疚。不过,黄伟清生性豁达,对这份愧疚只是去埋了心底,他想,范银铃也不愿看到自己郁郁不乐,徒自伤悲。 唐一刀站立在武斗场上,运足内力,使得声音传遍全场,道:“今日执事选拔,规则简单,只要谁能够在场上接我通海帮地字执事三十招,便可以成为人字执事,能够接两百招,可做一个候补地字执事,若能够打败,则直接成为地字执事。”说罢,便有十个人跃上台来,九个各色衣服的男子,一个女子,却是神女堂的赖晶晶。手中有刀或剑,或者赤手空拳,或者一把长枪,他们都是来自神武神威神机神女四堂的高手,至于神世堂,基本上没人精通武功,所以没人上来,估计也没有年轻人会参加。 唐一刀指向李维民那边,道:“要想参加的去那边排队报上名字,年龄,来历,然后上台来,可以在他们十个人中挑选一个对手。” 不少人朝那边涌了过去,阔天赐大步而去,本来他是第一个的,只见青影一闪,一个少女却抢了先机,站在李维民面前,道:“陈如淑,第一个。”李维民抬头一看,笑道:“你这丫头,怎么今天这么积极?” 陈如淑道:“李叔,你就别管这个了,好歹咱通海帮是东家,我爹爹一直瞧我不起,我要给他看看他女儿绝对是不差的。”本来她是去文渊阁的,但龙惜音和红玉一干人都去看这执事选拔来了,她好生无趣,心想:你们都去看,那我就去参加,银铃姐和牧笛姐教了我不少武功,好歹让你们不要小瞧了我。”她学武功,主要是看人,如果是陈泰镜来教,她就偏不用心学,但如果是萧柔或者范银铃和水牧笛教,就上心多了。 突然,他觉得后衣一紧,身子却已经悬空起来,只听阔天赐笑道:“我说是哪里来的野丫头,快一边去,这里你掺和什么?小心你爹爹饶不了你。”陈如淑啐道:“你以为你是什么厉害人物吗?要不咱两先过两招试试?” 阔天赐打了个哈哈,笑道:“你和我打?信不信我手臂一扔,把你扔到你们的阁子里去?然后让红玉师傅好好收拾收拾你。” 陈如淑道:“你扔呀,仍呀,这么多人我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李维民无奈,向另外的人打个眼神,那人心领神会,喊道:“来这儿登记。”一时间两人还在吵,却有一个少年已经上去了。阔天赐只得放下他,也不去排队了,现在队伍已经排了好几十个人,还不如在这儿等着,他辍了个凳子坐在那个登记人员身边,陈如淑也觉得无趣,她就是兴起来这儿闹一阵,现在倒不想搞了,趴在阔天赐背上,看着那本子。 阔天赐道:“这人名字好奇怪啊,叫什么岳缪。”旁边的神世堂的人笑了,陈如淑更是哈哈大笑起来,唾沫星子喷在阔天赐颈部,她点着阔天赐的肩膀,道:“这是什么缪啊,他叫岳嫪,岂不闻‘嫪者思之’‘嫪者念之’,没文化,真可怕。” 阔天赐道:“字这么像,而且我还没听说过。”众人又是大笑。李维民道:“就知道你这小子和你父亲一样,难道要一辈子做个大粗人吗?” 阔天赐道:“我不像我父亲还能像谁?”陈如淑点着他的头,道:“天赐哥,这呢,就叫父子同德又同心。”阔天赐知道她是在嘲讽自己,但见说下去又不免一阵嘲讽,遂也不说话了。 却看那名册上写着,岳嫪,十七岁,出自铁剑门。他一身淡青色的兽皮衣,外面套着一个棕色小褂子,半长不短的长发,长相硬朗,手持黑色铁剑,较之普通剑稍短,也稍钝,可见这铁剑门的剑法讲究并不是凌厉一路。 全场注意力朝这儿看来,岳嫪挺立在武斗场中央,岿然不动,神色平淡。唐一刀心中赞叹道:这孩子看起来倒是个不错的苗子。 此时,台下的铁剑门长老见此,心中也暗道:岳嫪这孩子是个不错的苗子,练功勤奋,天赋也尚可,待人忠厚,难得有如此心性,若此番能加入通海帮,前途也是不可限量。 唐一刀道:“你想选哪位做你的对手?” 岳嫪扫视一遍那十个人,好一会儿,吐了口气,指着一个红色甲衣的中年汉子,道:“我就选他吧。” 唐一刀一凛,这个人名为曲睿,是神武堂的地字执事,以前都是在薛同琴手下办事,只不过是最近调入了总部,但他一手八行枪法,十分厉害,在江湖上也是有些名气的。手中一杆银枪,唤作三环夺魂银胆枪,长七尺五,枪尖五寸,系挂红蓝青三色缨,结成环状,故曰三环。曲睿中等个子,略宽脸型,无甚胡须,脸上带着不屑的笑意,他一杆长枪,横来扫去,望者披靡,却不知道这个叫做岳嫪的年轻人为何会选到自己。 岳嫪将剑柄授前,拜礼道:“在下岳嫪,请问尊姓大名。”曲睿笑道:“好小子,打过再跟你说。”他对这岳嫪很有兴趣了,他自称在下,自然是将自己当做对手了,不过却正合他意。曲睿跃到台子中央,长枪一别,眼神威严的看向岳嫪。 “请!”岳嫪道了一声。铁剑向侧面一别,冲砍过来,右手刀起。曲睿见他来势甚猛,长枪如同蛇头一般探出,岳嫪剑势平砍过来,却被长枪回收挡住,‘当’的一声,岳嫪觉得手上一阵发麻。 还未多想,只听得曲睿大喝一声,长枪朔过,旋转朝着面门刺来,岳嫪急忙将铁剑作个‘参天式’守住,一时间由攻转守。只听得交鸣之声响起,曲睿连连出枪,银色枪尖如同一道光斑,岳嫪铁剑宛若一个黑色盾牌,虽然每有惊险之处,但还是让曲睿攻不过去。 曲睿见此,现在已过二十招左右,他不得不提起枪尖,突然一顿,又是猛地一枪,岳嫪顶住,向后急退,果不其然,曲睿这一招名为‘引蛇出洞’,看起来尽了全力,其实还有后招。他借助反弹力量,弹上空中,回身又是一枪,曲睿一剑迎了过去,剑锋砍到枪尖底部,急忙用力一别,想要将长枪颠出去。但他哪里知道,曲睿练枪二十年,早已经人枪合一,枪和手基本上是一体的,想要夺他的枪,是不可能的。 他只觉得剑上一抖,原来是曲睿见他来别自己的长枪,心中早已料到,现在他手腕快速抖动,岳嫪觉得自己反倒有些握不住了,曲睿手臂一抓,将长枪一挑,‘擦’的一声,枪剑分离,岳嫪正在掌剑,只听到风声一呼啸,知道曲睿长枪风也似的来了。急忙手掌微曲,向后一缩,恰好抓住长枪。曲睿觉得一惊,暗道:这小子还真机警。 “嘿。”岳嫪大叫一声,滑开身子,贴地向曲睿的腿部踢去,曲睿急忙扯枪后退,岳嫪突然跃了起来,长剑把入左手,转个圈从下至上向岳嫪削了过来。 那铁剑门的长老笑道:“好个小子,这招‘柳枝折’倒是用的好。” 众人见此,都喝彩起来。 这一招来得急,且来的奇,一般这个时候,岳嫪一直落于下风,而且已经二十多招了,只要他退开,支持几招,就算达到目的了,能够成为人字执事,但他似乎要尽力一拼,想要将曲睿打败。 曲睿见此,也脸色大变,急忙要躲开,刚躲了去,岳嫪身子旋转开来,脚尖上扬,‘啪’的一下重重踢在了曲睿的脸上,倒退几步,岳嫪刚一落地,铁剑又施展开来,扑身而至,平砍横削斜剔,将曲睿逼的不得不后退。曲睿边躲边抽枪,长枪收回,从后面击向岳嫪,岳嫪长剑一挡,一个后勾脚起,曲睿此时心里早不平静,暗悔刚才不该留手的,正是被逼的心慌意乱,胸口中脚,向后踉跄而去,听得‘刷’的一下,青影闪过,铁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曲睿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突然又笑了起来,岳嫪也笑笑,将手递过去,曲睿将手一搭,道:“好小子,功夫还真不赖,随机应变,让我防不胜防。想不到我第一个出场,还被打败,丢了面子啊,既然我输了,就告诉你我的名字罢了。我姓曲,单名一个睿字。” 岳嫪笑道:“曲大哥,多谢手下留情。今日胜了你乃是侥幸。” 曲睿道:“不管怎么说,你都胜了,看来咱们通海帮新执事第一个便是你了,还是个地字执事。” 唐一刀道:“好了,第一场,岳缪胜。”岳嫪脸色一僵,忙道:“唐护法,我叫岳嫪。”下面爆发出哄堂大笑。岳嫪点头,道:“唐护法,我先下去了。”唐一刀无奈笑着点头,道:“下面开始第二个人。” 说着,便是一个女子跃上台来,通海帮众人都是认得的,正是方俞,她手中提着长剑,顾盼神飞,笑道:“各位叔叔伯伯们好,侄女在这儿有礼了。”唐一刀笑道:“这里可容不得你套近乎,帮主吩咐下来了,却不可因此而徇私的。” 方俞嗤之以鼻,道:“我才不屑用那种方式呢,虽然我是女子,但做人还是堂堂正正的。” 陈如淑喊道:“方姐姐,加油啊,不然我可看不起你哟。各位长老执事,好歹看在我面上,放她一马好了。”她脸上带着殷切,又是嬉闹的语气,众人不仅被逗乐了。阔天赐旁边的神世堂执事笑道:“如淑小丫头,你这么大喊大叫,可就对不起陈护法给你起的名字了啊。” 阔天赐哈哈道:“还不如叫做陈天闹好一些,天天闹,闹得天翻地覆。” 方俞看着她啐道:“你个作死的小妮子,看我不下去揪出你几层皮来。”陈如淑作了个鬼脸,道:“你有本事现在就来呀。”她知道方俞也是个喜欢玩闹的,对她这半怒含羞的话也不在意。 唐一刀正了正神色,道:“方俞,你要选谁做你的对手?”方俞明眸微咪,看了一遭,独独没有看赖晶晶,她素知这个师傅脾气不好,绝对不可能想让的,再看一遭,指了指一个矮小男子。 同样的,他也是用剑的,是神机堂的一位地字执事,名为洛克真,他点点头,笑道:“方侄女,那可莫怪我不手下留情了。”方俞哼道:“洛叔叔不必客气,我会全力以赴的。” 刚一说毕,两人就斗了起来,方俞的剑法承自萧柔,剑招另辟蹊径,十分古怪。洛克真精通剑法,再加上他的剑与其他剑不同,是一种机关剑,虽然不是暗器之流,但它能够随意变化,可硬可软,可长可短,可钝可利,变化多端。两人相斗十多回合,不分胜败。 不少通海帮外的人也不禁赞叹道:“通海帮果然名不虚传,年轻人的剑法也有着如此造诣。” 陈泰镜左边坐的是霍都,右边坐的是个中年男子,他背上一把长剑,容貌普通,但有着一股超然气质,抬眼悠然望着台上,面带微笑,却听得陈泰镜问道:“霍兄,启天兄,你们觉得刚才那场切磋和这场切磋怎么样?” 那男子名为王启天,是有名的剑侠,这人好打抱不平,天下与之结交之人也多,一手‘空绝三千’打遍天下,人莫不知,故被称为‘三千侠客’。同时他也是欧阳家族的三十六青衣剑客之一,本来是排在第四的,现在排在第五。 王启天笑道:“刚才那个曲睿未免有些大意,不过那个岳嫪随机应变能力很强,剑法也可圈可点,硬是不肯后退,找到一点机会便穷追猛打,是个不错的的年轻人。” 霍都道:“启天兄认为这场如何?”王启天笑道:“霍兄认为呢?”霍都道:“我猜不过十招,那个女子必败无疑。”王启天笑道:“外行看门道,依我看,她能够撑至少二十招以上。” 陈泰镜笑道:“为何这么说?我看她败迹已显,怕是连十招也撑不住了。”王启天道:“那个男人的剑很快而且是个机关,让人防不胜防,但那个女子的剑法依我看像是三百年前枯剑宗司音上人所创的司音剑法,这个剑法妙也妙在让人防不胜防,你们看,他不时的侧耳,就是避开她剑上发出的颤音。我曾见过枯剑宗的妙音仙子使过这套剑法,一剑刺来,声音若蚊,传入耳朵却能够直颤心灵,据说这个司音剑法有三个境界,为‘乱神’‘悸心’‘催魂’,而她应该还停留在‘乱神’的地步,离‘悸心’不远了,所以,那个男子一直在顾忌着,不敢过于进攻。” 陈泰镜道:“启天兄果然见多识广,内人正是出于枯剑宗门下,与妙音仙子乃是同门师姐,而这方俞正是内人的徒弟。”王启天笑了笑:“枯剑宗果然不凡,不像其他宗门,不肯将武功外传,我想这也是枯剑宗的剑法最博大精深的原因了,就连欧阳世家和武老也不得不叹服。”武君生剑法自然超过枯剑宗任何一人,但若轮到真正的剑道境界,枯剑宗的三枯老人和竹青上人都是超过他的,他也时常与他们请教。王启天也不得不叹服,越是厉害的人越是谦虚,武君生当之无愧是中央大陆甚至无垠世界第一高手,却还是孜孜不倦的攀求剑道高峰,让人心生敬佩。 看了两人一招,王启天道:“那个女子的破绽在左手,他想必也开始发现了。”陈泰镜两人点点头,他们都是高手,自然一眼看得出来方俞的破绽。 霍都突然冷道:“启天兄,我听闻你们三十六青衣剑客两年多前的位置发生了变化,你由第四到了第五,这可是十多年未曾变化的事情,那打败你的人是谁?我们可都还没有消息啊。” 陈泰镜也点头道:“我也听过,却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似乎是凭空冒出来的。” 王启天笑道:“说他凭空冒出来的也不为过,你们应当知道三十六青衣剑客以前排名第一的是谁吧?” 陈泰镜道:“应该是号称‘灭空剑’的高劲戌。” 王启天道:“对的,当时那个人来到欧阳家族,本是带着三小姐一起回来的,三小姐九年前离家出走,派遣在外一直没回来,谁都当她不会再回来了,而那个人带她回来就是为了让她重归家,她们还有了一个女儿。” 陈泰镜道:“竟是讲些这些干什么?快捡要紧的说。” 王启天笑道:“还从没见你如此心急过,本来家族的人是拦住他们的,问凭什么三小姐回归家族。按道理说,当初三小姐就是为了不服从家族的婚姻安排而出走的,现在她带着夫君回来,还有一个女儿,自然是要受些阻碍的。那个男子拔出剑,直接说道:“那我就讨教讨教欧阳家族的高招”,我们都很不以为然,问道:“你要讨教谁?”此时族长,也就是三小姐的生身父亲出来了,他道:“梦春,你该知道家族的规矩,这是你的男人,他如果能够得到家族的认可,你便可以回归家族。” “三小姐有些忐忑的点了点头,我们问道:“你想怎么样?”那个男人抚着剑道:“不用啰嗦了,我听闻欧阳家族三十六青衣剑客个个剑法通神,高劲戌排名第一,就叫他来跟我打一场好了。” 王启天神色俨然,继续说道:“当时我们都很惊讶,高大哥心里很生气,这个人直接上来就挑战他,分明是不把他,也不把三十六青衣剑客放在眼里,便应战了。” 霍都很感兴趣,道:“战果如何?”陈泰镜笑道:“霍兄,当然是那个人胜了啊,不然启天兄也不会到了第五的位置了。启天兄,快说说当时的情况。” 王启天道:“我也不是个嘴皮子利索的人,只能说,两人的剑法都快到了极点,而且威力极大,那个人的剑法如同幻影一般,快若鬼魅,而且出剑飘忽,让人捉摸不定。高大哥使出灭空剑法和他斗了三百多合,却还是败在了他的手下。当时,唉,当时我们噤若寒蝉,高大哥虽然生性高傲,但还是甘拜下风。到了后来,为迎接三小姐回来,族中举办了盛大的宴会,那个男人也成为了咱们三十六青衣剑客之首,只是他很少出手,所以江湖中没什么他的传闻。” 霍都和陈泰镜听到此,都是一惊,忙问道:“此人姓甚名谁?” 王启天摇摇头,笑道:“以前也没听过,不过,此人姓江,名为浩然。” 霍都面色一变,当初在无缺山他们与江浩然见过一面,只知道他的剑法深不可测,却也没想到竟然如此厉害,连这中央大陆排名第十九的‘灭空剑’高劲戌也败了,辛亏当初没与他动手,否则又是一个招惹不起的劲敌。 陈泰镜笑道:“想不到这江湖上又出现这等高手,真是不可小觑,那也得恭喜你们青衣剑客越来越强了。” 王启天淡淡一笑,道:“又不是我,况且这个人很难相处,虽然不古怪,但除了妻女,便很少与我们说话,也只有和他打过的高大哥和他能够说得进去话,而我们,哈哈,青衣剑客很闲,一年也见不到他几次咯。” 陈泰镜哈哈笑道:“那有什么,我看得出来,你还是对他心存敬意的,既然谈不来,权当做个白水朋友,俗话说君子之交淡如水嘛。” 霍都不语,王启天点点头,望向场中,道:“好了,他们打完了,看来三十招已经过了。” 唐一刀此时宣布,方俞一共和洛克真走了四十余招,也算是通过了,她抹了一把汗,下了台来,陈如淑连忙笑着迎上去,两人的感情向来也挺好的,刚才的玩笑话自然也早不在意了,现在她身子发软,恨不得有人来扶着她呢。 一下,第三个人又上台去了。 ------------ 第一百七十八章 父子之谈 选拔到了中午,过了一轮又一轮,袁海谷也上了台去,不过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也许觉得女的好欺负,就选了赖晶晶,不到十招,便被赖晶晶逼到绝路,简直毫无还手之力,恼怒成羞,他差点骂了起来,幸得唐一刀拦住了,不然袁海谷就要以命相搏了。 阔天赐将他拉下台来,到个没人的地方,按住他道:“三爷,你真是太急躁了,这是选拔会,又不是咱们几个兄弟,那是赖堂主,岂是你能放肆的?”袁海谷涨着脸皮,道:“堂主怎么了?自己人还一点不容情。” “容什么情?她这样倒还好了,这里这么多人,让她给你留了情?别人怎么看?”黄伟清走过来道,脸上带着严肃。袁海谷见后面跟着水牧笛,冷笑道:“怎么了?现在成了主子,就给我下脸子了?”阔天赐道:“三爷,你怎么能这么说?” 黄伟清怒道:“我当初跟你说什么的,叫你改掉这冒进的臭脾气,若你当上了执事,要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也罢,最多是丢了面子,不干大家的事情。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坏了大事,叫咱们通海帮的颜面扫地,甚至伤及你自己性命,后悔就来不及了。你知不知道,这里这么多人,若是赖堂主给你方便了,会被人说什么闲话。” 水牧笛也劝道:“袁海谷,俗话说‘退一步海阔天空’,何苦为这点小事过不去,你武功底子不弱,等下次还有机会的。”袁海谷看着三人,道:“我也难得说什么了,没选上就没选上吧。” 黄伟清笑道:“这才对嘛,大丈夫能够拿得起,也能放得下,我知你袁三爷是条好汉,所以才来相劝。昨夜我观天相,知你流年不利,不如今晚去吃两杯酒如何?” 阔天赐揽着袁海谷的肩膀,笑道:“这才是三爷,咱们怡回街双霸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岂能因为这么一点小事来生气?我也陪你晚上去喝一杯。” 袁海谷道:“天赐哥尚可,但黄老哥还是算了吧,今晚要你应付的多了去了,何必与咱们哥俩讨什么残酒?”他眼睛挑了挑,却见苏如治从后面来了,黄伟清转过头,听苏如治道:“黄老师,近日不见了你,好生想念。” 袁海谷冷笑道:“你又不是个什么大姑娘,想别人男人做什么?”苏如治见他就生气,听到这么一句,立马回道:“我又没和你说话,多什么口舌?台上受憋屈了,就要往我身上撒气?” 黄伟清道:“你们也别吵了,一见面就吵个不停,活像是两个冤家,如治,这些天你去干什么了?” 苏如治一听脸上马上红了,道:“谁和他是什么冤家?” 水牧笛嘻嘻笑道:“冤家呢,一般都是表面上吵吵闹闹,这儿不对劲,那儿不对劲,而心里呢都是非常在乎对方的,你们是不是这样呢?” 苏如治当然听得出来,不知道为何脸上红的更厉害了,道:“要说你是我师母,我却是不敢叫的,大小姐千万不要把我和这等腌臜之人列在一起,看到他我觉得眼脏,听到他说话,我恨不得把自己两只耳朵割了去埋在沙子里。” 袁海谷脸上怒意又起,正要说,却被阔天赐一把捂住了嘴巴,道:“黄老哥,你们说吧,我和袁三爷有点事情说。”说着,将他直接拉走了,阔天赐个子高大,力气又大,袁海谷虽然习武,却还是被他一把拉走了。 苏如治见此,道:“最近去了外公家里,所以很久没来了。” 黄伟清笑道:“那我两还真是到一块去了,昨日我才从文渊阁出来,大约也有两个月了吧。”他颇为感慨,以前他在家最多痴迷了什么也就三天而已,这么久,他还是得多亏龙惜音安排人来给他送喝的吃的,晚上有范银铃派人给他送来糕点和提神汤药,不然他还是得空着肚子,熬不过几天就要去寻吃的了。 苏如治道:“我还是得恭喜两位了。” 黄伟清道:“我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不过一切我都得遵从帮主的意思了。”他这句话,颇有玩味,水牧笛认识他两年,自然也知道他秉性,不喜欢被任何东西束缚住,话中虽然有点抱怨的意思,但更多是一种潇洒淡然。 苏如治道:“我来此,是家父想请黄老师和大小姐今晚喝两杯薄酒,不知可否赏脸?”他脸上突然感到火辣辣的。 黄伟清道:“那可真的不好意思,刚才我还答应了去和袁海谷他们去了。” 水牧笛顿感到尴尬,碰了碰他的衣角,小声道:“你还当真了么?” 苏如治一听,语气有些懊恼的道:“那就打扰了,黄老师,我先告退了。”说罢,行了个礼便走了。 水牧笛道:“你为何这么坚决就拒绝了?未免太……” 黄伟清看了看周围道:“我知道,现在咱们订婚,你又是帮主之女,不免有人想要和咱们攀附关系。莫说我不喜欢,就是愿意,烦也得烦死,再说这么多人,咱们能应付得几个?我也知道他的父亲苏临图是神机堂的大长老,不过正是这样,苏临图我都拒绝了,他们就更加没有理由了。再说我并不喜欢和他们打什么交道,反而去和袁海谷阔天赐喝酒自在一些。” 水牧笛一听,笑道:“我也知道,父亲就是厌恶和那些虚虚假假的人打交道,所以将事情大小交给了陈叔叔和三位世伯。”黄伟清笑道:“他那是有本事,而我,只是在挣扎而已。” 水牧笛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黄伟清摇摇头,道:“没什么,只是发发牢骚而已,我们走吧,继续看看他们选拔,晚上我去找袁海谷他们,你去不去?” 水牧笛埋怨似的笑道:“我去干什么?倒是叫他们说你婆婆妈妈了,你酒量不好,记得不要多喝啊。” 黄伟清笑道:“那我就承你好意了。”他心中猛然又想到一事,道:“牧笛,你先去看吧,我有点事情要去。” 水牧笛摇摇头,道:“我怎不知你想什么?我们一起去吧?”说着,挽住他的手臂,往黄觉他们坐的地方走了去。黄伟清道:“你还真是了解我呢。” 黄觉正看得紧张,场上是圣全国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正和神武堂的纪勇较量,两人都是用刀,只不过纪勇是大刀,刀势沉而霸道,那青年男子使的薄刃刀,刀势狠辣异常,两人斗个一百回合,还是不分上下。 “爹,娘。”黄伟清携着水牧笛到了两人面前,周围不少人看着他们。黄夫人名为余芝,她见两人来了,当然高兴,笑道:“来来,快坐下。”此时,旁边人连忙也让了两个位置出来,两人一左一右,坐了余芝的身边。黄觉却只是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继续看场上。 余芝笑道:“咱们这次来呢,好容易盼到了你成婚了。”黄伟清点头,握住余芝的手,笑道:“也是我没有料到的事情,不过,能够再见到娘亲我可太高兴了。”余芝道:“这孩子,难道看到你父亲不高兴么?算什么话?” 水牧笛道:“我也很高兴又有一对爹娘了。”只听有人笑道:“看她像什么样子,这会儿子还没过门,倒是撒起了娇了,也不羞”几人一看,却是青艾坐在余芝的后面,还有个高挑女子,基本上都是他们认得的。 又听人道:“她若不羞,我看倒是先脸红了,羞也是不羞?” 水牧笛半羞含嗔的道:“呸,你还不是天天管着萧姨叫娘,可比我还叫的亲呢。” 众人大笑。 青艾晃着脑袋,道:“哎,我叫归叫,可从来不撒娇。”又听得有人道:“好个没脸的,你不是天天读书,岂不知‘’女儿家重在含蓄知节’,现在好事将近,就开始没羞没臊起来了,反而教训别人了。” 却是方俞和陈如淑走了过来。 陈如淑道:“还有青艾那个小没良心的,把我娘哄得都不理我了,姐姐我平时待你那么好,你反倒和我抢娘亲了。” “嘿嘿,看你们说得这么欢,有什么好事么?”李同又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还有他的一干‘兄弟’。 黄伟清摇头道:“你们都没去参加执事选拔么?在这里坐着?” 李同道:“咱这本事自己还不知道?不过也有一部分去了吧,我就坐这儿给他们加油好了呗。” 那叫雨落的高挑女子道:“我已经打过了,不过只是撑了六十多招。”水牧笛道:“也不必惭愧什么?刚才你和‘疾风掌’段叔叔打,他的‘青衣九扶’和‘回揽四式’可都是极为厉害的招数啊,你能够撑住六十多招,已经很厉害了。” 雨落一惊,道:“大小姐也会武功么?”当初在冰雪宗的事情,他们大多是不知道的,而水牧笛这两年也很少显露武功,所以他们并不知道水牧笛的武功比他们可厉害多了。 却听得一个叫吕冲的十一二岁的少年叫道:“我知道,上次我在城外看到……”他瞄了水牧笛一眼,却又不说下去了。他身后的人听得高兴,见他停住,给了他一个爆栗,道:“小虫子,你快说啊,吞吞吐吐干什么?” 水牧笛看了看他,突然笑了,道:“原来是你啊。”方俞忙道:“怎么回事?说说呗。” 水牧笛道:“也就是碰到几个流氓而已,将他们随手打发罢了。” 吕冲一听,道:“哪里是什么随手打发,我见到大小姐从地下拾了一根木棍,三点两点,一下子就将他们制服了。后面有人拿着刀子来了,我本来想上去帮忙的,却被吓得腿软了。” 他继续说道:“我叫了一声,大小姐看了我一眼,然后手中木棍倒转,飘也似的击那个人的腋下,那人很生气,刀子立马就劈了下来。” 青艾道:“哎哟,好可怕,大小姐没事吧?” 众人皆是笑道:“她若有事还在这儿跟我们聊天么?” 吕冲手指向上一斜,道:“就是这样,还未等他砍下来,大小姐木棍又出手了,我还没看清,那人的刀就已经掉在了地上,倒在地下杀猪似的叫了起来。” 方俞叫道:“什么人敢这么大胆?在圣全国敢做这种事情,查出来将他们一个个宰了。” 水牧笛心中当时也是这样的情绪,不过又想起黄伟清平常一悸,忙道:“不用了,他们一些宵小之辈,何必苦苦计较呢?” 余芝当然知道什么情况,道:“话虽如此,但碰到这样的人,不给他们一点教训是不行的。” 李同喊道:“嘿嘿,敢欺负咱们大小姐,他们是活得不耐烦了。小虫子,那些人你认得吗?说出来。” 方俞道:“对,看姑奶奶不把她们打个满地找牙。” 水牧笛笑道:“好好一个姑娘家,总是说些粗俗蛮横的话。” 吕冲道:“我认得他们的衣服,好像就是镇上飞天赌坊那些人。” 李同冷笑道:“嘿嘿,原来是衡老二他们啊,真是不长记性,上次被袁三爷臭骂了一顿,像条死狗一样。这次我要打他一个满地找牙。” “满地找牙?”黄觉突然说话了,他冷道:“若不是别人看你们是通海帮的人,顾忌着不敢出手,否则你们早就被别人教训了。再说你们都还是孩子么?不想些正事,一天到晚遛鸡赌狗不务正业,打算当一辈子混混吗?”说罢,怒气冲冲地起身走了。 黄伟清忙道:“李同,我跟你说,这件事情且罢,你们千万不要生事。”跟上黄觉去了。 众人感到一头雾水 …… 黄觉一路往通海山庄外面去了,黄伟清跟上去,喊道:“爹,你往哪里去?” 黄觉转过头,道:“你跟着我做什么?”黄伟清笑道:“爹爹你不会生气了吧?” 黄觉‘噗’的一笑,道:“我生什么气?你倒是说说,他们自己不争气,我生什么气?” 黄伟清道:“恨铁不成钢啊,就像我原来一样。” 黄觉道:“对啊,原来你还知道我恨铁不成钢。对了,你不陪着你那娇滴滴的媳妇儿,跟着你这年迈的老爹干什么?” 黄伟清笑道:“爹爹你又来拿我说笑了,诚然我以前是痴迷于一些东西,枉顾了您从小的一番心血。” 黄觉道:“你现在怎么想呢?范银铃去哪里了?我不是记得你一直和她好么?”黄伟清摇头道:“爹,你又明知故问了,你们逼着她离开了,反倒是来问我了,今早我去找她,却发现她不在了,只留下了一封信。” 黄觉道:“我是知道这件事情,但我并不赞成,不过你娘的脾气你也知道,上次她非逼着我给你送一封急信,这次也是她拿的主意,在这一方面,我并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你娘嫌范银铃这孩子性子太直,脾气又不好,所以一直不喜欢她,这你是知道的。” 黄伟清欣然道:“我喜欢她也是因为这点。” 黄觉脸色突然严肃起来,问道:“那你为何又这么快想要放弃?” 黄伟清‘呵’的一声,道:“也许我并不适合她,她的性子就像一匹野马,时不时就要给你尥一蹶子。”黄觉笑道:“你是说自己不足以征服她?我看这世界上怕老婆的人多了去了,也并不差了你这一个。” 黄伟清道:“我倒是不介意怕她,一些生活琐碎上的事情,让着也就过了,但我却给不了她要的生活。就好比她是一坛烈酒,而我则是一滩清水,若两人混合,只能使酒淡而无味,水又要褪其本质,杂陈泛味。”他眼光向前面望了望,道:“我记得您曾经跟我谈过两个人的感情,并不一定是要有了感情才在一起,有时候,在一起之后有了感情才是弥足珍贵的。” 黄觉挠挠头,笑道:“我怎么不记得我有如此之说?” 黄伟清笑道:“您的记性从来不花在这上面,那娘又对牧笛怎么看?” 黄觉道:“我不明白,从我的观点来讲,我更加欣赏范银铃的果敢中又有柔情,如果我没猜错,她走的时候应该没有跟你多说其他的,因为她怕一见到你就又舍不得了。至于你娘,牧笛这孩子现在嘴又甜,做事也乖巧,不失为大家闺秀,你娘喜欢,我也觉得不错。” 黄伟清点头,心道:“倒是我自己成全了自己了,真是不知‘天公’这次是否作美还是作了恶?”又道:“其实我一开始也是悲痛万分的,甚至想到了去死。”说着,他手向额头一拉,拉下了一层皮膜,上面残留着青一块紫一块的。 黄觉丝毫不惊奇,道:“你这孩子总是有一股呆气,这肯定是你自己磕的。” 黄伟清笑道:“没错,当时我一个劲的责怪自己,直到后来有人劝我才缓了过来。” 黄觉道:“跟你说了什么?我知道你这孩子生性也达观,脑子又灵活,所以我并不担心你想不通道理,人生可没有过不去的坎,要知道,船到桥头自然直,自己所追求的东西不一定是对自己最好的。” 黄伟清道:“我和银铃一起度过了美妙的时光,这是我一辈子的记忆。不过,为了她,也为了我,我们都选择了放手,或许到了‘相逢不相识,一笑泯情恩’了才好。” 黄觉道:“看来你领悟到了什么?” 黄伟清笑道:“我又不是什么有境界的圣人,仍然只是一个看着体面心里窘迫的的酸书生,一个俗之又俗的凡人而已,只是综合种种原因,我不得不在现实中妥协,也不得不令自己去妥协了,况且我发现男人真是多情,我爱银铃,却又不妨碍了我喜欢牧笛。” 黄觉道:“男人都是多情种子,不过男人也是人,却不能万万违背人的标准。” 黄伟清道:“爹爹所说,我自当谨记了。对了,爹爹,万剑城现在情况怎么样?” 黄觉道:“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事情了呢?我记得你不久后要往广学府去,那里都是人中龙凤,你可要松懈啊。” 黄伟清笑道:“怎么松懈?若要我松懈,只是让我不感兴趣了,若是我感兴趣的,却怎么也松懈不起来。” 黄觉道:“你要知道万剑城情况,我也跟你说说。由于剑轩谷的老前辈无名子逝世,他的弟子王天一和陈古风终于也在一年多前耐不住性子带人出了剑轩谷,找我通告,在万剑城中建立剑轩宗。本来是相安无事的,你也知道龙水轩辕胃口大的很,虽然王天一陈古风和他们两个师妹武功很厉害,其他弟子都不是易于之辈,但终究少了手段,被龙水轩辕和陈泰镜玩弄于股掌之间,不到半年,剑轩宗就被压的彻底抬不起头,投降于其麾下。好在龙水轩辕懂得留一线,所以剑轩宗并没有生起太多反抗之心,只是与他们约法三章了。” 黄伟清摇头,道:“剑轩谷是什么?” 黄觉道:“你不知道也正常,剑轩谷建立了大约四十多年,谷主名为无名子,说起这个人,当年可是名动整个无垠世界,五十多年前还在江湖行走之时,与太玄宫的宗主号称‘绝世双剑’,只是后来隐居剑轩谷,毕生也不曾踏出过。正是因为他的存在,万剑城才能在正魔两道交锋中幸免于难,你应该知道,魔云宗和方火教他们总是想将万剑城控制住,但却摄于无名子的厉害,不敢过分涉及,他们却想不到现在被通海帮占了先机,将万剑城牢牢抓在了手里。现在无名子既亡,那些年轻一点的自然在谷中待不住了,出来活动活动,却不料碰到了龙水轩辕这头老虎和如此庞然大物的通海帮,他们的反抗自然是徒劳的了。” 黄伟清道:“那么说,龙水轩辕入驻烽火帮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这个而来?” 黄觉苦笑道:“不然还能因为什么?杜烽火都是瞎编的名字,他和腾冲的杀父之仇还存在么?” 黄伟清笑叹,眼中充满了好奇与明光,道:“这还这是一个厉害人物,为了万剑城竟然忍了十几年,不得不佩服啊。爹,你当年跟我说的还真是有了先见之明,不过,您的城主位置不是无垠世界盟安排的,难道他们就眼睁睁看着你投入通海帮了?” 黄觉笑道:“当初无垠世界制定规则的时候,本就不允许小国家或城池有军队,只是有少量卫队而已,就是为了防范割据的产生。现在通海帮一家独大,他们没有办法,就算换掉了我,那又有什么意义?还不是得听通海帮的?再说通海帮虽然势大,但他并没有干扰到这些国家与百姓的生活,若我还在,还可以为他们打点一下的,所以,九大世家除了妥协和合作毫无办法。” 黄伟清道:“真是妙了!” 黄觉哈哈大笑,道:“妙是妙了,只不过不知道通海帮下一步怎么走。依我看,龙水轩辕应该认为你是个可以信任的人,到时候对你委以重任,可要好好做啊。” 黄伟清道:“那是当然,既然我成了他女婿,自然也得做出一番伟业出来,不然可跌了我那老丈人的面子呀。” 听了此话,两人同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 此时,阔天赐终于也上场了,他咬紧牙关,再一次选了赖晶晶,这让袁海谷、方俞等人都始料未及。 赖晶晶照例一句话不说,抽出那把火红色的长剑,道:“阔天赐,出手吧。” 阔天赐手中也拿着一把长柄朴刀,神色严肃的看着赖晶晶,还未开始,手心已经发麻了。 ------------ 第一百七十九章 猜测 两人之间没有什么多说,阔天赐脚步向前,朴刀就搠到了赖晶晶身前,赖晶晶向后急退两步,火华剑上扬,‘当’的一声,虎口发麻,她暗暗吃惊:这阔天赐力气可还真够大的。于是将剑马上压了下去,到了地面,只听得‘刷’的一声,火华剑已经脱开,扬向阔天赐。 阔天赐急忙将刀柄授前,‘哐当’一声,那枪杆子碰到火华剑如同鸡蛋碰石头,一下子变作了两半,阔天赐一惊,连忙大步往后退了去。 赖晶晶早料到此,虽然她刚才一下趁了兵器之利,但并不好受,剑上被一撞,力道顶到了手臂,仍在微微发麻。不过她哪里肯退,持剑早已杀了出去,一招‘飞火式’劈向阔天赐的左臂,阔天赐见此,只觉一阵火热的剑气滚滚而来,连忙手臂一缩。 一剑刺空。 她娇斥一声,火华剑顺势切了过来,阔天赐急忙闪过,又是一剑快速切向门户,阔天赐无奈,只得闪躲开去,赖晶晶的剑法很快,且剑势如流火,不可硬拼。她连用了‘火木双枝’‘分炎三放’‘旁敲侧击’,却被阔天赐用了‘稳山定海’和‘风回气转’两招化解了。 赖晶晶心中有气,横切两剑,一招‘火浪冲天’提了上去,剑气惊人,阔天赐面色一变,只觉得热浪滚滚而来。急忙双掌一抵,掌力外吐,正是‘混沌金刚捣’的最具威势的‘混元碎天’。剑气与掌力刚一碰撞,赖晶晶将剑一挥,护住身体后退。 听得大喝一声,阔天赐却冲了上来,转守为攻,开山掌迎面而至,赖晶晶早有准备,急忙用剑护住。阔天赐找到机会,猛攻起来,丝毫不给赖晶晶反攻的机会,刚猛无铸,无所不至。 陈泰镜笑道:“这套‘开山掌’倒是打的有模有样了。” 王启天道:“《开山掌》乃系五百年前开山道人的独门功夫,后来他年老无徒,所以将此武功抄送给了欧阳贵,希望他能够将此武功推传出去,拱世人修习。后来不知为何,《开山掌》已经遗失,后来整理时候也只得到了复抄的残本,以至于现在只有一点点也叫做了《开山掌》了。相传该武功练到深处,具有开山劈石之功,开山道人凭借这个武功将整座山岩凸起无路可走的太鱼山打通了,这也就有了‘太鱼山道十八险,处处都是万丈渊。’” 霍都道:“这个事情我听过,不过《开山掌》全本没有流传出来不过就是欧阳家族自己内部出了问题,他们深知这武功厉害之处,所以有了些贪心,多了些念头,做了些动作,搞了点事情,所以《开山掌》也就没有了。” 王启天笑道:“霍兄莫要误会,这个事情以前在欧阳家族屡见不鲜,我又怎会为他们去开脱?” 陈泰镜笑道:“我听说欧阳家也是人才辈出,欧阳弦,欧阳楚,欧阳驹,都是人中才俊啊。” 王启天道:“这和我无关,欧阳驹太傲,欧阳弦太阴狠,至于欧阳楚,这孩子太直率了。” 霍都道:“三十招已过,那小子还准备这么打下去么?不要把那个女人惹祸了才好。” 两人看去,台上的阔天赐仍然不松懈,‘开山掌’夹杂着‘金刚捣’和无云教给他的一些招式都使了出来。 “苍龙出海。”阔天赐猛然停住下攻,双手向上一抓,手臂将剑格住,要提赖晶晶的肩膀,打她肩井穴。 王启天笑道:“他是要将她打败为刚才的小子一雪前耻么?” 赖晶晶急忙回剑来挡,阔天赐惧怕剑的锋利,闪开过了又扑了上去,一个扫腿,双足一弹,顺势贴了过去,手爪疾速挥出,‘回风摘叶手’,他连着用出‘细水长流’‘山石横纵’‘周天连环三机式’又接‘长河落日’‘鬼手千变’‘狮虎伏’‘抬头见天’攻出。 不过无云现在却不在这里,不然也得喝彩一声,阔天赐现在的状态似乎特别好,回风摘叶手随心所欲而来。 赖晶晶招架开去,却感到很吃力,刚才阔天赐的招数都是刚猛一路,现在突然一变,变得柔和起来,而且柔和之中又有一股极强的韧劲,让自己完全找不到反攻的机会。就好像整个人被束缚在容身的大瓶子里面,手脚施展不开,想动弹也没有用力的空间。 众人见此,都喝起彩来。 纪勇笑道:“他这套掌法除了火候不够,力道,招式拿捏都恰到好处,上次和袭无云打的时候,也是相差无几的。这小子习武天赋还挺厉害啊。” 王启天奇道:“这是什么功夫?我却还从没见过。不过,那个女子防守的很严密,再加上内力深厚,经验丰富,他是绝对打不过的。” 陈泰镜微微一笑,道:“天下还有你不知道的武功么?我听闻启天兄号称‘武痴’,对天下武功基本上无所不晓。” 霍都道:“天下武功何其多,别说这无名的武功,就是有些名气的启天兄看到了也未必能够知晓。” 王启天笑道:“霍兄倒是没说错,不过虽武功不精,但轮到对天下武功的认识,自认为天下无人能够出我之右。陈兄擅长的银尺武功应该是传自剑曲门的‘流水剑’的一种化用,虽然招式略有变化,但其大意‘剑出如影,诡异如流’是改变不了的。” 霍都道:“变幻莫测是真的,而且我也知道,陈兄乃是‘天上如流水,地上无双对’陈运前辈的后人,会‘流水剑’也不稀奇。你和他交过手,我也和他交过手,你知道他懂得一门掌法,严守法度,却与他尺法的凌厉不同,你知道是什么么?” 王启天道:“那霍兄你知不知晓?” 霍都道:“我见过,却不知道是什么掌法。” 王启天道:“你若是知道了,我便也不说了,倒没意思。”他笑了笑,道:“应该是‘碧落掌法’,只是这个武功失传已久,当时和陈兄交手也只是一瞥,没多做过问,陈兄现在可否一说?” 陈泰镜道:“启天兄真是见多识广,这‘碧落掌法’乃是我十九岁之时,一方外高人所赠,只不过他说这掌法给我做修身之用,我平时没事就练一练,的确能够疏通经脉,缓解疲劳,也只有和你们切磋时候,兴起时才用那么一两招,倒是让你们见笑了。” 王启天讶道:“那你可是见到高人了。” 陈泰镜问道:“启天兄是指赠我书的那位高人?说实话,当时月夜朦胧,我并没有见到他什么模样。” 霍都突然笑道:“奇遇总是来得如此突然,陈兄可真是好运啊。” 陈泰镜笑道:“并不是如此,在此之前,我一直饱受病痛折磨,十三岁前,甚至才能行走,不过好在练了碧落掌法,身体才渐渐好了。” 王启天道:“你们听过没有‘天下碧落幽,地上黄泉存,相生相空’这句话?” 陈泰镜道:“没有,不知是什么意思,我只听过天上碧落下黄泉,难道还有天下碧落与地上黄泉?” 王启天道:“这是形容一个奇人,这句话里面藏着他的名字,幽存空,据传他活了快要两百年了,同时也说了关于两个他的厉害之处,一是黄泉天行,是一种奇妙无比的轻功,另外一个就是碧落掌法。奇怪也就在此处,照我说,也应该叫做个‘碧落天行’和‘黄泉掌法’,不想却是反着来的。” 霍都道:“那你又如何得知的?” 王启天笑道:“我有幸见过幽存空,当时他和武老在说话,又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掌法,也正是这套掌法,我后面才记得,原来陈兄当初用的也是这套掌法。” 陈泰镜道:“原来还有这一说法,看来鄙人还是有点运气的。既然这掌法是强身健体之用,想来叫做碧落也是有道理,‘黄泉’两字就太过煞了。” 霍都道:“启天兄果然是武功‘百事通’,在下好生佩服,只是这套掌法你真的不知?” 陈泰镜道:“武功一路繁多,终有才能惊天的人,自创一门武功也未可知。据我所知,这套掌法应该是我们神武堂一个名为袭无云的地字执事教给他们的。” “袭无云?”霍都道:“我还没听过这人。” 陈泰镜笑道:“你没听说过?不过他有一个师兄,林无心,你应该知道吧?” 霍都脸色一变,猛然想起,道:“是他们么?当初在无缺山帮阴阳山庄的人?” 陈泰镜道:“那个林无心到底是何等样的人物,年纪轻轻,竟然连霍兄都能够打败,英雄出少年啊。” 王启天道:“这事我也听过,不过想不通霍兄纵横天下的人物,竟然阴沟里翻了船,哈哈,当时得到这个消息,我笑了大半天呢。” 霍都沉声道:“也不是我武功不如他,只是那个林无心的内力的确不错,而且最后他本来被我打成重伤,不知道为何,我体内突然有很多股内力乱窜起来,似乎受他操控,最后爆炸开来,将我体内经脉差点都震碎了,若不是我及时护住了心脉,还真的可能栽在了他的手上。” 王启天突然沉吟,道:“真有此事么?” 陈泰镜道:“怎么了?” 王启天道:“听霍兄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你们应该知道两年前古青聪的死吧?似乎他的体内就是那么个情况,外伤一点没有,经脉逆行,爆裂而死。” 陈泰镜道:“早就听过此事,不过却成了一桩疑案,传说中只有那‘闪电七截指’才有如此功效吧,只不过这世界上会使用闪电七截指的人,除了已故的宗延童,哪里还能找得出其他人?就算那个林无心武功再高,恐怕也难以杀死古青聪再安然离去吧。” 霍都突然冷笑道:“那么,教他武功的那个人呢?有没有可能?” 王启天惊道:“你们说的到底是何人?当初九大世家来查这个事情,也怀疑是用闪电七截指下的手,只不过当时宗延童已故,这是确定无疑的,只是天下之大,哪里还能找得出第二个会这门指法的人?而且精深至此,据公孙绝承所说,就算是宗延童当初也未必有如此功力,再说,他杀人之后,再逃出燕子林,又怎么可能?要么他轻功也高到极点,或者能够找到地方隐藏起,亦或者有什么特殊方法,逃过了燕子林的追捕。” 霍都道:“我知道他们一共六个师兄妹,林无心擅长内功,而那个林无云擅长外家拳掌功夫,他们有个三师妹,也就是通海帮神女堂的范银铃,她会使‘冰魄十三式’恐怕也是他师父所传授。其他人,我倒是不知道了,只是听说有一个轻功很俊俏,具体怎样我也未曾亲眼见过。” 陈泰镜道:“既然各有所长,照道理说,他们的师父应该大有名气,为何我们完全不知道呢。” 霍都道:“我曾经听帮主提到过此人,只不过也没有多说。大概是他比较低调,做的事情不为人所知,故这样一个高手,不曾有了什么名气,但并不妨碍他的厉害。他暗中做的事情,却不知是什么样的。” 王启天道:“霍兄可有什么看法么?” 霍都道:“这么说来,我对那个人还是有些兴趣了。不过对他为何去杀古青聪,我也不知,只是这等人物,如果能够一见,也算不枉了。” 陈泰镜笑道:“人说霍兄面冷心热,我起初还是不信的,只道霍兄是个面冷心冷的人,想不到倒是我看错了。” 王启天笑道:“听说宗延童归隐五十年,闪电七截指更是失传的绝世神功,照霍兄所说,将内力导入别人体内再进行操控也只有闪电七截指能够做到,或许那个林无心的师父就是个关键。” 陈泰镜冷道:“难道你们还准备对付别人不成?那个袭无云和范银铃都是我们通海帮的人,你们可不要连累了他们。” 霍都道:“这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燕子林是咱们正道统领之一,现在古青聪无缘无故死了,不将凶手找出来,反而要我们知情不报,岂不是愧对天下之人?愧对人间正道?而且我们也只是要问一些情况罢了,和他们毫无关联。” 王启天道:“霍兄,俗话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我们要出头也得知道为何要出头,能不能出头,古青聪这人号称‘震天狂刀’,自然不是浪得虚名的,五年前高大哥和他交手,也没讨什么好,而我们现在所说的人却能够轻易杀了他,这种人,又岂是我们能够惹得起的?再说,古青聪为人你们也知道,狂傲无边,刚愎自用,又残忍嗜杀,连他兄弟都忍受不了他,这种人死了,我觉得倒是为名除害了。” 陈泰镜道:“对,是非善恶很难说得清楚,古青聪也算是作恶多端了,也结下了不少仇人,但没人敢挑衅燕子林,现在有人出面,其实很多人都是暗自窃喜,拍手称快的,我们又何必去自寻麻烦呢?” 霍都笑道:“你们太不了解我了,俗话说英雄重英雄,世人有几个人才位列称作‘几雄,几豪’的,但我霍都自称‘霍氏一雄’。你们不知道,当初我还在大天草阁的时候,古青聪带人来这边闲游,我年少气盛,因为一件小事顶撞于他,却被他一掌打在地下,卧床数月,多年来怀恨在心却毫无办法,听有人将他杀了,也觉得通体舒畅,我哪里是要害别人,感谢都来不及了。我是英雄,我当他是英雄,你们也知道,我这个人脾气不好,所以没几个朋友,难得有人为我报当年一掌之仇,我想结交一番。” 陈泰镜哈哈笑道:“这便是霍兄的英雄惜英雄了,没想到认识霍兄两年,却从来没见识到霍兄说话的幽默之处。” 王启天也笑道:“你要查便自己去查,我们可不管的,只是这事情千万别透露出去好了。” 霍都道:“陈兄,你不会再阻碍我跟袭无云说说了吧?” 陈泰镜道:“你想说就自己去说,我可不管了。” 三人正说的欢快,胜负不出王启天所料,阔天赐始终无法战胜赖晶晶,到了三百多招,赖晶晶见他已经疲惫,自己也不愿恋战,使出了火华剑法最后三招‘十面如焚’‘空穴穿山’‘星火燎原’,攻地阔天赐无法招架,只得投降了。 阔天赐抱拳道:“赖堂主,是我输了。” 却不料赖晶晶竟然笑了笑,道:“你这些年武功还不算荒废,可比其他小子强得多了。” 阔天赐笑了笑,行了礼就下去了。迎面而来的就是袁海谷他们的欢腾,及方俞等人的酸里酸气。 两人打完,这选拔赛就差不多结束了。 陈泰镜向两人告一段辞,道:“启天兄,霍兄,我先去忙了,等等再叙。”说着,走到李维民那里,陈如淑连忙过来将那写好的名单抢着递了过去,道:“爹爹,给你。” 陈泰镜冷道:“刚才你不是还抢着上吗?怎么不见了你。”陈如淑撅起小嘴,道:“我嘛,我嘛,师父她也不在,红玉姐她们都不在,我就来这儿玩玩么,有什么的,小气鬼,这点也生我的气。” 李维民笑道:“好了,泰镜,你去上面宣布吧。” 陈泰镜点点头,道:“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不该你闹的时候偏偏要闹,到时候你上去了,又得让别人为难。” 陈如淑嘟起嘴,道:“好嘛,小气鬼,我听你的就是了。” 陈泰镜走上台,向唐一刀点点头,道:“执事选拔已经结束了,下面我来宣布一下入选的人,共分三等。地字执事:岳嫪,夏沐眠,北上墨(三人)。预备地字执事:古大钟,东方彤日,许敢,向全清……阔天赐(十二人)。人字执事:方俞,冉轻风,张九堂,李北起,罗代越……(三十二人),共四十七人,与我们定下的五十人相去不远。今日,蒙各位来此,我们通海帮也不胜荣幸,这里或许有你们的后代子弟或者朋友,能够来到咱们通海帮,以后都是自己人,还望大家伙日后能够共同为我们通海帮效力,也能够求得自己的一个锦绣前程。” “好。”下面一片欢喝声,这里不少江湖上的宗门人士,或者云游到此的侠客,就像那个夏沐眠,虽然是个女子,也很年轻,但她却是在江湖上有点侠名的,人称‘万手玉女剑’,她用了三十招将神武堂一个地字执事打败了,叫人很是吃惊,只是不知道她为何要来到通海帮参加执事选拔。 事情结束,等人都散了,唐一刀带着那四十七人各自安排在五个堂口,自不必说。 却说到了晚上,阔天赐打发了李同等人,寻到街上的‘鲤鱼客栈’来,这里很是清闲,酒又打得好,一直是他和袁海谷借酒消愁的地方,李同等人很少往这里来。 下午时候,黄伟清问他地方,他只是应了一声,也不在意,也不管他来不来。 到的时候,却没看到袁海谷,阔天赐找个地方坐了下来,借着颇为昏暗的灯光叫老板打了酒,倒不是老板不愿意用好的烛火,他说这喝酒也需要一种意境,他这卖的是愁酒,在烛火昏黄下才喝得出滋味,不过现在阔天赐心里却没有什么愁的,只是叫了酒来喝。 一下子,便已经三碗下肚。 ------------ 第一百八十章 冷传 且道阔天赐一个人在鲤鱼客栈喝酒,这里人很少,喝酒吃饭的人少,更莫说来这里投宿的人了。他一个劲的回想今日与赖晶晶的打斗,觉得自己实在是用了十分力,把无云平时跟他说的回风摘叶手的‘其形飘忽灵动,其实刚强绵厚’用了个通透,但始终无法胜过赖晶晶,究其原因,还是经验太少,两人打到一百多招后,赖晶晶逐渐适应了,而自己却还只是对她一味的漫无目的的攻击,到了最后,赖晶晶抓住机会,一招制敌。 右侧方不远处还坐着一个人,是个大约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坐着默默的喝酒,桌子上按着一把长剑,他不慌不急,不似阔天赐一般海饮鲸吞,一点点抿住,咂咂嘴巴,发出赞叹或不知是何情绪的声音。 阔天赐看到,笑了笑,心道:这么喝酒哪里喝的痛快?真还不如一个女人。想着,又是一大碗下肚。 突然传出一声嗤笑,带着不屑,抬眼望去,正是那个人。 阔天赐问道:“你为何要笑?” 老板抬眼看了看两人,也没理会,自己算账去了。 那人道:“你没笑,但我知道你笑我喝酒不痛快,而我也是笑你如此喝酒,还不如去喝水。”他咬字很清楚,可谓字正腔圆,这是澹台家族在全无垠世界推广的一种字词的发音,不像这边的人,都带着一种特殊的口音。这个人的每个字发音都十分准确,想来也是常年说的,大概是中部地区的人。 阔天赐道:“我只听闻好男儿大口喝酒,却不似你那女儿般的樱桃小口。” 那人也不生气,笑道:“老板卖我们的都是酒,你大口喝酒是喝酒,我小口喝酒便不是喝酒了么?” 阔天赐见他气量颇大,也笑道:“我只是说好男儿应该大口喝酒,有着应该有的豪气才对,而不是以一杯两杯分三次四次的喝。” “啊,原来如此。”那人道:“你不知,酒能壮胆,但也伤身,俗话说,物极必反,这个东西或者说所有东西太过急躁的品尝,非但不得其味,反而无利于自己。” 阔天赐道:“又碰到个婆婆妈妈的人了,来,我敬你一碗,若你不推辞,就斟满一大碗,我们一口喝干。” 那人笑道:“好,小二,拿碗来。” 小二答了一声,取了大碗过来,阔天赐见得是和他差不多大的碗,又见他往里面斟满了酒,道:“我先干为敬。”说着,仰头喝下,顷刻便干。 阔天赐站起来,大声道:“好。”说罢,将一大碗酒一口饮尽。 那人道:“不知道小兄弟叫什么,今日遇到,也是缘分。在下冷传。” 阔天赐道:“原来是冷兄,在下阔天赐,乃是这圣全国的人,听冷兄口音,却与我们这边大有不同,不知冷兄来自何处?” 冷传道:“我家在玉成国乐城,只是这次过来是为了去参加别人的婚礼,替家族带了贺礼在此。”乐城是玉成国的大城,素有‘天下乐曲之都’的美称,在那里,是所有爱好音律的人的天堂,其中,澹台家族在那里设立了天乐府,供天下所有爱好音乐的人学习。 阔天赐心道:这人明着说带了贺礼,想来是贵重之物,但又说了出来,他难道不怕别人有什么不轨之心么?或者说,实在试探我? 冷传笑道:“阔兄弟莫要误会,我并没有试探你。从你言行上来看,我知道你是个心胸坦荡之人,所以也没什么隐瞒的。这里离我要去的地方也不远了,再说在这圣全国,还有谁敢抢通海帮的东西?” “通海帮?”阔天赐道:“你的礼就是要送到通海帮去么?” 冷传点头,走过来坐下,道:“虽然大婚之日还有一段时间,但我正好来这边拜访一个老朋友,所以就早早来了。”说着,他从身后取出一根笛子,怀中掏出一个玉佩,道:“这笛子名为‘墨竹潸’,乃是珍贵无比的奇物,用它吹出来的曲子,悠悠婉转,让人心驰神往,如登仙境。有着静心凝神,通透全身之效,如果你哪天不高兴了,听一听或许就会好许多。”他捧着玉佩道:“这是琉璃天心,它可不是一块普通的玉佩,不仅材质绝无仅有,而且造型更是别致,上面光是包含的纹路就有着三百三十三道,如果你细细将它贴在耳边,能够听到一种莫名好听声音,让人如痴如醉。” 阔天赐道:“听起来都是很厉害的东西,可还有什么特殊之处么?” 冷传道:“这两件东西都是我家族至宝,今日送出来已是不容易了。这琉璃天心还有另外一个好处,当你将它用双掌捧在手心,然后诚心诚意的轻轻对它说一句话,那么声音就会留在其中,只要静静去听,就会一直听到这句话。” 阔天赐笑道:“这有意思,给我听一听。”说着,用手去抓。 冷传手躲开,笑道:“嘿嘿,这可不行,莫说这个要送人,就是我让你现在来说,也是不行的,因为琉璃天心只能说一句话,若说了去,想要再说,就得将它打碎重铸。” 阔天赐道:“这可奇怪了,刚才说材质绝无仅有,现在又说要打碎重铸。” 冷传道:“你不知道,这琉璃天心总共只有五对主人,一个是五百年前的公孙桑夫妇,再就是四百年前的孤山双侠夫妇,之后是三百年前的一对普通的夫妇,然后就是两百年前大罗明王的赠送给葬花夫人的信物,再是一百年前的永盛山庄的日月神剑两位,今年恰好又是一百年,也正好适逢通海帮龙水帮主千金大婚,所以将此正好做个贺礼送过来。琉璃天心每用一次,便会在冷家用传承下来的手法进行重造,使其恢复,这一次重铸,就是要花去十年功夫。” 阔天赐讶道:“这个东西,为何又会在你们手里?” 冷传道:“这个东西本来就是我们家族的东西。好吧,实话跟你说,琉璃天心是我们冷家传承一千多年的至宝,它之中隐藏着大秘密,但数千年来,从来没有人知道过,很久以前,江湖人士为了争夺这个,掀起了腥风血雨。我们冷家子弟所以就有了这一项天生的使命,将琉璃天心交给认为合适的人,以解开这个秘密,也只有这样,冷家才能从这个羁绊中解脱出来,不然的话,这个祖宗流传下来的使命,永远不会结束。但过了很久,大家都知道这个东西,但没有谁能解的开它,所以一直供奉在我们冷家未曾变过。从六百年前,我家族前辈冷九灵得到一本残卷,上面说,要解开琉璃天心的秘密,必须要将它赠送给一对挚爱的人,所以,这琉璃天心也叫作‘情之佩’。也只有这样,才能解开这琉璃天心的秘密。所以,我们冷家每次都要想办法将它送出去,之后将其寻回,但在这五百多年间,没有一次成功过。” 阔天赐笑道:“原来如此,冷兄这份礼物可就太珍贵了。这两样东西都是奇珍异宝,你还是自可收好,到时候再送出去。” 冷传道:“这玉佩说贵重也贵重,说不贵重也不贵重,它是这个世界上绝无仅有的瑰宝,南宫家族好收藏奇珍异宝,曾经想要花整整三十万两银子来买这个东西,但族人为了家族使命,立马就拒绝了。” 阔天赐道:“我的天呐,三十万两,如果我有这个东西,肯定立马就卖了。” 冷传道:“卖了可是要死人的,如果将它以利益转手,或者是弃之不理,冷家就会遭受大难。当然,这是族谱上说的,具体我也不知道,但家里的老人都深信不疑,六百年前,就因为有人这琉璃天心被人藏了一百多年,害的我们冷家无缘无故死了一半的族人,真是可怕。所以,我们冷家只有不断给它寻找主人,再寻回,隔一百年送一次,周而复始,直到给它寻到真正的主人。” 阔天赐将信将疑地道:“还真有这么一说,我可不信啊。” 冷传将东西收回怀里,笑道:“信不信由你,不过我可信了。” 阔天赐摇摇头,笑道:“冷兄,你为何跟我这么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说这么多?” 冷传道:“刚才不是说了吗?阔兄弟一看就是个真心真意的好汉子,我有意结交一番,再说在这圣全城内,就是有人打它的主意,我大不了双手奉上,看看他能不能惹得起通海帮。” “哈哈,还真是个不同凡响的人。”黄伟清走了进来,道:“人说怀宝必小心翼翼藏之,但冷兄丝毫不以为意,大道自行之,光是这份坦然,我就佩服。” 冷传看去,见是个不认识的男子,生的器宇轩昂,神态风雅,便问道:“你是什么人?” 阔天赐笑道:“这就是你要将琉璃天心给予的人。” 冷传连忙站起来,拱手道:“在下玉成国冷传,原来你就是龙水帮主的贤婿黄伟清啊,今日一见,果然人品不凡。” 黄伟清坐下来,问道:“刚才你说这是给我的东西?我与冷兄应该是第一次见面,为何要送给我?” 阔天赐道:“这是别人送给你和大小姐的贺礼。” 黄伟清笑道:“真是有心了。”心里却不断嘀咕:帮主也太霸道了。他和水牧笛今日才订婚,而消息却已经早传出去了,现在别人把贺礼都送到了,岂不是将自己看作可以随意拿捏,任意操控的东西。今日下午,他去阔巫那里提了自己这两年来的俸禄,一共两千三百多两,想要和黄觉去买套宅子,他与水牧笛成婚,总不能真的去当一个倒插门的吧。 黄觉却跟他说不用操心了,把他带到宁街的一套府邸前,那牌匾上明明白白写着‘黄府’两个大字,看字迹,还是自己所题写,有了些年头。 到那时他才猛然记了起来,一年多前,他由于治水有功,圣全国国主赏了他一套宅子,不过他嫌路太远,就进去过一次,此后都是在文渊阁里吃住,到现在竟忘了个一干二净。余芝在来之前,就早已经叫人将那个黄府从上到下打理了一番,好给黄伟清做新婚之所,直到黄觉带他去了,他才想了起来。一进门,早有仆人丫鬟守候一旁,问好伺候。府里也有余芝指挥着不少人忙活起来,他一看,方俞,李同,陈如淑等人都来这里了,各自吩咐人张灯结彩的布置。他看了,顿感很是无语,与他们说了一阵,见黄觉也跟他们去说话调度去了,便一个人往这‘鲤鱼客栈’寻了来。 冷传大笑道:“哈哈,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我在这儿喝好酒,却来了两个好人。” 阔天赐道:“什么好人,黄大哥哪里有什么酒量?所以我说不要他来,和他说话倒好了些,喝酒就不痛快了。” 突然,一个人从外面进来,坐在凳子上,喊道:“也不知道哪里来个人,满身是血,躺在外面,看样子是个年轻人,真是晦气,才赌输了,又偏偏碰到这么个人,老板,来壶酒!” 老板道:“老李,你可说的是真的?”一边出了柜台一般吩咐小二去拿酒。 那叫老李的男人道:“那可不,我刚才看了一眼,好像是被人打得惨了,全身是血,躺在你们店门不远处。幸亏现在没人,不然你可又得掉好多生意呢。” 店小二上了酒,问道:“老板,要不要去看看。” 老板望了望外面道:“天色如此了,就算了吧,等等卫队来巡逻会看到的,免得不必要的麻烦。” 老李连忙喝了口酒,嘿嘿一笑,道:“我看他一动一动的,好像要往你店里面爬呢。” 老板道:“你可看清了是什么人么?” 老李摇头:“血肉模糊的,我怎么会知道?” …… 黄伟清突然问道:“怎么袁三爷不在,他去了哪里?” 阔天赐道:“平常他约我来此,都是要先到的,今日却不知迟了那么多。” 冷传道:“还有人来么?是你们朋友?” 他突然又道:“刚才那个客人说外面有人受伤躺在地上,会不会……”阔天赐皱眉道:“怎么可能,谁敢打袁三爷?” 黄伟清站起来道:“听他们说那个人似乎有重伤,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论那人是不是袁三爷,既然我们知道了,就去看看吧。” “好。”两人也站起来,三人出了客栈。 老板见此,叹了口气,叫店小二道:“你也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能帮则帮吧。” 店小二听了,提着灯笼连忙跟了出去。 却说四人走出客栈,刚走几步,淡淡的血腥气逸散开来,借着不远处的一座府邸前的灯光可以微微看见,黑石砖铺成街道上躺着一个人,他满身血污,右腿上裤子已经被刀子划破,三道血痕,触目惊心,一路上都是他的血迹,双手紧紧的汲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微微喘气声还能证明他还活着。 阔天赐见此,大步走了过去,血腥气扑面而来,他忍了忍,道:“袁三爷,是你么?”此时黑夜昏昏,那人扑在地下,脸也朝着下面,看不清楚。 黄伟清蹲下来,道:“咱们把他翻过来,不然这样他闷也得闷死。”阔天赐答了一声,手臂一抬,将他身子翻转过来,看去,两人同时大惊。 “三爷。”“袁三爷。” ------------ 第一百八十一章 救人之法 两人同时叫了一声,那人正是袁海谷,阔天赐将他翻将起来,托在手臂上,探他鼻息,喊道:“三爷,三爷,你怎么了?” 冷传蹲下来,接过小二哥递过来的灯笼检查袁海谷的身体,好一会儿才道:“腿上被砍了多刀,腹部有一剑伤,胸口和背部,全身上下都有外伤,似乎是被人围殴了。”他沉默一会儿,又道:“下手可真狠,他身上十几处兵器伤,而且内伤严重,断了很多肋骨,两根琵琶骨被人用内力捏碎了。不对,这是……”他看着袁海谷背上的紫色手印,脸上一阵惘然。 黄伟清听不懂,叫道:“那他伤的很严重么?”阔天赐沉声道:“到底是谁?敢伤了袁三爷。” 冷传道:“快把他扶到医馆去,伤的很重,恐怕……” 阔天赐道:“不妨直说。” 冷传道:“不死也残废了,除非……” “除非什么?”阔天赐忙问道:“冷兄,快说啊,这时候了,还磨磨蹭蹭的。” 黄伟清也催道:“快说啊,看他样子,很难受的紧。” 冷传道:“先把他带到医馆里面去看看,将命吊住。” 阔天赐将袁海谷背起,三人一路寻去,找到一家医馆,却发现关门了。 黄伟清忙上去敲门,喊道:“大夫,快出来,救救人啊。”里面传来声音:“这么晚了,明儿再来吧,睡了。”黄伟清道:“医生,救人要紧,我这位朋友要不行了,帮帮忙吧。”那大夫不耐烦的道:“关门了,去别家吧,别打扰我了。” 阔天赐一气,道:“黄大哥,你让开。”黄伟清闪开,阔天赐走到门前,提起一脚踢在门上,只听得‘哐当’ 一声,一张木门被踢了个四分五裂,那大夫听到声音,立马惊了起来,阔天赐已经抢到了医馆内,将袁海谷放在病榻上,揪住那慌忙而来的大夫,喝道:“你快给我兄弟看看,若他有问题,我保证你活不过今晚。” 大夫被他一手拽起,经一吓,又见阔天赐气势汹汹,忙道:“好,好。” 他取来药箱,看那袁海谷,眼中出现惊讶,道:“这可伤的不轻啊。”检查一会儿,道:“谁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竟下了如此毒手。” 阔天赐吼道:“你别竟是说些屁话,快救人啊。” 黄伟清道:“天赐,不要着急,听大夫说完。” 大夫道:“身上断了十几根肋骨,琵琶骨受到严重挫伤,失血过多,这,而且,他身上好像还中了毒,打成这个样子,还中了毒。不过他还能不死,也算幸运了。” 冷传道:“大夫,依我看,这个毒才是重中之重,你有办法么?” 大夫道:“说也奇怪,这是绝经花的毒,那个花一般只有中央大陆东部的寻鬼林才有,我这里现在并没有解毒之法,除非……” 黄伟清急道:“大夫,你想想办法啊。” 大夫道:“似乎是有人将毒用内力打入了他的体内,绝经花之毒阴损无比,会不断地破坏人的身体,直到枯竭死亡,等他死后,会立马成为一具干尸。” 阔天赐怒道:“你只要说,你有没有办法救他?”冷传道:“他好像是中了‘八尸掌’,毒气侵入肺腑,他脸色发紫,背上又有掌印,如果不解毒,恐怕熬不过明天。” 大夫道:“说得不错,‘八尸掌’是东骨门的独门武功,八尸掌中所含之毒也就是绝经花之毒。东骨门的热修炼武功极度疯狂,他们的内力或者兵器上多有奇毒,就算他们自己也解不了,以毒粹体入骨化入内力,承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要么死要么练就可怕的毒功。所以,这东骨门中的人一般人都是不敢招惹的。不过,你们也算是找对人了,虽然我现在没办法救他,但可以暂时保他不死,要想解绝经花之毒,必须要有三样东西,缺一不可。这三样东西,每一样都是不可多得的绝世奇珍。” 黄伟清道:“哪三样?” 大夫道:“一是具有维持人体生命气息循环的阴阳五行珠,那个东西现在应该在阴阳山庄手里头。二是具有续骨接经神效的通灵龙胆膏,这个东西可遇不可求,现在也只有慕容家族有,而且在慕容家族的圣地里面,莫说要,就连见也难见到。当初我调配了那个,总共不过也只有一小抹而已,嘿嘿,那可是慕容家族那些老家伙视若生命的东西,谁也动不了他的主意。三是能够导出绝经花之毒的九天金针法,绝经花之毒顽固无比,只有靠九天金针法才能够导出,这种针法会的人也不多了,据我所知,现在只有‘神妙先生’赛紫夜和云霞门的传人会用,赛紫夜你们未必能请到,至于云霞门远在三千里的云霞山里,不过能不能找到也是另外说的了,他们人少,又深居简出,踪迹虚无缥缈。” 冷传眼中一亮,觉得这个大夫见识非凡,竟这么快将方子开了出来,恭敬道:“不知先生名讳?” 大夫道:“在下复姓慕容,单名一个羽。” 冷传道:“慕容羽?莫非是二十年前名动天下的‘千星手’慕容先生?” 慕容羽道:“都是虚名而已。”那两人很讶异,虽然不知道面前这位相貌平平的大夫又如何本事,但见到冷传如此恭敬,想必他也大有来头。 黄伟清道:“慕容先生,下面我们应该怎么做?” 慕容羽道:“我可以用镇冰宝珠将他的身体冰封起来,能够保住性命,不过最多只能撑两年,若两年你们还未将东西拿来,恐怕是‘神妙先生’来也回天无力了。” 说着,他手里一挥,出现一颗蓝色的拇指大的珠子,散发着阵阵寒气,他手中一挥,袁海谷的嘴巴自动张开,那珠子飞入他的体内,瞬间,袁海谷的体外出现一层薄冰,将他整个包裹住了。 冷传道:“镇冰珠乃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多谢慕容先生相助了。” 慕容羽道:“话虽如此,我救人归救人,但还是要钱的,不过看在你们单子这么大的份上,先去找东西吧。” 黄伟清道:“这么看来,我还得回万剑城一趟,我知道现在阴阳五行珠现在何处,这个我去找吧。” 阔天赐道:“我去向爷爷求办法,去寻那个通灵龙胆膏,然后再去云霞山找他们的传人。” 慕容羽笑道:“五行珠还有可能,只是龙胆膏,除非你把慕容家族的那些人全部杀了,否则,嘿嘿……好了,你们只要把五行珠和龙胆膏拿来,我自有办法。”冷传疑惑道:“难道……” 慕容羽道:“知道我为什么叫‘千星手’么?那就是因为我的九天金针法,想当初赛紫夜也还是向我讨教的这套针法,不想却被他用得更加出神入化了。” 三人同时喜道:“真的?” 黄伟清道:“事不宜迟,我即刻就去安排一下。” 阔天赐道:“不行,黄大哥,你还得成亲,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去办好了。” 冷传道:“你们把我当什么了?好好一个大活人,你们不用,还相互推在自己身上。好吧,黄伟清,你告诉我具体的地方,我去帮你找那个五行珠。” 慕容羽道:“这事情不宜太急,等你们忙过一阵后再去不迟,我也得好好研究研究如何治疗了,这种伤势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嘿嘿,说实话,也是一个挑战。就将他安心的放在我这儿好了。” 三人答应了,放心的走了。冷传知道,这慕容羽是个‘医痴’,至于他现在为什么在此,就是因为觉得慕容家族虽然医术享誉天下,但很难取得太多的进步,所以他云游在外,寻找更高的行医之道,这两年,恰好到了圣全国。就在此开了个小医馆。 一路向西,黄伟清和阔天赐将冷传带到了通海山庄议事阁,去见了阔巫。 大厅上,阔巫这时正在和北一祝商量事情,阔天赐风风火火推了门进来,看向上面,喊道:“爷爷,北爷爷。” 见他如此冒冒失失的进来,阔巫喝道:“天赐,你又怎么了?一点礼貌都没有,和你那爹一个样子,成什么体统?”北一祝道:“天赐啊,有什么事吗?”这时候冷传跟了进来,问好道:“阔执法,北执法。” 阔巫道:“这是?” 阔天赐让开身位,道:“这是冷氏一族的冷传,他专门带了贺礼来参加大小姐和黄大哥的婚礼。” 阔巫道:“可是冷令华的后人?” 冷传忙道:“冷令华乃是二伯,家父乃是冷令原。” 阔巫笑道:“令原兄虽不熟,但也见过几次,是个豪气凛然大丈夫啊。” 北一祝道:“可是号称‘薄冰单刀’的令大侠?我也得幸与他见过几次,的确是人世少有的英雄豪杰。”冷传笑道:“两位执法可莫要再说了,家父都已年迈,虽有满腔热血,却也不敢自称豪杰了,倒是被你们二位隔着千里万里左一句豪杰右一句英雄的。” 阔天赐沉声道:“爷爷,北爷爷,天赐有事禀告。” 阔巫道:“这事情你应该去跟陈护法去说,怎么说到这儿来了?” 北一祝道:“遮莫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阔天赐道:“袁三爷,不,不袁海谷被人打成重伤,差点死了。” 阔巫道:“谁?袁海谷是谁?就是平常和你一起胡闹的那个小子?他不是神世堂彭听的养子么?” 两人对视一眼,北一祝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快说说罢。” 阔天赐忍住心痛,道:“今日我出去饮酒时候,在廊子街的鲤鱼客栈外发现了袁三爷,他……”阔天赐有些泣不成声。冷传道:“被人打成了重伤,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好的地方,又中了毒,是东骨门的‘八尸掌’。” 北一祝怒道:“这还得了?是谁干的?难不成咱们这儿还有人会‘八尸掌’?” 阔巫站了起来,道:“天赐,人呢?” 冷传道:“我们将他送去医馆,正好那是慕容羽老先生的医馆,现在人在他那里。” 阔巫道:“哦?慕容羽?是在一字街么?难怪了,现在他应该没事了吧?” 冷传摇头道:“那‘八尸掌’中是绝经花之毒,我曾经见过一个中了绝经花之毒的人,全身萎缩,不成人形而死。慕容羽老先生虽然能治毒,但需要一些很珍贵的东西,他先用镇冰珠将他封了起来,能够保他两年不死,我们得尽快将东西凑齐。” 北一祝道:“慕容羽说的应该没有错,需要什么东西?”、 阔天赐道:“需要阴阳五行珠和通灵龙胆膏,他说这两件都是稀世珍宝,也不知哪里去寻,不过,黄大哥说他知道阴阳五行珠在何处。” 阔巫道:“阴阳五行珠虽然稀奇,但终究有办法可以找到,通灵龙胆膏是什么东西?” 北一祝倒吸一口气,道:“那是慕容家族的绝世神药,据传要用九十年开花九十年结果的通灵果和居于北海深处的玄易龙龟的胆调制而成,乃是化愈的神药,就算是被肢解,用了那个,也能给你治好。不过那通灵树每九年也只结一颗果子,玄易龙龟更是可遇不可求的神兽,所以通灵龙胆膏珍贵无比,想要得到那个东西,无异于登天之难。” 阔天赐急道:“爷爷,北爷爷,你们想想办法吧。” 阔巫道:“天赐,既然如此,你带冷世侄去神世堂让李堂主安排一下,暂且住下,我明日通知陈护法他们好好商议,此事不仅是关于袁海谷性命问题了,而且竟敢有人这么明目张胆在这关键时刻对付我通海帮的人。” 北一祝道:“天赐,你将这个事情先去禀明唐护法,然后叫他派人明天去查一下,特别要注意东骨门的人,这件事情必须弄清楚。我和你爷爷说会儿话,你们先去吧。” 冷传道:“两位执法,我先告退了。” 阔天赐答了一声,带着冷传自去了。 阔巫道:“老北,这件事你怎么看?”北一祝摇摇头,道:“我还不明白,我们与东骨门素无恩怨,他们为何要对付彭听的养子?难道有人要对付我们通海帮,在大小姐大婚时候来闹事,未免胆子太大了吧。”阔巫道:“我不这么想,彭听是个实实在在的人,而且他祖籍一直在这圣全国,怎么会惹到东骨门的人?再说那个袁海谷生性放荡,或许是他在外面惹了别人也不一定。” 他又道:“最近事情多了起来,帮中还要筹办大小姐的婚礼,明宰又去了那边,泰镜和李维民平日帮中事务就多,还得忙着接待安排人,唐一刀又不懂这些,只能将防卫工作交给他了。布置工作让神机堂带人去弄,宴礼安排一干我都交给了彭学鱼和甘喜了,这边倒不担心。到时候让新进的执事锻炼锻炼,跟着巡守一下,也就罢了。把这件事情交给那个袭无云,可以给他个机会,以他的实力,完全可以晋升为天字执事。今日他烦了我一下午,因为这件事情,范银铃被安排去了无垠世界盟,正好可以借这个事情让他分散一下精力和磨砺磨砺他。” 北一祝道:“年轻人重感情可以理解,只是不要太过了,我们干涉不了,黄伟清自己都选择了接受,想必他也没什么可多说的,我已经叫纪勇去看住他了,免得又闹出什么乱子。” 阔巫道:“今日,冷传到了,有点早了。不过很多人都快来了,过不了多久,咱们通海帮也得热闹起来了。” 北一祝笑道:“帮主筹划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让咱们通海帮变成这样么?黄觉这个人很有才干,只要对咱们通海帮足够忠心,说不定咱们哥三个不久就得退位了。在内有泰镜,齐鸣北,李维民、方回猷等人在后面谋划,也有霍都、唐一刀、归百川之子归千寂、阔信武等武艺高强,一任执事像项不了、楚天、任万机、袭无云,洛克真、赖晶晶、甘喜等都大可培养。在外还有五大长老及手下一干厉害人物,延展北至万剑城、东到冰雪宗,南至南海,西边虽有大天草阁,但他们内斗尚且不足以应付,怎敢惹我们?又新提拔了新的分舵长老黄觉、张继、南山双鹰兄弟、银钩莫飞宿等人,投入麾下的人共计六千多人,暗中又有三支无所不能的通天队,可谓固若金汤了。咱们也总算不负彭帮主的重任了,辅佐龙水帮主将通海帮发扬光大了。” 阔巫道:“话是这个道理,但我看龙水帮主另有所求啊,不是咱们能想的。” 北一祝笑道:“咱们都这个年纪了,自然都没什么追求了,要是我是这个年龄,我肯定也不满足于这儿的,年轻人,哈哈,虽说他也不年轻了,有自己的雄心壮志才是好男儿嘛。我们所能做的也就到这儿了,不过明宰是闲不住的,过不了多久,我可要归隐了,以后的事情都得泰镜他们去接手了。” 阔巫哈哈大笑,道:“不过,咱们还是等到大小姐大婚之后再向帮主说吧,咱们又新添了个少主。这个人看起来很呆,但有着常人不及的心性和胆识,日后如果能够将心放在这方面,当上帮主也是可以的,当初不就是小辕才能出众,武功又高强,同咱们关系都不错,所以我们一致推举他成了帮主,就连那时候的泰镜、鸣北等人也是服气的。黄伟清待人和善,同帮中上上下下的人关系都不错,天赐,上墨、方俞等人更是对他推崇,就是少了份果决与狠辣,这方面,远远不及龙水帮主。” 北一祝摇头笑道:“你还操心那么多干什么?小良估计还在家里唠叨你了,等等信武就会来你了,咱们回去吧。” 阔巫点头,道:“是啊,是该回去了咯,老伴儿还在等我呢。”一个趔趄,差点摔下台阶。 北一祝忙扶住他,道:“哈哈,当初咱们两个多么意气风发,现在却快连路都走不动了。” 阔巫笑着摇了摇头,两人离开了这已经待了五十多年议事阁。 ------------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夜中 却说到阔天赐将冷传带去神世堂,李维民还在忙,说明原因后,有人便给冷传着手安排住的地方,两人告别自不在话下。他一路而来,径直去了神武堂,此时已经亥时了,大门紧闭,里面却传来一声声叹息,接着‘咕噜咕噜’的声音又传出,阔天赐好生疑惑,不知是谁。于是施展轻功,越过门墙,伏在屋顶上去看,只见在神武堂大厅下隐约坐着一人,黑黢黢的影子,看不清是谁。 “唉,三师妹,是我不好,让你受别人欺负了,可咱们寄人篱下,又无法分辨。”他叹了一口气,‘咕噜咕噜’的又饮了几口酒,只听得‘哧啦’一声,将酒瓶摔在地上,又不知从哪里拿了一坛喝了起来,道:“可你自己也,你变了很多啊,要是照你原来的脾气,肯定现在要大闹一场的。” 阔天赐不断将身子往前移动,想要看是何人,一阵阵在这儿长吁短叹的。 那人耳朵一动,头往阔天赐这边一转,突然喝道:“是谁?”话音刚落,手里已经抄起的石子激射而来,打他的胸口,阔天赐大惊,急忙躲过,却还是被打中了肩头,一阵剧痛,他大叫起来,却听到一阵呼啸,那人已经到了自己身边,高大的身躯将他一把抓了起来。 凑过来,那人突然道:“天赐,怎么是你?” 阔天赐一看,原是无云在这儿,便道:“无云大哥,是你啊,我当是谁,大夜晚的在这儿喝酒叹气的。” 无云坐了下来,问道:“怎么样了?” 阔天赐道:“你出手可真狠,若是打中了胸口,恐怕痛也要痛死,还好,只是打的痛了,没什么干碍。” 无云突然一笑,跳了下去,两手各拿了两坛酒,笑道:“请你喝酒算是赔罪吧。”阔天赐二话不说,将左手别过,右手接住就大喝起来,叫道:“痛快。” 无云骂道:“痛快个屁。”阔天赐又想起袁海谷,也大喊道:“痛快个屁!” 无云笑道:“你是怎么了?难道你还有什么发愁的地方么?” 阔天赐道:“无云大哥,你有所不知,今日我约袁三爷出去,却不想他被人重伤,现在还躺在医馆,唉,有可能一条命就这样没了,我已经将事情告诉爷爷他们,他说明日叫陈护法等一起商议此事,我来这儿本来是向唐护法先通知这件事情的,但看来他不在,又听到里面有声音,进来看一看,不想是你。” 无云怒道:“袁海谷么?是谁伤了他,竟有如此胆子。” 阔天赐道:“我也不知,只是下手之人十分狠毒,是中了东骨门的‘八尸掌’,里面含有剧毒。若不是碰到高人,袁三爷恐怕现在就一命呜呼了。”他咬牙道:“我明日带人去查,一定要将人找出来,将他碎尸万段。” 无云道:“话虽如此,但咱们一定得查清楚,明日我和你一起带人去。袁海谷这小子是喜欢惹事,但咱们通海帮也不是别人说惹就能惹的,东骨门的人尽是一帮奸邪之徒,武林败类,这两年执行任务,我们有不少兄弟都栽在他们手里,如果我碰到他们,一定是要斩尽杀绝的。待明日” 阔天赐道:“无云大哥,你为何又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呢?似乎也有不吐不快的事情。” 无云苦笑道:“我本来是为我师妹的事情找了阔执法一下午,但他并不怎么回应我,很是郁闷,回到家里,却发现三师妹留下了一封信,叫人给我看来,才知道她是自己选择的,并不是帮中强行施压。虽然我并不信,但也没什么办法,她自己选择的路,这件事情我也管不了,只是可惜了她和黄伟清之间两年的感情。那个小子,哼,倒追了我师妹这么久,如今说变心就变心,真是狼心狗肺,看我见到他让他好看。” 阔天赐道:“不可,其实他心中何尝不是很苦,他们俩的感情我们也是看在眼里的,黄大哥对范堂主平时是何等用心,让多少人去羡慕?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而且范堂主甘愿选择离开,也是他所愿意的,你又何必自己找不自在呢。今早天还未亮时候,黄大哥发现范堂主走了,差点以头磕地而死,头破血流的,幸亏别人劝住了,他头上戴了假皮,才能出来见人的。这是北上墨那小子下午给我讲的事情,虽然平时不喜欢和他说话,但这件事情的确是真的。” 无云叹气道:“其实我挺喜欢那小子的,我三师妹也爱他爱的紧,也好吧,这是她自己的事情,我也甭操这份心了。明日一早,我们一起去查探一下,一定得为袁海谷讨一个公道。来,喝酒。” 两人举起坛子,都猛地往口里灌酒,心中都有自己的愁结,共伤在这一夜。 …… 黄伟清一路回了黄阁,那李嫂见他进去,连忙迎过,拉住她,笑道:“哎呦呦,黄公子,听说你要迎娶咱们大小姐啊,那可真是恭喜了。”黄伟清微笑点头,不愿和她纠缠,这个老婆子趋炎附势的很,自己平日里也是好声好气跟她说话的,却不料让她以为自己好欺负,每有一点小事情,总要出言讥讽,殊不知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虽然他不在意,但终究心中有着疙瘩。 那李嫂拉住,嬉笑道:“你可不要见怪我啊,以前我是看你对我们这些下人也这么和气,所以把你当成朋友了,说了些不中听的话,若你怪罪,那我就只好自打几个嘴巴子了。”说着,‘啪’的一声打在自己脸上。 黄伟清拦住,忙道:“李嫂,你这是干什么?我又没怪罪你,只是我心情不好,所以不想多说什么,和您无关呢。” 李嫂立马停下手,笑道:“原来是这样啊,我听说范堂主走了,唉,真是个苦命的姑娘,可惜了你这么好一个人。” 黄伟清苦笑道:“李嫂,我刚好了,你就别说了。” 李嫂道:“黄公子,你是个好人,以后我,还请你多多关照了。” 黄伟清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李嫂,既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就先走了,您起早贪黑的,也注意身体,早点休息。” 李嫂笑道:“是,是,我送送您吧。” 黄伟清推手道:“还是不要了,就这么段路,有什么送的?懒得麻烦了。”说完,便直接往黄阁去了。 刚到黄阁,敲了门,今早那个带他去的丫鬟翠儿迎了出来,道:“黄公子,您回来了?房间都给你收拾好了。”说着,连同另外一个叫丫鬟薰儿领他去了,到了地方,看了四周颇为古朴简单的陈设,感到很是满意,桌案上摆着笔墨纸砚,两大木阁的书籍,满满当当,黄伟清翻起一本《杂医本传》,笑道:“这是什么书?” 翠儿笑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原来银铃姐姐看的,我们把她的书都搬了进来。”薰儿道:“银铃姐姐每日里都要看医术,还要为你熬些汤药补身子,所以她有很多关于这方面的书。”黄伟清点头道:“也难为她有心了。”那些天,范银铃每日晚上都会让薰儿到文渊阁给他送碗药汤,还说非得让他喝下去,并让薰儿看着,回来汇报,虽然他并不喜欢,但还是尽数喝了。 黄伟清突然一阵摇头,道:“你们谁给我去打盆水吧?” 翠儿道:“你做什么用?”薰儿啐道:“平日银玲姐姐不跟你计较,你还真蹬鼻子上脸了,快去吧。” 翠儿不理她,笑道:“我知道了,你的额头?” 黄伟清笑了笑,道:“你不都知道么?幸亏你去叫人了,不然我这条小命早就被自己作践了。”他想要将自己额头的假皮扯下来,手刚一触到,就疼得叫了起来。 薰儿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翠儿笑道:“自己做的孽,嘻嘻,薰儿,你去准备热水和毛巾,我帮他把东西摘下来。”一边说,一边将黄伟清扶到凳子上坐下。薰儿是个性子极其温和的少女,听翠儿如此说,便下去吩咐人去准备毛巾了,以前在这黄阁里面,翠儿是负责管理一切事务的丫鬟,又会来事,下面还有十几个人供她差遣,薰儿则是范银铃的贴身丫鬟,两人可以说在这黄阁里最受宠幸的人。 “你可得忍住啊。”翠儿捉住黄伟清头上的假皮的一角,道:“今日中午时候萧堂主送来了几张假皮,说让你在这几天用一下。”她一边撕一边和黄伟清说话:“今天你和大小姐订婚了是不是?那我可要恭喜你了,刚哭走了银玲姐姐,又要迎娶新的人了,大小姐长得也很好看,我知道她喜欢你,怎么这么多人喜欢你?我看你一个文弱书生,又没个男子气概,为什么呀?” 黄伟清疼得叫了一声,翠儿忙道:“疼了吗?”黄伟清道:“这是你这么认为的么?还是银铃也在这么说我?” 翠儿见他说话,猛地一用力,将那假皮整张撕了下来,黄伟清‘啊哟’一声,喊道:“好妹妹,你不能轻一点么?”直感到撕心裂肺一般疼痛,全身差点抽筋倒了下去。翠儿连忙扶住,道:“这点痛也熬不了么?银玲姐姐有时候练剑练到喘气都喘不过来也不说什么痛苦,比你厉害多了。” 黄伟清道:“好丫头,你来试试啊,你突然一用力,是故意来折腾我么?” 翠儿冷笑道:“成了爷了,就到我们面前来摆谱了,好,我不帮你了,时候不早了,我去睡了。”说着,就走出去。黄伟清连忙道:“我又没怪你,只是你下手太重了,哎呦,真是没办法,明天再也不用这劳什子东西了。” 翠儿突然转过头来,笑道:“好呀,那我明日看你这青青红红的额头怎么去见人?你不怕羞,也怕丢了咱们帮主的面子。” 黄伟清道:“翠儿,你们这里有没有什么帽子之类的,我明日也可好戴着遮一遮。” 翠儿笑道:“也没什么了,只是都是女儿家的,可没有你的。”这时薰儿也进来了,后面跟着两个小丫头,一个端着一盆水,另一个捧了一叠帕子。 那两个小丫鬟放下后,薰儿吩咐她们自去了。 翠儿道:“薰儿,你就留这儿给他擦一擦吧,我先去睡觉了。” 薰儿啐道:“你个小蹄子只知道睡觉,快别在这儿碍我的眼了。”翠儿朝她吐了吐舌头,嬉笑着去了。 薰儿将帕子浸湿拧干,给黄伟清擦了擦,看黄伟清时,他早已不知看向那里,变得痴痴呆呆的。忙活了好一阵,将东西收了,又叫人烧了水给他洗漱一番,黄伟清让她自去了,明日早上再来收拾,自己洗了。 躺在床上,心里坠的慌,也闭了眼,一夜无话。 ------------ 第一百八十三章 司空没 圣全国坐落在整个圣全国的最西侧,再往西是一大片丛林,直到西南海岸,三玄街,在圣全城的东门口,所以,这儿也就是整个圣全城的大门,人来人往,十分繁华。 三玄街名字源于主持并筹款修建这条街道的一个叫谭三玄的富翁,几百年已过,这条街仍然是这个名字。三玄街上,本来就很热闹,若说到最热闹,莫过于一些在世人面前看起来不正当的地方,其中,客运来就是一个。 客运来是一座比较大的赌坊,要在这儿赌钱,基本上都是要以五两银子起底的,一般来说,光是一天流转的银子,就达到了六七万两,这相当不少了。像这样的地方,自然少不了嗜赌如命的赌徒了,袁海谷当初就是一个,阔天赐虽然有时候来,但大多数情况下都是陪着袁海谷到这儿来的。赌坊老板叫做于才,背景深厚,后面有圣全国的重权人物撑腰,手下一帮三十个人马,都是不凡的练家子,不过这于才做生意为求财,只要不挡他的财路,对谁都一样。 现在天色正好,已经快到了中午,客运来里面早已热火朝天,赌徒们或意态悠闲,或者面红耳赤,龇牙咧嘴,或者仰天大笑,亦是偷偷窃喜,输了气急败坏,借钱再来,赢了沾沾自喜,得陇望蜀。 大门侧,无云和阔天赐正要进来,守在门口的一人见两人眉宇之间丝毫没有那种浪浮之气,也没有一种心急切意,便想要拦住。 无云道:“怎么?赌坊不让客进么?” 旁边一人连忙上来道:“三哥,这人你不认识吗?”他指了指阔天赐,道:“他不是一直陪着袁三爷来的么?” 阔天赐‘嗯’了一声,道:“三爷今日有事,我带朋友来逛一逛。” 那叫三哥的道:“袁三爷?”他突然面色一变,道:“是是是,倒是我眼拙了,两位请进。” 无云以前虽然粗枝大叶,但从那人神色转变之间已忖了两分,刚才提到袁海谷,这个叫三哥的明显脸色变化,想来应该是知道什么的,心道:还是先进去再说。便和气的道:“既然是误会,那我们就可以进去了吧?” 旁边那人连忙迎道:“两位请进。”三哥也做了个恭请的姿势,两人进去。 那三哥急忙将他一拉,道:“土五,你知不知道昨儿发生的事情?” 土五到:“什么事情?昨儿我去引仙楼了,嘿嘿。”他嬉笑两声,见三哥的脸色有些不正常,便问道:“三哥,你怎么了?” 三哥小声道:“昨儿是这样的,大概快天黑的时候,来了一拨人。带头是个姓司空的公子哥,后面跟着两个人,都是,一个高瘦穿着青袍的,长得十分诡异,另一个是个黑袍老者。却不料他们是认识老板的,后面赌了几把很高兴。再后面袁三爷来了,见他赢了这么多,便也要和他赌几把。” 土五道:“那怎么样?袁三爷平常的手气都很好的,应该赢了吧?” 三哥叹了声气,道:“你知道袁三爷是个怎么样的人?本来那个司空公子是赌不赢的,只是老板吩咐了,全都让着他呢。只是袁三爷哪里肯,刚两把,就把他三千多两银子输了个精光。” “后来呢?” 三哥道:“你没看今天通海帮来人了么?那个司空公子输了,好像生气了,叫着让跟着他来的其中一人出手教训教训袁三爷,唉,那两人出手太狠了。” 土五道:“袁三爷怎么说也是通海帮的人,别人不知道么?” 三哥道:“他身边的那两个人都是武功很厉害的高手,其中青色袍子打了袁三爷一掌,另外黑袍人双手一夹,将他琵琶骨捏碎了。等到袁三爷在地上惨叫,老板也不敢劝,那司空公子也太阴毒了,不仅他让人打了,还逼着我们去打袁三爷,若是不从,咱们客运来的人都得死。我砍了袁三爷在腰间一刀,其他人也用了别的兵器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或者打他,踢他,总之,唉,袁三爷昨日太惨了。后面老板叫人把他抬走扔了,不知道是死是活啊。” 土五一惊,道:“还有这种事情么?你们怎么都干了?要事惹恼了通海帮可如何是好?” 三哥道:“老板昨日也神不守舍的,再说跟在司空公子身边的那两个怪人武功实在太高了,我们全部加起来还不够他们一个人打呢。” 土五道:“这可糟了,通海帮一定发现了什么蹊跷,所以叫人查探来了。司空公子他们人呢?” 三哥头顶了顶,道:“你看。”循着看去,不远处的雨丝楼上坐着一白袍公子,面带微笑的喝茶,身边两个高瘦的人站着,纹丝不动,想来就是昨晚出手的那两个怪人。 土五道:“他们还不走么?难道要公开与通海帮作对?” 三哥嘘声道:“咱们还是别说了,免得言多必失,他们要怎样就怎样吧,只要不连,啊……”‘累’字还没说出口,三哥便倒在了地下,面色发黑。土五刚想喊,却发现无论如何也喊不出声了,突然一阵急痛攻心,手心发黑,也倒了去,一时间,两人皆死,瞬间血肉皆化,留下一滩脓水。 坐在上面的司空公子笑道:“信老的化骨针法可是越来越厉害了,正好可以对付这等多嘴多舌的蠢物。” 青袍人信老淡淡一笑,道:“公子过奖了。” 黑袍人道:“公子,刚才进去两人就是通海帮的人啊,要是追查起来可不好办啊,要不要把他们连同所有知道的人……”他做了个刀抹脖子的动作。 司空公子笑道:“急什么?跟他们玩玩也好,到时候至多再去通海帮赔罪一下,谅他们也不敢对我怎么样。等这件事情过去后,咱们再去万剑城玩玩,听说那里的人很厉害。” 信老冷笑道:“土鸡瓦狗而已,只不过武君生从那里出来,所以人云亦云,把万剑城吹捧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黑袍人忧心忡忡的道:“这可不好办,大长老吩咐过了,通海帮可不好惹啊。” 司空公子笑道:“有什么不好惹的?难道他们还敢杀了我不成,咱们司空家好歹是九大世家之一,一个区区土著帮派又能如何?我就是玩一下,至于昨天那个小子他自己找死,这我可管不着啊。明长老,你可太小心了,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信老道:“老温,你是在司空家待太久了吧,所以爱惜这条老命,嘿嘿,我知道。” 温明怒道:“薛信,你满嘴胡说什么?老夫纵横天下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苟且偷生呢。” 薛信冷笑道:“嘿嘿,我敬重你是前辈,这一路来对你多般忍让,若不是看在小姐,不,看在公子的面子上,早就忍不下你这口气了。” 温明道:“你是要向老夫挑战吗?让我看看这东骨门第一高手到底如何?” 司空公子道:“你们吵个什么?还有完没完了,明长老,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此次来除了给通海帮祝贺来,还得试一试他们的实力与态度,如果他们想要对付我,我就妥协一下,这说明他们还是有着底气的。若他们不敢对付我,嘿嘿,这就说明他们顾忌太多,不足为虑,到时候就可以让他们妥协,为我们司空家所用。” 薛信低首道:“公子睿智。” 温明道:“可这……” 司空公子挥挥手,道:“放心吧,明长老,我自有分寸。” 他点了点头,也不说话了。 …… 却说到无云和阔天赐进了客运来赌坊,里面人声鼎沸,两人凑在人群里,一个个的看人。阔天赐刚转过身,准备去玩骰子的地方看看,刚入门,迎面撞来一人。那人身体薄弱,被撞翻了过去。阔天赐看到,道:“终于找到你了。” 那人撑起身来,骂骂咧咧道:“妈的,敢撞老子,不想活了是吧?” 抬眼看去,瞬间,眼神立马变了,道:“这次就放过你了。”说着,要推阔天赐,欲夺门而去。阔天赐身子往后一退,道:“你往哪里去?”恰好将整个门堵住了。 那人道:“你他妈快让开,老子又不认识你,再不让我就打人了。”说着一拳迎面打去。阔天赐手掌探出,握住他的拳头,掌心用力一折,那人惨叫一声,阔天赐顺势向前,手臂从后面缠入他腋下,反过后颈,将他挟住了,道:“衡二,跟我出来一下。”衡二哼哼两声,想要挣扎,阔天赐手臂一紧,痛的他哭爹喊妈。 阔天赐冷笑道:“你也别挣扎,想来你是知道我要干什么的。”他向周围人喝道:“你们玩你们的,不干你们的事。” 衡二骂道:“妈的,快来帮老子啊,谁打死他我给一百两银子。” 那些人蠢蠢欲动,阔天赐脸色一横,道:“是吗?” 衡二高喊:“二百两。” 话音刚落,一人揣着凳子朝阔天赐迎面劈来,阔天赐拖着衡二上前,左臂一挡,大喝一声,凳子四分五裂,一拳击到那人胸口,倒飞出去,在地上呻吟起不来了。 正当这时,又是四人围了过来,各抢了凳子,骰盅打了过来。阔天赐急忙将衡二往旁处一扔,恰好撞到木柱子处,头上起了个大包,惨叫连连。 阔天赐向左一转,冲起一脚踢在他下体处,扯过凳子,反手一挥,打在后面人身上,飞了出去。旁边的人上来,急忙将阔天赐的身上抱住,另外一人将骰子盅朝他头上盖去。阔天赐手臂一震,头连忙闪过,骰子盅却敲在后面那人脸上,将他一下打昏了过去。阔天赐嘿嘿一笑,右手提去,将那人提起,道:“怎么?还敢不敢来。” 那人惧怕,道:“大哥,好汉,放……”还未说完,阔天赐的铁拳已经打来,面前一黑,昏了过去。 将他掷在地上,阔天赐道:“还有谁要来么?” 见他一下子便打翻了四五个人,一下子没人敢去了,再说现在很不寻常,一般这个时候,客运来老板的手下都会出来,却没想到现在一个都不见了。 衡二见此,撑起身子,想要跑,但腿吓得软了,伏在地上一点点往外爬去。刚到门口,却又被人挡住了,整个门都被严丝合缝的挡住了,向上望去,是个比阔天赐还高大的威严男子,无云向下一抓,直接将衡二如抓鸡子一般提了起来,道:“天赐,就是这个人吧?” 阔天赐回过头来,哼道:“你还想逃么?” 衡二连忙摇头。 无云道:“我们走吧。”他对衡二道:“你是要我将你扛出去还是自己跟我们走?” 衡二道:“你们要干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于老板,这里有人在赌坊里闹事,你也不管么?”众人面面相觑,却一丝动静都没了。 阔天赐道:“你也甭痴心妄想有人来救你了。” 衡二道:“我与你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凭什么要抓我?你们又不是护卫队的,最好快放了我,不然日后教你们好看。” 无云道:“你也别怕。”将他放下来,按住他肩膀,道:“我们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而已,说完了就放了你。”旋即喝道:“其他无关人等,都先出去。”声若雷震,直让那整个房间隐隐发颤,众人心头大惊,摇摇晃晃,险些倒了过去。 阔天赐暗道:“无云大哥内力已经如此境界了?看来我与他还有很大差距啊。”他本以为上次无云输了他一招,自己的武功已经和无云差距不大了,今日一看,差距何止一点半点? 众人慌忙都跑了出去,阔天赐将门一关,无云扯过凳子让衡二坐下,颇有深意的望了他一眼,道:“我想问什么你应该知道吧?” 衡二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的。” 阔天赐从腰间掏出匕首,插在桌上,道:“这下你知道了吧?” 衡二露出惊慌之色,喊道:“你们不要逼我,我知道你们是为了袁海谷而来,但他不是我杀的。” 阔天赐上去,给了他一巴掌,道:“谁说三爷死了?你妈的,快从实说来。” 无云道:“事情实在昨天晚上时候发生的吧?你只要把事情经过告诉我们,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与你无关。” 阔天赐吓唬道:“不说我就把你舌头割下来,再把你的心肝挖出来下酒,将你的头拿去喂狗。” 衡二点了点头,道:“唉,这件事情说出来是要死人的,不过如果不说,你们又要我的命,其实不光我一个人知道,整个客运来的人都知道,昨天傍晚,客运来来了三个人,带头的一个是个叫什么司马……” 话未说完,只听‘叮’的一下,“不好。”无云大喝一声,将衡二拉扯开,却还是晚了,衡二哼哼两声,已经咽气了。 阔天赐连忙警备,道:“是谁?哪个暗箭伤人的龟孙子,滚出来。” 无云道:“不知是何方高人?为何要杀人。”衡二太阳穴刺入两根飞针,直接穿透进去,造成了他立刻就死了。 “哈哈,多嘴多舌之人就是该死。”外面传来清亮的大笑声音,门‘呼’的一下大开,转出一个公子打扮的人,面如初阳,粉嫩生光,白衫飒爽,衣袂飘飘。后面跟着高瘦青袍人,黑袍老者。正是司空公子一行人。 阔天赐怒道:“卑鄙,为何要杀人?” 司空公子道:“想杀就杀,而且我看他为你们所逼,做人如此下贱,还不如死了干净。” 薛信道:“死了的确干净。” 阔天赐大喝,匕首脱手而出,打那司空公子的右眼。“哼。”薛信一哼,指力一拈,劲力打出,‘轰’的一声,匕首在空中化成灰烬。 无云面色阴沉,暗道:“好阴狠的内力,化阴功,这人恐怕就是东骨门的人。”道:“好功力,不知几位朋友是何人?” 温明道:“也不怕告诉你,老夫温明,这是薛信,这位是……”“司空没,没用的没。”那公子自道。 阔天赐冷笑道:“暗施偷袭,自然没用。” 司空没道:“你刚才又是干什么呢?不算偷袭么?” 无云道:“敢问司空公子为何要杀他?” 司空没笑道:“杀他还要理由么,昨日他得罪了我,所以就杀了咯。” 阔天赐道:“胡乱杀人,还有王法么?” 薛信阴笑道:“杀了又能怎样?不杀他恐怕他会更加痛苦。”阔天赐怒从心起,低声道:“无云大哥,我……”无云按住他的肩膀,道:“忍住,千万要忍住。” 温明笑道:“年轻人有命得好好珍惜啊。” 无云道:“既然他得罪了你们,你们又杀了他,可不关我们的事情啊,既然三位来了,我们也不便久留,告辞。”说罢,拖着阔天赐要往外去。 “站住!谁让你们走了?”薛信冷喝道。 司空没道:“哎,信老,何必与他们过不去,算了。” 无云转过头,道:“多谢了,三位,告辞了。”阔天赐怒眼看向那三人,道:“你们给我等着。”他又何尝看不出这三人必定与袁海谷的伤有着莫大的联系。 薛信道:“小子,你再敢说一句,仔细你的舌头!” 两人走后,司空没拿起桌上的骰子,突然道:“明长老,信老,你们觉得我能转几点?” 温明道:“一切都还是未知的,不过我们为何要多此一举,将这个人杀了?早晚他们会查出来的。” 薛信道:“查出来也不怕,难道通海帮会为了几个区区小脚色得罪咱们?” 温明道:“以前龙水轩辕名声不响的,突然一鸣惊人,将整个南部地区囊括其内,实在不得不说让人惊讶,其人一定不简单。” 司空没手掌一开,三粒骰子滴溜溜的转在桌面上,却是一个三,一个五,一个六,他明媚一笑,道:“是大数。” 温明表示不解,道:“大数又如何?”司空没摊开手,道:“我也不知道为何,看到大数就觉得心安,咱们走吧。”薛信道:“去哪里?” 司空没笑道:“找慕容爷爷去玩一玩吧。” …… ------------ 第一百八十四章 病少年 一字街,一家医馆内,上面挂着一个小牌子,上面写着‘药’。 里面站着不少人,有的捂着肚子,有的躺在小塌上呻吟,也有的很痛苦,尽管他们有的人病情严重,眼中却没有丝毫绝望的意思,反而带着一种期待。 慕容羽坐在小桌子旁,为人号脉,桌上铺着纸,来往有三四个十来岁的小童子在忙活,抓药煎药的,不亦乐乎。 坐下一面黄肌瘦的男人,问道:“慕容先生,我这胸口闷的很,你帮我看看吧。” 慕容羽头也没抬,一只手搭上他的手腕,一边用笔准备写,同时道:“怎么个痛法?” 那人道:“也不知道怎么了?平常很闷,总是在半夜痛的很,还想咳嗽,却又咳不出来,总是觉得被什么堵住一般。” 慕容羽看了看他脸色,道:“这个容易,你平时要注意饮食,少吃甜的东西,多喝点水。”说着,毛笔点落,已经写下几种药材名,并着如何煎治、疗程等及看诊金额,递与了他,让他自去抓药。 那人连忙点头称谢,跟着抓药去了。 就这样,一人又一人,慕容羽似乎乐此不疲,有时候头都没有抬起来。 一个下午,他把脉问病情,再开药方,来往之人络绎不绝,因为这一带也就他一家医馆,而且药到病除,所以每天来这儿的人不仅是这一条街的人,很多在别处治不好病的人都来这儿看,却发现在这儿他们的绝症是个再容易治不过的了,所以这里仅仅挂了一个‘药’的小医馆却是整个圣全城很有名的地方。 伸来一只洁白的细手腕,却一句话也没说。 慕容羽面露疑惑,问道:“你没什么病啊。”抬头看,却见到一个面如朗月的公子哥,后面站着一青一黑的两人。而其他人早就没影了。 慕容羽将手收回,突然一顿,冷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司空没颇带失望的道:“原来您不认得我了啊,慕容爷爷,咱们可是好久不见了。” 薛信道:“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慕容羽老先生,不知为何屈就于这么个地方,给那些下三流的人治病去了,真是丢了你‘千星手’的大名。” 慕容羽怒道:“你说什么?你们到底是何人?” 温明道:“慕容先生,你不记得公子,你总该记得我吧?” 慕容羽看去,突然一顿,讶道:“你是……温明?司空家的九长老?”温明点头,道:“久违了。” 他又向司空没看去,道:“你是?”他印象中的确没这么个人。温明袍袖一挥,大门‘砰’的一声关闭了。身影一动,那些躲起来的杂役一个个都被点中穴道,动弹不得。 慕容羽道:“温明,你这是什么意思?” 温明道:“小姐的身份不能让他们看到。” “小姐?”慕容羽疑惑道,眼神又转向司空没,此时她已经将头上的束带解开,露出长发,翩翩公子哥一下子又变成个姑娘,眉心一点红痣,柔柔弱弱,极为动人。慕容羽眯眼看去,道:“好像。”面上突然一喜,道:“你是小玫?司空玫。” 司空玫点头笑道:“我以为慕容爷爷已经不认识我了,怎么我扮作男子就变化这么大么?” 温明笑道:“慕容先生本事全在一双手,九天金针出神入化,而且你变化这么大,如果是我七年不见了你,也会认不出来的。” 慕容羽道:“以前给你养病在司空家待了一些日子,但那时候你才多大,现在出落成一个这么俊俏的大姑娘了,若不是你眉心那点红痣,恐怕我现在也不怎么认得出来,对了,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他看向薛信:“这是?” 司空玫甜甜笑道:慕容爷爷怎么还是这么多话,我怎么不能来了?听到消息您在这儿隐居,所以来看看你了。” 慕容羽摇头,道:“又和我撒谎,我一听就知道,小玫,你这次来肯定不是来看我这么简单。” 司空玫微笑抿嘴,侧过头笑道:“你猜啊,你猜中了我再告诉你。” 慕容羽笑道:“小丫头,又来消遣我,我但凡要是能猜中,又何必要你说呢?” 温明道:“最近的事情不多,而在这边的事情能有几件?” 慕容羽道:“你们也是收到了通海帮的邀请来的么?原来如此,最近人陆陆续续到了,也不奇怪,只是……”他看向司空玫,道:“只是你们家族怎么放心让你出来?” 司空玫昂首道:“我怎么了?再说有明长老和信老跟着我,有什么怕的?” 慕容羽道:“信老?不知是哪里的老英雄?” 薛信呵呵一笑,道:“在下薛信,在慕容老先生面前不过是个晚辈,只是江湖上送了个不雅的绰号叫做‘老死人’,小姐生性幽默,所以就这样叫我了。” 慕容羽一愣,旋即冷笑:“我道是谁?原来也是个大名鼎鼎的人物,东骨门第一高手,真是久仰了。”心道:原来昨日伤了那个姓袁小子的就是他啊,难怪掌力如此厉害,就连我应付起来也如此棘手。 薛信道:“虚名而已。” 慕容羽道:“温明,怎么这等人物会和你们在一起?”他的意思是东骨门都是些奸邪之人,为何两人会和他们在一起? 两人如何听不出。温明道:“慕容先生,虽然东骨门名声不佳,但薛先生是司空家上宾,这次出来也是为了保护小姐,有他在,小姐的安全才能万无一失。” 慕容羽冷哼一声,也不说话了,薛信不断冷笑,温明坐了下来,问慕容羽这几年的事情,他只支支吾吾的回答,不悦之色,溢于言表。 司空玫没听他们说话,在这医馆内走了起来,转过两圈,到了内房,一列陈设,都是整齐有序,阵阵药香或者奇怪的味道在整个房间弥漫开来。她走了两步,猛然见到一个黑色物事,却是一个大方木盒子,足能够装下一个人,若不是盒子是菱角分明,上面紧紧盖着,两侧都有不小的孔,她会以为这是一个棺材。 她用手敲了敲,笑道:“不知是个什么东西?慕容爷爷总是爱搞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又哑然失笑,自道:“不会真的是个棺材吧?” “咄,你是谁?在干什么?”突然传来喝声。 司空玫看去,有一人坐在榻上,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不过面有病色,他同样盯着司空玫,见她不说话,道:“你在干什么?” 司空玫笑道:“你又是谁?在这儿干什么?” “这里是医馆,我当然在这儿治病了。”他咳嗽两声,道:“我看你精神这么好,一点都不像病了。” 司空玫笑道:“你是大夫么?怎么看的出来。” 少年突然一笑,道:“真是说不过你们,算了,我懒得解释了,慕容大夫说那个东西不能动的。” 司空玫一呆,觉得这少年笑起来格外好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道:“我又不认识你,好了,我要休息了。”说着,连着咳嗽几声,倒下去,盖上了被子。看起来,他心情十分不好。 司空玫有些不屑,但心中何等高傲,想不到这么个少年敢对自己这样,于是道:“你不说就别想睡了。” 她几步上去,将被子掀开,右手抓向少年的左肩,道:“看你不说。”这一掌来势汹汹,显然是出了力的。少年惊觉,轻喝一声,右手突然从里探出,两掌相对,司空玫退后,那少年却丝毫不动,皱眉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旋即又道:“你没事吧?” “哎呦。”她轻叫道:“怎么你?”她看着自己的手掌,红通通的,像是被火烧了一般,暗道:这少年掌力怎会如此厉害,倒是个什么邪门法子?便喝道:“你到底是谁?” 那少年道:“姑娘,咱们互不相识,又没什么交集,何必问我名字呢?你快走吧,莫要打扰我休息了。”司空玫看去,见他眉宇之间萦绕着一股阴气,愁云紧锁,眼里却如同辰星一般明亮,带着纯净无暇。 她道:“你不说我可就不走了,看你怎么睡得着?” 少年坐了起来,骨子里似乎也有一股倔强,道:“你不走就不走吧,正好我睡饱了,起来活动活动。”他打个哈哈,又伸了个懒腰。 “你……”她哑口无言,刚才自己的确打扰到了他,但那又如何?她是何人?堂堂司空家族二小姐,这少年籍籍无名,又是个病人,竟然对自己如此,问个名字还吃了憋,这辈子被人当掌上明珠一般捧着,现在被这么个少年戏弄一番,怎能不怒? 司空玫道:“你不说我便要打到你说。”双掌齐出,此为‘巽幽掌’,掌力如同阴风,浮沉绵厚,一掌打了过来,少年一惊,只觉得呼吸阻滞,正待运掌反击。 “慢!”慕容羽突然冲了出来,袍袖一挥,将司空玫的掌力打散,道:“小玫,你这是干什么?” 司空玫嗔道:“这个人好生无礼。” 薛信走了进来,道:“是吗?又是个找死的么?” 温明也进来了,问道:“小姐,他怎么了?”他看了看司空玫的手掌,怒道:“好小子,你竟敢伤了小姐。”旋即一惊,暗道:“这是什么功夫,掌力中的火性如此厉害。” 少年道:“你问问她自己,若她不向我出手,怎么会伤到自己?” 薛信冷笑道:“她打你是应该的,你只能受着,不能还手,而你自己找死,还了手。”想要出手。 慕容羽拦住道:“这是我的病人,你想干什么?” 薛信道:“干什么?他伤了小姐,自然是要死了。” 慕容羽怒道:“这是什么道理?小玫,是这么回事么?” 司空玫低头,对于慕容羽她还是万分尊敬的,如果别人对她好,她也会对别人加倍的好,慕容羽当初花了一年多时间为她养病,这份恩德,无异于再生。好一会儿,她才道:“我只是问他名字,可他呢,非不肯说,装什么清高,我就想打他一掌惩戒一下,只是想不到……” 慕容羽道:“只是想不到他功夫比你厉害,你自己反倒是受伤了。薛信,你说说,有心先伤人却反被别人所伤,反而咎别人的过错,是何道理?” 薛信哑口,看向司空玫,司空玫道:“算了算了,慕容爷爷,你快给我看看手吧,不然皮都要烫掉了。” 慕容羽走过去,看了两眼,在她手臂上点了两下,转身从房间的架子上找出一瓶药,道:“这是清凉粉,拿去外敷,三日便可无事。”司空玫接过,没好气的朝那少年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慕容羽道:“他是个病人,你来打扰干什么?都这么大了,还是做事大大咧咧的。”司空玫吐了吐舌头,道:“我问他又没问你。” 慕容羽摇摇头,笑道:“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这少年今早来投医,慕容羽给他把脉,也着实吓了一跳,这少年体内十分古怪,有四股内力流窜,三股压制一股,那一股却十分顽强,并且还想要渐渐吞噬其他三股内力,再加上情绪萎靡,少年的呈现病态,一躺就到了下午。慕容羽对他的病情很感兴趣,就将他安排在了这儿,知道他从远处来,旅途劳顿,情绪低落的来求医,便让他休息一会儿,准备晚上再来看一看,所以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温明看了看这个少年,又联想起司空玫掌中的火劲,心中疑惑大起,对少年也起了兴趣。 司空玫喊道:“喂,你可以说了吧?” ------------ 第一百八十五章 远行之人 那少年露出微笑,道:“我叫……”略作停顿,神情似乎略带感伤,道:“梁玉。” 司空玫‘哦’了一声,道:“名字倒挺好听的,你刚才用的什么功夫?这么厉害的火劲。” 梁玉道:“对不起,无可奉告。” 慕容羽道:“好了,你们就不要打扰他休息了。” 司空玫点点头,道:“明长老,信老,我们走吧。” 薛信道:“小姐,这小子傲得很,要不要教训他一下,非得让他长点记性不可。” 司空玫淡淡道:“我都说了走,还啰嗦什么?出去吧。” 三人出去了,慕容羽向梁玉道:“你先在这儿休息,晚上我再给你看看。”梁玉点点头,也没多想,躺下了。慕容羽走了出去,司空玫转过头来道:“慕容爷爷,这个梁玉得了什么病?” 慕容羽道:“他只是体内出了点小问题,给他调养一下就行了。” 薛信问道:“这人什么来路?看他的掌力,似乎有点奇怪。” 温明道:“掌力中蕴含的力量的确出奇的炙热,依我看,他修炼的内功心法定然了不得。” 薛信皱眉道:“难道是大天草阁的人?会不会是《十炙功》?”慕容羽摇头道:“相传最了不得的两门具有强威力的火系功法《十炙功》和《无定罗火功》都是阴火,而那个少年的掌中蕴含的却是纯阳的火劲,与大天草阁和方火教完全不同。” 薛信修炼的功法《化阴功》乃是至阴功法,刚才梁玉的内力让他感到很不舒服,所以一直想要下杀手,却料不到司空玫一直不让。 司空玫笑道:“不知道,不过被他这么一催,我倒觉得很舒服,只是手掌有点难看了。” 慕容羽问道:“你体内的寒毒好了些吗?”他旋即叹了一口气,道:“你这天生阴体,就连我和赛紫夜也治不好,多灾多病,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也没想出个办法,当初和赛先生该试过的方法都试过了,却还是只能缓解。” 司空玫道:“若不是你们二老,我恐怕早就没命了。这寒毒本来一天就要发作一次,现在一个月才发作一次,也好多了。这次来也是顺路找您讨要‘圣火丹’的。” 慕容羽淡淡一笑,道:“赛紫夜给我来过信,那圣火丹也就我和他会炼制,早给你备下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道:“这是十粒圣火丹。”司空玫接过,笑道:“那就多谢慕容爷爷了。” 慕容羽笑道:“我看着你从小到大,虽有六七年未曾见了,也算是老相识了。”两人相视笑了起来。 温明拜谢道:“我也代表司空家多谢慕容老先生的大恩大德了。”慕容羽道:“哈哈,温明,咱们两个也是老相识了,说这么多客套话干什么?” 薛信脸色阴沉,那两人与慕容羽相识,但他却觉得慕容羽看他的眼神带着极度的蔑视,心里隐隐中产生了恨意。 司空玫道:“既然如此,慕容爷爷,那我就先走了,我们就住在三玄街的苍松客栈,您可以到哪儿来找我,或者我有空来找你玩。” 慕容羽道:“我这医馆有什么好玩的,你还是少来吧,免得又打扰我做生意了。” 薛信递出一大锭银子,道:“算是赔给你的吧。” 司空玫略显尴尬,慕容羽一哼,道:“赔给我?”他突然一笑,道:“如此,我就收下了。” 司空玫笑道:“那我们就走了,慕容爷爷,我还要在这儿住一段时间,到时候可要来你这儿玩儿啊。” 慕容羽道:“好,好,只要你肯来,我随时欢迎,行了吧?” 温明作揖告别,三人离开。 慕容羽衣袖一拂,将门关闭,挨个给那些仆役药童解穴,四个药童,三个仆役站在他面前,慕容羽道:“今天就到这儿吧,今日的工钱也扣四分之一,记得明日早点来,不然这个月工钱我可是要扣光的啊。” 七人刚才被吓住了,连忙去了。 “慕容先生,你可还真抠门。”突然,传来一阵嘲讽。慕容羽看去,正是那叫做梁玉的少年,他道:“什么抠门?这些家伙,笨手笨脚的,也不知道浪费了我多少药材,现在又少做了这么多,这叫按劳定价,他们只做这么多,自然我只给这么多。对了,你不是要躺着么,起来干什么?” 梁玉苦着脸,道:“慕容先生,刚才我打了那个女子一掌,觉得体内翻腾,很不好受,您能帮我看看吗?” 慕容羽笑道:“本来我是不愿意救你的,但看在你病情特殊,又是个少年人,所以来看看。你可别指望我能给你免费看病,照道理来说,你的病情,算了,等我治好了你再说,若你给不出钱,就给我当仆人使唤两年,也就抵消了。” 梁玉笑道:“我听人说您医术高超,医德高尚才来的,怎么也这么喜欢谈钱不钱这么俗的事情。况且小子一介白丁,也身上也就一些吃饭喝酒的钱了,若您要一并给了你,倒也无妨,只是我这病,又发作了,所以有些虚弱,但慕容先生执意要钱,不若等我病好,再去寻了钱来给你好了。” 慕容羽冷笑道:“不要骗我了,你现在是不是痛的很?” 梁玉扶着门框,道:“现在全身感到一阵阵空虚,的确难受,还望慕容先生能够施以援手。” 慕容羽连忙扶他坐下,道:“我只问你三句话,你得照实回答。” 梁玉道:“慕容先生请说。” 慕容羽道:“你说你叫梁玉,我可不信。而且你得告诉我,刚才你掌力中蕴含的火力极为纯正霸道,到底是何而来?另外你体内四股力量,一道似乎带着生命,一道是你自己修炼的的,另外一道是高人打入你体内的,还有一道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你得如实道来,否则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梁玉道:“慕容先生不愧是‘神医’,说得一点没错,小子名为林无玉,修炼功法是师父所授之《阳明功》,体内的确有四股力量,那道带着生命的是一把剑,我也不知道它的来路,钻进了我的身体里面,有一道是师父注入里面用来镇压的,至于另外一道,我也不知道来自哪里。” 慕容羽喃喃道:“林无玉,好像并没有听过。《阳明功》又是个什么武功,如此厉害,倒真是奇了。”他一把搭上无玉的手腕,好一会儿,道:“咦,真是奇了,好像那三股力量又将那股阴寒力量镇压了下去,奇了,奇了。” 无玉笑道:“慕容先生,小子籍籍无名,您怎么可能听说过我呢?而且我自己的体内,也不太清楚,只是总是感到筋脉阻塞,它们总在我体内乱动。” 慕容羽突然笑道:“这或许是你的造化也说不定,俗语有说‘因祸得福’,你修炼的这阳明功应该是至高的纯阳内功心法,不然决计对抗不了体内那股恶寒,若你能靠着自己将那股寒力炼化,阴阳相生,那可能还会大大增加你的功力,百利而无一害。” 无玉道:“我不奢望这个,只是如果能够减轻我的痛苦,就心满意足了。以前别人也跟我说过,可最近觉得那股力量又要反噬一般,所以难捱。” 慕容羽道:“这倒无妨,小子,你最近是不是很不高兴?” 无玉一愣,道:“先生如何知道?”他的确很不高兴,一年多以前,他和梁晓清渐生情愫,本来情投意合,但无奈在三个月前,梁晓清家族听到剑轩谷解散,便猜无名子不在人世,又听得王天一和陈古风将剑轩谷改为剑轩宗,便把梁晓清接走了,从此两人再也没见过面了。 无玉很是难过,一个人行走江湖,最近听到风声通海帮帮主千金要成婚,而那个新郎的名字竟然又是如此熟悉,再加上不久前三师姐范银铃给他来了一封信,说自己也在通海帮,如果自己有空就去看看她。到现在,他便联想着黄伟清抛弃了范银铃,便告别了钟芳等人,来此讨一个公道,顺便来看一看范银铃。但途中劳顿,心情又很是低落,想到师父师娘及师兄师姐们,又想念梁晓清,心中难过,便旧疾复发,听人说在这有个医馆很好,所以就寻到这儿来了。 慕容羽道:“病多发于心结,你体内那股力量本来可以说是被死死压制住了,但你自己心中伤感,难免让它有可乘之机,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但现在你要做的就是调整好心态,去用自己的力量压制它。如果你再这么消沉下去,恐怕那股力量借机反噬,大罗神仙来也救不了你了。” 无玉笑了笑,道:“先生说的是,只是我现在感到没力,不知是何原因?” 慕容羽笑道:“这倒容易,你只是一路来感染风寒,又舟车劳顿,我给你吃几贴药,休息几天便也没事了。” 无玉道:“既然如此,我还是先去休息一下了,多谢慕容先生了。” 慕容羽挥手道:“去吧,去吧,好好睡一觉,比什么都好。” 无玉刚进去躺下,只听得外面响起敲门声,慕容羽开了门,来人问道:“慕容先生,我们,那袁兄弟怎么样了?”慕容羽道:“好着呢,只要你们把药材送来,我保证药到病除,昨夜我想了一宿,发觉还是有机会的,记住,两样东西一个都不能少啊。” 后面转出个中年人,递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两个金锭子,道:“我是那孩子的父亲,多谢慕容先生了,这是看诊金。”他眼泪出来了,恳求道:“慕容先生,能不能让我看一看他?” 慕容羽接过,道:“不行,我已经将他封入九宫盒里面了,若不是有解救之法,便不能开启,放心,我已经将他体内生机尽数封印,两年内不会有事的。” 两人齐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告退了。” 又传来关门的声音,无云看了看那漆黑大盒子,想道:“这里面是被封了个什么人?看起来如此严重,慕容先生能够封印人体生机,当真也是医术通神了。” …… 却说到无云刚才带着彭听找到了慕容羽,却不想袁海谷被封了起来,上午碰了壁,现在看着彭听一脸担忧,心中更增几分烦闷。 到了通海山庄内,彭听晃晃悠悠的自己走了,无云也不在意,一直又到了文渊阁,进去之后,白梅给他打招呼,他也只是笑着挥了挥手。到了二层,看到黄伟清正拿着笔奋笔疾书,桌案上对着不老少的书籍,他十分认真,无云走近了他也未曾丝毫察觉。 好一会儿,黄伟清好像做完了什么事情,抬起头来,却看到无云,忙道:“二师兄,你怎么来了?” 无云冷道:“我怎么不能来?” 黄伟清知道他还在为范银铃的事情对自己忌恨,忙让他坐了下来,沏茶过来,道:“二师兄,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无云道:“昨日袁海谷的事情你也在场吧?” 黄伟清道:“我在啊,对了,你今日和天赐去查查出个什么了吗?” 无云道:“有了点眉目,但事情很不简单。” 黄伟清道:“怎么个不简单?” 无云将他按着也坐下了,将今日阔巫吩咐下来的事情和上午在客运来的事情说了一遍:“大概就是这样,那个司空没到底是个什么人,我知道你见识广博,所以来问一问你。还有温明,及薛信,又是何人?” 黄伟清面色一僵,道:“司空家族?这可……让我想一想,司空没,没?”他突然一惊,道:“二师兄,你会不会搞错了?” 无云道:“怎么搞错了?我和天赐亲眼所见的。” 黄伟清道:“据我所知,司空家应该没有司空没的少年子弟,倒是有一个小姐叫做司空玫,是玫瑰的玫。这小姐从小体弱多病,天生阴体,芳龄大概也是十七八岁左右。” 无云道:“那也解释的通了,只是不知道那个温明和薛信又是何人?” 黄伟清道:“等等,让我去查一查。” 过了一会儿,他回来大声道:“我知道了。” 红玉道:“小声点,万一打扰到了别人怎么办?亏你还是这儿的长老呢,怎么还不懂规矩?”这里有不少人在静静看书,倒也没在意黄伟清的大叫。 黄伟清歉意的点了点头,道:“二师兄,我查到了。” “是何人?” 黄伟清道:“《司空本纪》上记载,那温明乃是司空家的九长老,《三十年见闻》中记载,那薛信也正是我们昨日猜测的东骨门之人,他外号‘老死人’,乃是东骨门第一高手。” 无云面色一惊,暗道:今日幸亏没有动手,若不拉住阔天赐,恐怕两人都会吃不了兜着走。捡了条命,他出了一身冷汗,道:“这就是了,我把此事告知给唐护法吧。” 黄伟清道:“既然如此,想要讨一个公道恐怕也难,来人是司空家族的人,而且袁三爷的性格你也知道,或许是得罪了人家。” 无云道:“他爱惹事不假,但咱们通海帮却也不能被人欺到头上吧。” 黄伟清道:“这件事情,你去告知陈护法,他头脑冷静一些,若是唐护法,必定是要和他们先斗一番,两方都不见好。为今之计,我们还是得先去找能治疗袁三爷的伤的药材。” 无云道:“如何?” 黄伟清道:“二师兄,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候在凡人酒楼时腾二先生送了什么给江大侠和梦春姐姐?” 无云想了一会儿,道:“好像叫做什么阴阳五行珠,最后不是被剑轩谷的一个小丫头拿走了么?我还记得无玉应该在那儿。” 黄伟清笑道:“对了,治疗袁三爷伤势的必须要这阴阳五行珠,所以,我打算在和牧笛成婚……成婚之……” 无云道:“你吞吞吐吐干什么?我岂会因为这件事情和你生气,三师妹也给我留下了一封信,对你虽有成见,但不至于恨你。” 黄伟清道:“这样就好了,和牧笛成婚之后,我打算就去万剑城寻那个梁晓清姑娘,父亲也在那里,行事也方便。” 无云皱眉道:“这怎么行?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好了,只是我听天赐说还有一种东西,不知是什么?” 黄伟清不语一会儿,道:“这件事情,我会从长计较的。”说着,叹了好长一口气。 无云见他如此,也不好说什么了,向他告别,打探了一番,直接去神威堂找了陈泰镜。 刚到,陈泰镜正在和李维民,阔信武,彭学鱼及归千寂商量事情,看到无云,连忙招呼他过来,道:“袭无云,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不要管了,明日你和千寂跟着我出去一下,有事情要做。” 归千寂是个面色冷酷的青年男子,无云心中还是敬畏的,因为他不仅是神武堂前任堂主之子,而且他的武功很高,也是这神武堂两个‘天字执事’之一。 归千寂答了一声是,看向无云,道:“不知你最近武功怎么样了?” 无云笑道:“当然比以前厉害了,不知你又长进了多少?” 归千寂道:“打败你自然不是问题。” 无云道:“半年前你也是这么说的,不过那次也只是个平手罢了。” 归千寂冷道:“要不来试试?” “好啊,我也正愁找不到发火的地方。”无云道。 李维民道:“哎,你们怎么回事,一见面就起火,还是留着打别人吧。” 陈泰镜笑道:“年轻人火气大在所难免,好,你们出去打,我也正好看看你们的本事如何了。”彭学鱼道:“我也可以学几招看看啊,哈哈,正好也好久没看千寂出手了。” 阔信武道:“嘿嘿,两人武功都很不错,我也看看如何了,袭无云,看来你小子想做天字执事了,这么挑战他?” 无云笑道:“若说没有此意,倒是不正常了,归千寂,让我看看你的‘千寂七刀’到了什么火候了。” 门口传来大笑声音,道:“我也来看看,你们这神武堂一个地字执事,一个天字执事武功到底如何了。”阔巫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阔天赐、陈如淑和青艾,还有一个叫做青郅的中年男人,他是陈泰镜的亲信,也是青环和青艾的父亲。 几人到了烫伤,众人连忙问候:“阔执法好。”也有人跟青郅打招呼。 “好。”归千寂看去已然站起,无云也大步向外面庭院奔去站定。 归千寂寒刀已然出鞘,单手握住,神色凛冽,气势凌天。无云双拳摆了个‘云门入海’式,气势雄浑,岿然不动,配合着高壮的身躯,宛若一座大山,肃穆沉厚。 “来吧,半年前一战,我至今还在回味,让我再试一试你的刀。” “你会知道的!” ------------ 第一百八十六章 来访 “小姐,咱们现在去哪里?你不?”路上,温明和薛信一直跟着司空玫,见她一直以来女扮男装,现在却做回了自己,温明不由得好生奇怪。 司空玫笑道:“我本来就是个女儿身,何苦偏偏要做男人?”温明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不解其意。 薛信道:“小姐,不知我们现在去哪儿?” 司空玫道:“还能去哪儿?自然是去通海帮了,千里而来为他们大小姐送贺礼,怎么能不去?” 温明皱眉道:“会不会?小姐,这有点太危险了,通海帮高手如云,我们去的话……” 司空玫嗤之以鼻,笑道:“明长老,你也是胆子太小了,我特意给他们来送礼,虽然伤了他们的人,但他们看在司空家的份上,必然不敢明着对我们动手。如果他们暗着来,我也不怕,我知道,除了你和信老,还有几个影子人一直跟着咱们。” 温明脸上出现惊色,道:“你……唉,我是说现在去是不是太早了?” 司空玫道:“无妨,我们去拜访拜访,那里还有明长老你的故人呢。” 温明道:“你知道?” 司空玫道:“昔日诸葛落花先生座下三大弟子,排行第一的便是‘兵器仙’齐鸣北,不是您老的知己好友么?您的手中的手套驾月流星不就是他打造的吗?《天下神兵谱》排名第三十一。我想你们快这么多年只是通了书信又未曾见面,当年情同手足,一定很是想念吧。” 温明握了握手掌,不知想些什么,走了一会儿,才道:“的确很久没见了,不知道今日能不能见到他,以前见他的时候都很忙,现在也不知是不是比以前更忙了。”前两天,他已经给齐鸣北送了一封信,不过齐鸣北并没有派人来回复他。 薛信突然道:“温长老还真是在哪里都有认识的人。”语气中莫名有一些酸气,他平常在哪里都是臭名昭著,只有人惧怕,或者厌恶,倒没人去和他套近乎的。 温明一笑,也不说话,只听司空玫道:“信老,这通海帮可也有您的故人呢,不过不是友人,而是仇人。” 薛信道:“温某的仇人多的是,不知道小姐说的哪一位?” 司空玫转过头来,又看了看面前那块很大的通海山庄的牌子,笑道:“此人姓唐,外号‘破岳刀’,我想信老不会不熟悉吧?”,说完,往通海山庄里面去了,这里是不设立门卫的,只要你敢从大门走进去,随时可以。 薛信愕然,温明笑了笑,也跟了进去,他如何不知两人的恩怨,薛信和唐一刀乃是世仇,薛信十二年前杀了唐一刀一家,后来唐一刀来寻仇报复,却不料中了东骨门的算计,差点身死,拼命逃了出来,被龙水轩辕所救,才到了通海帮。薛信想到此,也不自觉有点股寒,唐一刀的刀法可怕至极,就算他当初也差一点死在了‘断岳刀法’上,现在突然听这么一提,才猛然想起唐一刀乃是通海帮的左护法,要是这时候来寻自己麻烦,可不是九死一生了。 司空玫见他还没跟上,便喊到:“信老,快来吧。” 薛信也不迟疑,点了点头,脸色阴沉的跟了进去。 …… 此时,无云和归千寂斗的正酣。无云招式沉浮节奏缓慢,他现在的打法与以前完全不同了,当初田余风传无心《龙易功》,本是极厉害威力极强的内功心法,而传授无云的却是一种叫做《授心决》的内功心法,这种内功心法在于积淀,最主要是沉心静气,只有将自己内心的贪狠斗勇的念头去掉,才能渐渐有所进展,威力奇大。现在的他,与以前的冲动莽撞大不相同了,也是修炼这《授心决》得益的。 此外,田余风教了他回风摘叶手和闪电七截指及一种叫做‘化元归一’的武功,这个‘化元归一’招式繁复,他用了三年才将那些招式记了下来,每天早上都要按照特定的姿势站定一个时辰,如此几年下来,他也才不过练到了五重境界之三,另外三个境界极为难练。后来,他发现,这个‘化元归一’竟然与万字门的万字决有异曲同工之妙,想到田余风传授给范银铃的‘寒光三尺剑’,与冰雪宗的‘冰魄十三式’又极为相像,便叫了水牧笛印证一番,却把她也弄糊涂了,说范银铃的剑法虽然像是‘冰魄十三式’,但似乎又改进了很多,以至于以前自己都弄错了,还为此事给范银铃道了歉,本来不说话的两人冰释前嫌,关系也缓和了许多。有一次他出外办事,正好见到万字门的一个叫做万一季的青年人扫除山贼,为民除害,便大声喝彩,相助与他,他看万一季武功,便觉得眼熟,十分像是自己的‘化元归一’,但又有些不同之处。后来与他说了话,才知万一季说自己乃是万字门的少门主,父亲乃是大名鼎鼎江湖人称“旗山侠客”的万一常。 两人说话投缘,相谈甚欢,便结为了异姓兄弟。 而归千寂的刀法快若鬼魅,疾若狂风,刀法简单凌厉,不见一丝多余动作,可就是让人觉得避不开。若不是无云招式精妙,恐怕早已伤在了他手上。 “喝。”无云被一刀逼退,身子向后倒转躲过,归千寂将刀身一侧,追击上去。无云见此,连退几步,手指一并,‘一指透光’扫了过去。归千寂见此大惊,无云的指力他是尝过的,将刀一挡,指力打在刀身上,迸发出火花,连退数步。 无云见此,急忙一招‘百浪归一’攻了过来,这是‘化元归一’决的第三重的招式,手掌繁复舞动,蕴含着十六种变化,众人只觉得眼睛一花,归千寂更是大惊,眼中一下恍恍惚惚的出现了幻影,‘嗡嗡’的声音呼过,归千寂持刀乱砍,却始终伤不到无云,刚砍过这刀,突然身上一寒,另一掌又到了,逼得他不得不边退边挡。 连声大喝,归千寂将刀舞动起来,这招叫做‘风水轮转’,乃是护身招数,刀圈在他四周防护开来,无云上下突击,却也没找到下手的机会,只是将他缠住了。不过,无云的掌力时而刚强,掌力吞吐打在刀上,归千寂觉得手麻,柔力推动,又自己用力过度,让他好生着恼,只是无云攻击来的特别快,不给他任何反招的机会。 阔巫道:“袭无云这小子武功进步这么快啊,泰镜,你见多识广,这是什么功夫?” “我不知道。”陈泰镜摇摇头。 众人皆是摇头,无云这招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知道无云的师父神秘,不仅精通剑法,而且外家功夫,内家功夫无一不是精通,心中虽好生佩服,却也没见到过真人。无云所学的‘回风摘叶手’和‘化元归一’无一不是极为厉害的外家功夫,招式精妙,世所罕有。 “这?信老,你认识这个武功吗?”此时三人已经站在神武堂大门内了,在另一侧看着,外面颠三倒四的人被薛信打倒在了地上,只不过他并不敢在这儿伤通海帮人性命。 薛信道:“这个,好像……”他陷入了沉思。 温明道:“我也从没见过这个,这一招之中,循环往复,又各有不同,一招含了多招,好厉害。” 司空玫道:“倒是不比我们司空家的五影探云手差很多嘛。” “有点像万字归一诀,不过又有点不像了,这个小子的火候已经够了,奇怪了,这招式挺像,但其中所含的变化似乎更胜了一筹。”薛信喃喃道。 陈泰镜早已看到三人,向阔巫道:“想不到他们自己来了。” 阔巫点点头,道:“泰镜,这件事情还是得你去处理,她应该就是司空登武的二女儿,也就是现在司空家的二小姐,旁边那个老人是九长老温明,另外一个是东骨门第一高手薛信。如果让一刀来,他与薛信是世仇,昨日知道这个消息,我已经打发他去薛同琴那里巡视去了,免得又出什么乱子。” 陈泰镜点了点头,和青郅已经绕过小廊子过去接待他们。 “这是通海帮右护法陈泰镜。”温明介绍道,他记得以前和陈泰镜也有过一面之缘。 司空玫待两人走来,道:“陈护法,你好。” 陈泰镜一愣,看向温明,点头道:“温老先生,上次金山国一别,想不到六年后又再会了。”又看向司空玫道:“司空小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司空玫淡淡一笑:“还是陈护法会说话,实不相瞒,小女子奉家父之命来此专程为龙水小姐祝贺来了,祝她和黄伟清公子百年好合啊。”她向薛信道:“信老,把东西拿出来。” 薛信点点头,取出一个盒子,打开,青郅抬眼看去,却只是一个空盒子,眼色一变,正准备说,却听陈泰镜道:“这份礼物可真是贵重。” 温明笑道:“陈护法见多识广,怎么会不认识你这个东西呢?” 司空玫笑了笑,指着青郅道:“不知道这位是?” 陈泰镜道:“这是青郅兄,我的好朋友。” 司空玫道:“既然陈护法是高人,那你的朋友也一定是高人吧,你来说说,这是什么?” 青郅摇摇头,道:“在下才疏学浅,并不知道。” 薛信讥讽道:“怎么没听过一句话么?‘长流三千虚若有,万里碧清也还无’的‘流清碧海镯’么?” 温明道:“‘流清碧海镯’是世上少有的珍宝,这世上总共只有十对,今日二小姐专程将这个作为贺礼来送给两位新人的。” 司空玫笑道:“陈护法,你认为这份礼怎么样?” 陈泰镜笑道:“‘流清碧海镯’相传乃是上古之物,有缘者得之,而且此镯具有灵性,能让两只镯子凑成一对,佩戴镯子之人似乎能够建立心灵感应,心意相通,的确乃是稀世珍宝,花再多钱也是买不到的,我只听说南宫家有两对,司空家一对,公孙家一对,其他我就不知道了。” 青郅道:“原来还有这么一说啊,这份礼物还真贵重,仅有的一对都拿了出来。” 此时,司空玫脸上出现不屑的笑容。 正当她要说时候,陈泰镜道:“不过今日司空小姐带来的东西比这个还珍贵啊,如此,我就收下了。”说着,手触上那个盒子。 薛信眼中精光一闪,两人身躯一震,各退后一步,几人当然知道两人暗中较量了一番,司空玫道:“好无趣啊,陈护法果然名不虚传。”薛信暗暗摇头,道:“此人外表看起来很温和,内力着实不差,的确是个高手。”刚才两人手上触到盒子,薛信暗中使劲,从盒子将内力打了过去,陈泰镜反击一下,极为快速,让他猝不及防。又及时收手,本来只是他需要退一步,而陈泰镜却自己退了一步,算是给了他很大面子了。便道:“佩服,佩服!” 陈泰镜点点头,转向司空玫道:“司空小姐,本来我是要明天去找你的,但你今日来了,是否决定把话跟我们说清楚了?” 司空玫看了看他手中的盒子,道:“忙什么,等看他们打完了我们再说,我既然来了,自然是要跟你们说清楚的,你们这么多人,还怕我们跑了不成?” 此时,无云和归千寂难解难分,归千寂后面使出绝招‘’,破了无云的‘百浪归一’。无云急忙后撤,知道归千寂反招极快,果不其然,无云一招被逼退,归千寂急速一刀直击面门,待无云刚躲,上下交攻,无云抬腿摆臂,纷纷闪过,刀影如飞,现在他也不肯罢手,找到机会,无云也会反攻,两人的僵持,从半年前到了现在,还是短时间内无法分出胜负。 温明喝彩道:“这不是今日早上的那个小子么?想不到武功恁的不错。” 薛信也点头道:“他招式我从未曾见过,却又如此精妙,如果是我,也得到一百招后分胜负了。” 司空玫道:“是啊,是啊,还不错嘛。”不过看起来她并不高兴,眼里虽然在看,心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陈泰镜喝道:“停!”众人一愣,归千寂收刀,无云收掌。陈泰镜将三人引了过去,青郅向众人道:“诸位,这是司空家族,也是司空族长的二小姐,司空玫。” 众人纷纷打招呼道:“司空小姐好。”她略微点点头,也不在意这里的人。 青郅略显尴尬,道:“这两位是九长老温明老先生和薛信先生。” 众人看到温明,自然是尊敬的,此人号称‘追星拳宗’,‘追星手’打遍整个中央大陆,少有败绩,那都是二三十年前的事情,但他的名气还是很大的。 看到薛信,众人脸色都变了,近年来,他的名头可不比当初的温明差,‘老死人’,东骨门第一高手,化阴功练到最高层次,化人皮骨,催人性命,八尸掌绝人经脉。当年一人独战历仓山七大剑侠,最后还能重伤两人逃遁去,再加上行事狠辣阴毒,江湖上莫不是闻风丧胆,只是都疑惑为何这薛信在这司空家二小姐身边。 陈泰镜将众人一一引见过了,到了堂上,阔巫先自去了,陈泰镜吩咐一遭,众人纷纷告别,只留下了陈泰镜,青郅,彭学鱼和无云。 众人坐下,无云怒视着司空玫,却一言不发。 陈泰镜笑道:“袭无云,你先不要着急,我想司空小姐既然来此,自然会给出解释的。” 温明脸色阴沉,他也不知道为何要来这里,虽说三人要给通海帮送礼,但昨日伤了袁海谷完全是因为袁海谷对司空玫出言不逊,尽管现在并不怕,但终究人家脸色不好看。 司空玫道:“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我问问你,昨天那个小子怎么样了?” 陈泰镜道:“袁海谷是我们通海帮神机堂执事彭听的养子,袭无云,你跟他说说吧。” 无云当然也认出来,只是司空玫是个女儿身却是意想不到的,点点头,道:“司空小姐,袁海谷昨日受了重伤,大夫说他肋骨几乎尽断,体内四分五裂,还中了八尸掌的绝经花之毒,要我们寻药才能救得了他。现在已经陷入昏迷,只能用特殊的法子将身体保存了起来,让他暂时不死。” 薛信摇头笑道:“绝经花之毒无药可解,是哪个大夫敢夸下如此海口,说只要你们能找到药材就可以治好他的?” 温明道:“保存尸体两年?怎么可能,你说的那个大夫是不是复姓慕容?” 无云道:“正是慕容羽大夫。” 薛信心中感到很不舒服,知道‘千星子’大名,但绝经花之毒的确无药可解,除非熬过七天七夜不死,其毒自消,当初他便是那样熬过来的,其痛苦,几乎不是人能够承受的,他将绝经花之毒化入内力之中,才成就了江湖上的恶名。 司空玫道:“昨日若不是他赢了我,特别是出言不逊,开口闭口老子你爹的,我也不会让信老他们下手的,这种人,活该取了他的命。” 温明道:“小姐,你就别说了。无云,慕容先生说的药材是哪几样?若我能帮上忙,也算是补偿了亏欠吧,昨日就是我将他肩骨捏碎的。”见他直言不讳,几人也好感渐生,陈泰镜暗自点头:追星手温明果然是正派作风,光明磊落。 无云道:“这两件都极为珍贵,是阴阳五行珠和通灵龙胆膏。” “这……”温明难住了,摇头道:“这两样东西,我都未曾见过。” 薛信道:“阴阳五行珠乃是万剑城阴阳山庄至宝,据说早已送人,现今也不知在何处。而那通灵龙胆膏,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温明道:“前者虽无迹可寻,终究还是能够得到的,只是那通灵龙胆膏是稀世奇珍,是他慕容家族的命根子,要得到这个东西,你除非把慕容家族灭了,否则的话……” 司空玫啐道:“一个混账小子,也值得用这么好的东西来救命么?”她语气一转,道:“你是说?他现在在慕容爷爷的医馆里面?” 无云道:“也不瞒你们,现在袁兄弟的身体已经被封印了起来。” 司空玫叫道:“会不会就是那个大黑盒子?难道里面就是那个袁海谷么?” 薛信道:“错不了。” 温明点头,道:“我想起来了,那个盒子应该就是慕容羽的宝贝‘九宫盒’,想不到他肯将那个东西拿出来封印袁海谷的身体,倒也舍得。听你这么说,他还用了镇冰珠封住了他的体内吧?” 无云点头。 陈泰镜道:“不知司空小姐打算如何?” 司空玫道:“我给你们通海帮祝贺来的,可不是赔罪来的,待我再去问问慕容爷爷,再来跟你说这件事情。陈护法,诸位,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无云喝道:“今日不给个说法,就别想走。”说着出手抓司空玫。薛信冷笑,同时出手,无云急忙一闪,左肘撞向薛信,薛信左手挡住,道:“你真的要动手么?” 无云道:“废话少说,你们平白无故伤了人,不给个交代么?”说着,一掌拍向薛信面门,薛信急闪开去,他又去抓司空玫,司空玫淡淡看着,一点不动,还未及半,却被另外一只手紧紧抓住了手腕。却是陈泰镜。 陈泰镜道:“袭无云,不可冲动!”手掌一转一移,将无云推了回去。 无玉道:“可他们也忒目中无人了。” 司空玫道:“哼,你有本事动我试试看。” 温明道:“慕容这人生平是不说谎的,我看,昨日我们下手的确很重,不过袁海谷出口侮辱小姐,侮辱我们司空家族,也是真的。不如我通报家族,给予他家一些补偿,就算此事揭过了,如何?” 司空玫道:“凭什么?那个袁海谷本就该死,我没杀了他就是便宜了他了。”无云怒道:“难道用钱能够换来别人的性命吗?” 薛信道:“他的命又能值几个钱?而且你要如何?” 无云道:“我只是他的朋友,我不能如何。” 司空玫脸色煞红,道:“那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跟我大呼小叫?” “司空姑娘,两位,我知道此事千难万难,海谷这孩子从小性子急,怪我没教好他,此事就算了吧。”突然,堂下传来声音,却是彭听到了。 温明道:“这位是?” 陈泰镜道:“这是神机堂执事彭听,也是袁海谷的父亲。” 温明连忙拜了一拜,道:“老丈,真是对不住了。”彭听虽然是袁海谷养父,但年纪也已经很大了,所以对袁海谷也管不到什么了,现在看起来,脸上愁苦,皱纹行间无不是带着迟暮,对于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司空玫心下也不免叹了一口气,昨日就是自己咽不下气,让薛信狠狠出手,又让那些客运来的人将袁海谷残害了。 彭听道:“唉,好了,这事情就这么算了吧,海谷这孩子,还是躺着的时候乖一些。”说完,似乎神色恍惚的走了出去。 彭学鱼道:“彭执事还真是可怜,妻子早年离他而去,现在唯一一个养子还早夭了,唉。” 温明也叹气道:“我想我们应该给他一点补偿吧。” 陈泰镜道:“既然如此,几位就请便吧,下个月五日,请记得来通海山庄参加婚宴,恭候了。” 司空玫点头道:“多谢陈护法了,此事我回去好好思考一下,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无云听彭听如此说,又见她如此,也不好多说什么了,静静站在后面,随着陈泰镜送三人离开。 …… “真是奇怪了,你这体内的那个力量太奇怪了,我怎么用金针也导不出来一丝半点。”此时,慕容羽正在给无玉扎针,无云袒胸露怀,躺在榻上,身上密密麻麻已经有了几十根针了,虽然不同,但感觉怪怪的。 无玉笑道:“慕容先生,您不会真的要拿我试针吧?” 慕容羽肃然道:“不试试怎么知道治不治得好?你这个情况太奇怪了,我把脉感受到它的动静,却用金针刺你奇门大穴,丝毫也不见它有什么移动,倒是你自己的内力被导出来了很多。” 无玉道:“可我觉得现在很口渴啊。” 慕容羽笑道:“你现在感了风寒,我将你体内多余的阻碍经脉运行的真气导了出来,你肯定觉得体内一阵阵空虚,放心,只要休息两天就好了。对了,你吃不吃?” 无玉道:“我不想吃,只是渴了,想喝酒。” 慕容羽道:“喝酒?我这儿可没有酒啊,明日你自己去街上喝吧,千万不可走太远了啊,酒能通肠胃,多喝一点也可以,只是别醉了,到时候我一个老头子可是扛不动你的。” 无玉突然拿出一块牌子,笑道:“慕容先生,你说这块牌子到底是什么?你好像刚才看到它之后才对我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说实话,我都有点不敢相信。” 慕容羽道:“这个你还是问给你牌子的人吧,总之,你就暂且在这儿住下,等你身上好了些,再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不迟。” 无玉点头,慕容羽将针一一拔出收了,站起来,道:“你好好休息,我也去睡了,明日早点起来,我给你调一碗药汤喝了。” 说着,也出去了,无玉将蜡烛熄了,黑暗中,也不知想了些什么,表情既有苦涩,也有无奈,但他最终释然一笑,摇摇头,将被子紧紧拥了拥,睡了过去。 …… ------------ 第一百八十七章 “杀手” 已是不知几日过了,大约有了七八日吧,无玉正坐在一个名为‘寻仙楼’的二层阁楼上,这些日子,身体好受了许多,他本想早点去通海帮的,但慕容羽却一直留着他,每日给他一些银子,让他自去外面散散心,天天这样惬意,他虽然感到无聊,但听一听那寻仙楼上的老人或者黑白兄弟两个说书,倒也挺有趣,心里开朗不少。 这日,他正边喝酒便听那一唱一和的兄弟两个说着书,此时天气很好,他的心情也觉得不错。这两天很是热闹,从楼上望下去,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从外地而来,城中也有着国主批准的发榜,六日后,便是黄伟清与龙水牧笛的婚礼。那么多人,许多大有身份的豪门,或者声名远播的宗门氏族,鼎鼎大名的江湖侠客,都一齐来祝贺了。所以,他不得不考虑如果自己去找黄伟清,万一一下没有忍住怒气,还能不能走出那通海帮,相传通海帮高手众多,他孑然一身,可不敢以身犯险。 索性不想了,他静静听着那说书兄弟两个妙语连珠,让在座哄堂大笑,这里现在也有不少外面来的人。在他左边一桌是两个青年,一男一女,相互言笑晏晏,似乎是一对情人。再过去是一大家子人,无玉是认得的,乃是南托国潘家人,家主潘拜乃是南托国的国相,同时也是武学世家,擅长独门的‘百环索命枪’。 往右是一些普通人,最那边还坐着几个饮酒的麻衣人,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众人都听得高兴,各自喝彩,扔了赏钱上去,那两兄弟连忙道谢,说得更加高兴了。 两人说到这江湖趣事,一个说一个表演,两人擅长口技,将那场面绘声绘色表演出来,连语气也学的惟妙惟肖,博得了一阵阵喝彩。无玉从小也爱听田余风说这些事情,听得如痴如醉,脸上浮现了一圈红晕,呆呆的看着,一连就是小半个时辰。 …… 那穿黑衣的说书人道:“老白,你知不知道最近咱们圣全国要发生大事么?” 白衣服的道:“嘿嘿,你别说,若你问别人,可能只是知道一点,而我知道的,远比他们多,说这个事情的前因后果,我都能够一一道来。大黑,你可问对人了,不过我不给你说。” 大黑道:“俗话说:兄弟如手足,你不给我说给谁说?”他笑了笑:“难道你在外面勾搭了哪个大姑娘,要去跟她说么?” 众人哄笑。 大黑道:“你麻溜一点,赶快给兄弟几个透露透露,也好让大家赞你几个,赏你几个,是不是?” 老白笑道:“要我说也可以,不过我得委婉道来,只是不知道那通海帮让不让咱们说了,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坏事,我也要说的是天大的好事。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咳咳”他咳嗽两声,道:“前几日感染了风寒,嗓子一直不舒服,刚才为了博得众位看官开心,我已经丢了半条命了,现在说不动了,要不然我明天再跟你说说?” 大黑道:“我是听不听无所谓了,但你看天色还这么早,可不是咱们收场的时候,那可要听一听咱们衣食父母们说说什么了。” 众人丢铜板或碎银子上去,都喊道:“快说。”“嘿,你可不能扫了咱们的兴啊。”“不说可要退钱了。” 管事的边捡钱边笑道:“老白,你就说一说吧,大家都等着呢。” 潘家的一个少女站起来,道:“那可真是不好了,你说到一半不说了,以后大家都不来做你家生意了。大伙儿说是不是?”她旁边一个比他略大的男子笑道:“小雯,你快坐下来,一到外面就这样,爹爹平时跟你怎么说的?” 那叫潘雯的少女坐了下来,道:“我钱都扔上去了呀,再说咱们今日来什么都不知道,听他们说说也好嘛。” 无玉抬眼望去,那个男子他也见过的,是潘家家主潘拜长子潘敦礼的二子潘湘,那少女想来也就是潘敦礼的小女儿潘雯。另外三个一个他也认得,乃是潘家的高手,江湖人称‘金剑王’的崔应平,武功极为高强。另外两个随他们而来,想来也是武功不错的高手。 大黑拍着老白的肩膀,道:“你看看,诸位看官这么想听你说,若你今日不说,我都不好意思了,只得由我来说了。” 老白苦笑道:“你都说了,那我以后喝西北风去啊,诸位这么支持,就是拼上我老白这条性命那也得说啊。”他大袖一摆,坐在小台子上的凳子上,手纸折扇,道:“各位看官可听好了!老白谈天。”大黑说道:“大黑说地。” 众人拍手喝彩。 老白道:“却说那通海帮,建立六十六年前,且不说它的历史,每一任帮主都是顶天立地的人物。诸位可知这位帮主是何人?此人姓氏极为罕见,乃为龙水,龙水者,是上古姓氏,他的名字也更是奇特,轩辕二字,乃是上古大氏族,只不过后来灭亡了,谁也不知,既然他叫这个名字,自然决定了他不是凡人了。” 大黑和道:“怎么个不平凡,你可不要扯远了,快说说,你这两句话,勾得哥们心里痒痒的啊。” 老白将扇子在他头上点了点,笑道:“哈哈哈,你还有不知道了,今日且听我给你分析分析。” 他看向众人,道:“那龙水轩辕帮主,乃是十一年前接任通海帮帮主的,诸位不知道吧?哈哈,可我知道,还有在这之前,通海帮帮主神秘无比,天下人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你知道?” 老白摇头:“我也不知道。”他继续道:“可是现在我们知道了,为什么不知道呢?我不知道他的以前,但我知道为什么以前我们都不知道。” 大黑装作晕晕乎乎的,道:“这什么知道不知道的,你说的明白点嘛。” 老白将扇子往桌子上一沓,道:“不知诸位看官,可知道万剑城否?” 有人道:“‘万剑城用剑的高手如云,天下莫有不服’可没谁不知道,那是每个剑客心中的胜地啊。” 老白道:“看官说的不错,万剑城高手如云,在那里的宗门家族基本上都是以剑自立,其中最厉害莫过于阴阳山庄太阴太阳双生剑,中兴教的九天棋剑,埋剑谷的顾门十三剑诀,都是不世出的绝世剑法。还有一个势力,在那里崛起十余年,诸位想必也知道吧。” 潘湘道:“可是烽火堂,听说现在整个万剑城都被烽火堂掌握,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老白笑道:“这就要说到咱们的正主了,烽火堂堂主以前叫做杜烽火,不过最近杜烽火不见了,却多了另外一个人。” 潘湘问道:“什么人?”潘雯惊讶道:“莫不就是那个什么,什么……” 突然,楼下走出一个人,是个面目清亮的公子,只是看起来很娇小,她道:“多了个龙水轩辕呗,还能有什么?” 老白面色一僵,那公子看了看,见到无玉,到他对面坐了下来,无玉看了看,觉得有些熟悉,却也不说话,对方爱坐哪里坐哪里,他也不在乎。 老白问道:“公子可真是见多识广,那龙水轩辕正是杜烽火,杜烽火正是龙水轩辕,下面也正是我要跟各位说的最近圣全国的事情的前因后果。” 那公子道:“你说说吧,这些我倒是不知道了。”说着,一大锭银子隔着挺远掷到了台上,老白拱拱手,道:“公子豪气。”旋即又说了起来。 那公子听得高兴,竟忘了点茶水,将无玉的杯子拿起来,喝了两口,又吐了出来,道:“这是什么酒,真难喝。”转头看去,正见无玉眼睛一丝不动的看着自己,脸上出现薄怒,道:“你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无玉莞尔一笑,道:“你到这儿来干什么?司空小姐?” 那公子正是司空玫。 司空玫脸色一红,道:“我怎么不能来,闲逛一下,便到了这里。” 无玉笑了笑,道:“我又没说什么?你脸红什么,一个大活人,我还能管着你么?不过我在这儿,你也往这儿来了,还真巧了。如果我那日听得不错,你是住在三玄街,我从那边进来,那儿离这儿也不说远,至少也不近,你倒是好闲心了。”他故作惊讶,道:“你不是故意来寻仇的吧?上次我回了你一掌,只不过是自保,再说我看你堂堂司空家二小姐,不像是不讲理的人了,再者说,上次你不杀我,说明你并不想杀我,哈哈,看来我今日不会死了。”司空玫正要说,却被他又打断道:“再说,死在你司空家二小姐手上,也是值得的,说不得还因为这件事情传出一个什么司空家二小姐当街杀人的消息,到时候我临死用血书写出自己的名字,岂不是能够名扬天下吗?”他拍掌道:“也是极为不错的事情。” “你……”司空玫只觉得被他一番话说的像是把喉咙堵住了,又想笑又是气。 她道:“梁玉,你是故意要与我作对么?” 无玉道:“那你到底要干什么?再说我可不敢跟你作对啊。上次那盒子里的人不就是因为得罪了你才这样么?慕容先生可没第二个那样的盒子了,而且我也不愿意与别人挤在那个黑盒子里。” 司空玫道:“这是我要问你的话,你到底要怎么样?我本来好好听说书的兴致都被你破坏了,你要赔我。” 无玉道:“赔?你要我赔什么?” “陪她下地狱去吧!”突然,一队人马抢上楼来,全是黑色劲衣,手里都拿着钢刀,带头的人身材高大,凶气逼人,他道:“不相干的尽快离开,只是寻仇!” 众人见此,都大惊失色。说书的老白和大黑连忙躲了起来,不少人抱头鼠窜下了楼,那些人也没动手,潘湘和崔应平相视点头,另外两人护着潘雯下了楼去,最边上的那些人稳稳坐着不动。 带头人眼中精光一闪,率先冲上去,喊道:“上!” 一队十来个人持刀朝着两人砍来,见此,无玉连忙将司空玫一拉,后脚一拉,将凳子踢了出去,手掌一扫,桌上的壶杯碗碟都迎面打了过去。两刀劈散,无玉已经拉住司空玫到了另外一处,将她拦在身后,道:“你且躲住,我来收拾他们。” 司空玫小声道:“我又不是不会武功。” 不过无玉已经冲了出去,一掌轰出,热浪滚滚,那先攻过来的人连忙后退。 带头人喝道:“先杀了他。”众人向前,拿刀劈过来,一人从天而起,‘大辟式’贯来,无玉侧身躲过,一脚踢在他腰间,踢飞出去。又是一刀到了,切他咽喉,无玉急忙将后仰躲过,那人连着几刀,跟着后面人上来,一起将无玉逼了去。无玉不断后退,闪身连躲,退到一张桌子处,手提而起,打在当先人的身上,将他撞翻了过去。后面人大惊,无玉却已经蹬地而起,一招‘二阳旭天’猛击过去,手臂一开,击在他两肩要穴处,那人只感到双肩一麻,全身也无力。无玉腾空一脚,一脚踢在他手上,将刀踢了老远,又是一脚踢在他胸口,踢翻过去。 刀子朝潘湘两人飞去,潘湘闪身躲开。 无玉落地,掌力向前一吐,将桌子掀飞去挡住后面的人。带头那人大喝一声,刀势如虹,将桌子劈开,直取无玉。司空玫喊道:“梁玉,你小心!” 无玉回头一笑,道:“瞧我的吧。”又看到侧面有人朝司空玫偷袭去,将地上筷子拾起,‘咻’的一声,筷子直接插在那人的头发上,直接钉在了墙上,那人惊吓,竟不敢动了。 此时带头的黑衣蒙面人,大怒,随着剩下的人都来围攻无玉,无玉急忙将桌上的筷筒拿起,左右挡住,缠住了他们。 无玉挡过带头人一刀,一脚将另外一人刀压在地下,道:“你们到底何人?” “去死!”众人都喝道。又是几刀驾了过来。无玉连出两掌,不过也没出全力,将两人轰开,带头黑衣人将刀一脱,手中掌力变化,以一招左手擒拿,右手侧击的方式抓向无玉,无玉大惊,低声道:“回风摘叶手?你……”身子一扭,右手将他左手挡住,黑衣人一个变招,绕过无玉的手,抓他颈部,反勾而来,同时手将无玉挡住了。无玉低头闪过,手掌同时飘动,格挡开去,拉开身体,喊道:“停。” 黑衣人见招数被破,喊道:“杀。” 七八个人又攻了过来,无玉只得抵挡住,这里狭小,他们人手众多,那个黑衣人武功还不错,招式很怪异,而且他又认识,心生疑惑,无心伤人,所以一直僵持不下。他心中又气又笑,这些人除了那个带头人之外,其他人武功平平,却还敢大白日的当众杀人,真是不知所谓了。 潘湘道:“要不要帮一帮他?” 崔应平摇头道:“这些人虽然有些武功,就那个带头的还有点样子,显然并没有经过什么专业训练,不是杀手,这位少侠足以应付了,再说那个姑娘可也不是好惹的。你没看她掌中随时都凝聚了一股内力么?” 潘湘看去,众人围攻无玉,却丝毫没占到上风,反倒是除了带头那个,全被打了个喊叫连连,听他们声音,应该是一群十七八岁的少年。纵观无玉,却很轻松,似乎在和他们玩一样,而那个姑娘,脸上带着杀气,掌中也早已凝聚了一股森寒的力量,一触即发。 见到久攻不下,带头人一刀将无玉逼开,喊道:“走!”众人急忙扶起刚才受伤的人,一齐向外跑去。 无玉喊道:“留下姓名。”众人只道他说留下性命,又见他不追,好生奇怪,却听得司空玫叫道:“去死!”早已准备好的‘巽幽掌’轰向那带头黑衣人的背部。无玉见此,连忙一招‘一阳顶天’轰去,‘轰’的气劲散发开来,那带头黑衣人还是受到了震伤。 他似乎吐血了,回过头看向无玉,眼中情绪复杂,还是道:“多谢救命了。”他也知道,刚才如果巽幽掌打到了他,必死无疑,只是没想到这司空玫掌力竟然如此阴厉,更没想到无玉挡住了他们,在最后又救了他。前面人,见此,忙将他扶着下楼逃走了。 司空玫气红了脸,叫道:“梁玉,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为什么要救了我,又要救他?”无玉脸色一呆,旋即看向司空玫,笑道:“好吧,看来我是救了他们,若是你的话,恐怕早就杀了他们。”司空玫狠狠跺脚,道:“你就是个没心肝的。” 无玉感到很是无奈,两人根本不熟,只是见过两面,出手救她都算是有情有义了,现在倒是成了个没心肝的了,便道:“他们是谁?为何要杀你?” 司空玫道:“要你管么?让他们杀了我好了,你多管什么闲事?”无玉莞尔,继续坐了下来,道:“唉,真是的,好好地兴致又被打扰了。”刚才他只听得大黑与老白说到冰雪宗上的事情,兴致正高,却不料这些人冲了上来,要对付司空玫。 那几人坐在最边上的人絮叨几句,也下楼去了。潘湘和崔应平走了过来,潘湘道:“少侠好身手,不知师承何处?在下才疏学浅,还真是看不出来。” 无玉摇头笑道:“我从小在山中生长,师父不让说。” 崔应平道:“山中多高人,看来少侠的师父也是个世外高人了。”无玉道:“不敢不敢。” 司空玫冷道:“刚才还在那边稳稳坐着看戏,现在上来干什么?和这等无耻小人说话,更加是无耻小人了。” 崔应平脸色一乍,起了怒意,潘湘忙道:“我们是看这位少侠武功高强,那些人绝非是他的对手,所以就不敢贸然出手,怕见怪了。” 无玉道:“无妨,无妨,在下林无玉,见过潘少爷和崔大侠。” 两人奇道:“你认识我们?” 无玉道:“一年多以前,在南托国剿灭七盘山山贼大会上有幸目睹过两位的风采。” 潘湘道:“那就更好了,少侠今日英雄救美,真是让我佩服。” 无玉瞧了瞧司空玫,摇了摇头,道:“两位来此也是为了参加通海帮大小姐的婚宴么?” 潘湘点头道:“难道林兄也是如此?” 无玉道:“我只是闲逛到了此地而已,并没有什么目的,看这一片狼藉,我可先要闪了,不让那老板娘可得要我赔钱了。”说着,往楼下奔去,司空玫见他走了,也跟着下去了。 潘湘道:“崔老,您看这两人?那些人是?” 崔应平道:“我不知道,刚才那波人武功都不算太好。我们此来只是祝贺来的,也不管他们如何了,世界上这样的人多了去了。” 潘湘道:“我是说,他的武功,崔老您知道吗?” 崔应平摇头道:“天下奇怪的武功多得是,又何必大惊小怪,走吧,我们将小雯找到,直接去通海帮吧,他们似乎给客人提供了地方歇息。” 潘湘点头,和崔应平也下楼去了。 此时,老白和大黑从后面遮帘冒了出来,老白道:“大黑,刚才那些是什么人啊?” 大黑道:“别的不知道,带头那个好像见过,似乎是通海帮的一个小子,那日在执事选拔会上我看到过,刚才他用的几招都一模一样,再说他敢大白天来杀人,自然顾忌很少,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与那个少年和姑娘如此大仇。” 老白道:“这样的事情年年有,咱们干说书人这行还真的提防着点啊。” 大黑笑道:“哈哈,虽然咱们不会武功,也不是什么江湖中人,却也是风里来雨里去,死里来活着去的。” 老白一听,也笑了起来。 ------------ 第一百八十八章 试探 下了酒楼,无玉四顾右盼的,刚到门口,却被一个中年妇女拦住,她喝道:“臭小子,刚才他们虽然是来捣乱的,但我也看到了,东西都是你打翻的,你非得给我赔钱不可。” 无玉道:“孔大娘,你还讲不讲理了,他们来捣乱我把他们打走,你还要让我来赔钱。” 那孔大娘道:“这么说,我该多谢你了?咱们一码归一码,既然我拦不住他们,那就得你来赔,且不说这些,你欠了我五天的酒钱,还天天赖在这儿,至少也得欠了我十三两银子了。想不到你小子还有点功夫,看在今天份上,给你打个折,十两银子就算了。” 无玉拱手笑道:“孔大娘,你看我天天来这儿,也算是熟人了,偶尔咱们和周大叔说说话,不也挺和谐的吗?何苦来钱不钱的,那多俗啊。” 孔大娘冷笑道:“那你把钱还给我,我就不和你钱钱钱的了,要不是看在慕容大夫的份上,老娘早就叫人把你轰出去,再让护卫队带你走了,那个死鬼一天到晚还把自己当回事了,想要仗义疏财,哼,在我这儿可没这个道理。” “多少钱?”司空玫从后面走了出来,道:“死老太婆,多少钱?” 孔大娘听此,冷笑道:“小贱人,你是什么人?” 司空玫道:“说多少钱。” 无玉道:“这个你就不要管了。” 孔大娘道:“这无玉小兄弟是我丈夫的知己好友,要算钱可以一文没有,也可以算作无价,现在我算你无价,你出得起么?是哪里来的贵家公子……”她突然问道一股香气,道:“我倒是眼拙了,原来是个小姑娘,林无玉,这是你的小情人么?”她嘻嘻一笑,道:“怎么又作了个这种打扮,小子,还真有福气,看这孩子清秀可人,应该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 司空玫忍住怒气,道:“你说要多少钱?” 孔大娘眼皮一抬,道:“谁说要钱的?林无玉,你走吧,以后想来就来,莫要让别人看不起你,以后把这寻仙楼当自己的家,你是老周的拜把子兄弟,我哪里能要你的钱?”说着,在无玉脸上捏了一把,笑着往里面去了。 无玉听此,连忙拜谢往外走了。他与这孔大娘的丈夫周非的确以前就认识了,当初周非在山中遇险,无玉经过时候救了他,周非要给无玉报答,无玉坚决不收,感他侠义心肠,又能施恩不望报,便与他结为异姓兄弟,乃是忘年之交。只是前几天想不到在这儿又重逢了,周非夫妇在此开了家酒楼,前些天正好在街上遇见了无玉,便把他带到这儿,所以无玉常常往这儿来,本来他是想给钱的,但周非坚决不收,这孔大娘见无玉在这儿大吃大喝,心中有气,只是周非吩咐下来,也只得作罢,今日见有人捣乱,无玉又出手教训他们,武艺高强,本来是欣喜的。见他下来,只不过是想吓唬吓唬调戏调戏他,却不料还有个司空玫,就又顺手把他给放了。周非能结识一个武艺高强的少侠,对他们来说也是好事,现在她倒是巴不得无玉天天都来。 司空玫冷哼一声,走了出去。 在街上给无玉一拉,无玉转过头道:“司空小姐,你一直跟着我干嘛?我又没欠你的钱。” 司空玫哼道:“本来我是来帮你的,但你这家伙不识好歹。” 无玉笑道:“怎么帮我?” 司空玫道:“你想不想去通海帮?” 无玉一惊道:“你怎么知道我想去通海帮?”司空玫小脸一抬,傲慢的道:“好,既然你想去,那就跟着我,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仆人了。” 无玉笑道:“仆人?亏你想的出来,我有手有脚,而且我又不傻,通海山庄在哪儿我问一下,再自己走着去不行吗?而且通海山庄又不是不让人进去,干什么我非得跟着你?司空小姐,你一直跟着我干什么?这可与你的身份大大不配啊,对了,你的那两个护卫老头呢?怎么不见他们?” 司空玫道:“你问他们做什么?有他们在我什么都不好玩,像两个幽灵一般,真没意思。” 无玉道:“所以,你就找我来玩么?和我有什么好玩的?” 司空玫道:“走,陪我去逛逛街吧,反正我看你一天到晚怪无聊的,就知道坐在那儿听戏喝酒。” 无玉看了看她,神色狐疑的道:“你真能帮我?”他早就想去通海山庄看一看了,只不过对那里不熟悉,所以不怎么敢去。 司空玫道:“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但我知道也只有我能够帮你了。” 她突然神色一顿,道:“你为什么要骗我?” 无玉道:“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司空玫在他胸口打了一拳,道:“你明明不叫梁玉,为什么骗我说你叫梁玉?” 无玉笑了笑,道:“姓名乃是父母给的,怎么能够随便告诉陌生人呢,再说当时我看这个小姐报复心极重,还不是怕你日后叫人把我杀了,你不知道我的名字,怎么杀我?” 司空玫道:“那么我们走吧。” 无玉道:“去通海帮么?” 司空玫娇俏的一笑,道:“去什么通海帮,那里多没意思,还是我们两个去逛逛街吧,慕容爷爷讲你很会逗人开心,我们边走边说,如果你能逗得本小姐开心,我就带你去通海山庄里面逛一逛,让你这个乡下人见见世面。” “乡下人?”无玉莞尔,任她拉住臂膀走了。 …… “我说你还有完没完啊,玫小姐。”无玉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喊道。 司空玫还在一家脂粉店里挑着东西,她转过头来,道:“你急什么呀?再玩一会儿。”无玉喊道:“你这算什么?让我来给你真的当仆人来了,买了一大堆没用的东西。” 那老板笑道:“我说这位公子,你这就不对了,姑娘眼光很好啊,她买的这些东西都是上等货色。你看看,这乃是‘红颜柜’的珍藏品,一般人可没有这个眼光呢。” 司空玫笑道:“你别和这等没有眼光的人说那么多话,你乖乖等着,不然这半天的努力可就白费了。老板,把这个,那两个都给我打包了吧,还有那个……” 她一连指了不少东西。 无玉将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以前他也陪着梁晓清出去逛街买东西,却从来没像这样过,这司空玫是看到了什么都买,一个下午,竟生生买了一百多两的东西,无玉帮他提着扛着,拉着挂着,到了太阳将落未落的时候,才罢了。 两人回到苍松客栈,天色已经渐晚了,进了客栈,司空玫吩咐他把东西放进自己的房间,无玉刚坐下,准备喝一口茶,却觉得凉气嗖嗖,随着一声厉喝,房门‘哐当’大开,薛信一掌直击无玉面门。 无玉大惊,急忙一掌对了过去,两掌相碰,薛信冷哼一声,掌风大作,无玉惨叫一声,倒飞出去,将桌子直接撞倒了,连吐鲜血。 薛信冷道:“混账小子,竟敢偷进小姐闺房,找死!” 无玉恨恨看着薛信道:“老混蛋,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偷进来的?”此时,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体内翻涌,很不好受。薛信道:“那你在这儿干什么?用小姐的杯子喝茶?想不到是个小淫贼,说,你是不是在这儿蹲了多时?要不是我今日没出去,还真让你小崽子得逞了。” 无玉怒道:“谁是淫贼?你个老淫贼,就知道胡言乱语,你不是想杀我吗?来呀。”他站起来,心想:这老家伙的武功还真不赖,看他眼里,似乎真对我有杀意。 薛信笑道:“好。”一掌直取无玉肩头,无玉急忙手向前一缠,绕着使出‘三阳开天’,掌中蕴含着至阳的力量,他本来体内有大炁封魔剑的力量,加上田余风在他体内也注入了极强的内力,再就是修炼《阳明功》到了第五重,现在内力深厚,虽然比不上薛信,但也差不远了。见他出掌雄浑,薛信急忙将衣袖回转,与他在手上缠住。无玉见此,掌力下至,击他腰间,薛信侧过,身子一扭,手掌中黑气翻涌,正是八尸掌。 见此,无玉知道闪不过,运转阳明功双手一拱,对上他一掌,反震了开去。 无玉冷道:“原来是东骨门的人。” 薛信道:“小子还算有些见识,嘿嘿,你中了八尸掌,上面又沾着我的化阴功内力,必死无疑。” 无玉脸上起了一层黑气,手掌也有黑气蹿涌,他突然一笑,道:“别人怕你八尸掌和化阴功,可我不怕。”他将手臂一抬,闭眼运气,体内一股火热散发,‘叮’的极为细小声音传来,身上黑气便烟消云散。 薛信眼中出现惊异,道:“果然是至阳功法,厉害!” 无玉笑道:“你还知道厉害,不过我可不奉陪了,司空小姐,你引我到这儿就是为了试探一下么?我帮你搬了大半天东西,总该给我一点报偿,明日我来这儿找你,若你带我去便好,不带我去也罢了。” 说着,大步走出了房间。 司空玫从后面转出来,道:“信老,知道他练的什么功么?” 薛信道:“小姐,应当是没错的,‘十炙功’和‘无定罗火功’虽然不怕‘化阴功’,但也不能这么快的将它消解,他身上所怀有的,是比那两种内功心法更加厉害的纯阳内功心法。想不到这次出来运气这么好,小姐的病情看来能够康复了。只要把他的心脏挖出来,调汤喝下,小姐便可以免受天生阴体的寒气噬体的痛苦了。” 司空玫道:“难道非得如此么?信老知道这是什么功法么?” 薛信摇头笑道:“天生阳体三百年出一次,但那个人已经在三十年前死了,所以治好小姐也只有他了,再说少年之心,一定十分纯净,效果更好。” 司空玫道:“他说他师父是山中高人,说不定会有办法的。” 薛信道:“难道小姐不信金巫师的话么?” 司空玫道:“巫师具有通天彻地的能力,又救了父亲,他说现在只有修炼纯阳功法的人的心脏才能解这天生阴体,我怎么不信?” 薛信道:“看来小姐……对那个叫梁玉的小子很有好感,千万不可意气用事,这关乎你自己性命啊。在金山国,不知道有多少比这小子优秀的年轻人。等通海帮的事情结束后,咱们把他带回司空家,如果他不去,就直接将他打昏了带去,巫师要进行祭天,然后开膛取心。” 司空玫点点头,道:“信老,你放心,我自有分寸的。” …… 第二日,她的丫头小彩和环儿正给她梳洗,突然敲门声响起,环儿道:“是谁啊?薛大人?” “不是,我找司空小姐。”外面传来声音。 司空玫脸色一板,道:“一点小事急得不得了,我是哪种不信守诺言的人么?小彩,去给他开门。” 小彩讶道:“小姐,是个男子,你认识么?让他进来,不好吧。” 司空玫没好气的道:“让你们去就去,管那么多干嘛?待人客气点,这是林公子。”又吩咐环儿道:“快点把我头发弄好,乱糟糟的。”环儿突然一笑,忙把头发理了,道:“小姐,那林公子是谁啊?” 司空玫啐道:“要你这丫头管么?就会和小彩两个嚼舌根子。” 环儿笑道:“这哪是什么嚼舌根子?我和小彩服侍小姐也快五六年了,也不是盼着小姐早点嫁出去,家里头那边的个公子们却理都不理,现在到这儿来了个什么林公子,倒是显得很上心了。” 司空玫抓住她衣角,道:“看看,这还不是嚼舌根子?你们两个是不是盼望着我早点嫁出去,然后你们就自由了?” 环儿道:“这是什么话,若你走了,我和小彩两个还不是要随着你一起去,到头来还是你的丫鬟,到时候还得你的夫婿家里放我们那才算了了。” 司空玫站起来刮了刮她的鼻子,哼道:“还算你们有点良心,好了,我要出去了,你们也自己玩去吧。” 环儿道:“怪无聊的,不如我和小彩陪你们一起去吧,你们玩也带上我们吧。” 司空玫嘟囔嘟囔,道:“随便你们吧,你们若是要去便跟着吧。” 小彩引了无玉,道:“林公子,请。”无玉随他走进,他可没这等顾忌,大摇大摆,看见司空玫,拱手笑道:“司空小姐,咱们走吧。” 小彩听到刚才环儿说的,打个哈欠道:“你们去吧,我要睡觉去了,小姐昨天一直蹬被子,害得人家一直起来看着。” 司空玫狠狠瞪着小彩,环儿偷笑,无玉听了乐的笑了起来,道:“原来堂堂司空家大小姐还有这等嗜好,我想我这一整天心情都不会太差了。” 小彩欠礼,捂住嘴笑道:“为何?” 无玉道:“一旦我心情差了,想起这个事情,能够开怀大笑也说不定,所以心情就不会差了啊。” 小彩笑得更厉害了,忽又见司空玫气红了脸,忙道:“小姐,你们说,我先下去了。”说着,便开溜了。 司空玫道:“你们才一见面,就合伙来欺负我。” 无玉忙道:“司空小姐,还是别多说了,咱们出发吧,我可就等您一句话啊。” 司空玫点点头,道:“环儿,我们走吧。”说着,无玉一让,让她先走,环儿走过,朝他笑了笑,无玉回笑,跟了上去。 ------------ 第一百八十九章 相认 三人一路到了通海山庄,司空玫突然转过头,问道:“林无玉,你是要来这里干什么?” 无玉淡淡道:“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 环儿道:“这里有什么好看的?就是别人帮中做事的住的地方。” 司空玫道:“你一定有什么事瞒着,快说,不然我就走了,你一个人在这儿吧。如果他们看见,一定会将拿起来盘问一番的。你别不好意思,现在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都会帮你的。” 无玉想了想,知道她能带自己进来一路上通行无阻,还时不时有人给她打招呼,便也知道司空玫可以帮他做很多事情,便道:“司空小姐,咱们萍水相逢,那我就先多谢了,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帮忙的地方,林无玉自当尽心尽力。” 司空玫冷笑道:“哟呵,还看不出来你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你放心,以后要麻烦你的时候我自会开口。说说,你来这儿到底所为何事?”她娇媚一笑:“你是不是找什么人来了?我看你这么心急,是不是找很重要的人?” 无玉笑道:“是很重要,我找的那个人最近有大事在身,迫不及待啊。” 司空玫道:“什么样的大事?” 无玉道:“他要成婚了,不然我也不会那么急的。” 司空玫‘哦’的一声,冷道:“你是不是找通海帮的那个大小姐龙水牧笛,看不出来,你们两人还认识的。”无玉刚想说,司空玫又向环儿道:“环儿咱们走吧,像这样破坏别人婚礼的人,以后别和他一起了,我看都不想看见他了。” 环儿答了一声,搀着她要走。无玉连忙拦住,笑道:“司空小姐,你着什么急?我又不是找什么龙水牧笛,我找的是另外一个人,他叫黄伟清。” “哦?你找他?你认识他么?”司空玫一下子变得好奇起来了。 无玉道:“他是叫黄伟清,是万剑城人士没错吧?这次也是他要与这龙水牧笛成亲,也没错吧?” “没错啊。”司空玫毫不犹豫。 无玉握了握拳头,眼神一阵变化,道:“那就没错了,我就是要找他。” 司空玫问道:“你找他……” “呀……”一阵惊呼将她打断,无玉眼神一侧,身形已经消失在原地。 看去,那是一个少女,本来她搬着一个大箱子,摇摇晃晃的走路,实在搬不动了,脚下一个踉跄,要摔下去,一声大叫,无玉看到,立马疾掠过去,将箱子提在手上,把她手臂驾住,拉了起来。 无玉道:“你没事吧?” 环儿跑过来道:“哎呀,你们没事吧?” 那少女正是陈如淑,她道:“多谢你们了,咦,你们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你们?” 司空玫走过来道:“你没见过我们,而我可见过你。陈如淑看向她,才明了,冷道:“原来是你呀,听说就是你把袁海谷打的要死了,又装模做样的去给彭大伯报偿。” “你什么意思?”见她突然又冷言冷语,环儿呵斥道。 陈如淑道:“没什么意思,把东西给我,呸,我才不要你们帮忙。”一把从无玉手中抢过箱子,横了无玉一眼, “哎。” 刚想走,手一失力,‘哐’的一声,整个箱子都倒在地上。 无玉一把将她手臂抓住,笑道:“就你这样还拿那么重的东西,小姑娘,你几岁了?” 陈如淑一甩,高声道:“什么小姑娘,本姑娘已经十四了,你看看你,都是被你吓的。” 司空玫道:“环儿,快给她捡一下。我真是想不到了,这陈护法这样一个风雅的人,怎生教出了你这么个不讲道理的女儿。” 陈如淑忙挡住环儿,道:“免了,哪里用得着司空大小姐给我捡东西。” 无玉笑道:“既然你说我吓到了你,那我就帮你搬东西吧。”说着,就去捡东西,那只是一些书籍,要送去文渊阁。不一会儿,将箱子收拾好,无玉抬起来道:“你要送去哪里,带路吧。” 司空玫道:“正好,我猜你也是去那个什么文渊阁,走吧。” 陈如淑问无玉道:“怎么?你也要去文渊阁?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无玉笑道:“我叫林无玉,你呢?” “陈如淑。” 无玉道:“陈姑娘,我帮你搬东西,烦请你帮我带带路,司空小姐也说了,我要找的人应该是在文渊阁的。” 陈如淑瞥了司空玫一眼,道:“你找人,找什么人?” “他叫黄伟清。” 陈如淑略有些惊讶,道:“你找他干什么?认识他么?” 无玉道:“见过几面,见到他就知道了。” 陈如淑道:“好吧,你跟我走吧。怎么,司空小姐也要去么?我看你还是去看看彭大伯吧。”司空玫怒道:“你这小姑娘嘴巴可真厉害啊,小心我给它撕了。”陈如淑吐了吐舌头,道:“我不和你说了,林无玉,咱们走吧。”无玉略微向司空玫点点头,跟着陈如淑去了。 环儿道:“咱们去不去?” 司空玫却已经跟了上去。 …… “黄大哥,有人找你。”陈如淑带几人进了文渊阁,到了黄伟清平常做事的地方。司空玫到处观望,道:“嗬,这儿还真不小,通海帮还是有些气派的地方啊。”陈如淑回过头来冷笑道:“哪里,咱们这儿都是乡巴佬,入不了您的眼界。”司空玫朝她翻了翻白眼,也不生气,道:“你们那个新姑爷在哪里?” “谁找我?”黄伟清听到叫喊,从书架中转了出来。他看向陈如淑,笑道:“如淑,你找我干嘛?” 陈如淑撇撇头,道:“我找你干嘛?他们找你。” 转头看到司空玫,他也见过,道:“司空小姐好。”司空玫点点头,道:“又不是我找你。”继而看去,看到一个少年,大概有他耳朵那么高,不再如三年前那般稚嫩,他平静地看着黄伟清,黄伟清也盯着他,喃喃道:“你……”突然又爆发出惊喜的高喊:“无玉,是你,是你来了?” 无玉却淡淡的道:“是我。” 黄伟清一把将他抱住,道:“你怎么来了,怎么之前不跟我说一声?” 无玉将他推开,道:“咱们没这么熟吧?”气氛突然尴尬了。司空玫小声道:“你到底来做什么的?”无玉道:“没什么,我只是想问他一点事情。” 黄伟清点点头,做好了心理准备,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件事情我无法给你解释清楚。” 无玉眼中怒意渐起,道:“你还需要做什么解释吗?我三师姐去哪里了?” 黄伟清道:“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们到别处去说。”他拉无玉要走。 无玉道:“走什么走?咱们就在这儿把话说清楚,你为什么要抛弃我无月师姐?” 陈如淑忙过来拉住,道:“林无玉,你说些什么呢?无月又是谁啊?” 黄伟清叹气道:“就是银铃,他是你银玲姐姐的小师弟。” 陈如淑‘哦’的一声,道:“你就这样对你师姐的朋友吗?” 无玉道:“他抛弃了我师姐,又要娶别的女人,难道我不应该找他来讨个公道吗?”黄伟清道:“无玉,那是我和银铃的事情,你还小,不懂。”无玉叫道:“我不懂?我什么都懂,好,你带我去找我三师姐,不然的话,今天……”他把黄伟清一把将他衣领提住,一拳打在他脸上,揪住道:“我就将你打死!” 司空玫忙喊道:“林无玉,你疯了不成。” 陈如淑连忙将他手拉住,道:“你干什么,还打人啊。”黄伟清脸上青了一块,但还是道:“无妨,让他发泄发泄。” 白梅跑过来,见到怒气冲冲地无玉,问道:“如淑,伟清,发生什么了?”黄伟清道:“没什么事,白梅姐,你忙你自己的吧。” 陈如淑道:“林无玉,我警告你,这是通海帮,你怎么能在这儿要随便打人呢?” 无玉道:“因为他该打。”陈如淑将他死死拽住,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来这儿闹,你知道银铃姐为什么要走吗?你知道银铃姐走后黄大哥有多痛苦吗?你真是的,你什么都不知道。”无玉道:“那我三师姐去哪里了?她去哪里了?” 陈如淑大声道:“银铃姐是自己走的,又不是黄大哥逼她走的,你跑这儿来,就是想打他一顿吗?就算你打死他,那又怎么样?” 司空玫也劝道:“林无玉,你暂且冷静点。”认识林无玉也有几天了,这个少年一般都是笑着的,给人很舒服的感觉,最多露出淡淡的犹豫之感,很少见他有过这么过激的情绪。 黄伟清道:“我也劝不了你,带你去见一个人。” 无玉冷笑道:“什么人?难道你怕我杀了你么?” 黄伟清肃然道:“想不到你性子竟然变得如此了,无雪跟我说你一向都是很懂人的,无玉……”他叹了一口气,道:“你?银铃给你写过信了吧?” 无玉道:“那都是很久以前了,怎么?你现在又来关心她?” 黄伟清道:“我一直都很关心她,她去了金山国,你要找她可以去无垠世界盟。你跟我去见见二师兄。” “谁?” “二师兄,你无云师兄。” 无玉惊道:“他也在这儿吗?”黄伟清道:“果然银铃没跟你说,走吧。” 两人走了,陈如淑也跟上去,怕这个叫做林无玉的又给黄伟清打了。司空玫感到没趣,和环儿也跟了上。 …… 无云此时正在考量神武堂新执事的武功,阔天赐,岳嫪及许敢等分配在神武堂的新执事都在,他和岳嫪对逐在神武堂前,黄伟清远远看到,喊道:“二师兄,你们暂且停下。”闪过岳嫪一剑,无云摆摆手势,道:“岳嫪,先停一下。”岳嫪收剑自立,和无云看向那边。 无云喊道:“伟清,你找我什么事情?”黄伟清将无玉让出来,道:“你看看他是谁?” “无,无……无玉?”无云一下子呆了过去,口中喃喃道,眼中泪水不知为何滚了出来。 “二师兄,真的是你?”无玉看到那样魁梧的身形,那个熟悉的面庞,一下子也哭了出来。无云几步走过去,一把将无玉抱住,道:“真的是你么?” 无玉笑道:“是我,二师兄,你力气还是那么大,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他咳嗽两声。无云放开他,敲了敲他的脑袋,笑道:“好小子,长这么大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你怎么想起到这儿来了?” 黄伟清道:“他为了找我而来,或许说是为了打我来了。” 无云皱眉道:“怎么回事?” 无玉道:“二师兄,你不知道三师姐的事情吗?他,黄伟清他……”无云打断道:“这事情我都知道了,无月还给我留下了信,怪不了你黄大哥的。难道说你小子就为这个而来?”无玉点点头。 无云笑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你三师姐了?她平时那么欺负你的。”无玉笑道:“打是亲骂是爱,无月师姐虽然总揪我耳朵,但她也是最维护我的,决不许别人欺负我。” 无云道:“好了,我大概也知道怎么回事了,既然你来了,就先别走了,我们师兄弟好久不见,应当好好聊聊才对。” 无玉看向黄伟清,道:“这,难道真不关黄大哥的事情吗?”他看见无云都这么说,也不多想,向黄伟清道:“黄大哥,刚才我性子有点急躁,得罪了。” 黄伟清笑道:“没什么,我能理解,既然如此,你们就先聊吧。二师兄,你就让无玉先在这儿住一阵子好了。”无云知他是何意,便点头道:“好,等你的事情完了后再计较那件事情,我等等跟他说。” 无玉笑问道:“什么事?” 无云将他一揽,道:“哈哈,各位,今日我小师弟来了,我请大家喝酒去。” 黄伟清道:“二师兄,无玉,你们去吧,阁中事情多得很啊。” 阔天赐呆呆的看着无玉,又看向死死盯着他的司空玫,身上一抖,掩入人群中,跟着无云去了。 司空玫冷哼一声,道:“环儿,我们走吧。像这种忘恩负义的的东西以后也懒得搭理了。”说着,负气似的带着环儿走了。 ------------ 第一百九十章 疑惑 且说到无云带着无玉他们去了一趟,回来时候,安排了无玉和自己住在一起。 看无云坐在自己面前,一副想说又不想启口的样子,无玉心想道:看来二师兄还是和我生疏了,便道:“二师兄,你想说什么?”他想起黄伟清那句跟自己说说,道:“是黄大哥说的那件事情么?需要我帮忙吗?” 无云点点头,道:“我们有一个兄弟受伤了,需要一个东西,所以想要拜托你。” 无玉道:“什么东西?是那个袁海谷么?” 无云叹了口气,道:“就是他,你也知道,上次腾二先生送了阴阳五行珠给江大侠夫妇,他又给了梁姑娘,我听说你和梁姑娘熟,能不能拜托你找她暂借一下阴阳五行珠,如果她要什么条件,让她尽管提。” 无玉眼中精光一闪,笑了起来,道:“我当是什么?”他从怀里掏出两颗珠子,一黄一红,道:“这是土行珠和火行珠,另外三颗在晓清那里,她这人一向热心,人命关天,我去找她。” 无云喜道:“真的?”无玉道:“当然,既然这样,我即刻启程,早去早回。”殊不知,他一直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去找梁晓清,她家里又是当地望族,怕她家里人看不起自己,现在有了理由,那可好办的多了,想到又可以见到梁晓清,他感到一阵兴奋。 无云笑道:“你笑什么?我都没你笑得厉害。” 无玉道:“二师兄,你不知道晓清走了那么久,我一直很想念她,却找不到什么理由去看她,你们给了我一个理由,我能不高兴吗?天啊,我终于又可以见到她了。” 无云道:“怎么你很喜欢她吗?”无玉点头,道:“喜欢,上天入地的喜欢,那一段日子没见她,只感觉吃饭喝水都很难受,全身没有精神,我也只得一个人四处流浪。她临走时吩咐我不要什么理由都没有就去找她,所以我行走江湖,到处赚钱,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赚得足够的钱,好去她家提亲。现在我可以再去看看她,然后告诉她一定得等我赚够了钱,有了自己的地位,然后再将她迎娶过来。”无云叹气道:“你赚了多少钱?你现在什么身份?” 无玉摊摊手笑道:“一分没有,只是一个江湖流浪客。” 无云道:“那你愿不愿意……”无玉拒绝道:“算了,我还是决定到处闯荡一番,师父也曾跟我说过,让我再出去走走,最好走远一点。对了,二师兄,五行珠多久要?”无云道:“最多两年。”无玉将珠子放在他手里,道:“这两个五行珠你先拿着,我找晓清要了来就再把其他的给你。二师兄。”他显得异常激动:“我终于又可以见到晓清了,她……” 无云拍着他的头,道:“你怎么还是长不大呢?”旋即低声道:“我也不愿浇你冷水,就算你去了,又会收到多少偏视与冷落,梁姑娘也喜欢你,自然不愿意让你去丢了面子,失了尊严。” …… 不知为何,司空玫昨夜一直也睡不好,心里空落落的,和小彩唠了一会嗑,见她实在很累,也让她休息去了,只让环儿陪着,到了半夜,环儿也枕着床沿睡着了。 无玉一大早便出了通海山庄,到了苍松客栈,刚转到司空玫房门外,想要敲门,却想到大早的扰人清梦,实在不好,便停住了。及走出房门,到下面叫了一壶茶,早上起来,他还是不愿意喝酒的。一口刚过,却瞥到旁边已经坐了一人,无玉呵呵笑道:“薛先生,您看起来病怏怏的,但可还真够精神的,这么早么?” 薛信冷冷看着他,笑道:“小子,你不也是一样么?” 无玉笑道:“我是习惯早起了,家师说过,每天早晨都要吐纳内力,否则练功不勤,迟早荒废。” 薛信点头道:“这倒是一个好习惯,只不过我看你内力虽然精深,可功夫还不到家。” 无玉道:“薛先生好歹也是个成名已久的人物,若在我这个年纪,武功不到家是否还能接您一招两式?” 薛信‘哦’的一声,道:“看来你还对自己的武功挺自信的。”无玉将杯子一放,道:“薛先生还是不要和我打哈哈了,你们到底想怎么样?虽然我年轻,但不是傻子,自从你们知道我的内力后,还做了试探,到底有什么阴谋?” 他不言,好一会儿才道:“你认为小姐如何?” 无玉别过头,将杯子举起来,半闭着眼睛看那杯子里面,笑道:“司空小姐脾气嘛,和我一个朋友倒有两分相像,不过还好,我那个朋友心肠没她那么深。” 薛信淡淡一笑,道:“我是说小姐对你怎样?你难道觉得她也是别有用心吗?” “难道不是吗?”无玉回头道。 薛信道:“昨日之事我也知道了,你为何要出手相救?”无玉笑道:“我可是个见义勇为的好青年啊,又不像薛先生那样的‘果敢’,哈哈,就算不是司空小姐,就算是一个和我素不相识的小姑娘或者老太太的,我也会救的,当然,小姑娘老太太可不会被人暗杀,闯出什么祸来。”薛信道:“我是说,这么些天,小姐天天去慕容先生那里,你是看不出什么吗?” 无玉道:“这就是了,我一个穷小子,什么都没有,就是长得也不算丑,但怎么也轮不到司空大小姐看上我吧?她千方百计想跟我过招,无非就是想试探,你昨日出手,也是如此,这样,还不足以证明你们的别有用心吗?” 薛信道:“哈哈,我原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倒真是一个糊涂蛋,还枉费心机去猜测我们想干什么?” 无玉冷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薛信眼神一定,道:“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问我不作数,你昨日能去通海帮找到你师兄,是小姐带你去的,你知不知道她在通海帮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痛苦,一个女儿家,就是帮你一点小忙,还去受人的气,最后还让你来污蔑她别有心机,哈哈,真是好理由。” 无玉道:“说这些不是什么理由,薛先生,我之所以在这儿跟你说话还是看在司空小姐面子上,不然以我对东骨门的态度,早就一走了之了。” 薛信道:“那你来是为了什么?” 无玉道:“感谢司空小姐昨日帮忙,仅此而已。” “我深知小姐的性格,如果你对她这么说话的话,她会很伤心的。”温明走下来道。 无玉看上去,道:“温先生,这是何意?”慕容羽跟他说起过温明和薛信,按照他的逻辑,这温明倒是个不错的人,至于薛信,从他的江湖名声便可知道了。 温明道:“你可知小姐有多喜欢你吗?” 无玉摇头笑道:“我还真不知道,我和司空小姐虽然认识了几天,但也不算太熟。” 温明道:“她本来绝对不会为哪一个人低头的,但你不同,她不让薛信对你出手,又带你去通海帮找人,已经是我见过的最大的不可能了,从来没人让她如此的心绪不宁,林无玉,你知道我想要说什么吧?” 无玉道:“我当然知道,只是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薛信道:“小姐喜欢你,我们自然不会违背,只是想把你留下来,回司空家去面见家主,为你二人主持婚礼。”无玉摇头,道:“这只是你们的一厢情愿,我这个人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他其实说这话又想起了黄伟清和三师姐无月,心里隐隐又觉得不安。 温明坐下来,道:“你不相信也没办法,但事实如此,我只是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跟我们回司空家?”薛信笑道:“你要知道,二小姐是族长之女,若你自己才能出众,以后一定会被司空家委以重用,前途无可限量,无垠世界这么大,司空家乃是九大世家,掌控着无垠世界的主宰之一,只要有脑子的人,就会立马答应的。” 无玉笑了笑,道:“原来还有这么多福利啊,说的我都动心了。” 温明喜道:“这么说……” “我不愿意。”无玉几乎是以斩钉截铁的语气说了出来,又哈哈笑道:“莫说给我什么名利富贵,就算把你们司空家统统给我,我也没什么用处啊。” 薛信表情一沉,道:“为了什么?难道小姐不漂亮吗?司空家配不上你吗?” 无玉挠挠头,道:“司空小姐的确是佳人,是个男人都会喜欢的,司空家九大世家之一,在这无垠世界呼风唤雨,自然厉害,不少人肯定都是要攀这个高枝的。”他顿了顿,继续道:“我尝试过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但这馅饼也砸痛了我的头,至今还是在我脑袋上留下了大包。所以,我并不相信这世界上有这么好的事情让我林无玉得到,你们司空家这么厉害,在那个地方不知有多少比我林无玉无论哪一方面都强了百倍的人物,所以,你们觉得我是个傻子,会相信你们这个理由吗?” 温明道:“早就知道说不通你这个人,看起来少年风流,却不晓得是个多疑份子。” 无玉冷笑,薛信道:“你既然这么说,那么我问你,你觉得我们是图你什么?你自己都说了自己是个一穷二白的江湖流浪客,小姐到底看上了你哪一点,要我们二人费尽心思来跟你计较一番?” 无玉沉默,他想不通也在这点,自己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物,就算司空玫图自己什么,也不当如此,他空费了心思计量,终究还是少谙世事,这一句话,可将他彻底堵住了。 温明笑道:“当初对你试探一番,先是要看看你出自何方,后面则是要试一试你武功如何,如此,才不至于让族中之人看不起。” 无玉道:“真是这样么?”她想起陈如淑看司空玫的眼神,突然心中有了些亏欠之感。 温明点头道:“当然如此了,否则还能有什么?这么说,你答应了?” 无玉连忙摇头,道:“既然你如此说了,我就把司空小姐真正当成朋友,但小子心中早有她人,所以万万不能答应你们,见谅了。”薛信神情冷冷的盯着无玉,让他感到一股胆寒,心想:难道我不答应他们还要杀我不成?脚步不由得向外撤了一步。 温明道:“这有什么?你说的那个女孩是谁,我们去跟他说说。” 无玉神情古怪的看着他,心道:还能有此说法?这也太霸道了吧。不过他心中不知为何还有点沾沾自喜了,道:“这可万万不行,对不起,既然如此,以后我就不再来了,过两天我也要走了,请两位代我给司空小姐告别。”说罢,正要起身。 楼上传来声音:“林无玉,你要去哪里?” 无玉有些为难,拱手道:“恕难奉告,司空小姐,多谢你昨日带我去通海帮寻到师兄。三位,告辞了。”向外快步走了。 两人看了看上楼,司空玫道:“你们两个到底跟他说了些什么?”温明如实说了,司空玫道:“你是说他心里有了别人?不愿意跟我们走?” 薛信道:“不识好歹,依我说,应该直接把他抓走。” 司空玫道:“不能这么做,这两天通海帮巡视甚严,先别说这些,容我思考一番后再行事吧。过几天便是通海帮的婚宴之事,明长老你就去吧,我看您这几天也是天天往那里跑。” 温明问道:“小姐你呢?” 司空玫道:“我就在这儿玩几天。”她拍了几下手,极有节奏,不到一会儿,便有三个全身包裹着黑色劲衣的人进来,恍若鬼魅,司空玫淡淡道:“你们这几天好好盯着那个林无玉,一旦有什么情况给我汇报。” 三人躬身,齐声喊道:“是。” 司空玫握了握拳头,淡淡笑道:“我会让他心甘情愿跟我走的!” ------------ 第一百九十一章 复发 司空玫在客栈里闷了好几天,听着那几个黑影人的汇报,知道无玉天天在通海帮,也不好意思去找他,闷了几天,出去买东西,叫环儿她们拿着,总也是没个乐趣,最后也实在闷的憋不住了,带着环儿一大早去了通海山庄了。 此时无玉正在和陈如淑切磋武功,雨落坐在旁边看着,笑着指指点点。 陈如淑笑着道:“林无玉,你这功夫又是跟谁学的?怎么好像与你二师兄大不相像。”手中长剑倒转,刺向无玉,无玉侧身闪过,手指夹住剑,笑道:“当然是跟我师父学的,不过吧,师父传授我们东西,后来都要我们自己摸索,然后隔三差五的指点。你看这招。”他手势一引,双掌朝陈如淑抓去,左手抓面门,右手将她手托起来。 “呀。”陈如淑见这招来的突然,连忙一缩,待无玉抓空,右脚一提,无玉急忙下抓挡住,心里又想着防她长剑,连忙右脚一扫,踢她左脚。却不料陈如淑轻声一笑,哼道:“你还想玩这招。”跳起来长剑一扫,无玉见此身子向后仰去,陈如淑又是几剑使了过来,无玉瞧得眼细,急忙拆过,笑道:“这是三师姐的招,我早已见过。” 拆了几招,陈如淑连忙使出一招‘朝天暮月’,横扫斜过两次,道:“这招你知道吗?”长剑掠过,无玉急闪,陈如淑照样上前,刷刷两剑,又刺了过来。 青艾叫道:“如淑姐姐打得好,我看这无玉哥哥很快就不是你对手了。” 雨落淡淡道:“不知让了她多少招,不然以如淑丫头的功夫,早就败了。” 陈如淑听了冷哼一声,道:“你再来看看这招。”她刷刷几剑,来势极快,无玉一惊,连连翻转后退。陈如淑大喝,长剑一转,刺向他腰间,连着几剑,无玉忙道:“我的个乖乖,这还真快。”话未说完,长剑将肩一挑,转身一砍,平削而去,快速的又是对着面门划来,刺胸挑颌,削肩砍头,这么几招,循环往复,狠厉快捷至极,无玉直是胆颤心惊。 雨落惊道:“这是什么招?怎么如此狠毒?每一招都是打的要害。” 青艾摇头晃脑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如淑她好像跟银铃堂主学过,还跟大小姐学过,她很讨厌陈叔叔教他武功,柔姨也教过,我也不知道是谁教给她的。” 见她招式狠辣,无玉急忙运起内力挡住,不让她长剑刺入,剑尖刺来,无玉用手急忙使出一招‘樵夫卖竹’拆开,道:“陈丫头,你快停下。” 陈如淑手臂一持,靠近笑道:“那你认不认输?” 无玉摇头,将她顶开,道:“认输?我可还不会。”喊道:“雨落姐姐,请借剑一用。”雨落‘哦’的一声,将剑一扔,无玉接到,道:“多谢了。” 见陈如淑又攻上来,长剑‘当’的一声打了上去,无玉道:“看好了,这招是剑轩谷的‘千竹缠天’。”手腕一抖,长剑风也似的旋转起来,陈如淑慌了,忙的将剑双手拿住后退,无玉剑势搅动起来,她手腕一阵酸痛,大呼一声:“痛死我了。” 无玉笑了笑,道:“还没完呢,接我一招‘出竹六支’。”剑势一拐,连出三剑,点陈如淑的腰间三处穴位,陈如淑惊叫一声,无玉哼的一声,又不点下去,看了她一眼,冷冷笑道:“我还没打呢。”陈如淑看他,鼓起香腮,嗔道:“原来你是耍我的。” “是吗?” 陈如淑感觉眼前又是一阵银光,快得不可思议,她突然感到一股浓烈的杀气滚滚而来,惊叫一声,身体颤抖,将剑直接落在地上。 “你干什么?”此时,剑光还未下来,正好司空玫到了,翻身一转,头上发簪早已疾速发射出去,正中无玉的手腕。无玉惨叫一声,长剑应声落地,脚下突然踉跄起来,一头栽到地上,昏了过去。 雨落和青艾连忙跑过来,扶起无玉道:“如淑,刚才发生什么了?”陈如淑脸上带着惊慌,道:“他,他……他好像要杀了我一般。” 司空玫走过来,向陈如淑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突然之间想要杀你?” 雨落道:“司空小姐,多谢你了。” 司空玫淡淡道:“叫人把他抬着跟我走。”陈如淑道:“凭什么?”司空玫冷笑道:“凭什么?凭我要救他,这事不小,他经常去慕容爷爷的医馆,我们先带他去那里看看。”雨落连忙招呼着两个通海帮的人过来,道:“将她抬起跟着司空小姐走,那我们也跟去看看吧。” 陈如淑道:“恩,他到底怎么了?” 司空玫道:“看他样子,似乎有什么影响到了他的神志,我也不清楚。” 雨落道:“青艾,你快把这事通知给他二师兄,说我们去了慕容先生那里,他应该知道。”青艾答了一声,连忙去了。那通海帮几人将无玉抬起,跟着司空玫往慕容羽那里去了。 …… “快快快,放他下来。”慕容羽见几人把无玉抬了过来,又见无玉脸上发黑,心中一惊。通海帮几人将他放在床上,听他们说了情况,慕容羽挥手,语气坚决的道:“没事就出去吧。” 陈如淑问道:“大夫,他没什么事吧?” 慕容羽看了看他手上的簪子,道:“这是谁的?”司空玫淡淡道:“刚才他要行凶,所以我就出手了。”慕容羽叹了一声,道:“好吧,你们先出去,应该没什么大事,我会治他的。”几人见此,只得到外等候。 慕容羽摊开他的衣服,道:“好小子,你到底是干什么了?定是心中又动了气的。”他想了想,自语道:“难道他所说的那个女子来了?不像啊,看那两个少女都是通海帮的人,小玫虽然看起来喜欢他,但从他态度来看,还是个痴情种子,应当不会啊。” 那一些天,慕容羽对他百般照料,他也对慕容羽推心置腹,把对梁晓清的思念都向慕容羽一一倾诉了,他也心疼无玉那种对初恋的执着,也深知他这个少年思想单纯,一个人孤苦无依,又不得不自己面对世上的纷纷风潮,将自己扮作高深,不敢太相信任何人,他也知道,其实无玉这个人很善良,善良到不管别人是谁,他都会诚心相待。 把他手上的发簪拔了,上了药,将金针扎入无玉的各处大穴,按住无玉的手腕,慕容羽自语道:“果然是那股力量作怪。” 体内大炁封魔剑的力量被一点点压迫退去,好一会儿,无玉醒了过来,看见慕容羽一根根取针,忙问道:“慕容先生,我怎么又到这儿来了?” 慕容羽道:“你知道你自己的情况吗?一旦情绪不好,便会影响到你的神志,体内那个阴寒之力便会趁虚而入。” 无玉点头道:“我知道。”他神色略带伤感,道:“刚才我又想起了晓清和我练剑的时候,思想似乎一下回到了过去,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慕容羽道:“唉,你差一点入了魔道,又差一点伤了和你切磋的那个姑娘,你知不知道?” 无玉惊道:“那她没什么事吧?” 慕容羽语气缓和的道:“还好,若不是小玫将你手腕刺伤,那姑娘可真的要伤在你手上了。” 无玉连忙起身,道:“哎哟,我要去看看她,给她道个歉。” 慕容羽将他稳住,道:“问题关键不在这儿,关键是你,你一定的控制住你自己的情绪,还有,争取要用你自己的内力将它镇压下去,这样才可永无后患。” 无玉笑了笑,道:“我知道了,慕容先生,下次我一定保证不会再犯了。” 慕容羽语气严肃道:“不是再犯不再犯的问题,下次如果我不在,体内那股力量只能靠你自己,你也知道很难熬的。”无玉还是微笑,道:“没伤到人就好,慕容先生,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了。”慕容羽点头,道:“她们就在外面。”喊道:“你们可以进来了。” 几人进来,陈如淑见无玉坐起来,忙问道:“你没什么事吧?”无玉看了看手腕,笑道:“没什么大事,就是被人扎了手腕,现在还很疼。” 司空玫没好气的道:“我救了你,若你要着这只手,把这陈妹妹杀了,恐怕早已被通海帮逮了起来,陈护法那样一个人,恐怕也会气得将你杀了。” 无玉略微欠下身子,道:“对不住了,陈姑娘。” 陈如淑道:“你没事就好,刚才你到底是怎么了?身上杀气滚滚的。” 雨落道:“难道他身上有什么古怪吗?” 慕容羽道:“事情也先别说了,这只与他自己一个人有关,让他在我这儿先休息一段时间,至于后日的通海帮的婚宴,我自会和他一起去的。” 众人称谢,向两人告别后,也各自回去了。 慕容羽吩咐他好好休息,无玉躺着睡了一觉,醒来时候,却发现一个少女正坐在床边看着自己,却是司空玫,无玉吓了一跳,道:“你盯着我看干嘛?” 司空玫‘嘤咛’一声,呵呵笑道:“我在等你醒来啊。” 无玉道:“你等我干嘛?我一个男人在这儿睡觉,你一个女孩在旁边看着,这多不好啊。” 司空玫道:“有什么不好的?” 无玉懊恼似的摇摇头,道:“哎,说不过你,你不是走了么?” 司空玫道:“反正我也是无事,在这边很无聊,所以等你醒来,陪我去逛逛吧。” 无玉无奈地道:“姐姐,我是个病人,难道你要一个病人去给你拿东西?我的个司空大小姐,你还有没有人性了?” 司空玫嘟起嘴道:“你说什么啊,谁要你去拿东西,走,既然都叫我姐姐了,那我就请你去吃酒,去不去?” 无玉一听,忙起了床,笑道:“去去去,有人请客,为何不去?”司空玫道:“难道你就不怕我别有用心吗?”无玉道:“喝酒这么小的事情,还能有什么用心,就算有,我也在乎不得了。” 将他扶了起来,慕容羽进来,问道:“你们干什么去?”无玉道:“慕容先生,有人请……”司空玫将他腰间肉一捏,道:“慕容爷爷,我见他一直眉锁愁云,所以带他出去散散心。” 慕容羽点点头,道:“好,我就是怕他心情不好,你带他出去开阔开阔心情,对他的身体很有好处。”说着,司空玫已经将无玉拉了出去。 两人逛到街上,无玉问道:“司空小姐,我们去哪里?” 司空玫摇头道:“我怎么知道?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不是常常有好去处么?” 无玉笑道:“我也不知,先走吧,既然司空大小姐那么有钱,咱们就走到哪里吃到哪里如何?”司空玫叫道:“好好,你这个主意不错,走到哪吃到哪。” 待两人走后,后面巷子探出三个人影,这些人,每个人脖子间隐隐约约有块一模一样的黑色印记。其中一个矮个子道:“就是她么?”旁边的人道:“不错,她便是那司空登武的二女儿。” “旁边那个男的是谁?” “不清楚。” 矮个子道:“那就是了,你们两个先跟着,随时报信。记住,对方后面也跟着三个厉害人物,我去安排人甩开他们,宗主已经吩咐下来了,要跟紧了,记住,这次千万不可失手。” “是。” ------------ 第一百九十二章 大漠西行 茫茫沙漠中,再往西边去就是整个中央大陆的交界地带,风沙漫漫,两只骆驼缓缓行驶,上面坐着两个黑短褂子的中年男人,一个长得方脸三角眼,相貌凶恶,另一个长得普通,嘴角有着胡渣,右脸上有两道伤疤,从额头直接划到了下颌,左边的比右边的长一些,看起来像是两条肉色线缝。这两人都是在这一带有名镖局凌兵镖局的镖师,一个叫西奎,另一个叫白举。两只骆驼上各挂着两个大袋子,四个袋子,分别在两只骆驼上,同样款式,一边是黄色,上面并没有系紧,另一边却是乳白色,却系的非常紧,也不知装了些什么。 西奎道:“白二哥,我觉着这两个人身份不一般呐,咱们要不要等他们醒了问问他们?” 白举淡淡道:“我说西奎,咱们凌兵镖局做事就是为了赚钱,咱们把这袋子交到边沙城去,拿了银子就行了,何必管那么多?再说你知道那些人是什么人么,那可是魔云宗的人,不是咱们惹得起的。” 西奎道:“看他们付的价钱,便知道这两个人一定大有来头,说不定,嘿嘿……”白举忙道:“你可别打瞎主意,莫说到时候丢了咱们凌兵镖局的信誉,又惹了一身麻烦,丢了自己的性命,倒是来连累我。” 西奎笑道:“白二哥,我只是乱说,岂能当真,大哥让咱们哥俩来,一来是信任咱们,二来是咱们二人只要联手,便没有做不成的事情,哈哈。” 白举道:“那可也是,不过这边沙地带可不仅仅就咱们一条道上的,那狼匪和狐精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咱们还是得小心一点。” 西奎道:“怕什么?那狼匪的张大头和咱们凌兵镖局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他也犯不着得罪咱们,跟他打声招呼便好了。至于狐精嘛,我还从来没碰到过。” 白举摇头道:“豺狼当道,你怎能知道他的想法?这次就咱们两个来,一来是镖局最近事情多,忙不过来,二来是雇主说了,人少一点才能避免打草惊蛇。”西奎小心翼翼的看向身后的那个皮袋子,道:“这么说……”白举喝道:“西奎,不是我说你,如果再这样想要打这个主意,我回去之后一定得向大哥说,再也不派你出来办事了,这样还能让你多活几日。你要知道,干咱们这行的,只需要知道接单之后,做好就行,不能打探雇主的秘密,这是很危险的。” 西奎忙道:“是,是……白二哥,你说我们要不要给他们喝点水?” 白举点头,道:“可以,照行程看,咱们的粮草和水的储备已经够了,前面有个小绿洲村庄,等下加快脚程,到那里休息一夜。第二天寅时出发,再走一天左右,便可到边沙城了,不过前面也是那些匪盗出没的地方,小心为上。” 西奎伸了伸懒腰,笑着喊道:“这五天五夜,可不好熬啊,若是不认识路的人,恐怕一辈子都走不出去。”说着,从驼峰右侧的袋子拿出水袋,打开左边的黄色的皮囊袋子,给里面的人灌了一口,道:“好小子,不知你是什么人,竟然被人当成货一般让人运那么远,真是够可怜哟。” 白举也照例给他骑行的骆驼皮袋子里的人喂了口水,心想:不知这少年跟少女到底何人?竟然出高价让我们送到边沙城神通庄,看来不简单啊。不过看他们样子,似乎是中了十日丧魂散,至少也得昏睡七日以上。 两人各自做好之后,也喝了几口,再次出发,身影渐渐淹没在这徐徐风沙之中。 …… 十日前 “你们三人怎么回事?小姐呢?”苍松客栈内,温明从通海山庄回来,等了一夜,也未曾发现司空玫回来,等到那三个黑影人到了,才知道出事了。 其中一个黑影人低首道:“禀告九长老,今日我们三人跟着小姐和那个林无玉,后来不知为何被人缠住,然后就失了消息,然后……”“然后你们就回来了?小姐不见了?”薛信进来,愤怒的道:“早知道你们这些人只是光吃饭不干事的,一个好好大活人还能让你们看丢了,还不去找?” 温明突然冷声道:“你们去通知各地尤其是圣全国的人马,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将小姐找回来。” 薛信道:“我怕是有预谋的人做的。”温明道:“可这些天来,咱们也没觉察到什么异常啊。”薛信摇头,道:“未必,小姐不愿咱们跟着她,这也给了别人一个可乘之机。”温明摆手道:“虽然这些天来圣全城里面人员复杂,但都是冲着通海帮来的,难道还有人盯上了咱们?”薛信道:“虽然我不知道小姐发生了什么,但她一夜未归,我昨夜出去查探,也未曾得到她半点踪迹,恐怕是有人暗中动了手脚。” 温明道:“咱们这一路上可得罪了什么人?” 薛信道:“你还记不记得几日前那些袭击小姐的人?会不会是通海帮做的?在这里他们手眼通天,就算抓了小姐,我们也查不出来。” 温明摇头道:“应当不会,他们既然受了我们的礼,又在这个时候,怎么会无故生事端?再说那件事情陈泰镜已经问清楚了,把那个叫阔天赐的小子关了禁闭,而且林无玉和小姐在一起,他的武功还算不错,照道理来说,只要通海帮高手不出,他们也不会如此毫无声息的消失了。”他向那几个黑影人道:“你们说昨日有人故意缠住你们,可知道是何人?” 带头的黑影人道:“属下只是觉得他们武功古怪且高强,实在判断不了他们的来路。” 薛信道:“罢了,我看咱们还是尽快将此事告知通海帮,让他们帮咱们分担分担,毕竟这是他们的地头。” 温明道:“好,我现在就去通海帮找他们帮忙,你们三人去通知我们的人马,一定得找到小姐,还有,薛信。”他将一块牌子给了薛信,道:“你尽快在外布置人马,如果是有人绑了小姐他们,必然走不快,你发动所能发动的全部力量,叫人在各路截住,若三日后未能找到,那你就尽快赶回家族,将此事上报,不然小姐出了什么事情,咱们可都担待不起。” “好。”“是。” 黄伟清和水牧笛大婚,风风光光,来通海山庄祝贺的人成千上万,自不必说。 …… 驼铃儿叮当响过了荒无人烟的一路,西奎望着前面隐隐约约的房子,道:“好了,咱们快到绿沙村了,歇息一晚,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咯。” 白举眉头狠蹙,道:“不对,我们小心一点。” 西奎笑道:“嗨,怕什么,一个小村庄而已,咱们来过也不是一次了。” 白举道:“不是,你看……”此时已经能看到村口了,西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却见那村口的木杆子上挂着一个东西,惊道:“那是什么?”白举略微低头,沉声道:“是一个人。” “什么人?” 白举摇头:“死人,走吧,我们进去看看。” 边走边说,西奎道:“遮莫又是狼匪干的好事?”白举道:“应当不会,行走这里的人都知道,这绿沙村是个中点转接站,各方有了协议,不可动这里的一草一木,可不知为何?” 西奎道:“可咱们还是得小心一点。”白举点头,将腰间的挎刀已经提在身后,两人按着辔绳缓缓前进。刚一进去,血腥味扑鼻而来,行到中央,入眼狼藉,满村都是死人,凄凉惨状,不可言举,西奎感到一阵恶心,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死这么多人,而且死了并没多久。” 白举道:“小心。”话音刚毕,西奎感到一阵脊寒,身子连忙向下一矮,劲风从头上掠过,那是一支两寸多的小飞镖,直接‘砰’的一声打入了离西奎不远的木柱子里,只留下个镖尾在外面,木杆子犹自发颤。西奎也顾不得什么,骂道:“谁个龟儿子,搞偷袭?”转身看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色短褂的男人凌冽的站在街道另外一头,看起来约莫三十来岁,无甚胡须,长脸薄唇,两眼无神,似乎把什么都未曾放在眼中,身后背着一把长刀,四尺来长,两人神色一凛,白举上去,道:“不知阁下是哪路高人?” 那人却不回答,道:“这里的人是不是你们杀的?” 白举道:“我们也是刚刚才到,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兄台可否说说?” 那人道:“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往哪里去?” 西奎见他神色冷冽,想要开口骂他一番,却被白举止住,白举道:“兄台,我们是凌兵镖局的,在下白举,这位是西奎,来此是为了送一点东西到边沙城去。” 那人‘哦’了一声,道:“赶快离开吧。” “哎。”白举大为惊奇,又想问,那人却已经转到另外一条街道去了。 西奎怒道:“咱们通了姓名,他却扭头就走,岂不是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白二哥,让我去会会他。”白举冷道:“会会他?刚才若不是他手下留情,你这条命还在?这人武功高强,远胜你我,还是不要招惹的好。”西奎道:“难道咱们还就这样让他欺负了?他有可能就是杀人凶手。” 白举道:“不可能,他剑上身上都没有丝毫血迹。你也不必着急,咱们此来为完成任务,此人对咱们没有杀心,看他样子,似乎也在寻找绿沙村人被杀的真相,我们跟上去看看。” “好。”两人架着骆驼跟了去。那人见两人跟着自己,便道:“你们跟着我干什么?” 白举略微一笑,拱手道:“我看兄台似乎在找杀害绿沙村人的证据,不知可否一路同行,我与这绿沙村的有些村民也是认识的,见到他们遭难,心中也是愤懑难当……” 那人冷笑道:“什么?我劝你们还是赶快出村,免得遭了难到时候来埋怨我,快点滚吧。” 西奎怒道:“你是什么人,敢如此张狂?”说着从身后的流星锤一擎,狂袭而去。那人微微侧过头来,淡淡喃道:“找死!” “兄台手下留情。”白举喊道。 那人‘嗯’的一声,闪身躲开,流星锤‘轰’的砸在地上,震起沙土,那人喝的一声,踩在锤子上,西奎想要立地拔起,却丝毫不动,那人道:“我没兴趣和你们玩,凌兵镖局的郝引我也是认识的,再来纠缠,莫怪我手下不留情。”他脚尖一点,点在铁链上,铁链微微颤动,西奎只感觉力道传来,手掌一下便发麻了,不过他好歹也是个汉子,连忙运起内力顶住,不过仍然不好受,刚喝了一句:“你!”那人瞪了一眼,便也停住了,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白举拱手道:“不知兄台所用的可是‘玄凿功’?” 那人惊奇笑道:“哦?你知道?” 白举道:“我听闻文离山何氏一门‘玄凿功’神奇震颤劲力名闻天下。”他又看了看那人背后的刀,突然笑道:“我知道了。”那人道:“你知道了什么?” 白举道:“阁下一定是号称‘一刀乾坤’的何问,背后的刀乃是天下十大名刀之一的‘黑雀’。”这黑雀乃是一把极为厉害的刀,在天下十大名刀中排名第八,在《天下神兵谱》中的记载中排名三十五,刀身窄而长,但又极锋利,刀上有着刃齿,配合着‘玄凿功’的确极为厉害。 那人突然笑了起来,道:“你们凌兵镖局看来除了郝引还是有几个有见识的人物,在下的确就是何问。” 白举道:“早就听闻郝大哥说起过你的大名,想不到今日在此见面了,何大侠,不知你为何也会来此?” 何问道:“我追杀‘沙漠血手’张觉扬至此,只是在边沙城被他摆了一道,到了这里,想不到已经晚了。” 西奎道:“张觉扬?这个混蛋,当初我三姐夫就是被他害了,现在居然将这绿沙村屠了,真是岂有此理。何大侠,刚才多有冒犯,得罪了。”何问道:“这张觉扬行事诡异,我来此也才一会儿,就碰到你们了。既然你们有任务在身,就赶快先行离去,这个人,竟敢杀我兄弟,定让他挫骨扬灰。” 白举试探问道:“何大侠,要不要我们一起?” 何问道:“我总这张觉扬还在这里,你们还是先行离去,我要亲手宰了他。” 西奎惊道:“他真的还在这儿?”虽然他恨张觉扬,但更多是惧怕,这人不仅武功高强,而且手段极为狠辣,在这正邪两道往来,也算是风云人物了,不过很少有人待见他。此人行事诡秘,常人往往意想不到。 白举道:“咱们旅途劳顿,还得在此歇息一宿。” 何问不语,转头走了。 传来声音:“随便你们,不过千万要小心。” ------------ 第一百九十三章 深夜“阎王” 两人找了一处破院子,这里已经荒废了,但也算得上干净了,将骆驼拴住,看了看骆驼袋子里的少年和少女,也不管太多,就地休息了。喜奎躺在断石上,白举好一阵才从后房出来。 西奎道:“哎,白二哥,那个人当真是号称‘一刀乾坤’的何问吗?” 白举笑道:“那还有假?刚才的颤劲你也领教过了吧?而且他所背的那把刀的确是黑雀,我曾在天下名器大会上见过模型,错不了的。”他略微一顿,道:“不过我看他言辞之中多有隐瞒,怕是不实,这村里的人的确才死不久,都是剑伤,我想我们还是需要小心一点,今晚把火生起来,轮流守夜,千万不要离开十步以内。” 西奎道:“那张觉扬在附近,恐怕今夜不安宁了。” 白举道:“咱们出来,本就是隐秘而行,这种送人的情况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而且可能干系很大,不过郝大哥似乎也受到了很大的压力,容不得不做。据我所知,这两人身份不一般,郝大哥来之前嘱咐过我,这件事情干系到咱们凌兵镖局的生死大局,无论怎样,不容得半点闪失。” 西奎点点头,他也明白了为何这一路上白举都小心翼翼的,问道:“只是咱们这样太过小心,倒是显得有点投鼠忌器了不是?”白举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最近世道都不太平,虽然狼匪与咱们有交情,但难免被他们打探到,若是只有一两个人,或许他们还不会有什么兴趣,只要不是顶尖高手,咱们一两个人联手来还可以抗衡一二,别人不知道我们带什么东西,必定不会以死相拼的。”西奎‘嗯’了一声,道:“还是白大哥说的有理。” 白举道:“阿奎,你先睡一会儿,我守着。”西奎也不说话,用手臂枕住,倒了下去。 突然,轰隆隆的整个大地都震颤了起来,西奎惊了起来,道:“是什么?” 白举站起身来,道:“不好,有大队人马来了。”忽然,空中隐约传来狼叫之声,凄凉绝厉,西奎道:“糟了,好像是真是狼匪来了。”白举道:“别怕,咱们和他们没恩怨的,或许不是冲着咱们来的,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大哥,这儿有人。”随着一人到来的大喊,两人不一会儿便被围住了。 借助火势,白举看去,一下子至少来了三四十人,不少举着火把,当头是骑个黑色追风马的是个黄发赤髯的汉子,相貌极为凶横,眼神仿佛来自地狱一般可怕,按着一把阔刃大刀;后面的是一个骑棕马的是个淡黄色单衫的瘦个子,眼神阴厉,两抹八字胡须拈在嘴旁,他不时抚摸一下,似乎很是得意。手里提着一件古怪兵器,中间一根短柄,两侧一边是白色软毛,但都是极为柔韧的寒钢丝所致,另一侧是个花骨朵般的东西,谁也不知道它的用途是什么,知道的人都已经死了。 白举也是认得这个兵器的,乃是独门十兵之一的‘卷画眉’,中央大陆东北名山中有个铸兵名门,唤作天下独兵门,其门下共有一百弟子,每一代也只收一百弟子,但从那里出来的人个个铸造兵器能力非凡,均是天下名师,现今天下第一铸造师司空玄房便是从那里出来。在天下独兵门,藏有天下兵器铸造之法,独门十兵,个个都是厉害的杀人武器,但并不计入司空家计入的《天下神兵谱》之中,但威力绝对不容小觑。天下独兵门的上任掌门人说十兵杀伤力过于太厉害,便下了禁令,前五以上的兵器均不能够制造,这‘卷画眉’名字听起来十分风雅,但着着实实是凶厉的杀人武器,在独门十兵中排名第八。 西奎颤声道:“你们是……是谁?” 那瘦个子的冷笑道:“我们都还没问你们,你倒是问起我们来了,你知不知道……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带头大汉似乎有些不耐烦,道:“你们是谁?如实报上名来。” 白举忙道:“小人白兴丰,这是酉大圭兄弟,我们两人只是过路客商,运了点东西,讨个生活罢了,恰好路过此地,不料发生事情,但我们兄弟实在太累,在此歇息一晚,明日便走。各位大爷,请行个方便。” 西奎一听,忙道:“是是是,各位大爷,我们都是本本分分生意人,就是为了讨一口吃的。” 带头大汉道:“是吗?”西奎忙赔着笑脸道:“当然是了。” 白举道:“不知各位来此,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瘦个道:“去搜搜里面有什么?”五六人向房里去了。 瘦个的道:“你说你们做生意,做的什么生意?”他眯着眼睛向故作镇定却冷汗连连的西奎看去,白举刚欲说,白举道:“我们……” “不要你多嘴,让他来说!”瘦个子喝道。 西奎吓得腿一抖,那大汉也察觉到了异常,雷霆厉喝:“快说,你们是干什么的。”白举温和一笑,拍了拍西奎的肩膀,道:“我这兄弟胆子本来就小,两位英雄气势了得,将他吓着了。” 大汉笑道:“他怕,难道你不怕吗?”白举摇头,道:“我知道怕是没用的,我现在心中只有敬重啊,一看在场诸位都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物,只不过小人有眼不识大山,不知诸位英雄可否通一通姓名?” 瘦个子向那大汉道:“你啰嗦什么?先问问他们,快说。”他的语气有些尖厉,仿佛那深山中的怪枭。 西奎越发怕了,道:“是……是一些金银财宝,还有衣服。”白举补充道:“还有两块玉佩,都是上好的货色。”西奎忙道:“是,是,是产自天宝岭的水青玉。”他虽然心里没底,但那两块玉佩是白举随身携带的,既然白举都说了,他也顺口说了出来。 瘦个子不说话了,等那几人出来,报告道:“后院有两匹骆驼,四个皮囊。” “皮囊里是什么?” “报告两位大人,是一些金银细软,还有几个水袋。”他盛出两块青色玉佩,道:“还有这个,不知道是什么要紧之物。”瘦个眼睛闭了闭,道:“拿过来。”将东西递在瘦个子手里,他摸了摸,笑道:“果然是上好的玉佩,想不到你们两个还有如此宝物啊。” 白举拱手道:“既然大人喜欢,那不如就将两块拿去,也权做我兄弟两个的孝心,碰到各位英雄,也是一件极为难得的事情。” 瘦个子笑道:“你也还算懂事,那我就预祝你们兄弟发大财了。” 白举躬身道:“哪里,哪里,兄弟我们天生穷命,也没个发财的命,倒是让爷们见笑了。”大汉嘿嘿一笑,道:“是这么个意思么,既然这样,老陈,咱们撤吧?”那姓陈的瘦个子点了点头,道:“两位,既然如此,倒是打搅了,告辞!”随着大汉一声喝,两人带着人马,轰隆的马蹄声中,队伍自去了。 西奎好晌还没回过神来,白举道:“还好,还好!”但背心也早已被冷汗浸透,西奎一屁股坐在地下:“白……白二哥,刚才那两个人是……” “‘火灵魔’赤虎,‘判官杀’陈半韦。” 西奎惊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地狱冥冥容行必死。’是阎王殿?” 白举道:“是他们,应当不错,刚才那陈半韦手中拿的是‘卷画眉’,独门十兵之一,听说这世界上‘卷画眉’只有三人会用,他是其中之一。而且从他们的行动来看,似乎也是要去边沙城,不过不知道他们此来是为了什么。” 西奎道:“那咱们?” 白举道:“是时候走了,此处是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即刻便走。” “好!”西奎答了一声,白举耳朵一动,突然面色一变,道:“闪开!”将西奎一推,‘噗噗噗’的一阵连响,白举的背上已经中招,气息一抿,倒在了西奎身上。 “你怎么了,白二哥?”西奎喊道。 “刷”的一声,便有一个黑影站到了他们面前,散发着强烈的杀意。 ------------ 第一百九十四章 ‘沙漠血手’ 西奎看到那昏昏的黑影,见白举中招,刚才又吃了憋,惧极生勇,喝道:“来者何人?” 那人不语,西奎将白举手中的刀对着黑影,道:“你不说我可要出手了。”那人还是不说,动也不动,西奎仍然不清楚他到底是何人,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喝,哈,呜呜呜”的嚎叫,又是一阵轰隆的马蹄声响起,不一会儿,便有一伙人又闯进了院子,当头的人喊道:“是谁在这儿?”西奎见到带头那人,喜道:“张大当家。” 这一伙儿二十多人,带头人顶上硕大的脑袋,身子倒不是很高,一双眼睛仿佛被烟草熏过似的,通红通红的,一张大嘴,倒是与这颗头相得益彰,此人正是狼匪的头子,张强,人称张大头。他仔细一看,笑道:“原来是你这小子,怎么到了这儿了?你身边那人是谁?” 西奎道:“是白二哥,就是他动的手。” “白举?”张大头喃喃道,突然又用刀指着黑影人,道:“那这个家伙又是谁?”那人身体抖了抖,道:“你知不知道,拿刀对着我可能是你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情?” 西奎道:“我不知道。” 张大头不气反笑,道:“你知不知道,当你说出这话的时候,已经做了这世界上最愚蠢的事情?”他身后的狼匪们都哈哈大笑。 突然,有人笑道:“张大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正在做着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谁?”众狼匪都齐声叫道,有人喊道:“在屋上。”看去,破大堂顶上正凛凛站了一个人,对着这大漠独有的明丽月光,显得极为潇洒。张大头冷喝道:“你又是何人?报上名来。”西奎却瞧出来了,道:“张大当家,他是何问。” 何问道:“张大头,劝你们还是赶快离去,否则今日可就是你们狼匪的末日了,他的命是我的。” 那黑影笑道:“何问,你追我一路,现在有人替你出手,你倒是好了,还想着饶人性命。” 张大头笑道:“原来是何大侠,久仰久仰,只不过这人对咱们出言不逊,既然您要杀他,大不了我们饶他一命,只是将他打残,然后交由您处置,然后到咱们狼杀帮,好好款待何大侠,如何?” 何问笑道:“我可对你们狼杀帮没兴趣,他说的是饶你们一命,你们可想好了。” 张大头表情一板,道:“不知这位阁下是谁?” 何问淡淡道:“‘大漠血屠手,暗影追魂刺’,这总不会陌生吧?” 众人皆是一惊,道:“大漠血手,张觉扬……”张大头更是倒吸一口冷气,好一会儿才道:“不知道前辈到此,多有得罪。” 张觉扬厉声怪笑道:“张大头,算起来,你父亲还是我的远方表哥,今日快些离去,你这狼匪,不过一帮三教九流,如何成得大器?三日后我会去你们狼杀帮,你可要好好款待啊。” 风扬起了他的斗篷,借着狼匪的火炬,西奎才看见他的面貌,是个大约五十多岁的中年人,相貌平淡无奇,丝毫没有一点凶名赫赫的血屠手的气势,正奇怪时候,张大头道:“如此,我就多谢舅舅了,咱们走。” 说着,也带人走了。 何问笑道:“这家伙认舅舅倒是挺快的,张觉扬,你此时敢露面了?” 张觉扬道:“敢不敢的,你我武功在伯仲之间,在边沙城追我两天,又在这边沙区追我三百多里,还是没抓到我,何出此言?”何问摇头笑道:“这也是我失败之处,这是猫捉耗子,可惜这只耗子太狡猾了,让我这只老猫也有点束手无策,不过今日,这耗子跑不掉了。” “是吗?” 何问眼神一厉,身影融入夜色中消失不见。‘当当当’的响声响起,刀光剑影,两人已经交上手了,西奎连忙拉着白举后退。 这张觉扬手持一把血红色短剑,挥舞起来,如同血光一般,让人生怖,而何问刀势如墨,挥劈之间,仿佛黑影,融入夜色之中,两人都是武功极高之人,交起手来,将这破院子的断石残木劈的到处乱飞。 待何问一刀凌空划来,张觉扬狠狠抵住,两人滑着撞向院璧,张觉扬一脚顶住,脚印陷入墙壁一寸多,他冷哼道:“何问,你当真和我为难,别怪我没提醒你,要不是那个人说要留你一命,你早就死了。” 何问笑道:“哪个人?你杀我好兄弟,如今,又屠了整个村子,你说说,到底该不该杀你?” 张觉扬大喝一声,抵开何问,剑势变化,笼罩而去,何问急忙刀势回缩,化作光影,边退边挡。张觉扬道:“那个人你现在没资格知道,至于这儿的人,我想杀就杀了。”他突然笑了起来。何问怒了,刀势突然狂猛起来,道:“那你就接我一招‘定势三冲’。” 他气势猛然上升,那黑雀上在黑夜中突然发出光芒,那是比黑夜更加浓厚的黑色,刀势磅礴,仿佛乾坤之道,连着长刀幻化而来,西奎感受到那刀势之盛,他离了两丈开外,都觉得浑身被刀割一般,十分难受。 张觉扬眼神一变,他知道这是文离山何氏‘玄凿道十八刀’极为厉害的一招,加上何氏一门的‘玄凿功’的颤劲,几乎没人敢正面接这一招,何问乃是何氏一门的高手,配着天下十大名刀的‘黑雀’,在这江湖上,能够接住这招的人,可谓寥寥无几。哼了一声,张觉扬脚步一扬,地上的石土飞起,猛地又是一转身,躲了过去。何问回身连斩三刀,张觉扬见此刀来的太快,急忙挡住,光影闪过,西奎惊呆了,他根本看不清两人的交手。 西奎看向白举,见他微微睁眼,忙道:“白二哥,你,你没什么事吧?”白举张开溢出鲜血的嘴,道:“小,小奎,我……这暗器有毒,我……我恐怕活不了了,你,你……”他闭了闭眼睛又睁开,道:“一定得……完成,完……完成任务,一定。” 说完,白举眼睛一闭,已经断气了。 西奎眼中涌出泪水,嘶喊起来。 “白二哥,白二哥……” ‘擦’的一下,刀剑横击,火花交织,两人狠狠对视一眼,张觉扬急忙一脚踢向何问,何问闪开。 见此,张觉扬施展轻功撤开,上了屋顶。没人知道,手上虎口已经流出鲜血,开了不少裂口,刀气还在不断在手臂肆虐。他握住手臂,心道:这名闻天下的‘玄凿功’颤劲可还真厉害,不愧是‘一刀乾坤’。 何问也不好受,张觉扬内力较他深厚一些,刚才两人在一瞬间过了十几次手,他用颤劲重创了张觉扬,但张觉扬最后打了他胸口一掌,让他气血翻腾,煞气入体,直透五脏六腑。他现在只得用内力抵挡住,待日后再慢慢化解。 何问将刀一摆,笑道:“怎么样?现在你这只耗子可是服了?” 张觉扬飘下地来,抬起头,将刀插在地上,笑道:“‘一刀乾坤’果然名不虚传,在下服了,不过……”眼中厉芒一闪,‘哔哔’两声,暗器发射而出,何问持刀一挡,‘啊’的一声,还是少算了一枚。 何问用刀撑着身子,道:“你,卑鄙……”张觉扬阴笑道:“你既然知道我是‘沙漠血手’,自然也当知道我并不是像你何大侠那样光明磊落。”他看向西奎道:“你们两人,是凌兵镖局的人吧?” 西奎语气凶狠,提起刀喝道:“是又如何?”张觉扬看向他,笑道:“你别看我现在受伤,但你知道我横行大漠二十余年是因为什么吗?” 西奎道:“我管你是因为什么,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张觉扬哼了两声,何问道:“西奎兄弟,快杀了他,现在他右臂已废,体内已经受了伤,再不能动弹了。” 张觉扬冷笑道:“我死,难道你还能活么?你中的雪蟾之毒,若没有独门解药,三日之内必死。”西奎道:“你杀我白二哥。”说着,一刀直劈张觉扬头顶,张觉扬冷冷看着他,丝毫不怕,大喝道:“停!”西奎停住,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何问有些气急败坏,道:“西奎兄弟,他杀了我兄弟,又屠了这绿沙村,暗算白举兄弟,快一刀杀了他,免得夜长梦多。” 张觉扬冷道:“何问,若他动了手,他们凌兵镖局马上就会被夷为平地,你这人还真是心思歹毒,当初郝引少年风流,不过是你喜欢的女人嫁了他而已,你就要如此报复么?” 西奎道:“你在说什么?” 张觉扬道:“西奎,你们大哥郝引的夫人是谁?你知道何问又是何人?”西奎道:“是什么人?”张觉扬呵呵笑道:“郝夫人是谁,你还不清楚么?何兄,你来说说如何?”何问低下头,厉声道:“西奎兄弟,快杀了他。” 西奎道:“你们把我搞糊涂了,到底怎么回事?” 张觉扬一笑,道:“待我慢慢跟你说,实话说,这件事情牵涉到你们的命运,你可知道,我杀的何问口中的兄弟是何人?” 何问厉声道:“杀了他,快杀了他。” 西奎感觉越发奇怪,道:“到底怎么回事?” 张觉扬道:“嫂夫人可是姓朱?叫做朱寻梅?”西奎点头。 张觉扬继续道:“我所杀之人叫做朱寻况。” “那又如何?” 张觉扬一笑,道:“她是你们嫂夫人的弟弟。”西奎道:“我更加不明白了。”张觉扬道:“你不明白不要紧,你只需知道是谁雇佣我下的手就行了。” “谁?”西奎突然紧张起来了。 何问道:“张觉扬,你放过他,这兄弟无辜的。”张觉扬一笑,道:“无辜?既然他是凌兵镖局的人,怎么能算无辜的呢?”他顿了顿,看向西奎,眼中嘲讽之意渐渐浓厚,道:“那雇佣我之人,正好便是你们口中敬爱的大哥,‘凌天蛟’郝引。” 西奎道:“这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张觉扬道:“你还真是个笨人,我的行动虽然是单独的,但动机岂能逃出阎王殿的视线范围,刚才赤虎和陈半韦也是受了别人的嘱托,找我来了。朱家是魔域三家族之一,阎王殿又是朱家人掌控的,你想一想,既然我是受了郝引之托杀朱寻况,你们是凌兵镖局之人,到了边沙城,岂不是死定了?” 何问道:“那你为何要杀那个兄弟?” 张觉扬笑了笑,摇了摇头,道:“何问,你这大侠做的可太失败了。郝兄,戏可做够了?” 突然,西奎觉得身体一麻,已经被人点中了穴道,动不了了。 ------------ 第一百九十五章 意料意外 却说西奎被点住穴道,撇着眼睛看去,大惊,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已经咽气的白举 西奎喜道:“白,白二哥,你没死啊。”旋即又意识到不对,道:“你干嘛要点我穴道?”张觉扬冷笑,道:“我说你呀,还真是个傻子。”何问喝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白举呵呵一笑,道:“想怎么样?不就是为了保命么?何兄,你这人呀,我万万没想到,梅儿都嫁给我了,但还是对你念念不忘,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嗯?”他冷笑起来,向张觉扬道:“张兄,这次多谢你出手了。” 张觉扬道:“你给的东西价高,我才做的,得罪朱家,平常就连我也不敢。话说郝兄,你这次出来,是不打算要凌兵镖局了么?” 西奎心中念道:“郝兄,郝兄。”喊道:“你是郝大哥,郝引?” 何问道:“可惜,你这个郝大哥却并不是一个好大哥。”白举将脸上一扯,露出面容,西奎定眼看去,是个长脸中年人,喊道:“你真是郝大哥?” 郝引笑了笑,道:“正如何兄所说,我并不是你的好大哥,西奎,你下了地狱可别怪我啊。”西奎虽然还是不太明白,但郝引这句话明显有了杀意,他道:“那真正的白二哥呢?” 张觉扬道:“等你下地狱就会见到他了。” 何问道:“看来真正的白举已经糟了你们毒手吧?”郝引挥挥手,道:“何兄,这也不能怪我,朱家意图吞并我们凌兵镖局,现在那里也是危机四伏,我不得不借助你了。” 西奎道:“你想干什么?” 张觉扬道:“郝兄可是要狸猫换太子,瞒天过海?” 郝引走到何问身边,按住他的肩膀,道:“何兄啊何兄,你知不知道,朱寻梅这个贱女人嫁给我后从来就不曾理睬过我。”他语气一转,道:“不过呢,他们朱家意图要吞并我们凌兵镖局,现在朱家,将我们凌兵镖局一手掌控,我岂会如此不识趣?不过现在我斗不过,不过……我也懒得跟你们说,白举这人太过正义了,而且比你何问更加顽固。”他拿出一张人皮面具,笑道:“何兄,你看看这像谁?” 何问看了一眼,道:“我知道了,你们原来就是冲着我来了。” 郝引道:“没办法,文离山何家,当初朱家不让寻梅嫁给你就是因为你何家太远了,深入大陆,不如我凌兵镖局好对付。哼,所以今日我头上的灾难都因你们而起。” 何问也明白了,朱寻梅,这个他一辈子都不会忘怀的女人,抛弃自己去嫁给以前的好兄弟郝引,无非是一场阴谋,现在郝引发现了,却已经晚了,而朱寻梅对自己也念念不忘。妻子的心灵背叛,镖局被大权被夺,所以郝引将仇恨也转嫁到了何问的身上,他对自己如此了解,只需要用上人皮面具,便可以借用自己的身份逃了性命,他想起了朱寻梅,这样,郝引也可以借自己的身份对她进行报复,想到此,他心里突然出现了难过,想起了当年,他就不应该犹豫,直接带着朱寻梅远走高飞,而不是寻找自己心中的目标,将她丢下,成为这场阴谋的牺牲品。 何问道:“我知道了,不过我不明白,你为何断定我会为朱寻况报仇?” 郝引笑道:“我太了解你了,这就是你们这些自称大侠的人的毛病啊,为了一点所谓的义气,什么都不要了。好了,懒得给你说了,一掌就要往何问头上拍落。” “慢!”张觉扬喊道。 何问抬头,有些奇怪,郝引冷道:“张兄这是何意?” 张觉扬道:“郝当家,您眼中有恨意,何必让他死得那么痛快?”郝引道:“那张兄的意思是?”张觉扬道:“中了雪蟾之毒,他会全身受尽寒气折磨,不如就将它放在这儿,在这大漠……”吹了一口气,道:“随风而逝,化作枯骨,岂不是?” 郝引道:“万一别人发现了怎么办?” 张觉扬笑道:“刚才狼匪都来了,谁还会来这个鸟不生蛋的死人村子?” 郝引笑道:“就这样办吧。”张觉扬手中一挥,西奎应声而倒。张觉扬道:“何兄,有你这个对手还真是难得,可惜,唉,咱们不是同路人,不过我发点善心,将这个兄弟给你留下来陪葬啊。”何问惊道:“你,你没事?” 张觉扬道:“也不算没事,就受了些小伤而已,你确实厉害,不过,嘿嘿,可惜了,‘玄凿功’的弱点我已经知道了……” “你……”何问有点说不出话了,却见郝引已经牵了骆驼出来。 何问屏住一口气,厉声喊道:“你会不得好死的,郝引!” 郝引道:“放心,那两个年轻人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只不过魔云宗自会找到凌兵镖局算账,只不过,嘿嘿,那已经不是我的凌兵镖局了。正好,你名震天下的何大侠,能有三个人陪葬,岂不是太妙了?哈哈哈哈。” “你不得好死!”何问还是喊道。 郝引已经将面具戴上了,握起插在地上的黑雀,挥了两下,笑道:“对不起,我现在是何问。” 两人骑上骆驼,郝引道:“张兄,咱们走吧。”张觉扬笑了笑,道:“好。”他回过头看正死死盯着两人的何问,脸上露出一股极为奇怪的笑容,转眼又消失不见。 何问看西奎还在苦苦挣扎,道:“西奎兄弟,你怎么样?” 西奎叫道:“冷,何大侠,我冷的快死了。”何问想要运功抵抗,但刚才郝引按在他肩上时候已经封住了他的气脉,也有气无力的道:“西奎兄,真是对不住了。”西奎勉强站起身子,道:“何……何大侠,救救,救救我。” 何问叹气道:“你是无辜的,不过,我自己也中毒了,丝毫没有办法。想不到我何问纵横一生,却死在这么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西奎道:“我,我……”他突然眼中一亮,问道:“何大侠,你……你能不能解开十日丧魂散之毒?” 何问慢慢盘坐起来,道:“什么?什么十日丧魂散,咱们中的是雪蟾毒,这个毒很难解,至少我没办法。” 西奎道:“听刚才郝引那个小人说,我们这次所带之物是……是两个人,一个……一个少年,一个少女,他,他们中的……中的就是……十日丧魂散,我想……能不能……咱们先救他们,再,再……” 何问一听,道:“你说的是真的?” 西奎道:“不敢半句隐瞒。”何问笑了笑,西奎怒道:“何大侠,你……为什么要发笑?” 何问道:“天,天无绝人之路……咱们,咱们可能不会,不会死了。正好我有三粒回魂丹,可以解这丧魂散,你,你拿去给他,我中了毒,又受了重伤,动不了了。你来我怀里拿吧。” 西奎喜道:“好,好……”西奎慢慢移动过去,从何问怀里掏出两个小瓶子,何问道:“青色瓶子里面就是,你去给他们服了。”西奎点头,一点点朝破院子里爬去,他才想起来为何阎王殿的人找不到少年少女,应该是郝引将他们藏了起来。 摸索着扶着东西到了后房,他看到布满尘灰的灶台,两个灶口,上面的大锅早已生锈,他靠了上去,从怀中掏出火石,拾了一根小木柴,点燃后,查看,灶台下是散落的木柴,还有早已腐坏的蔬菜,一些刀子及厨房用的器具,他所踩的地方,有张草席。看了一会儿,这就这么三间屋子,还有个是空房,他们在那里栓了骆驼。这地方又小,一眼便可看全,哪里还能藏人? 他用手支撑着灶台,摸到锅边,一阵刺痛,那锅边铁屑将他手指刺伤了,西奎呸了一口,身上感觉越来越冷,心想:这灶里要是有火就好了。于是就又用手往那大锅里抹了一把,满手铁臭。又摸到一个东西,是个残烛,将它燃起,放在灶台上,明明暗暗中,他再次观察这个地方。 “呸,还真是个鸟不生蛋的地方,这房子有多久没人住了?”他骂道。 “不对,这……”他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铁锈,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从锅灶上下来,在另外一口锅子边,手指往那灶台缝上一抠,一下子便松动了。 西奎喜道:“找到了!”他想要用手抬起那大锅,刚刚抬起两寸左右,将残烛靠近,见到那下面果然蜷缩着人,正是那个少女。他想道:“这郝大哥还真是,这样不得把人闷死?”不过想起他连白举都杀了,这两个人算什么,两人被人当做货物一般运送,想来也是可怜之人,他本性本来就不坏,怜悯之心大起,突然觉得几人能在这么样的情况下相遇,也是缘分了。自己救他们,也要他们来救自己与何问,何尝又不是一种相濡以沫,在这边沙地带中,茫茫无际,能够相遇也是冥冥之中的一种注定了。 他现在身上发寒,手上也无力,便喊了一阵,没有回应。他只得将回魂丹塞到她嘴里,将她头抬着,摸着脸让她吞进去,到了第二个锅灶下,给那个少年也服用了。 忙活了一阵,西奎感到腰酸背疼,摸索着出去了。何问躺着见他出来,道:“怎么样了?”西奎道:“郝引将他们放在了炉灶里面,我费了好大的劲才给他们吃了,何大侠,你感觉怎么样?” 何问道:“好了许多,勉强能够运气,只是……你的脸色不太好啊。”西奎忙摆摆手,道:“没事,我休息一下便好了。”何问道:“西奎兄弟,你是凌兵镖局之人,那郝引平时待你们怎么样?”西奎叹气道:“平时我最敬佩的就是郝大,不,以前的郝大哥,不过想不到他,唉,最近镖局很多人不见了,他说是外面走镖去了,本来这趟镖来的突然,只是没想到是个瞒天过海之计。想不到白二哥也……” 何问突然笑道:“你别伤心,今日他郝引非要折磨咱们,以为将咱们抛弃在这儿,张觉扬又下了毒,不过天无绝人之路,他要咱们受尽折磨而死,但我们偏偏就不能死,那两个少年人就是我们的救命稻草。你知不知道,我为何叫做‘一刀乾坤’?” 西奎摇头道:“不知,何大侠的刀法厉害,能够斩断乾坤,所以……” “非也。”何问摇头道:“世人只知道我手中的黑雀和我打遍天下的刀法,却不知心中有刀比手中有刀厉害的多,我在十一年前碰到一个人,他的刀法比我厉害多了,只是这个人寂寞独行,虽然厉害,但名不传于世,知道他的人很少。” 西奎道:“是何人?” 何问道:“此人名为百里湛,我在西域魔都碰到的他,我们喝了两杯酒,当时兴起,演练了一套刀法,不过倒是班门弄斧了,当时他给我一一指出破绽,我才猛然觉悟,自此,刀法境界才能够大进。”西奎摇头道:“我还真没听过此人。”何问继续道:“此人的刀法可称为‘圣’,随心所欲,当他给我演练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刀法中处处都是致命的破绽,才明白使用刀最高境界原来在于手中无刀,心中有刀。当我心中的刀凌驾于天地之时,那便是‘一刀乾坤’。” 西奎笑道:“还真厉害,不过我可理会不了。” 何问脸上带着狂热,道:“是啊,我觉得,一个人的武器,就应该像这个人一样,刀是兵中霸者,当一往无前,当开山劈海。当初我四次面临死境,却依靠着这股来自于信念的力量转危为安,你知道吗?有些事情,只要你相信,就可以有。” 西奎点点头,道:“看您这个样子,我自然相信了。” 何问见他如此,道:“我跟你说这个,无非就是咱们俩都是堂堂男儿,这一点点困难又如何?就算只有三天性命,咱们如果能够救得那两个少年人,也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在这种情况下,死比生容易,但生却比死光荣。” 突然,后房传来轻微的叫喊声音和砰砰的击打声音,何问一喜,西奎道:“我现在没力气,那个大锅我也不搬开。”何问道:“他们中了十日丧魂散,在半日内没什么力气,你扶我起来,我来试试。” “好。”西奎扶他起来。 两人进屋,那烛火还剩下一点,西奎道:“小兄弟,是你醒了吗?” 里面传来声音:“你是谁?快放我出去。” 何问道:“西奎兄弟,你让开一下。”西奎‘嗯’了一声,退到一旁,何问道:“小兄弟,你暂且把头护住,我们这就救你们出来。”说着,手掌缓缓抬起,运起体内不多的内力,一点一点靠近那大锅的四周,手掌慢慢抖动,西奎看着,那只手在大锅的里面沿着极为缓慢的划了一个弧圆。好一会儿,何问收掌,道:“小兄弟,你自己手臂向上顶起来,把这大锅顶开,就可以出来了。我想,你应该能够做到了。” 少年传来声音,道:“好的,请两位让一下。”两人退开,随着一声轻喝,少年在里面开始发力,一次又一次颤动,少年‘咿呀’一声,将那被颤劲切割的大黑锅的下块顶了起来,西奎连忙上去接住,两人合力将她扔了出去。” 把少年扶出来,让他撑住灶台,少年道:“两位尊姓大名?这里是何处?” 西奎道:“还是别说了,那个姑娘还在里面呢。”少年惊道:“姑娘,是,是……”他略作迟钝:“是阿玫在里面。”他向两人道:“两位,我现在浑身无力,请两位相救。” 何问身子摇摇晃晃道:“我现在也无能为力了,唉……” 少年正是无玉,他暗想道:“我们这是?到底发生了什么?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两人?”他只是隐隐约约记得,他当日和司空玫两人去到处吃东西,到了野外的一家小店子,上面写着‘秘制牛肉’,两人尝尝鲜,后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何问眼睛突然大睁,道:“我们快闪开。”往外扑在地下。 无玉突然感到手底一凉,西奎也感受到灶台下突然要涌出的强大力量,急忙将无玉一拉。‘轰’的一声,灶台一下子被炸开了,整个屋子都被波及,劲力席卷,把房梁直接掀飞了出去,几人冲击在地上起不来,均是昏了过去。 那灶台下一个少女的身体也被炸了出来,滚在那破席子上,却丝毫无损。 …… ------------ 第一百九十六章 欲言又止 又是一日过去,几人仍然未曾醒来,大漠的夜很冷,不深入骨髓,但却让人从心里感到凄凉,风吹过,并不是死一般的寂静,而是宁静,远方传来了间杂的嚎叫,天色朦朦,不知从何处起了一阵雾气,将那清冷的满月微微掩映。 流光华彩,淡白烟绯,闯过了漫漫长夜;远路殊途,应虚非实,不可知恰似今朝。 四人中最先醒过来的反而是司空玫,见到满地狼藉,好一会儿,月光才出来,入眼便看到了何问,此时他躺在地上,喘息声都快听不见了。突然一阵窸窸窣窣,司空玫吓了一跳,喊道:“是谁?” 那砖瓦木块下突然轰出,一人爬了起来,道:“何大侠,小兄弟,你们没事吧?”司空玫看去,是个相貌颇为凶恶的中年人,也不知他是谁,问道:“你是何人?” 西奎也有些晕头转向,看一眼司空玫,喜道:“姑娘,你没事呀,刚才……”他停顿了一下,看整座院子几乎都被摧毁,问道:“姑娘,你看到何大侠了吗?”司空玫指了指脚下的人,道:“是他吗?”西奎看去,却看不清,想要走,却腿上发麻,喊道:“糟糕!”刚才房屋倒塌,将他们压在下面,自己的脚不小心被砸了,木楔子直接穿过小腿,一手摸去,已是血肉模糊。 司空玫问道:“你怎么了?” 西奎道:“姑娘,你快看看何大侠有没有事情,对了,还有个和你一起的小兄弟也在下面。”他往下又是一看,无玉紧紧靠着自己的臂膀,脸上已经布满血污,显然是受了伤,两目紧闭,无疑是昏了过去,侧耳听去,已经呼吸微弱。 “小兄弟?和我一起?”司空玫心里惊吓,她望了望四周,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面前这两个人是谁,为何自己会在这里,至于那个小兄弟,她只记得自己和无玉出去后,然后吃了点东西便不省人事,心里十分疑惑。 她道:“暂且等等,你是谁?这到底怎么回事?” 西奎叫道:“在下西奎,你先别管那么多,快帮帮我,那小兄弟好像撑不住了,再不救就没命了。” 司空玫连忙走上去,非常奇怪的是,她只是衣服沾了灰,身上却一点伤都没有,喊道:“他在哪里?” 西奎用眼睛瞧了瞧,道:“姑娘,他就在旁边啊。”一时惊慌,她只顾着问了,看到无玉的脸,急忙运起掌力,将石块灰土掀开了去,不一会儿,无玉的整个身体都露了出来,司空玫蹲下将他的头抬起,道:“他怎么了?”衣袖连挥两下,西奎身上的重物也被扫落了去,松了一口气,西奎道:“你看他的头,刚才房屋倒塌,将他砸着了。” “这可怎么办?”司空玫急道:“我现在……”她身上什么都没有,也不知如何是好。 西奎单手支在地下,道:“姑娘,我腿上不能动,麻烦你先去看看何大侠,或许他有办法?”司空玫看去,西奎的一条腿被刺穿,鲜血将周围的土地都染红了,心里一阵不忍,道:“刚才那个先生?”西奎道:“对,那是何问大侠,姑娘先去看看他吧。” 司空玫道:“他?”刚才她看了何问一眼,倒是没有什么外伤,只是面色青黑,呼吸中透着一股森寒,便知道这个人是受了严重内伤,还中了毒,心想:这人莫非就是号称‘一刀乾坤’的何问?于是道:“好吧,我先去看看他。”走了过去,她把何问的身子推正过来,手搭在他的手腕上,细细感受。她从小体质特殊,在司空家族,几乎时刻与天下闻名的神医,如赛紫夜,慕容羽等人在一起,研究她的病情,所以,这行医的一般手段她还是会一点的。 “他是中了毒么?”司空玫问西奎道。西奎将手枕在无玉头底下,道:“是的,我和何大侠中了一种毒,唉,无药可解。” 司空玫皱眉道:“这是产自魔域的极冰雪蟾之毒,看你们样子,好似又中毒不深,这个何大侠似乎受了重伤。”西奎想了一下,道:“是的,何大侠与人动手受了伤,后来为了救你们,强行运功,以致于……” 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见西奎脸上也是同样的寒气青青,再加上现在的状况,知道对方应该不是说谎,便道:“我可以祛除你们身上的寒气,但他……”她又不说了,双掌一合一放,绿蓝相加的内力运于掌中,‘喝’的一声,抵在何问的背部,见她如此,西奎知道司空玫是运功为何问疗伤,心中松下口气。看了看无玉,连忙手指运力,封住穴道止血,喊道:“姑娘,这小兄弟只是皮外擦伤,不过他体内似乎本来就有伤,现在太过疲劳,昏了过去。” 司空玫听此,也松了口气,好一会儿才收掌,道:“西奎先生,我相信你们,不过这前前后后的事情你可否跟我说上一说?”西奎忍住腿上的痛,一一道来。 听完之后,司空玫一阵沉默,西奎知道她很伤心,便问道:“姑娘,这位小兄弟是谁?你们什么关系?”司空玫突然一笑,道:“他叫林无玉,和我啊,是朋友。”西奎惊异道:“你怎么还笑得出来?真是奇怪。” 司空玫笑道:“怎么笑不出来,第一,你们镖局负责押送我们,但镖局却名存实亡,现在那绑架我们的人肯定也不知道我们去了哪里,若是被你们送到那个什么神通庄,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这样还算挺好了。” 西奎感觉不可理解,道:“咱们在这沙漠里,什么都没有,凭着脚力,也得走三四天左右,才能到最近有人烟的村庄。” 司空玫想了想,道:“这也没办法,西奎大哥,这儿应该也是个绿洲村庄吧?”西奎点头,道:“的确是,不过这儿外面到处都是死人,就是刚才被那个张觉扬杀的。”司空玫道:“‘大漠血手’张觉扬。”这人她是知道的,在中央大陆有两个负有鼎鼎恶名的人,一个是张觉扬,他在西边活动,另一个就是薛信,在东边活动。司空玫道:“看来这件事情不小啊,你可否给我多说一些?”她隐隐觉得这之间似乎隐藏着一件大事情,包括自己和无玉被绑架过来,可能也是一个阴谋。 西奎摇头道:“我并不知道太多。” “这的确是一个阴谋。”突然,何问缓缓坐了起来,向司空玫拱手道:“多谢姑娘相救,不知姑娘闺名?”司空玫道:“何大侠,您的大名如雷贯耳,两位叫我小玫就行了。”何问虽然略有惊异,听刚才西奎跟他说过,这两人似乎是魔云宗的人的镖,想来身份也大有来头,不过他从来不是个好奇的人,便也不问,道:“正如你刚才所说,这是个阴谋,牵涉到魔域和中央大陆,唉,甚至可能是整个无垠世界。” 司空玫惊道:“何出此言?”何问道:“刚才西奎兄弟已经跟你说了凌兵镖局之事吧?”西奎道:“我只是跟她说了这里的事情,其他的事情我感觉模模糊糊,也不好说。”何问道:“其实也无妨,小玫,你如何会解这雪蟾之毒?”司空玫手中捡起一根半寸左右的骨刺,道:“这个就是暗影追魂刺,是张觉扬的东西吧?上面的雪蟾之毒虽然有,但剂量微小。”她用手往那刺上一碰,何问刚想喊住,手指上已经溢出丝丝鲜血,司空玫笑道:“两位请放心,这个对我没有丝毫毒性。” 两人正疑惑,司空玫道:“何先生,您还是说说如何吧?刚才您说关系到整个无垠世界,那可不是一件小事啊。可能我们两个也正是着了道了。” 何问心里忖度:看来这个小玫姑娘来头不小啊,不过我也是将死之人,告诉她又何妨,不求能够报仇,至少不能让郝引的计划得逞,败坏我一世英名,说道:“小玫姑娘,听你谈吐应该是中央大陆中北部的人,我告诉你,凌兵镖局被灭的后面隐藏着巨大阴谋……”他突然一顿,又不说了。 司空玫皱眉道:“怎么了?”何问此时心中想起朱寻梅,思念情深,又想起自己与郝引本是至交好友,却因朱寻梅而分道扬镳,现在又被郝引陷害,悲愤之情,让他哽咽起来,如果此事告知司空玫,传扬出去,凭她一个人,说的话又有谁信?刚才那张人皮面具精致无比,如果自己看见了也会吃惊不已,况且他与郝引自小相识十余年,知根知底,以前的他更是不避嫌的将家中的武功传给了他,郝引也会使用‘玄凿功’的颤劲,若说谁能够冒充自己一点不错,那真的是非郝引莫属了。想至此,他便不想说了,西奎也呆着不说话,司空玫一直等着,好一会儿,何问才说了一句。 “若是以后再看到我,就当作没有我这个人。” “什么?”司空玫有些没听清楚。何问也不再说,道:“小玫,你应该知道,我的命是丢在这儿了,既然你能压制雪蟾毒,请帮西奎兄弟解毒吧,他和你们一样是无辜的,对了那个小兄弟怎么样了?” 司空玫道:“前辈,您的内伤的确很重,以我的功力……” 西奎道:“他头被砸伤了,加上体内本就虚弱,昏了过去,我封住了穴道替他止了血,应该没什么大碍。”何问一笑道:“我不怕,人生自古谁无死?我跟你们说,在离这儿三十米外的一颗胡杨树的树干里,有着水和粮食,如果可能,我希望你们能够活下去。咳咳咳,还有,和你一起的小兄弟到底怎么样?” 司空玫道:“何先生不用担心,他只是昏了过去,应当没有大碍。”看了何问一眼,司空玫突然叹气了,何问笑问道:“小玫,你为何要叹气?”司空玫眼中忧郁更加浓重了,道:“何先生你真是个大英雄,难怪我爹爹也这么推崇您。” 何问疑惑道:“令尊是?”司空玫道:“族姓司空,家父名乃是上登下武,我的原名为司空玫。”何问脸上出现惊悸之色,突然又是一阵变化,道:“原来是司空家族的人,这……”司空玫问道:“怎么了?”何问道:“原本我也不想说的,不过你既然是这个身份,那我就跟你大略说说,具体我也不知道。” 司空玫道:“此话怎讲?” 何问道:“凌兵镖局发生事变,魔域朱家掌权,这是个危险的信号,我想听到这个你也应该明白了。” 司空玫道:“朱家?难道是魔域三大家族的朱家。”在西大陆魔域,流传着三句话:山外青天九重楼,一楚降世定神州;风云变色卷天下,二朱染血震君乾;无利不起盈四海,三九贪得无尽贵,楚、朱、九三大世家,把控了整个西大陆五千多年,其势力,一点不比九大世家弱多少,加上西大陆的人骁勇善战,两千多年前,发生了一场战争,三大家族入侵,中央大陆联合东、北两个大陆抵抗,才能与他们抗衡,最后还是割了一片地区给了他们,也就是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魔云宗、方火教、醉酒坊盘踞的西域一带。 何问点头道:“是他们,凌兵镖局徘徊在中央大陆势力与西域势力之间,到时候凌兵镖局名存实亡的消息肯定不会传出,所以,这是个危险的信号,这魔域的爪牙,又慢慢侵入了中央大陆。” 司空玫道:“原来如此,那么我……”她突然明白了,记得五个月前司空登武从西大陆回来便是愤愤不满,现在联想起来,似乎是有人打了自己的主意,想必让凌兵镖局将两人去西域,怕是家族已经派人寻找来了,心道:倒是连累了林无玉这小子了。 司空玫道:“是这样的话,我明白了,此事我会记在心上。”何问道:“如此就好,司空小姐,你能不避嫌的说出自己身份,想来也是信任我,我就在此多谢了。”司空玫按住他的手,道:“何大侠你不必多礼,久闻您大名,一直无缘见面,想不到今日见到了。” 何问笑道:“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倒更是缘分中的缘分了,司空……”司空玫打断道:“何大侠叫我小玫就好。”何问点头微笑道:“小玫,请你帮着西奎兄弟祛除寒气吧。” 司空玫点头,站起来向西奎走去,西奎此时嘴唇已经变成了紫色,身子也在瑟瑟发抖,颤颤巍巍拱手道:“多谢,多谢……”司空玫顿首,一掌顶在他的背后。 西奎身体缩动,顿时一阵轻快,体内那股寒劲突然蠕动起来,一点点被往外抽送出去。 ------------ 第一百九十七章 何问之择 到了第二日,阳光已入正午,何问正在昏睡,突然听到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微微起身,看到西奎正从院外进来,手里提着一大包东西,正是昨日他所藏的粮食,水。 西奎笑道:“何大侠,昨日可安睡否?”何问盘坐起来,道:“还好,你的毒怎么样了?”西奎道:“昨晚多谢司空姑娘了,我今日起来便一点不觉得冷了,她有些乏了,还没醒呢。我把您说的东西都拿了回来。”他骂道:“昨日那些人还真是下手够快的,这村里三十多口人全被杀了,所有的东西都被抢了,什么都没了。” 何问道:“我还是想的简单了,如果我昨日胜了张觉扬,恐怕早就死了。” 西奎不解,问道:“这是为何?” 何问道:“昨日这里隐藏了一批杀手,就连阎王殿的人都未曾发现,直到那两个人走之后。”西奎道:“不可能吧,这村子就这么大,他们能往哪里藏?”何问叹气道:“看来我是被自己所害了,张觉扬既然号称‘大漠血屠手’,必定是有自己势力的,而昨日早就在这里埋伏好的,便是他们。阎王殿来人,那陈半韦和赤虎的武功都不低于他,手下的人更是一众好手,所以,他也没有轻举妄动,等到郝引将他们打发走,他就现身引诱我出来,其实,我早就被他们围住了,只是现在猛然想了起来,张大头带人来只是给了他们方便,想必也是计划中的一环,我想现在张大头等人已经死了。” 西奎道:“我还是不懂。”何问笑道:“不懂就算了,你去看看司空小姑娘和那个叫做林无玉的小哥醒了没有。”西奎道:“说也奇怪,那个林无玉似乎经脉阻塞,但我又能感觉到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在他体内潜伏。” 何问疑惑道:“莫非此人大有来头?”他又是释然,道:“不用管这么多,你们这次如果能走出去,那可是我在天之灵的保佑啊。”西奎眼泪竟有些止不住,道:“何大侠,不,我叫您何大哥,何大哥,您是个英雄好汉,我西奎这辈子能遇到您这么个人,也算不枉了。您放心,如果我能出去,一定……”说着,何问急忙打断道:“西奎兄弟,相遇是缘分,但我的事情你千万不能插手。”从昨日情况,他也知道西奎为人真挚,看似刚强,但内心却极懦弱,性格像是个墙头草,武功也不强,不是什么成大器的人。不过他交人交心,当他是朋友,却并不想勉强他去做一些他根本做不到且打内心也不想做事情,以后反而让他受此羁绊,倒不好了。 西奎眼里出现一阵迷茫,何问抬起头,笑道:“正道自在人间,你本是事外人,何必搅入局中?”西奎见他言辞恳切,自己也没什么本事,家中也无背景,凭什么去帮他?又有什么能力去帮何问去报仇,变点点头,就此打消心中念头,道:“我去看看他们。” 昨日司空玫给西奎治了雪蟾毒后,将无玉搬到席子上擦了他身上的血渍,就这他身上睡了,一夜守着,最后躺着他睡了。无玉昏了两日,做了不少噩梦,突然一阵惊吓,竟冷汗连连,醒了过来。光线入眼,他眯了好久才彻底睁开了眼睛,全身突然一阵抽痛,向前望了望,一支皓腕轻轻呵着自己的脸,一个少女躺在了自己的胸膛上,另一只绕过他腰的手上攥着带血的丝绢。将头微微一偏,用手翘起那少女的下巴,见她呼吸均匀,容光逼人,实是国色天姿,笑道:“真漂亮。”手情不自禁的在她脸上摩挲起来。 “你干嘛?”突然,司空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喝道。 无玉嘻嘻一笑,缩了缩手,道:“没什么,看你长得漂亮,所以就……” “流氓!”她啐了一口,问道:“你怎么样?”无玉伸了伸懒腰,道:“什么怎么样?我挺好的,对了,你是谁啊?”司空玫惊讶地指着自己道:“我是谁?你不记得我是谁?” 无玉道:“我根本不认识你,对了,这里是哪里?”司空玫道:“怎么,你不痛么?”无玉看了看自己,道:“我痛什么?”司空玫道:“你全身上下这么多伤口,不痛么?”无玉笑了笑,道:“还行,对了,姑娘,发生了什么,你怎么躺在我身上睡了?” 司空玫感到不可理喻,道:“你真的不记得我是谁了?虽然过去那么多天,但也不至于全忘了吧,你知道你自己是谁吗?”无玉突然站起来,道:“这是哪里?我,我是谁啊?”司空玫道:“你不会昨天撞了一下脑子撞傻了吧?” 无玉看向她,道:“我不知道,看你这么说,似乎我失忆了,对了,你认识我,你是我什么人?”司空玫道:“咱们是朋友,你记得吗?”无玉突然双手抱头,喊了起来:“好疼,我的头,好疼啊。”司空玫慌了,急忙扶住他,道:“你这又是怎么了?”无玉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头好疼啊。” 司空玫紧紧抓住,道:“糟了,你肯定是昨天撞到了,这可怎么办。”无玉道:“姑娘,能帮我个忙吗?”司空玫道:“什么忙?”无玉躺在地上,轻声道:“我这辈子还没亲过女孩子,你能亲我一个吗?”司空玫一听,心神震荡,嘴角一撇,道:“好啊。”无玉闭上眼睛,道:“多谢了,多谢了。” “啪”的一下扇在脸上,司空玫嗔道:“你这时候还敢耍我,真当我是好欺负的么?千算万算,我还没看出你林无玉是这样的人呢。”无玉吃了一巴掌,半边脸都红了,叫道:“哎呦,我就开个玩笑,你当真做什么?” 司空玫一脚踢在他腰上,无玉又‘啊啊’的叫了起来,在地上打滚,司空玫抿嘴不理他,心道:想占我便宜,真想不到你是这样的无耻小人。 恰巧西奎过来了,一把要扶起无玉,道:“你们……”还未说完,无玉将他一抱,猝不及防,无玉向上一挺,嘴就亲在了西奎的脸上,笑道:“嘿嘿,我还是亲到了吧。”正当睁眼睛,突然听到司空玫银铃般的笑声,他看去,自己手中所抱哪里是俏丽可人的少女,反而是个相貌凶恶的大叔,便哇哇叫了起来,道:“哎呦,你吓死我了,你是谁啊?” 司空玫咯咯笑道:“你呀,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想要当个流氓,可惜招数也太下三滥了。”西奎将他拉起来,笑道:“林兄弟,你没事亲我干吗?”看了一眼司空玫,旋即‘哦’的一声,做了个明白的意思,道:“倒是打扰你们了。” 司空玫笑道:“不偏不倚,来的正好。”她看向无玉道:“现在你知道我是谁了吧?”无玉仍是笑着摇头,道:“我不记得你。”司空玫怒道:“那你自己是谁?” 西奎问道:“难道你什么都不记得吗?你从哪里来,那天晚上事情你记得吗?”他听何问说过,那天晚上的爆炸可能是司空玫体内的一股特殊的力量,不过也没细说,两人都不清楚。 无玉表情变得呆呆的,笑道:“什么事情?我叫无玉,这个我肯定知道啊。”西奎道:“你家住何方?家里有什么人?”无玉道:“好像,好像已经很久了,我想一想,在……在一个……嗯,那里有很多人,长得奇形怪状的,还有,嗯……还有个老爷爷……他很疼我……然后,我有爹娘,嗯?”他突然脸色一变:“我记不得我爹娘的样子了。” 司空玫疑惑了,她知道无玉一些信息,不过此人无父无母,从小与师父一同长大,奇形怪状的人,老爷爷,更加让人不解了,便问道:“你真的只记得这么吗?你还记得袭无云和范银铃吗?”无玉笑道:“这名字听着耳熟,不过我不知道。” 她叹了一口气,西奎道:“那你还记得自己怎么来这儿的吗?”司空玫气呼呼的道:“我怕他又耍我们,西大哥,你说,这小子是不是又故技重施?”西奎问道:“你和他不是认识吗?看他样子,的确像是连你都不认识了,不像作假。”无玉笑道:“刚才我只是看你长得漂亮,所以想亲你一口,反而亲到了这个什么,西大哥。” 西奎道:“我叫西奎,小玫,你们过来,咱们一起去和何大侠聊一聊。”司空玫点头,道:“林无玉,走吧。”无玉道:“走,我的确要走,我还要去找晓清呢。” 司空玫问道:“晓清是谁啊?” 无玉笑道:“她啊,叫梁晓清,是我娘子,现在不是,但迟早是……”司空玫翻了翻白眼,心道:“这么些天,我还真没听你提起过这个名字,怎么好像脑袋出问题了,尽是认识一些稀奇古怪的人了。”又道:“走吧,咱们一起过去商量商量,怎么出去这里。” …… 跟何问说了此时,何问道:“似乎他是失忆了,昨日头上可有伤?”司空玫道:“昨晚看见时候,头上流着血,倒是没受多大伤,睡了一宿,今日起来就疯疯癫癫的了。”无玉道:“姑娘,我都还没问你名字,对了,你们说谁疯疯癫癫?我吗?我可正常了。”他站起身来,转两个圈,笑道:“疯疯癫癫的人还会这样吗?”他挑了挑下头,道:“我给你们打一套武功,就知道我不是什么疯子了。”说着,演练了起来。 司空玫‘噗嗤’笑了起来,道:“还是那么多唠嗑子,也不见闲着了。”看了看,道:“想不到不记得人了,倒是武功一点没有拉下。”他问何问道:“何大侠,听你说,我们到这里已经十几天了。”她想了一想,如果家族里知道,肯定也是炸开锅了,再一问:“我们要回去,要怎么办?” 何问道:“既然凌兵镖局被占了,我想那一片地带基本上已经被西域的人掌控了,肯定也是要严格把控才能通过的,对了,如果你们能够联系到大天草阁,请他们帮忙,可能会容易的多。” 西奎道:“听你这么一说,我来之前,最靠近西域的三城的确发了戒严令,严格控制进出的人,若没有深厚的关系,还真的去不了。” 何问看了看无玉,见他身形矫健,竟隐隐有生精达境之感,一招一式,虽有不通达之处,但刚柔并济,又能攻防兼收,还带着天成的韵律之感,出拳仿佛流星坠落,出掌似有大山盖地,弹腿似又立地生根,转身恍若惊鸿联翩,中规中矩之间又连出奇招,收放自如,奇而精简。他不住喝彩起来:“好俊的功夫,这是什么武功,境界竟然如此奇妙。” 司空玫虽然看出了点什么,但还是不怎么懂,西奎却完全是懵了,无玉招式一转,笑道:“何大侠,请看这招如何。”他身子猛然一转,脚下步子变化,竟是有些脱离地面,在空中旋转起来,手上‘呼呼’作响,极有威势,双臂却柔弱无骨,在风中飘荡,奇妙之处,何问也连连咋舌。 一晌,何问有些呆了,无玉已经站到了他们面前,笑道:“何大侠,你们怎么了?”西奎叹道:“想不到世上还有如此美妙的武功。”司空玫语气脉脉道:“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哈哈哈哈。”何问一顿,突然又大笑起来,无玉问道:“何大侠,为何又发笑?”何问道:“你这套武功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你应该认识吧。”无玉苦笑摇头,道:“您说的是谁?” 何问道:“此人姓田,你应当认得,否则,你为何又会用这‘流星千灵’的武功?” 无玉哈哈笑道:“原来何大侠认得我师父,只是……”他神色略微一变,道:“我很久没见到我师父了。”司空玫回过神来,道:“好呀,原来你还在骗我,你装失忆。”说着,一巴掌朝无玉脸上挥去,无玉连忙躲过,笑道:“什么装啊,其实我想清楚了,我能到这里来还不是拜你所赐,抓我们来的人一定是冲着你来的。” 他想何问道:“何大侠,既然您知道‘流星千灵’,肯定认识我师父,最近您见过他没有?” 何问脸上闪过一丝迟疑,道:“见过是见过,不过也是一年前了。”无玉道:“那他和,我师娘还好吗?”何问道:“还好,你师娘姓蓝是吧?”无玉点头,何问道:“他们挺好的,你不用担心,既然你是他的弟子,我也有理由信任你了。”无玉好生疑惑:“您和师父什么关系。” “嗯,我和你师父是朋友,也认识快五年了。好了,我想你们三个应该考虑考虑如何出去这边沙地带了,否则的话……”无玉心道:原来这个地方叫做边沙地区,说道:“三个?咱们不应该是四个人吗?” 何问眼中出现一丝悲凉,笑道:“我就不出去了。”“为何?”无玉好生不解。司空玫‘呀’的一声,拉住无玉,道:“你不要说了。”何问咬咬牙,道:“也没什么说的,无玉,我身上受了重伤,已经治不好了,所以……唉。”无玉眼睛向下一敛,道:“对不起,何大侠,我……” 何问哈哈大笑:“这又怎么样?你们不知道,有些人,他天生该死的时候就会死的。你们看看我,我虽然一生背负着侠名,但自从很久以前就不曾笑得这么开心过,死亡也没什么好怕的,我现在的死也换得到价值,如果没有我,你们可能会更多一份机会走出这片荒漠。而且,我的死,也是一个警告。” 司空玫有些惊讶,不过无玉和西奎两人都茫然不知。何问旋即也不说了,道:“三位,咱们四人能到这份上,也是算经历过了生死,我有一件事情拜托你们。”无玉道:“何事请说。”西奎道:“我一定帮您办到。” 何问道:“西奎兄弟,这件事情还是不要你做了,让这位司空姑娘去做吧。”西奎听此,心中稍微有些不满,但还是点头了,何问道:“西奎兄弟,你不要误会,我并不是看不起你,这是你性格粗枝大条,而且这件事情你的确不好办。”无玉忙道:“何大侠,您别忘了还有我呢。” 何问笑道:“你我就更加不要你去做了。”司空玫道:“你说就是了,若能够活下去,我一帮您做到。”何问道:“是这样的,我只是想让你跟一个叫做朱寻梅的女人说一声……”她凑到司空玫耳边,吩咐了一句,另外两人均是没听到,司空玫点点头,其实她也没懂,西奎和无玉更加不明白。何问道:“别的不要管,你只要跟她说了,就行了,至于其他的,和你们无关。” 司空玫点头,道:“西大哥,咱们有多少东西,离这里最近的城有多远?”西奎道:“这里只有两袋水,十几个干粮饼子,恐怕不够啊,离这里最近是边沙城,只要按走路来算的话,也得要两天两夜,一刻都不能停歇。往回走的话,更加不可能了。” 何问不知为何,看西奎一眼,叹起了气,道:“你们先去边沙城,虽然我不知道魔云宗的人把你们绑去那里干什么,但你们必须得去,不然往回走绝对十死无生。”司空玫点头。西奎又道:“咱们还得防着风沙,最近起风起得多,这也是我们只有两个人来的原因。” 无玉对这里一无所知,他记得小时候是穿过一座沙漠,依稀就是这儿,但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好了,我言尽于此。”何问笑着说了一句,眼睛眨了眨,闭上,倒了去。 西奎突然颤抖地退了几步,无玉一愣,旋即惊道:“何大侠,你……西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司空玫早已看到了,却也没阻止,西奎已经放手的刀刺入了腹部,犹自发颤,不过他脸上却没有丝毫痛苦,反而得到的是一种解脱。 ------------ 第一百九十八章 入城 边沙城是西域边疆重城,建立在两座平缓的山脉上,但与边沙地区隔着一线天,要想通过,也就这么一条道路,两侧均是高山,可说是一天然屏障。边沙城城高墙固,易守难攻,与其说是一座城,这里也是一座军事防御堡垒。要通过这里,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经过三道关口盘查,虽说并不是身份查明,但你入关出关带的东西,总是要小心防范的,楚、朱、九三大家族依靠着魔云宗、醉酒坊、方火教控制着这片地区,尽管如此,这里凭借中央大陆为依托与各个大陆交流往来,倒也颇为频繁,整个西域,分为四州三城,盘踞的有魔域势力,也有九大世家或者其他中央大陆大势力的部署,总之,这里是个泥沙俱下,鱼龙混杂的地区。 望着前面的关口,无玉和司空玫心中心潮澎湃,云雾渺渺,那一座城墙,仿佛高山一般横亘在他们面前,下面有一座城门,已经可以望到人与骆驼了,一阵阵的驼铃声响,两人感觉如此美妙。 无玉扶着司空玫,嘴唇的皮都已经破裂,还是笑着道:“哈哈,咱们终于到了。”司空玫瞪了他一眼,道:“你……你还有力气……说话么?”现在她只感觉自己快死了,两人已经两天多没有喝水了,她骂道:“那个该死的西奎,我还当他是什么好人,白白救了他性命,真是……”无玉笑道:“哈哈,你都骂了一路了,还一直纠结什么,咱们不是走出来了吗?” 三人出发之后,第三日中午,西奎便借口小解,然后不见了踪影,粮食与水都在他那儿。司空玫断言他自己带着自己东西跑了,因为水只有衣袋了,三人喝的话明显是不够的,后来两人像是无头苍蝇一般乱转,竟发现一局尸体,搜刮了一阵,上面正好有一副地图,两人循着地图,走着走着,就到了这儿。 司空玫挽着无玉的肩头,捂着肚子,道:“真是的,渴了两天了,要是让我下次再见到那个小人,一定将他碎尸万段。”无玉打趣道:“这会儿你怎么有力气说话了。”司空玫‘啊哟啊哟’两声,无玉问道:“你怎么了?”司空玫道:“你没看人家肚子疼得厉害吗?真是的,你算不算是个男人,一路上和我斗嘴,浪费我的口水,现在还要我扶着你,若是今日死在这儿了,与你逃不了干系。” 无玉道:“不要这么小气嘛,怎么说咱俩也是同生共死过了,只不过我没想到,我们走了一路,你就骂了一路,若是照你这么说的话,那西奎恐怕就死了几万遍了,堂堂司空家的二小姐,竟如此……真是……” “真是什么?” “真是。”无玉大笑,先走了出去,道:“真是有趣!” 司空玫黑着脸,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无玉叹气摇头道:“你又怎么了?”司空玫道:“我不管,走不动了,要么你把我丢这儿死了算了,要不然你就背我走。”无玉道:“你倒是好主意,咱们一样两天没喝水,凭什么我来背你?”司空玫眼睛一闭,向下倒了去。 无玉道:“喂,司空姑娘,你怎么了?不会又来框我吧?”司空玫没应。无玉急忙上去看她,见她脸色蜡黄,嘴唇已经干裂不成样子,的确是严重脱水了。至于他还好,毕竟体质属阳,以前田余风教导无心他们武功的时候,特意让他们学习了一种‘闭息法’,可以最小程度减少体内消耗,按照他现在来看,至少还可以坚持三天,不过司空玫却不行了。 无玉叹了口气,自语道:“怎么又摊上你这么个冤家了,不过我可还是不信当初你们会那么好心的”抱起她,无玉一步一步下了山坡,向那边沙城走去。 边沙城下,一队十六人的甲士正在盘查,共两个门,一个是入,一个是出。前方有不少驿站,无玉见到人多,并没有在那里停留,想要直接进去,好找个大夫给司空玫看一看。抱着司空玫走上去,守城甲士见两人面生,拦住问道:“等一等,你们是?”无玉道:“军爷好,我们是从那边过来的,只是与商队迷散了,所以……”那甲士问道:“她怎么回事?”无玉委屈地道:“军爷,你不知道,这是我妹子,我们在走了两天,身上吃的喝的都没有,妹子撑不住,所以……不知可否讨一口水喝?”那甲士看去,见是个面色蜡黄的少女,皮肤干巴巴的,嘴唇皲裂,的确是失水的严重,便解开腰间的水袋,道:“拿去喝吧,去那边,别挡着。” 无玉笑着接过,走到旁边,将司空玫靠在墙上,给她喝了水,笑道:“你还真是运气好,想不到这位大哥人挺好,若以后遇见,定当要好好报答一番啊。” 给她将着喝了几口,无玉也自己喝了一口,将她复抱起,将水袋递过去,道:“军爷,多谢了。”那甲士‘嗯’了一声,不耐烦的摆摆手,道:“好了好了,赶快进去吧,别挡在这儿碍眼。”无玉笑着道:“多谢,多谢!”抱着司空玫进城去了。 这边沙城一进去,果然与外面大不相同,渐渐有了人烟,无玉走了一会儿,便看到个小医馆,走了进去,见到一小个子男人,道:“大哥,请问大夫在哪里?”那人望了他一眼,冷哼道:“怎么,你找大夫?”无玉道:“我这妹子两天没喝水了,体内失水严重,所以昏了过去,想请大夫看一看。” 那人道:“小子,我说你是狗眼看人低了吧,你找大夫,大夫就在这儿,你要往哪里找?”无玉立即醒悟,道歉道:“不好意思,先生,小子鲁莽了,请见谅。不知大夫贵姓?” 大夫道:“免贵姓……”他冷笑道:“我不告诉你,我一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没钱,所以这人呐,我不救,小胜,送客。”说着,便有个仆役出来,扬手道:“两位,请吧!” 无玉忙推住,道:“哎哎,先生,你不能这样啊,俗话说人命关天,虽然我现在没钱,但等日后一定给您送来。” 大夫微笑道:“送来?你还是省省吧,快走,不走可要打人了,小胜!”那小胜突然发作,从门后抽出一根铁棍,喝道:“没钱看什么病,快滚,不然不客气了!”见此,不少人都围拢过来看。 无玉喊道:“你这是做的什么大夫,见死不救,想你这样,迟早非得关门不可。”大夫气急,喝道:“小胜,将他打出去。”小胜一听,铁棍迎面朝着无玉打去,无玉正当还手,却见一把剑从后面袭来,挡在前面,‘当’的一声,小胜被打回,寒气森森的长剑挂在了他肩头上。 回头看去,却是个黑色劲衣的青年男子,他神色冷酷,道:“李大夫,你可是好大的派头,现在都敢打人了。虽然在这边口就你一家医馆,但你还是要收敛一点吧。” 大夫一见他,差点跪了下来,道:“饶……饶命啊,楚……”那男子剑势一变,复架剑到李大夫的脖上,笑道:“你认为如何呢?”李大夫道:“楚……”“嗯?”李大夫面色一变,道:“可他们没钱,我做生意的。” “给你!”后面几个人,似乎是跟着这个男子的,其中一长髯的丢过来一锭金子,道:“好了,走吧,李大夫,这诊金够了吧?” 那男子收了剑,道:“怎么了不说话?难道不够?”李大夫连忙拾起,笑道:“够了,够了。” 无玉看向那男子道:“多谢了,不知……”那男子轻笑一声,自带着人走了,他们是要出城。 李大夫抹了一把汗,对无玉的语气恭敬了许多,笑道:“刚才多有得罪,对不起啦,小兄弟。”无玉道:“你也不要框我,这钱是他给我们的,等等可是要找回来的。”李大夫刚又想要露怒容,想起刚才那个青年男子,心道:他们不会认识吧?心里惧怕,便道:“好,好。” 众人见此,也各自散去,口中仍然在议论纷纷。 李大夫忙活一阵,道:“她只是失水,在这调养两天就好了,把她抱进去吧。”无玉点头,将司空玫抱到了里面的房间,坐了下来,坐着坐着就发起了呆来,也不知想了些什么东西,现在这样,也只得等司空玫醒转过来再作商议了。 ------------ 第一百九十九章 病初愈 无玉瞌睡了一会儿,醒转过来,司空玫还在昏睡,见她呼吸均匀,也不多作担心了。突然,传来阵阵‘劈擦’声,正是无聊,向李大夫打过招呼后,他信步走去,那后院倒是宽敞,木板铺就的长廊下去,是一片空地,种着药草。药田前堆着一大堆木材,旁边一个手中拿着大斧的赤身汉子,动作停顿起伏,无玉一见,脸上便有惊色。 这汉子左脚在前,右脚立后,腰身略微矮下去,左手立柴,右手抡斧,一劈一落,极有韵律,两三尺的柴条,不见得锋利的斧头,一落便是分为两半,中间木纹光滑如镜,那大斧少说也得百斤,在他手中竟如同玩具一般,这等力量,非得有千钧之力不可。 无玉看了一会儿,那汉子眼光扫视过来,似乎十分不满,冷哼了一声,停了下来,‘咚’的丢下斧头,朝后院的侧房去了。也不见怎么的,无玉走过去,想要抡起那斧头,手里一抬,竟觉得少有的沉重,以前他试过,自己完全能够单臂举起百多斤的东西,而这大斧竟如此沉重,他单手只能微微抬起一侧,要想上抬,却更加重了,他估摸着,若用双手,也不一定能举起来。 “林无玉,你干什么?”突然,身后有人喝道。无玉转眼看去,却是刚才那个小胜,无玉笑道:“我看刚才那个大哥砍柴,这斧头这么大,我想看看有多重。”小胜哼道:“那个人,你最好离他远点,多了几分力气,像个疯子一样。” 无玉道:“那大哥叫什么,我看他很不寻常哩!”小胜道:“快点离开这儿,这后院是药田,你少来这里。”无玉仍然保持微笑,道:“小胜哥,我带人寻医至此,刚才……”小胜冷道:“你干什么与我无关,快点走吧,莫要妨碍我了。”他提着药篓子,是要去采药了。无玉看他也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样貌倒是普通,只是语气中带着冷厉,让他也觉得有些心头发麻。 想着也无趣,无玉便离开了,又在司空玫身旁待了一会儿,突然她单手一张,喊道:“水……给我水……”无玉连忙端了水喂给她,道:“我的大小姐,你可要快点醒啊。”喝了一口,也许是太急了,竟呛着了,无玉忙在她后背拍了拍,以前梁晓清照顾他时候也这样,好一会儿,她才又安息了下来,不过仍然没有睁开眼睛。见她双颊滚红,摸一摸额头,竟如同火烧。 李大夫走过来,道:“这里夜太凉,她感染了风寒,烧的很。晚上你最好在这儿守着,给她热敷额头,那里有炉子,水壶,盆子,帕子,你自己看着。千万不可让她打脱了被子。若是明日咳嗽,我再用药。”此时,李大夫已经差遣小胜给她覆了一条暖被,用以御寒。 无玉点点头,道:“好的,我会照看她的。”虽然觉着有点麻烦,但从认识来,司空玫至少也没起害他的心思,至于两人为何来此,可能是天注定吧,也可能是意外,不过他倒乐意到外面走一走。最关键是,他竟有点小小喜欢这个司空家的二小姐了,当然,她也许只是一个好的朋友,其他,无玉倒是没有多想。 到了晚上,的确是有些冷了。无玉听到司空玫不断地喊叫,也不知喊些什么,无玉烧了水后,司空玫脚不断乱蹬,无玉只得守着,给她翻来覆去的盖好被子,才盖上,她又是一瞪,踢了开去,无玉无奈,只得急忙给她覆盖上去,不敢让她受凉了。一连许多次,无玉不断叹气微笑,但也只得重来的做。司空玫一无所知,口里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不清不楚的话了。 趁她稍微消停时候才能喘一口气,到了下半夜,自己一身大汗,司空玫身上也是香汗淋漓。 到下半夜,后院的月光照了下来,正逢她停了下来,无玉抹着额头的汗水,笑道:“想不到你睡觉也这么不安分,若是我以前,恐怕少不得一顿皮肉之苦了。”看司空玫时,见她安稳睡了,自己看着看着,听不到半丝声音,也渐渐按着床沿睡着了。 第二日,李大夫起得特别早,在后院打了一套操之后,来看两人,见无玉趴在地上,摸了摸司空玫的额头,也差不多退烧了,轻声道:“想不到退烧这么快,昨夜没听到咳嗽,嗯,也差不多了。你小子倒是挺有耐心的,恐怕是到了丑时后才睡吧。”说完,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阳光照射进来,司空玫醒转过来,看到无玉伏在床头正在酣睡,又看了看周围,丝丝药香钻入鼻孔,墙壁上挂着药柜,显是医馆无疑了。 自己全身似乎好受了许多,只是肋下有些酸胀,倒也无碍,看无玉睡得正香,也不便打扰,蹑手蹑脚的汲上了鞋子,穿了挂在身边的衣服。走出去,正见李大夫在给人把脉,前面坐了两人,一个是个形容枯槁的中年人,另一个是个中年美貌妇女,看起来是一对夫妻。那妇人哭哭啼啼地道:“李大夫,这东北口就您一个大夫,求你可一定得救一救我丈夫啊。”司空玫听了,也明白了,现在两人在边沙城的东北城门口,而且还没有进去太远,心里一喜,这样倒是好了,若是进这西域深了,说不定还招惹了麻烦,她知道,在这边口,看似有着危险,但都是明面上的,若是到了里面,势力交错复杂,说不得有人认识自己,勾心斗角,形形色色的人物,打上了两人主意,倒更加不得了了。 李大夫惊道:“皮三,你这几天吃了什么,几天没见,就成了这样。”看他时候,几乎骨瘦如柴,脸上长着不寻常的红色小痘,有些还抓破了流出了脓水。皮三道:“我也没吃什么呀,和她,和我娘子一块吃的呀。”那妇人道:“对啊,家中都是一同吃喝的,天天吃的东西,别人也买了,但就我家的一个人着了。”李大夫问道:“你感觉怎么样?”皮三挠了挠道:“前两天全身都痒,接着起了痘子,抓破了直流脓水,您看!”李大夫连忙用手中的黑色小棍子打掉他的手,道:“还挠,说不得就是你自己挠出病来了。” 那妇人惊了一下,忙道:“对了,昨晚呕吐了一夜,我问他时候,他模模糊糊不曾醒来,到今天早上才见了清醒。”皮三也道:“对呀,昨天你叫我我就觉得恍恍惚惚,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今天一起来,感到身上轻多了,一阵风就把我要吹走了。” 李大夫道:“那就奇了,你们吃的没问题,就你一个人,似乎是中了什么毒。”三人各自抓耳挠腮,不得其法。司空玫见此,大声道:“可能是衣服上出了问题也不一定啊。”李大夫见她,站了起来,睨了一眼,道:“你现在怎么样了?”司空玫微笑道:“没什么事情,多谢您了,大夫。”李大夫‘嗯’的一声,也不理睬,望着皮三道:“那我问问你,你最近买了什么没有?” 皮三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道:“没有什么,我很少出去买东西的。”司空玫笑道:“那就是这位婶婶买的咯。”那妇人看了一眼司空玫,道:“买?对了,前些天我给他买了件衬在里面的衣服,来,你看看。”她将皮三的外衣一脱,露出里面一件花色锦绣的薄衣,道:“就是这件,昨日在上岁楼买的,我也常去那里,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李大夫摸了一摸,闻了闻,摇头道:“看起来没什么不对,等等你们把衣服给我送来,让我再看看是不是这个的问题,也好给你对症下药。”皮三忙点头,道:“是,是。”那妇人道:“还等什么。”她看了司空玫一眼,笑道:“这姑娘回避一下吧。”司空玫‘嗯’的一声,又进了房间,一会儿,只听得李大夫道:“皮三,你回去一定得多多洗澡,总是没坏处的,明日差遣人来一趟。” 两人连忙道谢,那妇人道:“这是您的诊金。”李大夫点了点头,两人便出去了。李大夫喊道:“小胜,快把这衣服抬到后面去用少量水泡一下,然后晾起来,记住,水不可太多了。”司空玫倒是有些纳罕了,这用水浸泡衣服,到底能有什么用? 突然,眼前一片漆黑,背后一人蒙住了她的眼睛,司空玫当然知道是无玉,故意问道:“是谁啊?”那人似乎笑了一下,将嘴凑到她的耳边,想要亲密地说一句:你猜猜。话未说出,就‘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司空玫的手肘反撞到无玉的腰部,无玉连忙放开,叫道:“我的天,你又造反啊?”司空玫拍拍手哼道:“造什么反?我们有很熟么,还学会开我玩笑了。” 无玉懊恼似的道:“什么玩笑,我只想让你猜猜我是谁嘛。”司空玫咯咯弯腰笑了起来,无玉道:“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现在好了,我肚子疼起来了。”司空玫笑道:“那我可管不着,再说了,这儿就你那么无聊,不是你还能是谁?”无玉哼道:“要是知道这样,昨晚我就把昨天晚上的事情都抖搂出去,看你还羞不羞?” 司空玫道:“什么事情啊?昨天睡得好好的,一觉醒来,说不出的舒服。”无玉道:“你是舒服了,可怜我了,你说一说,若不是我,昨天你蹬被子这么多次,起码得有……”司空玫一把捂住他的嘴,道:“千万别说了,不然我撕了你的嘴。” 无玉抓住她的手,嘿嘿笑道:“不说了,好,叫我一声好哥哥,我就饶了你。” 司空玫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道:“什么玩意儿,算了,我懒得理你了。”说完,转身偷笑了起来。无玉正待说,却见李大夫走了进来。 他神色严肃,眼神带着无玉看不懂的郑重,道:“你们两人来一下,我有事找你们!” ------------ 第二百章 山隐客 两人对视一眼,也不知如何,只得跟着去了。到大堂内,此时门已经关闭,司空玫大感奇怪,李大夫坐下来道:“姑娘,刚才那件事情你也看到了,我想拜托你们一件事情。“ 无玉道:“有事不妨直说。”司空玫将刚才皮三的事情给无玉说了,无玉道:“这个关于治病救人的事情您是大夫,怎么反而要我们帮忙?” 司空玫道:“不是要我们救人,是要我们去查一查那上岁楼吧?”无玉笑道:“那也没什么要紧的,我们就去看看又有何妨。”李大夫笑了笑,双臂转了转,从袖中推出一锭金子,道:“如果你们帮了我,昨日的看诊和汤药费我可一概不收。”无玉拿过,道:“我可不会跟你客气的。”李大夫道:“这么说,你们肯了?” 司空玫冷道:“帮你?我们凭什么帮你?”无玉挠挠头,笑道:“也是。”就将金锭子放下,道:“李大夫,您还是收着,把剩余的找给我吧。”李大夫哼道:“昨日你们来此,便有消息传了过来,我知道你二人身份,可莫要逼我抖露出去。” 无玉道:“什么身份?”李大夫摆摆手,道:“你走开,司空小姐,你说是吧?” 司空玫语气突然寒冷下来,道:“你到底知道了什么?你是什么人?”李大夫语气一软,摇头笑道:“我就是一个大夫,不过也是方火教的边城长老,也不怕跟你们说,前些日子得到消息,我猜那魔云宗抓的两人就是你们吧?”司空玫咬着牙,冷道:“好样的,你们方火教也是来此干系的么?” 李大夫道:“什么干系,我们不知道魔云宗要做什么,只是他们要做的我们便要破坏,这么跟你说吧,这次我让你们去的上岁楼便是魔云宗麾下的产业,我想你知道,这是他们的一个据点。”司空玫冷笑道:“那这医馆便是你们方火教的据点。”李大夫点点头,继续说道:“不瞒你说,一开始我是不确定的,不过司空家的‘天巽功’我还是知道的,而且传闻你天生阴体,昨日一探,果然不假。” 无玉道:“你知道了又怎么样?”司空玫将他一推,瞪他一眼,道:“你别打岔。”向那李大夫道:“我们应该怎么做?”李大夫突然看向无玉,道:“这位林小兄弟昨日也见到过了。”他将金锭子抛在空中,笑道:“昨日来的那几人,便是魔云宗的人。”无玉讶道:“他们不会来抓我们的吧?” 李大夫摇头,‘嗯’的一声,说道:“怎么样,考虑好没有,魔云宗最近一直在找你们,虽然我并不知道他们打了什么主意,竟冒着如此大风险得罪司空家族,不过我也没兴趣,只是让你们帮我探一探,把他们隐藏在地下的染坊找出来。”他把手放在桌上,微微抖动着。 司空玫看了一眼,俨然道:“恐怕你也从那件衣服知道什么吧?”李大夫点头,道:“果然聪明,不瞒你说,那衣服的染用的布料有毒。”无玉不解,司空玫继续说道:“那么,刚才那一对夫妻恐怕来头也不小吧?” 李大夫将手抬起来,笑道:“没错,你莫看这是边沙城的城口,但住的厉害人物着实不少?”司空玫道:“这么说,你……”李大夫摆手道:“我一个小人物,不过为人办事,你们放心,我和你们无冤无仇的,也不会去害你们。”无玉摇头道:“通常这种话都是把戏。”李大夫笑道:“我不玩把戏,只是想让你们去哪里大闹一场,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司空玫道:“你想让他们上岁楼关门大吉?”突然一愣,继续道:“好想法,如果是这样,谁也不会想到你一个医馆去陷害他们什么?上岁楼名声臭了,自然关门,这对魔云宗不利,可对您的医馆有什么好处吗?” 无玉也笑道:“您也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物呵。” 李大夫笑道:“这就不要你们管了,我只需要……” 司空玫道:“好,我可以答应你这件事情,也不管你到底怎么想,但是我也要另外一个条件。”李大夫道:“我知道,你想让我通知你们司空家族的人,不过这件事情在边沙城可办不到。” “嗯”的一声,司空玫沉默一会儿,道:“我需要两张人皮面具,这总可以了吧?”李大夫莞尔,道:“可以,其他四州两城魔云宗势力都秘密发布了你们的画像,独边沙城还没有,要是你们大模大样出去,我也不放心。” 无玉道:“李大夫可知道神通庄?”李大夫点点头,道:“这次你们去的地方就是神通庄的管辖处,上岁楼也是他们经手的,去了就知道了。”两人相视点头,无玉向司空玫道:“那这件事情我们就去瞧瞧如何?” 李大夫有些惊异,道:“不知这位林小友是何处人士?”司空玫啐了他一口,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你知道去那里多危险吗?”向李大夫道:“您是要我们办事,还是要查问户口?他是我的朋友,至于什么人你也不要管,当然,如果你要去查也是查不到的。” 无玉问道:“为何?” 司空玫嫣然一笑,道:“你一个无名小卒,不知道哪里来的泼皮,又谁会知道呢?”无玉吐了吐舌头,脸上煞红,也是气急了,心道:“哼,你不就是生的好一些,总有一天,叫你不会小瞧我。”司空玫突然又笑道:“我知道你林少爷本事大的很,麻烦你一件事情行不?” 无玉面不动色,道:“纠正一句,我就叫无玉,并不姓林。”眼神一变,道:“说!” 司空玫淡淡道:“我有事情与李大夫说,你不能听,所以请你出去。”李大夫讶然,也没说什么,无玉道:“什么事情我在不能说?你……”司空玫道:“反正不能跟你说了,你先去吧,难道你还要死赖在这儿不成?” 李大夫道:“你先出去吧。” 也没办法,无玉将那锭金子拾起来,笑道:“你们说,我去街上逛逛了啊。”司空玫叫道:“你去哪里?就把我留在这儿了吗?”无玉冷笑道:“怕什么,你堂堂司空家的二小姐,我一个穷小子都不怕,你怕什么?”说着,神色凛然的走了出去。 司空玫见他走了,哼了一声,将门关上。转过身子来,眼神变得十分锐利道:“李大夫?”李大夫身子一缩,道:“你想干什么?”司空玫轻喝一声,周身寒气大做,李大夫大惊,喊道:“你……你……大树,小胜,你……”身子已经被凌空摄住,不能动弹,司空玫手掌一收,身影飘过,已经掐住了李大夫的脖子。突然房门‘哐’的巨响,一把斧子劈入,正是后院药田前劈柴的那汉子,见此凌空劈来,司空玫侧身闪过,大斧劈在地上,地下立马就被砸开了,司空玫反攻一脚,那叫大树的汉子用斧子挡住,连着后退几步。小胜从后面一把倒扶,另外手持着一根铁棍,厉喝道:“放开他!” 司空玫转过去,冷道:“你们是谁?”手掌已经微微放开李大夫,笑道:“我听闻方火教有一位‘山隐客’,这人神秘至极,就连组织内部也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李大夫,你知不知道?”李大夫见她手轻轻抵住自己的咽喉,那一股森冷之感,让他嗅到了绝望的气味,道:“我……我怎么知道,我只是个普通……”司空玫摇头笑了笑,道:“你真不知道?”小胜见她笑得很甜,但一只手却好像恶魔的爪子,只消轻轻一下,这李大夫的性命便顷刻间就没有了,刚才一脚踢开大树,足见其非等闲之辈。 小胜道:“你要什么?”司空玫道:“把手中的东西放下来。”大树正当又上前力搏,小胜拉住厉声喝道:“叫你放下你没听到吗?”大树轻哼一声,将那不知多重的斧头掷在地上,恨恨地看着司空玫。 李大夫道:“司空姑娘,您到底要干什么?我可不认得什么‘山隐客’‘水隐客’的,”司空玫笑道:“我还没说完呢,那位‘山隐客’身份极为重要,所以方火教内知道他的人很少,基本没有,但我却知道,这个人啊,他正好呢,和您一个姓,你说巧不巧?” 听到此,李大夫的神色更加惶恐,额头已经是冷汗连连,司空玫那白嫩的玉手一只抓下他的肩膀,另一只反扼脖颈,这时候,他觉得没什么比这更可怕了。司空家相传两套绝世武功,为‘地耀大坤诀’与‘天巽功’,这两套武功,除了内功心法,还含有一定的武功招式,都是极为厉害的。司空玫学习‘天巽功’,招式主要以掌和爪为主,练的是阴柔一路,重点在于‘破’、‘转’、‘缠’三字。‘地耀大坤诀’则是刚猛一路,全身上下都是无坚不摧的武器。 李大夫颤声道:“那可还真巧啊,司空小姐,我,救了你性命,你,怎么能……怎么能这样……” 司空玫哼了一声,道:“救我性命的是那个傻蛋,可不是你。”李大夫忙道:“是,是,无玉小兄弟救的你。”司空玫轻声道:“明人不说暗话,对不对,李惠,李大夫?” 李大夫垂头丧气,显然他是承认了,道:“你如何知道的?” 司空玫冷笑道:“我怎么知道你就别管啦,你这个人身份特殊,魔云宗和他背后的楚家一直想把你拔出来,你应当是知道的。不过方火教及背后的朱家一直庇护着你,或许这个秘密,这世间上知道的人不超过十个,所以,只要你听我的话,帮我办两件事情,我便可以饶了你性命,并且帮你保守这个秘密。我想你最清楚,方火教安排,不,或许是朱家的安排,你的身份,一旦暴露,会有什么后果?” 李惠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司空玫道:“我想做什么?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样的道理,老谋深算的‘山隐客’会不知道么?如果你不相信,当初五泰州的火拼你应该清楚吧?若不是你传递假消息,醉酒坊会损失那么多吗?他们若知道了,再加上黑鹰崖的人在托塔山的行动失败,被方火教趁火打劫,不是你的消息,又是什么?我要你做的无非两点,就是我们帮你去上岁楼一番后,你得给我们两匹快马,一条好的逃生路线,我们要往全州去,还有……” ------------ 第二百零一章 ‘合作’ 她冷冷看了大树和小胜一眼,道:“让他们出去。”说着,手掌更加用力,这李惠本来就矮小,身子也轻,再加上没什么武功,被她直接扼住快喘不过气来,忙挥手道:“出去,赶快出去!” 小胜看了一眼,道:“姑娘请别伤李大人。”说着,将大树推了一起出去了。 司空玫将他放下,坐在他对面道:“你这两个仆人身手倒是看起来不错,我倒还看不出来他们什么来头。”李惠咳嗽几声,道:“他们以前都是这西域的好手,之后惹了仇家被追杀,我保全了他们,所以就给我当了仆人。” “哦”的一声,司空玫微笑道:“李先生,我的第一个要求并不过分吧,我想以您的本事,那是小菜一碟,用这个换你们方火教的核心人物,掌控这消息的流通,局外人看事,总有意外收获,所以这笔交易,太划得来了。” 李惠道:“我这身份的确谁也不知道,醉酒坊和魔云宗也开始怀疑我了。”司空玫道:“这城口是个极其有风险的地方,但同等风险得到的收益也是成正比的,这也是你在此的原因。您是个聪明人,咱们两人都不能暴露身份,我有难处,最多成为家族的掣肘,而您,则关系到整个大局,若是你的身份一经查明,接踵而来的推测,包括你做的一切一切,咱们都知道,这个后果,恐怕会给你们方火教带来灭顶之灾。”李惠笑道:“你们司空家也可真是神通广大,恐怕公孙家也很少知道我的行踪,你是如何知道的?” 司空玫笑道:“我说了,知道你身份的人不过十人,公孙家自然知道,只是谁也查不出。”李惠道:“莫非司空家族的情报比公孙家族还厉害了?”司空玫摇头道:“这件事情我只是推测,而且我注意到您的不寻常之处,所以……” “什么不寻常之处?” 司空玫道:“你的手,我知道方火教有一个规定,每个入教的人在双臂灌入无形阴火之力,恰好我这个人对火特别敏感,你时不时揉双手,是不是手臂时常酸麻?” 李惠一愣,又是一笑,道:“果然不错,你还是看出来了。”司空玫道:“如此开个小医馆,其貌不扬正好是您的隐身衣,谁也不会怀疑你,在这边沙城中,里面的人看似尊贵,不过还得听你的指挥吧。所以,在我的印象中,除了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山隐客’,方火教还真不做第二人想。”其实,她也只是猜了许多,不过一路想下来,醉酒坊的势力却在西南,而且他们的行动一向洒脱,从不会搞什么鬼点子,倒称得上是‘快意恩仇’了,不会有李惠这等人物。而这边沙城,主要是魔云宗与方火教争夺的地方。李惠点头,并不否认,道:“不过,我还是得问一句,若司空小姐同意,来日咱们联手,给魔云宗来个致命打击,我想,司空家在这西域也部署了人,司空小姐应当能够指挥。你也是个聪明的姑娘,我想,这对你我双方,百利而无一害吧?” 司空玫心道:这老狐狸胃口还真大啊,魔云宗既然号称这西域第一宗派,自然不是吃素的,就算脱离背后的楚家,那也算得上是高手如云了,如何能够一口吞下?话是如此,但司空玫还是徉作笑道:“好啊,魔云宗想要抓我,正好本姑娘要出出气,日后的事情,还是再商议吧。” 虽是知道她信口胡乱答应下来,但现在看来,两人至少不会是敌人,给魔云宗树立这个敌人,那也是他愿意看到的。李惠道:“如此便好,不知司空小姐第二个要求是什么?” 司空玫淡淡一笑,眼中精光闪现,‘呼’的一下左手探出,李惠只觉喉咙一痛,嘴巴立即大张,‘刷’的一下,一颗东西便入了肚子。李惠怒道:“你给我吃了什么?”司空玫拍了拍桌子,现在模样甚是天真烂漫,笑容极为甜美,她嘟起嘴道:“可没什么呢,不知李先生可知道‘无仙丹’?” “无仙丹?”一听,李惠脚下不稳,跌在地上,叫道:“难道是‘天地无仙,永堕轮回’的无仙丹?”司空玫道:“这是我们司空家才有的东西,不过你不用担心,这无仙丹可要好久才发作呢。”她又是一顿,嘻嘻笑道:“若我催动内力,”那它会立刻生效,天地无仙的滋味可不是人能承受的哟。只要你好好合作,我就不会取你性命的,三年五载没什么问题。”她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又取出一颗淡红色丹药,道:“这就是我要拜托你做的事情,一件小事罢了。” 李惠吃了无仙丹,他当然知道这丹药的厉害之处,相传,慕容家族也配置不出这种丹药的解药,所以,要想解毒,必须是司空家族的人亲自来,否则,谁也无法破除。吃了这无仙丹,如果不发作,倒是没什么影响,若一旦发作,那种痛苦几乎没人能够承受,据描述,若无仙丹发作起来,都恨不得自己将自己杀了方才解脱。想来也是司空玫怕自己反悔,到时候再来算计自己,掌控不住,当然他的确有此想法,不过,这招,可是彻底制住了他。他隐藏身份这么久,好不容易在这边沙城将所有人混熟了,刚才来的皮三便是魔云宗的人,所以,一有什么事情,他便也可以打探到。至于昨日的那个青年人,他也认识,不过他们并不属于魔云宗,而是楚家的人。若是一招不慎,可谓多少年的心血都白花了,还可能威胁到自己的生命。 李惠吓了一跳,道:“这又是什么?” 司空玫面色一板,不屑的道:“这又不是给你吃的。”说着,一掌直击在自己胸口,身躯猛震,嘴角溢出鲜血。李惠又受了惊吓,道:“你这是?”司空玫将丹药滑入嘴中,好一会儿,又取出来,李惠看去,那淡红色的丹药上结了一层薄冰,莹亮圆润,仿佛一颗珍珠。 却不知是什么意思,见司空玫递给自己,接过道:“什么意思?刚才那……”他毕竟也见识非凡,道:“是‘化神精血法’,是司空家的秘术?”司空玫笑了笑,用手帕擦了擦嘴边的鲜血,道:“果然有点见识,等林无玉回来,把这个冲水给他喝了,然后你就不用管了,日后我会叫人给你送来解药的。还有,刚才吩咐的事情,你可也别忘了。” 李惠道:“‘化神精血法’变化万千,你这一味又是什么效果?”司空玫冷笑道:“这个需要你多知道吗?李大夫,你也是个老江湖了,有些事情,知道越多,可能会越麻烦,有些人,你了解越多,可能就会越危险的。”李惠连连‘是是是’的点头。司空玫‘嗯’的一声,迈步走出。 李惠摩挲着这药丸,感受到它里面极为强烈的寒意,但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想起司空玫小小年纪,竟然武功如此高强。他这两个仆人虽然有点真功夫,可未必是她的对手。至于她所说的什么合作,倒是让他这种人心中都万分难解了,司空玫的心性,果断若此,虽然并没有提出过分要求,但威逼自己,心中总有那么几分不好想。不过此时自己身上有无仙丹,深知其厉害,也不敢多做妄想,既然司空玫知道自己身份,而且听她所说,似乎并没有太过多对方火教的事情感兴趣,甚至还与魔云宗有仇,两人来此,也就是魔云宗做的手脚了。想通此节,他倒是觉得这件事情可能就是方火教的一个转机了。想至此,心头不知为何还有些兴奋。 司空玫走到门口,突然又转过头来。 “我要出去了。李大夫,你可要好好想清楚,是敌是友,是生是死,全在您一念之间!” ------------ 第二百零二章 祥云客栈 且说无玉行到街头,心中是越想越气,自己好心好意带着司空玫来求医,不想此刻她醒了,却和那李大夫谈起来了,似乎有些事情还要避开自己。看着司空玫突然对自己一阵冷嘲热讽,又想起昨晚的悉心照料,他还从来没对任何人这么照顾过呢,这样的反差,他心中失落,也是再难免的事情了。 走入一家小客栈,无玉喊道:“小二,来壶酒!”小二听了一声支唤,提了茶过来道:“客官,先来口茶,上好的,您稍等,酒马上就来了。”无玉道:“怎么?你们这店中没酒?何故又叫了个祥云客栈?” 小二惊疑道:“小哥儿,听你口音,倒不像是本地人啊。”无玉笑道:“那我得听你说说,我这口音像是哪儿的人?”那小二哥笑着挠头道:“我也不知道太多,只是这中央大陆东方和北方人说话字正腔圆的,南方的人说话咬舌不清的,我们这儿嘛,说话又特别直利,不过您,我还真是不知道了。” 无玉笑道:“我来这儿买酒,你却跟我说口音问题,算了,我不买还不行了吗?”说完,起身欲走。小二拉住赔笑道:“瞧您这小哥儿,脾气还挺大的,酒现在没有,菜倒是有,您要不要?”无玉道:“你们这儿还能有什么菜?” 小二‘哎’的一声,将手中抹布甩了甩,道:“您可别看我们店小,吃的可不老少,您看看那牌子。”无玉顺着他看去,果然店柜上方挂着一排悬吊着的木牌,上面写了不少菜名。喝了一口茶,无玉道:“还真不少,给我来只烧鸡,一盘蚕豆,对了,茶给我多来点,挺香的。”小二笑道:“看您年纪轻轻,倒挺会喝,这茶是我们老板私藏的,本来是不供应的,但今日没酒,权当是以茶代酒赔罪了。” 无玉笑道:“那我可是赶上趟子了,小二哥,快点啊,我可饿极了。” “好勒。”小二吆喝一声走进里面,传来声音:“烧鸡一只,蚕豆一碟。”不一会儿,倒来一壶茶。 边喝茶边看着周围的人,倒没什么新鲜的,等东西上来,无玉一顿狼吞虎咽,小二看得直笑,旁边一个大婶道:“你是多久没吃过东西了?像个恶鬼似的。”她身边是个男人,似乎是她丈夫,道:“快别说了,吃完了快走,这地方可不太平。” 无玉一听,随手擦了擦嘴,道:“这地方有什么不太平的。”那男人道:“我也不知道,不太平就是不太平,我看你也不是本地人,你问问小二哥好了。”小二一听愣住了,道:“哥儿,你可别乱说啊,哪有什么……”“哎哎哎。”突然店外来了个人,一进门便大声嚷嚷,道:“张四儿,快给老子提壶酒来,妈的,今日风沙这么大,偏偏要老子出城,晦了个他妈的气。” 众人看时,这人身材倒不甚高,长发马脸,眼神凶狠且带点浪浮,嘴角裂的很开,似乎被人撕开了去,背着一个大竹箧,手里也提着一杆断缨短枪,拗在肩头,上面一个青色的大葫芦。正惊奇时,那叫张四儿的小二哥迎上去,谄媚笑道:“哎呦,吴三爷,今儿来的不巧了,现在我们这儿没有酒了。” 那吴三爷两眼一瞪,道:“什么?”他将桌子猛地一拍,坐在无玉旁边的那对夫妻连忙就跑出了店里,其他人见了,也如同见了煞星一般出去了。 吴三爷道:“你他妈给我说清楚,怎么就没有酒了?若是你消遣老爷我,叫你今日跑不掉。”张四儿吓得一张脸煞白,瑟瑟发抖,道:“不是您一个人,您看,这不都是喝的茶吗?小人有几个胆子,敢消遣您?” 张四儿见他一双狼一般凶狠的眼光瞪着自己,颤声道:“三爷,真的……真的没有……”吴三爷突然一笑,将他肩膀揽住,道:“没有你得给我说清楚啊,为什么没有呢?”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没有。”突然,无玉说道。吴三爷抬眼看去,见众人皆走,而这个少年却还在这儿,于是笑道:“你为什么不走,你不怕么?” 无玉道:“你又不是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强盗,我怕你干什么?” 吴三爷摇摇头,咬字道:“你还别说,老子……就是强盗。”一把推开小二,喝道:“那你是什么人?”心道:虽说这边沙城内不可乱来,莫非这小子是城中哪个势力的公子哥,不过看他打扮,身边又无人,倒也不像了。一般护卫队的人我也认识,哪有个这么年轻的?于是道:“快快说来,不然今日你就走不掉了。” 无玉笑道:“走?我今日不走。”于是道:“再说这儿的茶可好喝的很。”突然,柜台里的账房道:“小哥儿,你快别说了,赶快回家去了。”听此,‘家’这个词又让无玉一阵心神激荡,淡淡道:“我……没有家。” 吴三爷哈哈笑道:“原来是个没有去处的野杂种,也配和我说话,快给老子乖乖磕几个响头,或许今日能够饶了你性命。” 无玉也不生气,摇头道:“我发誓,这辈子除了父母与师父师娘外,再也不给任何人磕头了。”吴三爷一听,感到有些惊奇,无玉这句话说得语气虽淡,但其中蕴含着的坚决是不容置疑的,便道:“那我得看看你有没有本事不磕头了,张四儿,你倒是先说说,为什么没酒?” 张四儿道:“吴三爷,您不知道,最近得供应断了条了,那赵大老板说城里供应也紧张,所以,我们这儿更加没了。刚才老板出去,就是为了弄酒去了,来不来还是一回事呢。”吴三爷道:“赵阚可是个奸猾的家伙,他合天阁不做生意了?”张四儿道:“我们哪里知道,只听得前些天有传闻合天阁的酒出问题了,一直不敢卖呢,最近这一带的商家都合计着去找他们嘛,没货的让他供货,有货的又要退货,你说这叫什么事情。咱店里单子都下了,却一直没酒货供应,你说这……已经五六天了。” 他沉默一会儿,道:“好,今日算你小子运气好,我也得出城办事了。”张四儿刚出一口气,吴三爷又道:“那小子,你叫什么?” “无玉,你呢?” 张四儿一听,呼出一口大气,向无玉挤眉弄眼,手在腰间往外挥动,似乎让无玉快走。吴三爷一把将张四儿推开,‘哼’的笑道:“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倒问起了我的名字了。”无玉道:“你的名字是金子做的吗?问不得么?” 一听,吴三爷两眼冒出火光,狰狞笑道:“好,难得今日一肚子气,你又来玩火,嘿嘿,小杂种。”无玉笑道:“我是来喝茶的,并不是玩火儿。”说着,一杯凉茶‘扑’的泼在了吴三爷脸上。张四儿一见,眼中带着深深不可置信,向无玉打着眼神,无玉却纹丝不动,他突然觉得心悸,刚才心中一时不爽,似乎控制不了自己了,听那吴三爷说话不干净,直接将茶泼了上去。 正欲动手,忽然,门外一匹车马飞过,吴三爷看了一眼,道:“好小子,有种你别走,到时候我再来收拾你!”说着,飞奔似的往外面去了。见他走了,无玉叹了一口气,张四儿凑过来道:“你还真敢啊,那吴三爷吴金霸在这一带可是地头蛇,不过,今日他似乎有急事,你倒是捡了一条命。” 无玉问道:“他是干什么的?” 张四儿小声道:“就是你刚才说的,土匪!” “啊?”无玉也是吃惊的,道:“这城中还有土匪么?”那账房先生过来道:“你不知道,这城中他是地头蛇,但到了城外就是土匪了,你没看刚才过去一辆车吗?估计就是要对他们下手了。”无玉道:“他一个人这么厉害?”张四儿撇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吴三爷是北地台的四大门神之一,只是这人特别奇怪,明明有点正当事情做,却又做了打家劫舍的土匪,他的武功很高呢。” 账房道:“北地台是咱们这边沙城中的大豪门,势力强大,在这边主要经营赌坊妓院等产业,虽然明面上说不管的,但暗中的事情谁知道呢?出了这城门,便是三不管的地带了,有恩报恩,有怨报怨,只要你点子硬,那便是王法。”无玉道:“那他该知道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吧?神通庄也任由他胡来么?” 张四儿摇头道:“我不知道,反正在这个地方,也没人敢惹他。” 无玉道:“难道城中就没有王法么?” 账房讪笑道:“看来你对这儿还是不知道啊,西域四州三城都是魔云宗、方火教、醉酒坊三大势力的地盘,虽然也盘踞了不少中央大陆来的或者本地势力,十分复杂。所以,在这儿要想过着富贵日子,若没有一定手段,那就必须得靠着他们了。这城中虽然设立城主,但远在天边,被北地台、神通庄、神风狂刀门、百炼馆等夹在中间,能有什么办法?只不过是任人摆布的木偶罢了,而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不过是供养他们又得以自存的小人物了。” 无玉点头道:“原来如此,那听你们说,我似乎惹了一个不该惹的人啊?” 张四儿摊手道:“我也没办法,刚才叫你走你不走的,小哥儿,你最好还是离开吧。” 无玉有些惶惶,道:“看他那样子,我怕连累了你们,叫他来找我好了。”张四儿道:“这也没办法,不然吴三爷会把咱们店子砸个稀巴烂不可。”无玉何尝不感到心里苦闷,自己刚来这儿,就惹了祸害,将那锭金子拿出来,账房疑惑的看了一眼,道:“这……”无玉道:“这个值多少银子?” 账房道:“按我估计,能算五十两。”张四儿道:“您的东西才不到一两银子。”无玉笑道:“先生,给我找零吧,四十九两,其他的零碎就算了。”账房自去柜台,给他找了零,无玉揣过,嬉笑道:“今日多谢两位了。”说着,大步迈着出去了。 张四儿挠头道:“真是个奇怪的家伙,明明都死到临头了,还笑得出来。”账房笑道:“这傻小子,中了道还不明白呢。”张四儿问道:“什么道?”账房举起那锭金子,道:“这金子至少也得值六十多两,我可赚了啊。” 张四儿笑道:“那可好了,真是只奸猾的狐狸,说好了,咱们一人一半啊。” 账房笑道:“嘿嘿,好,等咱们把店里的账清了就分了这笔钱,下午就把它当了吧。等老板回来发现钱少了,可就不好了。”张四儿叫道:“好好,就这么办了,先生就去那海汇钱庄当了吧,不过你可不要蒙我哦。” 账房哼哼两声,道:“你先看着,我去了啊,千万不可跟别人说,咱们两人平分总比和别人一起分好一些。” “是是。”张四儿答应两声,账房出店自去了。 无玉去街上溜达一圈,这地方的确没什么意思,果然算是郊外地区,一点都不繁华。又到另外的地方,发现果然没有酒,便觉得很无聊,转来转去,又转回了小医馆里面。 刚一入门,便看到地上凹下一块,似乎被人用大力砸开一般,又见李惠正一如既往的坐堂候诊,跟他打了招呼,无玉去司空玫住的房间去看她,突然一股酒香入了鼻头,他狠狠吸了一口,道:“哎呀,这……”走进去,发现司空玫正坐在长凳上,桌上一个小炉子,一个小锅,排着两个酒壶,并着几个小菜,的确看起来特别诱人。 司空玫笑道:“你回来了呀,快坐下。”无玉坐下,拿起杯子就喝,司空玫‘啪’的一下打在他手上,道:“温了再喝。”无玉也不管,一口饮尽,道:“我喜欢喝冷酒嘛。”司空玫道:“这是什么坏习惯,冷酒喝多了伤肺腑,对自己倒不好了。”无玉道:“喝点不打紧的,再说这地方白天又这么热,怕什么。这酒怎么来的?” 司空玫道:“是李大夫后院那个大树酿造的,怎么样?” 无玉道:“说也奇怪,这镇上都没有酒供应了,不过李大夫倒是厉害了。” 司空玫问道:“你出去吃过饭了没有?”无玉奇道:“我刚才吃过了,你吃过了吗?”司空玫微微点头,道:“刚才对不起了,我与李大夫商量一些调养自己身体的事情,不便让你听到,我知道你这个人缠的很,所以那些话,你可不要往心里去啊。”无玉笑道:“你看我是这样小气的人么?你可不知道,这世界上,气量最大的人,便是我了。”不过心中还是有些嘀咕。看他如此,司空玫笑了起来。无玉看向她,突然一愣,司空玫问道:“你盯着我做什么?” 无玉突然叹气道:“没什么,只是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司空玫道:“是你的意中人吗?就是那个什么晓清?”她不觉说出了这句话,又觉不妥,想要辩解,无玉道:“不是,她是我师姐,一直和我最要好的师姐,我很久没见过她了,甚至一点都不知道她的消息了。”旋即喝一杯酒,笑道:“说这么多干什么,咱们现在还漂浮不定,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今朝有酒今朝醉,我才体会到这种感觉的难能可贵。” 司空玫道:“你师姐?难道你除了范银铃还有别的师姐么?” 无玉道:“不妨跟你说,我有三个师姐,三师姐,四师姐,五师姐,刚才让我想起来的就是五师姐。”司空玫说道:“倒是没听你说过。”说着,将锅里的酒杯捞起来,用帕子裹干,道:“你喝这个。”无玉也不拘谨,继续说道:“以前她叫无雪,不过我不知道现在她叫做什么了,问师父师父也不肯给我说,话说,我很久没见到他们了,也不知道自己爹娘是谁。” 司空玫道:“你跟着师父师娘,难道对自己父母没一点印象?”无玉无奈道:“有是有,当日与你们和何先生在一起时候,跟你们说的脑中那段印象,好像……”他迟疑一会儿,道:“我并记不清楚,每次想起都头疼,唉,司空小姐,你爹娘肯定待你特别好吧?”见他如此,司空玫‘嗯’了一声,笑道:“你真是奇怪,快把这热酒喝了,不喝你可是不把我当朋友了啊。” 无玉一口饮尽,司空玫拍手叫好,道:“我再给你热一杯。”无玉道:“好。”连着又喝了两杯。 司空玫道:“看你这么无聊,就跟我说说你和你师兄师姐小时候的事情吧。”无玉道:“好呀。我跟你说,我们小时候可有意思了,在山里,无云师兄总是给我们表演他的力气,我们那山中有一种大蛇,不过见到二师兄就是条小蚯蚓了,我跟你说我记得一次……还有三师姐,她总欺负我,她……对了对了,你知不知道我那个四师姐呢,哈哈,以前啊,对,对,嘿嘿……唔……他叫四师兄呢。”司空玫吐了吐舌头,叫道:“什么四师姐又是四师兄呢,你这家伙平常那么能说,到这时嘴里打结了啊,一直嘻嘻哈哈的,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无玉激动地说道:“你听我慢慢道来,一开始我也不知道,那得从以前说起……” 突然,门开了,小胜端了一个碗进来,放在桌面上,无玉有些疑惑,笑道:“小胜哥,这是什么?”小胜面色冷淡,道:“这是李大夫给你调的药酒,喝了吧。”司空玫也道:“对,对,刚才我也喝了一碗,这是理气的东西,可好了,快喝了吧。” “是吗?”无玉笑了笑,端起碗一口喝了,指着道:“味道甚佳。” 司空玫‘噗嗤’笑了出来,道:“自己是个粗俗人,还要故作风雅,真是好不知丑。”无玉嘿嘿笑道:“当初跟文化人学的。”小胜向司空玫看了一眼,接过碗,道:“你们继续吧。”司空玫微微点头,小胜拿着退了出去。无玉摇头道:“这小胜哥还真是奇怪,从来没见他笑过。” 司空玫道:“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别人笑不笑干你什么事?对了,感觉怎么样?”无玉道:“喝了还真舒服多了,汤上冒着热气,但喝下去却心里凉凉的,的确很好啊。”司空玫继续说道:“李大夫是个好人,明日咱们去帮他查一查那上岁楼,怎么样?” 无玉道:“这事情我越想越奇怪,他麻烦咱们做什么?” 司空玫揪住他额头道:“我说你也真是的,麻烦什么,明日听我的,然后他会给咱们安排好马,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了。” 无玉突然冷道:“去什么地方?” 司空玫见他神色,怒道:“你还防着我么?难道咱们同生共死,也不相信我吗?”无玉道:“你总是让我想起了一句话。” “什么话?” “越漂亮的女人,你往往越猜不到她的心思,因此更加要小心一点。我也常常听人说过,色字当头一把刀,虽然我心不至此,但总得给我一个告诫才对。” 司空玫哼道:“既然你这么说,咱们就分道扬镳,个走个的路吧。”无玉道:“那也不行,你一个人上路,我不放心。”司空玫笑道:“这会儿你倒是担心我了,真是让你费心了。”无玉道:“我当你是朋友而已,所以,出于道义,我也不放心你一个女孩子在这个地方乱跑的。” 说到此,司空玫觉得心中一乱,道:“那你想去哪里?” 无玉道:“一个叫做大梁府的地方。” 司空玫突然笑了起来,腰都笑弯了,无玉问道:“你笑什么?” 她道:“那好,我要去的地方,正好也有一个大梁府!” ------------ 第二百零三章 围楼 上岁楼位于这座叫路镇的小镇的东南,无玉第二日起得很晚,因为没多余地方,他睡在地席上,因为他们是客,李大夫给他们腾出房间住就不错了,而且他从哪方面来说也不能让司空玫睡地上。 起来时候,他看见司空玫床上空空如也,心下竟然有些着急,喊道:“司空小姐,司空小姐,你在吗?”却没人应答。爬将起来,走出房间,李大夫等人似乎早已起来,他在大堂中磨药,那小胜到处转,要么采药,要么就是去端茶送水,要么从外面来,不一会儿,便有人送来一车药材,卸了药材,小胜听李大夫吩咐几句,又出去了。那叫大树的汉子一直在劈柴或者烧火,再不就是煽火煎药,他们的生活似乎天天如此。昨日今日来的人都十分奇怪,都带着黑巾或面罩,似乎见不得人一般。 无玉问李大夫道:“李大夫,司空小姐去哪里了?” 李大夫有些惊奇,心中不知揣测了什么,道:“哦,她叫你如果起来就自去上岁楼,她先去了。”无玉答应一声,拜谢道:“多谢李大夫了,这两日真是多作打扰,或许我们就快走了。”李大夫‘嗯’的点头,道:“昨日她跟我说过了,我算与你们有缘,年轻人,我劝你一件事情,你可要听好啊。” 无玉笑道:“什么事情?”心中暗暗觉得惊奇。昨日这李大夫说出司空玫的身份,显然眼力不错,至于后来两人的单独谈论并不仅仅是什么病情问题,他不知道司空玫是否早就认识他,也不想明白两人到底暗中干了什么,现在所思,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己一无所有,赤脚的不怕穿鞋的,有什么可怕的呢?也许是那两年的所受的孤独,他早已经习惯用单独的乐观掩饰自己内心都无法抗拒的寂寞,用这种无赖似的思想去排解自己,况且他挺喜欢和司空玫在一起的感觉,一如当初和梁晓清在一起。 李大夫道:“花香袭人,玫瑰带刺。”无玉不知何意,神色微凝,李大夫就挥着那胖乎乎的手,道:“你快走了,莫让别人姑娘久等了。”无玉点头,道:“告辞了,请代我向大树和小胜哥告别吧。”李大夫道:“知道了。”暗自偷笑道:“你们等一会儿还要回来得,这傻小子!”无玉‘嗯’的一声,转身去了。 突然又转过头来,笑问道:“李大夫,那上岁楼在何处?”李大夫没好气地瞪着他。 “自己去街上问!”无玉吐了吐舌头,兴高采烈的的去了。 “倒还真像是个孩子了!”略微沉吟,自语道:“这次应该出不了岔子,不过司空家二小姐不但体质特殊,手段也这么毒辣,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武功却强到如此地步,连当初号称‘铁斧宗’的大树也不敢撄其锋芒,倒不是不可小视了。” …… 上岁楼是个四层高的楼阁,各层屋檐棱角,向四方翘起,上面各自蹲坐着一直青色的瓷兽,相貌威严,一望上去,层层递进,宛若一座宝塔般耸立。朱门石坎,华彩重漆,的确奢华。坐落在这路镇的繁华地带,来往之人络绎不绝,倒是与李大夫医馆所在大不相同。 上岁楼每日流水之人甚多,这块招牌,还是响当当的,所以,平常日子,这里的还是非常热闹的。这些天,上岁楼门口围了一大帮人,想要往里面冲,个个脸上都是义愤填膺的,今日亦是如此,他们均是喊道 “退钱,讨回公道,赔钱。” 还有一帮人持着长棍,将门口围起来顶住,前面站个高帽子的肥胖中年人,他喊道:“大家不要激动,我们上岁楼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不要着急。”有人喊道:“什么交代?高大管事,你都说了好几天了,咱们等着,也没什么信,空口说白话,是什么道理?” “不行。”又一人站出来,喊道:“叫许老板出来,他在后面躲着,不见我们,这事今天必须给交代,不然我们拆了你们上岁楼。”高管事叹气道:“不是许老板不见你们,实在是……你们也知道,许老板身体不好,所以不便见你们,大家都是邻居街坊的,这件事情,咱们上岁楼在这儿,肯定会给你们个交代的,都是朋友,又何必砸我们场子呢。” 一阵吵吵…… “哎,这是发生了什么?”一个背着竹篓的少女见此,大感好奇,问一个中年人道。 那人道:“唉,你不知道,这上岁楼卖的衣服有问题。你看,我这不是穿了他们卖的衣服,就成了这样吗?”那少女吓了一跳,道:“这是……”那人道:“别提了,都是他们惹的祸,咱们不是来讨个公道吗?” 不知为何,少女竟然怒了,道:“是该讨个公道!”于是挤进去大声道:“你们,你们为什么要在衣服里面下毒?”众人一听,均是问道:“姑娘,你知道他们下毒?”有人喊道:“好啊,高一虎,我看你怎么解释?”少女突然有些怯怯,道:“你们成了这样,不是中毒是什么?依我看呀,就是中毒了。” “对。”有人高声喊道:“高管事,你看看我这脸,我这背上,都快烂了。城西的李大夫可是说了,引起的源头就是你们的衣服,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会冤枉了你们不成?”高管事罢手道:“诸位,刚才不是说了吗?会给你们交代的。要不,你们去李大夫那里,把这个治好,钱全部我来出,如何?” 少女道:“那如何能行?我打你一顿,再把你治好,行不行啊?”众人哄笑起来。 一个身材肥胖的女人叫道:“今天他们许老板不出来就拆了他们店子,大家冲啊。”说着,满身肥肉向前一撞,将那持铁棍的护卫抵开了,一掌抓他衣领,叫道:“让开。”另外一个护卫喝道:“别动。”铁棍已经按在了肥胖女人的肩头。 那肥胖女人脖颈冰凉,突然往地下一顿,杀猪般的叫了起来:“天啊,天啊,没王法了,上岁楼店大欺客,把咱们不当人看,只想着赚钱,咱们能就这么算了吗?”众人喝道:“不能算了。”又有几个人要冲进去,被铁棍死死挡住。 高管事厉声喝道:“屠四娘,你专门来闹事的不成?” 少女道:“你们不对在先,如何算是闹事?道理不在你们那里,人情也不在你们那里,呸。”一个护卫怒道:“你个小丫头片子,掺和什么?”少女不屑的揿了下鼻头,道:“哼,我是站在公道上说话的。” “对,高管事,一个小姑娘都这么懂事,你没理由不知道啊,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补偿,更加是上岁楼的态度,这事情你说了不算,必须叫许老板来说。”有人道。 高管事颜色稍和,心道:“这屠四娘就是来闹事的,把我们上岁楼搞垮了,她们锦秀阁从中取利,哼,该拿不走的你始终拿不走。”便大声道:“各位请稍等片刻……”话未说毕,街头又走来一拨人,打着旗帜,喊道:“赵阚滚出来,退钱,讨回公道。”众人视线一路至此,喊声越来越发振聋发聩,众人看去,这一拨三十来人,竟都是镇上的商户,一个棕色绒衣的中年人站出来道:“高管事,叫赵阚出来。” 这个人大家都是认识的,是镇上有名的大户狄元宝。 高管事委身道:“狄老哥。”狄元宝哼道:“别跟我套近乎,高一虎,快把赵阚交出来,我们知道他在这儿,欠咱们三十二家一共四千六百两银子,竟然把作坊关了逃跑,快叫他滚出来。” 众人惊讶,有人冷笑道:“上岁楼自己麻烦都解决不了,正好,今日一并解决了,高管事,快把许老板和赵老板一块儿给交出来。狄员外,您看?”狄元宝道:“对了,我妹妹也是穿了你们衣服染上疾病,把许礼也叫出来,我们要当面跟他们对质。” 那背竹篓的少女叫道:“我看他们一定在里面,你们看这高管事脸色都变了。”高管事见她火上浇油,怒道:“哪里来的野丫头,将她打走。”说完,护卫持棍打来,少女吓得浑身发抖,想动却动不了了,这一下子,若打在这身材瘦弱的少女身上,非将她打的皮开肉绽不可。 铁棍‘刷’的而来,这护卫力气不小。随着两声不知从哪儿发出‘慢’字落下,随即两只手电光一般突然伸到,一左一右前后抓住,那铁棍丝毫便也落不下来了。 众人看去,却是两个少年。一个穿着普通,满面纯真无邪,不过此时已经是满面怒容,咬着白牙,似乎极为愤怒;另外一个身披整齐的长尾高领宽衣,身材高挺,眼神有些阴翳,给人极为阴狠的感觉,脸色不见丝毫动容。稍微一会儿,他看了一眼,放开了手。 “你们……”那护卫手臂上拗,还是动不了,他有些生气,使劲向上掰动。少年笑了笑,道:“你想要?”突然一放手,他正用力,‘砰’的一下,控制不了,棍子一下敲到了他的头,竟直接晕了过去。 众人均是哈哈大笑起来。 高一虎冷冷看着两人,道:“你们……是什么人?” ------------ 第二百零四章 仗义而为? 那少年不是无玉是谁?不过他现在却似浑不在意,笑道:“一个路人。”旁边的阴翳少年看了一眼,也不说话,直接走出人群,与同来的人策马去了。 高一虎怒视着无玉,道:“又是个捣乱的,来人,他藐视我们上岁楼,将他打走。”竹篓少女忙道:“高管事,你这也太没有道理了吧?”众人嚷嚷起来。 “欺负一个女孩,算什么本事!”“高一虎,你别跟我们玩花样转移话题,今日许礼不出来,我们就拆了你们店子。” 无玉挥手道:“诸位,听我说句公道话。”众人喧闹一阵,无玉又喊道:“诸位,听我一言,依照我看呐,今日不仅要上岁楼给个公道,还要他们将所有的那一批制作的衣服当众全部销毁,不然,如何能让人心安?” “对,对!”狄元宝还有后面的镇上商家均是喊了起来:“把所有有问题的衣物全部当众销毁。”高一虎一听,难免也慌了神,他们制作的一系列关于材料,设计等都是成批来的,若是将所有当批生产的服装销毁,那定然是一笔不小的损失,而且这笔损失不算,有人肯定还要趁此机会黑上岁楼一笔,这他可做不了主。 高一虎怒由心起,拱手道:“诸位稍安勿躁,一码归一码,这个小子存心来捣乱,我先解决这件事情再说。”本来许礼将自己推出来主事他就很气恼,刚才那护卫打那竹篓少女也的确不妥,毕竟人念之中,对付女人,一般都是不动粗的,更何况是个小女孩。而现在无玉往枪口上撞,又提出当众销毁所有批产,岂能让他不气?所以,这一股子气,当然得对无玉来发泄了。 竹篓少女眼圈突然红了一遭,反握住无玉的手,道:“真是疯狗咬人,你们明明做的不对,还不许别人说了吗?”高管事道:“看你是个小姑娘,我们就不为难你了,围住他!”一下子,七八个护卫围了去,众人虽然想讨公道,但都是平头百姓,这些护卫都有武功,他们可不敢随意的上去干什么,现在高一虎对付这少年,自然也关不着他们的事情了。 见众人均是退开,那少女气的脸上通红,叫道:“你们……他帮你们说话,你们现在怎么不帮他了?” 狄元宝道:“小姑娘,这个小子自己惹事,和我们可无关,我们只是来讨个公道的。” 那少女气得直跺脚,嘴里不知夹杂着什么骂人的话,泪水滚在了眼里。无玉将她手脱开,道:“好妹子,你先退开吧。”少女抬眼看他,嗫嚅道:“可你……他们这么多人……”高一虎喝道:“你到底让不让?” 众人连忙劝道:“小姑娘,你让开吧,那铁棍子可不是好捱的。你看他刚才救你,定然是不怕的。”虽然他们心中想要说句公道话,但此时又怕和上岁楼扯上什么私人恩怨,都是怒而不言。 那少女低声泣了起来,道:“可他们这么多人呢,他就一个人啊!”说着,将背篓往外一扔,被护卫用棍子一戳,戳破了,叫道:“来吧,呜……我不怕你们。” 无玉一股无奈的表情。 “你看我给你出气!”少女只听到轻声耳语,身旁掠过微风,转眼那戳破背篓的护卫已经被欺身而上,无玉手臂攀上棍子,直切下去,那护卫也反应过来,想要缩回退后,却不料无玉比他快了许多。一下子,小臂被砍了一掌,顿时一酸,‘啪’的一声,无玉反手一掌,抽在那护卫的边额上,将他直接撂飞了出去。 一见此,高一虎道:“打!”那五六人持棍向无玉打来,无玉一退,喊道:“停!”众人打空,铁棍齐齐攒在地上,停了下来,一个道:“干什么!”无玉朝他们笑了笑,道:“没什……”‘么’字尚未出口,左脚一踩,腾空一招‘凌空飞脚’去了,‘啪啪啪’的踢在嘴边,向一边倒了去。 无玉落地,笑道:“各位真是客气,多谢手下留情啊。”刚才被无玉撂倒的护卫大喝一声,持棍从背后打来,众人一阵惊呼,那一棍正要落在肩头,无玉身子突然加速倒退,背部一下子顶到了那人腋下,铁棍落空,无玉肩头耸动,肘部侧击,又将那人打飞了去。 “兄弟们,打死他!”那些护卫又是一齐上了,后边又过来两个抢攻过来,一下子,八个人围住无玉乱打起来。那少女喊道:“大哥,你要小心啊!”无玉躲过两棍,手臂一抬,将一人逼开,玩味似的笑道:“你放心吧!”又是捉住面前铁棍,后脚一勾,将后面戳他腰部的护卫引向前,戳到了前面那人的大腿根部,这一下可非同小可,那护卫捂住下体边叫边跳。无玉以为真的戳到了,忙道:“这位大哥,我可不是故意的。”脸上得意之色,实是极盛。 高一虎道:“都上,都上。”无玉身子一侧,手臂裹着衣袖搅入两人,凌空双脚一夹,将他们踢翻了过去。空中又翻转地躲过几棍,手掌一握,把住一根铁棍,落地反击,撞到一人的肩头,将他打倒下去。 其中一个身材较高的护卫屏气从后面鱼跃而来,无玉淡淡一笑,手腕一抖,铁棍如同利箭般射出,恰好击在他手腕上,那人吃痛,落将下来,惨叫不已。无玉笑着轻喝一声,其他人见此,均是不敢上前。 众人连忙喝彩起来。 “这小子武功还真好!真人不露相啊。”“嘿嘿,上岁楼也是遇到对手了,平日里靠着这些爪牙欺负我们老百姓,想不到也有今天。” 那少女兴奋叫道:“这位大哥,好样的,这些坏人就是欠打!哼,看他们还敢不敢欺负咱们!” 高一虎道:“少年人,我们上岁楼和你无冤无仇,你这是要干什么?”无玉淡淡笑道:“什么无冤无仇,那个姑娘和你们也无冤无仇,就说了两句,你们就要打她,打一个柔弱的小姑娘,又是什么本事?今日这么多人,都是冲着你们来的,我只是看不惯你们打人,所以就管一管这闲事咯。” 狄元宝从后面说道:“要不是这小哥胆识过人,武功高强,我们差点就被你吓住了。高一虎,你也不用用这些手下吓唬我们了,今日有着小哥在,你那些爪牙就做不了恶了。”高一虎等人都狠狠瞪着无玉,沉默一会儿。 突然,‘嘎啦’一声,上岁楼门打开,先是走出来两人,各戴着绿蓝头巾,眼神平淡如水,但给人极为威严的感觉,看起来一定不是好惹的。后面又出来两个华服人,一个矮胖,他便是合天阁的赵阚,另一个便是许礼,他看起来有些壮硕,头戴圆帽,嘴角边浓密的黑色胡子,眼睛如同铜铃一般大小,似乎很是凶恶。 许礼当下出来道:“大家稍安勿躁,我们上岁楼知道那批衣服的事情是我们不对,但我们在此存在十多年了,大家都是街坊邻居,有什么大不了的要来拆我们招牌?”狄元宝道:“那可不行,你必须给个交代,给补偿,而且要把那批衣物当众销毁了。” 有人道:“至于是什么问题,我们问了李大夫了,他说你们楼中用的染料出了问题。” 高管事在他耳边低语几句,许礼微微点头,又道:“诸位的心情我是理解的,李大夫如果能够治好你们身上的病,那我也放心了。诸位要补偿,我上岁楼自然会给的。” 有人喊道:“一人给十两银子补偿,不然……”狄元宝道:“不行,我们为此受苦受难的挨了多少痛苦,难道就这么算了?” 许礼冷笑道:“狄员外,这里有你什么事情?”狄元宝道:“我是来找赵老板的,不过你们上岁楼的事情,我妹夫皮三也着了你们的道,你说我该不该来?” 赵阚道:“狄元宝,你们不要得寸进尺,说好了原价赔给你们,而你非得要双倍,这不是欺负我吗?”狄元宝冷笑道:“你合天阁耽误了我们多少生意,言而无信,这不应该由你们来赔吗?”许礼喝道:“这么说,我上岁楼也得给你们赔双倍吗?” 狄元宝身后一叫姓曹的人道:“许老板,我们把你们上岁楼的衣服按单子还给你们,退我们钱,还有,到李大夫那儿支付的医药费你们得给。”狄元宝道:“曹大少,你这么说就是不把咱们当回事啊,你只要这么点,不足以给他们个教训。” 许礼冷道:“狄元宝,你不要得寸进尺。诸位,只要你们有那几日在我上岁楼购买的单子,我按照原价一点二倍退给你们,去李大夫那儿的医药费我也可以支付,当批生产的衣物我们也可以销毁,承蒙多年来的照顾,今日我上岁楼有错,自当改进,行了吗?屠四娘,你也不需要浑水摸鱼了,你们锦秀阁自己的货物参差,一味地来打击我们,最终只是自取其辱。” 众人连声叫好,那屠四娘听了,羞不可遏,连忙跑了。狄元宝道:“许当家真是豪气,不过为了防患于未然,李大夫说你们染料出了问题,想必您也得在这方面给出交代吧。虽然是私人作坊,但我觉得应该让城卫队的人来监察着,不然日后出了大点的事情,那可就更加说不清了。” 高一虎怒道:“你放什么狗屁……你,不就是你自己的……”许礼连忙拦住,道:“狄员外,这染坊是我们上岁楼的货质量好,颜色纯,得到大家喜爱的原因,商业秘密,岂是能够公布于众的。这次的事件的确是染坊的配料出了点小问题,不过我们可以解决,而且我保证,日后必然不会再发生这等事情。”狄元宝在这边沙城也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了,他家中经营的染坊遍布边沙城内区,而在路镇,却争不过上岁楼。狄家后面是北地台,上岁楼背后则是神通庄,两方的对立,却实是两个大势力的明争暗斗。 狄元宝哈哈大笑,语气鄙夷的道:“你这道理莫非太过了吧,我狄家自有天色染坊,在这边沙城也是响当当的招牌,岂会贪图你们上岁楼那点鬼蜮伎俩?” 听他骂上岁楼的染色技艺,许礼和赵阚对视一眼,也不说话,高一虎道:“狄员外,你认为是一回事,诸位,你们认为呢?” 众人一听,踌躇起来,有人道:“就……就照着许老板刚才所……”“嗯?”狄元宝瞪了他一眼,他便不敢说了,那少女道:“什么嘛,这叔叔又做的太过分了,既然别人都赔偿了,又做出保证,那就算了吧,我看这么多人,好似都是愿意的。”狄元宝怒视道:“你懂什么?该滚哪里去滚到哪里去。” 她正欲又说,无玉将他一拉,道:“快走吧。”扯他出了人群,那少女慌不迭的将被捅破的竹篓要捡起来,无玉道:“一个破篓子,要着干什么?”少女不依,无玉感到好生奇怪,也犟不过,让她捡了,两人跑出了人群。 时众人目光都在许礼身上,也没看两人。远远听着,许礼说了一番,他们也未曾听清,下面又是一阵议论。 将她拉到一个小茶摊上,坐下来,无玉叫了一壶凉茶,喝了一口,又叫那少女喝。她吃的甚急,竟是呛着了,无玉笑道:“你怎么扮成这个样子了?哈哈,又让我救了一次吧。” 那少女好奇的了他一眼,道:“你拉我来这里干什么?刚才多谢你救了我了。”无玉指了指她道:“你呀你,又和我玩是不是?别以为我看不出。”那少女看了看那背篓里面,叹气道:“哎呀,我去买东西,这可怎么放啊?” 无玉拍了拍她的脑袋,道:“哎,你到底怎么了?我问你话都不说,你要这破篓子干什么?” 那少女‘哟’的一声,道:“什么破篓子,这是我娘亲亲自编的,怎么是破篓子呢?”旋即又叹了口气,问道:“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无玉疑惑的指着自己,问道:“你叫我什么?”那少女笑道:“你刚才叫我妹子,我就叫你哥哥了。”无玉摇头道:“可你从不这么叫的啊。” 少女笑问道:“那我以前叫你什么?”她嘀咕着:我以前也从不认识你啊,怎么会叫你? 无玉道:“不会吧,你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又想了想,暗道:不对,难道不是司空姑娘?又不对,不是她来这儿捣什么乱?看她样子,一个小姑娘,又管别人闲事,还真是奇怪了。 少女问道:“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无玉奇怪的打量她,那少女盈盈一笑,道:“有什么不对吗?”无玉摇头,又点头,道:“不对啊,大大的不对啊。对了,刚才和我一起救你的那个家伙是谁?”少女道:“什么那个家伙这个家伙的,我也不认识他啊。” 无玉两眼正对着她的双眼,郑重问道:“你真的不认识我吗?”少女点头:“第一次见!”无玉歇了一口气,道:“看来我认错人了。” 那少女突然又苦着脸,道:“哥哥,我竹篓坏了,要买点东西,我拿不动,你能不能帮帮我?”无玉道:“可以,既然你不是她,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咯咯的笑了一阵,道:“原来你是认错人了啊。”她站起来,无玉看时,颊生光辉,花容月貌,宛若出水的芙蓉般俏丽清纯,竟看呆了。 她晃了晃手掌,说道:“我叫周琴儿。” ------------ 第二百零五章 周琴儿 “周琴儿?”无玉听了一愣,旋即道:“还真不认识,看来我真的搞错了。”他记得司空玫跟李大夫要了人皮面具,虽然他没见过,但刚才这叫周琴儿的少女在那上岁楼前反斥,他便猜这是司空玫假扮的,她故作样子,其实就是看到自己,引自己来救,却想不到又来个人和他一齐抓住打下来的铁棍,更想不到,这少女竟不是司空玫。 周琴儿挽着他,道:“哎,不认识你可也不能跑啊,你答应我帮我拿东西的。”无玉道:“姑娘,在下现在真的有要事办呢,急得很,还是先缓缓吧。”周琴儿一听,叫道:“这怎么行,那一大袋药材你叫我怎么搬回去?”无玉道:“嗨,你在这儿等我,等我事情完了之后帮你,好不好?”他想着溜之大吉了,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司空玫要紧。 周琴儿道:“不行的,你都答应了,是不是敢说敢做的男子汉?”无玉胸膛一挺,道:“那还用说?”周琴儿笑道:“那就是了,你刚才答应我什么来着?”无玉嘟囔道:“帮你……帮你搬东西,但是,我的确有要事在身啊。不过,既然答应你了,不去又是不守信用,这可怎么办好呢?” 周琴儿听此,心里好笑的紧,若是常人,必定一走了之,办自己事情去了,哪里顾得上她这么个素不相识的人的随口做出的承诺。不过心中也稍感安定,她的确是要快点把药材买回去,而且很多,如果让她一个人,定然是拿不动的。几经斟酌,无玉问道:“周姑娘是要把东西往哪里送去?”周琴儿撩了撩额头前的秀发,笑道:“不远,外曾祖父吩咐我买的,就在不远处的小村子里。” 无玉忖度一会儿,还是答应了,道:“好,我和你去,不过咱们的快点,我朋友可能还在等我呢。” 周琴儿明媚的笑了笑,拉着无玉道:“走吧,好哥哥,你叫无玉?嗯嗯,我好像怎么在哪儿听过?”无玉不知为何觉得又是一阵愉悦,道:“听过,怎么可能?”周琴儿道:“我就是听过嘛,不过不知道在哪儿听过呢。” 无玉道:“好吧,咱们还是赶快走了。” 周琴儿道:“好,咱们先去药材铺看看。”这镇上只有李大夫一个医馆,另外一头还有个唯一的药材铺。 无玉道:“合着你东西都还没买啊?” 周琴儿摊摊手,道:“你没看我什么都没拿吗?娘亲给我的小背篓也什么东西都没有。” 无玉道:“好吧,我们快走吧。谁让我是守信用的人呢。” 周琴儿道:“不过可有一个难处了。”无玉挣开她的手臂,有些生气了,皱着眉头道:“小丫头,有什么难处?你一并说出来吧。”周琴儿努嘴道:“不许叫我小丫头,娘亲说被人叫小丫头了会一辈子长不大的。”无玉一听,笑了出来,道:“你娘亲是骗你的。”周琴儿道:“娘才不骗人呢,对了,我还有个妹妹呢,不过她还才两三岁呢。” 无玉道:“那你几岁呢?” 周琴儿掰起手指头,道:“算算啊,我今年已经十六了呢。无玉哥,你呢?”无玉仰头‘啊啊’两声,低首道:“我十八了吧。”周琴儿道:“那你比我大,我没哥哥,就叫你大哥好了。”无玉道:“随你怎么叫吧。不过,你快说说还有什么难处?” 周琴儿道:“我和外曾祖父过来的,他说不让我带陌生人去小村子。” 无玉道:“这可奇怪了,不去我怎么帮你送东西?不让别人去,那村子还是你们的不成?”周琴儿道:“村子里没人,破的很,现在就我和外曾祖父两个人,不过我们也快走了。” “这可更加奇怪了,难道你们不住这儿?”无玉问道。周琴儿道:“外曾祖父说要往西边去拜访一位故人,后来我们到了这儿,外曾祖父说要在那村子里住几天,一住就是七八天了。”无玉哑然失笑,好一会儿才道:“合着你们也是到这儿玩来了?” 周琴儿眨着明亮如璨星的眼睛,笑着点头,道:“无玉大哥,我听你说话,也不像这儿的人,怎么到这儿来了?”无玉道:“我呀,被人拐到……”刚说一半,他语气变得严肃,道:“什么跟什么呀,你快说,我不去怎么帮你搬东西?”周琴儿笑了笑,道:“对了,要不你说是我从小的好朋友,那就不是陌生人了。” 无玉道:“那我是谁?总得有个名字吧?” “让我想一想啊……”她敲着小脑袋,道:“你就说你姓田,叫,叫……田容,到时候我跟他说,你应着就好了。”无玉道:“那你外曾祖父叫什么?”周琴儿道:“外曾祖父姓白,你叫他白公公就行了,我会跟他说的。” 无玉点头:“就这么说定了,不过我把东西放下就要走了啊。” 周琴儿点头,道:“行,那我先多谢你了。以后我请你到我家里去玩,那里可好玩儿了。”无玉淡淡道:“还是不要了,今天就摊上你一个麻烦了。”周琴儿不气反笑,道:“什么麻烦啊,若不是你误会着拉我走了,我也不会叫你帮忙了,你当真以为他们真的敢当街打人啊?” 无玉冷笑道:“为什么不敢?”一下又催着周琴儿道:“走,走,快走吧。” 周琴儿道:“你别推我嘛,我的背篓。”她还是把那背篓背在了身后才肯走了。 …… 跟着她把药材买回来,倒还真不少,结结实实捆了一大包,无玉背着也觉得颇为麻烦,心道:莫非这丫头专门来坑我不成?绕过一阵弯弯曲曲山路,无玉还真看到了村子,不过破败的确如她所说。看是午时,无玉问道:“还有多远?”周琴儿道:“不远了,外曾祖父他们就在前面呢,本来我们是打算要走的,只是昨天我们发现一个人受了重伤,见他实在可怜,就将他带回来,这是给他治疗泡药用的。” 无玉道:“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周琴儿道:“我不知道,他还在昏迷呢,外曾祖父每次治疗的时候都让我出去。只是他一直昏迷,是个三十多岁的叔叔,好可怜啊,发现的时候全身都是伤,气都喘不过来了,不知道他怎么爬到村子里去的。” 无玉道:“你外曾祖父会治病?”周琴儿脸上带着自豪,道:“什么呀,外曾祖父可是神医呢,厉害着呢,他跟我说,他有一个弟子,好像是这世界上最厉害的神医呢。”无玉笑道:“既然你外曾祖父是他师父,为何他弟子又成了最厉害的呢?”周琴儿道:“你真笨,没听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这说明呀,外曾祖父教弟子更厉害啊。” 无玉道:“那么你怎么样?听你说,你外曾祖父这么厉害,怎么不见你厉害呢?” 周琴儿道:“好么,你又来说我,我也不见你有什么本事啊。”无玉道:“还没什么本事?刚才那些人,不是我说,我可以打他们几十个呢。” “吹牛,我看打几个就不错了,刚才若不是在大街上,恐怕别人就不让你了。” 无玉忙道:“什么让呀,不是我吹牛,我师父武功可高了,我看,这世界上未必有多少人是他对手。”周琴儿道:“我爹爹不让我学武功,他说这打来打去不是个女孩儿家做的事情,那几个小喽啰,我爹爹一剑就把他们摆平了。” 她又道:“既然你师父这么厉害,想必也是什么大名鼎鼎的人物了,说说是谁?看看我认不认识?” 无玉道:“什么大名鼎鼎啊,我看他这么厉害,却又喜欢和我师娘过清静生活,也没什么名气了,我在这江湖闯荡几年了,也没见人提起过他。” 周琴儿笑道:“那肯定是你在吹牛啦。”无玉道:“什么吹牛啊,我到底怎么说你才信呢?”周琴儿俏笑道:“我不信,快点走吧。”说着跑向前面,道:“你能追上我我就信你有本事了,也信你师父更加厉害了,快来呀!” 无玉哼哼道:“你跑吧,我让你先跑一会儿,看我追上你,非得让你瞧瞧我的厉害。” …… 两人一追一逐,到了一座院子前。他还真感到有些奇怪,周琴儿虽然是没有武功,但身形却异常灵动。周琴儿向院子里偷瞧了一眼,道:“无玉大哥,爷爷正在发呆呢,等等我们进去,你一定不要露馅啊,不然爷爷会不高兴的。” 其实无玉好生不解,带人来这儿又怎么了?难道还能损失了什么不成?不过还是听她的话了。 推开门,无玉看去,那院子还挺干净,不像一路来其他房屋院子里杂草丛生,正屋前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他的胡子都快生到小腿附近了,却仍是满面红光,看起来倒像是个活神仙。 周琴儿蹲到他旁边,喊道:“外曾祖父,我回来了。”连着喊了三声,他好似睡着了,周琴儿向无玉道:“他睡着了,总是这样!”她吐了吐香舌,道:“咩,外曾祖父就这个毛病,随时随地都能睡着。”无玉道:“那他什么时候醒呢?” 周琴儿摇头道:“不知道,或许一会儿就醒了,或许得到明天吧。”无玉道:“那我就先告辞了。”周琴儿也不好挽留。 “等等!”无玉耳边轰鸣,马上戒备起来,喊道:“是谁?” 周琴儿叫道:“田大哥,是我爷爷。”无玉道:“不可能,这里就我们三个人,但那声音,声音像是在耳边一样,必然是极为高深的内功。”周琴儿道:“爷爷,你能不能别靠这么近跟别人说话?”无玉一听,突然就觉得有人靠在了他身上,刚才还浑若不觉,正是周琴儿外曾祖父。 无玉忙道:“白公公,你这是干嘛?”周琴儿外曾祖父突然嘿嘿一笑,他身材甚矮,手一伸恰好抓住无玉的下巴,用鼻子嗅了嗅无玉,笑道:“哎呀,我有种很熟悉的感觉,不对,有两种熟悉的感觉!” 周琴儿拉开低声道:“哎呀,怪老头……”在他耳边低语道:“他是……”无玉没听到他说什么,外曾祖父又笑了,道:“我说怎么这么熟悉呢,原来和他有关系啊。哈哈,这个小孩儿,你来干什么?” 无玉一听,怒了,道:“我不是小孩儿。”周琴儿道:“怪老头,今天我受人欺负了,不过好在田大哥帮了我,还帮我把药材搬了过来,可得好好谢谢他啊。”无玉道:“既然没什么事情了,我先告退了。” “哎,等等。”突然,外曾祖父一下子便拦在他的前面,无玉受到惊吓,这样的速度,还真是可怕,他问道:“别急嘛,你叔父现在怎么样了?”无玉迟疑的道:“叔父……嗯……叔父挺好的。” 外曾祖父道:“好啦,老夫白燃,有时间叫他和你祖父一起去小周的庄子里去坐坐,咱们两家人都好久没见了。”无玉忙道:“是是,老人家的话我一定给叔父说说。”白燃‘嗯哼’一声,道:“既然来了,就坐一会儿,对啦,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无玉一时不好回答,周琴儿上来打圆场,道:“曾祖父,你怎么这么多话呢,人家的事情咱们可管不着。” 白燃高兴地道:“对对,屋里坐去,让琴儿做顿饭,然后再走好了。”无玉想要拒绝,但周琴儿却一直给他使眼色,他不敢拂这老人家的好意,也只得答应下来了。 ------------ 第二百零六章 查探 幽幽曲曲的廊道之中,不断有手持武器的人穿过,昏昏沉沉的午光下,一道不见其形的影子混入院子中。许礼带人走进院子,边走边说道:“你们巡逻可得搞好了,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去。” “是!” 随着许礼往前走了十几步,到了转角一面墙前,他旁边戴着头巾的两人背对而立,许礼道:“今天的事情你们都看到了,老三老四,你们都是我最信赖的人,武功又高,帮着巡查一下,我总觉得有些不放心。”两人神色严肃,齐声道:“大哥请放心!有我们兄弟在,保证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许礼道:“这染坊是我们上岁楼的基础,天色染坊一直觊觎着我们的秘方,而且,这上岁楼,关系到上面人,可不能大意啊。”对着墙敲了几下,又拍了几下,‘轰咔’一声,那墙往里面一缩,许礼慢慢走了进去,那墙又重新合上了。 老三老四向那巡逻之人各自打了招呼,问了两句,便也巡守了起来。 轻巧的影子掠过院墙,墙边的小树丝毫没有惊动。伏在墙边,似乎计算着好了一切的视线位置和走动路线,白影掠过,速度极快,光是这院子,来来往往的都有七八个人,却一点都没发现她。 她颇为感到好奇,自语道:“那里面的染坊到底是什么要紧的物事,竟有密道,真不简单。”起步停在小树后面,恰好有两个护卫转了过来,一人道:“嘿,今天上午那小子还真厉害,不到几招就把高管事那些手下打倒了。” 另一个语气轻蔑,道:“那些家伙哪有什么本事?欺负欺负老百姓还行了,要事真遇上什么事,还是得靠咱们。” “也是,这地方可是重地,一般人进都进不了!” “不过,这几天听说要出事,许老板可让咱们好好加强巡逻,就是一只蚊子苍蝇,也让他们进不来,你瞧,刚才三哥四哥都在呢么。” “对对对,自从上次出了不知什么事,许老板吩咐下来,咱们可不能懈怠呢。” “可不是吗?你说这许老板进去里面是干什么的?”另一个道:“可和咱们无关,那地方,连高管事都进不去,算了,还是不要嚼舌根子了,免得惹了什么是非。” 突然,两人听到一声轻哼,有人道:“还指望你们知道点什么呢!”后脑一人被拍了一掌,却是个中年女人,脸上长着块红斑,不过她声音却十分年轻,正是潜行进来的司空玫。 她道:“看来这地方神秘的很啊,也不知道藏了什么。”心道:“也不知李大夫遣发我过来干什么,不过既然你们与神通庄有关系,那我也得好好看看到底打了什么主意。”将两人拉入树后掩藏起来,不一会儿,便从中走出一人,与在这巡逻的守卫一般打扮,不过脸色却嫩了许多。 司空玫暗自琢磨过了,这应该是一种机关,需要特殊的手法开启,刚才许礼的手往哪儿敲,敲几下也看的清清楚楚了,照着来一遍,应当不会有什么差错。刚走几步,便听有人喝道:“你,你等一下。”司空玫回头看去,正是跟在许礼身旁的那老四,他道:“你怎么回事,你同伴呢?我可说了,这几天,两人一组严密巡守,千万不可以有任何差错。” 司空玫忙低首点头道:“他去茅房了,很快就回来。”老四的脸色突然起了怒色,道:“下次要去一定得先打报告啊”司空玫道:“是是,四哥,我一定告诉他。”老四道:“好好,快去好好巡着,若出了差错,咱们都逃不了干系。” “是。”司空玫答应一声。还才走一步,风凛之声呼啸而来,一只手袭向他她的后背,司空玫听到,腰身一转,躲了开去,她故意少侧了一寸,那一掌略带到腰部,掌力发之即收。转眼看去,神色带着慌张道:“三,三哥。”。偷袭之人正是头戴蓝色巾条的老三。老四道:“三哥,你这是干什么?” 老三道:“我看他有些可疑,嗯……你走吧,好好干啊。” 司空玫听了慌不迭的走了,道:“多谢三哥手下留情!我一定好好做。” 老四疑惑的问道:“三哥,这是怎么了?”老三看着司空玫离去,道:“没什么,刚才试探一下,在这里巡逻的人,武功都还算不错,但绝对躲不过我这一招。刚才若不是我收掌,他会受伤的,他只躲了一半,武功也就这个水平,应当不假。若是敢闯这里,绝对不止这么点伎俩。”老四道:“那么,他应当是不假的了。三哥,您可真高。” 老三笑道:“咱们分派下去两人一组,若是一个人,可得好好注意了,咱们答应过许大哥,绝对不能让别人闯进来。”老四点头,道:“大哥对这事看得很严重,恐怕还与上面有关。”老三道:“好了,咱们再去花园看看,最近风头紧,城卫队也注意到了,毕竟他们也是有头有脸的,可不好对付。其他势力也蠢蠢欲动,你没看到今日那狄元宝吗?”老四道:“也是,不过这上岁楼后面的院子暗藏玄机,把守严密,又有十八重玄门机关。如果进来,调动机关,神仙也难出去啊。” 老三点头,道:“别多说了,走吧。”两人往花园方向去了。 司空玫暗自拍了拍胸脯,隐入暗角,她上午在此穿梭了很久,也大约知道了这地方,往上岁楼去,有一小道,小道后面是套大宅院,宅院里十分奇怪,分为南北,南边为花园,北边是假山林立,一条廊道将此分开,说也奇怪,这里面除了花园和假山林,还有就是曲曲折折院落,里面是些住房及连在一起的石墙,石墙绘彩十分奇怪,色彩浓重,却又给人一种自然明丽之感。 他巡了两遭,慢慢又靠近了转角处,那正是许礼消失不见的地方。司空玫摸了摸那墙,心里感到颇有奇怪之色,正疑惑间,又有两个巡逻人过来了,一个黄色面皮,一个黑黝黝的。 司空玫上去道:“两位兄弟,我是新来的!”两人见她只有一人,道:“原来如此,还是不懂规矩,你没见都是两人,怎么,你那同伴呢?”司空玫道:“嘿,他去茅房了,也是新来的。”另一个道:“小子,看你挺年轻的,新来的?这么瘦小,靠关系进来吧?” 司空玫谄媚笑道:“两位大哥说的是,不过小弟不怎么懂规矩,不知两位可否给我说上一说?”她故意放粗了声音,听起来毫无破绽。说着,便将两锭银子按在他们手里。接过那个道:“好说好说,我们最喜欢照顾新人了。”旁边那个抢过一锭,笑道:“对的,这里还没什么咱哥俩不知道的事情,你想问什么?” 司空玫道:“也没什么?就是咱们这儿到底在守着什么,就这些墙啊,花园的,需要这么多人守着么?” 黄色面皮的冷道:“你还是少说一些这里的事情。”黑皮守卫嘘声道:“不可乱说呀,这里是上岁楼的禁地,除了三哥四哥和许老板,还有咱们,谁都进不来呢。”黄色面皮的笑道:“别怪哥哥没跟你说,在这儿做事就是不要话多,不然的话,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又向那黑皮汉子道:“咱们走吧,不然叫三哥四哥看见了可不好了。” “是是!”两人得了好处,也不管司空玫了,黑脸护卫嬉笑着拍了拍司空玫的肩膀,司空玫顶开,似乎很不耐烦。两人嘿嘿几声,也不理她,回头走了。 看着两人离去,司空玫喃喃道:“哼,得了好处就想走?”说着,手指一弹,那两人应声惨叫起来,脑袋上一阵疼痛。黑皮守卫一看,道:“哎,你头上怎么起了这么大个包?”黄皮守卫摸着脑袋看去,惊道:“你脑袋上也有啊。” 回头看时,哪里还有司空玫的影子? …… 转了好久,司空玫始终觉得不妥,刚才老三打她那一掌虽然只是试探,她也一下子觉察出来了,不过那一掌却有些讲究,叫作‘风烈百辟掌’,这是西域‘风烈掌’谭正的看门功夫,想来,这两人与那谭正有些关系。她还知道,谭正是魔云宗的人,而且位列七大护法之一,武功极为高明,门下四个弟子,个个天资不弱,那老三一掌也极有火候,拿捏准确丝毫不误,应该是谭正门下其中一个弟子。若不是她早有戒备,恐怕立马就还手了,想至此,她也有些心惊肉跳,若是被发现,老三不说,那老四的武功想必也是不差的,两人联手,虽然她不怕,但一旦被纠缠上了,后面的事情就很麻烦了。 好半天,司空玫迟迟不敢下手,这巡逻间歇基本上不过几个呼吸功夫,便有人巡走过来,如此循环,竟是时时刻刻将整个院子暴露在他们的视线之下。如此小单院子,让这么多人防卫,况且还没什么东西,可想而知,这个地方当真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不过还有个好消息,等到申时会有一个换轮时间,这一批护卫撤出去,便有新的一队进来代替,这个时间,却也只有小半盏茶的功夫,她必须得等到那时候的空当才行。 却说到那边,白老公公让周琴儿烧了几个菜,做了饭,这炊具都是现成的,米菜是她们之前屯好了的。无玉刚尝了一口,赞道:“琴儿,你这饭菜还真是烧的好,比我师姐都不差了。”周琴儿手艺出奇的好,饭菜清香无比,让人肠胃大开。 周琴儿笑了笑,羞涩道:“哪儿有啊?”指着一盘青菜道:“你别光顾着吃肉啊,尝尝这个,这可是有人专门教我我做的,虽然是素菜,但比其它菜都好吃呢。”白燃夹着吃了一口,道:“兰儿那孩子做菜还是很有一手的,可惜,你娘亲就不会咯。” 周琴儿‘切’了他一眼,道:“您自己的孙女哪儿都不如别人吗?我听说蓝姑姑是娘亲的师姐呢。” 无玉没听他们说,突然也想起了以前在无为山,师娘教了无修一道菜,也是青菜做的。不过经过特殊处理,十分美味,油腻腻的,却另有一股清香,带着一股淡淡的甜,吃下去滑入喉头,转瞬落入肚子,或许一口下去,什么没感受到,但那股味道留在齿颊,回味无穷。田余风也十分喜欢这道菜,当初和师兄师姐们讨论,给这道菜起名字,还是无云随口叫了个‘青溜子’,众人都觉得有趣,便把那道菜叫了‘青溜子’。想不到在此,还能看到如此相像的菜。 吃了一口,熟悉的感觉和味道溜入口中,无玉突然神色一顿,流下眼泪来。 白燃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孩子,你是想家了吗?” 周琴儿怕露馅,忙道:“哎呀,怪老头,你就别说了,把人都弄哭了。” “这道菜……这道菜……”无玉突然低声抽泣了起来。周琴儿道:“无……田大哥,你哭什么啊?”说着,用手巾给他擦拭眼泪。白燃站起来,一双小眼睛笑看着两人,道:“琴儿,咱们还得拜访两个人呢,我听说他已经到了这个地方,等我把药汤泡好,我们就走吧。还有,你爹爹也在西域,正好啊,你也可以去见见他了。” 周琴儿一听,喜道:“外曾祖父,真的啊?我可想爹爹了,他在哪儿?娘亲来没有?” 白燃睨了一眼,道:“走吧,咱们到时候再说吧。”说着,又抬头愣了愣,道:“对咯,那个人醒过来就没什么事情了。田那个什么,等等你也跟着一起去玩玩吧。” 无玉抬起头来,拱手道:“不了,白老公公,在下还有事情,告辞了。” 见他如此,白燃又道:“好哦,年轻人就该有点自己的事情了。”无玉道:“白老公公,琴儿,我就此告辞了,有缘再见吧。” 周琴儿见此,也不好挽留,送了他一程,隔了挺远,喊道:“无玉大哥,你以后可一定要到周素山庄来玩儿啊。” 不过,无玉欲走心切,却没听到了。 …… 不到多时,司空玫却发现许礼不知从何处已经出来了,神色颇为紧张,一路吩咐着,老三老四连忙跟他去了。见他们如此,司空玫将衣服藏起来,伺机将上岁楼后厨房一个大嫂击晕藏起来,换了衣服,将李惠给的人皮面具戴上,瞬间便成了另外另一个模样普通的大嫂。她不得不惊叹,这人皮面具随心所化,几乎毫无破绽,难怪李惠被人叫做‘山隐客’,当得起方火教的核心人物。隐而不出,出则惊人,自己之所以能够熟悉这上岁楼的来往去处,全凭李惠给了他一张详细地图,地图上,任何地方都标记清清楚楚,甚至距离都说的尺寸不少,似乎早为此有备而来。 跟着出去转了一路,发现许礼换了套好衣服,连着老三老四高管事等人在大门口立着,旁边的铁棍护卫两列夹道排开,似乎要迎接什么大人物要来。突然,后面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却是个中年妇女,她道:“你还在这儿干什么?马上就要上菜了,还不快走!”她迟疑一下,道:“俺怎么没见过你?” 司空玫忙道:“我,新来的,新来的……嗯嗯。”那妇人点点头,道:“不管了,快跟俺走吧,老板很重视了,可不能出岔子。”她似乎是管着这厨房的一干人等,说着,把司空玫衣服一扯,将她推走了。 跟着她去,那妇人在前,道:“你乱跑什么,要是让老板知道,又得怪到我头上,你个烂街的臭货,低贱的东西,没事别去那阁子里,免得脏了老板的地方。”……一路走一路骂:“扣了我的钱我就从你们工资里面拿,高管事这不要脸的也克扣的很,下贱的玩意儿,若是让我再看见,非得把你腿打断了不可……” 她似乎骂不完一般,又道:“你个不要脸的东西,”穿过小花园后,那妇人便骂道:“没皮没脸的烂蹄子,园子也没打扫,小心老娘……”转过头去,却发现哪里还有司空玫的影子? 等了一会儿,果然有人来了,不过似乎不是他们要等的人,而是个少年,他二话不说冲了进来,大喊了起来。一下到了阁中大厅中央,众人一时没了防范,没有拦住。 “这不是卖衣服的吗?今儿爷发财了,买两件衣服。” ------------ 第二百零七章 闯门 久等不至,许礼和高一虎等人在后方等候,等着传报,却听得前厅一阵吵闹。 “哎哎哎,你干什么?”高一虎跑过来道:“外面‘暂停营业’四个大字,你是不认识吗?”那少年转过头来,高一虎脸上更是蒙上了一层阴影,喝道:“小子,你找死不是?”不是无玉又是谁?高一虎道:“将他打出去。” 一拨人正上来要打无玉,无玉一摆手,道:“你们可别这么做啊,你们做生意的,闭门谢客。”许礼转出来,说道:“年轻人,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老三喊道:“把门关了。”那些打手撤进来,大门关闭,团团把无玉围住。 他还是略微有些紧张的,适才回了一趟医馆,李大夫说司空玫已经潜入上岁楼,要自己去接应她。本来他是很犹豫的,不过光是担忧还是不行,于是,他决定先进来看一看。 到此,他越发觉得不正常了,本来除了一众武功平平的护卫,还有不少身手不错的人。他跟陈古风学过剑轩谷独有的观气之法,看得出来,许礼身边戴着蓝绿头巾的人绝对不简单,眼中精光炯炯,吐气均匀沉重,脚步却似飘若无物,应该是极为厉害的高手。让两人来此,万一别人恼了,岂不是有来无回?而司空玫出奇的没有拒绝,这让他实在是感到奇怪。他来此,就想将司空玫带回去,还是不要去碰这上岁楼了,两人根本就没有责任,大不了他将身上所有的钱给李大夫算了,免得又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无玉强自镇定了一下内心,道:“你们不要动啊,我可不是跟你们来大家的。” 老四道:“那小子,刚才事情都处理完了,你去了哪里?”无玉心里豁然,暗道:原来他们已经摆平了那些人,还真是有些麻烦了。高管事冷道:“现在来莫非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老三道:“年轻人总是心高气傲,你还真以为这里没人治的了你?你是哪儿来的?” 无玉朗声道:“从来处来的,怎么了?” 高一虎道:“还嘴硬!”旋即上岁楼的那些打手围得更紧了。无玉压低身体,道:“哎,你们可别误会,我来这儿不是来打架的,也不是来闹事的。” 许礼淡淡笑道:“那我就有点兴趣了,你来干什么?”高一虎道:“刚才闹事的就是他,小子,我们上岁楼跟你可没完啊。”无玉拱手道:“哎哟,高管事,小人是有眼不识大山,可得罪了你呐,还望见谅,想必这上岁楼是你高老板的?”众人一没忍住,差点笑了起来,高一虎唯唯诺诺的看了许礼一眼,许礼也不说话,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无玉道:“刚才还真是误会,我是来此找人的。” “找谁?” “我姐姐!” 许礼笑了出来,道:“你姐姐?你姐姐还在我们上岁楼不成吗?”高一虎道:“他又在这放什么狗屁,刚才就是这小子说的销毁我们当批生产的衣服。”老四阴狠的冷笑了起来,道:“看来今日不能让这小子走了。”许礼往后面退了一步,给老三打了个眼色,老三微微点头,道:“老四,你去会会他。”老四笑了起来,道:“我听说你小子武功不错,报上名来。”旋即右手略微向前一摆,道:“出手吧。” 无玉连忙摇头,道:“我在这儿哪里敢动手啊,许老板,我还真是来找我姐姐的。”高一虎道:“刚才来说买衣服,现在又是找姐姐,你是存心玩我们呢吧,小子。”无玉向左走了两步,转了起来,看起来十分着急,苦笑道:“刚才……刚才……嗯,刚才……” “老四小心。”老三轻声喝道。原来借刚才说话停顿,凌空渡起偷袭老四而来,这招名为‘平桥渡水’,是‘流星千灵’的先发制人的招数,虽然起手看起来简单,但后招极妙巧复,变化多端,实是难解。老四本来想嘲笑无玉不自量力,但这一招来得极为迅猛,出招方式也与平常大异,一时也有些不好拆解。旋即一掌拍出,无玉瞬间欺身上来,引他一掌拍空,拳头击他肩头,老四急忙侧过,无玉轻笑一声,落地即起,手脚并用,将老四逼得连连后退。 老四不敢见他出招奇特,不敢贸然反击,只得回守门户。两人交手,速度极快,众打手只觉得眼花缭乱,啧啧称奇,老三纵然眼界极高,眼中也放出异彩,心道:这小子不但武功路数奇特,内力也相当不错啊,老四以内力见长,竟然取不到什么上风。 过了二十多招。老四道:“哼,你小子果然武功不错。”一掌将无玉拳头死死把住,语气轻蔑的笑道:“看你如何?”无玉知道他要用内力摧自己,冷道:“还有呢。”身子猛缩,右脚一起,上踢而去,老四急忙放开,后翻而去。无玉身子也翻转一圈,立身双手复打,一招‘野雁惊深秋’打了过去,老四急忙手臂交叉,凝起内力,身子受力向后飘去。踩到凳子上,凌空踢来,无玉急忙闪过,那凳子受力撞在门上,‘轰’的一声,竟四分五裂开来。 无玉喝彩道:“好内力。”老四冷笑道:“就凭你这句夸赞,老子今天陪你多玩一会儿。”说罢,又踢来一根,无玉大笑一声,身子倒悬而去,双脚连翻舞动,将那凳子反踢回去。速度更加凌厉,老四神色一变,急忙闪开,凳子向后飞去,打在那柜架子上,连同货架一齐倒了去。 高管事道:“四哥,快杀了这小子。”无玉朝高一虎笑道:“高管事,你也想和我动动手?”说着,一招直取高一虎,老四脚上一动,将茶壶踢向无玉,无玉急忙躲开,道:“咱们何必这么拼命?我可什么都还没做呢?”老四冷道:“你放你妈的屁,今天来了就得死在这儿。”连攻过来,两人又是缠斗一阵,激烈非常。老四被无玉打了一拳,无玉腰间被踢了一脚,胸口略下处被点了一指。 老四急忙引退,站定,眼中精光爆射,双眼蒙上灰蒙蒙的一层,玄奥非常,内力凝聚双拳,气息大盛,众人只觉呼吸一滞,众打手更是惊声连连。 “好强的内力,这是什么武功?”无玉不禁惊道。 老四道:“小子,让你长长见识,这叫‘无极功’,让你尝尝厉害,你能在这招下落败,也算不错了。”老三摇头想道:老四师承三长老,三长老又师承无极老人,无极老人是魔域三圣之一,武功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老四的无极功算起来也练了也是有了二十多年,聚力霸道无双,这年轻人虽然不错,恐怕挡不住。 这下无玉真的很怕了,老四这一招似乎锁定了他,他回首一瞥,这上岁楼的人将所有出口都封闭了,他想走,却已经来不及了。 “不行,这下必须得硬拼了。”无玉暗自想道。旋即脚上发力,运力而起,身上红光突冒,他将‘阳明功’运转到了极限。老四笑喝道:“小子,现在罢手还来得及,给老子磕几个响头,叫几声爷爷,我便留你个全尸。”无玉喝叫一声道:“你来试试?”他眼中已经染上一层火光,仿若太阳照射。无玉紧紧咬牙,他现在真的有些愤怒了,不过体内大炁封魔剑的力量又开始复苏了,现在箭在弦上,又不得不发。 无玉两眼通红,低声道:“偏偏这时候……真是可恨了。” 突然外面有人敲门了,许礼急忙喝道:“停!”老四喊道:“大哥让开,我一招解决了这小子。”许礼几乎吼道:“老四,快收手,客人来了。” 老四冷笑道:“不怕,正好让他看看咱们上岁楼的威风。”无玉冷笑道:“什么威风,你真以为我怕你?”虽然嘴里不饶人,但心里退意大甚,观他们颜色,似乎刚才这里并没发生什么事情,那也就是说司空玫没什么事情。 许礼厉声道:“老四,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老三低声道:“老四住手!”老四听了,十分不干,道:“小子,且饶你一命,下次碰见我可没这运气了。” 无玉却笑了,他道:“我本来就是来找人的,不想进了狗窝,被狗咬了。”刚才他中了两招,现在体内气行不匀,加上大炁封魔剑的交攻,其他力量又来压制,实在有些不好受。 许礼向无玉淡淡道:“年轻人要好好惜命,先等一等,等我们把客人迎进去后你再走,排开,准备迎接客人。”那些打手连忙两列排开,做出个欢迎的阵势。 突然听外面道:“怪老头,怎么又来这个地方?”众人还未反应,一阵风过,无玉抢过,要夺门而出。 “臭小子!”老四正欲出手,却被老三拉住。无玉料定对方必定不会放过自己,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他脚踩在靠门的打手的肩膀,手掌使内力一引,将那门‘哐’的一下拉开了。那些打手大惊,急忙让开。 这么一撞而去,老四始终不肯罢休,将脚下的杯子踢转而去,恰好打在无玉的大腿上,这一下,运上了‘无极功’,力道十足,无玉‘啊’的叫一声,身子略微偏开,落了下来。一下子便撞到门口来人的身上,倒了去。 只听得‘哎呦哎呦’的叫了起来,许礼的脸色大变,道:“快拉起来!” 那些打手连忙上去,将无玉架起来,被他撞倒的是两个人,众人看去,却是一个少女,一个老人。那少女叫道:“你们真是没礼貌,就是这么待客的吗?”无玉被架了起来,看去,喜道:“琴儿,白老公公,是你们啊。” 许礼连忙上来道:“把他架下去看起来,后面再说。”把周琴儿和白燃扶起来,众人要把无玉架下去,周琴儿看到,先是一喜,看到他们将无玉抓住,忙拦着叫道:“哎,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呀?” 无玉道:“琴儿,快救救我,他们太不讲理了,我就进来找人,他们便让人来抓我,说不定还得杀了我呢。”周琴儿拽住无玉道:“不行啊,你们可不能抓他呀。” 许礼扶住白燃,恭敬道:“白老先生,您来了,刚才……”白燃站起来看到无玉,笑道:“没什么咯,这时我曾外孙女周琴儿,年轻人就是爱闹腾,他这是怎么了?”老四迎过来道:“白老先生,恭候了。这个年轻人来这里闹事,现在又冲撞了您,我们一定好好惩治惩治他。” 白燃呵呵一笑,走进去说道:“也难得你们这么费心了,这小子和我有些渊源,你看那丫头,也舍不得呢,许老板,放了他可好?”许礼慌道:“可不敢当,您老叫我小许就行,上次见你还是在二十多年前,想不到今日看到您老,身子还是如此康健啊。”白燃摇摇头道:“哎呦,不行咯,那个老家伙在哪里啊?” 许礼道:“一直等你呢,白老,我带您去。” 见他们还不放开,周琴儿喊道:“爷爷,你看他们呢,还不放开无玉大哥。”白燃呵呵笑道:“什么?小丫头,他不是叫田容吗?怎么叫什么无玉了?”周琴儿耳根子立马红透了,道:“怪老头,你还……”白燃道:“好了,小许,可否给我一个面子,放了这个孩子?” 许礼恭敬说道:“是。”又喊道:“放开他。”无玉急忙挣开,道:“听到没有,放开,放开。”周琴儿碰了碰他的手臂,道:“你怎么又到这儿来了?”无玉道:“刚才说了,我是来找人的,可他们呢,非不信。”白燃道:“好了,你这年轻人也是个不安分的。小琴儿,咱们走吧。” 周琴儿道:“无玉哥哥,你陪我们一起去好吧?”无玉刚想欣然答应,许礼低耳跟白燃说了几句,白燃道:“小琴儿,你可别胡闹,如果你不想去,就在这等着我啊。”周琴儿丝毫不见犹豫,道:“那好,我就不去了,我和无玉大哥去玩儿。”白燃道:“不去也好咯,你可在这儿好好待着,我们也快走了,小许咱们去吧。”许礼引了引道:“高管事,在这儿好好看着,周小姐在这有什么要求,都得满足了。” 高一虎身子有些发抖,道:“是,是!” 许礼忙引着白燃说说笑笑走了,无玉心中着急,暗道:这小丫头,还真得多谢她了。不过想着许礼刚才神情,带白燃去的地方一定是李大夫提到的地方,他倒是好奇,那个神秘地方到底是什么。 周琴儿道:“高管事,给我们安排个地方坐坐吧。”高一虎一听,忙道:“是,是,周小姐,无玉公子,楼上请。”说着,便有个女子将两人往楼上请。无玉笑道:“高管事,还是你叫我‘臭小子’我听着习惯一些。”说着,笑嘻嘻的上楼去了。高一虎心中尽是愤懑,却丝毫不见发出来,脸上堆满了笑容,道:“是是是。” 无玉心中纳罕道:“他还真能受得住。” 上岁楼后院中,许礼引着白燃带着老三老四,司空玫伏在暗处,刚才本来她是想出手的,不料有人来了,后来见许礼带人往这边来,又提前潜入进去。将那墙照例敲了几下,许礼便带着白燃进去了。却听老三道:“今日便不换班了,兄弟们,今天值班的工资加倍。老四,再叫些人来,将花园一并守住,不可有任何差错。”老四答应一声,果然,不一会儿又带来数十个同样打扮的守卫,将整个花园走廊所有视线都封锁了,这下,真的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了。 这许礼心思极密,又安排了这么多人,水泄不通,她可也没胆子再去了,万一被发现了,还是有些麻烦的。这院子里也尽是机关,得亏她在这方面还懂一些,不至于碰到机关,不过要解开这些机关,她的道行还远远不够。 见此,司空玫虽然着急,却还是悄悄退出了院子。 ------------ 第二百零八章 逃离 司空玫又扮作大嫂,去厨房看了一遍,见到刚才那个骂她的女人,随手捡起石子,手指迸发,‘嘣’的一下打在她脚腕上,那女人‘啊哟’一声,倒在地上,众人连忙扶起。问道:“怎么了?” 那婆娘掀起下裙,看脚上时候,已经肿了一大块,骂道:“你们这些贱东西,愣着干什么,就是你们成天跟我作对,现在报应到了,等等轮到你们一个一个,倒是连累我了。”众人虽然面色难看,但仍掩不住脸上眼中的笑意,那婆娘又骂道:“等老娘好了非得一个个治治你们这些烂货,快点扶我去上点药,没点眼力的。” 一眼看到司空玫,气呼呼道:“好你个懒家伙,你刚才去哪里了?快点给老娘去厨房做事去。”一脚一跳的被人扶着去了,还仍是骂道:“等我回来再收拾你们,啊哟,哎呦呦……”一路叫了去了。 众人哄笑一阵,各自去了,司空玫溜到厨房,不一会儿,端着一盘子两碟小菜配着酒去了,往前面阁子里去,她必须得叫无玉撤退了。 刚想上楼,被一个上岁楼的打手护卫拦住喝道:“干什么?”司空玫点了点他的胸膛,道:“没眼力见的,刚才不是上去个小姐和公子吗?我给他们送东西来的。”那大汉嘻嘻一笑,道:“给咱们哥俩尝尝?”司空玫嗔了他道:“你不怕死你就尝尝呗。”旁边的护卫道:“得得得,让她上去,你也别这么多事,让高管事看到说不得又得克扣咱们了。” 司空玫哼了一声,道:“还算懂事。” 那护卫‘啧’了一声,说道:“什么人啊,不就是个厨娘吗?比咱们都横,信不信老子……”说着巴掌扬了起来。旁边的赶忙扯住,道:“你和她们计较什么?”那护卫道:“一个臭老娘们,还想骑到俺们头上,真是他妈的。”司空玫瞪了他一眼,也不理他,自顾着上去了,仍听到那护卫骂骂咧咧不停。 上去了两层,恰好高一虎从上面下来,问道:“你是干什么的?”司空玫低首道:“三哥叫我来给公子和小姐送点吃的。”高一虎瞧了一眼,用手捻了一块肉片,道:“好,送过去吧,正好,你们晚宴做的怎么样了?” “都差不多了。”司空玫答道。 高一虎又捡了几颗花生米,抛进嘴里,挥手道:“好,去吧。” 往里面走去,一大片的地方摆着书架桌案,花草盆栽,贴着牌匾对联,又有不少古玩瓷瓶,显然是私人住处。从上面往下望去,一片开阔景色,能够俯瞰这大半个路镇,这是平时许礼住的地方,也算是个好去处了,登高凌风,把酒赋诗,不亦快哉。司空玫自语道:“这许老板还真够享受的,这一层全让他一个人占了。” 突然,一阵莺声笑语,无玉的哈哈笑声也传了出来,司空玫气得跺脚,道:“哼,昨儿还跟我说想什么晓清了,今日反倒又勾搭上个姑娘了。” 转过屏风,司空玫强笑道:“公子,姑娘,吃点东西吧。”把盘子往桌上一扔,‘砰’的一声,两人惊讶的看向她。见是个脸上红斑的中年大嫂,周琴儿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司空玫眯眼笑道:“什么态度?我就这态度?” 无玉道:“好了别吵了,姐姐,那我们就多谢你了,这里没什么事情了,您先下去吧。”司空玫突然一把捏住他的脸,凑近道:“姐姐,你小子倒会叫人了。”无玉一听她声音变了,便道:“你是?”司空玫一把将人皮面具揭了下来,道:“等你这么久你不来,倒是去哪儿了?从什么地方勾搭的别人小姑娘?” 周琴儿一惊,想要大叫起来,司空玫急忙点住她的穴道,道:“你可不能叫,若是叫了,我们可都走不了了。”无玉忙道:“你干什么点住人家,快解开。”司空玫敲他的头道:“她若叫了出来,咱们能走吗?快点,咱们下去,那个老三老四现在不在,或许能够闯出去。”无玉将她推开,手指拂在周琴儿的穴道上,她‘啊’的一声想叫出来,但又忍住了。 司空玫笑道:“小妹妹还挺聪明嘛。”周琴儿板着脸道:“你是谁啊?”无玉介绍道:“这是……”司空玫板了他一眼,打断道:“我是他朋友,你叫我玫姐姐就好了。”周琴儿道:“玫姐姐,那你干什么又扮作这个样子?”无玉道:“别问了,琴儿,这是她自己的事情,可不关你的事情,别管那么多了。” 周琴儿知道他们不肯说,但她对这上岁楼没什么好感,便道:“我不问就是了,无玉大哥,你这是要走了吗?”无玉点头笑道:“是啊,我要走了!”司空玫道:“小妹妹,有缘再见啊。”无玉喝了几口酒,神态悠闲的问道:“你这身打扮,我们怎么出去?” 司空玫眼睛眨了眨,道:“那就得靠你这个琴儿小姑娘了。”本来她是打算要挟她的,不过看无玉如此,只得先看看她愿不愿意帮他们出去。周琴儿道:“看来你们来这儿真的是别有所图了。”无玉点头,道:“我不瞒你了,其实我们就是来查一查他们的染坊的。” 周琴儿道:“现在好了,本来我是要与外曾祖父一起去的,哪知道你在这儿,就没去成咯。”司空玫讥笑道:“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许礼那家伙,除了刚才那个白胡子老头,谁也不会带进去的,虽然你是个小姑娘,但也进不去的。”周琴儿摇头道:“我不知道。” 司空玫问道:“那我问问你,你爷爷来此干什么?”刚才那白发老头进去密道时候往自己方向看了一眼,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她有预感,估计对方已经发现自己了。虽然不可思议,但这种直觉特别强烈。 无玉道:“我记得白公公说见一位故人吧。” “见谁?” 无玉摇头,周琴儿扁嘴道:“我知道也不告诉你。”司空玫笑道:“你不告诉我你得告诉你无玉大哥啊。”周琴儿道:“你们一伙儿的,我也不告诉他。”无玉摇摇头,道:“咱们能做的已经做了,要不,就走吧。” 周琴儿道:“你们要去哪儿?”司空玫摸了摸她的头,道:“不告诉你个小丫头。”无玉笑道:“什么小丫头,你就是看起来长得比她大点,自己不是个小丫头吗?”司空玫笑了笑,却不说话。 无玉看向周琴儿道:“我们去哪个地方呢,我具体也不知道。”“那地方叫全州”司空玫道:“西域四州之一的全州。”无玉道:“对,全州,那里有个大梁府,我们就去那里。” 周琴儿神色突然沮丧起来了,道:“我不知道外曾祖父要带我去哪里,反正他说还要去找一个人呢。” 无玉哈哈笑道:“怕什么,有缘我们可以再见嘛,你看,刚才不是挥手告别,现在又见面?”周琴儿立马笑着‘嗯’了一声,道:“爹爹很少让我出门,所以我没什么朋友,无玉大哥,你是我在外面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既然玫姐姐是你朋友,也是我朋友,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以后一定要到周素山庄找我玩来啊。” “周素山庄?”无玉听了一楞,觉得有些耳熟,却不料司空玫打断道:“想什么呢,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的,才认识多一会儿,无玉,你还是考虑考虑咱们怎么走吧?” 周琴儿站起来,道:“我送你们出去吧。” 司空玫笑道:“就等你这句话了。”说着,将无玉揽起来,周琴儿道:“你这是干什么?打算这么下去了?”司空玫笑了笑,将人皮面具又戴上了,周琴儿挽着无玉下去了,司空玫看了,又冷哼了一声,却也只得跟上去了。 见三人下来,下面的那些打手护卫紧张起来,一个带头的过来问道:“周小姐,您?你们这是去哪儿?”看向司空玫道:“臭婆娘,该滚哪儿滚哪儿去。”周琴儿道:“那可不行,我和这位大嫂还有无玉大哥要出去买点东西。” 这时高一虎走过来道:“怎么了?哟,周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儿?”周琴儿娇声道:“高管事,您看看这些人,我就带着无玉大哥和大嫂买点东西,出去一下,他们非不许。”高一虎斥责道:“你们说你们,周小姐是贵客,你们怎么能怠慢呢。”又和颜悦色的对周琴儿道:“您一句话要买什么,我们都帮你办去。” 无玉道:“琴儿,还是不要让高大管事费心了。”说着,要拉她走了。 “站住。”众护卫连忙围了过来,周琴儿道:“高管事,你们就是这么办事的吗?不行,我要见许老板。”高一虎喝道:“哎,你们这是干什么呢?让开让开,既然周小姐要出去逛逛,你们拦着干什么,见到漂亮姑娘走不动道啊。周小姐,请吧!” 众人连忙让开。周琴儿道:“我让这位大嫂也跟着我去,帮忙办点东西。” 高一虎忙道:“是是是,你们去吧,遇到什么喜欢的就买,小七,你去跟我提点钱,好帮周小姐结账。” 那叫小七的护卫喜道:“是是。”周琴儿道:“谁要你们跟着去了,赶快走开,谁也不许跟着来,我自己有钱。”高一虎迟疑一下,道:“好,好,你们自己去,要不要……”无玉笑着打断道:“多谢高管事的好意,我们什么都不要。” 周琴儿娇憨的点了点头,道:“高管事,那我们走了。” 高一虎鞠躬道:“恭送!”几人出去,无玉回头突然笑道:“多谢高管事行此大礼了。” 看他们离去,那小七问道:“高管事,要不要我们跟上去瞧一瞧?”高管事摇摇头,道:“你去通知张家两兄弟,千万要把那小子盯紧咯,随时向我汇报。这小子,我看他能笑到几时?在这里敢得罪我,只有死路一条。” “是。” ------------ 第二百零八章 于家府邸 “他们跟过来了。”三人走了一阵,司空玫小声道。无玉想回头看,却被司空玫拉住,道:“先别看,当什么都没发生。”无玉道:“我直接把他们打发走就是。”周琴儿道:“无玉大哥,他们就是要缠住咱们,你怎么能和他们去打照面呢?” 司空玫道:“瞧你,还不如人家一个小姑娘,那天还跟我吹自己是老江湖了,就这点儿警惕性吗?你要下手,也得等到没人的地方下手。”周琴儿道:“玫姐姐说得对,你们不能正面跟他们碰。” 无玉道:“那好,琴儿,你先买东西吧,咱们往偏僻的地方走。” 司空玫好笑道:“这会儿倒是脑子开窍了。”无玉神气的道:“我刚才那是被你气糊涂了,也不看看我是谁?” 周琴儿咯咯笑道:“你是谁呀?” 无玉昂首,道:“以后的一代大侠,无玉大侠呢。” 司空玫啐了他一口,道:“什么破大侠,有哪个大侠像你这样?还好意思了。”旋即对周琴儿道:“他这人就喜欢胡说八道,黑的也能说成白的,上次还跟我吹当初自己一个人能打一百个,今日那个老四,你怎么打不过了?”无玉道:“我哪里是打不过他?形势比人强,如果我打败了他,让他们丢了面子,这么多人?我还能走掉吗?” 周琴儿道:“那可不一定哦,田叔叔跟我说过,当大侠不一定要武功高强,最重要是有一颗侠义之心,无玉大哥很厉害呢。” 司空玫道:“他这人哪里有什么侠义心肠?这人就是嘴巴要强,一点也不肯让人,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无玉摇头晃脑的道:“得了,我说不过你,也不跟你说,以后你会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司空玫一脸嫌弃道:“多厉害?我看你就是死要面子,以后迟早有你罪受的。” 周琴儿明眸弯成两道月牙,掩嘴笑道:“我看无玉大哥,的确喜欢说大话。不过呢,今天他在上岁楼救了我,不就是侠义心肠吗?”无玉道:“你看看,人家琴儿可比你有眼光多了,亏你还是司空……”说到一半,见司空玫眼神一变,便道:“小玫,你还是把脸上东西去了吧,总让我有点不舒服。” 周琴儿道:“还是玫姐姐自己好看多了。” 司空玫一把抹去人皮面具,道:“刚才我看了,咱们被人盯上了。”周琴儿道:“刚才不是都说了吗?”无玉皱眉道:“不是他们,而是另外两个人。”司空玫道:“这两人才跟了一会儿,不过藏得很深,我也找不到他们的方位。”无玉道:“我也只是感觉,不过咱们先走,现在人多眼杂,等时间晚一会儿再甩开他们。” 两人陪着周琴儿逛了好一会儿,的确买了些东西,不过尽是些姑娘家用的。两人商议一阵,只得让她自己先回去了,日后有缘再见。周琴儿告别后,也自去了,两人定了定神,走入一条胡同,身后两道影子随来,一望,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这二人是这高一虎手下的两个得力助手,负责监察这路镇上的日常情况,是两兄弟,高个的叫张忠,中等个的叫张义。 张忠道:“阿义,他们去哪儿了?” 张义道:“定是在这胡同藏了起来,走,进去找找。”张忠点头道:“小心一点,刚才小七哥来说了,那小子武功不错。”刚说完,从腰间抬出一把短刀,张义手中也按上了一只飞镖。 两人快步走进去,愣是没有发现人,张忠道:“这胡同总共住了五户人家,他们也不可能认识,如果要跳进去也须得有声音才对,怎么会不见了影子呢?”张义道:“要不咱们逐个问问如何?”张忠摇头道:“这样做的话,万一惊动了城卫队,终究是不好的,而且里面住的是于太公,千万不要叨扰。依我看,咱们在这胡同口等着,就不信他们能跑掉,高管事只要那个小子,不论死活,若是他敢出来,定然是跑不出咱们手心的。” 张义道:“大哥说的是,这里只有一条路,只要咱们守着,他们不可能跑掉的。” 于是,张义立在胡同口,张忠斜对面一个小茶馆内,静静等待着。 …… 话说两人进了胡同,跃到一家门墙内,司空玫道:“看你出的什么瞎主意?现在好了,被人堵在里面了。”无玉笑道:“怕什么呢,这两个……咳咳,只是等等,你不是戴着人皮面具吗?他们又不认识你。”司空玫没好气的笑道:“可你化成灰他们都能认识你,你没看到那个高管事恨你恨得咬牙切齿吗?” 无玉笑道:“我又专门惹他,是他自己故意犯上我了。”说着,脸上一阵痉挛,看起来十分痛苦。 司空玫扶住道:“你这是怎么了?刚才那老四的‘无极功’乃是魔域三圣之一‘无极老人’的武功,可不好受吧?” 无玉道:“他打我一掌,也受了我一下,别看他没事,其实受伤不比我轻呢。”司空玫锤了他一拳,道:“还吹呢,刚才打斗时候我看你那样子,就像要支持不住了,到底怎么样?”无玉笑道:“有你这句话,我就当没事了。”说着,又轻叫了起来。 司空玫道:“你这人也真是的,受伤了还要逞强,我看你比那个二师兄袭无云差远了,怎么会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呢?他看起来是个粗鲁的,其实心细如发,而你看起来精明,却实在笨的透顶。” 无玉脸色一板,司空玫见他呆了,道:“怎么了?我说你两句,就生气了?” “你们什么人?”背后传来喝声。无玉道:“有人来了,似乎,有些……”司空玫转头看去,数十个人将两人已经逼到了墙角。站在前面的是个白发黑须的老者,看起来倒是精神矍铄,腰间悬着一把长剑,澄澄金光,剑气满溢,一看就不是凡品。 那老者看到司空玫,仔细又看了几眼,脸上充满了疑窦。无玉见他如此,道:“不好意思,我们走错门了。”上来个锦衣中年人道:“父亲,我看他们形迹可疑,要不要上报给城卫队?”老者挥手道:“先等一等,问问他们。” 他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闯我私宅?” 无玉道:“老伯,我们的确是走错路了。” 锦衣中年人道:“走错了?这门是关着的,你们走,难道还不从门进来?依我看,是不是偷东西来了?两个少年人,一男一女,竟干这样的事情,被发现了还要撒谎。” 司空玫怒道:“什么撒谎啊?说了你又不信,要我们说干嘛?”她眼睛看向那老者,突然有种颇为熟悉的感觉。那老者亦是看向司空玫,对无玉却是瞥了一小眼。 旁边一个人对锦衣中年人附耳两句,锦衣中年人道:“父亲,您看?”老者还是不语,众人只得等着,好一会儿,无玉终于忍不住了,喝道:“你一直盯着人家姑娘看干什么,这么大年纪了,也不害臊?”旁边人都怒了,一个上来要揪无玉。无玉和司空玫对视一眼,他们能看出,在场众人都是高手,那老头的气息更是深不可测,两人均是不敢轻举妄动,十几把武器,犹如芒刺在背,一动的话,那些人瞬间出手,两人绝对是跑不掉的。 无玉低声道:“我拖住他们,你先走!”司空玫淡淡道:“不行,这些人武功太高,咱们两人想走都走不掉,况且你还有伤,高一虎的人还在外面等着,咱们……跑不掉。” 无玉道:“我说你们不信,不说又要动手,这是什么道理?” “等等!”那老者最终还是说话了,道:“你可是姓司空?”司空玫也不好隐瞒,想要说,无玉低声道:“千万不要说,万一就是抓咱们那些人呢?”司空玫道:“不会,若是他们,岂会让我们说这么多话?”别开无玉,施礼道:“爷爷说的正是,您认识我?” 无玉心里嘀咕:怎么见面就叫别人爷爷呢? 那老者眉头一展,道:“果然不错,那眉心朱砂原来还在啊。”无玉见他突然脸上带了丝笑意,心道:怎么她在哪儿都有人认识她呢?司空玫拜礼道:“不知爷爷是何人?” 老者连忙扶起,笑道:“说起来,我与你还有些渊源,你眉心那朱砂还是我刻上去的呢。”众人一听,无不惊讶,一个稍上年纪的八字胡中年人站出来笑道:“我知道了,这一定是司空家现如今的二小姐,单名一个‘玫’字。”众人不解,那八字胡道:“十八年前,司空夫人诞了一女,生下来时候一片蓝光,奇异非常,也寒冷非常,乃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天生阴体。当时有一位名望颇高的老先生提出在她眉间刻上朱砂印,用以镇压体内的寒气,寻来三百三十三年的火麒麟之血,凝成一滴,刻于眉心,当时出手之人,就是于太公。” 老者哈哈大笑,道:“这么多年的事情,我老头子都不记得咯。” 八字胡的道:“你们是不知道啊,当时于太公手中这把‘七寻’一出,那也是剑气凌空万里,在场之人莫不瞪大了眼睛,竖直了耳朵……” “怎么样?”众人问道。 他摇头道:“反正我是没有看见,就在出剑一瞬间,点在麒麟血上,只是光芒一闪,那道朱砂印便深深印刻在玫小姐的额头,仿佛是天生的一般。” 其中一个腰间缠着一根白色长鞭的妖媚女子娇笑道:“哎,我都只听过,我想你君老哥怎么会看见过呢?”那姓君的道:“这有什么的,我知道的你不知道的多了,你能有什么见识?”众人指着他道:“看看吧,这破嘴,鬼见了也愁啊。” 司空玫听他们这么一说,便笑道:“我知道了。”她指着于太公道:“您是号称‘天下第三剑’的于爷爷。这老者名为于立仲,手中的剑名为‘悬世’,十大名剑之一,《天下神兵谱》剑器排名第三,仅仅次于‘凌天’‘沧虚’,兵器排名第十二,他乃是中央大陆排名第八的高手, 她看向那八字胡的道:“您一定是那个人送外号‘鬼见愁’君不见先生。” 八字胡的哈哈大笑:“这说的是,我就是‘鬼见愁’,我也喜欢这个‘鬼见愁’。”众人均是笑道:“你那张破嘴倒真的是‘鬼见愁’了。”又看向那锦衣中年人,笑道:“我听说江湖有双鬼,一是‘鬼见愁’,另一个是‘鬼绕路’,想必您就是于爷爷的长子于九龙伯伯了吧?” 无玉心中道:“还真是见鬼了,这么多人,竟是她都认识的。要是我能认识这么多人就好了。” 于九龙淡淡一笑,道:“父亲,看来这真是二小姐无误了。不过……”众人脸上也带着惊异,于立仲道:“小玫,我也好久没见你了,前些日子你们家族发布消息在寻你,不过消息还没到西域,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于九龙道:“魔云宗要找的人,似乎也是她,还有……”他看向无玉:“这个少侠是谁?” 司空玫道:“是我连累了他,不知道魔云宗为何要掳走我们。” 无玉心道:还知道你连累了我,现在倒是说了句大实话。 于立仲道:“你们为何到这儿来了?这是我的私宅。”司空玫道:“我们本来是打算要走的,不料被那个什么上岁楼的人缠住了,所以就躲到这儿来了。”于立仲心生疑惑,司空玫道:“我一直随身携带有人皮面具,他们并没有看到我真实面容。” 众人方才解疑,于立仲道:“你们现在要去哪儿?九龙,你送他们出去吧。”司空玫道:“那我就多谢于爷爷了。”于立仲道:“只是我最近事情有些多,所以就不送你们了,九龙,你和华银将上岁楼打发了,送他们走。对了,你们应该是要去全州吧?我记得你三叔和四爷爷在那里。” 司空玫点头道:“没错,我们就是要去全州。” 于九龙道:“父亲,我这就送他们走,最近奔波劳累,房间已经安排好,诸位都先歇着去吧。”众人都称是,于立仲点点头,道:“九龙,交给你了啊。” “是。”于九龙道。随着于立仲招呼走了,一下子就剩下无玉司空玫和于九龙和那叫华银的妖媚女子了。 ------------ 第二百零九章 幻世妖姬 看了两人一眼,华银娇笑道:“跟司空小姐说了这么多,倒是忘了这个小兄弟了,小兄弟。”她走过去将无玉头挑起来,道:“看你刚才还敢说的,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无玉颜色一展,躲开她手的撩拨,和气的拱手笑道:“我只当你们有什么不良企图,原来是小玫认识的人,放心多了。”司空玫脸色有些变了,刚才那华银眼中生出光彩,若真若幻,似乎是一种奇特的武功,心道:这是什么功夫,竟能蛊惑人心?又见她腰间一根银色长鞭,这种武器一般人不用,用起来却是十分厉害,她也一时揣摩不到这华银的身份。 华银道:“好害羞呢,跟姐姐还有什么害羞的?”虽如此说,刚才她用了‘神幻焚身术’,无玉只是怔了一下,便丝毫不受控制,要知道,就连于九龙这样的高手也不至于此,心道:这小子还真有两分奇特之处,难怪与这司空家二小姐到一起,也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于九龙同样也是心中惊异不断,道:“这小兄弟叫什么名字,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司空玫道:“于叔叔这话怎么说?他叫无玉,还是不要夸他了,本来还好,一夸就愈发自大起来了。”无玉笑道:“什么自大,跟你说你又不信,我有什么办法?不过这姐姐眼睛还真好看,就像天上的星星一般。” 于九龙道:“实话跟你说吧,她名为华银,人称‘幻世妖姬’,刚才对你使用‘神幻焚身术,而以你的功力,竟能瞬间抵挡的住,若不是超人的毅力,定是有着不凡的过人之处,不知小兄弟师承何处?” “‘幻世妖姬’?”司空玫心中喃喃,这她还真没有听说过这个人,幻术最有名的乃是纳兰家族,他们族中精通上千种幻术,奇妙难解,极为难缠,但他们属于隐世家族,虽然在金银玉三地,但那地方方圆近万里,谁会知道他们具体所在?相传纳兰家族的人口也很少,家族婚配都是近亲,以女为尊,他们的传人十分少,基本上很少出世。她虽然知道这些,但也只见过一个纳兰家族的人,不过那也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无玉却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道:“还真麻烦,每次都有人这么问,家师田余风虽名声不响,行事也异于常人,小隐山林,大隐于人世,但在我心里却是最厉害的,不过于叔和华姐姐应当是不知道的。”于九龙和华银对视一眼,道:“田余风?”心中不知道,却也没多想什么。华银道:“小弟弟倒是会说话了,姐姐我还真没听过你师父的大名呢。”于九龙道:“尊师不显于世,规趋名利,不染世俗,实乃高风亮节之人,真是难得,又有无玉小兄弟这等英雄少年为徒,不是凡人啊。” 无玉听他这样说,不由哈哈笑道:“于叔说话可真好听,让我师父听到了肯定也会笑得合不拢嘴了。” 于九龙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就送你们两人出去好了。”司空玫道:“那就多谢于叔叔和华姐姐了。”四人往院外出去。 四人走到巷子口,那张义见有人出来,其中一个正是无玉,喝道:“好小子,你果然还是出来了。”无玉笑道:“我为什么不敢出来?你们两个我可丝毫没放在眼里呢。”他疑惑看向其他人,一个妖媚女人,滴答答的红唇,勾人心魄的眼神,实是人间尤物。还有个气度威严的锦衣中年人,一个布衣少女,却也是俏丽明艳,他当然认出那衣服了,道:“好啊,两个都来了,你们两个是谁?” 张忠连忙跑过来,道:“怎么了?阿义。”张义道:“大哥,你看他们,这两个人是谁?”张忠看了一眼,道:“不知两位是谁?”华银嘻嘻笑了起来,道:“你说呢?你们来抓人,我们和他们站在一起,当然是让他们走了。” 张忠道:“两位可否不要插手此事,这是我们上岁楼要的人。”他虽如此说,身体也戒备了起来。张义道:“大哥,我看这两人都不简单,你适才说这胡同里住的于老太爷到底是谁?”张忠摇头道:“高管事吩咐下来过,在这边沙城,就是得罪北地台,也别得罪这于老太爷,肯定不是上岁楼惹得起的,阿义,要不咱们撤?” 张义道:“说的是,你看那个男的,应该是个高手。”说着两人就要往后退去。 华银咯咯笑了起来,道:“我说两位大哥,你们怎么了?难道不想着抓他们了吗?还是看到我惦记了,不忍心下手啊。”媚眼如丝,是个男人就受不了,无玉面色一变,下身突然起了反应,脸上也潮红了大片,心道:我这是什么了? 于九龙面色有些不好看,道:“华银,你和他们多说干嘛,打发走就是了。”华银语气讥讽,道:“于大侠这是怎么了?让我一个弱女子打发他们?那事后你可得给我点补偿啊。”于九龙冷道:“我能给你什么补偿?” 华银弯腰嘻嘻笑道:“我说你想哪儿去了?你家里的那个白玉杯我可惦记好久了,你送我怎么样?” 无玉见两人这么讨价还价,心里又是疑惑,又是着急,心道:他们这是要干嘛?武功这么高强,直接轰走就是了,还推来推去,一个不出手,另一个还要要点东西才肯动。于九龙点头道:“就依你所言。” 华银又笑了一阵,道:“一言为定。”旋即声音变得更加柔和,道:“两位大哥,我看你们一定很累了吧?”仿若吹在耳边的和风,让人如痴如醉,如梦如幻。 张忠张义一听,即刻便觉得一股欲火直冲头顶,张义憋红着脸,道:“大哥,这事……”张忠道:“这女人太邪乎,阿义,快走!”说罢,身子向前一跪,在自己身上摸了起来,样子十分享受。 张义定力稍微强一点,喊道:“妖女,你……”华银笑道:“我?大哥,你觉得我美吗?”张义听此,体内血气更是上涌,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华银:“美,美!哈哈,美人……”说着,发狂的跑了过来。 华银轻轻吹了口气,道:“着什么急?”她眼睛挑了挑张忠,笑道:“你的美人在那儿呢。”张义‘哇’的大叫一声,双眼像是冒火一样,扑向张忠,开始撕扯起他的衣服来了。张忠被他一扑,神志恢复几分,见张义双手扯他衣服,叫道:“阿义,你干什么?”张义却丝毫不理,嘴里乱叫起来,似乎极度兴奋,又去扯张忠的裤子。司空玫脸上一红,转了过去,啐道:“真不要脸。”无玉却死死看着似乎感到特别有趣,华银凑到他耳边,道:“小弟弟,你看的这么仔细,是不是也想……”无玉一转头,恰好看到她那双艳美的面孔,脸色一红,道:“你干什么?”旋即退开了几步,道:“这要命的玩意儿,华姐姐可别沾染了我。” 张忠神志基本上清醒了,见张义失去控制,将上身衣服脱了光去,神色淫亵,不断地扒开自己的衣物,急忙架住他的双手,道:“阿义,你醒一醒。” 华银声音轻柔,道:“你别走了好不好,留下来陪姐姐,好不好……”她这句话说出,眼中更是幻光大冒,无玉一愣,脑袋一片空白,嘴巴一张一张。华银见他神色,暗道:我还以为有什么呢。正当看撤去幻术时,无玉眼中红光大冒,仿佛蹭起滔天火浪,滚滚而来,华银突然心中极痛,大叫一声,惊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 司空玫见此本来心中恼怒,恨意大起,于九龙不知为何华银对无玉感了兴趣,本来也想阻止的,却都不料生此变化,华银吐了一口鲜血,脸上又惊又喜。于九龙道:“你这是怎么了?”司空玫心道:她对无玉用幻术,怎么会自己受了伤呢?看她样子,似乎是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无玉一脸痛苦,身体抽搐了起来,司空玫连忙扶住。 幻术被破,张义惨叫一声,竟昏了过去,张忠急忙将他一提,看了他们一眼,不知什么情况,飞也似的逃了去。 于九龙道:“华银,这是怎么了?”华银摆手,嘴角虽有鲜血,却还是笑道:“没什么事情,无玉小弟弟真的是异于常人呢。”于九龙将她扶起,低声道:“你的幻术为何会被他破了?”华银道:“我凭什么告诉你?” 司空玫喊道:“无玉,你怎么了?”无玉挣扎了一会儿,才渐渐缓过来,站起来道:“没办法,老毛病又犯了。”华银也站了起来,道:“好了,既然他们走了,我们任务也完成了,于大哥,咱们走吧。司空小姐,还有,嘻嘻,无玉小弟弟,你们一路走好啊。” 无玉身体一缩,拉住司空玫,道:“两位别送了,就此告辞了。”司空玫也点头道:“于叔叔,华姐姐,我们就走了。”于九龙道:“他没什么事吧?”无玉道:“放心,没什么大碍,告辞了。” 目送两人离去,于九龙淡淡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华银摇摇头,眼中的喜意大甚,道:“于庄主,小妹可能就与你们要告辞了,我有自己的一件事情要做了。你放心,到时我会准时去的。”于九龙大感不解,冷道:“你做人未免太没信用了吧?”华银淡淡道:“我说了,我有自己事情要做,答应你们的事情不会失言,若你不信任,大可解除贵庄与我的约定。” 于九龙哼了一声,道:“你就是为了那个叫无玉的年轻人?我看,这并不像是你的作风啊。说说吧,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华银冷道:“我的作风你知道么?说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关不了你的事情,那个叫无玉的小兄弟你最好不要打主意,他是我的。好了,你自回去,给于太公说清楚,我先走了,到时候再见。”说罢,闪身掠了出去,正是无玉和司空玫去的方向。 于九龙脸上愤懑无比,自语道:“你以为你想什么我不知道么?不过那个叫无玉的年轻人到底有什么不凡之处?不过你也千万别小看司空家的二小姐,这也是个狠角色呢。” ------------ 第二百一十章 地图路线 且说两人直接回了李大夫的医馆,却发现大门紧闭,门栓都已经捎上,似乎走的很急。无玉敲了敲门,道:“李大夫不是要听你说情况,生意做的好好的,怎么会平白无故的不见了呢?” 司空玫白了他一眼,道:“我怎么知道?咱们得快点走了。”无玉问道:“李大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上岁楼这么多高手,防卫森严,他为何要我们去?”司空玫道:“我怎么知道,不过我看咱们还是快些走吧。”无玉坐在门槛上,道:“我在想,他是不是想要陷害咱们,当时一个大哥救了咱们,他不敢明说,然后就趁着这个理由来给我们下了套子。” 司空玫道:“好了好了,你别多想,人家李大夫可不是这样的人,恐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所以走了,想必咱们的事情无关紧要。对了,你不是要去大梁府吗?” 无玉立马站起来,道:“对啊,可咱们人生地不熟的,怎么走?” 司空玫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无玉道:“这是什么?”想要抢过,司空玫身子一转,笑道:“你想干嘛?这地图可是李大夫给我的。”无玉道:“小气什么,又不是给你一个人的。”司空玫道:“怎么不是给我一个人的,难道他还给了你吗?”无玉一嬉,道:“这不是咱们一起来的吗?给你就是给我。”司空玫展开地图道:“你瞧你,给你看,你能看懂吗?” 无玉看了一眼道:“你看看,这不是标记的清清楚楚,这好像……嗯,这是一座山,不过这字……”司空玫嗤笑道:“现在看不懂了吧?你好好看看,说这里分成几个地方。”无玉道:“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这红线……” “红线怎么了?” “咦,这蓝色线条又是?不过,这……这字我怎么都不认识?”无玉嘟囔道。 司空玫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那是雍符,不是字。”无玉问道:“雍符是什么东西?”司空玫笑道:“有一本书呢叫《雍符》,它是由一系列古怪的符号组成,因为这是五千年前一个叫‘雍’的人所著,那些字码又像是符号一般,所以叫‘雍符’了。” 无玉问道:“字码?那一个个怎么表达意思?我却一点不懂,以前听师父说,文字一般都是根据象形和发音而来,这种文字我的确没见过。”司空玫道:“你没见过的多了,在以前,有很多不同的种族,一些大点的种族都有自己的文字和风俗,只是后来九大家族日趋壮大,力争扩大影响。所以,现在无垠世界大部分文字都是由澹台家族早已设计出来的,就是为了方便交流。不仅如此,除了文字,还有一些诸如勘测,书籍,货物,制造基本上都是九大世家交向控制,不过这并不包括西大陆和南大陆,西大陆被楚、朱、九三家控制死死的,南大陆种族繁杂,最近百年来倒是与中央大陆交流多了起来,但终归是未开发的蛮荒之地。你想啊,九大家族据传是万年前上古奇人逍遥道人所创立,自然恪守他所定下的规矩,代代相传,不敢违背,所以,九大世家并不是这中央大陆的掌控者,应该算是管理者吧。”她知道无玉因为自己是司空家二小姐而对她有诸多隔阂,对她言语之间每每多讥讽异视之意,让她也觉得颇为不自在。 无玉听得发呆,道:“你知道还真多啊,你们司空家族据说是造兵器的大家,怎的不见你有什么好的宝剑,宝刀之类的。”司空玫道:“我们家族是擅长打造兵器,但多是刀剑枪兵诸如重火器一类,要论到暗器机关,还是不如诸葛世家……你倒是把我引到这儿来了,我想说的却没听进去。”无玉挠挠头,笑道:“你继续说那个‘雍符’的事情吧,这地图什么意思?” 司空玫睨了他一眼,得意的道:“你现在怎么不吹自己知道了?不是以前什么都知道吗?” 无玉一肃道:“做人得诚实,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司空玫掩嘴笑道:“你还知道这句话啊,真没看出还有这么谦逊的时候。”无玉又嬉笑道:“我不早就知道了吗?” 司空玫指着图纸上一个棱形字符道:“这个是象形的,代表了山峰,你看着一片,都是山脉。这三横加上斜下来,就是叫做路镇,也就是咱们现在在的地方。蓝色线是河流,红线则是道路,你看这里有着对比,在图上的这么一小寸。”她用手量了一量,指尖跳跃,继续道:“大约相当于几十丈呢,你看,我们沿着大致方向去,一直走走走,就可以到全州了。沿路投问别人,那骐骥房已经备好两匹好马,照估计,应该需要三天出边沙城,用不了半个月,应该可以到达全州。咱们路途中还可以去曲向城玩一下,那里也挺有意思的,还有……”她正说的高兴,抬头看无玉又是心不在焉,锤他肩膀道:“你又怎么不听我说话呢?” 无玉道:“你不是故意又来骗我吧?”他指着一条红线,道:“你看这儿,一直绕过去,便可以直接到全州,为何又拐了那么大一个弯?而且,我听说这西域有四州三城,那些黑线排列起来,正好分为七个泾渭分明的地区,虽然大小有别,但总归是错不了的,你指的这条路线,明显是绕远了。” 司空玫气愤道:“原来你还在和我计较,咱们若走你说的路,有一条‘鲜江’,必须坐船过,咱们只有马,钱又少,怎么坐船?再说,顶多多个一天的路程,又何必在乎?” 无玉一看,果然有两条蓝色线横过,而且故意加粗了一些,便道:“对不起了,司空小姐,是我错怪你了。”司空玫道:“你这会儿怎么改口了,刚才不还小玫小玫叫的欢吗?而且我不喜欢你叫我什么小姐,我只当你是共患难的朋友,朋友之间,哪里有这样称呼的呢?”无玉听了,微笑道:“那我叫你小玫你不介意吧?”司空玫道:“不介意,我喜欢你这样叫我,多亲切啊。” 无玉喊道:“小玫,小玫。” 司空玫低头笑道:“你怎么拿别人名字玩儿?无玉,朋友之间,以后若你有什么难处,尽管跟我说好了。”无玉欣然点头,道:“我本来就很相信你,若你有什么难处,可一定得跟我说,不然我就不做你朋友了啊。” 司空玫道:“到时候一定赖着你。”两人相视一笑,司空玫又道:“家族肯定派人找我,只是最近不知要发生什么事情,西域几乎遭遇全封闭,很少有人敢往这边过来。刚才那于太公那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他身边那些人都是高手,你想想,这么多高手齐聚,肯定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无玉道:“我可没什么兴趣,我只想往大梁府去呢。” 司空玫道:“哎哟,你就这么想那个梁晓清吗?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儿,让你如此魂牵梦绕的。”听到‘魂牵梦绕’这个词,无玉心头又突然涌上一股无限的寂寥,叹道:我这么去找他,被他爹娘看到了,又有何面目?她这么漂亮,又有个好的家族,而我连一个安稳的家都没有,怎么配的上她?司空玫拍拍他的肩膀,道:“你也别多说了,咱们还是快走吧,说不定她也在想你呢,早一点见到,那心中就少一份牵挂嘛。” 无玉点头道:“不过,那上岁楼……”司空玫道:“放心,他们不会再追咱们了,我们快走吧。” 司空玫走在后面,无玉喊道:“你快点啊,咱们现在要去哪儿?”司空玫手臂一震,气劲飘过,轻轻巧巧的图纸卷成一束,如同利箭般插入了门缝里面,从外面看去,却看不到。她道:“你等等我啊。”快步跟了上去。 不远处巷子闪出两个人,李惠和小胜,两人开了门,小胜递上那份图纸,李惠看了一眼,点点头微笑道:“很好,司空家二小姐果然有本事,看来就是这儿没错了,想不到这小小路镇,竟隐藏着如此大的秘密。”向小胜道:“小胜,等日头稍晚你去通知一下,切记小心,然后回来,万万不可暴露,事情还没到头,我们还不急。”他突然看到图纸下标记处还注解了一行小字:白姓老叟入之。 看到这句话,李惠心中疑惑窦起,迟迟不语…… 于府之内,于九龙立于堂上,旁边静坐着于立仲,于立仲道:“九龙,你们送他们,怎的华银也去了?”于九龙道:“父亲,华银只说有私事要办,儿子在此有一不解之处。” 于立仲道:“有何不解?” 于九龙道:“适才那个叫无玉的小兄弟到底是什么人?”于立仲笑道:“也许是小玫的心上人也说不定,我怎知道?”于九龙低首道:“这位小兄弟不平凡的很。”于立仲道:“怎么不平凡?” “依儿看,华银之所以走应该与那个小兄弟有关系,刚才她两次用神幻焚身术试探,第一次那小兄弟基本不受影响,后来她加强功力,虽然有效,却不知为何,反伤了自己。” “哦?反伤自己?华银虽然内力不如你和不见,但也算一流,就是你们也伤不到她,那小兄弟看起来不大,竟有如此内力?”于九龙摇头,道:“我看不像,那小兄弟内力虽然不错,但相比华银这等高手还是有差距的,我隐隐约约中看见他眼中也冒出了类似于幻术的光芒,你说他,是不是……” 于立仲站起来摆手道:“绝对不是,纳兰家生性喜隐,绝不会无缘无故派遣传人来此,况且你也知道,他和小玫一起来,怎么看也不是纳兰家族的人。” 于九龙道:“可……父亲,我们来此也不正是为了……唉,您不知道,无玉小兄弟的师父似乎也是一位隐士。”于立仲道:“那么,他姓甚名谁?”于九龙道:“是叫什么‘田余风’,不过我并不知道此人。” “田余风?”于立仲踌躇良久,道:“好了,华银既然有自己的事情,由得他去,咱们此去,主要还是受了盟中的命令,帮助奇人居而来。最近魔域的人管察很严,关口基本上都要封闭了,司空家派人来找他们的二小姐,行程被阻,不想被我们遇到了。” 于九龙道:“父亲,我疑惑也是在此,这是一个机会啊。”于立仲道:“我又何尝不知道呢,盟中势力虽然与世家的势力区别开来,但司空玫来此的目的,到底真是被魔云宗人劫了,还是另有所图,那就不得而知了。司空家与魔云宗向来关系极好,怎么会有人平白无故的劫他们的二小姐,你不要小看这个姑娘,据传她在三年之内将司空家族的‘天巽功’练至第七层,又精通不少武功,博闻强识,极尽聪明,天文地理,自小便是无所不通,你能相信,这样一个人,会平白无故的中计吗?” 于九龙道:“当时温明和薛信发现时候,在族中被重重惩罚,皮开肉绽,武功十成去了七成,难道也是假的不成?” 于立仲道:“我虽与司空登武私交颇密,但此人城府之深,也是数一数二。” 于九龙歉身道:“父亲说的是,儿还是少了几分考虑,我还当她只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于立仲冷道:“司空登武老奸巨猾,其夫人又是当年名动大陆的‘星辰冰姬’,她又岂会是个简单人物?不过,我看她对那个叫无玉的少年人倒是挺好的,听你如此说,他倒也是我们弄清楚这件事情原委的关键了。”于九龙道:“我不清楚他,只是父亲此来是盟中委托,而司空家又似乎怀有异心,不过却把司空玫送到这地方来,神通庄已经发下消息,全力追捕司空玫,上岁楼便是神通庄下的一枚棋子,这应该是上岁楼找茬的原因,只是这么大的事情,魔云宗照理说势在必得,为何今日又只有两个武功平平的人来,依我看,他们甚至打不过无玉。至于那个消息,公孙锐是公孙家的人,那消息会不会是他……” 于立仲皱眉道:“他们奇人居和我们都只想折中做事,这件事牵动了中央大陆和魔域两块势力,盟中从来都是和事佬,各地势力都早已布下暗线,这块地区迟早成为导火索,我们先要弄清楚的事情,到底这消息是谁放出来的,他要借此引发九大世家和魔域的争斗,目的又是何在,至少在这方面,奇人居和我们是统一的。” 于九龙道:“父亲,你说,那个人真的……存在吗?” 于立仲半天没有说话,好久才道:“也许吧,多方面消息也无法证实,也许他真的还存在……不过此行我们的目的须得谨记。”他低声道:“也许,这也是引火烧身吧。” ------------ 第二百一十一章 暗夜追杀 黑漆漆的夜中,明月高悬于青雾蔼惬的空中,阴阴郁郁的丛林中踏过一阵脚步声,踩踏着枝丫‘嗒嗒’而过。接着是沉重的喘息声,一顿一伏,夹杂着咳嗽之声。渐渐的,那脚步越来越乱,一路沿着,可以见到滴滴血迹,一个黑衣的年轻人,脸色却异乎常人的惨白,他左手拿着一把刀,右手手臂上尽是鲜血。 如同夜枭惊叫,林中扑起一阵乱风,一下,便又陷入了奇怪的寂静之中。黑衣年轻人仍然在奔跑,他脸上不见丝毫惊慌,但他却不敢停下来,但细细听着背后此起彼伏叫喝,又不得不心生了绝望。 林中风起,黑衣年轻人脚步一顿,向后一藐,忽见一人身子如同离弦之箭奔自己而来,手里精钢剑翻转片刻,定要置自己于死地。黑衣年轻人脚下一个踉跄,不过还是环绕将刀挡住,来人是个精瘦汉子,他怪叫一声,剑势转变,猛攻他的右臂。黑衣年轻人冷哼一声,将那回刀护住身体,顺势向后猛退,他右臂负了伤,用左臂颇为不便当,刚交手几个回合,便也支持不住,露了破绽,腰间中了一刀。 那人笑道:“还挣扎什么?受死吧!” 黑衣年轻人也不说话,眼神凶厉的看着他,脚步不断向后撤。那持剑汉子慢慢逼近,道:“你一路来的人都死了,独你又何必苟且偷生呢?是吧,梁少爷?”黑衣年轻人哼了一声,脚下飞扬,将那树叶踢飞起来,又是一勾,将脚下乱石拖带飞向那持剑汉子。 “哼。”持剑汉子反应灵敏,刷刷两剑,便如同疾风骤雨一般将乱石拨开,看去,那年轻人往树后面一躲,隐没身形。忽然后面又是一声鸣哨响,持剑汉子叫道:“快来,他在这里,跑不了了。”旋即转过树去,却不见了黑衣年轻人。 “奇怪?怎么眨眼功夫不见了?”他喃喃道,四周观察,静静细听,‘吁,吁’的两声轻叹传入耳中,他阴冷一笑,朝树上看去,一招‘顶天式’破了上去,这一招来势凶猛,足有开石断铁之功,黑衣年轻人本是喘息两声,却不料这人如此精敏,一下子便知道自己的藏身之所。将手中刀势一逼,刀剑相交,黑夜中闪起璀璨火花,两人在树丛中纠缠几招,黑衣年轻人在上方,猛然一刀下压,跟着手腕翻转,连着出刀。此时左手出刀颇为不便,但奇也在此,持剑中年人深知他的武功路数,这么左手刀使来,倒让他退了两下,不敢贸然上前。 “哼,小子,还真有些本事。” 黑衣年轻人从不喜欢废话,耳旁一阵轰鸣,他也知道自己再不逃对方的再过来一人,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的。将刀斜刺,化作剑法,持剑汉子见他来势甚奇,向后一退,长剑递出,平接而去,此招叫‘不求为功’,将剑远处使出纠缠,就是为了应对对手的奇招。刀剑触碰,发出难听的交鸣声,黑衣年轻人轻哼一声,刀势划过一圈,去势极为迅猛,突然又是吼声大震,持剑汉子一惊,心道:这小子竟然还有这么一招。心有所惧,脚步一蹬,右掌急忙屈伸,抓住树干,长剑守住门户,向后荡开。 见他推开,黑衣年轻人嘴角难得露出一抹微笑,刀势收住,却向后砍去,劈开树枝,遁出了树丛。持剑汉子见此,怒道:“你跑不掉的。”立马一跃,追了出去。黑衣年轻人刚走处十几,‘叮叮当当’声音从侧面响了过来,他急忙身子一侧,闪入一颗树下。突然又觉得不对,只听得风声呼啸,立刻他便意识到不好,向下匍匐了去,‘轰’的一声巨响,锈红色的铁锤如同狂风刮过从身上打过,那一人腰粗的树干被拦腰打断,撞到另外一棵树,直将它打弯了过去。 黑衣年轻人一身冷汗,按住手臂忍住痛,向左翻滚了去,靠在树旁,心道:糟了,又来一个。“ “出来,我知道你在这儿?”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突然又是一阵脚步声,那持剑汉子也到了,问道:“去哪儿了?”他旁边男人道:“不知道,刚才看他在这儿,不知为何又不见了。”持剑汉子看了一眼,道:“找一找,这是庄主要杀的人,好不容易有此机会,可不能放跑了他,不然咱们也不好交差。”又大喊道:“梁少爷,我知道你在这儿,快出来吧,咱们好好谈谈。” 黑衣年轻人回眼看过,此时自己就在他们左前方的第三棵树下,处境十分不妙。 喊了一阵,始终没有回应,这林子中鸦雀无声,持剑汉子哼了一声,道:“蔡军,把他扫出来。”旁边男人‘嗯’的一声,踏出两步。黑衣年轻人只听得风声呼啸,他此时手臂剧痛,不敢动弹,窥视而去,那个拿着锈红色锤头流星锤的男子铁链一挥,便有一棵树倒在地下,又是阵阵流星锤铁链‘跨拉拉’舞动和铁锤撞击树干的声音,一连倒了五六棵大树。听着声音,黑衣年轻人一阵心惊胆寒,想要起身,却见那持剑汉子已经跃到一颗大树上,看着周围。终究还是顾虑着,不敢贸然起身,那持剑汉子名为单和庆,号称‘苍鹰客’,剑法精准狠辣,眼力同样毒辣,如同一头随时准备捕杀猎物的恶鹰。 他只觉得一颗心快要跳了出来,大喝声和流星锤舞动的声音越来越近,‘咔擦’一声,旁边的树被拦腰砸断。突然,呼啸声一停,蔡军似乎累了,道:“老单,我这么砸下去可不行啊,你看到没有?”单和庆淡淡道:“我想他就在此,不过缩头缩脑不出来,不过你这么砸……嘿嘿,找到了。”适才黑衣年轻人正是叹息一口,却不料这单和庆眼力狠辣,耳朵亦是灵敏异常,手中长剑一甩,黑衣年轻人只觉得背脊一寒,急忙闪开,那一把剑正好穿过身体位置,斜插在了地上。 蔡军一看,精神大奋,道:“原来在此。”说着,瞧得仔细,流星锤‘哐当’向后一撂,忽的又向黑衣年轻人弹射而去,黑衣年轻人虽然面色冷漠,但眼中惧意大起,本想用刀抵挡,面对来势如此凶猛的流星锤,如同一道血光划破静寂,威势无可匹敌,左臂本就因为刚才挡了不少单和庆的剑招发麻,现在如何能够挡住? 流星锤应声便到,黑衣年轻人急忙后退,却不料脚下一个踉跄,踩到低洼处,跌了下去,‘轰隆’一声,流星锤击到后面的大石头上,炸裂开去,石散末飞,石渣子溅入了他的怀中,这一下却也是正好,躲过了这来势汹汹的一锤。 蔡军见此,面有不忿,将铁链一拽,执入手中,道:“怎么?跑了大半天,现在不跑了?” 单和庆身子飘落下来,伸手一拿,长剑飞入手中,慢慢走近,冷笑道:“梁不泽,我看你学武功不易,又是名家之后,不如今日我给你一个机会,若能接我三招,我放了你如何?” 这叫梁不泽的年轻人冷道:“你要杀便杀,我岂会皱一下眉头?”蔡军狞笑道:“你想死现在也没那么容易了,等老子一锤锤的将你砸成肉酱,将你尝一尝什么叫做粉身碎骨。” 梁不泽将脸别过去,道:“废话真多。”他现在身体感觉无比疲惫,以至于一直流血的右臂失去了知觉。 单和庆喝道:“杀了他。”蔡军手臂一震,流星锤‘倏’的袭来,梁不泽闭上了眼睛,那锈红色的流星锤迎面而来,他知道,此刻迎接他的只有死亡,他从不曾想到过的死亡。 那流星锤在月色下,宛若一道血色匹练,艳丽异常,可又有谁想过,它所带来的,只有残暴的血肉炸裂,和那凄离人世的冰冷死亡。梁不泽只是耳中听到,心里不住叹息,这一刻他能够听到流星锤在空中击来的一点点细碎的声音,可就是那一点点的逼近,顷刻间便也可要了他的命。 岁月长河不断流逝,人总会感叹它的恒久,会觉得人生如此短暂,人又是如此渺小,梁不泽心中此刻也忽然有了这种感觉,可想到下一刻他面临的将是深沉的死亡,自己鲜活的生命将会成为一具干尸,不免又多了几分悲伤。 ‘吡’‘刷刷刷’…… 时间如同雨滴一般淌落,头上的冷汗虽不曾干,但那种想象中的死亡的撕心裂肺感觉却迟迟未曾到来,他不敢睁开眼睛,他没有勇气看到自己血流如注,看到自己即将面临死亡的景象。 突然一声厉喝惊醒恍若回光乍暖再世为人的他。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阻挡我们行事!”又听得单和庆道:“多管闲事,小心麻烦上身。” 睁开眼睛,忽听得马声嘶叫,一个年轻的声音叫道:“管我们什么人,今天这事……” 又是一个女子小声:“你到底想干什么。”那是个容貌普通的花衣少女。 那少年低声道:“你别管,行侠仗义,锄强扶弱本就是我应当做的,况且师父常跟我说,要救人于危难之间。”少女道:“你行侠仗义行,可管不了的事情你管什么?”少年道:“我身上伤好得差不多了,我对付一个,你对付一个,应该不会输给他们。”少女白了他一眼,也不说话,紧紧盯住了单和庆手中那把精钢长剑。 见两人窃窃私语,蔡军不耐烦了,喝道:“不知好歹的杂种,也敢管爷爷的事情,找死不成?” 少女不说话了,瞟了瞟少年一眼,似乎在说,你行你上啊。 少年怒视她道:“你看着,看我怎么打败他。另一个我可交给你了。”少女望了望天,待他冲出去,小声笑道:“我可没说出手帮你啊。” 梁不泽看到这一幕,慢慢起了身子,靠在一块石头上,单和庆冷冷看了一眼,他捂住手臂,静静看着,也不做动弹。 ------------ 第二百一十二章 出手相救 借着月光看去,那是个满脸麻子的少年,不过脸上却扬奋着激昂,单和庆不敢大意,心道:莫非这两人不简单,听他言语,倒是个涉世不深的,不过也从没听过有这么个年轻的高手,难道是虚与委蛇?再看旁边那个少女,长得普通,脸上还有块红斑,一脸的淡然,静静站着,虽近却远,似乎更是神秘莫测。 蔡军道:“老单,打不打?”那少年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这蔡军虽然力大,但身子骨瘦弱,个头也不高,活像个病痨鬼,而这少年大约比他还高了半个脑袋,身材看起来倒是与他差不多,少年一脸平淡,倒是让他有些犹豫。 单和庆看了半刻钟,那少年和少女也不说话,静静看着,似乎胸有成竹,便道:“在下神通庄单和,两位高姓大名,可否告知?”少年正欲说,却被那少女轻足点地掠过来捂住了嘴巴,她嗔怒道:“人家叫你说你就说呀?真是不长记性,何必多嘴?”少年笑了笑,对单和庆道:“我不说了,如果你们肯就此退去,我也懒得和你们纠缠了,若不肯退去,我们也只有手底下见真招了。” 此时单和庆脸色早已大变,刚才那少女与少年相隔数丈,却能在一瞬间靠近他堵住他的嘴巴,这份轻功可不是闹着玩的,至少他自认为轻功不错,但与这少女比起来,还是差了不少火候。蔡军显然也看出来了,面前的少年摆个门户,掌中内力运转,显然也并不是俗手,本来已经握住的流星锤慢慢向下垂去。 少女眯眼笑道:“两位何必赶尽杀绝?你们放心,我们与他素不相识,也无心惹麻烦,只是这位大哥生平好管闲事,今日看你们杀人于心不忍,所以出手……”她顿了顿,道:“我是他妹子,既然他要做,我自然也得帮衬着了。”听到此,那两人脸上又是变色,蔡军道:“这可怎么办?”单和庆道:“我们还是先撤,既然他们不愿意透露姓名,就将他们面貌记下来,然后进行搜捕,得罪我神通庄,自然是饶不过的。”蔡军‘嗯’的一声,道:“也只能这么做了。” “怎么样?你们可愿意退去?” 单和庆点头道:“既然你们力保,我兄弟两个就给你们这个面子,日后再见面可不会这么客气了。” 少年笑道:“那就多谢两位了,既然如此,我就不送了。”少女也道:“两位日后再见啊。”这两个,自然是无玉和司空玫,两人走了一日,傍晚到了这片叫做夜茫林的地方,本以为这片林子不大,无玉坚持要过去再投宿,却不料这错过了投宿,只得夜中穿过夜茫林。路过此地,恰好见到单和庆和蔡军追杀梁不泽,看了一会儿,见梁不泽被逼入死地,无玉心肠急热,耐不住跳了出来。 单和庆点点头,带着蔡军往平阔处离去,刚走出十几步,单和庆冷冷一笑,手臂从腰间一转,两道亮光穿越黑夜,直射梁不泽,这两道飞镖,一打胸口,另一镖打眉心,破空声炸响,的确强劲。 “糟糕!”司空玫惊叫,无玉冷哼一声,身子向前一飘,使出一招‘九流风水转’,左手转折向上探开,‘砰’的撰住一道,转身右掌猛张,黑夜中一道红光闪耀,无玉内力收缩,将那道已经掠过的飞镖凌空摄住,吸转回来,落入手中。脚步一蹬,旋转入空,射向单和庆两人,蔡军流星锤一挥,将两道飞镖挡了出去,溅起阵阵火花。 两人均是身子跃起离去,不一会儿,单和庆声音远远传来:“两位告辞,下次再见即是你们的忌日。” 司空玫冷哼一声,握住无玉的手道:“你没事吧?”无玉急忙推开,道:“没事,没事!”司空玫担忧地道:“你还真敢做,徒手接飞镖,快让我看看是不是流血了。”无玉道:“说了没事,这么点功夫,你还不相信我吗?凭他那两道破飞镖能伤到我吗?” “哼,你摊开!”司空玫怒道:“受伤了每次都要一个人憋着吗?” 无玉还是哈哈道:“说了没啥事,我们还是先去看看那个人吧,别受伤过重死了,那岂不是白救了。”司空玫冷道:“想你这么不分善恶的救人,迟早是白救别人的。”无玉笑道:“你说我这个是不是白救?” 司空玫摇头,道:“我怎么知道?不对,你又转移话题,我让你摊开手看看。”说着,将无玉藏在身后的手臂拉住,无玉正要挣扎,却听得后面传来声音:“两位,多谢了!” 无玉笑道:“咱们还是看看他去吧,我没事的。”说着,将手臂拿出来挥动:“你看,这像是有什么事吗?”司空玫摇了摇头,道:“你别骗我了,那个人是‘苍鹰客’单和庆,修炼的‘苍鹰劲’凶狠凌厉,你固然内力不凡,刚才那招也使的巧妙,但也不能毫发无伤。”说完,又去看梁不泽去了。无玉看着她的背影,摊开手掌,一道血色疤痕深深印在手心,田余风教过他两招‘闪电七截指’,一为‘易位’,另一为‘封天’,不过他学的都是粗浅的功夫,这‘封天指’便是可以封锁全身血脉的方法,适才他已经将手掌止血,但疼痛感并没消失,不过又见司空玫一脸担心,他心里又有点甜甜的,便一点不觉得痛了。 两人来到梁不泽身前,两眼一摸黑,却不怎么看得清,梁不泽道:“多谢两位,在下梁不泽。”无玉晃晃脑袋,道:“梁不泽,你叫我无玉即可,这是司……这是小玫姑娘。”司空玫不知从哪里拿来一根火炬,照近,两人一看,梁不泽手臂已经鲜血淋漓,甚至萎缩了下去,看来十分严重,他面色苍白,眼睛也快要睁不开了,无玉一看,叫道:“原来是你啊。” 梁不泽道:“什么我,难道你……认识我不成。”无玉道:“那日在路镇,你不记得吗?咱们不是一起救了琴儿吗?不,咱们一起在上岁楼救了一个姑娘,然后你又奇怪的不说话的一个人走了,你不记得了吗?” 梁不泽眯着眼睛看了无玉一眼,道:“路镇。”想了一会儿,又摇头道:“那次我看到的并不是你。”无玉将人皮面具撕扯下来,笑道:“你看这是不是我?可还真是巧,我又替琴儿还了个人情。”梁不泽淡淡道:“原来是你啊,还真是遇到贵人了,多谢。”说着,便左手撑地,想要起身。 无玉急忙虚扶,道:“你这是要干什么?受这么重的伤。”梁不泽道:“我此去还有很长路,也不便麻烦你们了,若我逃了命在,日后定当报答二位。”司空玫不屑的冷道:“你命都没了,如何还?我看你现在内力耗尽,失血又过多,这片树林都走不出去。”梁不泽身子一晃,用刀撑地,道:“不劳两位费心了,告辞。”说着就要走,脚下无力,向着那树干靠着。无玉道:“你瞧你,比我还逞强,路都走不稳了。”将他一掌住,向他右臂连点数下,道:“血可以止住,只是这伤。” “嗯。”梁不泽看无玉一眼,道:“我要走了,请放开!”无玉放开,梁不泽向前迈了一步,用刀又撑住,又要向前迈,突然脑袋一阵眩晕,急忙顿住,晃了晃头,又向前走。脚下一个踉跄,单膝又跪在了地上。无玉急忙扶他起来,道:“你这又是何必,等明日我们带你先把伤治好你再走不迟。” “不用了。”梁不泽喘着气道。 虽然并没有恶语相向,司空玫还是听出了梁不泽语气的冷漠与不屑,便道:“无玉,你管他干什么,刚才还不如让人杀了,倒也省了你这么好心,换来别人的驴肝肺。”无玉道:“你这是说什么?咱们还是先把他看住,在此歇息一夜,明日到前面镇上寻个大夫治伤要紧。” 司空玫哼了一声,道:“梁不泽,你要去哪里?我们可没时间跟你在此耗下去。”无玉道:“你这是说什么话?咱们帮了他,就帮人帮到底吧。”梁不泽道:“无玉兄弟,你别管我了,快走吧。” 无玉道:“我说你们这些人怎么都这样?一个不管他人生命,还有个连自己命都不要的,这也不管那也不管,难道非得死了才好么?”司空玫见他如此说,道:“你如此说我也没办法,咱们还得赶路,刚才那两个人可是神通庄的人,我们……”梁不泽道:“两位,抱歉,我要走了,告辞。”无玉拉住,道:“这么一会儿就说了三个告辞,你放心,小玫这个人没心没肺的,我可不这样,琴儿是我朋友,你又救过他,我救你权当是为她报恩,跟我们走吧。” 说到此,梁不泽轻哼了一声,刚才与单和庆边走边斗,过度运气,伤及了根本,璇玑玉堂及附近的几个大穴都隐隐作痛,实在也没有什么力气,便道:“我……多谢了!” 司空玫道:“你要救那是你的事情,可不关我的事啊。”无玉笑道:“好,我载着他走,我还怕你把他摔了,梁兄,你是要去哪儿?那些人为何要追杀你?那日我不是看见有不少人和你在一起么?”梁不泽淡淡道:“他们都死了,就剩下我一个,他们是神通庄的人,至于为什么要杀我,我也不知道!”司空玫道:“又是神通庄,似乎与我们总有摆不脱的缘分,咱们躲的是它,来的偏偏也是它。” 无玉道:“还不是怪你,害得我卷入了其中。”司空玫冷道:“怪我?现在你可别忘了,是谁要往大梁府去的?” “大梁府!”梁不泽惊道:“你们要去全州,要去大梁府?” 无玉笑道:“莫非你也要去?”梁不泽忍了好一会儿才道:“我的确是要去大梁府。”司空玫好奇的看了无玉一眼,道:“你可是找对人了,这个家伙也是要往那里去,大梁府梁家,你既然姓梁,看你气度又不凡,想必也是大梁府的贵家子弟吧?”梁不泽迟疑片刻,道:“在下只是大梁府下人之子,因祖上有功,故赐了梁姓,名为不泽。” “嗯嗯。”司空玫淡淡答了两声,道:“无玉,你带上他,咱们连夜走吧。” 无玉笑着答了一声,扶着梁不泽上马,对司空玫道:“小玫,你可要好好带路啊,我可指望着你啊。” 司空玫哼了一声道:“真是不要脸的家伙。”说着,轻笑一声,道:“你可得跟紧了。”随着两声轻喝,马蹄声在这片夜茫林响起,沿着林荫小道往西边去了。 ------------ 第二百一十三章 人之所谋 边沙城,荣镇,繁华的集市中,吆喝声不断。一座门府,裱上了崭新的一副对联,上面书着:武而止戈,笑迎八方豪客;招财进宝,独树一清乾坤。往府内进去,穿过一个有四条花坛的庭院,再进去,过一个两侧假石与花草相映的园子,阵阵美妙的琴瑟和鸣,清亮婉转的歌喉声传出,这稍现炎热的天气,也显得凉快许多。 ‘遮天蔽日’的大榕树下,站列了不少歌妓,有的拨弦抚琴,有的引吭高歌或者低声诉吟,有的击鼓敲筑,中间围坐着个半躺着的青年,十分惬意。身边坐着两个容貌艳丽的女子,粉脸含春,一个手中拿着葡萄,另一个举着苹果,与那青年调笑。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得有人传报:少庄主,单长老求见。 那少庄主起身,旁边颌下有痣的美丽女子娇声道:“庄主,有什么事情等一等再说不行吗?这单长老也真是的,非得这个时候来。”少庄主道:“你懂什么?叫单长老过来吧!”这单长老自然是单和庆,他与蔡军从假石后面转过来,单和庆眼神一肃,道:“少庄主,那梁不泽一行人……” “好,单长老不愧是我父亲的最信任的人,办事果然有效率。”少庄主连忙握住他的手,笑道。单和庆淡淡道:“梁不泽跑了。” “什么?”少庄主眼瞳一阵收缩,脸上肌肉抽搐,冷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单和庆道:“本来昨晚他已经被我和蔡军逼入死路,身受重伤,但发生了一点意外。”少庄主惊疑道:“莫非大梁府知道我们要下手?不过也不怕,大梁府此时绝不敢轻举妄动,他们现在就是一头即将病死的老虎,已经无法咆哮山林了。”单和庆冷道:“少庄主,并不是大梁府的人,除了梁不泽,其余来的大梁府的人均已经死。” 少庄主怒道:“那是什么情况,你的意思是说,该死的人没死,不该死的反而死了?”蔡军嘟囔道:“说得轻巧,咱们兄弟也没少死。”单和庆瞪了他一眼,道:“不要多嘴。”少庄主脸色涨红,咬牙切齿的道:“你们说,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该知道,没有完成任务,会有什么后果。” 单和庆道:“被两个不知从哪里来的一男一女救了。” 少庄主冷道:“救了?如何两个人?单长老剑法高强,蔡军又是有名的万夫不敌,你们二人出手,什么人能够救得走?”单和庆道:“您高抬我们了,那两个年轻人的确很厉害。”少庄主看了一眼,道:“你们交手了?” 蔡军道:“我们昨日追杀到夜茫林,他们骑马而来,也不知道是什么人。那男的满脸麻皮,女的脸上有块红斑,我们的确交了手,男的还空手接住了老单的夺命镖。” “空手?”少庄主听了,不免吃惊,他当然知道单和庆的外号‘苍鹰客’不是白叫的,不仅剑法精深,而且苍鹰夺命镖更是防不胜防,故在此西域有人称他:‘苍鹰剑无情,夺命镖绝厉’,同时,他也是这神通庄有名的高手了,他父亲也就是神通庄庄主对单和庆十分倚重,这次替他办这件事情已经是给了很大面子。单和庆道:“本来我也只是试探,但昨晚少年的那一手我看不出来历,不过看他神色,似乎还游刃有余。” 蔡军道:“还有那个女的,身法好快,我们两人应该远远不如她。” “这个……”少庄主迟疑良久,又道:“这个不怪你们,也许……”他似乎想到了别的事情,道:“单长老,你们没与他们交手就罢手,似乎有点说不过去,既然没完成任务,虽然你是……” 单和庆哼了一声,打断道:“少庄主,既然你如此说,我单和庆甘愿接受惩罚,你还是让庄主替你另请高明吧。”蔡军闷声道:“蔡军亦是如此。”见他们如此,少庄主脸色立马缓和起来,心道:这单和庆出了名的脾气不好,还是先顺就着他,等日后我当了庄主,岂能容你放肆?便赔笑道:“单长老不要生气,来,我给您道歉。这天气炎热。”他看了一眼旁边半拥着自己的艳美女子,道:“小希,小瑶,还不给单长老倒一杯凉酒消消暑。”那小希又倒了一杯酒,红艳醇香,小瑶抿嘴笑了笑,将自己喝了一半的残酒先递了上去,道:“单长老请喝吧。” 见此,那少庄主得意的看了小瑶一眼,似乎很是赞赏,他本就看不惯单和庆的傲慢,早有给他难堪的心,现在憋了一肚子气,如果单和庆拒绝,倒不是自己的不是了。单和庆冷冷看着,嘴角微微抽动着,小瑶笑道:“单长老,你怎么不喝呢?”她凑到单和庆耳朵边,轻声道:“你是不是要的……不是酒?而是……”说完,嬉笑了起来。 小希凑过来笑道:“你也真个顽皮,蔡大哥,不知道你喝不喝呢?”她将自己的酒杯递到蔡军面前。少庄主笑道:“单长老,这也是我两个爱妾的一番心意,你难道要拒绝不成,那可真是太不给我们面子了。”两人此时腰间各系了一条黄绿色的短裙,细长健美的大腿,充满了青春的气息,身上套着彩色短袖纱衣,露出白皙如玉的双臂,腰间盈盈一握,诱人的曲线,美丽无暇的脸颊,粉嫩的肌肤,高耸的峰峦,让人不禁血脉喷张。蔡军不免的吞了吞口水。 单和庆仍然是立着不动,眼睛直直看着那少庄主,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少庄主面带微笑,不住向单和庆露出‘请’的姿势。小瑶流动着蛇腰,蹭了蹭单和庆,轻声软语道:“人家手好酸,单长老难道不懂得怜香惜玉么?”单和庆不说话,仍是看着那少庄主。 蔡军面露不忍,一声大啸,那小希被他吓住,酒杯没有拿稳,一下子摔在地上,杯碎酒散,场面一阵死寂,那些歌妓们更是吓得面无人色。 良久,单和庆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蔡军,你要干什么?”蔡军一步上前,抢过小瑶手上的酒杯,一口饮尽,道:“老单不渴,少庄主的酒还是不要浪费,我就代劳了。”少庄主脸色阴晴不定,小瑶嘻嘻一笑,素手就要搭上蔡军的肩膀,道:“这蔡大哥可真是海量,小瑶我好生佩服呢。” “啪”不待她搭住,单和庆从中将她手腕掐住,冷笑道:“我兄弟海不海量,不是在这儿能看见的。”小瑶脸上起了一层红晕,扭了扭手腕,眼中脉脉含情,娇媚的叫道:“单长老,你拽的我好痛啊,你是不是喜欢人家,是的话,海哥,你就把我赏给单长老吧。”那少庄主名为马海,也是神通庄庄主马得复的长子。 马海笑道:“你肯,我怕单大哥不肯。” 单和庆冷冷一笑,拱手道:“蔡军,咱们走吧,免得打扰了少庄主的雅兴。告辞了。”蔡军点点头,道了声告辞,跟着单和庆走了。马海笑看着两人离开, 小希道:“海哥,你看这是?要不要我们……”小瑶道:“这单长老内力还真不弱,不过这样的人,一般都活不长。”马海抚了抚小瑶的脸,阴狠道:“他是活不长了,不仅是他,很多人都快活不长了。”小希攀着他手臂温声道:“海哥,你想杀那个人,叫我们杀就好了,何必让这些不靠谱的人去呢?”马海笑着搂住她道:“叫你们杀岂不是要脏了你们的手,不过那单和庆如此,也不怪我要动些手段了。这是父亲下的命令,只是我与那梁不泽也有些恩怨。”说完这句话,眼中怒火又起。 小瑶倒来一杯酒,道:“你生什么气啊,消消火,既然那个梁不泽受了伤,不管谁救了他,总是走不快的。”马海眼中精光一闪,道:“对,他怎么也走不出边沙城,还要,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小希笑问道:“海哥,你想起了什么事情?” 马海道:“半个多月前,庄中本来要接两个人,但中途似乎出了点岔子。后来魔云宗发来告示,要我们通知各地的下属势力,暗中寻查。”小瑶道:“和这两人有什么关系?”马海道:“我也只是猜测,那失踪的两个人也是一个少年一个少女,西域被封锁,一般人无法通过,他们既然骑马而来,应该是从东边来的,要往西边去,这就对上了大半。魔云宗为此在内部部署势力下悬赏了一千两黄金,这两人身份绝对不简单,所以,我立功的机会到了。” 小瑶道:“这两人什么身份?”马海笑道:“父亲跟我透露了一些,那个男的倒是没什么,关键是女的。”小希嘟起了嘴,道:“女的怎么了?”马海捏了捏她的面庞,笑道:“你们可知道她是谁?”小瑶道:“谁呀?” “此人复姓司空,乃是如今司空家族族长司空登武二女儿司空玫。” 小希讶道:“是她呀,不过听刚才蔡军说那女的脸上还有红斑,向来是个丑八怪,怎么会是司空家二小姐?”小瑶躺在椅子上,翘起玉足道:“我也听说司空二小姐从小便是个天仙一般的人物,怎么会是个脸上长着红斑的丑八怪呢?”马海坐下来抚摸着她的小腿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有一种东西叫人皮面具,你想想,他们晚上骑马穿过夜茫林,这种行迹,岂非很可疑?” 小希道:“那么你认为下一步怎么办?”小瑶笑道:“这会我们姐妹替你去,也好立个功劳。”小希道:“是司空家的二小姐,传闻她可厉害的很呢。”马海握了握拳头,道:“那有什么,既然在我的地盘,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趴着,不过……”他看向两个女子,小声道:“我要抓住她,你们有没有把握?” 小瑶嬉笑道:“你要她,但那个男的应该也是戴着人皮面具的,他归我和姐姐,怎么样?”马海无奈道:“上次不是给了几个,又死了?” 小希抱怨似的道:“那些没用的东西,武功低下,既然司空二小姐身旁的男子武功高强,我想,如果我们吸了他的内功,自然能够功力再进一层。” 马海道:“既然如此,就依了你们,不过你得告诉我把握有多少?” “把握嘛。”小瑶道:“那单长老两人说的倒是挺厉害,不过依我看,只是他不愿卖力,所以找了借口。”马海道:“你认为如果你们对上单和庆结果会如何?”小瑶大眼睛中出现丝丝戏谑,道:“必死无疑。” “难道他武功这么强?”马海皱眉道。 小希走上来娇笑道:“这作死的小妮子,是那单长老……” “必死无疑!” ------------ 第二百一十四章 钱财之难 边沙城,风离镇。 “虎子,你看看,那个人手上绑着绷带,包这么紧,爹爹说过,像这样肯定是手断了。”街上拿着一个糖人的女孩儿对他旁边一个头上竖着捆辫的男孩儿说道。男孩儿目不转睛的看着,女孩儿见他不说话,问道:“我说话你不听,你在看什么呀?”男孩儿指着道:“坏了,你在背后说坏话,他们来了。”女孩儿抬头一望,却有一只温暖的手捏了捏她的可爱的红脸颊,女孩儿撇开,似乎很不高兴,道:“你干嘛要掐我?” 男孩儿拦在前面,大声道:“妈妈就在这边,我不许你欺负穗穗。”忽听得后面有一个女子声音,道:“无玉,你又要干什么?你倒是好样的,欺负人都欺负别人孩子去了。”却正是司空玫,梁不泽也走了过来。 无玉哈哈一笑,道:“你别怕啊,这个姐姐可比我凶得多了。”叫虎子的男孩儿叫道:“你快走开。”叫穗穗的女孩儿道:“丑哥哥,你快走开啊。”虎子道:“丑八怪,你吓到穗穗了,再不走开,我叫我爸爸了,他会打你的。”司空玫扶着梁不泽凑过来道:“两位小朋友,不要怕,这个丑八怪不吃人的。”又对无玉道:“走到哪疯到哪,还不快走,一会儿催的人是你,一会儿又不知疯癫到哪的人也是你,你不是要扶着他么,现在又甩给我。” 忽又见司空玫脸上令人恶心的红斑,又见梁不泽阴翳的眼神,穗穗更是害怕,‘哇’的大哭了起来,虎子见此,不断将穗穗往后退,嘴里颤颤发抖道:“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你们这些坏人。”无玉心中一阵无奈,这大街上的,众目睽睽下,难道他还能把人拐了去? 梁不泽用左臂点了点无玉的背心,道:“还是快走吧。”无玉道:“忙什么,好不容易……”说着,抬眼一瞥,三人已经被不少人围了起来。 “你们想干什么?拐卖孩子吗?” “一定是的,看他们样子就不是好人。”“哼,虎子,你说说怎么回事?”……“你看,我家穗穗都哭了。”“一定得问清楚怎么回事。”“我看见了,就是他们,把孩子吓哭了,一定不是要做什么好事。”一时间吵吵闹闹,矛头对向了三人。 司空玫忙道:“我和我大哥只是路过,全是他一个人招惹的。”她指着无玉,慢慢扶着梁不泽出了人群。无玉也想溜,却不料被几个大汉堵住了。 “哼,哪里去?”“对,不能走,给个交代,为什么欺负孩子?”这些人,都是生活在这里的街坊邻居,无玉见此,只得心中暗暗叫苦,道:“诸位大哥大姐,婶子伯伯,我什么都没做啊。”一个单短衣赤膊的汉子拉着虎子和穗穗上前,道:“你们看看,乖女儿,是不是他吓哭了你。”穗穗大哭喊道:“就是他。”虎子也道:“就是他吓的穗穗哭了。” 无玉道:“小妹妹,怎么是我吓的你呢?”正要上前,却被那汉子挡开,道:“你又想干什么?”众人都怒了。 “这么多人,还想欺负孩子。”“穗穗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像我闺女一样,你欺负她,今日饶不了你。” 无玉心想:“好汉不与民斗,我还是先撤为妙。”便说道:“各位,这是误会,误会。”虎子叫道:“他还摸穗穗脸了。” “啊。”那汉子一惊,有人道:“莫不是下了什么药不成,我听说有一种药……”无玉忙叫道:“停,你有什么证据,我怎么下药了?我只是看这小姑娘长得可爱而已,你们可不要诽谤我啊。” 有人道:“哼,这么大个人了,对一个小姑娘……嗯……”接着哼了两声,众人脸上皆是出现不齿的神色。那穗穗的父亲道:“哪里来的泼皮,找打!”说着,一手就揪住了无玉的衣服,另一只拳头照着无玉的脸上挥去…… 众人皆是愤愤,拳打脚踢的上来了。 街上传来了阵阵惨叫。 …… 司空玫坐在客栈的凳子上品茶,无玉坐在对面,不时‘啊哟,啊哟’的哼哼几句,梁不泽躺在房间的床上已经睡着了。好一会儿,司空玫才小声道:“你知道咱们还有多少钱吗?”无玉道:“我把身上所有的三十两给了你,你又说免得招惹是非把马卖了,我也听了,怎么又没钱了?”司空玫皱眉,啧了一声,道:“你说你,知道这两天来花了多少钱吗?”无玉淡淡道:“七十六两,对不对?” 她神色一慌,“你怎么知道?”她本想说是七十两的。无玉指着笑道:“你别以为你花钱卖了盒胭脂,又买了件衣服我不知道。我可是一件衣服穿到现在,都发臭了。”司空玫哼道:“你还知道自己身上臭,什么时候去洗洗,换件干净点的衣服,说实话,这一路上,给他用了不少,咱们除了吃喝住宿,倒没花了多少钱。” 无玉嘘了一声,道:“你小声点不行啊,别人听到了肯定不好受的。”司空玫高声道:“那又怎么了?我能管得着么?”旋即小声笑道:“你看看你,今日手贱惹了麻烦,你为什么不还手呢?”无玉苦笑道:“那个大叔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力气很大,又有一个屠夫般的大个子死死钳住了我的手,丝毫动不了,现在体内功力不稳定,若是运功伤了他们,那就不好了,他们都是平头百姓,和他们计较干什么,一开始我就不应该多手多脚的。” 司空玫道:“还算知道自己毛病,哼,那就让他们这么打你?你看看,鼻青脸肿的,活像个鬼了。”无玉笑道:“鬼怎么了?晚上我还要出去吓人。”他手中转着人皮面具,笑道:“还省了戴上这个了。”司空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无玉忙嘘声道:“小声点不行吗?别人在睡觉。”司空玫顿了顿,脸色恢复如常,道:“你刚才说你没钱了?” 无玉点头:“是没了啊。” 司空玫哼道:“我还不知道你,看你样子,绝对藏私了。”无玉摊开手,道:“天公地道,我可没有一点隐瞒。”司空玫道:“谅你不敢瞒我,不过你这小子,是不是几辈子没钱花过,一点钱都要掰开成两份用。”无玉道:“要不是我这些天劝着你,那么点钱早叫你花完了,还有上次那么好运气有贵人帮忙不成?恐怕现在饭都吃不上,得饿肚子了,老实说,你身上还有多少银子?” “十两,这是最多的了,大部分钱都给他看大夫买药了。” 无玉‘嗯’的一声,往怀中一掏,道:“这是十两。”司空玫刚想拿过,无玉缩手,道:“你说的,你找到了要找的人十倍还给我,这本来是我准备留着给晓清买东西的,她最爱吃杏仁糖了。”司空玫脸色一冷,抢过来放入腰间的囊袋中,啐道:“我就知道你这家伙最不老实,又藏了私,看你样子,全部交出来吧。心道:以前我一点都不将这东西放在眼中,现在倒学了你,看重这本是‘肮脏’的东西了。 “真的没有了?” 无玉苦着脸:“哪里还有?那是我最后一点钱了。” 司空玫一指头点在他脸上,无玉痛的大叫,司空玫小声道:“你看,刚才还说我。”无玉轻轻尖声道:“你干嘛要戳我痛处?我招你惹你了?”司空玫笑道:“没什么?我要出去逛逛了,你自己先在这儿看着,马上就回。”说着,就慢慢移步出了门。 无玉轻轻抚摸着鼻头的紫处,趴在桌上,小声叫道:“我哪里招你惹你了了。”又往怀里一摸,笑道:“还好,留有一点备用,杏仁糖应该是有了!”他正想着事情,却听得梁不泽在内房叫唤,急忙进去看。 只见梁不泽单手撑住,侧着身子要从床上爬起来,无玉上去扶住,道:“梁兄,你要干什么?”梁不泽道:“我又不是不能动,只是起来喝口水。”无玉倒了水,给他喂了,便道:“梁兄,你还是先休息休息,明日我们再走。”梁不泽摇摇头道:“无玉兄弟,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们这两天来为我花了不少钱,让我心里很过意不去。” 无玉道:“你这是说哪里话?俗话说四海之内皆兄弟,我觉得你我还有小玫能在那破林子里见到,我又一时性起救了你命,这就是缘分,一点钱算什么?”梁不泽低声道:“多谢了!”无玉唉了一声,梁不泽又道:“无玉,我衣服下面有个东西帮我拿一下行吗?”无玉点头,扯开叠在床头柜上的衣服,一摸,是一根线,另一头似乎悬挂着东西,扯出来,那是一个青色的玉坠,无玉看过,那玉坠呈圆形,中间间或镂空,顺成一个花纹,像是一个兽头。 “这是……”看到这块玉坠,无玉的思绪似乎又一下回到了以前在万剑城的日子,梁晓清也有这么一块玉佩,外形相似,不过里面镂的是一朵盛开的花朵。 梁不泽见他如此,问道:“无玉,你怎么了?”无玉转醒过来,道:“没事。”便把玉坠递到他手中,梁不泽费力推过,道:“你把这个到外面当铺当了,应该值不少钱。”无玉推过,道:“这可怎么行,看你这东西,似乎是什么家里的宝贝,你放心,钱的事情交给我处理就好了。” 梁不泽正要说,无玉道:“梁兄,不要说了,我看得出你眼中的挣扎,这东西是你的宝物,定然不能失去的宝物。”梁不泽虽然心里难安,还是点头,这个的确是他的宝物,而且是身份的象征,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会当出去。 无玉突然一笑,问道:“梁兄,既然你是大梁府的人,又是姓梁,我向你打听一个人行吗?” “请说!” 无玉满怀期待:“她叫梁晓清,你认识吗?” 梁不泽淡淡摇头:“我并没听过这么一个人,不过既然你要找,可以去大梁府打听打听。” 无玉‘嗯’的一声,本来亮闪期待的眼神又归于平淡,道:“你好好休息。”他知道,梁不泽如果不愿意说,绝不会多说,而且梁不泽应当不会在这方面骗他,虽然惆怅了几分,但总比没了寄托好。 梁不泽目送他离去,眼中出现疑惑不解,无玉应该不是西域的人,却到大梁府找人。 “梁晓清……”他念叨着这个名字,脑袋里思索,却始终没有这个人的记忆,渐渐地,又睡了过去。 ------------ 第二百一十五章 无玉之累 一去又四五天,这日正是下午,司空玫仍旧叫了人到厨房按着时辰煎了药给梁不泽喝,倒是气色通畅了许多,只是那右臂,被单和庆快剑挑去了腕间经脉,又鼓起内力受了蔡军势大力沉的一锤,还是手上极重,得需要很长时间恢复,看了几个大夫,都说伤的极重,或许还会留下后遗症。梁不泽体内伤的也重,腹剑三处大穴被单和庆剑气击中,苍鹰劲剑气在体内窜动,他拼尽全力运功抵挡住,后来又逃遁许久,无暇顾及,长时间奔波,体内留下隐患,不宜奔波。 这些天愈发发作疼痛了,它虽不说,另外两人也看得出来他的痛苦,经常不经意间狠咬牙齿,嘴唇皮常常都是破的。所以,无玉和司空玫找他商量,觉得梁不泽需要时间静养,想来想去,司空玫提出三人向北折了一道,到这一向都是风平浪静的风离镇,整修一段时间。 发了一会儿呆,司空玫出去一阵,又回来喝茶。梁不泽仍是躺在床上休息,再不就是发呆,默默一个人看着床帐,表情始终一个样子,只是眼神转换,充满了万种心思咀嚼。 “当”的一声,房门似乎被踢开一般,司空玫正烦闷着房钱问题,今日好歹说的老板宽限几日,才借地方给梁不泽煎药喝了,现在又是陷入深思,被这一下惊得差点跳了起来,叫道:“谁呀?不敲门也进来。”其实一惊过后,她便也猜到,不是无玉又是谁? 无玉几步走过来,坐下道:“快给我倒杯茶,可是渴杀我了。”她瞥了无玉一眼,道:“你哪儿来的钱,怎么好像洗了澡一样,去干什么了?”说着,递给他一杯喝了小半盏的茶,无玉仰头饮尽,摆手笑道:“快别说了,累死我了,让我歇息一会儿。”司空玫抢过茶杯道:“不说我可不让你喝了,前些日才说没了钱,这会儿又有了,怎的要瞒着我们?还有,你这些天有点不对劲呀,天天出去,回来就说累,说,到底干什么去了?” 梁不泽在内房听到,心道:这些天无玉兄弟出去很早,回来满身疲惫,也不知道干了些什么。不过他心地如此好,对我这么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照料周全,真是……可我却放不下那丝戒备,唉…… 无玉道:“快别说了。” ‘轻嗒’的一声,将一个满是污渍的布包放在桌上,道:“这是三十多两银子,你拿去补上这两日的房钱吧。”司空玫翻开,里面果然有三十两之余,便问道:“你到底是干什么去了?哪儿来的钱?不会是……”听到此,梁不泽也想到了无玉可能干了什么鸡鸣狗盗之事。司空玫小声道:“你是偷的?” 无玉重重拍桌子,又想起梁不泽在休息,小声道:“我怎么会去做那种事情?我就是把自己卖了也不会去做偷盗之事,而且你认为我要是偷也只偷会这么一点吗?”司空玫脸上带着委屈神情,道:“对不起,我错怪你了,你的钱怎么来的?”无玉一笑,道:“我不告诉你,反正你拿着用,不够再告诉我。”说着,站了起来,道:“我得睡个觉了。”司空玫拦住,双手伸起来,将他按坐了下来,道:“你先别急,既然你这么累,我给你揉揉。” 无玉道:“想不到堂堂……小玫小姐,竟然会做这等粗活。”司空玫双手刚刚搭在他肩膀,想帮他揉揉肩膀,无玉却尖声叫了起来,眉毛都快搅在了一起。司空玫忙道:“你这是怎么了?”将他衣领一扯,无玉急忙拉过,道:“没什么,你点在我穴道上了。” 司空玫秀眉一横,怒道:“你说谎,穴道我可比你熟的多,而且这等力量,按在穴道上也不会有什么反应,你到底隐瞒了什么,这两天神神秘秘的。是不是不拿我当朋友了?” 无玉道:“你别生气啊,只是……”他有些吞吞吐吐的,道:“这事情有些不光彩……嗯……你还是不要追问我了,总之,我并没做什么坏事……对了,咱们什么时候走,我看也拖不得了,刚才在外面我在一座门府前看到了一组告示。” “什么告示?”司空玫虽说着,手上探住一拉,将无玉衣服领口扯了开去,顿时一阵呜咽,无玉叹气道:“我说叫你别看别看,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她眼中看到,无玉的肩头已经皮开肉绽,虽然洗了干净,但那一片红肿,还有的地方已经溃烂,上面覆了一层薄油。 司空玫道:“你是去干了什么?” 无玉笑道:“什么干什么,我这钱就是别人给的工钱呢。你是不知道啊……”他眉毛一阵飞扬,兴奋说道:“别人抗一包,我能抗四五包呢,老板说我干的好,也给了我多的钱。” 司空玫摸着肩头早已结痂的疤痕,道:“你这疤?”无玉道:“你也别担心,就是肩膀痛而已,那疤痕是以前留下的,我背上还有许多呢,当时在石头上磕来磕去,身上又不少伤疤呢。我脸上本来还有一道,只是被芳姑姑用医术隐去了。”她缩回手,表情回复平淡,道:“你说你去帮人扛包,就是为了赚钱吗?” 无玉道:“不去赚钱那我们三个饿死啊,咱们在镇上带着,总是要花费不少钱嘛。”司空玫道:“当初若你不救他,也省了这么多麻烦。”无玉将她拉住坐下,道:“可不许在梁兄面前再提这句话了,我觉得梁兄与我有缘,他落了难,又正好与咱们顺路,能帮一把帮一把吧。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这也不也是结个善缘嘛。”司空玫哼道:“就你喜欢多事,还疼吗?”无玉嘻嘻笑道:“疼什么?你刚才看我那伤疤了吗?比这个可痛苦多了。” 司空玫啐道:“就知道多事,刚才你说看见了告示,是什么告示?” 无玉表情突然顿住,道:“不妙了,有人在找我们!” 司空玫皱眉道:“是什么人?难道有人知道我们身份,照理说,魔云宗绝不敢将此事公开。”无玉摇头,道:“不是找你司空玫,而是在找……救梁兄的两个年轻人。那告示写的:捉拿滋事者,有消息者赏银三百两,那挂着我们的画像呢。下面注明着:欢乐园。” “欢乐园……”司空玫陷入了深思。无玉站起来,道:“我可得先休息一会儿,看来咱们的人皮面具还是先不要用了,等离开这地方再用,那欢乐园是什么我也不管了,让我先休息会儿。”司空玫淡淡道:“你先休息吧。”刚想了一会儿,见无玉在桌塌上趴着着了,又眉头紧锁,来回踱步,不一会儿,似乎又想到别的事情,轻手轻脚出了客栈。 …… 小树林中,司空玫站立在中,突然周围树木一阵变幻,起了大雾,她面色冷肃,走进了一会儿,道:“出来吧!”突然一阵窸窣,凭空一道影子出现不远处的一颗枯树上,是个眉眼坚毅的白衫中年人,大约四五十来岁,他笑道:“小姐果然不凡,知道是我来了。” 司空玫道:“三千叠嶂,云来雾去;万里追踪,相对无影。除了大名鼎鼎的‘雾里探花’岑际,父亲派谁来也不会放心的,你几时找到了我?” 岑际笑道:“小姐猜错了,不是族长派我来的。” “那是谁?” “夫人?” 司空玫眉头大皱,道:“是她?她派你来干什么,多事?”旋即眼中寒光一闪,道:“那个女人,派你来,到底什么意思。回答我的问题,你几时找到了我?”岑寂笑道:“小姐不要心急。上次族长他们的计划中途出了些变化,所以叫我来照看。” 司空玫厉声道:“别和我废话,计划我知道出了变化,至多时间延迟,我要做的事情我自己清楚。” 岑际朗声道:“刘兄,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他右掌一挥,云雾飘动,传来‘啾啾’的几声乍响,又是轻哼一声,只见不远处一道身影飘然而来,全身被黑衣包裹,只露出一对眼睛,那对眼睛中,只有漠然,看不出丝毫感情。 司空玫道:“刘叔叔也到了,看来岑叔叔你们还是煞费了一番苦心啊。” 岑际道:“刘兄,你的‘黑魅如夜’愈发厉害了。”那姓刘黑衣人淡淡道:“承让了……岑际,你的武功也进步不小。”岑际听他如此说,哼了一声,黑衣人向司空玫跪下:“属下……刘士苍,拜见二小姐。”他说每句话似乎都要间断一下。司空玫双手扶起,道:“刘叔不必多礼,倒不像某些人,虽然站着,却是作的下贱。” 岑际表情阴沉,道:“二小姐,你母亲叫我给你传递一个信息。”刘士苍道:“族长也让我给你一封信。”说着,呈上一个密封信函。刘士苍面带惭愧道:“小姐,我跟着岑际,才找到了你。”岑际冷笑道:“刘兄,不必多谢我了。”司空玫看完,道:“岑际,她要说什么?” 岑际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两指并住弹射而出,‘哔’的一声响,刘士苍喊道:“小心!”那封淡粉色信函在空中射到半途,突然一顿,一阵白气凭空烘起,势头倒过,如同被什么阻碍一般,竟缓缓飘落下来,如同深秋之落叶,柔和轻谢。 待那信封落在身前,司空玫眼中精光一闪,四周扬起极度寒冷的气流,刘士苍不住后退,暗暗吃惊。单手一探,不当那信封落下,‘倏’的抓住信封的一角。 刘士苍见此,更加吃惊了,他如何看不出,岑际这一扔,后面看似轻柔,实则蕴含了重重暗劲,俗话说,动则虚之,静藏猛之,有时候,暗流汹涌往往酝酿着更强的能量。见她接住,手臂丝毫也没有动一下,岑际也不由得暗自心惊,想道:果然夫人说得不错,二小姐的‘天巽功’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突然,他又是大笑道:“二小姐,真是得罪了!除此之外,夫人还让我有一句话带给你,当然,这也是巫师让我带的话,我想你知道怎么回事。” “什么话?” “情根不除,永世自误。” ------------ 第二百一十六章 梦呓 寂静之中,梁不泽又在想着些事情,他陷入深思,忽觉万籁俱寂,脑海中亦有不少回忆袭来。 他实在想不到,神通庄与他无冤无仇,甚至毫无交际,怎会找上自己麻烦?而且对他所经路途与时间掐的如此清楚。当时他们刚到一座无人山坳,便被单和庆带人杀出来截住了,幸亏和他同来的人死命抵挡,可单和庆武功实在太高,想自己如不是遁入夜茫林,借助地形之利,恐怕早已死于单和庆手中。不过现在令他又有些匪夷所思的就是无玉两人的出现,这两个看起来比他还小一些的少年少女,但武功还高了他不少,一出手就把单和庆和蔡军吓走了,两人的来头,想也是不小的,至于名字,他也知道可能是假的,不过无玉待他却又真的十分好,司空玫对他不冷不热,照料最多是看着无玉的面子上,这一点,更是让他又想不通,再加上两人也去大梁府,生性多疑的他,也在考虑后面是不是无玉和司空玫两人的出现太巧合了,而且单和庆这人一向行事精明,那时却又如此轻飘飘的退走,只是稍做试探,这也很奇怪。 正沉思间,忽听得前房传来‘叽里呱啦’的大叫,又是‘叮叮咚咚’一阵,听出是无玉声音,惊醒过来,暗道:莫非出了什么事情。他极力用左臂撑住身子,将双脚一转,汲鞋下床,胸口感到闷乍,使劲一咳,嘴里挟出一口血水,他冷冷一视,攀着桌子,按沿墙壁往前房走去。 “怎么了?”他扶着门帘问道,却见无玉仰躺在桌塌上,身子不停滚动,将那榻桌都已经及上面的茶水盘果掀翻了去。看不清楚,梁不泽上前想要看看,无玉身子不住颤抖着,嘴里发出奇怪的声音,他细细听去,像是尖叫,又像是低声呻吟,突然他吓了一跳,无玉‘咕咕’叫了起来,旋即叫道:盛泽开荒,皎皎月光,百年成梦,不扬一想……何处梦乡?田园故土桑梓也,亦实非妄;侠字何在?强弱黑白胜负者,着而为诳。这句话说完,转而尖声一叫,梁不泽又吓一跳,唤道:“无玉,无玉兄弟……” 他的声音变得酥软,又仿似带着绵绵情意:“子在四方何处寻,半举明月把窗酝。夜尽得此相思病,本似无心却有情。俗世负债无常遥,多有表意方寸深。相识了却胜相伴,故院竹林月亏盈。” 梁不泽又叫两句,无玉哭叫起来,手脚突然乱动,打在墙壁的垂珠上,突然又是一转,脚撞向梁不泽,他急忙后退,虽然躲过,却也立身不住,倒在了地上,却仍是喊道:“无玉,无玉兄弟。”无玉身子一侧,脸转向过来,梁不泽看去,他的脸上挂着丝丝泪痕,不过表情却十分欢乐,一张嘴都快扭开了,哈哈大笑起来了,嘴里胡乱说着不知道什么话,一会儿有些清楚端倪,一会儿像是唱歌,一会儿又像是庄严地似乎念咒语般。 听得里面声音,刚到门口的司空玫推门进来,问道:“怎么了?”看到梁不泽倒在地上,又看无玉在那发病似的怪叫,身子一挺,直直将头要摔在地上,司空玫急忙结一个手印,梁不泽只觉寒风灌体,忍不住发抖起来。无玉却好似被托住一般,随着司空玫手臂向上抬动转折,被轻轻又抬到了榻上。 她呼了一口气,又看了眼倒在地上的梁不泽以及满地狼藉,冷道:“这是怎么了?”梁不泽道:“他似乎做了什么不好的梦,突然就乱动起来。”司空玫‘哦’了一声,道:“你怎么起来了?”梁不泽淡淡道:“他在前面乱叫,我以为出什么事情……” “出什么事情也不用你管。”她打断道,又走过去将梁不泽扶了起来,要把他送回后房,梁不泽道:“不用了,你先看看他,我自己就行了。”说着,伏住墙壁慢慢进了后房。躺上床,他看了看自己的缠了一层又一层的右臂,虽然刚才被磕了一下,有些酸麻,但总是能忍住。突然想起刚司空玫那招隔空摄物,能轻轻松松抬起一个人,而且控制恰到好处,这份内力与控制力,可比他高明多了,而且那股内力极度冰寒,仿佛能在瞬间把人冻成冰块,自己体内自生力量反抗,而无玉的身体却又像是完全不受影响,细微的鼾声可以看出,他睡觉似乎并没受到什么影响。 如今,他得考虑是不是要离开,身上伤虽重,无玉待他很好,如同亲兄弟一般,却更加让他觉得此事更有可疑之处。 司空玫见无玉又陷入熟睡,这会儿却也没说什么话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于是又坐在凳子上,不一会儿,叫人准备了晚饭,给他吃了,又煎了药喝,忙了好一阵子。 知道天色稍暗,无玉才似乎有了点反应,他弹射一般的直立起身子,鼻子深深吸了一口,道:“好香啊!”转头看过,司空玫正手臂倚在桌子上打盹,便翻身起来,坐在她旁边看着,又见桌上几样菜式,都是他喜欢的,比平时两人的节约丰盛多了,不由得食指大动。 正拿起筷子想吃,却发现一个目光偷偷瞧着自己,他知道司空玫此时已经醒了过来,俗话说,最难喊醒的人便是假睡的人,他捻起一块肉片,故意在司空玫琼鼻前晃了晃,道:“真香,我记得某个人也喜欢吃呢。”说着,又往自己嘴里放去,一口吞了下去。 “不行,太美味了,我可得再吃一块儿。”无玉似乎越发得意起来了,又夹了一块,道:“这块是鹅肉,虽然不是我最喜欢的,但这么香,我可得……”他再次在她面前一晃,司空玫鼻子动了动,无玉捂嘴笑了起来,道:“我可要真的吃了呀,吃了啊,俗话说:天上甘琼浆,地下鹅肉香,这等人间美味,啧啧。”他突然一顿,直接将那块肉往司空玫嘴里塞去。 “呸呸呸。”司空玫头抬了起来,道:“你又做什么幺蛾子?”无玉笑道:“我做什么幺蛾子,只是某个人啊,睡的比谁都清醒,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想勾起她嘴里的馋虫,她非得较劲,我想啊,是不是要我喂她吃呢?”司空玫憋住轻笑,将那块鹅肉片咀嚼吞咽下去,道:“亏你还知道我在等着你吃饭呢。” 无玉斟了一杯酒,喝了口,道:“这酒还真是没滋味,还是以前喝的好喝。” 司空玫道:“那你说说,以前喝过什么酒?” 无玉又夹了一片鹅肉,准备自己吃,想了想,又给司空玫喂了,她也欣然吃了,道:“我又不是没手,要你喂么?”无玉看了看道:“这就一双筷子,来,我把筷子给你,你自己吃吧,我用手抓着吃。”说罢,将筷子扔给了她。司空玫又将筷子交入他手中,道:“我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 无玉道:“你气什么?谁敢惹你生气?”司空玫正准备说,又突然踌躇一会儿,道:“好啦,不说这个了,你说你以前喝酒,都喝了什么酒?”无玉一笑,道:“这天下美酒好酒,还真没个我不知道的,比这好的我喝了不少,比这差的也喝过,再加上所见所闻,也记不得有多少了。总之,在这世界上,在这方面比我知道多的人,恐怕也不会超过一指之数。” 司空玫满脸不屑,道:“你又吹牛,那你知道这世界上第一酿酒师是谁吗?中央大陆的酒都又是什么地方吗?十大名酒又是哪些吗?”无玉执着酒杯摇头晃脑,憋了好一会儿,道:“你说的这些都是表面,世人只知道酒是饮品,却实在不了解其中所有的曲折之妙处。” 司空玫笑道:“恐怕你又是在哪里遇见个稀奇古怪的人,他说的话,叫你自己抄了过来,或者自己凭空杜撰的,反正你只道我也不知,便也可以蒙混过关了。”她又举起酒壶,道:“那你知道这酒什么来历吗?” 无玉摇头:“这西域我第一次来,只听说这边有九仙庄,那里的酒是很妙的。” 司空玫双手捧住酒壶站起来,美目中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一步一顿:“传世有酒仙,古酿美名传。西山立九仙,酒仙也非仙。你可曾听过这句话?”无玉还是笑着摇头,道:“我没听过。”司空玫讶道:“那你还说你懂酒,还扯出一堆稀奇古怪的话。”无玉拉她坐下,道:“你看你还急什么,我的确碰到一个人,我说出他的名字,你绝对知道,而且你也会认为我所言非虚。” “何人?” “有着‘千里纵横剑,劝君杯莫停’侯意。”无玉道。 司空玫听了一笑,道:“原来你还认识那个酒疯子啊。”无玉问道:“怎么你也认识?”司空玫道:“这个人也真有趣儿,他和我父亲是故友,三年前来我家里讨酒喝,他在家门口堵了十天十夜,父亲又不好叫人赶走他,最终被他死磨硬泡的予了一杯,才打发了他。那酒名为‘玉叶灵’,用材极为珍贵,而且不是人造的。”无玉轻轻拍了拍桌子,道:“有趣,有趣,我记得他跟我说过,他喝的酒里面,这个‘玉叶灵’在他所喝过的酒里面排第四。” 司空玫道:“那‘玉叶灵’可是百年一结果的灵树所结果的果汁,还只排第四?”她的语气似乎有些恼怒,最明显是一种不服气。 无玉道:“你别不服气,那‘玉叶灵’我也尝过,的确没有另外两种酒好喝。” 司空玫瞪大了眼睛,道:“你也喝过?”无玉自豪的道:“那当然,当时侯大哥赏了我一口,又给我喝了另外两种叫‘一行泪’和‘半刻春’的酒,那也是好酒啊。和他在一起的两个月,我才知道什么叫做酒了。”司空玫气鼓鼓的道:“想不到你小子这么好福气,我都没尝过‘一行泪’和‘半刻春’,那可都是南宫家的绝世秘酿啊。”无玉得意的笑了笑,道:“你们这些人,把东西看得太重了,在我心中,最好的酒还是莫过于师父酿造的酒,虽然味道青涩,但终究喝的最习惯。”以前蓝兰儿并不让他喝酒,还是无心无云两个偷偷带他尝过,喝着喝着,就上了瘾。 司空玫道:“你也别得意,‘一行泪’和‘半刻春’在十大名酒里排名只是到第三和第四。” 无玉问道:“那第一第二是什么?” 司空玫笑了笑,摆摆手道:“来,我告诉你。”“是什么?”无玉凑过耳朵,心里满怀着好奇,司空玫‘嘤咛’一声,转身起来。 “我不告诉你!” ------------ 第二百一十七章 今昔忆谈 见她如此,无玉翘起二郎腿,摇摇头道:“你不说,我以后也会知道,然后呢,以后什么事情你也休得让我提一个字。”司空玫忽的又搭住他的肩头,笑道:“你若以后将心里的事情心甘情愿告诉我,又如何?”无玉哑然失笑,好一会儿才道:“我自己的私事,我不愿意告诉你,怎么会心甘情愿?” 司空玫俏皮的眨了眨眼睛,道:“这你不用管,我感觉你以后一定会告诉我的。” 无玉道:“女人的第六感吗?我听几个人说过这种感觉,她们都说这感觉很准。” “哪几个女人?难道不只是你心中那个晓清吗?”她惊觉似的问道。无玉吃了一惊,差点将嘴里刚入喉的酒呛出来,缓了缓,道:“你一惊一乍干嘛?”司空玫小声道:“都有哪几个跟你说过,她们跟你说这些干什么?”无玉脸上突然一阵遐想,道:“嗯嗯,正如你刚才所说,晓清跟我说过,她的第六感还真的很准,我想什么她竟然全都知道。” 司空玫哼了一声,心道:你头脑简单,若我和你朝夕在一起这么久,恐怕也揣摩的清楚了。 无玉继续道:“还有我小师姐也给我说过,不过都是些玩笑话儿。” “嗯,还有呢。” “还有我师父……呃……不对,是我师娘,他说我若下山,一路上肯定招惹不少是非,我也还记得,我从万剑城出来的三个月中,除了和侯意大哥在一起,然后因为一点事情,遭到了追杀。哎呦,那个人使了一柄尽是彩环的剑,好生厉害哟,追了我整整三天三夜。” 司空玫问道:“那他为何要追杀你三天三夜,听你说的,彩环剑,似乎是子午多情剑,子午门曲家向来与世无争,怎会追杀你?看来你还有什么没说清楚的,肯定你先招惹了人家。” 无玉摊摊手,道:“没什么,后来我再去她家赔礼道歉,这件事情也就罢了。他父亲留我住了几天,给她澄清了误会,他家里人倒是挺和气的了。” 司空玫有些气急,道:“我问你到底怎么招惹了人家,什么,又是一个姑娘。” 无玉道:“无雪师姐跟我说过,我这辈子肯定是摊上大霉运了,每次都要招惹人,和师娘说的如出一辙。”他拍了拍自己的嘴:“全怪我这张破嘴!”司空玫娇笑道:“对,就是你这张破嘴,你到底对人家做了什么,让她这么生气,追杀了你两个月?”无玉叹了一口气,道:“就是我无意中经过山中的一座小屋,看到了点不该看到的东西。” “是什么呀?” “我……也不告诉你!”他突然迟疑很久,道:“实话跟你说,这件事情也挺不好意思的。”他想起那件事情当真是不堪回首。继续说道:“那日我在林中闲逛,摘了点果子吃,忽然风呼呼刮来,那雨说下就下,我就着急啊,到处乱跑,恰好看见了间小破屋,便进去躲雨。刚一进去,我就听到‘稀哗’一阵儿,以为只是屋檐滴水,也没在意,开门进去,想要把衣服脱去晾干,却看到一道屏风,刚转过,哎呦,吓死我了,那个曲采莲……呃,原来有一个女子正在洗澡。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不知为何的竟吓得站了起来,当时我保证动都没动啊。”司空玫见他忙吞口水,脸上带着不屑:“别人都给你看光了,你不出去,却还站着一动不动。”无玉打断道:“那女子叫道:‘你,你是谁?’身子一蹲,便隐入木桶之中。”无玉满脸失落,又是无限遐想,却不料司空玫俏脸上已经布满了了冰霜。 无玉笑了笑:“我清醒片刻,便道:‘对……对不起,我不知道里面有人。’” “她道:’还,还不快滚!’将桶边的衣服全部甩向我,把我赶走。”司空玫没好气的道:“接下来肯定是她要杀你,如果是我,你现在绝对活不到今天。”无玉一愣,笑道:“我刚走几步,那雨也正巧,下了一会儿便又出了太阳,听得背后厉喝声响起,远远看到,是那女子持剑追了过来,一脸的愤懑,大喊着‘纳命来’。我呀,被吓得拔腿就跑,奈何那女子武功也颇高,一手剑法缠人的很,我和她打斗许久,却始终无法摆脱,一追一逃,竟达了三天三夜。最后到了个溪涧处,实在走不动了,那女子也连剑举不起来了,主要是这么多天,我与她边走边乞求饶命,估摸着气也消了大半。” “到山涧里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山涧里有着小溪,清清幽幽,倒是个偏僻住所,周围没半点人家。我休息一会儿,看她也累得走不动了,便问道:‘你怎么不来杀我了?’那女子手撑着剑道:‘等我有力气了,再杀你不迟!’我哈哈一笑,道:‘我道你是什么天神转世,原来也知道累了,你可把我也累得够呛啊,三天三夜,竟丝毫不带停的。一个女儿家,也不注意点影响。’” 司空玫嗔道:“你这家伙才是不知道什么是影响,一个女儿家叫你看光了,名节都没了,你倒还有脸在这儿跟我说了,我不听你说了,以后也不愿再理你了。” 无玉道:“你看你,又要我说,说了你又跟我急。” 司空玫恼羞成怒,道:“你……你……刚才说了什么,不是有人通缉我们吗?现在又跟我说什么你的风流情史,这算什么?”说着,眼泪如掉珠子一般下来了。 无玉道:“你且别气,那几天可把我折腾惨了。当时她想用剑刺我,那一剑可真险,直刺我的心口。”司空玫敛去哭态,问道:“那后来呢?”无玉淡淡一笑,道:“你倒是好好想想,我堂堂……”见司空玫瞪他一眼,转口道:“她本来就没力气了,来剑绵软无力,我轻轻一弹,那剑便‘叮当’一声落入了溪中,不过,这女人太无礼了,她竟然又找个理由,要我赔她的剑,你说可不可气?”说完,他龇牙咧嘴了起来,道:“当时我身上就十多两银子,全给了她了,还说不够。” 司空玫掩嘴笑道:“然后呢?” 无玉道:“当时我说我没钱了,其他的她不跟我计较了,然后就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我这人最见不得就是女人的眼泪了,一哭我便心软了。”司空玫道:“然后呢?”心中却盘算道:“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无玉继续说道:“她问:‘你叫什么名字?’我说我叫梁玉,之后她沉默一会儿,说道:‘我的剑至少值五百两银子,你打算怎么赔?’当时我呀就像现在这样两手空空,哪里有什么钱给她?她这个人真是太奇怪了,竟然又提出让我去他家里做工,你说这叫什么事情?” “那你答应了吗?” 无玉道:“当然答应了,不然我怎么会见到他爹呢?”司空玫皱眉道:“你已经制住了她,为何还要听她的话?”无玉道:“你看看,我把别人剑弄丢了,我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只得听她话了。不过还好,她走不动了,我休息了好一会儿,跟她商量嘛,如果我背了她回去,便给我减少一半的钱,你说是不是很划得来?” 司空玫听得一乍一乍,道:“说你傻你还不承认,说实话,我很纳闷,你到底怎么活到今天的?”无玉笑了笑,道:“你看我今天还不是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不是好好活着的吗?之后,我在她家里干了一个多月,勉强算着她给的工钱还清了,好家伙,她还好,家里有个哥哥也真奇怪,天天请我喝酒。”司空玫道:“为什么请你喝酒,你都在她家里干了什么?”无玉挠挠头,道:“也没什么,她家里人都待我挺好,她父亲也挺好,总之都挺好,每天也就是帮她端茶倒水伺候她的。” 司空玫俏脸一阵青一阵白:“然后呢,你们又发生了什么?”无玉笑道:“发生了什么?你猜猜,她要我一个大男人去服侍她,整整一个多月,还能发生什么?”司空玫‘噫’的一声,道:“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然后你呢,怎么又会去通海帮?我可记得子午门曲家远在几百里之遥的中树国。”无玉点头道:“嗯,对啊,那个女子就叫曲采莲,是个挺漂亮的姑娘,他父亲是……” “‘子午豪侠’曲义。” 无玉笑道:“是是是,曲义大叔非得让我和那个什么曲采莲成婚了,还一口咬定我毁了她的清白。” 司空玫冷笑道:“难道你没有吗?”无玉道:“当时我全忘了,这有什么的,我跟她说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记得了,可他们偏偏不信了。”司空玫道:“相传曲义这个人知书达理,情义深重,但最最疼这个宝贵女儿,也就是你说的曲采莲,怎会放了你呢?” 无玉哈哈笑道:“看看你哟,你生什么气?”司空玫啐道:“我替那个曲采莲姑娘鸣不平,既然你们都成婚了,你还在这儿来找什么梁姑娘,岂不是负心了吗?”无玉笑道:“我什么时候说和她成婚了,我心里可只有一个人呀。” “是谁?”虽然她早已知道答案,但还是问了。 无玉脸色神秘一顿,道:“是你!”“真的?”无玉看她样子,哈哈大笑:“我给你开给玩笑,你还当真了,我天天念着我家晓清,怎么可能是你呢?”司空玫哼唧一声,道:“你又故意耍我,不和你说话了。”无玉见她将头偏过一边,手搭在她肩头,颇为亲昵的道:“你看你又生气了,俗话说,宁可相信这世界上有鬼,也不可相信男人这张破嘴,你刚才不是还念叨着我这张是破嘴么?还有啊,我也听过另外一句俗话,你要不要听?” 司空玫冷道:“什么话?” 无玉道:“就是‘你宁可相信母猪会上树,也莫让我无玉能束缚’”司空玫‘噗嗤’一笑,道:“这话又是怎么解?”无玉在她肩头轻轻揉了揉,道:“女人心海底针,这我早就知道,所以当初在曲家过了不到五天,那个什么曲采莲处处刁难我,真是让我做牛做马的,我就趁机逃了出来。” 司空玫道:“不对呀,我记得你不是自愿去的吗?”无玉道:“说也奇怪,她有个哥哥叫什么曲行天,专门问了我这件事情,又给了我几百两银子,叫我还了快离开。”司空玫哼道:“那这件事情后面肯定有着什么猫腻了。”无玉坦然笑道:“有什么也不关我的事情了,总之,那时候我把钱留在她房间的桌子上,就走了,也没人拦着我。” 司空玫道:“你可真够好运的。”无玉道:“好运什么呀,不知道为什么,刚走了半天,正准备往南边的苏北城喝点酒,顺便做点生意赚点钱,刚过了马道,便遇到一伙人,对我是喊打喊杀。” “是什么人?” 无玉道:“我怎么知道,总之我三拳放倒一个,夺了他们一匹马便逃了,他们似乎并不敢紧追,之后,便也没什么事情了。”司空玫表情疑惑,又问道:“你赚钱做什么?”无玉拍了拍肚皮,道:“当然为了吃饭啊,你以为我是你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不过你也够奇特,堂堂小玫小姐,到这地方竟然丝毫没有一点害怕,甚至很是悠然自得,说实话,我都佩服你了。不过那之后我也没赚到什么钱,朋友倒是认识了不少,有富贵的,也有比我还不堪的。” 司空玫道:“三吊子打不出半桶水,看你样子,应该是没钱的。”无玉叹了一口气,道:“是啊,我本以为凭我的本事赚钱还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只是后来……唉,真是一言难尽,吃了很多苦头,本来还指望着能够有钱有了地位,然后向晓清她家提亲,谁料想辛辛苦苦大半年攒了才几百两,又被人骗去了。没了办法,我就给人当护卫,后来听到黄伟清成亲,便为我三师姐鸣不平,就毅然的去圣全国。路途遥远,我又心情不好,体内旧伤复发,到了圣全国,就先去了慕容羽老先生那里,后来……后来就倒霉的碰到了你。”司空玫本来听得有些潸然,想不到无玉在这一年多时间内竟经历如此多,突又听到‘倒霉碰到了你’几个字,气不打一处来,喝道:“什么叫倒霉碰到了我?” 无玉嘘声道:“你还嫌不够吵吗?注意一下,别人在休息。”旋即笑道:“我也不跟你说这么多了,咱们什么时候走?”司空玫白了他一眼,道:“今日我出去看,街上有不少可疑的人。”无玉道:“如何可疑?”司空玫道:“依我看,那是神通庄或者你说的什么欢乐园的人在找人,手里拿的就是咱们的两副面具。” 无玉道:“这倒无妨,咱们不戴那人皮面具不好了吗?” 司空玫道:“你这是什么话,想来那欢乐园应该与神通庄有着联系,你想想,当日抓你梁兄的单和庆号称‘苍鹰客’,旁边那个瘦的却力大无穷的汉子叫蔡军,号称‘万夫不敌’,两人都是神通庄赫赫有名的高手,这其中恐怕还藏着些许联系。” 无玉想了一会儿,惊叫起来,司空玫忙按下他的手,道:“你自己又这样。”无玉小声道:“你是说,如果戴上人皮面具,咱们就是他们通缉的人,如果不戴,咱们就是当初被那什么凌兵镖局送来的人,这么说,横竖咱们两个都是他们要抓的人?看来我的本事不小啊,竟一发两次得罪了这什么神通庄。” 司空玫道:“别臭美了你,人家第一次是抓我而来,你只是个陪衬,这一次抓的是梁不泽,只是不愿意把他身份公开,避免暴露,所以只得通过咱们两个来找了。”无玉笑道:“你真聪明,那我们必须得走啊。”司空玫道:“那当然,边沙城一共十二个镇,神通庄虽然在此,但不乏看不顺眼他们的人。咱们要往全州去,最近的……”陷入深思。无玉坐下看着她。 突然又是笑靥如花:“有了……” 次日。 “说来也巧,咱们离这儿挺近的。” 两人裹带了人皮面具,站立在一座门府前,宽阔的府门,巨大的牌匾,上面龙飞凤舞,镶金戴玉,直像是个宝贝匣子。无玉舔了舔舌头,道:“你看那块牌子,上面的黄的翠的,是不是真的黄金宝玉?”司空玫气的敲了敲他的头,道:“你也真是的,你名字叫无玉,玉乃宝物,无玉,无玉,生而绝财富。你呀,应当做一个不贪恋这些‘粪土之物’的品行高洁的人,怎么一见到便心中贪念大起,起了贪念还要问出来。”无玉低首笑道:“我就问问,问问。”心里却不少惦记了。 司空玫道:“待会儿你就到那儿惹一些事情,越激烈越好,到时候他们来人问的时候,你就推说自己是欢乐园的人,反正欢乐园说你是滋事者,让他们缠着不就好了吗?” 无玉道:“你这是什么主意,惹了一个还不够,还要惹两个?我虽然自问命大,也不至于不要了命去吧?” 司空玫道:“你懂什么?你装作醉了或者封了,胡言乱语一番,说自己是欢乐园的人,然后说一堆抱怨欢乐园的话,引得他们上当,再偷去他们东西逃走。他们在这个镇上人多势力大,也知道欢乐园来找人,双方一不对头,便互相猜忌。找一个两个人不好找,他们自然找上欢乐园,到时候两方一夹缠,我们便可以走了,等他们醒悟,咱们都不知道到何处去了?” 无玉笑着赞叹道:“此计甚妙。不过,我去了,你干什么去?”司空玫道:“无玉大傻瓜,你去了万一遇到什么高手纠缠不开,我肯定得给你找脱身之法啊。”无玉道:“好吧,我就不得不佩服你了,想到的事情虽然好,但终究是要害苦了我。” 司空玫笑着啐道:“废话什么?你一个男人不去,难道叫我一个女儿家去给人家撒泼卖疯?”无玉瞪了她一眼,她盈盈一笑,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无玉白了他一眼,走了出去。 “你可千万不能坑我。” 司空玫伸了伸香舌,哼道:“每次都是你坑我,还好意思说了。”说完,身形摇晃,早已消失在原地。 ------------ 第二百一十八章 谢天磊 且说到无玉到那门府前,眼睛由匾额边框往里看,正正方方写了三个大字,‘北地府’,一瞧这字,无玉便觉得有些熟悉,但一时又不知从何处听过。观察一会儿,这门府里来来往往的人,锦衣玉服,来时高头大马,富贵车轩,一看便知是地位尊贵,或是身怀武功的好手,亦有不少气息深沉的江湖侠客,他看了好久,丝毫不敢上去,心中不住叫苦,回头看司空玫,却哪里还见了影子? 等了好一会儿,忽见一队人簇拥而来,中间是个青年公子,正对旁边的两个仆人训话,说着说着,死死的抠腰间的玉坠子,显得特别焦急。无玉瞧了这么一大会儿,每个人都觉得不合适,若是从外面来的,恐怕是别的地方的人,从里面来的,每个都显得有些涵养,而现在这么个人物来了,却是最好的机会了。 那公子刚下台阶,无玉一把扑到他身上,喊叫道:“公子,可怜可怜我。”那公子急忙一闪,喝道:“什么人?”瞧向无玉,却是个丑少年,道:“你是干什么的?”无玉道:“公子,吃不上饭了,烦请赏我口饭吃。”那公子哼道:“你是什么人啊?”又瞥向两个仆人,道:“愣在这儿干什么?还不给他轰走,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本来就心情不好。”那两个仆人本身就是一肚子气,见无玉正又往枪口上撞,前面那个灰衣短袖的笑着一脚就向无玉踢来,另一个也笑着一掌朝着脸掴来。无玉暗哼一声,道:“不识好歹。”右手轻轻一抬,迅捷的弹在灰衣短袖仆人的脚腕,那仆人‘哎呦’一声大叫,向侧倾倒,却倒不下去,无玉手腕前递,反扣住了他脚,轻轻一扭,‘砰’的旋转踢在后面仆人的脸上,无玉笑了笑,又是向前一顶,膝盖撞到那仆人腰间,飞将过去,两个仆人扭作一团。 无玉转看向那公子,公子一见,向后退比划着道:“你不要过来,这是北地台,是我家!”无玉道:“公子,烦请赏口饭吃!”双手一捧,低头微笑。 公子一愣,又是低头看无玉正朝着自己笑,连忙摸向怀里,取出一叠银票,道:“少侠……少侠饶命啊,你快走,这个给你了。”无玉接过看也不看,放入怀中,心道:这可不行,这事情就这么罢了还怎么算惹事呢?这家伙看起来相貌堂堂的,却不晓是个懦弱的家伙,刚才还说了,到现在却又不曾回想,这地方是他家门口。突然又见无玉看向自己,他眼神惶惶,道:“你又想干什么?” 无玉喝道:“你别张声,看公子这么诚心,刚才又很焦躁,是否有什么烦心事情,我既收了你钱财,也自当为你分解分解。”他不得不找一些借口。躺在地上的两个仆人道:“公子,快叫人,捉着这个天杀的。”无玉手中早已按住两枚铜钱,‘咻咻’两声,那两人喊不出来了。公子听了想喊,无玉一指戳向他哑穴,喊了却出不了声。他指着自己嘴巴,看无玉一脸得意,连忙告饶,无玉道:“你千万别喊,要知道,我取你性命易如反掌,听到了吗?听到点点头。” 那公子死命的点起头来。两个仆人面如死灰,这公子名为谢天磊,对他们俩看起来是凶恶,暗地里却是很好的,因为身子骨太弱不能习武,所以家中同辈也少受重视,不过他倒是不怎么太在意,显得气度风雅。两人是仆人,这府里看管。虽然谢天磊平日里受家里同辈欺负不少,不过北地台如此大家业,被外人在家门口欺负,这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无玉突然脸色一沉,猛然想到自己就是来惹麻烦的,如何能够让他不喊,岂不是弄巧成拙了吗?旋即赔笑道:“你是谁?”那公子道:“北地台,四公子……谢天磊。”无玉一听,心里高兴了,暗道:那就好,我就是来惹你们家的,便解开他穴道,道:“北地台是干什么的?” 谢天磊战战兢兢,连抹了两把汗,躬身道:“我们家……是,是开赌坊的。”“赌坊?”谢天磊忙答道:“是是是,就是赌坊,北地府便是这边沙城最大的赌坊了,大侠,要不要进去……看看?”无玉心道:进去了我还能出来吗?想不到你也不傻,我才不让你们瓮中捉鳖。便解开两个仆人穴道,其中一个站起来护住谢天磊,道:“休伤我家公子。”无玉笑道:“谢公子这么好的人,我怎么会伤他?不过,我今日就是来砸你们北地府的,前些日子我在这儿赌钱,你们竟然给我玩两只手。” 三人面面相觑,谢天磊道:“如何骗了大侠的钱,北地府想来是有信誉的地方,怎会骗了你的钱?” 无玉一愣,他对这方面知之甚少,喝道:“谢天磊,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叫你们主事的出来,你做不了主的。”谢天磊道:“这些天就是我来协助二叔执掌这里,少侠从哪里来?看着面生,听着口音也不像是当地人,到底来此所为何事?”听此,他心里又是一喜,猛地揪住谢天磊的衣服,道:“好,既然如此,昨日……我在你们这儿输了……输了。”谢天磊微笑道:“输了多少?” “五百两,我输了五百两,今日你们非得给我赔不可,否则我砸了你们招牌。” 谢天磊听此,忍不住笑了起来,无玉扭住他手臂,问道:“你笑什么?”那两个仆人一听,也哈哈大笑起来,无玉怒道:“你们怎么也笑?”谢天磊道:“小兄弟,我说你来此到底为何?阿冲,你帮我给陆老板告知一下,约定明日再见面吧。”那穿灰衣短袖的阿冲犹豫一会儿,道:“可……这……”谢天磊道:“放心,这位少侠想来只是图财,并非害命,去吧!” “是!” 见那阿冲去了,又见那府内不少人冲了出来,一行数十人,个个手持戒棒,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当头一个叫道:“四公子,发生了什么?刚才二子说你被人欺负了?”看到神色颇为得意的无玉,怒道:“好啊,敢在咱们北地台门口欺负四公子,给他抓起来打死!”,无玉有些兴奋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正想要说,却听谢天磊躬身笑道:“王大哥,这是我朋友,刚才只是我们闹着玩,没什么,你们进去吧!别打扰我和朋友叙旧了。” 适才在门口发生的事情,那叫二子的小厮看到了,见有人欺负谢天磊,自然要上告,这姓王的是维护这北地府秩序的,听此,便带了一帮好手来解决麻烦。 那姓王的道:“既然如此,倒是我们误会了,二子,下次若再次谎报,肯定要重重惩罚你。”二子赔笑道:“四公子,误会,误会!”谢天磊淡淡点头,嘴角翩起一丝笑意:“嗯,你们进去吧,我没什么事情了。”说完,随着姓王的一声呼和,门口又只剩下无玉,谢天磊和他的另一个仆人了。 无玉气的将他揪了起来,谢天磊道:“哎,少侠,你这是何意?”那仆人扯住道:“公子宽宏大量,放你一马,是看得起你,你怎的反不识好歹了?”无玉怒道:“谁要他宽宏大量的?你信不信?”话未说完,谢天磊淡淡一笑,道:“你不会怎么样的?”无玉放下他,心里抱怨道:“惹个事情都做不成,难道真的像晓清说的那样,我真的什么都做不好吗?”心里虽又些懈怠,还是故作凶狠道:“你不信?你看我……”谢天磊整理整理衣服,道:“你要的钱不是拿到了吗?” 那仆人拦在前面,道:“公子刚才给了你,可不止五百两。”无玉恍然,心道:“早知道当众打他一顿多好,也懒得给解释了。”又见谢天磊对他在笑,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谢天磊这人对自己无礼还能释嫌,足见其人器量颇大,也便有些下不了手。 无玉道:“好了,今日看你态度不错,这银子我也要了回来,就放你一马,下次可别遇见了我。” 谢天磊‘嗯’的一声,拦住道:“等一等,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无玉面露怒容,道:“怎么?你还要干什么?”谢天磊突然从袖中扯出一把小扇子,约只有手掌大小,他笑道:“你来此并不为财,到底为了什么呢?”无玉喝道:“你别胡说。”谢天磊道:“阿六,你说他是为了什么?”那叫阿六的仆人道:“我不知道,只是你的确太奇怪了,似乎就是……无事生非。” 这下被他们看穿了动机,无玉可算是真的泄气了。 谢天磊道:“你这几日看到过这位少侠到咱们北地府来过吗?” 阿六摇头:“从未见过,口音也听着不熟。”无玉此时已经气的满面通红,只是遮盖了人皮面具,瞧不出来,谢天磊拍拍无玉的肩膀,道:“少侠,快给我说说吧,说不定我还可以帮你呢?对了,对了,我记起来了,你就是……”他向阿六道:“阿六,那个神通庄庄主马得复的不肖儿子是叫什么?” “马海。” 谢天磊笑道:“他自己建立个什么欢乐园,据说要找的就是两个人吧?一男一女,其中那个男的……”阿六惊叫道:“我记得了,就,就是你!”无玉眼中暗芒一闪,冷道:“知道又怎么样?你们信不信,我可在瞬间取你们性命?”谢天磊面色不变,道:“你不必着急,我能认出来也纯属偶然,那件事情我也曾调查一二,不过不清楚他们追杀的是什么人。那马海一向都是干的些欺男霸女,鱼肉乡民的事情,既然你们救人,足可见不是坏人。” 无玉道:“如何证明你是好人?” 阿六道:“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四公子平常是钱财如粪土,这镇上哪个人不晓得,哪个人不尊敬。”谢天磊低声道:“阿六,低调,低调!”又对无玉道:“我有一件事情想要求求你,如何?” “何事?”这下他更加有些手足无措了,将怀里的银票揣紧了紧。谢天磊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阿六和无玉一听,都惊得差点跳了起来,阿六道:“公子,您这是要干什么?”无玉也道:“啊哟哟,这可折煞我了,我什么时候成你师父了?”谢天磊笑道:“我就是求你这件事情,你教我武功,你要办什么事情我帮你,咱们算是结识了。” 阿六道:“公子,咱们府里……”他说了一半,却又不说下去,转口道:“他是什么人,怎的做你师父?”谢天磊道:“阿六,你也跪下来,他是我师父,自然也算你的长辈了。”无玉叫苦不迭,自己比他还小,怎么又做的了这谢天磊的师父?连忙扶起两人,道:“你这是干什么,我如何做得了你师父?” 谢天磊抬起头道:“师父,我猜你年纪比我小,但你武功不凡,怎么不能做我师父了?” 无玉语气突然咳嗽两声,道:“我,我还有要事在身,恐怕……咳咳,不能教你武功。”谢天磊道:“我知道你们躲避马海的追捕,我也与他不对眼,我可以帮你们啊,你去哪儿,我也可以跟去哪儿啊。”阿六道:“公子,您可不能去啊,且不说你才刚……”谢天磊打断道:“别多嘴,没人拿你当哑巴。”无玉道:“可我没什么武功可以教给你啊,我自己都是半吊子水平的。” 阿六道:“你也别谦虚,我和阿冲武功都还算不错,却被你一招制住,这武功还半吊子水平,恐怕我们都是小孩子了。”谢天磊喜道:“对,阿六,你也终于说了句好话儿,师父在上,再受我一拜。”说着,倒头便拜,头磕在地上,连着三下响。那阿六也跟着拜了。谢天磊道:“拜师三叩首,不知道师父还有什么吩咐?” 无玉扶他起来道:“我都还不懂你为何要拜我为师?既然你识破我身份,那就向那个什么欢乐园告状去吧,可是几百两银子呢。” 阿六道:“咱们公子几千两都眉头不皱的给你,怎么会在乎那区区几百两?” 谢天磊正欲说,却见府外铜狮旁站立两人看着,谢天磊道:“师父,咱们别处说话。”说着,叫阿六开路,携着无玉往街上走去。 这时司空玫正好带了一队人到这北地府,到了这儿,各自换了一身喜庆行头。远远看着无玉被拉走,拉他那人似乎还很亲近,这府内府外还是平静,心里疑惑大起,旁边一个媒婆打扮的女人道:“哎,小姐啊,这人我都可给你找齐了,等等就听你吩咐了。”司空玫‘哦’的一声,看无玉与那两人渐行渐远,媒婆打扮的又道:“哎,小姐儿,又发什么呆,咱们什么时候开始?你那钱!” 司空玫叫道:“什么钱啊?”那女人道:“哎,你这就很没道理,刚才说我帮你把人找齐,做一场戏,给我们十两银子,我人也找齐了,东西也备好了,怎的又是不算数了。你可打听打听……”只听得‘叮’的一声,众人眼睛一花,司空玫原地消失了,一锭银子在地上打转,众人一看,有人叫道:“银子!” 旋即一阵哄抢 …… ------------ 第二百一十九章 弄巧‘终’成拙? 谢天磊和阿六拉着无玉到了一家酒楼,进了个雅阁,阿六自下去吩咐,谢天磊再次躬身一拜:“师父在上,请在受徒儿一拜,不知师父尊姓大名?”无玉忍不住笑出了声,道:“你还真个当真,我真的当不了你的师父,谢哥儿,你多大了?”谢天磊笑道:“我从不计较年龄,适才看你出手一招便制住了阿六和阿冲,一定武功了得,达者为师,师父乃是少年英雄,我自然得做徒儿,以后师父有什么话尽管吩咐。师父要去哪儿,我便跟着,替您端茶倒水,捏腰捶腿,只要师父能指点一二。” 听了此话,无玉是十分受用的,却也大为疑惑,道:“你们那个什么北地府里面这么大,就是刚才出来那个人,武功看来也不错啊。”谢天磊道:“是的,那是我们北地台四大护法之一,人称‘黑面蛇掌’,武功的确厉害,但依我看,他也无法一招制服阿六和阿冲的联手,而你……”无玉道:“得得得。”他连忙止住,道:“你知道我是何人吗?如果我真的要对你们不利,你难道还认我做你师父不成?” 谢天磊哈哈笑道:“怎么会?”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道:“师父,我知你本事高,却还是比我还小的少年,而且你这脸,似乎也有些不对?”无玉惊道:“如何不对?”谢天磊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道:“我这对眼睛你可瞒不过,常人都是有表情的,虽说这世上有人皮面具,但他始终无法极为生动的表现出人的喜怒哀乐,你脸上的也是,所以……”无玉‘哇’的一声,将人皮面具揭下来,道:“你可还真聪明呢?不过你为何要跟我去学武功?”谢天磊淡淡一笑,道:“你看,我猜的不错吧,你的年纪绝对不如我大,不过我不在乎,达者为师。” 谢天磊道:“有三个原因,我可以告诉你两个。” 无玉感了兴趣,道:“如何三个,却又只说两个?”谢天磊道:“如果你想听三个,那我情愿一个不说,若听两个,我半点也不隐瞒。”无玉道:“我如何知道是真是假?”谢天磊笑了,道:“这真与假都和你没有关系,我只是看你有兴趣,所以现在跟你谈一谈,您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无玉道:“你喝不喝酒?”谢天磊道:“我自小体弱,不喝酒!不过我可以请你喝,我以茶代酒便了。”无玉摇着手指道:“那可不行,若你想拜我为师,学我武功,必须得喝酒才行。” “这是什么道理?酒能乱神,在昏昏沉沉状态下,那是胡乱一气,站都站不稳,如何能学武?”谢天磊瞠目结舌。无玉哈哈笑道:“你是不知道,有些功夫,是清醒时候厉害。但有一种叫无招胜有招,只有在醉酒忘我的情况下使出,一分酒力是一分威力,十分酒力便有了十二分威力。” 谢天磊道:“这是为何?” 无玉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的道理,乾坤的始源,总是在有无、动静之中转化,万事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要知道,天地初开,当是一片混沌。一切一切的演化,都是顺其自然的,只有将武功融入天地之道的时候,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说完,他心里偷着乐,当初这个话他听田余风给无心说过,然后在自己记录了下来,所以一直记得,想不到今日却用上了,不过对这句话,他可是半点不通的。 谢天磊道:“师父,您讲的可真玄奥,我听不懂,能简单点给我讲吗?我以前从未学过武功,这天地乾坤易变之道,我听过不少,却没说过武功这么用的,想不到师父这么点年纪,懂得却真多。这天地的演变,与喝酒有什么关系?” 无玉扁嘴道:“孺子不可教也,你看,人是天地衍生,但人又得自己做自己的事情,他有时候会违背天地的道理,这武功在一些方面就与这万物演化的相反,所以,有一句话叫做‘强中自有强中手’,当有人对天地之道领悟多一分时候,武功也可精进一分,人只有在自己都不清楚的状态下,才能忘却自我的存在,将武功发挥到至高的境界。” 谢天磊笑道:“我懂了,练武功最高境界就是要忘记自我,也就是学问里说的天人合一吧?”无玉心道:我的天,什么天人合一,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旋即点头:“是了,是了,你既然想学我的武功,那喝不喝酒?” 谢天磊脸上笑意绽放,似乎有什么天大的高兴地事情,叫道:“好,好,我喝!阿六呢,这小子怎么还不来?”无玉眼神古怪的看着谢天磊,心道:这谢天磊看起来机灵的很,却不知为何又信了我的话,真是奇怪,看他欣喜若狂的样子,倒不像是假的,反正他白白给了我这么多钱,又请我喝酒,不要白不要嘛。他又问道:“师父,那你教我的武功是什么?” 无玉‘呃’的一声,想了好久,谢天磊奇怪道:“师父,你不是说要教我喝酒时候用的武功,难道还有很多种?”无玉心里却盘算起来:我起先就是框他两句,这还当了真,了不得,吞吞吐吐的道:“叫……”他猛然想起一件事情,田余风与蓝兰儿吵了架,后晚上被赶了出来在院子里吹冷风,他一个人坐着喝酒,无玉偷偷出去看他,他喝的酩酊大醉,在院中打了一套拳,无玉自小记忆力极强,那晚田余风深夜醉舞,月下旷空,影随身动,一仰一卧,拳出飒沓如风,脚踢潇洒飘逸;身形倒转翻腾,宛若刚烈猛虎,前后直斜摆动,又似空中蛟龙。正是:美酒醉人人醉月,神功天遇遇天成。 是夜,他花了半个晚上在纸上画了下来,时常也温习,以前虽不得其法,直到后来学了武功,再去回忆时候,才知那套拳法实在是精妙至极,直到现在仍是记得的,而且这套拳也很奇怪,有时候威力奇大,招数层出不穷,有时候他会忘了这套拳法的招式,一招又该怎么接下一招?可谓见招忘招。 “叫什么?” “叫……叫,叫月下拳,对,就叫月下拳。”无玉好不容易憋出几个字,便揪住不放,连声喊道:“月下拳,这套拳法是在月下饮酒时候成的,就叫月下拳。” 谢天磊颇显失望,无玉知道他在想什么,道:“你别看这名字听起来不怎么厉害,但其实非常厉害呢,俗话说大巧若拙,最精妙的东西往往是看起来最简单的。”说完这些,他也是松了好大一口气,问道:“你还要不要学啊?”谢天磊拍手叫好,道:“好,我就学这月下拳了。” 无玉道:“那好,你刚才说两个原因,说给我听听吧。” 谢天磊点头,道:“是。起初第一个原因呢是我从小体弱多病,家里不让我学武,后来我想学,谁也不肯教我,就是这边沙城所有会武功的人,都不愿意教我。第二个原因呢,就是我想着找个借口出去玩玩,那北地府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二叔又对我管得严,所以嘛,我怎么都得找个借口。” 无玉道:“哦,那这么说你是要跟着我走,反正说来,离家出走?” 谢天磊道:“什么离家出走?我会跟他们说明白的,反正现在家里生意上的事情少,我不在也无关大碍。” 无玉道:“第三呢?” “第三……”他哈哈一笑:“师父,您又想套我的话,第三,我是不说了!”说着,忽然一阵莺声笑语,有人推门进来,是个老鸨,后面跟着几个花枝招展的女子,谢天磊向阿六使了使眼神,阿六道:“老鸨啊,这位公子呢……”他看向无玉,心道:怎么换了个人。 谢天磊道:“秦妈妈,你叫这些姑娘服侍好我师父。”姓秦的老鸨道:“是是,谢公子的吩咐谁敢不听?姑娘们,可要好好照顾,哎哟,这么年轻还是谢公子的师父,姑娘们可要好好服侍。”那些女子娇笑着向两人簇拥过去,谢天磊避开换到对面位置,道:“服侍好我师父就行了,不用管我。”一下子,三个女子都挨着无玉坐了。无玉这一尴尬,喊道:“等……”还没说完,便被那几个女子在身上乱摸了起来。 “哎呦,这位公子哪儿来的,看起来倒是俊俏啊。”“嘻嘻,这是谢公子的师父,看起来比谢公子还小,想必本事不小啊。”无玉叫道:“那当然,我……”他一听对方质疑自己,竟不顾什么情况,又只顾自吹自擂起来了。 谢天磊笑了笑,心道:能投其所好那就好了。阿六招呼一声,叫秦老鸨退下,吩咐了人上了酒菜,满满一桌,自己又在外面守住。那些女子嬉笑着听无玉说话,又喂他喝酒,他也是来者不拒,高兴时候,几人竟唱起了歌来。 谢天磊面色凝重,虎视眈眈的看着面前的一杯酒,用手指触了一触,顿感冰凉,吞了吞口水,无玉斜睨了他一眼,向他干杯,道:“不喝我可不收你这个徒弟!”说完,他又有点后悔了,这自己不是逼他喝酒了吗? 谢天磊‘哎哎’两声,终于又将酒杯握了起来…… ------------ 第二百二十章 司空玫的不忿 正是心中矛盾,谢天磊从小被大夫告诫过少沾酒荤,所以他一向的用餐都是素食为主,故那北地台中也有不少人嘲笑他:一个大男人却连酒也喝不的。久而久之,他一直深以为耻,一说到这个问题,则是笑过掩饰。后来问了大夫,说自己可以饮酒,但不可过量,一旦过量,轻则头脑昏厥,重则危及性命。不过考虑到自己身体,从小又习惯了,所以也不喝酒了,今日为了拜师,他还是咬着牙,发了狠要喝下这杯酒。 见谢天磊举起酒杯,无玉笑喊道:“姐姐们,停一停!”那几个举止甚为轻佻的女子看谢天磊,齐声道:“谢公子每次来都是叫我们唱小曲的,让他喝酒也不喝,今儿怎么喝了?”无玉道:“我是他师父,让他喝他能不喝吗?”谢天磊笑着点头,又看了一眼那杯酒。 其中穿青色流仙裙叫绯叶的女子掩嘴笑道:“我们平日叫你谢公子喝你不喝,今日怎么像是被逼着喝的,无玉公子,是不是你逼他喝的?”谢天磊道:“什么叫逼的,我自己愿意的,愿意的。”无玉心道:“你喝不喝都让我为难,做人家师父,我可没这个心理准备,但听起来也挺有意思的。不过等下我小玫可怎么说?怎么的也要你帮忙才行。” 红衣的琉秀姑娘道:“哎哟,无玉哥哥是他师父,不过前不久谢公子可是被人揪着耳朵走的,那个姑娘可也凶呢,不过都是青迎他们在呢。”谢天磊猛然又想起前些日子接待一个来此的朋友,那个朋友让他喝酒,却发生了一见让他深以为耻的事情,他之所以找无玉学武功,也正是为了这么一件事情。 白衣的萱灵姑娘笑道:“我瞥了一眼,要我说你那两个奴仆也真没用,让你被她拧着耳朵走了半条街,我们都替你心疼呢。”谢天磊道:“唉,她说话实在刻薄,那天的话还请绯叶姑娘不要见怪。”绯叶盈盈一笑,道:“我们见怪什么?萱灵,你不懂,那个尚姑娘可是神风门的大小姐呢,一般人,谁能惹得起她?” 无玉问道:“天磊徒弟,你说说,这是什么回事?你既然要做我徒弟,怎么能让人揪住耳朵半条街,太丢我面子了吧。”谢天磊拱手道:“师父教训的是,下次见了她,我一定不会轻饶的。”其实那次,是他叫阿冲通知她来救场的,那揪耳朵纯粹就是为了表现自己的无助。绯叶突然‘咯咯’笑了起来,无玉疑惑了,问道:“小妞,你笑什么?”绯叶攀着他手臂,在他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无玉一愣,道:“徒弟啊徒弟,原来是这档子事。”嘴角又带着一丝坏笑:“说实话,你的第三个原因是不是就是因为她?” 绯叶打了无玉一下,娇滴滴的道:“你好坏哦,人家偷偷告诉你,就是怕谢公子见怪,你又说出来干什么?” 无玉笑道:“这有什么的,我跟你说,天磊徒弟,你师父我虽然从来不怕女人,但你有个师公,他是最怕老婆的。”谢天磊听了立马喜笑颜开,道:“当真?那什么时候我能见他老人家一面?”无玉道:“他可不老,看起来和你差不多。”琉秀嘻嘻的掐了一把无玉的脸,道:“那可一定是和无玉公子同样英俊呢?”无玉一听,有些脸红,萱灵又笑了起来:“你看他,现在又脸红了,这么不经夸么?”三个女子都笑了起来。 “我……”无玉神情促狭,看了谢天磊一眼,道:“天磊,天磊。”谢天磊却没有理他,默默的看着刚才又放下的酒杯,无玉叫道:“天磊!”这可把他们都吓了一跳,无玉道:“天磊,你看着酒杯发呆干什么?不想喝,不喝就……”“我喝!”似乎做了什么决定,谢天磊一拍桌子,吓了众人一跳,他站起来,道:“师父,你看着,我……”‘喝’字尚未出口,房门‘哐当’一声,‘咚’的又撞进来一人,众人看去,不是阿六是谁?无玉连忙站起来,道:“谁啊?” 谢天磊又放下酒杯,道:“怎么回事?” 阿六指着门外,叫道:“她,她说找无玉师父,我不让进,她……她给了我一巴掌。”此时,他左脸一片烫红,显然受了不轻的一巴掌。绯叶皱眉道:“怎的进来就打人?”琉秀道:“无玉公子,可看你的了,谢公子说你武功高强呢。”无玉哼道:“那当然,我看看到底是谁造次?” 刚一踏出,却见一只脚走了进来,是一只白色布鞋,见此,他立马心中一凛,连忙退后,差点摔倒,绯叶三个连忙扶住,道:“哎,你这是……”抬头看时,那人已经进来了,是个白衣的少女,虽是平常人家女子穿的粗布衣裳,但其姿若仙,自带着一股不俗的气质,与众不同。 且说司空玫寻到这儿,见他们入了酒楼,便挨个寻找,进来时候阿六拦住,她本就有些不忿,阿六又是一脸盛气凌人,便掴在阿六脸上,一脚将他揣了进来。 绯叶道:“唉,无玉公子,你跑什么啊?”萱灵哑然,突然又是笑了出来,司空玫怒道:“你笑什么?”不等她说,谢天磊见无玉连连往琉秀身后躲,似乎有些不敢见人,便也猜着个大半,上去躬身道:“师母好。”司空玫怒视着谢天磊,叫道:“你乱喊什么,你是哪里来的?谁是你师母?”谢天磊回头看无玉,道:“师父,这……”无玉想要从侧门开溜,绯叶道:“唉,无玉公子,你要去干什么?”琉秀连忙拉住他,道:“你跑什么呀?难道她是你的夫人?” 司空玫怒道:“无玉,你今天非得好好跟我说清楚了,叫你办事你却躲到这儿来和别人花天酒地,我算是看透你了。”谢天磊向前拱手,想要解释:“师母,是这样的,无玉师父……”司空玫没空理他,将他随手一掀,谢天磊止不住身子,滚倒在地。 正要去揪无玉,萱灵上前道:“你干什么?怎么能打人呢?”司空玫冷冷看了一眼,手正要扬起朝她脸上挥去,无玉看的心急,这一巴掌下去非得把萱灵打个七荤八素,还可能会把那张娇嫩的小脸打破相了,急忙使出一招‘悬半拦’,挡住司空玫一掌。 见他上来挡住自己,司空玫脸上寒意大作,左掌当胸劈来,直如流星坠落一般,轻捷无比,无玉手臂折转,又挡一击。司空玫断叫喝喝,无玉左拆右挡,让她停下来。司空玫怒眼圆睁,一招比一招快。 谢天磊看的笑了,心道:师父武功这么好,想不到这师母的武功也一点不差。 刚又是一招‘宝塔托天’,无玉用一招‘燕渡极山’躲闪过,顿觉裆下生风,司空玫早已一脚踢来,这招为‘上下通气’,乃是薛信教他对付人的,这一脚极为阴损,若是踢中,直叫人断子绝孙不可。 无玉此时来不及还招,急叫道:“你可还真下得去手!”司空玫哼的一声,足尖轻折,返回极速摆动,踢在无玉大腿内部两侧,当胸轻轻一掌,将他推开了去,将那摆设的花瓶推倒下来,‘乒乒乓乓’的砸碎在地。司空玫赶脚上前,将他拉起来,道:“今天的事情,你到底怎么说?”无玉小声道:“小玫,你看,这么多人,给我个面子!”司空玫转头道:“你们还不走吗?” 绯叶三人吓得呆了,连忙出去了。 阿六爬着起来,道:“少爷,我……”司空玫道:“你们不走难道要我赶你们走?”无玉撑起来,道:“你这是什么话?这是我徒弟,我还要他帮我们忙呢。”司空玫坐下来,道:“帮什么忙?刚才我叫你做的事情就是让你在这儿给我来寻欢作乐的吗?” 无玉拱了拱手,将谢天磊拉起来坐下,介绍道:“这位是北地府里面的谢天磊谢公子,也是我徒弟!”谢天磊脸色颇为悻然,道:“师母……我……”无玉嬉笑道:“哈哈,不要乱叫。”司空玫道:“谢……你是北地台的人?谢东山是你什么人?” 阿六道:“那当然,这是我们四公子,谢东山是我们大老爷。”司空玫道:“无玉,既然他是北地台的人,这么说,你和他来这儿是有道理的咯。”无玉道:“那当然了,你看你,每次都误会我,我是这么不靠谱的人吗?”司空玫笑了,道:“你不是这样的人,那这世界上我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谢天磊笑了笑道:“你们两人可真是和气,这么快……师母,不不不,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想不到你……看来你们两位一定大有来头,我也知道你们要躲避欢乐园的追捕,他们在这镇上肯定有眼线,你们二位,倒是与那画像大大不像,按道理说可以直接离去,为何又要来这儿寻找麻烦,故意激起我们对付欢乐园?” 司空玫讶道:“大傻瓜,你又把什么都告诉他了?”无玉埋怨的看了她一眼,揉着胸口道:“你这下打的我可痛了,天磊是个好人,他说要拜我为师,跟着我一段时间。”谢天磊道:“我要跟着师父学武功。”司空玫这下搞清楚了,道:“你跟他学武功,他三脚猫功夫,不找个好的,却找了个最差的师父,要我怎么说你?”谢天磊道:“不不,师父的武功很好,他说还要教我什么‘月下拳’。” 司空玫心里好笑,想道:不知又从哪里胡诌出来的词,不过,这谢天磊,看样子,倒不像假的,如果他能帮我们,倒是能够轻松许多。虽说刘叔去了魔云宗通知了,但其心难测,本身来这边就是有风险的,万一对我做手脚,那可不妙,我得尽快到全州与三叔汇合。这件事情千万不能让无玉知道,不然他知道我一直骗他,真的还拖累了他,真的可能会跟我生气的。” 她道:“我劝你不要让他做你师父,我来教你武功,我做你师父如何?” 无玉喝道:“小玫,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武功比我好不成?”司空玫笑道:“刚才是谁被我打倒在地了,难道还是我不成?”无玉心底有些发虚,道:“你别得意,刚才我是让着你。”他摸了一把汗,道:“天磊,你说你要任谁做你师父?”谢天磊躬身道:“师父,刚才我都行过叩首礼了,您是我师父。” 他满意的点点头。 谢天磊又道:“一日为师,终生是师,你们是一家人,其实我跟师母学武功也未为不可。” 无玉道:“她哪里是你师娘,我要去的地方,就是找你师娘去的。你看着,你那个师娘,却比现在这个师娘,不,这个小妹姑娘武功好多了,我教你月下拳,她教你青竹剑法。“谢天磊喜道:“又学拳又学剑,多谢师父,还有,多谢师,不,多谢那个我还没见过的师娘了。” 司空玫不屑的拍了拍桌子,道:“好了,我没闲工夫管你们闲事,无玉,把门关上,要谈一谈咱们的事情了。”谢天磊眼神一支,阿六出去将门关上,又继续守在门口。 无玉正了正神色,道:“天磊徒弟,这次恐怕真的要麻烦你了。这酒你先也别喝了,看你样子,比杀了你还难受,咱们慢慢来。” 谢天磊称谢,道:“师父你们说,我听着,只要我能办到,一定不会推辞!” ------------ 第二百二十一章 谢天磊的打算 司空玫‘嗯哼’一声,道:“无玉,你说说该怎么办?”无玉神色充满自信,道:“天磊徒弟,昨日我们商讨过,你们北地府主要势力在风离镇,西南边是荣镇,欢乐园的人正是从那边搜查而来,所以那里绝对不能去。北部是一小片沼泽,不能通行,咱们必须向南绕进,进而往西,度过大仓山,进而到达青山州,然后直通全州。” 两人听他说了一阵儿,都笑了。无玉问道:“怎么我说的不对吗?”谢天磊道:“不是不对,而是太复杂。”司空玫道:“咱们不是现在不是讨论怎么走,而是怎么摆脱人,要我看,这镇上有他们眼线,一旦有可疑的人,他们就会逐一排查,恐怕咱们已经被人盯上了,只是我很少外出,你又换了面貌,他们似乎尚且不确定。”早在岑际那天来的时候,三人在林中说话,刘士苍眼疾手快,用手中石子射杀一人,两人虽不知是谁,司空玫后来联系起无玉所说,便也知可能是那日救了梁不泽引出来的人。 谢天磊道:“他们想封锁这镇子,绝对不可能,风离镇是我们北地台的地盘,欢乐园只是马海自己创立的,我二叔脾气刚烈,绝不会让他们大肆搜查。”司空玫冷笑道:“没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你二叔谢东武虽是脾气暴躁,武功也是尚且,但为人贪得无厌,这样的人,通常都是不可靠的。欢乐园肯定都不会像是这个笨小子一样做事大摇大摆,他们要暗中搜查,那也不是难事,双拳难敌四手,就算我和你师父两个,恐怕也难以逃脱他们的追捕,一旦我们被他们驱逐到郊外,你们的人还会管吗?而且对方的人中,想来也不乏高手,而且,这次,神通庄的单和庆和蔡军也在场。”谢天磊丝毫不惊讶,反而微笑,他并不否认司空玫说的完全是对的,不过又想了一想,司空玫谈吐不凡,见识也颇为独到,似乎并不像平凡女子,若是猜测她身份,那也千难万难。 他道:“二叔的确有些小毛病,但对于北地台从来都是尽心尽力,欢乐园大肆来风离镇搜查,他不会答应。”他淡淡又是一笑:“这镇上有城卫队,我可以跟城卫队的钱领事说一下,他与我还是关系很好的,有城卫队介入,欢乐园绝对也不敢乱来,其实这件事情说来也简单,他能暗处下手,我也能暗中调动人马,给他们牵制。不过至于对方的高手,恐怕……”他能调动北地台的人,却无法调动高手,那些人都是直接受谢东武的指挥调动。 司空玫有些迟疑,刚又想说,谢天磊道:“这没问题,我跟你们一起走,既然你们去全州,我也要去全州,听说最近那里很热闹,我爹和大哥他们都已经去了。我有些武功挺高的朋友,不过要请动他们,却不容易,如果能让他们帮忙,想来拦住欢乐园的人应该不成问题。”他虽看不起马海所作所为,但马海手下的确有一些能人异士。司空玫不屑的道:“你自己也不会武功,跟我们走岂不是拖累吗?” 谢天磊知她有些怀疑自己另有所图,但他心地坦然,说道:“但我不怕,我相信,心无所惧,行则可达百疆。若是你们觉得我是拖累,当有什么事情时候,自可舍我而去,一切后果,我自己承担。”司空玫冷笑,心道:你倒是想的美。她看了无玉一眼,此时他满脸疑惑,对于两人的话半懂不懂,不知道两人较什么劲,司空玫心道:到时候出事了,无玉肯定又要拼了命救你,这个心软的毛病,可真是致命弱点。你能看出这点,想来也是个聪明人,不过你能说出这句话,也算是坦然了。 见她不说话,谢天磊道:“小玫姑娘,我知道你心有所疑,无玉师父面上不说,其实心里也是有所戒备,两位请放心,我只是想跟着无玉师父学武功,顺便出去看看,历练历练自己,我在这边沙城待了二十六年,是时候出去看看了。你们虽然比我小,但论到经历,可比我丰富多了。”无玉笑道:“对了,我经历的确丰富,做过护卫,当过小厮,被人追杀过,也曾跟别人深山寻宝,跟人打过猎,钻过地洞,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过……”司空玫补充道:“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多。”瞪了他一眼,又道:“你呀,逞强,到时候我看你到了大梁府可怎么见她。” 无玉道:“什么呀,你不是还欠我几百两银子,怎么你不会打算赖账吧?” 司空玫白了他一眼,啐道:“谁像你一样似的,无赖小人,一点钱天天念叨,还说是朋友!” 听她如此说,谢天磊才释然,或许这两人真的只是朋友。对于两人的来历,对他们为何遭到欢乐园的追捕,他倒是一点也不好奇,也没什么要担忧的,他不相信司空玫,但无玉这个人,他倒是愿意相信,像这样做事乖僻之人,都是真性情。无玉年少,宛若璞玉,至于他所经历的,至多是常人之繁琐,只能让他阅历增长,性格很少有什么变化,要让一个人性格改变,必须又太多的磨难,常人无法想象的磨难。 司空玫道:“那你具体打算怎么办?” 谢天磊微微一笑,握拳道:“这也要看你们本事了,我那几个朋友脾气都有些怪,若能请动他们,事情也能好办的多,没有二叔允许,我无法调动北地府里的高手,二叔不像我,肯定也不会同意我帮你忙,所以,这件事情,我只能尽力而为。”司空玫起了点兴趣,无玉问道:“你那几个朋友都是什么人,听你说的如此玄乎,肯定十分厉害啦。” “在这西域的人物之中,也算一流人物了,这三个人,放在当年,都是西域赫赫有名的高手。若得他们三人帮忙,避开欢乐园搜捕不难。” “哪三个人?” “刀怀。” “‘西雁金翎镖’,百步飞镖,例无虚发;取人性命,如割草芥。” “尹又闭。” “‘千脸奇侠’,千变万化,偷天换日。” “易戕。” 司空玫语气也略微变了:“‘地狱霸王枪’,霸枪平尽山河破,地狱百炼换人间。” 谢天磊奇道:“小玫姑娘可真是见识匪浅,这些人隐居至少十年了,你竟然都知道?”司空玫笑道:“只是看的多了,所以知道也多,这些人,以前可都是鼎鼎有名的人物。”谢天磊不知道她所说见得多是什么意思,也不深究,说道:“他们都在这儿风离镇隐居,不过很少人知道,以前跟着父亲拜访过。说来惭愧,我以前想跟他们习武,但都说我根骨太差,不适合,只是与他们做了个忘年之交。” 司空玫心里想道:忘年之交,恐怕别人不会这么以为。不过这几人性格都不怎么好,刀怀性生僻,尹又闭性古怪,易戕更是个极为暴躁的人,要他们出手相助,对平常人来说,恐怕亦是难如登天,不过好在……她脸上出现狡黠的笑意,无玉看着她道:“好了,我知道你个丫头又有鬼主意了。”司空玫‘呸’道:“什么丫头,可不许这么叫我。”无玉淡淡一笑,道:“你有什么好主意了?” 司空玫道:“天磊说的不错,若这几个人肯相助,欢乐园的人倒是不成问题。” 无玉问道:“为何?” 司空玫道:“无玉,我问你,若你对上那单和庆,有几分把握?”无玉摇头,道:“当时我接他一镖,用尽了全力,还受了点小伤,但我感觉他用了不过五分力,所以,对上他,我一分把握都没有,他们之所以退去,不过是权宜之计。”司空玫道:“什么权宜之计?我看他只是故意这么做。” 谢天磊道:“说到单和庆这人,我也略知一二,这人极为高傲。”司空玫道:“这就是了,他只是心中有自己的打算,故退去,或者说,他有意留了你梁兄一命,以他的武功,你的梁兄能撑过二十招都是奇事了。” 司空玫继续说道:“若是有那易戕三人相助,单和庆和蔡军都不是问题了。至于其他人,肯定还有高手,就得我们两人自己解决了。”谢天磊道:“我可以让阿六和阿冲帮助你们。” 无玉道:“那好,天磊徒弟,你现在就带我们去找那三个人吧。” 谢天磊有些迟疑,道:“这……”司空玫微笑道:“不必疑虑,明日咱们就去,至于如何跟他们说,你就不用管,我和你师父去解决。” “好!” ------------ 第二百二十二章 梁不泽的离去 是夜,两人分时间回客栈,谢天磊多留了无玉一会儿,司空玫刚到楼下,突然想起今日梁不泽的药还有一剂未曾服用,便要从房里取药,小二迎过来道:“客官,今日下午你们房中的那位病着的公子被人抬走了。” 司空玫大吃一惊,道:“抬走了,什么人抬他走的?”小二摇头道:“小人不知,一共三个人,两个高高瘦瘦的,另外一个是个老人家,看起来出身不凡。我问他们时候,那个姓梁的公子让我给你们带一句话。” “什么话?” 小二道:“他说:‘承蒙两位恩情,今日不辞而别,实在有为难之处。望自珍重,若日后有可用之处,在下定当尽肱骨之力’。”司空玫眼神突然变冷,十分瘆人,吓了小二一跳,司空玫突然又一拱手,道:“小二哥,多谢了。”说着,就上去了。他仍是有些没回过神,看她上去,自语道:这些人真奇怪,前个走了一声当面招呼也不打,这个的眼神突然又这么可怕。”他不仅发起抖来:“这才几月的日子,竟让我感到有些冷,嗯……”他握了握衣袖中的信。 “这个还得给那个公子,这些人也真奇怪!” …… 司空玫回到房间,刚关上门,立感不安,轻声喝道:“是谁?滚出来!”梁不泽都走了,照道理说应该不会有人在此,但她的感觉一向很准,是不会错的。走了两步,轻轻一道烟飘在面前,司空玫冷哼道:“岑际,你到底想要如何?真的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吗?”话音刚落,从内房走出一人,正是号称‘雾里探花’的岑际,他手里拈着一支玫瑰,轻轻嗅了嗅,才看向司空玫,笑道:“二小姐很意外吗?”司空玫眉宇间寒气上涌,道:“你就来这儿跟我说些废话吗?有话快说!是不是又是那个女人派你来的,你是她的狗么,这么听她的话?” 岑际不怒反笑,说道:“小姐,你须知夫人乃是上天入地再也找不出第二个的人物,能当她的狗,我觉得很荣幸,反倒是你,对你自己的生身娘亲,为何如此反感?” 司空玫道:“哼,娘亲,我的娘亲只有一个,那就是二娘。” 岑际道:“小姐,你天生地位尊贵,与常人不同,夫人这些年来才会如此对你,也是为了你好。”司空玫道:“她一辈子活在梦你,你也一辈子活在梦里。”岑际冷哼道:“夫人的话你不听,难道巫师的话你也不听吗?” 司空玫神色稍缓,道:“巫师?巫师有话让你带给我?” 岑际嘴角突然抽搐,一团白光从眼中闪过,手中的玫瑰掷出,宛若离弦之箭,挟裹着无匹的风雷之势,这一击,蕴含了七种暗器手法,每一种都是致命的手法。玫瑰射来,明灭恍乎,若隐若现,让人无迹可寻,自然也无法阻挡。 不过司空玫运转内力,周遭劲风鼓起,将她周身物什都弹飞了出去,右手似缓实急的探出,轻轻一点。 丝毫没有声音发出,时间似乎都快静止了,玫瑰稳稳的停在了司空玫的食指指尖。 这一点,也是看似平常,却蕴含了极为高深的武学,她自幼习“天巽功”,以此为基,又学三十六路‘五影探云手’,专破暗器,又有赛紫夜传授的‘三和御气’之法,‘御身’以力通体达百骸,‘御气’以心精渊和玄牝、‘御神’以极天道守如一,能够最大限度的调动体内的能量和凝聚精力,乃是修习‘唯快不破’的武功和上乘轻功的法门。这一击,这简单的却惊天地泣鬼神的一指,包含了她的毕生绝学。 寂静之中,岑际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甚至是暗淡起来,他大吸一口冷气,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只听得‘咻’的一声,他还未曾反应过来,一道血痕已经在脸上出现,鲜血却未曾蔓延开来,摸去,那道伤口已经凝结了一层薄冰,寒冷至极,背后‘咔啦’一声,玫瑰花枝深入墙壁,仅留下花朵在外,下面是一片晶莹的碎薄冰,冰晶雪莹,看似美丽,却无常的冻彻人心。 相比伤口上的薄寒,他觉得心里已经凉透了,如果刚才司空玫反击回来打他要害的话,他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司空玫道:“看你平日里对我们司空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饶你一命。说,巫师要你带什么话?” 岑际脸上突然涌现一丝挣扎,道:“二小姐的武功果然……”“不要跟我废话,巫师到底说了什么话?不然你这条狗命我今天先收了。”岑际终也是被吓了一跳,道:“是,巫师说离那人大限还有一个月,消息不知被何人传出,中央大陆很多势力出动,西域也风起云涌,让您小心行事,我们从中辅助,事关重大,不可失败。”司空玫哼道:“此事我已经知道,你转告巫师,事情无论如何变化,我自从中行事,不用你们来管,从此到全州,我不希望看到你们。” 岑际又有一丝犹豫,道:“可是,刘士苍给魔云宗的话虽已下达,但那欢乐园的人似乎迫不及待对你们下手,而且那个单和庆,的确是个厉害人物。要不属下传话,叫人来灭了这欢乐园。”司空玫厉声道:“我刚才说过了,此事若你再插手,就是父亲在此,我也保证你活不过第二日。” “是!”他迟疑一会儿,道:“巫师那日让我带给你的话……小姐考虑是否清楚?我护送小姐去全州,保证万无一失。” 司空玫道:“你是要监视我吗?再给你一句忠告,我与无玉之间的事情,若你再给我插手,我定然不会轻饶了你。还有什么废话,一并说了。”岑际想了一会儿,道:“夫人另有一言相告,刚才被小姐震慑,我实是忘记了,现在记起,不知当说不当说。” “滚!”她闭着眼叫道。 “是。”……一道白烟升起,转而消失,岑际身形也消失不见。 司空玫舒了一口气,坐了下来,脸上挂满了愁容,本来灵动如游鱼的美目也失了几分光泽,目光收敛于下,似乎心中有极为不快之事。 …… 小二在下面招呼客人,却也只有两三个寥寥,等了好久,已经是黄昏入夜时分,无玉乘兴高歌而归,刚一踏门而入,小二立马迎上去拦住道:“客官,请等一等。”无玉见是他,笑道:“小二哥,有什么事情吗?”他颇有两分醉意,脚步也有些摇晃,那小二急忙扶住,道:“客官,午时梁公子被人接走,有一封信在此,特嘱咐我交给你。”听‘梁公子’三字,又听有人接他走了,无玉醒了个大半,抓住小二道:“接走,谁把他接走了?” 小二嘀咕道:“怎么都问这个?”旋即又道:“三个人,两个高高瘦瘦的,一个老人,看起来来历不凡。”说着,挣开无玉,从袖子里扯出一张纸条,道:“这是他亲口说的,账房记录的一封他给您的信,你收好。”无玉接过,道:“好了,好了,你忙你的去吧。”拾了条椅子搬到帐灯下坐住,他细细看那封信: 无玉兄弟: 一别匆匆,还望勿怪今日家中来人接我,你在外不至,故留下书信一封,以告我意。 感蒙你的情义深重,几日之来,与小玫姑娘无微不至,又肯为我舍了钱财,帮我躲难,而我坐卧病榻之中,却心有所疑,临走想起,实让我惭愧不已,无颜面对。你是仗义豪情,不弄虚作假的好男子汉,我梁不泽能同你相识,实乃大幸,以后自当以兄弟相称。你二人往大梁府来,我定当上宾待之。我年长于你,尚称愚兄,盼早日到来,待我身体好转,定当同桌痛饮三天三夜,同床以宿,诉我衷肠。 然愚兄之所想也并无不妥,小玫姑娘见识非凡,武功深不可测,言辞说话之间多有隐藏,觉与你乃是大不同之人,且多日来行事也诡秘至极,多思不通,至今疑惑,无玉不可不防。知你心中当是喜她,虽不知两人是何关系,但人心难测,此为良言,弟或可自度之。 看完这个,无玉心中又是一阵怅然,又是一阵高兴,怅然的是他到挺乐意跟别人交朋友,只是到了那大梁府,不免让人瞧不起,想来梁不泽也身份非凡,自己这么样的人,岂不是让他丢了面子,更何况还有梁晓清。喜的是他能走,他和司空玫两人与欢乐园也扯不上什么关系,就算要纠缠,他们也不必顾虑身有重伤的梁不泽了。 过了好久,想通了此节,他上去找司空玫,却见她已经平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将她轻轻抱起到床上,脱去外衣与鞋子,盖上薄衾,自语道:也苦了你一个女孩子了。他伸了伸懒腰,也自去前面桌塌上睡了。 一夜无话。 ------------ 第二百二十三章 奇怪的黑石头 次日醒来,无玉醒的早了些,窥视而去,司空玫仍在睡梦之中,也不打扰,今见此,他忽然有了一丝不祥的感觉。 下楼去吩咐早饭,自己吃了,又给司空玫放了一份在房间。然后客栈要了壶茶坐着等司空玫醒来,一直到日头高升。 他自己都有些奇怪,总之这种感觉似乎来的突然,去的也快,若是照他平常的脾气,恐怕早已唤醒了司空玫去找谢天磊了,现在他却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在这儿坐着,等着。 到这时候,却见客栈账房先生从外面走来,向老板备了一些事情,见无玉坐在大堂角落,转到柜台,拿了个包袱来,道:“你是无玉公子?”无玉侧头看了看,点头道:“卢先生,有什么事吗?”卢姓账房道:“这是昨日有人给你留下了东西,专程托我交给你。”无玉接过,问道:“什么东西?” 姓卢的账房小声道:“银子!”他搓着双手,显得有些兴奋,道:“硬邦邦的,一块一块的,好多银子,我估计,至少一百多两”无玉‘哦’了一声,显得并不在意,自从昨日谢天磊给了他几千两银票,他突然觉得钱财这个东西真的只是身外之物,以前没钱的时候盼着钱,现在揣着这么多钱,感觉沉甸甸的,仿佛一块石头压在心上,也不知道如何去花。他呆了一阵儿,突抬头见那账房仍然没走,又瞧他神情,知道他要打赏,便向那包袱一摸,是不少的硬物,他也以为是银子,从缝中一瞥,却是不少黑压压的东西。 无玉‘咦’了一声,道:“这是什么?”卢账房本以为是银子,而且为数不少,从无玉手中接过一看,半边手掌大小,却异常的沉重。无玉将包袱摊开,里面胡乱的码着十几块同样大小的,这么十几块大小的不知是什么的黑砖一般的东西,竟然比平常石头还沉重数倍。 数了一数,足有十三块。 卢账房活了五十多年,也未曾见过,他拿到眼前仔细瞧,语气中又是好奇又是懊恼,道:“这是个什么东西?真的不是银子吗?”无玉笑道:“难怪说,店里十分贪,账房八分算,就是你这样了。”卢账房嘴角两边的胡须翘起,道:“这个……唉。”他揉了揉眼睛。 无玉笑道:“卢账房,你是不是昨天晚上没睡好,一直惦记着这个,以为是银子,巴不得快些交给我然后我再打赏给你一点。”卢账房道:“说什么说什么,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老卢,我像贪财的人吗?” 无玉连忙摇头,卢账房道:“这还差不多。”无玉‘噗’的笑了起来,道:“我可没说你像不像,我是说你就是贪财的人,前日我让小玫交房钱,你故意多算了二十文,是也不是?而且你账目上面却写的原价,那二十文是你自己克扣了,人家老板并不知道。” “嘘,你小声点!”卢账房急忙拉住无玉的衣袖,道:“你怎么知道?”无玉一笑,道:“你也甭管我怎么知道,总之,这件事情你要不要我跟老板说?” 他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道:“说了我还怎么在这儿混下去,无玉公子,好歹原谅了我,我是上有老下有小,全家老小都靠我一人养活,若是老板不要我做了,那……”无玉忙止住道:“我又没说要说,只是我要拜托你一件事情,行不行?” “何事?” “就是这件事情?”无玉道,神色颇显凝重。卢账房道:“我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如何帮你忙?”无玉道:“昨日送这个来的是什么人?”卢账房想了一想,道:“昨日来的是街上的小乞丐,他说蒙面人叫他送来的,具体我也不清楚。”无玉眉头一皱,心道:“这是什么意思?我在此人生地不熟的,怎么还会有人给我送东西来,而且还知道我在此处,难道是天磊?不过今日还要去见他,他又何必多此一举?难道送错了人不成?”于是问道:“那小丐说送给谁?” “你呀?不然还能有谁?”卢账房有些不耐烦了。 无玉道:“他明确说我名字了吗?”卢账房道:“小丐就说给你,无玉,难不成你这个怪名字还会有第二个人有?”无玉摇头,道:“好吧,我且收下,剩下就要拜托卢先生了。”卢账房道:“你想什么?”无玉莞尔一笑:“简单,只要你给我找一个人,懂得识别金银宝石矿物之类的人,我就不告诉老板你自己克扣顾客房钱的事情。”说着,他拿出一锭银子,足有三两之多,道:“这个也是你的了。” 卢账房见到钱,伸手去拿,刚触及银子,无玉右手探出扣在他的手腕上,轻轻一点,卢账房叫痛,无玉手指轻挲,将银子复攥在手中,道:“等你把人叫来了,我就给你,一定不会食言。”卢账房看向无玉,有些不怀好意,道:“无玉公子,我看你们前些日子还亏欠房钱,今日这么大方,莫不是发了什么……不义之财?” 无玉冷哼道:“卢账房,说话可得讲证据,你到底去不去?”卢账房呵呵一笑:“去,有钱为何不去?我可不管钱是黑是白,到我手中就就行了。”无玉道:“放心,绝对来历正当,比你口袋里的钱来历正当。”他虽有些讨厌卢账房的贪婪,但也没闲心管,有人送了不明不白的东西来,且不知道是什么人,这黑硬的石头状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何物。 本来就有些奇怪的上午,却更加蒙上了一层灰色笼罩,让人看不清楚。 卢账房刚要出门,见到一个身着华服的大胖子走了进来,喜上眉梢,连忙迎了过去:“邓老板,邓老板,里面请。”那大胖子长得十分高大,面目祥和,肥肉挤在脸上,肉滚滚的,两条腿却意外地很长,显得很苗条,只是上下不匀称,让人看着很是奇怪。每走一步,一身宽大的衣裳扬起,‘淅淅’的鼓动,仿佛风过帷帐,了去无踪。 这胖子姓邓,叫做邓天祥,是这边沙城珠宝及矿材商,幼时随着搞鉴赏宝物的名师长见识,足迹遍布整个无垠世界,眼界非比寻常,,由他经手的东西,没有什么是不知道的,没有一件假货能够逃出他的法眼。见他了,卢账房自然是高兴,此事可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他与邓天祥是认识的,虽说不是至交好友,但央求他做一件自己喜欢的事情,他还是会答应的。 邓天祥见是卢账房,便笑道:“老卢,你怎么亲自迎接了,难不成账房不当当了打杂的小厮?”卢账房笑道:“哪里的话,不是见你来了,所以出来迎接,别人哪里有这么大面子?”他神色颇为得意。邓天祥道:“好吧,照例给我来一只烧鸡,一盘卤水牛肉,一碟花生,再加瓶梅汁酒。”说着,跨过门槛,找了个近的位置要做下。 卢账房急忙道:“等等,邓老板往里面请。”邓天祥一愣,道:“怎么?外面不能坐吗?”卢账房道:“不是,不是,我……”不待他说完,邓天祥肉滚滚的脸上对了一丝讪笑,道:“原来还是‘无事不烧香’,说说,又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不过若是谈钱的话,那就免了。”他一挥手,又要坐下。 卢账房扶住,道:“别别别,邓老板,不是钱的事情,有一个东西让你看看,我那个小兄弟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邓天祥起了兴趣,道:“什么样的东西?”卢账房道:“邓老板过去一看便知,就在那儿。”说着,将他引到无玉坐的地方。 此时他摆了一块那个黑色的不知名的东西在桌上瞪着,仍然是想不清楚,他想着去问小丐,可那小丐又能知道多少?不过此时,他越发觉得心乱如麻了,这种感觉,似乎也是第六感,不过他不能确定,他的第六感是否能像梁晓清那样准确。 “无玉公子,我把人带来了,这是邓天祥邓老板,这边沙城第一鉴宝师。”卢账房介绍道。邓天祥将他一挤,‘吱呀’的坐在凳子上,道:“什么东西?”无玉抬起头来,眼中一奇,觉得这人像是一堵墙,虽然是坐着,却已经看不到后面的卢账房,卢账房从侧面出来,道:“无玉公子,这……” 无玉淡淡道:“我已经知道了,不过这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或许是个什么都不值的货色,比石头还不如,邓老板是鉴宝师,万一这不是什么宝贝。” 邓天祥笑了笑,一对眼睛却是特别贼亮,道:“是这个东西吗?”那两人都点头。 他眼中一瞧,便觉得这石头不凡,掂量在手上,脸上又是吃了一惊的表情,无玉忙道:“邓老板,这是什么东西?”邓天祥摇摇头,又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个小镜子,对着石头看,无玉很好奇,那个镜子是透明的,看这石头还能有什么不同吗? 好一会儿,邓天祥叹了一口气,看向无玉,语气严肃,又稍显迟疑。 “你……你是谁?这东西,这……从哪里来的?” ------------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天生阴体 他的语气又是惊讶又是沉着,似乎发生了什么很不得了的事情,卢账房摇着头,他实在也没看到过邓天祥有过这样的表情,道:“邓老板,这……这不是银子?” 邓天祥坚决的摇头:“银子和这个一比,简直就不是个东西,年轻人,这东西从哪里来的?”无玉推出包袱,道:“加上你手里的,一共十三块。”听到‘十三’这个数字,他先是平静之中,似乎在推敲什么,无玉道:“这个是昨日有人托卢账房交给我的,我也不知道是谁?”邓天祥道:“这或许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可知道,这叫天罡石,乃是天上的陨石,内部蕴含着极大的能量,能有这个石头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平常人物,你自己可有什么线索?” 无玉摇头,道:“我正是一头雾水,望邓先生替我解答,天罡石可有什么来历?”这邓天祥也不是什么寻常人物,他师从天下有名的鉴宝师‘骑松老人’,不仅在鉴别物品种类与贵贱经验丰富,而且对天文地理,也颇有涉猎。他脸色一垮,眼睛盯着包袱,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显然陷入了深思。 两人不敢打扰,只得默默等着,卢账房感到很奇怪,无玉感到很煎熬,他如何能明白这石头是什么价值很珍贵的东西?而且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给的,给了又有何意?正又想着,突然邓天祥动了动,无玉见之一喜,却不料他转了转身体,手臂撑在桌面上,将桌子占了一半,又陷入了深思。 无玉颇觉无奈,只得安静等着。又想着司空玫为何还不见醒来,这些天来,她平常只睡四个时辰不到,算算时间,从昨晚到现在,却足足有了近六个时辰了,实在是难以想象之事。 好一阵子,邓天祥又动了动,无玉瞧去,他手臂摩挲两下,又用手掌顶住下巴,两条本来就极淡的眉毛揪结的更加看不到了,一双眼睛深深凸了出来,两腮鼓起,活像是个胖蛤蟆。无玉看他的眼睛,眼珠子先是一动不动,继而向左两圈,又呆了一会儿,又向右两圈,嘴里呼着大气…… “对了,对了!”他笑了起来,又喊道:“不对不对,这少一个人,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十三为绝,阴损自招,祸福相倚,并之兼生。十三为太阴,十三为同人,断之或失亦大利,会之,会之,到底会之于何处?又要躲避什么人?奇怪,真奇怪,绝阴会之,主属火光冲天,明耀四方,实在难解。” 无玉听他自言自语,说的话一句也不懂,便问道:“邓先生,有什么眉目没有?”邓天祥没有理睬,还是自言自语,又看了看天罡石,道:“阴阳相斥,又能得之大利,此为祛阴补阳,阴在何处?会之所在又是何处?” 他突然看向无玉,正准备说,却听得一声尖叫,客栈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卢账房听得是小二的声音,喊道:“阿凉,怎么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那叫阿凉的小二从二楼下来,神色极为恐惧,道:“无,无玉公子,你的房间,房间……”无玉问道:“房间怎么了?”想到司空玫在房里,他一脚踏了上,飞身上楼。 不一会儿,好多住宿在楼上的客人都下来了,直说好冷。 卢账房揪住阿凉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阿凉眼神中带着迷茫,指着自己脚道:“冰,冰……冰,好冷。”看去,他的脸上已经煞白,两片嘴唇乌紫乌紫,卢账房在他手臂上一摸,又连忙放开,道:“你身上怎么这么冷?”邓天祥摸了他额头一下,皱眉道:“这是阴煞入体,好厉害,不过还好不是很重。”胖乎乎的手掌向下一震,抬起轻轻按在背上,这才让阿凉好受了一些。 有个客人扯住卢账房道:“叫你们老板来,这上面怎么突然这么冷了。”邓天祥看了一眼,这些人只是眉宇发白,显然只是受了温度变化影响,没什么大碍,便道:“老卢,你们谁也别上来!”说着,也扶着楼梯上去了。且说无玉直奔他们的房间,去的走廊上,已经是阴风阵阵,看那门框房梁及沿路盆景,都已经结了一层薄冰。 推门时候,那木门似乎被什么卡住一般,结着冰块,好大劲也推不开,无玉只好运转阳明功,轰出一掌,‘喀拉拉’的响声将那门直接像打碎冰块一般粉碎了去。寒风逼面而来,在身上如同刀割,无玉忍着走进去,看这样子,司空玫非得出大事不可了。 刚刚一只脚踏进去,便已经走不动了,他的脚上结了一层厚冰,凝固住了。无玉心里却更加着急了,连忙运转内力,将那冰块化去,周身凝聚着一股强烈的红色气息,耀眼如同太阳,无玉心道:若不是我有阳明功护体,恐怕这里还进不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小玫,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从外房到内房,他每走一步,便觉寒气更加猛烈,这种寒气仿佛无孔不入,从他的嘴里,耳中,鼻内,甚至皮肤直往身体内钻,很不好受。这里仿佛就是那冰天雪地的极地一般,无玉虽没去过,但听人说过,想来比之现在也是差不多了。 走进内房,直奔宿床,司空玫好好地躺在床上,身上仍旧光彩,只是周围都是一片冰雪气象,所有东西都是冰块雕成,虽晶莹却也灰蒙蒙的。无玉喊道:“小玫,你快醒醒。”用手触碰她的手臂,‘啊’的大叫,刺骨般的疼痛让他几乎摔倒了去。突然一只大手从后面扶住他,回头望去,却是满脸好奇的邓天祥,无玉道:“邓老板,你……”邓天祥笑道:“别惊讶,你有武功护体,我也有武功,不过这样的寒气,你能自己抵抗着进来,还真是厉害。”他左手隐隐发光,摊开笑道:“这是离火球,能够化极火内力而用,否则这种情况打死我也不进来。” 无玉道:“邓老板,你见多识广,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 邓天祥四周一望,道:“好纯正的力量。”又看向司空玫,说道:“这是你朋友?”无玉点头,道:“从昨日睡到今日,却不知为何现在又成了这个样子,这么寒冷,她竟然一点没事。”邓天祥突然笑了笑,道:“我懂了。”无玉却疑惑了,道:“你……” “这位姑娘是不是复姓司空,单名一个‘玫’字?” 无玉见他说了出来,也不隐瞒,点了点头,道:“是这样的。”邓天祥道:“难怪如此,天生阴体,我还是第一次见,太厉害了。”他神色似乎还有几分兴奋,那离火球的光芒照着,显得脸上很是红润。 “天生阴体?是什么东西?”当日在路镇于府中听他们谈及过,但每次问司空玫,她都支吾过去,久之,无玉也没在意了。 邓天祥道:“阴阳体三百年才出一次,这司空玫乃是三百年一出的天生阴体,看她样子,似乎是用功过度,导致体内力量失控。”无玉急切问道:“她看起来很危险,这可怎么办?”邓天祥摩挲着下巴道:“按道理说,人体追求阴阳调和,虽然至阴至阳是极端的力量,但总是有副作用,看她样子,需要一股阳性力量调和体内失控的阴性力量。我……没办法。” “那如何是好?邓先生,这里可有人可以救她吗?”无玉现在是心乱如麻。邓天祥问道:“刚才你触碰了她?”无玉点头,道:“刚一触及,觉得像是被针刺了一般,很痛。”邓天祥面露疑惑,道:“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应?”无玉摇头,他紧紧攥住了拳头,身上一丝若有若无的火焰般的气息撺了出来。 “咦?”邓天祥问道:“无玉,你修习的什么功法?” 无玉道:“叫做《阳明功》。”他思索一阵,笑着大叫起来“好,真是天生的,你可知你身上的功法有什么来历吗?”他的语气又是惊异又是羡慕,仿佛发现了什么宝藏一般。无玉仍然看着司空玫,似有怒意,沉声道:“什么来历?我师父给我的,邓先生,别啰嗦了,如果你有什么办法,请快些告诉我。” 邓天祥笑道:“你且别急,你师父可是复姓独孤?” 无玉喝道:“我不认识什么姓独孤的,邓先生你如果不说,就请你先出去,我要给她运功。”邓天祥道:“好,好,我且长话短说。《阳明功》乃是天地间少有的纯阳功法,使用过它的人乃是当初名震天下的北大陆第一高手独孤败天,据我所知,阳明功根基为太阳,纯阳,而司空玫的天生阴体乃是太阴,两者相生相克。三十多年前,大陆唯一拥有天生阳体的人死了,所以,除非有什么特殊的天材地宝或者灵丹妙药,亦或是靠着绝顶的功力祛除多余的寒气,这世界上也就只有你能够救她了,这岂不是太巧了?” 无玉语气缓和了些,道:“我如何施救?”邓天祥笑了笑,道:“你自己懂,又何必问我?”见他笑容颇为淫猥,怒道:“到底如何?”邓天祥道:“她虽暂时没有危险,但体内的阴寒气息一日不除,便也一日无法醒来,像这种情况,单纯的输入内力来抵抗反而会让她经脉逆转,最后阴阳失调,陷入不可挽回的绝地之中。天地之道,无非阴阳交泰,你这个年纪,按道理说不应该全然不知。我先出去了,可能这个过程对你自己也有好处,若你不愿意,就让她这么一直睡着,我相信,司空家是不会放过你的。” 无玉还是摇头,他好像略微知道些什么,道:“可……我已经有了未婚妻,她是个好姑娘,我不能……”这些风月情韵之事,他还是知道一些,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以前有不少结识的朋友都回去红楼勾栏场所,再往前面,无心和无云趁着有一次下山也去过这地方,那时候他尚才十一二岁,什么都不懂,被无心和无云灌醉之后睡了一夜。直到后来想起,当日三人去的地方是个妓院,他才醒悟为什么无云使劲的将他灌醉,让他好好睡了一夜,却也始终不敢告诉田余风和蓝兰儿。 “什么未婚妻?你自己一厢……若你自己不愿意,但也不肯放任她死的话,我这里有一包药,你且服下。” 无玉脸红了,道:“是……春药?”邓天祥笑着点头,递过来道:“你且服下,服下……”一个女子声音传了进来。 “服下……喝了它。” “喝了它就好了,一切都会好的……那是你的晓清,你难道不爱她吗?”那是极具诱惑力的声音。 “……爱她你就喝下,一切都和你无关,你只在这里……” “拥有……梁不薇。”无玉身上觉得一阵舒适,如同清风沐浴,接过邓天祥手中的瓷瓶,一口饮尽。 “快去吧,那里才是你的天堂。”无玉听着和煦的声音,顿感一阵温柔,也许是思念成疾,他看到了梁晓清,一片朦胧,淡淡荧光,安静的向他招手,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无玉觉得一阵清凉,看着她只有对自己才这么温柔的脸,将她一把抱住,十分高兴,心中的思念之情全部化为一泓甘泉,他紧紧地将她抱住,生怕她又走了。 梁晓清脸上带着笑,喊道:“无玉,你终于来看我了。”无玉再一看,梁晓清的衣物不知为何已经不见,摸着柔嫩的肌肤,她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他身体也立马有了反应。 门‘吱呀’一声关上。 …… 天地绝峰一路开,阴阳分道姻缘采。莫说缘来伴缘去,实是巧合恰逢哉。雪光茫茫两不顾,朦欲伊人非璧人。相交本是人之道,恐是美梦醒时恼。幽冥冥苦乐了无痕,是也好,非也罢,人伦原也成此剌。赤条条来去无牵挂,莫言好,莫言败,人生本是随缘法; ------------ 第二百二十五章 房顶之谈 “转眼已经过去了十多年,魔主这次遭逢大劫,似乎还有人要借机会搅动一下这多年的安平盛世。” 客栈楼顶上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个子十分瘦长,稀薄的胡渣,漠然的表情,嘴角总是挂着从未改变的微翘,似乎总让人觉得他在笑,但如果你往他眼睛里一看,就会觉得这嘴上的笑都是假的,仿佛这世间一切在他眼中都是一点没有兴趣的。 那着红衣女人长得十分妖艳,眼中带着挑逗的火焰,不过对面前这个男人丝毫没有影响,她笑道:“我说你隐世这么多年,恰巧又在这个地方,岂不是缘分吗?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那么满肚子的牢骚。” 两人是老朋友,他也只有她这么一个朋友而已。 “你呢?你还是没什么改变?听说你凭着自己的本事也闯出了点名号,你改了个名字,难道没人知道你真实身份和来历?”中年男人淡淡的道:“小幻,魔主这么安排是否对少主太不公平了?” 叫阿幻的女人道:“没什么不公平的,当初的魔主也是在闭关,才让少主着了道。秘密安排这件事情的,明面上是当时在楚家做客的燕子林,但后来证实了这件事情与他们无关,此事恐怕与司空家少不了干系,他们可一直希望挑起魔域和中央大陆五大势力的斗争,继而卷入九大世家,从中取利。” “我不明白。”男子摇头道。“有何不明白?”小幻问道。 “少主是魔主钦点的接班人,我猜楚家自己内部也出了问题,现在虽然是楚鹤担任楚家的掌事人,但这始终没有通过魔主和九大族老的同意,我也曾留意过,楚鹤为此事做了不少努力,九大族老似乎有三个已经和他关系十分好了。不过,大公子他……” 小幻说道:“按道理应该是大公子主事,但那时候大公子突生疾病,直到第二年,楚鹤这人把楚家治理的井井有条,魔主和九大族老也没说什么,所以,楚鹤一直就在这个位置上。十一年前,魔主宣布等到少主成年自可成为掌事人,他身负魔神血脉印记,九大族老也没异议,但没想到,第二年就出事了。大公子这些年来日渐憔悴,不过楚鹤现在可没将他放在心上。” 男子道:“这件事情暗通款曲之事甚多,这么多年没有消息恐怕也与魔云宗脱不了干系。两年前,有一件事情极为奇怪,我有留意,不过也查不出什么东西。” 小幻道:“是关于魔云宗二长老孔西铜吗?这件事情奇怪的事情很多,燕忌和关天命说他暗通中央大陆五大势力,泄露宗内机密,将他当场废去了武功,但这件事情,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男子吐出一口气,道:“或许,他那次去万剑城查出了点什么东西也说不定,而燕忌和关天命并不想这件事情宣扬出去,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除掉他。不过孔西铜此人武功高强,对魔云宗有着大功,他们应该不会将他处死,只是关在了极为隐秘的地方也说不定。” 小幻那张魅惑众生的脸突然也纠结起来,道:“也不知道为何,魔主这次的计划将我们排除其外,司空家的这个二小姐来此肯定也是有预谋的,不知道少主知道事情真相后会不会怪罪我们。当然,你将‘十方五相神功’传与少主,等到时机成熟,我们便可以向楚家发难,匡扶正位。” 男子低下头望着她,语气慵懒,笑道:“看你的样子,似乎很不高兴?难道有什么心事,这可一点不像你。” 小幻虽已人近中年,但相貌语气却似少女,她轻笑道:“我怎么了?老淮,你觉得我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 “没有男人活不了的人,一个美丽的女人,但身上的刺足以杀死每一个男人。” “真的吗?”她用洁白的手指挑了挑叫老淮的男人的下巴,他不屑的将她手打开,道:“你该知道,若不是在这个地方,我早就对你出手了。”小幻皱起了眉头,眼珠子却古灵灵的乱转,又似乎有着哀愁:“难道你这辈子也再忘不了她吗?她都死了。” “死了又如何?”男子煞白的脸上更加多了一层白寒,道:“她的灵魂从来都在我的脑海里,在我的心里。” “这也是你放不下少主的原因?” “司空家是个倒刺,九大世家就属他们最喜欢挑事,但做事的手法也很高明,足以让他们混同出去,不至于成为万人敌,而且他们家族中有一个人我也注意到了。” “什么人?” “一个身份不明的人,他不是司空家的人。我本以为只是司空家二小姐一个人来此,想要查查她为何来此,本来我是没有线索的,直到后来碰到了三个人。一个是‘雾里探花’岑际,我和他交过手,这人武功还不错,不过就是心胸狭隘,十足是个小人。还有个风华绝代的女人,她你应该听过,‘星辰冰姬’姑嫏,还有一个是身体隐藏于褐色大袍子下的一个人,这个人气息如渊,看着他,仿佛是一片黑雾,雾茫茫的,什么都看不清,这么多年来,这还是第一次让我心生恐惧。” “岑际,姑嫏,神秘人,他们干什么去?” 老淮道:“不清楚,我与岑际交手,那两人丝毫也没管,不知道是不知道我的身份,还有另外有什么含义,总之,那个隐藏在褐袍底下的人,十分可怕。我听说司空家有一个巫师,想必就是他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人。知道后面碰到了你,告知我少主的消息。” 小幻道:“只是魔主这一招玩的……想不到这两人也挺有缘,司空家小姑娘似乎喜欢咱们少主,可我听说少主还念念不忘别的姑娘。”老淮道:“十年前的事情到底是不是司空家做的我不能肯定,但这件事情他们肯定有所牵涉,只是后面碰巧少主被别人带走,没有办法,只得将这件事情压了下来。后来大公子派人去寻找少主,魔域找不到就让人去中央大陆,还要南大陆与东大陆北大陆都去过了,却连遭到阻碍,想必也是他们做的。我之所以怀疑他们,还是因为只有他们与魔云宗有关系,楚鹤扶持燕忌和关天命,无非就是这样,幕后知情人,往往都是那些升的最快,地位越来越高的人。” 小幻叹气道:“可咱们又能做什么?你可别忘了,不要说楚家,就是魔云宗也不是咱们两个可以抗衡的,我知道你还在为依依姐的事情伤心,但这么多年,你查出了什么吗?那是一场意外。” 老淮冷声道:“我当然查了,除了找少主,我其余全部的事情就是要向九碧报仇。” “九碧?这和九家又有什么关系?” 老淮似乎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愤怒了,道:“当……当初,临元山的屠杀……这么多师兄弟姐妹,她设计陷害了衡师父,毒死了立大师,依依,他们全部被杀……可大火瞒过了所有人,但瞒不过我。九碧那个贱人,就是她,为了夺得‘七绝剑气经’,带了人屠了临元山,还放火烧山,以为毁尸灭迹就什么都不存在了吗?” 小幻眼神中也露出安慰与可怜,说道:“你这么多年一直在仇恨中度过吗?” 老淮道:“魔主曾传授我神功,可惜我资质不够,只能学的皮毛,而九碧的剑法几乎登到绝顶了,我曾见一个一流高手和她对剑。” “结果如何?” “‘七绝剑气’号称天下第二剑法,千刀万剐,肝肠寸断,只是一招,剑气让他立死当场,我不是她的对手。” 小幻眼中也是黯淡许多,老淮道:“所以,我只有找到少主,然后让他当上楚家家主,之后我再提出要求,只要能为依依和临元山的诸位报仇,就是要我这条命也无妨。”小幻道:“没错,盲目报仇只会让自己陷入绝境,大仇未报,自己反而送了性命。那九碧如此厉害,对于九家一定很重要,就算少主这事情能成,可是会没什么理由的跟九家要人吗?他还是像个孩子一样,就算他同意,可是九大族老和楚家的其他人也未必能够同意。” 他脸色突然阴沉下来,道:“别说对于楚家,就是对于楚鹤而言,九家也是他的心腹大患,楚鹤的大儿子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楚航飞?他从小就深受楚鹤的重视,天资绝顶,不过似乎死在一个青楼女人手上,听说是殉情。” 老淮摇头,道:“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很少,这是一场暗杀阴谋,杀他的就是那个女人,她虽然不是九家的人,但也和九家脱不了关系,这件事情,楚鹤是知道的,但谁也无法说出证据,所以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楚鹤三次出访九家,无非就是为这件事情,族中人不知,我在九家也有朋友,。毕竟事情越来越混乱,谁也说不清。少主身负魔神血脉封印,若不是当时年幼,恐怕还会有人对他下手。魔域不少风头强劲的遭到暗杀,但暗杀他们的人从来都是以命换命,谁也查不出个所以然。” “你怀疑是九家下的手?这没有证据,万一是别人呢?九家三年前也有个天资不错的年轻人死于非命了。” 老淮道:“我在九家曾经卧底过半个月,后来情况不对被发现了,他们派人追杀我,我遁入深山密道之中才逃了性命。不过那半个月,却让我发现了很多秘密。我查探了他们九家高层的计划卷宗,才知道这个计划叫做‘斩根’,不仅是三年前,五年前九家也死了两个,不过那两个人违反了家规,而且武功天赋精进寸步难行了,所以当了牺牲品。据说他们也在暗地里派人在各地巡查,不过当时少主失踪的事情蹊跷太多,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只有问少主自己了。” “那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虽然我不知道这个司空家二小姐对咱们少主如何,但此时她已经成为了他的女人,这样,我就可以与司空家摊牌,看他们到底作何态度。少主身负魔神血脉印记,只要练成‘十方五相神功’,九大族老只要见到少主,楚鹤一定会被退下族长之位。司空家可以有所谋,楚家也有所谋,两者珠联璧合,更无间隙。” 小幻道:“可你刚才还不是说少主失踪与司空家有关,现在又说成这样,你认为司空家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且不说此,若是其他世家知道此事,恐怕是无心也成了多心。” 老淮道:“话虽如此,司空家的用心谁也不知,但从这些年来他们在东大陆与北大陆行事,恐怕其志不小,所以,他们想要做成这件事情,必须得要一个强有力的盟友,楚家,正是这样一个完美的盟友。若是少主是他们家女婿,岂不是可以更加增进信任?” 小幻叫道:“别说了,老淮,我看你是彻底疯了。九大世家乃是上古世家,他们都各有使命,岂会如此让你利用?魔主已经看破了一切,他知道你性子外冷内热,这次少主与司空家二小姐之事不过是他和白老先生和那个无脸人在不久前定下的局。” 老淮惊道:“如何一个局?” “少主的身体你是知道的,他身负魔神血脉,据说还有几股力量在体内挣扎,司空家二小姐天生阴体,少主所修乃是纯阳功法,如你刚才所说,这样对他们二人,都能够阴阳调和,不仅对恢复大有好处,而且能够增进功力。” 老淮道:“那又如何?少主总归是找到了,不然我用‘劲八衍手法’伤了司空玫又有何用?司空玫固然来这里固然是有目的,但若是她属于了少主,司空家重视名声,知道了他身份也应当不会对少主不利。” 小幻道:“我管不了你,不过魔主交待咱们的事情千万不可忘了,一定要将他带棱山之中见到魔主,千万不可前功尽弃。”老淮脸色变得阴厉,着声道:“魔主的事情,自然忘不了,但是我会尽忠少主,求他帮我报仇。” 她也不说话了,好一会热,突然又笑了起来:“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 老淮冷道:“还是改不了你的本性,难道你还想要少主?”小幻道:“少主若是想要我,我自然愿意,我看这么久了,我的幻术已经消失了,现在恐怕他也醒了,不过应该对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我觉得咱们还是得告诉他。” 老淮拦住,道:“不可,现在切不可让他先知道真相,若是跟我们一起走,出了边沙城,麻烦恐怕很大。” 小幻道:“那怎么办?我记得可是有个什么欢乐园在找他们两个。” 老淮‘嗯’的一声,道:“这个司空家二小姐武功不错,昨日那一招的确厉害,若不是我看不出杀意,恐怕也会栽了。她拼着重伤换了一招,看来她特别想把这个岑际支走,至于她娘和那个地位尊崇的巫师,我随意编了一通,倒是真不知道她为何这么反感了。我在此暗中看着,若是情况不对,我就再出手。” 小幻道:“好,这次我听你的,不过你得担保少主的安全,我先去给魔主汇报情况,那边结阵也需要人看着。” “嗯。”老淮点头。小幻突然有转过头来,道:“我还真想看看他们什么情况。”老淮眉头一皱,她嬉笑道:“闹着玩的,我可不想魔主怪罪于我。” …… 房内,无玉看着满床帐的狼藉,认清了身旁的人,看时候,屋里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只是略有些潮湿。他匆忙穿起了衣服,默默地坐在床旁的椅子上,满脸羞赧与后悔。 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 ------------ 第二百二十六章 试探 听到有人敲门,无玉直是大惊,心道:莫非有人知道此事?旋即懊恼道:“是邓老板给了我那个什么……他岂会不知?”敲门声紧接不断,无玉心里有气,去开了门。果然是邓天祥,不过此时他身上着的内衣,瑟瑟发抖道:“无玉兄弟,怎么回事?” 无玉讶道:“你……邓老板,你这是怎么了?”又想起他给自己药,似乎是使了什么妖法,让自己失去了神志,便怒道:“你走,你害我……”话未说完,邓天祥道:“刚才我上来刚到门口时候被人打晕了,衣服也被人剥了去,好冷,我的离火球呢?”无玉一看,他嘴唇乌紫,两条肥胖的腿正在发抖,整个楼板似乎都在摇动。 无玉感到好生奇怪,邓天祥在那榻上看到被子,拥了进去,道:“无玉,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那冰都不见了?” “融了。”他边回答着,边想道:他说自己被人打昏,看他的样子,似乎是真的。至此,他心里一阵愤懑,这么说是有人故意陷害他,玷污了司空玫清白,这事关女儿家的名节,若是让人知道,那可如何是好?莫说司空玫见不见怪,就是他自己也难以原谅自己,日后也再无颜见人。 邓天祥暖了一会儿,道:“无玉,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刚才怎会如此冷?”见他言语之间眉色之中都似乎一点不知,无玉淡淡道:“没发生什么,邓老板,那个天罡石你可知道了什么吗?”邓天祥嘴唇微动,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道:“我知道了……那是……是要你去见一个人,对了,还有一个人。无玉,看你不是本地人,这里还是不是另外有一个人?而且是个女人。”无玉听此,大为恼怒,心道:你既然又知道了,还要装模作样,道:“你怎么知道?” 邓天祥道:“天罡石乃天生,此人必定也是天生异禀,而且是个体质极阴的女子,需要她来帮你,这对你大大有利。天罡石产于西域棱山,这需要你去西域棱山见一个人,这个人对你十分重要。对了,此事福祸相依,前程不明,祸则荼毒周身,福泽绵延不尽。至于其他的,我也推算不出来了。” 无玉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经过这件事情后,也觉得体内舒服多了,自己的内力仿佛一股淙淙流水,大炁封魔剑的力量似乎被一股外来的力量同化了,在奇经八脉里缓缓流动,不像以前的蚀骨噬心,而是十分温润。不过对于邓天祥的话他可听不进去,只道他是胡言乱语,道:“邓老板,此事我不想再理了,请你赶快出去。”心乱如麻,他现在只想着如何对司空玫解释,如果她不听,他也只想要以死谢罪了。 在房顶上,老淮手里攥着衣服,听着两人说话,心道:这个姓邓的胖子还真有本事,不过这天罡石到底谁送来的,照他所说,与我们要做的事情一点不差,此事只有那个五人知道,白老要炼药,魔主现在正值散功之际,我与小幻在此,看来只有那个无脸人了,不过他做此的目的到底如何?说起来,我和小幻的手段有些太过牵强了。 好歹等他捂热乎了,无玉编造了理由将卢账房等人混了一通,补了些钱。等拿了天罡石回来时候,邓天祥不知为何的匆忙告辞,他现在倒是很乐意。收拾了屋子,等了半个时辰也不见司空玫醒来,触她手腕,脉息平稳,呼吸均匀,没什么大碍,便也放心了,等到下午时分,出门去找谢天磊。 两人坐在酒楼阁间,阿六和阿冲站立在外面。看无玉脸色十分憔悴,心事十分重,憋了半天也不说话,只是喝酒,等他喝到第八杯时候,谢天磊终于忍不住了,心道:这可与昨日大不相同,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劝住他的手。 “啊?”他似乎已经忘了自己在哪里,惊叫一声,看到谢天磊,道:“天磊徒弟,你干什么?”谢天磊掰下酒杯,道:“师父,你是怎么了?”无玉摆摆手,脸上带着索然与懊悔,道:“没什么事情,我……天磊徒弟,你昨日说的事情,我和小玫要再商量一下,今天我来的时候也留意到了,有两个人一直在跟着我,看来他们要迫不及待动手了。” 谢天磊道:“此事我已经暗中派人调查过,的确有不少欢乐园的人到这儿来,昨晚我就已经看到了马海,他身后跟着几个人,两男两女,王大哥跟我说,这四个人武功都十分高强,所以,北地府也连夜加强了戒备。” 无玉说道:“马海……”这个在后面一直查探他和司空玫的人,却一次未曾见过面。 谢天磊道:“我跟二叔打探过,那四个人的确就有你们说的单和庆,至于那两个女子,尹师傅跟我说她们更加可怕。”说着说着,那个杯子被他紧紧捏了起来。 “哪个尹师傅?” 谢天磊道:“就是昨天我跟你说的尹又闭尹师傅,昨日酒楼他也在场,我送你之后,匆忙赶去,先是见了尹师傅,然后才去二叔那里坐了,后来走的时候,尹师傅才告诉我的。马海这次来布下了很多人,看来非要抓到你们不可……师父,你能否跟我说说到底为何?他们为何苦苦缠着你们不放?” 无玉沉声道:“多谢你了,天磊!”无玉也不是不通深意之人,既然昨日谢东武与马海等人会面,自然是让他们行个方便,而今日谢天磊言语之中颇有隐晦,欲言又止,显然昨日之事让他十分为难。谢天磊叹了一口气,道:“师父,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今早我去了护卫队,本来他们也是要帮着马海堵住你们出镇,现在虽然不会帮咱们,但至少也不会给我们使绊子。” 无玉道:“既然这样,天磊,你就先回家,这事情我自与小玫商量。” “你是要我明哲保身吗?”谢天磊脸色也变了。 无玉摇头道:“此事与你无关,何必搅和进来?”谢天磊拱手道:“恕不能答应,既然我昨日行礼拜师,大丈夫岂能言而无信?”无玉哑然失笑……道:“我比你年纪还小,真的不做你师父。”谢天磊怒道:“男子汉敢作敢当,既然你叫我一声徒弟,我叫你一声师父,区区一个马海,难道还能难住咱们不成?二叔不帮你,我可以叫人帮你,师父,你等着,我就去求求我那三位朋友。” “好,我与你们一起去。”突然,司空玫推门而入,无玉大惊失色,道:“你怎么来了?”司空玫温和一笑,道:“我为什么不能来。”她伸了伸懒腰,坐下来道:“昨日可真够累,天磊,刀怀,尹又闭,易戕等人在哪儿,带我去找他们。” 无玉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她,道:“你……没什么事吧?”司空玫点了点他脑袋,道:“我有什么事情?你是不是巴望着我出什么事情,你就痛快了啊。睡了一觉,倒是觉得好了很多,比以前轻松多了。”无玉忙道:“不是不是,没事才是最好的。”说话间,声音越来越小:“难道她真的不知道?”心里有了一丝侥幸,突然一股罪恶感又是生长在心里:这让我如何对她开口,她不知道了倒好,若是知道了还不得埋怨于我,说我乘人之危,玷污了她的清白,传扬出去,我以后可怎么做人?又该如何对晓清交代,唉,都怪邓先生……不对,邓先生也是为了救人,救人一命……不对,此事应该怪我,都怪我。但是若不跟她说,我总归是没脸见她,现在看到她,我总觉得自己就是罪大恶极的……怎么办?到底要不要告诉她。 两人见他神神道道,嘴里不住的念叨,齐声问道:“你怎么了?”无玉抬起脸苦笑,道:“没什么。”旋即埋下头去,两条腿不断地抖动,司空玫微笑着,对谢天磊道:“天磊,你昨日可知道了什么情况?” 谢天磊道:“马海已经来了,看来是打算瓮中捉鳖了。” “没错,的确要瓮中捉鳖了。”突然,房门大开,接着两声惨叫,阿冲和阿六相继被人扔了进来,躺在地下呻吟,连吐鲜血,显然受了很重的伤。 “两位,真是巧啊,咱们又见面了。”话应刚落,单和庆走了进来。又听得一声喝,蔡军带着七八个人进来,手里都带着短匕。三人面色都肃了起来,单和庆看了一看,笑道:“原来你们两人当初都是伪装的,人皮面具,倒是很精致,不过今日,看你们怎么逃?” 司空玫冷道:“逃?那日逃的人可是你们两个吧?”蔡军喝道:“哼,废话少说,赶快束手就擒吧。”司空玫道:“你们要抓梁不泽,现在他可不在我们手上。”“不在?”单和庆眉头大皱,道:“他去哪儿了?”司空玫笑道:“昨日就叫别人救走了,恐怕是他们自己家里的人,我们可不知道。”单和庆脸色一沉,道:“既然如此,那今天我就算报仇来了。”他瞥向谢天磊,道:“四公子,看你父亲和你二叔面子上,赶快走吧,这两人,今日必死。” 谢天磊脸上肌肉紧绷,看起来十分紧张,不过他气度凛进,道:“单长老,不知……可否。”“我的意思给你一个台阶下,若你不下,我也没办法了,要是误伤到了你,我就只能事后向北地台请罪。”他侧耳在蔡军耳旁说了两句,蔡军喝道:“兄弟们上。” 话应刚落,司空玫一个拐脚,将身下的椅子踢了出去。当先冲出的两人被挡了回去,无玉也不多想,手臂向下一沉,劲风横扫,将桌上杯碟都扫出去,打向冲来的人。那些人各用手臂拨开,司空玫轻喝一声,已经架住两人,手臂轻巧的拍缠,将那两人挡在了外面,又是两人从侧面攻来,一招是‘雪花盖顶’,拍落头上,一招乃是‘黑虎掏心’,上下夹攻,防不胜防。 无玉将谢天磊挡开,一招‘平桥渡水’斜打过去。司空玫看了一眼,道:“小心。”身子轻巧的扭转,躲开两人的夹击,连出两腿,逼开两人。无玉心下大惊,单和庆的剑即刻便到,晃在眼前,他手臂向下一沉,变招为‘日落西山’,斜多过这剑,右手顺势点向单和庆的小腹,单和庆剑柄一击,恰好撞在无玉的食指上,无玉吃痛,脚下变化,向后缩了回去。单和庆却不趁势反击,右手提剑,侧了一下,冷笑道:“这招不错,可惜火候不到。”无玉冷哼一声,道:“刚才你为何手下留情?” 单和庆道:“我这人做事很简单,不想杀的人一定不会杀的,除非给我一个必杀他的理由。” 无玉疑惑道:“刚才你还说什么仇?”单和庆冷哼一声,剑尖下至,刺无玉小腹,喊道:“我先看看你的本事到底如何?”这一剑来势甚快,无玉大吃一惊,斜身躲过,钢剑刺空,听得‘哔哔’响声,无玉的腰肋间衣服撕开了一道小口子,纤如丝线,心道:好锋利的剑。也不多做迟疑,从上至下一个翻身,当胸一拳打来,单和庆心思极快,身子向后一缩,将钢剑斜回插过来,无玉见此,急忙变招,一掌击他手腕,两人拉扯过几回,单和庆脸色急变,忙收剑守住门户。 无玉见此,看出了单和庆精于进攻,却不善于防守,刚才两剑的确凶险,若不是他用了‘风林火山’的奇招,反击打了个措手不及,恐怕单和庆的剑招会顺势而下,越来越快,直到抵挡不住,他出剑十分奇怪,一招看起来顿落,但你却找不到太好的机会反击。而且在此,空间施展不开,单和庆使剑终究还是不能过于放开攻击,也是用了些精妙的刺、转、骤、削等招式,无玉施展拳脚,自然比他灵活多了,故以能够挡住单和庆再行反击。 他不敢大意,见他又要出剑,脚下一踢,地下摔碎的瓶子碎片朝他的脸上和胸口打去,单和庆神色一惊,道:“还真有两下子。”钢剑画个半圆,清脆两声,碎片飞向周边,却看时,无玉已经揉身而上,左手握拳,右手拿爪,直攻面门,来势极迅捷,让人避无可避。 “好……”单和庆喝彩,钢剑招架上去,无玉连出了‘流星千灵’里的‘借花献佛’‘阳春新柳’,又接了一招青竹剑法的‘山樵换竹’,攻他腰腹,掌事连翻变化,单和庆神色颇惊讶,身形急退。无玉不肯放松,又是连翻靠打过去,不让单和庆腾出手来反击。 斗了三十余招,两人对过一掌,各退数步,单和庆剑势骤放,快若闪电,无玉急退,脸上却溢出了点小口子,单和庆冷不丁笑了一声,又是两枚飞镖打来,无玉低声道:“卑鄙。”单和庆将剑一收,道:“看来我小看你了,想不到你的内力如此深厚,招式若是火候到了,也许你会是我的对手。” 无玉冷道:“你觉得我打不过你吗?” “你认为呢?”单和庆语气轻淡,却也没有看不起无玉的意思。 听得司空玫厉喝一声,手掌寒气涌出,围攻她的四个人大惊,连忙推开,被击中的花瓶桌椅一下子便成了冰雕,众人不禁吸了一口冷气。 此时,蔡军丝毫没有要出手的意思,司空玫好生奇怪,心道:这蔡军看着不肯出手,肯定不是施展不开他的‘千钧锤’,刚才单和庆和他说了两句,难道另有隐情?这四人虽然武功二流也算不上,但配合起来天衣无缝,在这小地方我也只得用内力逼开,单和庆那招完全可以重伤无玉,却不知为何? 单和庆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我果然是没猜错,原来真的是你们。”一双鹰眼看向司空玫,拱手道:“司空小姐,果然是你。”众人吃了一惊,蔡军道:“老单,你这是?”单和庆笑道:“这位是司空家的二小姐,司空玫。” 众人听此,暗自称奇。司空玫脸色丝毫没有缓和,道:“既然你早已知道,为何还要来追杀我们?”单和庆道:“并非追杀,只是奉命行事,不过上面又有了消息,我有此疑问,所以才逼你出手,极冰阴气,对上时间,应当不错。”司空玫不悦的道:“事情先别说,你们来此,到底所为何事?” 单和庆道:“上面虽已经有了消息,但少庄主似乎不肯罢手,我来此就为试探并通知一声。我和蔡军不与你们为敌,但少庄主却紧追不舍,他们就在镇上。”司空玫皱眉道:“这么说,你是友非敌了?”单和庆抱剑道:“既非友也非敌,事已至此,我和蔡兄弟要回庄复命了,少庄主我管不到。虽然我知道司空小姐武功很厉害,这个小兄弟武功不错,但我提醒你们,要小心他身边那两个女人,她们的武功,并不在我之下。” 说罢,神情仍是冷的,一挥手,带着人又撤了出去。 司空玫看向无玉,无玉此时却是神情失落,呆呆的,也没管他们走没走,坐在凳子上,好像刚才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不知为何,她心中也涌出一股莫名的悲哀预感。 “无玉,你没事吧?”“师父,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师娘,他说你是司空家的二小姐,原来你还有这么高贵的身份啊。”谢天磊道。司空玫语气不屑,道:“好出身没什么用,我并不在乎,”又看无玉,无玉低声道:“这么说,你来这里,这之间种种一切,都是你们已经设计好的?” 司空玫道:“对不起,我并没有告诉你,连累了你。”她心里也正疙瘩着,一脸的歉然,好一会儿,无玉突然笑了起来,道:“我没责怪你,至少我知道你没有害我的心思,我本来就打算去找晓清,我想应该不会有第二个叫做大梁府的地方吧?” “你真的不怪我?” 无玉心道:若是你不怪我,我怎敢怪你?便道:“你出身高贵,却愿意和我一起吃苦,这么多天,我觉得我已经相信你了。”“真的?”她脸上出现甜蜜的笑容,道:“你相信我就好。”不过心里还是有些歉意:当初我拉你一起来,就是为了……看来还是另寻他法吧,纯阳之心,也未必有用,况且我给他中了七窍精血术,伤害他,我真的做不到。不过,我也不会放弃的,我会比那个晓清对你更好一千倍一万倍的。这次的事情,事关重大,恕我不能告诉你,不过此事与你无关,犯不着将你牵涉进来。 继而又想到单和庆所说,马海始终不肯放弃追捕他们俩,看来也是另有原因的。 无玉拍了拍她的肩头,道:“听刚才单和庆所说,似乎还有人对咱们另有目的,看来不是冲着梁兄来的,而是冲着你我来的。”司空玫刮了刮他的鼻子,笑道:“什么你啊?你以为你是什么人?” 继而眼神严肃了起来:“他们,似乎是在自找死路!”司空玫虽然骄傲但也不自负,如果她一人对上单和庆,赢的机会很大,不过听他刚才所说,两个女人,竟然武功不低于他,看来还是有些麻烦。 她说道:“天磊,走,我们去找一个人,你的好朋友?” 无玉道:“一个?不是三个吗?” 司空玫冷笑起来,显得很是阴凌。 “三个?本来我以为是的但却不是,现在看来,一个人就足够了。” …… ------------ 第二百二十七章 山人妙计 “此地是清溪涧,师父,你们可得轻点手脚,易伯伯脾气不大好,我都是很怕他的。”谢天磊引着两人转过几条街,往郊外走去,翻过几个小山头,过了三座桥,一路来,丛林越来越葱郁,人迹更是看不到了。 无玉看着四周,笑道:“这倒是清幽的地方,可见此人还是情调高雅,若是我师父在此,肯定也会称赞两句的,不像是你所说的脾气暴躁。”司空玫讪笑道:“你不知道也要说上两句,这次来找的人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无玉道:“我记得不错,应该叫做易戕,这人我还真没听过。” 谢天磊笑道:“易伯伯虽然脾气急躁,对人总是板着脸,但总归也不是个什么大魔头。” 司空玫嘴唇微抖,冷笑道:“魔头?他可比魔头厉害多了。”谢天磊道:“这是何意?我听爹爹谈起过易伯伯,他以前叫什么‘地狱霸王枪’,不过认识他六年了,却也没见过他用枪,至于他以前的事情,我也知之甚少。” 她说:“天磊,你可听过张觉扬?”谢天磊似有惊色,道:“‘大漠血屠手’,这个人我们北地台也不敢招惹,他是西域的大盗土匪,一个人独来独往,但武功极高,基本上无人敢招惹他。”司空玫哼了一声,道:“话虽如此说,张觉扬做事靠的是脑子,虽然他武功的确不错,但他的心计,却胜过武功十倍,所以横行西域甚至魔域乃至中央大陆都知道他的恶名,很多人企图抓到他,却都是竹篮打水,反而被他置于死地。如果他碰到你的易伯伯,我保管他大气也不敢喘一声,甚至逃的勇气都没有。” “为何?” 司空玫语气颇为沉重,说道:“此人也可以说是一代传奇人物,三十多年前,‘地狱霸王枪’的名声便已经威震天下,他到处挑战高手,据他所说,三十年里大大小小和别人战斗了一千多次,但是只败过六次,有五个人,现在可都是鼎鼎有名的人物。” 无玉道:“哪五个人?还有一个是谁?”司空玫道:“据《天下扬武录》中记载,他所输过的五个人之中有现今太玄宫宫主武君生,还有枯剑宗的三枯及元婴老人,另一个是我们家族的先辈司空章,还有一个是魔域‘三圣’之一的通天上人。至于剩下那个,我也不知,据说他是在北大陆败的,好像也是一个用枪的。”无玉惊讶道:“听你说的这么厉害,那么这个易戕为何又隐居在此?” 司空玫叹气说道:“当年他与人战斗,先下约定,他若能胜利,将会从敌人身上取走一样东西,否则就会杀了对方。不过这胜负无定,若有人不应战,他便大肆辱骂嘲讽,逼得别人应战,若是应战,就是要答应他的条件,不过这个人十分奇怪,性情阴晴不定,有时候就是要别人一根头发丝,有时候心情不好就把别人胳膊砍了甚至阉了。当然,若是杀了好人,则会让人唾骂,他杀了很多,同时,他也杀了不少大恶人,所以,知道他名头的人都对他十分敬畏。到后来,别人要是输了,他便直接要了别人命,有好多次,别人不应战,他便将人经脉全部挑断,悬于当地城门示众,手段残忍。到后来,元婴老人看不过去了,就与他约定,若是他败了,便要隐居再也不出山,但是又爱惜他一身武功,叫他可自己找了传人去,但是不得出世,否则的话,他将被枯剑宗永世追杀,届时三枯和元婴两人同时出动,他也就死定了。” 无玉道:“既然他不出山,那我们来又有何用?” 司空玫笑道:“他不能出山,但是我们可以让我们的敌人来这里,让他出手便了。”谢天磊满脸疑惑:“你为何觉得易伯伯会帮你们呢?我都是抱着试试的心情,他多半是会将我们赶出来的。” 司空玫淡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三人又走了一段,听到‘哗啦啦’的溪水流过声音,那是一条清澈的小河,两岸沿着有着不少露出的河滩,跟着谢天磊走了一段,天上飘起阵阵青烟,便又听到‘铿铿’的声音和不耐烦的叹气声,谢天磊嘘了一声,道:“估计此时易伯伯在做饭呢。” 无玉笑道:“听他声音,似乎很是唉声叹气的,唔……这饭都快糊锅了。”谢天磊用他那巴掌大的扇子故作姿态的扇了扇,道:“不知道风机儿这家伙去哪儿了?似乎不在,以往都是他做饭,对,肯定他不在,不然也不会有这味道。” 司空玫问道:“谁是风机儿?” 谢天磊道:“一个小家伙,也就是你刚才所说的,风机儿是易伯伯的徒弟,从小被他收养,现在大概才十一二岁吧,是个有意思的小孩儿。”无玉道:“是吗?我最喜欢小孩儿了?”谢天磊笑着摇道:“喜欢你可以找师娘去生一个,像你这样的年纪,有孩子的也不少见了。”无玉一下子便窘迫了,司空玫哈哈笑道:“别人打趣你,你怎么还真脸红了,我可从没见你脸皮子这么薄过呢?” 暗自窥了她一眼,道:“没什么,只是你发现不了。”司空玫不解其意,突然又听得左旁传来风吹衣袍的‘琅琅’声音,三人看去,不远处树上站了一人,谢天磊愣了一下,旋即上去抱拳行礼道:“易伯伯,我今日带两位朋友来叨扰了。” 易戕大约五十多岁的模样,神色颇冷,风动长袍,他打量无玉和司空玫两人良久,始终沉默着。良久,谢天磊挤出一丝笑容,道:“易伯伯?”他嘴唇微微抽动着,说道:“有事没事都给我滚!”无玉怒道:“你这人说话怎么这样?”易戕冷道:“我怎么样了?”无玉道:“这就是待客之道吗?” 易戕说道:“我何时说过你们是我的客人?天磊,你也是个晓事的人,他们来无非叫我帮他们打发人,而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你觉得我会欢迎他们吗?”他看向两人,道:“不走?难道要我赶你们走?”无玉正要说,司空玫推他一推,道:‘让我来跟他说。“ 她大声道:”’地狱霸王枪‘易戕,千人胜,噬战如狂,一生败过六次,霸枪所在,无不披靡。“谢天磊和无玉听她语气抑扬顿挫,便问道:”你想说什么?“易戕也看了过来,道:”你这个小姑娘,是何意?“ 司空玫叹了一口气,道:”我只是可惜,现如今,龙困沙滩,虎落平阳,唉……“易戕眼中青光闪烁,冷笑道:”你觉得激将法对我有用吗?“ 无玉道:”这个人一看就是顽固,此话怎生有用?“司空玫并不理会,道:”我只是叹息,别无他意。“易戕神色警觉,说:”叹息什么?难道又是什么我不如人之论调,这可对我一点用都没有。“司空玫道:”我知道,你是为了遵守承诺而在此隐世不出,做人最重要便是诚信,人无信不立,这点我便是佩服之至的。可一个人呢,而且一个男人,他的承诺又当如何?尤其是对于一个苦苦爱着他的女人,是当如何?“ 不知为何,易戕神色竟有些恼怒,道:”你知道什么?“司空玫神色温和,笑道:”易大侠,你不要生气,我认识一个姓任的女人,她曾跟我说过她认识你。“听此,易戕的脸色竟有些不安,道:”好了,你们先里面坐,有事情一会儿再说。“他凌空飘下,道:”天磊,带他们进去,我先去寻了风机儿回来,事情稍后再谈。“ 谢天磊和无玉面面相觑,司空玫拍了拍他们的脑袋,笑道:”好了,进去吧。“两个人一头雾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司空玫简单几句话,便令易戕垂头丧气,还把几人要迎进屋里,看来,司空玫到底是有些本事的。 三人坐了一会儿,这房子虽然简陋,倒也干净,看得出来,易戕也不是那种很邋遢的人,谢天磊道:”风机儿这小子从小就喜欢到处闲逛,不过他可不敢往外面去,只在这片山林子里,这会儿不定又躺在哪棵树下叼着草睡觉呢。“无玉问道:”小玫,你怎么这么有本事?刚才说的人到底是谁啊?“谢天磊也道:”易伯伯脾气烈的很,我怎么都没想到你简单几句话就让他妥协了,真是厉害,看来这个姓任的女人对易伯伯很重要啊。“ 司空玫道:”但凡我能知道,我肯定会说出来,不过这话儿可不能对你们说,不然他会生气的,这,只是一个只有我知道而且又恰好碰到的一件事情,你们就别问啦。“无玉道:”真小气,有什么说不得的?“谢天磊笑道:”这可能是易伯伯的一个隐私问题,我们还是不知道好,不然以他的脾气,可能真的要生气了。“ ”没错,这事情我只能跟他说,当然,我是作为交换条件的,若是他不肯帮忙,这他十分关心的消息将会石沉大海,谁也不会知道了。“ ”看他样子,这件事情似乎能成,我从没见过易伯伯那般表情,就算风机儿从树上摔下来受伤也没有这样过。“ 司空玫道:”那当然,若没有十足把握,我怎会轻易来找易戕,他这个人,出了名的‘无情无义’。“谢天磊却摇头,道:”若是无情无义,那他怎会受你威胁?“无玉道:”说的是,无情无义的人不会受到威胁。“ 司空玫敲他的头道:”你怎么这么笨?我是正话反说,你知道吗?”无玉怒道:“我天磊徒弟也这么说,你怎么不敲他?”司空玫掩嘴笑道:“他是懂了,你是没懂。”无玉道:“这是什么意思?” 谢天磊依旧摇了摇扇子,道:“她的意思是说,她只打你,不打我,只源于你和他亲密一些。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不外如是。”司空玫啐道:“可不许胡说,你这人倒也有些意思了,小心我撕了你的嘴。”无玉道:“看来我以后得多多亲你爱你些了。” 正说着,却听的清脆的笑声响起。 “是风机儿来了。” ------------ 第二百二十八章 条件 两人看时,进来的是一个约十一二岁的少年人,头上两条发髻,一对眼睛闪如明星,右脸上带着个浅浅的梨涡,又是让人觉得很是温婉。他掂了掂手中的竹篮,一眼看到谢天磊,道:“天磊哥哥来了啊,正好我今天采了些蘑菇,给你尝尝。”又瞟了眼无玉和司空玫,奇道:“你们是谁,怎么擅自进来了?不怕我师父大棍打你们出去啊?”谢天磊道:“是易伯伯让了他们进来的。” “是吗?”他笑了笑,说:“这两个是你朋友吧,天磊哥哥?”谢天磊点头,道:“这位是无玉,是我师父,这是司空玫。”风机儿看着无玉,道:“他?你师父?”显然他并不相信。 司空玫低声笑道:“看吧,一个孩子都看得出来你不是个当别人师父的料,所以,你还是省省吧。”无玉道:“你以为我想?是天磊,他非得这样,唉,都怪我,一时大意答应了他。”司空玫道:“还不怪你么?肯定又在他面前吹嘘自己多么多么厉害,是也不是?”无玉将头一扭。 “看,我说中了吧?”司空玫‘嘤’笑。 谢天磊道:“人不可貌相,虽然我师父看着年轻。”无玉打断道:“我本来就年轻……”“好,好。”谢天磊道:“我这无玉师父年纪小,但是武功很高。”风机儿笑道:“有我师父武功高吗?” “这……”谢天磊也不好说话了。无玉和司空玫尽是无语,想不到他问话这么刁钻。谢天磊微笑道:“风机儿,你这小子,总是要和我讨两句嘴上利索。”风机儿吐了吐舌头,道:“什么嘴上利索,师父从来不教人武功,我怎么知道他武功怎么样?” 司空玫讶道:“风机儿,你师父为何不教你武功?”风机儿笑道:“司空姐姐,我不知道。”突然门又被推开,易戕走了进来,道:“你姓司空?”司空玫回头微笑行礼道:“易前辈没有说错,小女子司空玫,家父……” “司空登武么?”他淡淡说道。司空玫道:“难道前辈认识家父?”易戕道:“与他见过两面,认识也不至于,这个人,可好的很呐。”司空玫道:“如何好法?”易戕道:“喜怒不形于色,爱恨不察于表,似是无意,却又能够小中取大,的确是个人物。”无玉道:“既然他知道你你身份,冲这个也得卖你点面子吧?”司空玫嗟道:“你懂什么?事情还不确定,这个人脾气古怪的很。” 果不其然,易戕沉默一会儿后,又道:“风机儿,送客吧。”谢天磊道:“易伯伯,别……您这又是干什么?”易戕道:“小子,你以后也休得往我这儿来了,虽说我与你父相识,但我有我的规矩,今日你带人到这儿来,已经是坏了规矩。” 无玉道:“你都叫我们进屋了,来者是客,你这做主人的,如何能这样?”易戕冷笑道:“客人?哪里来的客人?”无玉怒道:“你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们三个不是人吗?”风机儿道:“师父可没这么说,只是说他不欢迎你们,可别惹我师父生气了啊。” 司空玫表情仍然淡定,易戕冷瞧她一眼,她丝毫不避让。易戕说道:“你也不必费什么心思了,若是她找到我才会让她痛苦一辈子,我宁愿再也不见她。”司空玫讥讽道:“好狠心的人呐,你可知道她寻找了你多少年?” 对于这件往事,现在似乎只有他们两个听得明白。 易戕淡淡道:“我如何不知,大约也有十三年了吧。”司空玫道:“你心安理得的这里,听着我给你说她的辛苦,说她的饱经风霜,她为了某个并不愿意见她的男人,抛开家里亲人朋友,独身闯荡江湖十多年。而他此时知道了,却还是让她一直在外面漫无目的寻找。可悲可怜,可叹!”易戕道:“这又如何?是她自己愿意的,与我何干?” 无玉和谢天磊听明白了,无玉怒道:“你这人怎么如此不懂得人情冷暖,虽然小玫口中说的女人是自愿的,但她找你这么久,只身江湖漂泊,我一个男人都觉得苦,她一个女子,肯定吃了更多苦头。”说时候,竟咬牙切齿起来,拳头也不禁握紧。司空玫牵了牵无玉的衣角,道:“你瞎掺和什么呀?与你何干?”无玉道:“听你说的那么可怜,这个易戕实在太可恨了,老不死的老东西。”司空玫被他逗笑了,小声道:“你可别骂别人,让我说,你别插口,不然坏事了就得怪你。” 司空玫脸上带着莫名笑意,摇头叹息,似是对面前这个人很失望,道:“我怎么会认识了任无双姐姐呢?苦命的人啊,为了一个臭男人,还是个脾气又臭又硬的男人,守了半辈子活寡,该是当初赔了我多少眼泪。”易戕神色微变,心道:果然是无双,看来她并不是唬我。便道:“若你就这么几句废话,还是快滚吧,莫要等我脾气上来了,就是司空家族的人,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她眼中又是一阵悲哀涌动,声音突然变得嘶哑,道:“那么,如果这个女人不仅为你守了活寡,还为你生下了孩子呢?” “什么?”风机儿也不免很震惊,道:“师父,你还有孩子?我怎么没听说过?”易戕横了他一眼,冷道:“什么孩子?”司空玫道:“那自然是你和任姐姐的孩子了,否则还能有谁?”听到这句话,无玉心里直打鼓,暗自想道:会不会?我和她,以后若是有了孩子,那可怎么办?猛地一惊,已经是冷汗连连,肱股颤抖。 谢天磊道:“师父,你这是怎么了?”无玉摇头,示意没事。他虽是奇怪,也没多问,只听易戕道:“你这话明显是来骗我,那么你说,我孩子叫什么?又是什么时候有的?”司空玫立马说道:“是个女孩儿,比风机儿大一些吧,估计有十三岁左右,叫做易折桂。” “折桂,折桂……”他念叨着这两个字,忽又见司空玫一脸淡然,半丝也没有慌张,心道:这说的也丝毫不差,莫非这是真的?我竟然当父亲了,无双给我生下了一个孩子……良久,司空玫笑道:“易前辈,不知您考虑的如何?” 风机儿问道:“师父,这个司空姐姐要和你谈什么?”易戕喝道:“不管你的事情,快去做饭。”风机儿扁了扁嘴,道:“好。”说着,往后院去了。易戕坐了下来,道:“说说你的条件。”司空玫道:“简单,帮我杀几个人。然后我把无双姐带到这里来,让你们团聚。”易戕道:“我与人有约在先,不能出山,否则算是失约,于人不信。”司空玫道:“这也无妨,我将他们引到这里来,你出手便了。”易戕道:“司空玫,看不出来你的武功也是不弱,若是你带来的人我杀不了,又当如何?” 司空玫讪笑道:“你太谦虚了,这世界上,很少有你杀不了的人,虽然我没曾见识过,但父亲总是跟我说过你以前的厉害,一人一枪,激战百名高手,如登神境。在这个世界上,恐怕谁也做不到。”他并不否认,俗话说,剑如玉,刀如虎,枪如龙,长枪冲锋陷阵,最为勇猛。 他问道:“”好,只要你能把无双还有我的孩子带来,我便帮你杀人,有多少杀多少。明日便引他们入谷,那就让他们给我这片山当作肥料,也不浪费了。”说着,面色严肃眉宇间又有着丝丝兴奋,渐渐地,他的眼中出现血红,杀机弥漫了开来。三人吃了一惊,这股杀意,完全就是本能散发出来的,它就是一种纯粹的来源于天性的杀戮,寒冷而毫无生机。 他道:“你们要走便走,不走的话也可以留下吃顿饭。”说着,往隔壁房间去了。 无玉感到奇怪,问道:“他怎么不问是什么人?” 司空玫道:“你以为‘地狱霸王枪’的名头是吹出来的吗?易戕若是出手,我们的对手绝无生还之理。”无玉道:“我们都还不清楚别人怎么样,为什么你要让易前辈下死手呢?”司空玫道:“看吧,你又心软了。别以为对方还没动手就以为他们是好的,一旦动手,那便是致命威胁,而易戕这个人,若是切磋,可能还有命,若是寻仇或者报复,那便是谁也活不下来。” 她喊道:“天磊,走吧。”谢天磊似乎愣住了,道:“风机儿叫我们留下吃顿饭呢。” 司空玫敲他的头,道:“你看你师父都起来了,留这儿干嘛,主人家都不接待,有什么面目,别又是受别人冷气,还是早些走罢了。”无玉也点头,道:“好,我也正不自在,这易前辈刚才那一下子可真的吓住我了。” 三人离开…… ------------ 第二百二十九章 风雨已来 无玉和司空玫告别了谢天磊,自不在话下。此时天色渐入夜,刚一踏入客栈,一白面黑须中年人迎面而来,司空玫打招呼道:“祁老板,怎的好像亲自迎接我们来了?“这人无玉也见过不少次,正是他们所住'升隆客栈'的老板。 祁老板说道:“两位,今日午时发生的事情,似乎是你们所引起的。“无玉点头道:“没错,的确是这样。“司空玫道:“什么事情?“无玉忙说道:“不管你的事,你先回去歇息,明日还有事情。“ 祁老板道:“我们客栈不少木质器具都被水泡了,尤其是你们的房间。“卢账房拎着算盘道:“无玉公子,一共一百二十两。“ 祁老板微笑道:“无玉公子,小玫姑娘,你们看……这件事情的确可以证实,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总不能跟你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你说是吧,老卢?“ 卢账房连忙应道:“是是是,刚才那个冰……“无玉将他一扯,道:“好,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好了,我都知道,我也承认,一百二十两是吧?“说着,掏出一张银票,道:“给我找!“ 祁老板和卢账房面面相觑,祁老板接过,看了一看,又给卢账房:“老卢,你看看。“卢账房看了又摸。摸了又凑近看,再用手指摩挲,好一会儿才道:“绝对真的银票,五百两,找三百八十两。“ 司空玫疑惑不解,问道:“你哪里来的钱?“无玉'嘿嘿'笑道:“我这人穷光蛋,可谁叫我有一个有钱的徒弟呢?“司空玫眉毛大皱,说道:“难道你就是因为他有钱才收他做徒弟吗?我原以为你只是爱财,想不到你是个贪财的,我算是看错你了。“ 无玉有些愧疚,但和这些钱没关,见她着实俏脸上带着无比的愤懑,说道:“你且找歇息去,别管这些了。“司空玫白了他一眼,向祁老板和卢账房说道:“看什么看。“说着往客栈里面去了。祁老板笑道:“无玉公子,这小玫小姐脾气可真不好,作为丈夫,你可要好好管教啊。“无玉道:“还说什么废话?快给我找剩下的钱,对了,我只赔一百两,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值一百二十两?“卢账房道:“老板,你看他,我可没骗你,好生一个俊俏人物,气度却这么小,非得争这一点。“ 祁老板拱手道:“啊哟,无玉公子,那可不成,您去看看,那地板有些地方都冻烂了,看你们样子,应该都是年轻有为的少侠侠女,你看你,生的气宇轩昂,举止风雅,定然是高风亮节,视钱财如粪土的慷慨大侠。何必跟我们争这一点点,岂不是少了些气度?“ 无玉听了这一番话,心中不禁窃喜,旋即又想道:难怪是无商不奸,可不能被他一番话骗了,不过今日看了,地板,木头门窗似乎真的是受潮了,有些地方的确烂了,不说重新弄,还得花上不少人力,不过他们如此精明,也不能上当太多,否则还不让我们住了,便道:“一百一十两,如果不成,我们大可换地方住,而且钱我可一分不给。“说完,手一探,银票便被夹在手指之间。 祁老板一惊,道:“这……“无玉道:“不成便罢了,那好,我去收拾东西。“卢账房神色有些慌张,看了无玉一眼,道:“你不给我去告城卫队,让他们把你抓起来。“无玉微笑道:“那么,你们可有证据?“卢账房瞪大了眼睛,说:“我们都看见了,还有阿凉。“无玉道:“可是怎么证明这件事和我们有关?你们客栈串通一气,来坑我的钱也说不定呢?“ “你……你……“卢账房气的面色紫涨,说不出话了,祁老板打断道:“好,看无玉公子是个有缘人,一百一十两,就这么定了。“无玉淡淡一笑:“好!“说着,讲银票送到祁老板手上,道:“等等帮我们安排几个好菜,再来一坛好酒,从这里面扣。“ “是。“ 无玉笑道:“卢账房,我都知道你的把戏,你真的不适合当一个生意人。“说罢,仰天大笑上楼去了。 卢账房气的鼻歪眼斜,道:“老板,他……真不是个东西,这小子,怎么一下这么精明了?“祁老板道:“还能怎么?被你骗着骗着就聪明了呗。“卢账房面露羞愧,跟着祁老板也进去了。 无玉刚一进门,司空玫便说道:“把门关上,我有事情跟你说。“无玉一听,心中大为疑惑,边关门边想道:“难不成她知道了,她想起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他脸色歉然的坐下,道:“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邓老板给了我那个,我好像一时不受控制,真的,我以为你是她,当时我真的也想不起什么了,我有些不记得了,对不起,我是真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为了救你……所以才……“说话越来越小,最后更是声若蚊蚋。 司空玫显得有些漫不经心,道:“你说什么呢?什么对不起,又不记得了。“ “对不起,我真的很后悔。“ “后悔什么?“ 无玉心道:说到这份上还要我亲口说出来,莫不是她想要暗中报复我?不过,我玷污人家清白,便是以死谢罪也不足可惜,还是听听她如何说。说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打算怎么做?“司空玫一听,好笑道:“我知道了什么?“ 无玉咬着嘴唇,道:“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我知道你家世显赫,而我只是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没有亲人,朋友虽多,但终究地位低下,和你不配,不过,我发誓……“他说着说着,又觉得此话以前对梁晓清说过,再说一遍就太虚伪了,便住了口。 司空玫道:“你啰嗦半天说什么呢?“她从底下抬出一个包来,道:“我只想问你,你这个东西从哪里来的?“ “啊?“无玉大吃一惊,感到晕晕乎乎的:“你就问这个啊?“司空玫扁嘴道:“你刚才说话声音这么小,你说自己是个穷小子,倒是名副其实,对了,前面说的什么?这天罡石又从哪里来的?“ 无玉心中叫苦不迭,不过也是有些欣喜,忙道:“没什么,只是说一些我自己的事情,和你无关。“司空玫眼睛挑了挑包袱,道:“那这个呢?这是天罡石没错吧?“ 无玉道:“你认识?“司空玫道:“我司空家乃是天下神匠门,什么打造材料我没见过,这天罡石产自西域棱山,乃是最为宝贵的铁器材料之一,坚韧无比,里面蕴含了很强大的能量用它打造出的武器,无一不是神兵利器。不过天罡石十分稀少,而这里这么多,似乎是凑了个数,到底怎么来的?“ 无玉将她手罢下,道:“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这个东西不要也罢,明日便丢了吧,我们明日摆脱了人就走,也别……“ “走?有那么容易吗?“忽然之间,一个极为柔媚的声音传了进来。“是啊?好好儿的,怎么要走呢?“又是个女子声音,不过稍微显得有些老成一些。 “快些投降,束手就擒,免得受苦。”一个沙哑的男人声音同样传来。两人站了起来,喝道:“谁?出来!”一阵拍手声音,房门大开,进来个带着纶帽的青年人进来,身后又闪出七道影子,两个狐媚的女子,四个持剑的男子,一个脸上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 司空玫道:“马海?“ 那青年点头喃喃笑道:“司空玫,司空登武的女儿,司空家二小姐。“。无玉知道这几个人都不是善茬,道:“想做什么?”他旁边那叫小瑶的少女笑说道:“还是个郎才女貌,不过拆散了也是个郎才女貌。”那中年男人似乎脸上有些不屑,叫小希的少女道:“没别的事情,只是……” 马海微微一笑。 “请两位做客。” ------------ 第二百三十章 房内激斗 司空玫一听,冷道:“既然你明明知道,为何还要和我们过不去?”马海微笑道:“说实话,我倒并不想跟司空家过不去其实我也知道,这相互之间不过一个利用关系,至于我的原因嘛,我想你不必知道,也不想知道。” 无玉道:“她不想知道,我倒是有兴趣的。” 小瑶媚笑说道:“你想知道,恐怕还没这个资格呢。从哪里来的野小子,以为攀上了枝头就是凤凰了?”马海道:“我知道你们武功都不错,正好今日有心情,黎辉,黎耀,你们和他们切磋一下?” “是,请。”两个神色冷酷的男子走了出来,各摆了个门户。一个青衣长衫,桃眼粗眉,手持抱缺银色长剑。另一个琉色风衣,脸若刀削,像极了一条阴冷的毒蛇,手中二尺玄剑。那小瑶手轻轻一挥,房里的桌椅摆设全部被轻柔的扫开去了,却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无玉低声道:“他们武功看起来都很厉害,那个青色衣服的,看他起手,须得提防着他手中的后招。”司空玫点头,说:“好,不过另外一个你得小心,若我看的不错,他应该是一个职业杀手,最好待他气势稍弱时候一举反攻。说不得他们要偷施暗算,咱们小心点。”旋即声音压得更低:“有机会就往外面跑,去易戕那里。”无玉点头:“你小心点,撑不住我来帮你。”司空玫感到好笑,心道:真以为我是这么好欺负的弱女子吗? 小瑶笑道:“说什么呢?好吧好吧,反正你们以后也说不成什么悄悄话了,这次说个够呢。小郎君,你叫什么名字,说给我听听,说不得我不杀你,还好好待你一场呢。”无玉朝她笑了笑:“不劳你费心了,我叫无玉。”小瑶走过来,洁白的手往无玉脸上一捏,无玉躲过,冷道:“你想干什么?” 黎辉道:“小瑶姐,让我来给你收拾收拾这小子吧。”小瑶啐道:“你叫我什么姐姐,都把我叫老了,你下手可轻一点,伤到了我的人,我就饶不得你。”黎辉淡淡点头,马海身后的中年人说道:“速战速决!” 无玉手里一按,喝道:“那就来吧。”黎辉轻蔑的一笑:“听说你能接住单和庆的夺命镖,应该能当我的对手了。”两人说时候,那边黎耀已经抢先发难,和司空玫斗了起来。无玉笑道:“虽然我这人话多,但对于和我过不去的人,也只能手底下见真章了。”话音未毕,已经抢先出手,欺到他的身前,右手直接抓他胸口。小瑶笑道:“好一招'黑狗掏心',还是一心双用,真有两分厉害。”黎辉见他右手抓来,十分果断,短剑一挑,觑的时候,侧上两分,削他手腕。 马海后面一个紫衣男子叫道:“不对!” 果不其然,无玉虽是简单的右手唧速一抓,短剑削来,必定力道转过,他左手早已经藏好,攻其不备。见他右手'哗'的猛然一缩,躲过了去,左手拂自己的右手腕,便是大惊,急忙手腕反转,短剑从下翻转上来,无玉见到,知道此招不成,这黎辉的确厉害,变招如此之快。 黎辉得了一成上风,见无玉急退,脚步摆开,连刺几剑,十分快速。无玉刚躲过刺腰一剑,黎辉抬脚踢他右腿,挡过一脚,黎辉轻喝:“再看剑!”漆黑如墨的短剑就砍无玉的脖子,无玉绕头躲过几剑,但黎辉不肯放过,连连进攻,招招凶狠! 小瑶惊叫道:“黎辉,你刚才跟我说什么来着?”黎辉边攻边道:“我只是试探试探而已。”说着,又是直刺胸口。无玉面无表情,沉着微吟着,横格竖躲,前闪后撤,黎辉虽然招招厉害,但却没伤到无玉一点。 马海身旁叫彭毅的中年男子轻声道:“废物,中了别人的计还不自知。”马海面露微笑,问道:“小希,你觉得如何呢?”小希说:“我觉得的这个黎辉运气挺好。” “为何?”小希笑了笑:“看下去吧。” 任黎辉使过两剑,无玉略微偏头,故意收住,待他剑及腰身,运掌击他下颌,黎辉急忙向后倒仰躲过,短剑擎回,却不料动弹不得,只见无玉左手包裹住一层红光,已将剑死死掐住,这短剑虽然不是神兵利器,但凭着肉掌抓住,的确很需要勇气。想要扯出,却觉得剑身温度滚烫,他冷哼道:“给我放开。”内力狂涌而出。同时,无玉早已一掌轰来,黎辉只觉得热气逼人,暗道:这小子内力很古怪啊。想也不想,将左掌对了上去。 见两人相持,无玉眼神瞥向司空玫,她招招打出,便有寒风呼啸,黎耀虽然剑法精熟,却是一点占不到上风。马海见无玉若无其事,只是眼神不断提防着自己未动手的人,而黎辉早已神情痛苦,身上蒸腾起白色雾气,面皮红涨,似乎像要烤熟了一般。小瑶惊叫道:“小看他了!黎辉,他内力古怪,快退!”可此时黎辉感觉自己体内像是枯竭了一般,无玉知道,他的内力虽然强于黎辉,但要提防着大炁封魔剑反噬,所以只是用了六分内力。阳明内力注入黎辉体内,太阳之下万物皆化,可以将他的内力化解枯竭,若是时间久了,不及时清除,黎辉的生机都可能被阳明内力化解。 彭毅喊道:“快救他!”马海听此,冷厉的叫道:“冬常,冬平!”另外两个青年男子忙持剑上去救人,合着使出一招'天罗地网',这一招,不止救人,还要杀人立功。还未等他们及身,无玉轻喝,撤功推开黎辉,躲过两人交攻而来的一招。 “无耻!”司空玫一招格开黎耀,他也是松了一口气,撤剑立定。她问无玉道:“你没事吧。”无玉微笑摇摇头,转而冷道:“这就是你刚才说的一对一?”马海道:“只是救人而已,冬常,冬平,给他道歉!” “对不住了。”两人收剑拱手,语气真恳,丝毫也没犹豫。 小瑶笑道:“他们几个不中用,我来领教司空小姐的高招,如何?”手势一扬,周身升腾起紫色幽气,十分诡异。司空玫脸色有些变化,缓缓吐出几个字:“紫气虚来,幽霞神功。” “果然有些见识。” 无玉问道:“幽霞神功是什么武功?”司空玫低声道:“魔域有三圣,魔神楚圣真,无极老人左陛,幽冥天姬。这幽霞神功便是幽冥天姬的独门神功,想不到这里竟然有幽冥天姬的传人。” 叫小希的妖媚少女笑道:“没错,我们便幽冥涧的传人,如何?”小瑶漫不经心的道:“我听师父说司空家天巽功厉害非常,早就想领教一番了,刚才一见,倒是没觉得厉害!不过想来也是这个黎耀不中用,所以还要司空小姐赐教!”说罢,瑶裙一摆,掌风朝着司空玫头顶拍落,无玉正待一掌挡上去,司空玫一脚将他踢开,手中扬起白色雾气,对轰了上去。 只听得风声呼啸,倩影纷飞,霎时,已经斗了几招。司空玫的武功招式轻灵,擅长夹攻缠击,拳掌变化,似乎蕴含了天地万物周而复始的变化,无玉看着看着,竟觉得她的武功出招与田余风有些异曲同工之妙,俗话说:画虎画皮难画骨,这种感觉,虽然招式各异,但神韵道采真个一模一样。那小瑶武功也是讲究一个'变'字,不过她的变化若烟若幻,招无尽亦无始,她的出招守御,十分奇怪。大凡武功招数,都有其定势,蓄其势才能发其力,故一招一式,均是有迹可循,而这小瑶出手却是无影无踪,看不出她的起手,也不知道她下一招又是如何,终究像是一阵虚幻般,不食人间烟火了。 正是斗了十多招,小瑶身子一转,手臂翻来折去,道:“看看这招'千莲绞'你这么破!”她的手联动身子,快快速逼向司空玫,见她掌风所刀削一般劲刮而来,一挥之下,便是紫色雾气,劈到墙上,便是一个刀砍斧凿的痕迹。司空玫一惊之下,急忙退后,手中亦笼罩白色寒气,抵挡住了。 两人一追一躲,反复纠缠,小希说道:“这司空家的二小姐果然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彭毅也说道:“的确厉害!也难怪天姬大人如此看重了。”马海道:“下手可要知道些轻重,司空家可不是好惹的!” 小希神色漠然,冷笑一声,倒显得不理睬他。马海冷哼,也不作声了。无玉暗忖: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小玫虽然武功不输于她,但毕竟对方人多,还是得先走为妙! 手里按下,见那小瑶右掌舞动,逼司空玫反退,连连出掌,司空玫丝毫不让,和她对攻起来,听得“轰、啪”作响,白色雾气和紫色幽岚交错,弥漫整个房间。 那小瑶正攻在紧要,司空玫不论在武功招式和内力都要隐隐胜于她,可她不肯认输,攻的越发厉害,内力涌动,整个身子竟变成了一团紫气。突然,她大叫一声,道:“卑鄙!竟敢暗算!” 是无玉出的手,此时众人心神均在两人激烈的缠斗上,他找准时机,暗自拈了一根落在脚下的筷子,运起'阳明功'三分力道,打在小瑶腰间穴道。她吃痛,急忙收功。 无玉喊道:“小玫,快走!” 马海喝道:“拦住他们。”冬平冬常黎耀彭毅各执武器上前,司空玫看了无玉一眼,见他们一人堵住门口,两人去攻无玉,彭毅手持一根齐眉短棍逼向自己,不住心里有气,双掌急剧拍落,将彭毅逼了开去。单足一点,从后心抓冬平冬常两人,无玉本待还手,见司空玫出掌凌厉,自己大可纠缠开,待司空玫打到,这两人必定中掌,以她的掌力,恐怕这冬平冬常会立刻毙命。 不敢多想,无玉双手一排,内力侧逼两人手中的剑,猛的内力爆发,将他们冲开了两边。 司空玫见无玉冲向前,急忙收力,无玉笑了笑,将她手一拉,喊道:“走!”司空玫身子由得他一拉,点头。身子落地,两人奔向门口,黎耀挺剑来刺,司空玫冷哼一声,无玉手臂向前一缠,黎耀本就刚才被司空玫打怕了,这一下竟平白无故的刺偏了多分。无玉手掌偏打,黎耀躲开,将司空玫拉起,一脚便是踢在他的脸上,起了个暗灰色的印子。两人见此忍俊不禁,笑了起来,忽又见彭毅追了出来,对视一眼,急忙往外面跑了。 那小希刚才关心小瑶的伤势,急忙扶过去问:“小瑶,你没事吧?” 小瑶娇声道:“那个小子,本也无心伤人,只是来分我注意力,好要逃跑,咱们追!”说着,站了起来,道:“海哥,还愣着干嘛?”马海点头道:“彭毅冬平冬常,追!” 小希和小瑶对视一眼,各有愤愤不平,也跟了上去。 ------------ 第二百三十一章 稀月血光 两人跑了一会儿。司空玫扯开他的手,似有怒气,道:“你刚才为何要救那两个人?”无玉委屈说道:“救什么?我只是不想纠缠了,快些走吧,他们要追来了。”司空玫脸色变冷,道:“可以让他们试试,我们去易戕的山谷,叫他们又来无归。”她横了无玉一眼,道:“这件事情容我以后跟你算账。”说着,低下身来,作势要呕吐。无玉扶住,问道:“你怎么了?”司空玫说道:“没什么大碍,刚才那个贱人可真厉害,幽冥天姬的传人果然厉害!只是想不到她们居然会和马海混在一起,看来这后面有些什么不知道的事情啊。” “她们?难道那个姑娘也是?” 司空玫道:“你觉得呢?那个女的的武功恐怕还犹在和我动手的女子之上,若是她们联手,恐怕咱们真的凶多吉少。”无玉说道:“那个男人看起来也很厉害。”司空玫点头:“若我看的不错,刚才他使了一招'峰上杨柳青',似乎是慧轮寺的拈花十八棍的一招,难不成他是慧轮寺的人,能有如此火候,应当不是个无名小辈。” 无玉摇头:“我是半点不知,走吧,既然易前辈答应帮我们,这些人又穷追不舍,也只得这样了。”两人往后看去,果然马海带着人追了过来。 司空玫催促道:“这些人武功都非泛泛,走!”两人加快脚步,往着易戕所住的山谷里面去。几人追至林中风口,又追着走了五六里路。却到了一个拐口,前面身影闪过,便没了踪影。 夜晚草凉枯寂,山林中隐约看见条幽径,昏昏谲谲,两侧灌丛的叶儿转着打结,又各自有铺着两边的鹅卵石,排了进去。冬平和冬常先到,见这儿甚是奇怪,不敢贸然行进。彭毅持棍赶到,问道:“往哪儿去了?怎么不追了?” 冬平说道:“这里很奇怪!”彭毅看了一眼,冷笑道:“无知玩意,快追,不然日后司空家寻麻烦,我们都跑不了,这事一定得做绝,否则天姬大人也饶不了你们。”冬常似有愠意,沉声道:“我们是马大哥的人。”冬平道:“彭老兄,我们一起进去,如何?”彭毅哼道:“真是些光吃干饭的家伙,要不是出家人慈悲为怀,老子定是早宰了你们和黎家两兄弟,快走!”说罢,沿着小径去了。 冬常鼻子都快气歪了,冬平见小希小瑶来了,推了冬常一下,忙道:“快走!”冬常听得时候,黎耀也已经跟了进去,黎辉被无玉打成了重伤,体内的内力几乎被化得一干二净。 两人也跟了进去! 看着几人进去的幽径,小希停顿下来,小瑶见她神色紧张,问道:“姐姐,你怎么了?”小希秀眉一挑:“总觉得这里很奇怪,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小瑶笑道:“你学师父半点没学到,就是装神弄鬼了,就是有什么狼虫虎豹的,也没什么可怕的。”小希敛眼,摇头:“今日月稀,不是好兆头!”小瑶拉她道:“海哥都来了,走吧。没想到师父突然来了,他的计划倒是落空了。”小希'嗯'的一声,道:“不知道为何,这里给我的感觉就像……就像地狱……一般。” 小瑶边说边拉:“这司空玫是师父练成幽霞神功最后一重的关键,日后幽冥莲花重现于世,咱们功劳必定不小,此时不抓她,何时抓她?况且那个臭小子,竟敢偷袭我,定饶不了他。” 小希沉吟,好一会儿才点头:“小瑶,进去之后小心,虽然我不知为何觉得很压抑,但是这种感觉从不是空穴来风,咱们联手虽然少有人敌得过,但今日这里竟让我毛骨悚然,。记住,一旦有什么异动立刻逃跑。” 小瑶敷衍着的点头:“好,好。”两人也去了。 却说司空玫和无玉进了这林子,虽然只来了一次,又是夜晚,但无玉却记得清清楚楚,不像后面的人,到处乱窜,不一会儿,两人便到了易戕和风机儿住的地方。 看时,房里亮着灯,一张纸窗映的通红。 伴着夹杂着低声长嘶的'哐当'一声,里面传来易戕冷冽威严的声音:“进来吧!” 听到声音,无玉觉得有些心慌,那一声听起来是普通的兵铁撞击,夹杂的那声低沉的吼声却像是即将苏醒的野兽一般,虽是微弱,但其中蕴含的隐藏力量却似乎能够毁天灭地,大音希声,莫过于此。无玉问道:“那……是什么声音?” 司空玫表情不咸不淡:“'天下第一枪'银光扫马枪终于又出世了。,看来无双姐姐果然没看错人。” “银光扫马枪?”无玉讶然道:“我没听说过。”司空玫笑道:“你没听说过很正常,若是你知道,那便是少了几分乐趣了。好了,我们进去吧,今日把麻烦一次解决!” 无玉也不纠缠这问题。两人进了屋子。 却说冬平冬常与马海会合,在这清溪林转了很久,又碰到彭毅,便合做一处。转了半夜,却也什么没寻到,正是骂骂咧咧,听到不远处一声“咕咕咕咕”的叫声,马海说道:“这是黎耀的声音,他似乎发现了什么。这清溪澗也大的很,他对这一带熟悉些,我们与他会合,看他怎么说。”彭毅暗哼一声,便是也没意见,向后一望,问道:“小希和小瑶呢?” 马海冷笑道:“我怎知道她们,我也管不到。”彭毅冷道:“马少爷,你该知道,她们是天姬大人的弟子,莫说你,就是你老子来了也得礼敬三分,说话最好不要口无遮拦。” 马海冷笑道:“若不是要我马家的千年月血参,你们会和我来打什么秋风?”彭毅阴笑地说:“本来是没打算要威胁你性命的,但是你敢暗中打小希和小瑶的主意,还有,虽说不知者无罪,但你自己打算抓司空玫,也是触怒了天姬大人。”马海哼了一声,道:“她们两个,这么半年了就是为了月血参,现在你们目的达到了,却又用我来做什么?我神通庄如何能得罪司空家?” 彭毅不语,道:“这件事不劳你操心了,若是你想要活命,那就乖乖听我们的话,我想马少爷通情达理,该不会是什么鲁莽的人。”说罢,缺见一道身影敢来,冬平喝道:“谁?” “是我!”黎耀跳将下来,彭毅神色冷傲:“可有什么发现?”黎耀看了他一眼,又看着马海,马海道:“黎耀,说吧,有什么发现?” 黎耀道:“在此往南一里多有几间屋子,屋里有灯,其余地方尽是林子沟子,没有人烟。”彭毅道:“他们肯定不会往屋子里躲,否则有什么用,那大概是这儿猎人住的地方。” 黎耀道:“并不是,这里很少野兽,哪里来的猎人?那房子在一座山坳后面,周围树林掩映,很难发现,不过我怕埋伏,不敢贸然进去,先来通知你们。” 彭毅道:“那等什么,黎耀开路,我们去看看,现在是最好的机会,否则日后再也寻不到这等良机了。” 这时,听得一阵沉重的响铃声音,似乎是大漠的驼铃,“叮啷啷……”的又响了一阵儿,马海道:“这是什么意思?”彭毅朗声道:”不知哪位在此?我们适才入了这里迷路,还望行个方便。” “方便?”听得一声,又'嗬嗬嗬'的笑了起来,又听一个女子声音说道:“马海,你们来受死吧!”众人一听,濛濛下,从树林侧转出三个人,无玉和司空玫,当先的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三络胡须,相貌普通,气息深沉似海,手里一杆锃亮的长枪,熹微的月光下,却散发着难以想象的杀气,不惊人却让人窒息。 易戕淡淡的道:“谁先来送死,或者一起来。”他微微一转头,众人眼前银光一闪,不远处的大树上跳下两道身影,正是小希和小瑶。易戕冷道:“躲着什么意思?”马海也不住皱眉,道:“彭毅,现在怎么办?”彭毅冷道:“看起来吓人,未必有真本事。”马海道:“冬平冬常,去会会他。” “是!”若是一人,他们万万不敢,而现在两人一起上,就有了一拼之力。 两人各执银色长剑一架住,上前抢攻来…… ------------ 第二百三十二章 螳螂?黄雀? 易戕纹丝不动,气度俨然。冬平冬常大喝,双剑一挑一刺,分别攻他的肩头和腰腹。两人是亲兄弟,又师承一门,心意相通,这一招,上至下达,配合天衣无缝。 小瑶道:“想不到这兄弟两个还有些本事,这人是谁?看他如何挡。”小希道:“这两人是穿云剑派的弟子,配合剑阵的确也是一绝,不过……” 易戕眼中精光爆射,将那银色长枪横斜着向下一削,银光飘过,“当当”两声,冬平冬常觉得全身冰凉,剑已经飞了出去,亮银色枪尖已经横在两人颈间。 无玉喝彩道:“好枪法!”易戕这一枪,随随意意,但其中凌厉霸道,只有亲身体会的人才能明白。司空玫皱起眉头,冷道:“你为何不杀他们?” 易戕不理她,朗声道:“风机儿,大半夜不睡觉你跑出来干什么?既然到了这份上,你看好了,杀戮,才是江湖的本质。”枪尖一抖,空中丝血飘洒,地上便躺下了两具尸体。循着他的视线看去,果见风机儿正躲在不远处石头上观望。 他站出来,显然有些吓住了,脸上苦笑道:“师……父,被你们吵醒了。那你教我武功吗?”易戕道:“好,既然你愿意学,我也不愿意这套枪法没了传人,你看好了!” 话音刚落,无玉喊道:“风机儿,躲开!”却见黎耀已经持剑跃向了风机儿,无玉脚下一震,握住石子向着黎耀打去,石子未到,一道银光划过,长枪直接贯穿了黎耀的身子,听得“咣”的声音,长枪没入树上,尸体冰冷,枪芒渗人。 稀凉的月色下,鸦雀无声,远处传了不合时宜的夜枭叫,更增可怖与凄凉。 马海道:“彭毅,这人是谁?” “枪……枪……这枪……”彭毅颤声说道:“这是……”小希叫道:“遭了,小瑶我们快走!” 易戕语气中含着滔天杀意,却又很平静道:“走!在我面前岂能容你们逃了?”身子消失在原地,无玉刚吃了一惊,插在树上的银枪已经被带了出去,彭毅狂叫一声,忙用手中的短棍挡住,易戕腾在空中连出数枪,银芒刺眼,夹杂着滚滚咆哮,有如万马奔腾,正是:寒芒无痕银光度,冷月凄凄万马嘶。 彭毅被逼的连连后退,脸上惊恐无比,易戕'蓦'的枪尖一缠,紧追连打,彭毅只好短棍回守,“礼拜金佛”“秋水迦罗”“痴迷红尘”三招来回交替,但也不算太狼狈。两人搅了一阵,易戕冷笑道:“原来是慧轮寺的'拈花十八棍',你是何人?”银枪头勾挂住短棍,彭毅想要扯开,短棍却被粘住,若是他太过用力,等下新力不济,易戕一招就能取他性命,见他问话,便答道:“易前辈,今日多有冲突,晚辈是定尺,家师法号利禅子。” 易戕道:“哦,利禅子大师乃是高人,怎会教出你这么个弟子。既然你是利禅子大师的弟子,且先留下你,快滚开!” 司空玫怒道:“原来他便是定尺,什么弟子,一个叛徒而已。”无玉问道:“怎么回事?”司空玫淡淡说道:“没什么,先看看吧!”无玉摸摸鼻头,也不在意,只不过刚才易戕出手狠辣果断,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彭毅拜谢退在一边。 银芒宛若蛟龙一般,射向马海,马海此时早已呆了,他带来这么好几个高手,竟然不是此人一合之敌,看见小希小瑶两人,喊道:“救救我!救救我你们要什么都行!”银枪立马便到了马海心窝处,易戕突然眉头一皱,侧面一道劲力打来,连忙翻身,长枪引过,把那团紫色雾气打的粉碎。 马海早已脸无人色,裤襟下湿了一片。 看去,正是那小瑶出的手。她咬着银牙,身子发颤,她虽然平时天不怕地不怕,但在这个人身上,却感受到浓浓的死亡气息,心中不由自主产生了恐惧。 易戕冷酷的道:“寻死也得有个先来后到吗?”话音刚落,易戕已经消失不见。 小希向后要退,喊道:“小瑶,快跑!”小瑶只觉得身子动不了,耳中也听不到任何东西,万马齐喑,天地之间,似乎都是一片血红,她不敢动,这是第一次面临死亡这么近。 无玉叹息一声。司空玫冷笑道:“怎么了?看到人家长得漂亮就心疼了?若是易戕不出手,现在要死的可能是我们。”无玉点头,道:“我只是觉得生命太脆弱了,若是有一天我死了,不知道是个什么感觉。”司空玫道:“死就死了呗,还能有什么感觉?” 冷风流过…… 无玉闭上眼睛,'啧'了一声,摇头晃脑的道:“那种感觉,真的……摸不到看不到,却能感受到,我曾经……” “什么!”司空玫突然大叫。无玉睁开眼,问道:“怎么了?”看去,易戕的银枪刺在小瑶心口一寸处,却被一个古怪铁环挡住了,顺着看去,那是一张白皙的手,拥有它的是个在月光下如幻如雾的白衣女子。易戕看了一眼,冷哼道:“想不到你也来了?我这小林子可是有了天大的面子。” 小瑶看向那个女子,喊道:“师……师父!”小希也叫道:“师父。”而马海早已经躺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司空玫气的跺脚,道:“功亏一篑,想不到幽冥天姬也来了。”无玉问道:“你为何巴不得杀了他们?”司空玫说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行走江湖,讲究的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无玉莞尔,道:“这倒不像是你一个大家族小姐说出来的话,我只听师父从小教导我们,冤家宜解不宜结,还要得饶人处且饶人。” 司空玫翻翻白眼,道:“难怪咯。”也不理他了。 易戕道:“紫杜鹃,你这是何意?”小瑶喝道:“你怎可直呼师父大名。”天姬道:“易戕,这两个是我关门弟子,今日的确有些冒犯,看我面子上,此事就此揭过,如何?”易戕冷道:“我若不肯呢?”天姬身上笼罩着一层紫色月华,她语气仍然是平淡:“你虽然厉害但是警惕性太差了。” 听此,司空玫道:“遭了,似乎来了不少人。”刚一说完,听得哈哈大笑,从林中走出五个人,当先一个神情冷峻的中年男人,两个背刀汉子,面貌凶恶,无玉和司空玫定睛看去,单和庆竟也跟着,还有个矮胖子,他却哭了,上前抱着马海的尸首,喊道:“阿海啊,我的孩儿,我的儿啊……你怎生这么命苦……”哭了好一会儿,司空玫反:“遭了,他们似乎是魔云宗的人,那是,关天命……他也来了。”无玉问道:“关天命是何人?” 司空玫道:“无垠世界四大公子,号称'血公子',同时也是西域第一大势力魔云宗的副总宗主。”无玉暗吃一惊,不敢言语。 关天命嘴角上扬,道:“本是帮马庄主寻我侄儿来的,想不到碰到了这么多大人物。” 天姬似乎也笑了,道:“马庄主,你的好儿子就死在了这'天下第一枪'的手上,你要如何呢?”易戕怒道:“好,是我杀的又如何?” 关天命眼中闪过一丝光芒,道:“这才是真正的'银光扫马枪',看来长龙宗的一直瞒着天下,我说怎么不拿出来让人看。”天姬道:“正好,我与易戕也有些恩怨,关宗主可愿与我合作一番?” 关天命道:“能和您合作可是我的荣幸,不过'地狱霸王枪'我可惹不起啊。”天姬道:“我先缠住他,你们把那边两个小子和姑娘制住,待空出手来,合你我之力,拿下易戕这老不死也不是问题。我知道你看上了这杆枪,不过我没兴趣,只要把那个姑娘交给我便行了。” 关天命左边汉子道:“天姬大人,你未免也太不把司空家放在眼里了,到底为什么你要她这个人?”关天命道:“司空家与魔云宗素有交情,让我们坐视不管,恐怕有些说不过去。”天姬哼了一声,道:“算我幽冥欠你魔云宗一个人情,如何?” 易戕喝道:“你们几位,未免也太不把我老汉放在眼里吧?”天姬笑道:“我听闻西沙双雄刀法高深,号称“炼狱刀”,不知与这位地狱枪比又是如何?”这两个背刀汉子一个叫王子雄,一个叫左敢,都是兵器高手,王子雄擅长使单刀,左敢善用两把狼头青锋薄刃,都是名噪一时的高手。 关天命笑道:“还是别在易前辈面前献丑了,天姬大人,我觉得这笔交易还是挺有意思的,你可真的欠了我好一大笔人情了。” 天姬点头:“我欠债从来都不赖账。”关天命点头:“您和易前辈打吧,其他的……”听得一声大喝,小瑶早已退开,此时,空中已是光影满天。 “单和庆,王大哥,左二哥你们去吧,将司空小姐留下来,其他的,杀了吧……” “是!” ------------ 第二百三十三章 霸王枪 无玉还在发愣,司空玫将他猛的一推,道:“小心了!”无玉看那西域双雄虎视眈眈而来,问道:“咱们尚可应付,只是风机儿怎么办?易前辈可腾不出手来。” 司空玫道:“小心!”王子雄和左敢还未过来,单和庆早已一剑直取无玉,无玉连忙侧身闪过,跃到别处,单和庆飘落下来,道:“小子,我倒看看你有什么真本事!”无玉道:“你这人,好不讲道理,怎么又偷袭?”单和庆剑身一侧,也不答话,一剑直刺无玉下肋。无玉躲开,用一招'芙蓉水莲'逼他胸口,单和庆刚要躲开,无玉忙变招,力道不用老,面对单和庆的快剑,他也不敢过于出招,若是被找到破绽,则是致命的。单和庆钢剑从后削来,无玉平头躲过,却被削去了一撮头发。单和庆手中反转极快,反手又是上扬,砍向无玉的脸,无玉翻身掠过,接一招'野雁惊深秋',单脚立住,膝盖撞他腰部,单和庆猝不及防,也没退开,被狠狠踢了一下。 他怒道:“好小子!”无玉可不敢大意,道:“咱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何必以死相搏?”单和庆冷冷看他,寻思道:今日若输在这籍籍无名小子手上,我单和庆岂不是一世英名扫地,有何面目去见人? 无玉正在期待,他觉得能不打则不打,忽然一阵'呼呼'凌厉声传来,单和庆迎面打来三枚夺命镖,无玉骂道:“你个老混蛋!”身子在空中转过,躲去了。刚歇了一口气,剑影闪掠过来,单和庆这一下,带着怒气,无玉看得出来,这一下,单和庆的确要致自己于死地。 无玉忙运起十分阳明内力,眼中一片金芒,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自己体内的大炁封魔剑力量一片柔和,似乎并不反噬他了。 迎面上去,无玉施展'流星千灵'斗住了单和庆,一时间,也是激烈非常。 而那边,王子雄也和司空玫激斗在了一起。 单和庆好生奇怪,无玉的功力似乎又有所长进,自己也不敢太过相逼。那小希和小瑶见单和庆斗无玉不下,便一起夹攻。无玉大吃一惊,刚过了一招,便被对方逼入死境。刚别过三人,无玉正准备撤退,避免被围住,却不料脚上已经动不了了,那叫小希的少女手上缠了根素色丝带,正紧紧裹住他的脚,有些不得动弹,单和庆从左边一剑刺来,小瑶裹着紫色雾气从右边打来,这一下,他无论如何也躲不开了…… …… 左敢脚步缓慢,脸上带着狞笑,一步步走向风机儿。 风机儿一双纯净的眼睛望着左敢,他也看得出来,师父和司空玫两人现在都被缠住了,现在的自己似乎只能面临死亡,别无他法。 他一脸平静,左敢觉得颇为好奇,笑道:“我要杀你,你不怕吗?”风机儿只感到脚上酥麻,一屁股坐在地上,道:“我……我……”惶恐之色溢于言表。左敢哈哈大笑:“原来是故作镇静,好了,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过看你是个孩子,让你死得痛快些。” 大喝一声,掌风凌厉,轰向风机儿。风机儿哭着紧忙手臂横在脸前,惊恐极了。 平静,平静…… 半晌,风机儿没有感到一丝疼痛,道:“我是死了吗?”好不容易睁开眼,却见面前黑魆魆的一道修长的身影,又听到一个快断了气的声音:“你……你是谁?”月光下,左敢的身子被人提了起来,那个身影道:“小朋友,你没事吧?快起来,已经没事了。” 他的声音很干净温和,让人如同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风机儿爬了起来,瑟瑟走上前去,看看那人的脸,是个面貌风雅的男子,他带着微笑,表情十分轻松,一身灰衣,却显得潇洒无比。 风机儿问道:“你是谁啊?”他答道:“我叫田余风,你叫我风叔叔吧。” “好,风叔叔。”风机儿答道。左敢想要挣扎,手正要擎出双刀,却又暗哼一声,动弹不得,被田余风这么简单的一掐,全身经脉似乎都被化解了一般,丝毫没有力气,道:“最好老实点,否则你这条命我替你收了。”左敢心中惧怕,也不动了。 田余风将他在地上一扔,左敢心中喜道:看老子剁了你!还未落地,也不见田余风出手,“啪啪”两声,左敢身上的大穴又被封住,这一下,动也动不了了。 他噤若寒蝉,心中恐惧到了极点,借着月光仰田余风的侧脸,心道:这……这人到底……什么来历? 且说无玉被单和庆、小希小瑶一招逼到绝境,他身子扭转,用出一招'玉石俱焚',迎着单和庆的钢剑挺臂拿去,钢剑被他手势一引,从腰间划过,挥洒出鲜血,无玉却并不停下来,钢剑破开侧腹,将一整块肉削了去,刺到了从背后打来的小瑶的手心。小瑶厉叫道:“啊,该死!”双手登时也血流如注。 单和庆忙收剑,无玉单掌劈开丝带,在地上几个翻滚,蹲立起来,却也不敢大意。他摸着自己的腰间,被砍了一大块儿,此时已是血肉模糊。看向司空玫,那王子雄刀法精深,两人斗的不分上下。而易戕和幽冥天姬的战斗,块若幻影,他根本看不到,但那种感觉,若是让他去,恐怕连他们战斗的余波都承受不住,现在他也明白为什么司空玫要来找易戕,也只有易戕,才能对付得了他们。环顾一遭,却没见了风机儿,心中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见到小瑶受伤,小希忙过去看,小瑶叫道:“姐姐,给我杀了他!”小希点头,砍看了单和庆一眼,他也点头,毒蛇般的钢剑又刺向了无玉,小希手上擎出三根带子,凌厉的抽向无玉,无玉大惊,心道:莫说三个,就算一个我都难胜,今日命休矣! 风机儿看到无玉被人夹攻,叫道:“风叔叔,你救救他吧。”田余风本来也是指力暗运,却见一道黑影扑出,去势凶猛,一手以刀逼单和庆的剑,接他一招“凶鹰戮”,另一手用刀晃削小希打来的丝带。这一下,反应极快,虽然是精妙绝伦,但又显得突兀,完全就是神来之笔。 田余风喝彩道:“好一招'独行八方'。”这是十方五相神功的守御招式,气势庞大但又是妙到毫巅,田余风曾学过两招,但很不得法,只是将它融入自己武功之中,变成了另外一种更适合的。 单和庆钢剑被阻,剑招一变,平平的削突然出手的黑衣人手腕,黑衣人暗哼,手臂向下一拖,不等他剑锋掠过,另一把刀也已经当顶砍来。单和庆有些慌乱,钢剑扬过,'当'的一声,火星四射,两人退开。 单和庆问道:“阁下什么人?何必多管闲事?”那黑衣人声音同样冷冽:“这个,不该是你的问题!”无玉坐在地上,冷汗浸透了衣服,一阵阵的心悸说实话,他很害怕这种感觉。 无玉道:“多谢相救!” 田余风松了口气,按下手,轻声笑道:“原来老淮一直都在。” 那黑衣人,便是一直跟着无玉两人的老淮,不过他一般吊的很远,谁也发现不了。老淮道:“你和我不用说什么的多谢,这是我的职责。” 无玉不解其意,正欲说,老淮道:“单和庆,我就问你们,退还是不退?”单和庆看了小希小瑶一眼,心里盘算:此人武功甚高,刚才那两招都不简单,但合我们三人之力未必不能擒下他,不过……怎生不见了左敢。难道……他望着神色平淡又严肃的老淮。 “莫非还有其他人在此不成?“ 老淮知道他想什么,不过他现在就一个人,小幻已经回去复命,心想:这三人武功都高,一个打败都尚属不易,三个我决计不是对手,那个女孩和少主均已受伤,这两个……只能纠缠住,那边还有个关天命没出手,若是他出手,谁能拦住? 空中幽冥天姬和易戕猛烈交手,盘旋起阵阵狂风,树林成片成片倒下,不少的矮峰被削成了平地。夜幕之下,银光与紫色幽岚交错,两人的身形如幻影般的轻烟,充斥着冰冷的杀意与战天的怒吼。关天命见两人打成这样,也不住脸上变色,暗中传来一声轻哼,不过没什么人听到。 田余风笑道:“魔域三圣中,紫杜鹃虽然武功为末,但在常人看来,也是不可触及的绝顶高手,你师父真厉害!”风机儿叫道:“风叔叔,你说那个坏女人打不过我师父?”田余风微笑点头:“是的!” 关天命将右手往腰间一抽,淌出鲜红若血的剑,揉身而上,瞧准机会,红色剑气挥向易戕,见此,天姬猛攻一招,不让易戕腾出手来躲避。血红色的流状剑气宛若匹练,那不是什么内力所化,而是真正的煞血,关天命号称'血公子',年纪虽不比易戕大,但手底下的人命却是决计不比他少。 易戕自然感受到身后炽烈的血煞之气,长枪虚晃,又轮转开去,大喝一声,接着吼声震天。天姬被这一下吓住,急忙退后,银枪在手中旋转,直如风火轮一般,运到身后,如同一面盾牌,血色剑气'滋滋'作响,往那银色盾牌钻入,却丝毫不得寸进。 田余风看着,暗自叹道:“纵然你煞血功大成,但坏事做尽,又何曾意识到其他还关心挂念你的人的感受?” 天姬看着易戕抵挡,竟也不出手,心道:想不到这关天命'煞血功'大成竟有如此威力,果然这四大公子名头不是白来的。易戕突然厉喝,'银光扫马枪'的枪尖骤出光芒,血色剑气'嘶嘶'狂叫,继而消失在空中。 冰冷,关天命只感到一阵冰冷,细若丝线的寒芒已经刺向他的咽喉,他连忙举起手中血剑,'擦'的一声,枪尖抵住剑身,暗夜中火花四射,关天命被逼的急速后退。 “无知小儿,也来和老子称雄!”易戕手腕紧抖,扫马枪上激起怒马低鸣,骇人心肠。关天命此刻也是命悬一线,若是他撤开,这一枪不中,他却无论如何也躲不开易戕的后招;若是抵住,他恐怕也撑不了多久,易戕号称'地狱霸王枪',用枪力道极大,速度也是极快,一旦和他交手,当真如同在地狱一般,处处充斥着死亡。 只是一招,像关天命此等人物便被逼入死境,天姬也不得不叹息:'地狱霸王枪'果然是最惹不起的几个人之一,我还是小觑了!此时,心中退意大甚。 正是:十年纵横无所惧,一朝含恨竟有时? ------------ 第二百三十四章 化解 轻轻的叹息,如同平静的湖面划过一丝波澜,世界仿佛静止一般。风机儿看着他旁边不甚伟岸的男人,他缓缓戴上一张白色平滑只露出眼睛的面具,拉住风机儿的手,说道:“我们出去吧!” “谁?”这声音,仿佛引起了天地的共鸣,众人无不心惊,除了易戕,均是噤若寒蝉。 带着风机儿出来,田余风道:“诸位,还是住手吧!”所有人,包括易戕,也停止了这绝杀枪,关天命也急忙一跃,离了易戕一丈开外。 小希也扶着小瑶走到了幽冥天姬身边,马得复问关天命道:“他……这是什么人?”关天命摇头:“看来这情况有些不妙!左敢恐怕已经被杀了。” 司空玫和王子雄一分即开,她连忙扶起无玉,满脸关怀担忧,问道:“你没事吧?”看他捂着腰间,血流不止,显然受了重伤。无玉此时已经痛的脸色发白,'咻咻'两声,只听得传来声音:“皮外之伤,我已经封住他的穴道,到镇上点药即可。” 司空玫拱手道:“多谢!”她也不知道这无脸人是什么意思。无玉笑道:“咱们也真是好运,总有人来想相助,这都是不是你认识的人?真厉害!” 司空玫白了他一眼,道:“我不知道,不管如何,咱们还是先趁乱逃了再说,他们这么多人,还是走为上策。”说着,将无玉按下,低身欲走。无玉拉住,小声道:“咱们这时候走了岂不是给易前辈和风机儿空惹了麻烦,这样……不行,我们不能走,” “可……”她本想说幽冥天姬和关天命这么多人,易戕与幽冥天姬在伯仲之间,而刚才出手帮无玉的黑衣人抵挡两人已经是极限,也不知来的这人武功如何,既然他敢管,必然也是身怀绝技的。 田余风轻轻将风机儿往前一送,道:“易前辈,不知今日可否罢战?”易戕本就担心风机儿,刚才战两大高手,强压住心里担忧,现在见他没事,心里的大石头也落地了,说道:“多谢相救了,既然风机儿没事,若他们肯,我老汉没有异议,若是不肯,哼哼,我也要叫他们死那么几个。” 天姬淡淡问道:“阁下何人?” 老淮脸上却出现疑惑不解,心道:这无脸人为何又出现在了这个地方,他现在不应该和白老先生布阵吗?田余风道:“天姬大人,关副宗主,你们如何呢?” 关天命脸上一阵紫涨,怒道:“你到底是谁?每次都来破坏我的计划?”田余风语气仍然不变,道:“我只是一个闲人,喜欢管闲事罢了,不劳你挂在心上,日后所有时间,我会跟你好好谈谈的。” 正是疑惑丛生,老淮也是不明白,这无脸人为何插入在这儿。 小希道:“师父,还有那个人,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众人看向老淮,他神色一冷,道:“怎么?也要盘问我的来历吗?” 关天命冷道:“两年前,潜入我魔云宗的人,就是你吧?”老淮嗤笑道:“哦,那关副宗主真是好眼力!”关天命道:“你到底要干什么?”老淮道:“不干什么,这叫无玉的小兄弟的命,我保了!” 幽冥天姬看田余风:“你呢?难不成……” “我和他一样,不过也是请要易前辈留下关天命一条命。”幽冥天姬道:“这是为何?”田余风道:“我自有我的道理。”关天命脸上阴晴不定,说实话,他活了四十多年,历经血战无数,却从来没在人身上经历过这样的绝望感,易戕的枪法,真的让人感觉如坠地狱。。 王子雄迟疑,道:“左敢……”田余风道:“那个人已经被我点住了,就在那棵树下。” 天姬笑道:“好啊,看来这个不起眼的小子才是最重要的,既然如此,我只要那个姑娘,如何?” 田余风淡淡道:“那位叫无玉的少侠,你觉得呢?”司空玫巴巴的望着无玉,无玉本纳罕为何他们知道自己名字,听到如此说,便现在司空玫前面,凛然道:“她是我的朋友,若要带走她,我也坚决不会让步。” 田余风笑了笑:“天姬大人,你觉得如何呢?”他说话都从容不迫,虽然语气中有些玩味,却也没让人觉得轻佻。 天姬说道:“看来这个叫无玉的小兄弟与你有些渊源了,不知你为何如此保他,难道丝毫不将我们放在眼里?”她这句话,无疑将关天命等人包括了进去。田余风道:“我与你无冤无仇,只不过今日的人,正好,我还有个伙伴,若是不肯罢手,我也只能得罪了。”话一出,幽冥天姬便觉得一阵目眩,仿佛整个天地都在凝视着她,透不过气来了。 外表平静,小希却已经看到了天姬额头上的冷汗,加上刚才转瞬即逝的感觉,她便也猜了几分,道:“师父,我们……”幽冥天姬挥手,冷道:“你到底何人?”田余风语气仍然如同和煦的春风:“您考虑的如何?” 她又看了眼小瑶的伤势,整个手掌虽然止住了血,但掌心穿透一寸,一片血色模糊。单和庆那一剑用了独有的苍鹰劲,无玉兵行险招,小瑶无意间中招,哪里能够抵挡得住,一张白皙柔嫩的手掌成了个血瓜瓢。 “好,我今日给你一个面子,下次再让我遇到,一定会和你讨教讨教的。”她寻思着,刚才和易戕对拼,已经用了大半功力,这个人气息若有若无,若不是武功太弱便是深不可测,相对于前一个,还是后面靠谱一些,况且关天命现在脸上一片颓然,显然也没了再战之意。 “小希,小瑶,我们走!” 小瑶不甘心的道:“师父,可……”她从来还没吃过这样的憋,天姬未曾和这突如其来的与无脸人交手,就突然退去,岂不是太折了面子? 小希强自再拉,天姬似乎呵斥了两句,几人方才离去。 田余风似乎有意放人,道:“关天命,带着你的人走吧,我想易前辈不会再和你为难了。”易戕也知道意思,若他们要留下关天命几人,需要花些工夫,而且日后可能带来更大的麻烦,不若做个人情,放了他倒更好了。 田余风向易戕拱手道:“在下有一个请求,不知易前辈可否应允?”易戕听此,有些恼怒,又记他救了风机儿之恩情,便道:“什么事情?” “可否借您手中的'扫马枪'一用?” “何时归还于我?” 田余风道:“不归还于你。”易戕沉声道:“难道你是来夺枪?”长枪一扬:“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田余风摇头,道:“我自然不是您的对手,可是,您可还记得与长龙宗的十八年之约定,这把枪是你十八年前向长龙宗付远生前辈借来的,算时间,应该是两个月之后归还,现在期限快到,长龙宗要举行迎枪大会,故人托我来取枪。” 易戕神色一变,他想到了这件事情,算一算,现在的确到了期限。抚摸着手中的银枪,'嘶嘶'马啼,似乎是在哀鸣,眼中出现了很不常见的依恋。 田余风叹气:“这把枪,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一个真正适合他的主人。” 易戕也叹气,喝道:“接枪。”月色 下银光一闪,田余风握住'银光扫马枪',道:“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我答应你的事情也会做到,此枪一定按时归还,若是少了时日,可以来稀国双环城的古理楼找我。”他略微沉思,朗声道:“关天命,这把枪还有些时日,我可以先借与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众人无不吃惊,易戕神色不变,他虽然不知道田余风是何人,但选择相信了他,若是长龙宗再来人寻,也与他无关,找田余风便可。关天命听了更是大骇,他要寻扫马枪的原因几乎没人知道,但是听这个人的语气,似乎很是清楚,这如何让他不觉得可怕? 此时王子雄将左敢抱了回来,道:“副宗主,左敢的穴道,我解不开!”田余风手指轻轻一抬,声音也未曾听见,左敢突然'哇'的大叫起来,王子雄道:“这……” 易戕心中也是暗自震惊,这个无脸人的指法,简直是无影无踪,隔了近几十米,随意一指,无论是准度与力度都恰到好处,不仅解了左敢的穴道,还帮他疏了不流畅的内力挣扎,左敢感到舒畅,故大叫了出来。 关天命脸色极度阴沉,道:“你到底是什么人?”田余风笑了,他道:“与你相干,也与你不相干,可以是你的朋友,也可以是你的敌人。”手腕一抖,银枪已经到了关天命的手里。 “四十天后,我去魔云宗取枪!” “走!”关天命不敢纠缠了,这个人也很可怕,既然已经到手了'银光扫马枪',等到用完,再还也不迟。相对于自己,幽冥天姬倒是只吃到了亏。 等几个人走后,易戕道:“两位不若到舍下吃一杯茶如何?” 无玉哼道:“怎生不请我们去喝茶?”司空玫看着他腰间道:“你还喝茶,喝了也怕要漏出来。”无玉浑笑,司空玫的眼中莹光闪闪,脸上挂着两串泪珠儿,而无玉却没看到,他正想着:今日突然出现的人到底都是谁,真是奇怪,他们似乎都是来救自己的。 老淮丝毫不做声,腾上树枝,道:“还是不了,告辞!”他的眼神却是看向田余风的。田余风道:“今日也是叨扰易前辈了。”旋即笑着语气说道:“无玉少侠,小玫姑娘,我告辞了啊!” 说罢,身形“揉”的一下消失不见了。 无玉此时方才醒悟,喊道:“师父,原来是你来了,师父!师父,你怎么不见一见我啊?师父……” 好一会儿,远处,田余风躺在树干上。听着不断的声音,笑道:“这傻小子!” ------------ 第二百三十五章 相离有渐 全州乃是西域三州之一,也是最大最繁华的州城,而大梁府则是各方面势力共举管理全州的机构,梁氏一门世代名门,盘踞于此,先祖英烈,后代也均是人中豪杰,所以,大梁府有如此权力,是这么多年来毫无疑义的。 这大梁府如今的府主名叫梁琮,在整个无垠世界也是数的过来的一号人物。府中列五大长老,九大高手,十二机算,行事办法之人更是不胜罗举,但最近这些年,大梁府却处处受制,钱财盈亏皆是颇失调度,人员安排也少严谨,风气倒似变了味一般。 梁琮两年前立下决心严抓紧管,对府内整顿,但成效甚微。最近西域形势紧张,更是让梁琮瞻前顾后,每日都心乱如麻,兼之最近一件事情迫在眉睫。事关重大,容不得马虎,故更加是担忧。 这日,梁琮核算了府中在南区税,虽感觉不对,但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便也罢了。忽的来到自己独立的批文堂中看文示,阅了一番,又用了午饭,却听堂下来人:“府主,有人求见!” 梁琮问道:“什么人?怎生找到这儿来了?”他这儿是个偏堂,却不知什么人,直接来找了他。 来人道:“小人不知,府主是否见一见?”梁琮想了一会儿,道:“叫他进来。” “是。” …… 一会儿,那仆人引着人进来,梁琮抬头看他,是个神色倨傲的青年,他拱手朗声道:“拜见梁府主了。” 梁琮问道:“你是什么人?来此所为何事。”那人道:“在下司空仑,受人所托,来拜托梁府主一件事情,此事当然也对你有利。” 听此,梁琮心中疑惑大起,叫那仆人下去了,请司空仑在堂下坐着,吩咐人沏了茶,自己在对面陪着坐了,道:“不知刚才之话是什么意思?”司空仑道:“是我家二小姐派我过来的,有一事相求。” “二小姐?” 梁琮道:“二小姐单名一个'玫'字,想必梁府主知道。”梁琮点头,道:“司空玫?”司空仑点头:“这次事情,与梁府主有紧要关系,我们是有交换条件的。当然,此事说出来可能让你很不快。” “说来听听。”梁琮倒也有几分好奇,这司空家与他大梁府除了生意上的联系,便也没了交际,这司空家二小姐是后辈,跟他更是八竿子打不着,所以也是万万猜不透。 司空仑点头:“此事是这样,当讲不当讲我也要说。记得梁府主有一即将出嫁的养女,名为梁不薇,年方二八,容貌倾城,而且剑法精妙,常人不及……”未等他说完,梁琮脸上已显怒意。司空仑笑道:“梁府主喝茶,不必上火,且听我慢慢道来……” 青山州地界,正是晨照,山林里,少年慢慢的走,走着走着,他裹紧了单薄的衣服。昨日错过了客栈,没了住宿地,也就在林中树上枝丫躺了一晚,第二日又再赶路。 终是旅途寂寞,他便唱起了很久没唱的歌谣,也少了当初的快乐,更多了后来的昔日忧愁。 两日前,司空玫不辞而别,留下了一封信,说有缘再见,还放下了与他承诺的五百两银子,不知为何,司空玫一走,无玉心里空落落的,便将那银票贴身保存,就是再难也不打算动半分,路还是要走的,但他却没有当初走这条路的好心情。 正踌躇间,猛然又想到一事,自语道:“二师兄要借五行珠,既然答应了,无论如何也要再回一趟圣全国,把东西给他。”看到前面一潭溪水流过,他弯下腰看自己的面貌,虽清秀,却是衣衫不整,已经是蓬头垢发,这两天,赶路要紧,他也疏于打理自己了。苦笑道:“我竟全然忘了自己!” 正看着,湖面激起一涌水波,溪水溅到脸上,后头阵阵笑声,无玉道:“谁啊?有事没事来消遣我。” 转过头,迎面来了一人,喊道:“师父,我终于又找到你了。”定睛一看,却是谢天磊来了,他背着一个大包裹,脸上全是汗水。 无玉笑挥手问道:“天磊徒弟,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谢天磊道:“你和小玫姑娘不辞而别,直到第二天,我便别了二叔来追你们,后来渐渐迷了路,转悠到这里,想不到太巧了,就碰到了你。” 无玉感到惊讶,心道:我本就无意带你去什么,孤家寡人一个,你竟然拜了我做师父。便说道:“好,既然如此,咱们一同上路吧。”谢天磊问道:“小玫姑娘呢?” “走了!” “走了?她怎么舍得走呢?”谢天磊有些不解,无玉笑道:“该走自然就走了,还好,该来的来了!” 谢天磊哈哈一笑:“你们比我早出发半天,我本以为追不上了。”无玉将谢天磊一邀,道:“天磊,”既然如此,咱们边走,我便把那月下拳教给你。“ “那就再好不过了。” 无玉神色一敛,语气中有些不好意思,道:“天磊,你这儿还有吃的吗?我可已经一天多肚里没食了。”谢天磊道:“那当然。”他把包裹一摘,道:“这里面有肉干,松饼,枣子,莲子糕,师父要吃,全部吃了吧。”无玉搓搓手,笑道:“你可真是我的福星,你师父虽没多大本事,但一定会尽心尽力教你。” …… 谢天磊看狼吞虎咽了一番,忙道:“师父,你可慢着点,咽着了可不好。”无玉吃了一口肉干,捧了口溪水喝了,便吃便说道:“你不知道,大口吃才有味道。”谢天磊道:“可这对人身体可不好啊。”无玉道:“江湖中人,任情恣性,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来。”给了谢天磊一个松饼,道:“你也来一口。”谢天磊摇头,笑道:“我这大半月的生计,被你一次吃了大半。” 无玉问道:“你的两个仆人呢?” 谢天磊道:“我打发他们回家去了,一个人出来的。”无玉愕然,道:“那你可还真敢出来?”谢天磊笑道:“总是要一个人出来闯闯,你看师父你,不就是这样吗?”无玉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拍拍衣服站起来,道:“我吃饱了,天磊徒弟,我们快走,应该没多久就到前面的镇上了。” “好!” 已是十二日,过了青山州,全州则是一片繁荣。两人辗转至此,无玉用谢天磊当日给他的钱做了盘缠,倒也只多不少,这么多天来,无玉每日早晨便教谢天磊一些基础功,不过看他练了几天,无玉也终于知道为何易戕等人无论如何不收他做弟子了,一个马步,他硬生生磨了三天,每次都撑不过半柱香功夫。不过他愿意学,无玉虽心里有想法,但从来也不说,只是耐心教他。 这十多天,他终于会了一招。 这全州虽说是州,其实也就是一座大城,两人刚到城中,就感到热闹气氛,所到之处,全城都张灯结彩,两人坐在小酒楼里,待小二上菜来,无玉一把拉住,问道:“小二哥,最近城里是有什么大喜事吗?” 小二笑道:“那可是天大的喜事,咱们全州大梁府梁府主的独生女儿三日后出嫁。”谢天磊道:“哎,那男方是谁?”小二说道:“这个人,说起来真是门当户对,他是三大宗门方火教的少宗主。” “叫什么名?”两人齐声问道。小二哥神色古怪的看了他们一眼,但:“两位外地来的吧?竟连淳花贏淳少爷也不知道,淳少宗主不仅人品风流,个个见了都说夸,而且平易近人,武功高强,真是个再也找不出二个的人物了。” 谢天磊道:“出嫁的那个梁家小姐定也是国色天姿,不然可配不上了。”小二道:“我还真没见过,她自从几年前回来便少出门,只听人说的确容貌惊人,而且剑法高超,两人可谓珠联璧合。” 见两人又要问,小二直接说道:“我可不知道多少,只知道她名字叫做梁不薇,你们还是问问别人吧。” ”梁不薇?“无玉暗自想道:莫非和梁兄是兄妹么?正好,我去找晓清和拜访梁兄,说不得也能认识认识这个小姐呢。拿出几文钱,问道:“小二哥,请问大梁府在何处?” …… 大梁府所在坐北朝南,分为东西两个府邸,东府俯瞰而去,像是一条盘折的长龙,南北路径曲通,厅堂楼阁,池塘小桥,假石盆山,自然风光迤逦,或是庭列流光,户生异彩,人设更是精雅,东西各立侧门,齐并兼之,视实不俗。而西府是排列建筑,整齐划一,朴素平静,而来来往往,却是络绎不绝。 无玉和谢天磊先是到了西府,正当进去询问,却被一人拦在门口,喝止道:“府里有事,闲人止步。”谢天磊拜道:“我们只是来找人的,烦请通融!” 看时,那人一身铜色布衫,脸上饥悄之色犹然,脚上破鞋。他道:“不行不行!” 无玉道:“又当如何?”那人道:“你们找的什么人?”谢天磊道:“找我师娘。”那人道:“你师娘,那得有个名姓罢?” 谢天磊道:“姓梁,名为假,不知道你认不认识?”无玉听他如此说,不知何意,也不接口。 那人脸色一变,迟疑说道:“梁……梁假,对对对,她是我们十一夫人,正好我认识,要不要我帮你们通报一声?”无玉释然一笑:“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了。”说着,手里拿出两枚铜板,道:“请大哥收下吧。”谢天磊忍俊不禁,那人一看只有两文钱,谢天磊又在笑,神色一变,惦着铜钱说道:“你们该知道规律,这消息一层层传递,可能是要费些功夫的。” 无玉哭着一张脸,说:“大哥,咱们来找人,可没那么多钱。”谁知那人头一转,道:“那你们等着吧,我还有事!”说着,往府外去了。无玉要去追,谢天磊一把拉住,道:“你干什么去?”无玉道:“再问问他,是不是嫌钱太少了?”谢天磊摇头笑道:“师父啊师父,你常说江湖客豪情万丈,我就觉得你大不相同,别人用钱一掷千金,而你却是有些锱铢必较了。” 无玉笑道:“苦日子过惯了,方知钱有多难得。”谢天磊'嗯'的一声道:“以前也没觉得,不过我跟着你这么多天,倒真的感受到这钱来的真不容易。” 无玉问道:“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谢天磊道:“那个人骗咱们呢,不然我能说师娘叫做梁假啊?他就是的假的,你看这大梁府这么气派,那个人污头垢面,衣衫不整,神色猥琐,显然和这大大不同。你看,那里写着字儿呢!” 无玉顿也明白,心里有些疙瘩,侧头,果见门侧在立着一块薄石碑,上面书着: 有事进府左转找段雪部。 “段雪部是什么人?” 谢天磊道:“大概是负责预先报备事项的人吧,咱们府内问问,不过看这样子,似乎都在那忙着那桩婚事。”按道理说,大梁府无论府内府外,不说人来往络绎不绝,但总归能三步一逢,而今日,却少见的到人,这也是刚才那人来此行骗的原因了。 无玉笑道:“还真的亏你来了,不然我可不知道怎么办了,这里如此大,找到一个人也是不易的。” 两人说着,也进了府。 ------------ 第二百三十六章 忙碌梁府 两人府门左转,到了小厅子下,见到个结着瓣花头的人,他问道:“你们找谁?”两人说道:“找段雪部先生。”那人笑道:“你们且等一等,最近府中事忙,段先生正在和大人们议事,先进屋吧!”两人进了厅堂,外窄内宽,谢天磊点头,这里的建筑风俗与他们那里也是有所不同。 取了茶来,那人吩咐小厮各自倒了,又坐在两人侧位,一会儿才道:“两位请再稍等片刻,最近府内事忙。”谢天磊点头,无玉笑问道:“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他道:“我是段先生的助手,姓闻名迭,两位有什么要紧事情吗?” 无玉说道:“我叫无玉,这是谢天磊。我们是来找人的。”谢天磊忙道:“只是来此寻示一番。”闻迭道:“什么人,这东府西府的人,我大部分也是知道的。”谢天磊点头,刚才进来之时,也看到了这里本就叫做人事计策堂,想来也是专管人口及其流动统计。 无玉忙道:“那就多谢闻先生了,不知道您认识一个叫做梁晓清的姑娘么?” “梁姓?”闻迭似乎有些吃惊:“此处为大梁府,姓梁的都是主子,不论大小,或是婴儿,或是耄耋,我都是知道的,不过这个名字,的确没听过,听她名字,可是一位姑娘?” 无玉点头称是。闻迭道:“你会不会找错了,我天天跟着段先生,对这府里的人有多少,是什么人都了如指掌,梁晓清,东西府里的确没这号人。当然,全州也有其他姓梁的,会不会是你弄错了。” 无玉摇头:“难道这世上还有第二个大梁府不成?”闻迭摇头:“当然没有了。不过,两位找人从何而来?” 谢天磊道:“我们是从边沙过来的,此来就是为了寻访朋友。”闻迭'哦'的一声,笑道:“这城中有万里阁,若是寻人,你可以去那里看看。”无玉道:“公孙家族的万里阁?”他虽知道,但此刻心里不知为何的打起鼓来了。 “嗯,只要有钱,那里很少有得不到的消息。” 谢天磊点头致意,道:“真是多谢了,闻先生,那我们先告退了,日后再来拜访。” 闻迭点头:“好,我看两位也是器宇不凡,诚心相交,不若再等一等,我向段先生引见引见。” 谢天磊拱手:“还是日后再来叨扰,我们匆匆来此,还得去先整顿才是。” “是,是!”闻迭道:“那我送送两位。”无玉稍微摆手说:“闻先生,我可以再向你打听一个人吗?” “无玉兄弟,请说!” 无玉道:“他是我认识的兄弟,应该是你们大梁府的人,叫梁不泽,不知道……” “七公子?”闻迭惊道:“你说梁不泽?”无玉点头,道:“大约半个多月前,我和他分别,说我来这儿可以找到他!” 闻迭心里盘算道:七公子的确是那时候回来的,而且受了伤,听人说是两个年轻人救的,不过据说是一男一女,但他们……想到此,也觉得八九不离十,便说道:“好,等段先生回来,我就带你们去西府见他。” 三人坐了一会儿,这堂下也有一些办事、待命的人,正到巳午时,来了一白色木纹衣衫的中年人,白首颌须,举止端正。 闻迭道:“段先生回来了。”忙迎上去。段雪部看到两人的,觉得眼生,问道:“小闻,这两位是什么人?”闻迭说道:“这是无玉公子,谢天磊谢公子,来此找人,我问了一下,但没这么个人,哦,不过他们要找七公子。” “找七公子?”段雪部道:“你们认识七公子?”无玉点头:“我是他朋友,段先生能否带我去找他?”他想了一想,既然自己与梁不泽认识,他又是此地人,何不借助他来找一找?一来比自己两人方便多了,二来听他们语气,梁不泽在此也是有身份的人,也可以与谢天磊显摆一番,否则岂不是叫他小瞧了自己这个师父。 段雪部道:“正好,我此刻也要去东府,你们就跟着我一起去吧?”他低眼看无玉,手中一个大包袱,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闻迭道:“东府是梁家人住的地方,七公子还在养伤。”无玉皱眉道:“他的伤怎么样了?”段雪部道:“七公子身上虽然没有致命伤,但积少成多,要不是有人搭救在先,恐怕也难逃此劫。”闻迭笑道:“难不成你们二人就是救七公子之人了?” 无玉并不否认,道:“那只是一个巧而已,举手之劳。” 段雪部喜道:“那可太好了,七公子一直可在挂念你们,虽说好了大半,总也是郁郁寡欢的。” 说完,吩咐了闻迭几句,带着无玉和谢天磊去了东府。 无玉边走边看,段雪部也给他们指点介绍,先是过了个白玉石桥,周围水榭亭台,来往穿梭不少仆人丫头,各忙要事,段雪部呵呵一笑,道:“这里住着梁家大大小小近八十几口人,管家仆人丫鬟马夫嫂娘也有一百多人,所以平常忙,但最近府里有些大事,所以更加忙的很了。” 无玉笑道:“这哪里是大梁府的喜事?分明就是全城的喜事。”段雪部'啊'的一声,笑道:“是,是,十一小姐是咱们府主的唯一的女儿,事情你们从外地来都知道,况且十一小姐的夫家也是大势力,当然得讲究排场了。” 谢天磊道:“门当户对,自然是该有一番排场。”段雪部将胡须一拈,正准备说什么,却听得有人喊道:“段叔叔,段叔叔!”看去,是个蹦蹦跳跳的少年跑了过来,他衣舞飞扬,神采奕奕,两条蚕眉都快抖弄起来了。 段雪部躬身道:“十三公子,发生什么了,如此着急?” 那十三公子道:“十姐姐要出嫁了,当初说要凑齐九个高手护驾。”段雪部道:“不是已经安排妥当了吗?”十三公子道:“突然有个人在外受了伤,所以差了一个。”段雪部道:“这可不好找,那金奶奶非得说九个高手年龄不得超过二十二,还有相貌周正,所以,我们一直找不到好的人。” 段雪部抖了抖衣袖,说道:“话虽如此说,人一开始安排妥当,脱出两个也没问题,只是金奶奶忒也歪了些,要找到这么几个年轻高手做这种事本就不易,九个人有六个是你十一姐的仰慕者,另外三个是重金聘请的,你这么说,可也有些难了。” 十三公子苦着脸道:“这也没办法,府里最近都是看着这件事冲喜了,大夫人吩咐下来了,听金奶奶的安排,我也没办法的。” 谢天磊寻思道:这金奶奶是什么来头?竟有如此高的地位?似乎看出来了两人的疑问,十三公子问道:“这两位是?”段雪部道:“这是无玉公子,这是谢天磊公子,他们是来找你七哥哥的,是他的朋友。这是梁不姜,排行十三。所以叫十三公子。” 梁不姜拱手道:“见过两位了!”谢天磊回礼,无玉也笑着点头,梁不姜突然立身打量两人,说道:“不知道两位今年贵庚?” 谢天磊道:“我可不行,莫说我武功不好,而且年纪也过了,我师父应该行。”两人讶道:“他是你师父?” 无玉心里高兴,脸上却尽力保持平淡,道:“惭愧,惭愧!”梁不姜道:“无玉哥哥今年多大?”无玉道:“大约是十九了。” 谢天磊道:“我师父武功可好了。”十三公子说道:“那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了。”段雪部道:“还真是个年轻高手,不过不知道无玉公子肯不肯,他来找人,可不是来给我们差遣的。” 梁不姜道:“无玉哥哥,帮个忙嘛,我一定让瑞管家给你同样的高价钱,如何?如果办不成,金奶奶可又得治我了。” 无玉道:“这金奶奶是谁啊?你们似乎很惧怕啊。”段雪部道:“她是我们上一任府主的二姨太,论资排辈,也算是高了府主他们一辈,先大夫人死的早,再金奶奶又是府主的奶妈,从小照看着府主,所以就把他当着娘亲一般,也是个会来事的老人家了,她十分疼爱十一小姐,所以,这每一件事情,包括轿车派宴送嫁等等,她都是经手的。” 梁不姜道:“是个厉害人物哟,我们这些人都不敢招惹。”段雪部道:“不说她了,不知道无玉公子肯不肯帮忙?”梁不姜道:“无玉哥哥,帮帮我吧,不然金奶奶可得揪我的皮了。” 无玉觉得此事不妥,但这梁不姜拉着自己的手恳求,又不好当面拒绝,有些吞吞吐吐,道:“我……这……这恐怕……”段雪部道:“十三公子,离婚期还有三天,快去花些银子府外找一个,我是没办法了,就算你让齐管家来缠我,我也没办法的。” 谢天磊也直摇头,前些天听无玉说,来此找了人,他还得去距此几十里的棱山,问他原因,他倒是没说。 无玉道:“此事可否容我再想一想?其实有钱可赚我觉得挺不错的。”梁不姜道:”那可太好了,正好,我也讨好你一着,我带你去见七哥哥,段叔叔一定有什么事吧?” 段雪部道:“那可说好了,我人就交给你,你可别给我整别的一出。”梁不姜笑了起来,赶他道:“好啦好啦,你快走吧,老人家就是啰嗦。”说完,两只手牵着无玉和谢天磊就走了,段雪部轻笑:“这小子,也真是个心急的。” 说着,往另外一边去了。 穿过了不少花园,院场,到处是精致楼栋,雕窗砌栏,让人眼花缭乱,无玉真觉得是一种来到人间仙境的感觉,他虽然去过不少地方,但尽是自然风光无限好的,少有如此气派的成群建筑,就连通海山庄也与这儿少了一些气韵。 梁不姜道:“七哥哥虽然平时冷冷淡淡,对谁都木着一张脸,但人其实很不错,他还教了我不少武功呢。” 此时,到了个石拱门的院子,这里面只种着单列着的茶树,各式各样,与其他同样规格院子大不相同。 ------------ 第二百三十七章 心上梢头 三人刚一进屋,便听得铁器交击声音,又是一阵轻喝,有男子的,也有女子的。十三公子梁不姜笑道:“正好,也给你们看看这些天我们快要出嫁的大小姐吧,她正也在和七哥哥切磋呢。”谢天磊哑然失笑,无玉道:“梁兄的身子可真的好了么?”梁不姜道:“好多了,一开始几天动都不能动,没什么大伤,现在都可以用武功了,只是右手颇有不便,他在练习左手刀呢。嘿,你不知道,十姐从小在外学艺,剑法可真厉害呢。” 谢天磊道:“太奇怪了,两个切磋的人,一个受伤,另一个快要出嫁了,你说这叫什么话?”无玉笑道:“这个十小姐也一定是个有趣儿的人。”梁不姜道:“有趣是有趣,只是那脾气,我可受不了,我倒是希望我那未来的姐夫能管一管她。” 他手掌一摆,说道:“你们且等一等,我要给七哥哥一个惊喜。”无玉两人莞尔,只得在院门外等着,梁不姜进去了。 里面练剑的两人听到大大喇喇的脚步声,梁不泽将刀侧向一击,收住后退,那女子不让,剑尖斜下,刺他的右边小腹,他只能用左手,这一剑哪里退的开,旋即也不下挡只任得她下手。梁不薇'哇'惊叫,素腰一转,剑锋折向掠过,晾在地上,轻尘点点,“铖铛”脆响。她哼道:“七哥哥,你又这样,是瞧不起我么?” 梁不泽摇头:“你剑法高超,我这用左手怎么和你对剑,不若你去找老二老三他们,或许可以做你对手。”梁不薇更是摇头:“他们啊,看人做事,我不喜欢和他们在一起。” “十姐,我来做你对手如何?”梁不姜声音从后面响起,梁不泽问道:“阿姜,找我什么事?”梁不薇俏脸上老气横秋,道:“你,你这小子拎都不值得拎,还和我打?”梁不姜嬉笑道:“又怕着以后你到了别人家,可不敢发脾气,做弟弟的让你欺负几下又有什么关系?” 梁不薇神色微顿,道:“也是怪我命苦吧,早不应该回来的。”梁不姜道:“淳哥哥待你如此好,你为何不愿意嫁给他?”梁不薇道:“他是人好,但是我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梁不泽道:“就是你口中那个傻小子吗?他到底是什么人,让你如此挂牵。” “他……他,总之他是个很好的人,对我很好,可我现在……” 梁不泽道:“出去这么多年好容易回趟家,也难怪你产生了情感,不过我觉得你应该跟他说清楚,免得误了人家。”梁不薇道:“我也想的,可是……”梁不姜叫了起来,梁不薇哼道:“小姜子,你又打断我说话,看我不教训你。”说着一剑摆去,那梁不姜十三四岁年纪,又从小厌恶武功,哪里能躲开。剑光闪过,飘下一缕丝发。梁不姜舒了一口气,见梁不薇冷冷看着自己,也不说话了,道:“七哥哥,真的有人找你。” “是什么人?”梁不泽收剑,让丫鬟小芍收了,说道。梁不姜道:“两个人,一个叫谢天磊,另一个叫无玉,他说是你好朋友。” “无玉!“两道声音同时叫道,不过一道是惊讶震撼,另一道则是惊喜。梁不泽大笑,道:“太好了,我的这个小兄弟也终于来了,他就是我跟你们说的救命恩人,等一等,我给你们引见引见。不行,不行,我得亲自去迎接他。“说着,往外面去了。 梁不姜正纳罕为何梁不薇听到这个名字有如此表现,看她,却已经哭了起来,不过她竭力忍住,但也掩饰不住心中的那种尘封已久的悲憾。 梁不姜问道:“十姐,你怎么了?”梁不薇敛去悲色,道:“没什么,你跟七哥哥说一声,我有事先走了。”梁不姜道:“你走什么啊,那无玉哥哥我还得跟他说事情,正好你也见他一见。” “我不见他!”她说的很坚决,正又要走,梁不姜拉住,道:“金奶奶吩咐过十姐你出嫁要九名护卫,有个叫柯宇的受伤了,临时找不到人,正好碰到他,只能拜托一下。” 梁不薇冷道:“也不知中了什么邪,不怪金奶奶,是有人想把我排挤出去罢了。”梁不姜无奈摇头,道:“这会儿一下又被你带偏了。”听到声音和脚步声,梁不薇侧过头去,梁不姜道:“十姐,害羞可不是你的风格啊,我记得你可是号称女侠的……” 梁不薇啐道:“狗崽子,不要说话,我是你十一姐,并不是你十姐,偏偏你这么叫,以后少给我嚼舌根,不然小心我揍你了。”梁不姜住口,却见梁不泽拉着无玉来了,梁不泽脸上的愁云全部化为乌有,笑道:“来来,不薇,我也给你介绍介绍我这好兄弟和他的徒弟。” 无玉看那身材窈窕的女子,她却回过头去了,看不到。谢天磊跟在后面小声道:“是不是有些唐突了,有风俗是新娘出嫁前一段时间不能见别的男子。”梁不泽摇头:“应该不是,刚才和我还在比划呢,不薇,你怎么了?” 梁不薇憋着嗓子道:“没什么事,突然有些不舒服,七哥哥,我先告辞了。”梁不姜道:“怎的声音也变了?”无玉笑道:“果然最不舒服的人是装作不舒服的人。” 梁不薇怒道:“你说什么胡话?小心讨打!”梁不姜'咦'道:“她这又是什么话,怎的这么说了?” “哈哈!果然是你,晓清,我来找你了!”无玉上前兴奋说道。梁不薇长剑向后一扬,道:“快滚开,我最见不得就是你们这些臭男人。”无玉微微一笑,指尖划过剑身,道:“声音我能听错,但这把剑我总归不会认错的,你是晓清。” 无玉将剑一弹,道:“我是来看看你的,你还好吗?”他神色顿失顿落,眼神中有些很多顾虑与不忍,这本不应该是他所具有的。 梁不薇将脸转过,叹气道:“无玉,你终于还是来找我了。”无玉笑道:“还不是我的晓清?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你最爱吃的杏仁糖。” 这梁不薇就是当初在剑轩谷的梁晓清,她自小被送到钟芳的门下习武学艺,到现在才有时间回来,所以也没用自己的原名。 无玉突然一顿,道:“你……你,这么说,这场婚礼……”梁不薇默然点头,道:“对不起,真的,我实在没有办法。”无玉沉默了,几人都是愣住了,梁不泽也才反应过来,原来无玉就是梁不薇口头心头都不忘的那个傻小子,看无玉的样子,脸色铁青,神态无比慌张,两只手掌死死握住,他心中定然一石激起千重浪。 谢天磊自然也明白了,劝道:“师父,既然如此,咱们先走,明日再来拜访。”梁不泽也道:“对对,不薇,你先去休息吧。”无玉神情失落,道:“我知道了,不过,晓清,你真的不再喜欢我了吗?我说过要来你家里提亲,却发生了想不到的事情。晓清,不如咱们一起走吧,我说过,只要有你,我们一起浪迹天涯都很快乐的。”说出这句话,他不知道为何心中又暗自后悔,眼前是这个女孩儿,心中却出现的是另一个女孩儿。 “我……”梁不薇神色大恸,忍不住要哭了出来,梁不姜在她后面小声道:“十姐,你可要想清楚了,大夫人和府主……”她拭去眼泪,声若蚊鸣,道:“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走。”说时候,泣不成声了。 梁不泽小声对谢天磊道:“谢兄,你好歹劝着点他,我十一妹的确有难处,她也是个可怜人啊。” 谢天磊直叹气,拉住无玉道:“师父,事情既然成了这样,那么咱们先走吧。”无玉摇头,道:“十三公子,你不是说差一个人吗?我来!” 梁不姜道:“这怎么行?”他觉得很不妥,一来无玉与梁不薇看起来感情很深,怕到时候发生了什么乱子,那可不好了,二来现在他又信不过无玉。 无玉道:“我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男人,既然我爱她,我就得看着她平平安安的出嫁。” 梁不姜又要拒绝,梁不薇道:“让他来吧,我了解他!”梁不姜苦笑道:“还有他的武功,不知道怎么样,要是……要知道,还有另外八个人呢。”无玉道:“我一个就够了,其余八个把他们全部打发了吧。” “你说打发就打发吗?小子,你未免也太狂了吧?”“狂妄无知的野小子,凭你也配当十一小姐的护花使者,痴心妄想。” 突然,八个年轻人涌了进来,群声呵斥道。梁不姜小声道:“就是他们,号称九大金刚。” 无玉冷道:“就是你们几个鸡毛蒜皮的,也配当晓清的护卫?未免太儿戏了吧?”梁不泽喝道:“你们八个给我滚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 当头一个道:“嘿,七公子,我们听有人在此大放厥词,来帮你清清场的。”梁不姜道:“郑哥,你误会了,他是醉了,乱说的。”谢天磊也陪笑道:“他乱说的。”这青年叫做郑潮,乃是武术世家子弟,从小精通十八般武艺,武学天赋的确很好。 “什么乱说的?“梁不薇喝道,指着无玉说道:“这护卫我只要一个人,那就是他。” 郑潮道:“不过那得看他有几分本事了。”梁不薇看着无玉,无玉笑了笑,道:“我曾说过,情恩之事,也可以相逢一笑泯之,既然你有你的立场,我便只能做你的护花使者,就像师父和芳姑姑一般,你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找我好了。” 听他如此说,梁不薇心里有些难受,也有解脱,她最放心不下就是无玉,但现在无玉竟如此说,想必心中更另有所爱了。她不知,他其实又何曾知道? 无玉看着一个身材健硕的少年上前来,止住道:“等一等!” 郑潮等人道:“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无玉哈哈大笑:“真是笑话,我说的是,你们八个一起上!” ------------ 第二百三十八章 出头? 听到这句话,郑潮八个人无不大笑,说道:”小子,说话之前最好先掂量掂量自己,这里也不是你可以大放厥词地方。”无玉道:“今天我心情有些不好,这话我就放这儿了,你们到底打不打,我很久没跟人认真的打过一架了。” 梁不薇小声道:“你小心点,他们的武功……”无玉止住道:“就算我们有缘无分,但是我只想再为你做一件事情,你很讨厌他们,是不是?”梁不薇哼道:“一群癞蛤蟆,自以为有些出身便在城中胡作非为,九大金刚,不过九个跳梁小丑。”她拔出剑,道:“你们不是要做护卫吗?先看看能不能打过我,否则有什么资格?” 郑潮道:“十一小姐,你也别和我们气,他想和我们一起,总得亮亮本事吧。” “你再说?”梁不薇喝道,神色一倾,长剑以一招'出竹三支'分别点向三人,各虚点了他们玉堂、紫府、天突三处大穴,这一下实在太快,宛若那月光下的一抹电弧,声音也不听得一下,三人齐齐中招。 众人见之失色,梁不泽道:“十一妹,好剑法。”无玉笑道:“你这招愈发用得纯熟了,古丽师姐也未必及得上你。”梁不薇哼道:“你还是尽捡着好听的说。”郑潮道:“十一小姐,我们知道你剑法高强,但是我们要试一试这个人。”梁不薇冷道:“你们这些三脚猫,连我都打不过,如何与无玉打?”郑潮一惊,心想:难道这小子真不是虚张声势,而是真的有本事?不若先试一试他。便道:“这你就不用管了,他说他要挑战我们八个,既然都说了,不接受倒是不好了,兄弟们,围起来,让他看看咱们的厉害。” 说着,八人便把无玉团团围住。 梁不泽脸上有些愠色,低声道:“郑潮,杨余波,这是我的院子,不欢迎你们。”梁不薇道:“好一群不要脸的家伙,就知道以多欺少,我也来会会你们。”郑潮道:“十一小姐,你该知道,若是你打,我们肯定要相让的。” 梁不姜劝道:“郑大哥,算了吧!这别人本事不本事的,又有什么关系?”他倒乐意看看无玉到底武功如何,若是好,则可以教训教训郑潮等人,若是不敌,则与他就没关系。郑潮厉声道:“他刚才出言不逊,定要为此付出代价的。”无玉淡淡一笑:“我是说话了,但并没有出言不逊,而且代价,也不知道到时候是谁来负责。” “好,那咱们定下规矩,谁输了就得答应一个条件。” 无玉点头,说实话,对付他们这些人,就算再来八个,他也是不怕的,郑潮问道:“我的条件就是,如果你输了,就给我们每人磕三个响头,然后乖乖滚蛋,别让我们再在这儿看到你。”无玉点头道:“我答应了。” “你的条件?” 无玉道:“我的条件很简单,你们要给梁兄,晓清,和我道歉如何?”谢天磊道:“必须诚心诚意的,不然可不算数。” 那八人一听,神色纷呈,都觉得不可思议,若是无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都说的过去,而他要的只是道歉,倒是让人觉得莫名其妙了。 梁不薇道:“怎么能这么便宜了他们,按我说,要是你们输了,便再也不许进我们东府。” 郑潮眼珠子一转,'嘿嘿'笑道:“这可不成,十一小姐,和我们打赌的可是他。”一人喊道:“报上名来,我们手下可不败无名之人。” “听好了,我叫无玉,也就是即将让你们道歉的人。”说罢,众人见他身影一闪,已经欺到郑潮身左,一拳击胸口,一掌揪脖颈处,这一招看似简单,却极难躲避,郑潮双臂上下交横正要挡住,无玉冷笑一声,手掌同时转动抓出,抓到手臂,又是猛的一攥,郑潮觉得两臂像是着了火一般,急忙运起内力想要撤开。无玉一瞥,旁边七人骂骂咧咧的上来攻击自己,急的一脚踢在郑潮的腿上,他吃痛跪了下去,无玉身子一提,撑着他肩膀离地而起,连环脚弹射而出,将众人都打了开去。 郑潮神色极厉,道:“卑鄙,竟然偷袭。”无玉笑道:“你们八个打我一个,都说好了,而且我只不过是先出手罢了。俗话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你们这么多人,难道还要我让着你们不成,你是大路上的螃蟹,想横着走,岂有这样的道理?”那八人脸气的通红,同时上来要抓无玉,四面八方涌来。无玉不待他们合围,左脚踏出,先以一招'一阳顶天'以指力打出,逼开侧面之人,腰身一扭,躲开两人的剑,急忙矮身平翻,将地下的包袱右脚挂起,撞在两人身上,推了开去。无玉手掌挡过,道:“那东西你们可一定要赔给我。”郑潮听此更为恼怒,按出腰中短剑,剑光斜射无玉,无玉吃了一惊,郑潮这招倒是有些厉害,身体后撤,衣角被削去一块。 当时腰间肉被切了一块,虽然司空玫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灵药,伤口愈合极快。但总归伤势不轻,此番一扭,实在突兀,复动旧伤,他暗叫:“哎哟。”不防地倒了下去,用手撑地,突然肚子被踢了一脚,接着又是破空声响起,几只脚连连踢来,无玉急忙翻身闪躲。被逼到花坛处,郑潮从空中用剑穿了过来,无玉手臂向左一摆,躲了过去,一举无功,郑潮右脚劲踢向无玉,无玉'哇'的一声扭开。'哗啦'一声,小花坛子被踢的粉碎,尘土散开。无玉忍痛撑起身子,道:“这个可要你来赔。” 郑潮道:“我来赔就是。”又是乱剑纷飞,无玉一一躲过。郑潮看无玉招招闪躲,便更加攻的厉害了。众人见他们斗的正酣,脚步萎缩不敢上前。无玉突然又是低首,郑潮一剑扬上,劈无玉的肩头,无玉肩膀轻轻一侧,短剑砍落,手指猛的抽出,神鬼不测的已经按在了郑潮的手腕。 他手指轻轻一弹,郑潮如同惊弓之鸟般叫了起来,这一下无玉按住他手太阴四根经脉,又用阳明内力一催,现在郑潮的一只手在半个时辰内,基本上是废的了。 无玉笑道:“可是算我赢了么?”郑潮按着手腕,怒道:“你使诈!”刚才那几下,的确他是要引郑潮手掌放出破绽,这样既可给他一个教训,也可不伤了他,两人都是这大梁府的客人,打伤了倒是让主人脸上不好看了。 那七人正欲上来,无玉身子一退一跳,七人都吓得退了一步,无玉打个哈欠,笑道:“我只是打个哈欠,他都败了,你们有什么用?” “你别得意,看老子会会你。”这人从腰间抽出一个虎爪钩,长线一缩,抓向无玉的脸。 梁不薇惊道:“无玉,小心!”无玉微笑点头,神色又是一厉,右掌爆发出金红色的光芒,'倏'的探向那虎爪钩,'嗡嗡'震颤,那个少年觉得虎爪钩无法动弹,急忙回拉,刚一用力,那绳子轻飘飘的,一拉即回。看去,上面着了焦渣,无玉冷哼,手掌挥出,一道物事'咻'的刺入了不远处的木柱上,淡淡的焦臭味弥漫开来。 众人看去,无不心惊,那虎爪钩的钩头被无玉一抓,便融化成了一团废铁,上面蒸腾着热气。 无玉冷道:“怎么样?你们还要不要打?” “这……”顿时,那八人均噤若寒蝉,郑潮也不敢说话了。无玉又笑道:“好。给你们减少一点,给晓清和梁兄道歉即可。” 一较小的少年道:“你不要乱叫,十一小姐叫梁不薇,不是什么晓清,你如此叫,等我告诉淳公子,有你好受的。” 梁不薇喝道:“狗仗人势的东西,淳哥哥岂会听你们在后面进谗言?再不住嘴,那就看剑吧!”说着,一招“绿竹奔冲”点了过去,剑光若弧,只让那少年脸无人色。 郑潮道:“停!”梁不薇本就无心伤人,在他胸口'刷刷'几剑,便收了剑。众人看去,那少年衣服上出现了一个花形,干净利落,丝毫没有挂带。 谢天磊喝彩道:“好俊的剑法,真的和师父说的一模一样。”梁不薇笑道:“师父?谁是你师父?” 无玉道:“他师父,自然是我了,不然还能是你吗?”梁不薇啐了他一口,道:“自己都没什么本事,反倒是当起别人师父了,也不知臊……”突然觉得这时候也不该如此说,便道:“等等再和你说,咱们好久没见着了,该是好好说说话才是。” 无玉微笑点头,梁不薇脸上更是露出了极为温和的表情。神态亲昵,就连梁不泽也觉得甚为不妥。 郑潮几人道:“哼,十一小姐可要自重一些,莫要做错了一些事情,坏了大节。” 梁不薇狠狠白了他们一眼,道:“大节,你们这些纨绔膏梁懂得什么,也来与我谈这个,狗腿子们,还是先把武功练一练,省的日后碰到高手,面子没有了,命更是丢了。惹得老娘兴起,一个个收拾你们。” 这么一番话,无玉也傻眼了,说道:“你……”梁不薇道:“怎么了?难道我说错了什么?”无玉摇头笑道:“没说错,说的大对特对,不过你这张嘴怎么还是得理不饶人的。”梁不薇不屑道:“你人实诚,他们这些人也不知道受了谁的指使,说是保护我,其实是看管着我,你说我气不气?正好你来了,我便顺手把这层纸捅破了。” 郑潮等人一听,立马慌了神,梁不薇无意为难,道:“快些走吧,这是我七哥哥的院子,可不欢迎你们。”“是。”几人齐声道。郑潮说道:“无玉兄弟,你的武功我们认可了。”他躬身说道:“今日之事,的确唐突,望七公子和十一小姐原谅。” 梁不泽低哼,他但并不是太在意,这郑潮几人的家里在全州都是有头有脸的,而且与大梁府相熟,否则也轮不到他们来这儿,只是无玉在此,看梁不薇神情,柔和颜色毫不假疵,看两人默默又说话儿去了,的确倒像极了一对甜蜜的小情侣。 这点倒是无妨,不过现在紧要时刻,若是传到别有用心人的耳朵里,什么假的都能说成真的。 谢天磊站立在梁不泽身边,小声道:“你是在担心什么吗?”梁不泽看了他一眼,试探问道:“有什么看法?”谢天磊道:“其实很多时候,事情不用去刻意的周全,相反,这可能会带来别人的另外一种猜忌。还有,在场的人并不多,也要看谁的话有说服力。” 梁不泽一惊,转头看梁不姜,却哪里找得到人? 留着几人坐了一会儿,梁不泽却找了个借口让人把梁不薇支吾走了,留下无玉一个。 看着神色严肃的梁不泽,无玉突然发笑了,谢天磊问道:“你怎么还笑?”无玉手支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晃动酒杯,道:“我说你们两人如此看我干什么?你们也不是女人,再看我也不会喜欢你们的。”谢天磊道:“师父,你又开始说胡话了。” 梁不泽很沉默,也很纠结,好半天才说道:“无玉,你得走了。”无玉问道:“为何?我还得安安心心看着晓清出嫁呢,她没告诉芳姑姑和剑轩谷的那么多人,倒是要我这个外人做个见证。” 谢天磊道:“师父,你在此一定是个隐患,总有人要来对付你的。”无玉道:“我倒也不愿意久等,不过晓清是我除了师父师娘还有师兄师姐他们最亲近的人了,我必须保护着她。”梁不泽道:“难道你不明白,你这根刺虽然没卡在咽喉,但有人觉得不舒服了,就要拔了。”无玉道:“晓清未来夫君不是挺好的人吗?难道会因为这么点事情和我过意不去?”梁不泽说道:“淳花贏此人名声的确不错,每个人都对他交口称赞。我与他也见过很多次,算是熟悉,看起来的确是个极好的人。”无玉笑道:“世间竟有如此完美的人,若是真的,他还能配得上晓清。” 谢天磊苦笑道:“但是恰恰这点才是梁兄担心所在,师父,试问你所见的哪个人没有一点毛病?” 无玉一想,道:“还真是,有人爱我也一定有人厌恶我。就连师父也有些臭毛病,倒的确难寻这么一个人。”梁不泽道:“说与你们也无妨。这次婚礼本来十一妹是不同意的,但是最终定下来她并没有违抗,到底是趋向了大梁府和方火教的合作了。”谢天磊叹气道:“政治联姻吗?” 两人看无玉,他还是不动声色,突又道:“你们说的这个我都知道,晓清一一跟我说了,那个什么名字,叫什么的,也就是晓清未来的相公,应该会对她挺好的。说实话,现在的我,倒是觉得把她当成我的姐姐一般了,别无他想。至于别人怎么看,我又何必在意?如果那个……唉,还是不记得名字,他凭着这么一点事情要对付我,足见其名声不过是虚有其表的。若是那样,晓清的未来又何谈幸福?我一定不会把她交给一个面上笑手里刀的人,若他暗中下手,到时候,无论如何我也会阻止这场婚礼。” 两人都吃了一惊,想不到无玉都已经将事情想了个透彻,不过他向要阻止这场婚礼,倒显得很惊心动魄了。 正说话间,听得外面小芍声音传了进来,又是一阵脚步声。 ------------ 第二百三十九章 淳花贏 却不知谁来了? 小芍的声音传了进来,道:“公子,淳少爷到了。”梁不泽惊道:“真是来的巧了。”心想:阿姜这个小子,以后也是个两头逢迎的人。 他迎了出去,到了廊下,见一个一身月华色夹衣衫的青年走了过来,看到梁不泽,忙拱手道:“七公子,怎的亲自出来迎接我了,倒是折煞了小弟。”梁不泽道:“淳老弟,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淳花贏笑道:“酒风,俗话说好酒不怕巷子深,也叫作三分醉人人自来,我一走到府门口,便闻到了你的好酒。” 梁不泽无法,将他迎了进去,淳花贏看到无玉两人,笑道:“看来梁七公子也是贵客登门,我倒是来的不亏了。”梁不泽道:“这两位是无玉,谢天磊,”谢天磊道:“淳公子,请坐!”他坐下来,谢天磊道:“在下谢天磊,淳公子刚才说来的不亏,我倒不解了。” 淳花贏笑道:“谢兄也是实在人,你看,梁七这里有好酒,如果只有我们两人觥筹交错,太也没趣味,正又多了两位仁兄,那不是人生之中再好不过的事情吗?由是,我来的真不亏。” 无玉哈哈大笑:“的确如此,俗话说有酒有友,才是人生一大快事。”淳花贏刚才看无玉一直打量自己,现在又如此说,他也是个心直口快的人,问道:”无玉兄台看我眼神当真奇怪,虽然我生得有些女儿态,总不至于让你一直盯着吧?”无玉听此没有忍住笑,竟又是大笑,淳花贏反问:“你笑什么?”无玉道:“怎生淳大少爷是如此人物,倒真的与我所想大不相同。”淳花贏俊美的脸上出现温润的笑,道:“人说我人世佳公子,却不知我乃是俗人,俗到俗不可耐,今日我来讨杯酒喝,一眼便也觉得与无玉兄投缘。哈哈,我敬你一杯。”端起梁不泽为他倒好的酒一饮而尽。 梁不泽道:“他就是我跟你说起的救我的恩人。”淳花贏听此,站起来竟是向无玉作了个揖,无玉连忙扶住,笑道:“这可如何使得,你这一拜,倒是让我下雨天膝盖疼。”淳花贏问道:“怎么解?” “回礼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无玉兄真是有意思……果然不愧是行侠仗义的少侠,果然说话都是不同凡响。”无玉道!“人在江湖,都是身不由己,学两句猪心狗肺的话儿,也可以哄得别人开心,自己倒也省了许多烦恼。我叫你一声淳兄如何?” 淳花贏道:“随便你叫,我都答应着,名字这个东西,我早就想扔掉了。”无玉道:“扔掉,如何扔掉?不过能扔掉也好,人活一世,尽是图一些虚名妄利,倒真的白活了,哈哈……淳兄,我记得有一句话说的好。” 淳花贏笑问道:“什么话?” “人追求名利不过就像是母猪上树一般,到了最后才发现,真的就是上了一棵树。” 淳花贏问道:“这是什么意思?”无玉道:“这你如何不懂,母猪如何能够上树?我们费了千辛万苦追求,却到头来发现就算做到了这万万不可能的事情,也不过真的像是上树这样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淳花贏突然又叹气道:“无玉兄真是说到我心里去了。”无玉一笑道:“我随口胡诌,你竟也信了?”淳花贏道:“信不信是一回事,就冲这句话,我还是再敬你一杯。对了,两位来的很巧,过两日便是在下大喜之日,两位一定到场,我交人交心,无玉兄真乃也是我的恰逢知己。” 正说话间,却听一阵'噔噔踏踏'的脚步声,梁不姜从门口冒出来,他道:“淳大哥,你怎么在此?”淳花贏笑道:“阿姜,快过来,给你介绍一下我在你七哥认识的好朋友。”梁不姜走过来,道:“淳大哥,你们认识了?” 淳花贏道:“真是好运,闻着酒香到了这儿,想不到结识到这两位兄台,我与这位无玉兄台真是投缘。不若明日来舍下做客,我款待你们。” 梁不姜道:“可……淳大哥,你不是和我十姐要成婚了吗?这如何使得?”淳花贏道:“有什么使不得的,在外人面前我是什么淳大少爷,但在朋友面前,你们叫我花贏即可。他们准备了好些东西,反正也是要用的,我便先用着,不用管他们的。” 三人听到此,不禁有些歉然,无玉心道:这淳少爷果然是个一流人物。淳花贏哈哈笑道:“看你们三个怎么都不说话了?对了,明天我还有几个朋友要来,正好介绍给你们认识。哈哈,都是一时豪俊。”他站起来道:“阿姜,有事以后再说,诸位,我还有些私事要处理。明天一定要来,不然我又得亲自上门迎接,我倒是不嫌麻烦,就是要让别人久等了。还有,来晚的人可得自罚三杯。” 梁不姜刚欲说,淳花贏却已经哈哈大笑的走远了。 梁不泽问道:“此人怎样?”谢天磊苦笑道:“见所未见。”无玉笑说道:“我真的觉得与他特别投缘,明日一定是有趣儿的。” 梁不姜听三人说话,灰溜溜走了。本来梁不泽要留两人住下,但无玉和谢天磊坚决拜别,吃了晚饭,回到了早已投宿的客栈。 第二日,两人应约又来找梁不泽,这之前早已吩咐过,管门也没有阻拦。两人行至中院,被人引着往梁不泽院里去,迎面而来两男一女,均是器宇不凡,面了过去,无玉问那引路人阿吉道:“这两个是谁?”阿吉说道:“那是三少爷和六少爷,还有十二小姐。” 无玉摇头苦笑道:“这么多人,真难记。”谢天磊道:“我家里也有不少姊妹,不过我并不喜欢他们。像这样的兄弟姐妹,基本上都是各有党羽,在这小小府里,可不比外面的人世险恶少。”无玉笑道:“我可不知道,但我也不想知道,活在这儿,虽然衣食无忧,但总归是有代价的,还不如我一个自由自在,想去哪儿去哪儿。” 阿吉笑道:“看来无玉公子真是那种江湖少侠,千里独行,真是厉害。”昨天他一举挫败郑潮八人的事情不知为何在府里传开了,以前他们在这府里巡逻时候,凭着金奶奶授权,对这些下人都是呼来喝去,颐指气使,故多有抱怨他们:老虎窝里抓老鼠,只敢欺负小的。教训他们一顿,倒是称了所有人心意。 无玉道:“说来惭愧了,我不过是一介武夫。”谢天磊道:“师父,不可自大,也不可妄自菲薄,师父的侠义之心我还是知道的,就说你自己本财,前些天,你却一下给了卖草织的父女十两银子,又救了快要被恶霸打死的屠夫,光凭这些,就也担任的起这个'侠'字了。” 这阿吉不过和无玉一个年纪。他道:“无玉公子,你是不知道,昨天你杀了杀那群小子的威风,那可正是为我们这些下人出了一口气,咱们大梁府也容得下他们撒泼,真是气人!” “气人!气人!真是气人!”突然,吵闹声拥了过来,迎面一个衣着华丽的老妇人走了过来,后面追着三个丫鬟。她骂道::“这群狗崽子,那么多人,被一个外人欺负了,好歹我去看看,那个老七也是,什么人都往这里领,走,咱们去看看,到底是长了三头六臂还是生的刀枪不入!” 阿吉见她,吓得一哆嗦,道:“金奶奶。”无玉一愣,笑道:“合着这金奶奶长得这个模样啊。”金奶奶看向这边,阿吉正要溜,她喝道:“站住!阿吉,你个小兔崽子往哪里去?”谢天磊感到尴尬,竟也不敢动了,无玉轻声笑道:“我说晓清脾气像谁?原来就是她哟。” 一把揪住阿吉耳朵,金奶奶叫道:“死崽子,看到我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她看向无玉两人,神色稍缓,道:“这两个是谁的客人?”阿吉被她扭的痛了,叫道:“是……是七公子的客人。” “又是老七?”金奶奶又仔细打量两人,道:“你们是今日来的,还是昨日也来过?”谢天磊“啊”了一声,道:我今日才来的。”却听一个丫鬟道:“奶奶,昨日我就看见他们了。” “嘿,你们还……”无玉打断道:“我就是昨天打那八个人的人,既不是三头六臂,也不是刀枪不入。”金奶奶老脸一缩,冷哼道:“你昨日打他们是为了什么事情?我大梁府,是你随意放肆的吗?还有,不薇最近在紧要关头,你可不要妄想插足,否则,我也饶不了你。依我看,你还是走的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老娘赏你一百几十两银子,也是无妨,到城里找个过得去的姑娘娶了,也够你下半生过了。若是你不肯,哼嗯哼,那就休怪我大棍打你出去,在这全州,叫你做个人人喊打的赖皮汉子,受尽唾骂,然后给你拉到那猪圈里面,给你拨个精光……叫你和那些没皮没脸没羞没臊的女人圈养在一起……再狠狠给你来几百皮鞭子,让你叫爹叫娘……”一夹子所有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无玉心道:晓清这姑奶奶也是厉害!便笑道:“金奶奶也是想的周到,我这下半辈子就照着你说的做了?”他以前对付梁不薇,总是要笑着厮混过去,屡试不爽。 众人都觉得好笑,这金奶奶虽然是大梁府主的上辈,但那嘴里却没个把门的,一生气就要骂人,骂的又尽是些市井粗秽之言,举一反三,你骂一句,她都能把你说个狗血淋头了。金奶奶道:“好,给他打出去。” 无玉忙说道:“等等,金奶奶,你好歹是长辈,也得讲点道理不是?”金奶奶听此,神色一矜,冷道:“如何道理?”无玉拱手笑道:“我来此是来见七公子,什么也没有犯着你,为什么要轰我出去?就像昨天的事情,起火了,你不抓生火的人,反倒要惩处被烧的人,这也是什么道理?你金奶奶说话也当然是一言九鼎,岂能是非不分?” “这……你……”她竟有些说不出话了,道:“好小子,原来你在这儿等着我呢,今日就是要轰你出去,又当如何?”无玉笑了笑,说道:“天磊,这大梁府好歹在这全州是声名远播的,可就是多了些小小缺憾,咱们还是走吧,省的看别人脸子,等等还得挨别人鞭子。”她如此说话,无玉也不能跟她客气,否则还真的被她骂个狗血淋头,无法还口了。 如此冷嘲热讽,金奶奶还真的顾着大梁府的声名,无玉和谢天磊作势欲走,被金奶奶叫住道:“我岂是如此专横的人?况且这府里也轮不到我做主,阿吉,快带他们走!”又小声道:“这小子,说话也像扎针一样,痛人心!别让我抓到你的小辫子,否则别怪我连小七和小薇的面子也不给。”说着,带着丫鬟往别处去了。 阿吉边走边笑着说:“无玉公子,你真厉害,咱们府里,还真没几个人治得住金奶奶,况且你还是个府外头的人。”无玉笑道:“一物降一物,这金奶奶话粗理不粗,我一个外人,她肯定认为是我的错,可是我并没有错,所以她说不过我咯。”谢天磊道:“来者是客,她也犯不着和我们垮着脸皮。”无玉笑道:“我可再也不想和她打交道了,咦!”突然无玉惊叹,谢天磊看去,不远处桃林走出个女子,青衣清逸,翩婉若不食烟火,手中握着剑,两簇眉毛英挺,显得朝气勃勃,无玉挥手喊道:“晓清!”梁不薇见到无玉也很高兴,脚步加快的跑了过来。 阿吉问谢天磊道:“他管十一小姐叫什么?”谢天磊道:“哎,他们以前也是认识的,你管那么多干什么?”阿吉又向梁不薇问好,梁不薇道:“阿吉,你是要带他们去七哥哥哪里吗?” 阿吉点头,无玉道:“今天多亏阿吉带路了。”阿吉笑道:“我应该做的。”梁不薇道:“这两位也是我的朋友,阿吉你先下去吧,我带他们走。”阿吉告退。 梁不薇道:“好了,说吧,你们今日来干什么?”无玉嬉笑道:“你穿的这么好看是去哪里?”梁不薇道:“不告诉你,谢天磊,你们是要去哪里?”谢天磊笑道:“若我说的不错,应该是和你去同一个地方。”梁不薇惊道:“你知道我要去什么地方?” 无玉'嗯哼'一声,道:“昨天我见到一个人了。” “什么人?” 无玉道:“这个人很好,说话很有趣,做事也很有趣。”梁不薇脸色微愠道:“你说不说?敢和我拐弯抹角起来了。”说着,将无玉腰间肉狠狠揪了几下,无玉喊疼,道:“等等,我说了你可别多心啊。” 她鼻头一揿:“快说了。”无玉道:“天磊,你说吧。”谢天磊无奈的摇头,道:“那个人应该是你的未婚夫,名叫淳花贏。” “啊?淳哥哥。”她一把拉住无玉,道:“你有没有对他说什么?”无玉摇头:“只是觉得与他投缘,今日他邀请我们一起去他家做客。” “这样啊。”她显得有些失望,道:“无玉,你怪不怪我?”无玉笑道:“我怪你做什么?我以前觉得喜欢你,但过了一年,这种感觉淡了许多。” 她娇声道:“那你现在不喜欢我了吗?”无玉抖了抖身子道:“你今天怎么了?可不是你说话做事的风格了。”梁不薇脸上出现窃喜,小声道:“那你现在不喜欢了吗?”无玉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这种友情肯定不会改变的。” “我就知道你重情重义,好,无玉,若你喜欢哪个女孩儿,又不好意思,你就跟我说,我帮你问问她的意思。你本来长得就不赖,再加上武功也算马马虎虎,找个好姑娘还是容易的,不过嘛,找到像我这样的,恐怕难如登天了。” 无玉'噗嗤'笑了出来,谢天磊也笑个不停,无玉道:“好姐姐,你说大话也得有个限度,不说别的,我碰到的姑娘中,十个有……” “嗯?”她沉了一声。无玉瞥向谢天磊,哈哈一笑,道:“说这个干嘛?”谢天磊道:“情人眼里出美女,只要你爱他,不管他长得再不济,也是完美的。”无玉忙道:“对对对。” 梁不薇哼道:“对什么对,我看你们两人唱双簧吧,一个平时嘴巴像抹了蜜一样,天天口头不对心头,一个总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好了,我懒得和你们缠了,走吧!” 三人才走几步,却见梁不泽已经出来了,他还是黑衣,显得阴翳冷酷。出了府,早有马车备好,载着四人往淳花贏家里去了。 ------------ 第二百四十章 较量的心思 走了这么久的路,坐在马车上赶路,让无玉还真是有些不习惯,这一辆马车,竟完全能容得下四个人,气四人说说笑笑,倒也乐得自在。 梁不泽见无玉脸上神色自得,和梁不薇说自己一年多来的经历,说到兴起,竟手舞足蹈起来,不由得有些佩服了。两人感情看得出来有些微妙,可无玉竟能够拿得起放得下,体会得到梁不薇的心,真也是另一种性情中人。 梁不薇问了他不少剑轩谷及钟芳等人,可无玉也难说上来,大致说了一下,想剑轩谷的人个个本事不凡,应当生活的很好。不过当问道周素素时候,两人均是感到无奈,自从两三年前周素素走之后,便再也没有了消息,他们根本打听不到,钟芳等人也说不知道。 不过约摸一个多时辰,随着车夫'吁'的一声,马车停在一座门府前面,四人刚下车,淳花贏便笑着迎了过来,道:“梁七,薇儿,还有无玉兄,谢兄,哈哈,你们终于来了,我可真的久等了。”梁不薇轻哼着点了点他脑袋,说道:“你是主人,人家是客,哪有说自己久等的?真是糊涂。”无玉哈哈笑道:“说的没错,不过这点小事淳兄不必在意,你家可真气派,不比梁兄家里差。”那府门两座铁铸狮子,尊貌威严,一丈多宽的朱红府门,上面挂着周边金光银射,雕纹刻路,皆是匠心独运,两个仆人站立在外,纹丝不动。淳花贏笑道:“哪里有什么?不过是我老头子有本事,做后人的蒙受荫庇,若是我自己有如此家业,倒真的可以给你们显摆显摆了。”无玉显得有些漫不经心,谢天磊道:“淳兄果然是我辈楷模,说话都是不同凡响。”梁不泽点头,道:“我们快进去吧。”梁不薇脸上表情很淡,不过心中有些担忧。淳花贏拍头道:“我竟只顾着说,快些进去吧,有人等在里面了。”说着,迎四人进去。 淳花贏边走边说道:“这是文乐堂,是我老头子用来待客的地方,他不用,就叫我拿来用了。”到了堂外,里面有不少说话声,走了进去,却见屋里已经做了不少人,无玉环视一周,倒是有几个他认得的,就是大梁府那三少爷,六少爷及十二小姐。 见淳花贏带人进来,众人一同涌到,一个花衣打扮的女子问道:“哎哟,这不是即将出嫁的大梁府十一小姐吗?可是好久不见了。”梁不薇道:“刑姐姐,叫你见笑了。”显得特别有礼貌。 无玉心道:想不到晓清也有如此懂礼貌的时候,和以前在翠竹林完全不是一个人了。 又一个面色颇丰的青年道:“这位是梁七公子,我认识,不过这两位?”他的语气中透露着些许鄙夷,在场所有人都出自名门,但无玉和谢天磊两人,看其打扮,便也猜到几分。 梁不泽道:“赵泫,你这是什么意思?”那叫赵泫的青年道:“我没什么意思,只是他们来历不明,淳老弟啊,他们是你的朋友还是别人硬要带来的?”梁不泽看了那三少爷一眼,他嘴角带着丝丝冷笑,便知道应该是他来捣鬼的,但此时也不好发作。正是尴尬间,梁不薇正要开口,却听无玉笑道:“我是谁不重要,倒是这位,你是什么人?我如何也不认识你?”赵泫神色倨傲,道:“我是谁?魔云宗的大长老是我的爷爷,而我赵泫好歹也是这全州城的名流,而你是谁?”无玉摇头,说道:“你是此处的名流,但我并不知道,我只是个流落江湖的小子,出身低贱,不过我是淳兄的朋友,我来此也是因为如此,难道你是因为地位尊贵才到这儿来的?” 大梁府三公子笑道:“在场都是淳兄的朋友。”淳花贏连忙说道:“是,是,大家都是朋友,赵兄是我的老朋友,无玉兄弟是我新朋友,咱们能在此相遇也是缘分,大家就坐吧。” 无玉也懒得和他怄什么气,笑说道:“我和这位赵兄也算是萍水相逢,咱们俩吵什么?你生得高贵,但我也自问活得并不低贱。”说着,一把握住他的手道:“咱们还是握手言和,这是淳兄的家,大家还是应该和和气气的。”见他如此心胸如此开阔,赵泫倒还不好意思了,他虽然平时跋扈,但是这里这么多人,无玉态度言辞都给足了自己面子,再落井下石倒是显得小人心态了。 淳花贏哈哈一笑:“这新朋友老朋友都是朋友,哪有见一面就起火的?依我看,倒不如握手言和,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今日可能匆匆一面之缘,说不定来日还得别人鼎力相助。” 三公子说道:“是的,你们看淳兄善于结交朋友,所以大家都受他邀请都来了,又何必在意什么出身……”赵泫暗哼一声,那三公子也不说了,赵泫道:“英雄不问出身,无玉兄年纪不大,也当是是个江湖豪客吧?”其时,手中也暗中发力,他修行家传的'三虎功',以内力雄厚著称,拳出若猛虎下山,势不可挡,况且天生神力,这么一握,足足可以把一个普通人的手捏的经断骨折。 无玉感到他用力,劲道深沉,手掌猛缩,哈哈笑着给他肩膀一揽,道:“江湖豪客不敢当,只不过近年来四海为家,倒是做了个清闲的人,没个束缚的,所以刚才言语多有不周之处,还请赵兄见谅。”赵泫左臂渐抬,轻微侧击上来,无玉看得眼急,手里忙的一按,两人暗中侬动几下,却无人察觉,无玉说道:“赵兄,有空咱们俩再略喝几杯薄酒,如何?” 赵泫嘴里轻轻'咦'了一口,自己这一下用了三招,都是难以察觉精妙招式,心想:他如此轻松化解'巧节白沙'、'雏虎回山',又和我做的很熟的样子,本来他可以还我几招,但却并没有动手,的确是有几分本事,也是个不错的人。便也罢手,道:“好,我最欣赏无玉兄弟这样的少侠,果然是心胸宽广的侠义风范,我服了!” 坐了一会儿,淳花贏将人各自介绍了一番道:“走走走,坐也别坐了,还有个朋友都已经去了,我带你们游一游,这天益园可是我花了多年特意建造的,正好也可以寻寻她了。” 一人道:“没错,天益园动工始于三年前,期间请了不少能工巧匠,虽不华贵,但也极尽巧妙,无论构造、用材、审美、路线都是经过反复思考度量,正好我有幸和淳老弟一起建造这百花园,带大家先游览一番。”淳花贏笑道:“向兄可是这方面的大家,这园子建成十有八九是向兄的功劳,我不过是个出钱的,并不懂里面的精髓,由向兄带大家参观再好不过了。”这人名叫向宁,大约三十岁年纪,看他衣着朴素,神色谦和,倒是与众人大不相同。不过此人年纪轻轻,却是名气不小的建造师,这西域很多府邸的建造修缮,都是要请他去的。他带着众人穿过厅堂,淳花贏和梁不薇跟在后面招呼,众人也跟着,无玉和谢天磊则在队中。 边走着,这园中的确漂亮,谢天磊低声对无玉道:“这人我见过,在建造方面的确是大家,我家有个过廊,是当初为了盖祠堂时候稀里糊涂乱建的,加上路途又窄,年久失修,家里不少人都是抱怨不已。但是每次整改,要另外转一条路出来,那些匠人都说要动祠堂,但老太爷又不许,所以拖了很久。到后来二叔请来了这个向宁,倒是让他几天就解决了,把过廊拐了个小弯子,梯了座小桥,竟也能直通祠堂,还省了绕远路。不过虽说办法简单,但那工程却也精细,周围一片池塘,他也足足花了两三天测量,动工用了两个多月。不过,这个人的确有着本事。” 无玉笑道:“照你说,这个人本事,不过这淳兄有他这么个朋友,还能让他甘心花三年建造园子,除了钱,没点交情还真做不到。”谢天磊四处一望,忽见一假山,做虎啸山林状,仰天怒吼,虎头虎身,神韵天然而成,他仿佛耳中有些虎啸之声。向宁正说道:“这是我在一梦城龙虎山看到的奇景'猛虎啸天',这是我仿造而成,倒是与那景色差了不是一点半点,见笑了!”众人摇头,却都说这妙的很。淳花贏道:“我看他完工,当时我就吓了一跳,还真的以为有只老虎扑了出来,把我吓了一跳。”众人均是掩面而笑。 无玉没心思看别的,他一直观察着梁不薇的表情,而她一直蹦跳着跟着淳花贏,两人一直说话,十分亲密,正是恋爱中的情侣,他心中不住叹气道:这在两年前,在她身边耳语的人就是我了,我……我来这儿,到底为了什么?唉,不知道小玫怎么样了,好久没见她,却又十分想她,她的脾气可比晓清好多了。而我……真是对不起她,临了也不敢告诉她……我……我算什么男人?说罢,竟是掩面而泣。 众人听到泣声,见是无玉,解释问道:“你怎么了?”一个女子递上了丝巾,梁不泽接过给他擦了,淳花贏和梁不薇两人过来,他问道:“无玉兄,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有什么不高兴的,你或是有什么不满意的?说出来。”梁不泽向梁不薇使了个眼神,她也无奈,心道:难道他是看到我和淳哥哥这么亲密才伤心的吗?对不起了,无玉,我是喜欢你,可我不能把我的终身托付给你。 她略微蹲下,问道:“无玉,你该不会是想家了吧?”无玉明白她想什么,也知道她给自己一个好的解释,便道:“这里的建筑风格与我家乡的确有些相像。”淳花贏道:“原来是触景生情,无玉兄果然性情中人。”无玉展颜一笑:“该哭则哭该笑则笑,我也从不掩饰的。”赵泫笑道:“果然是个直性子,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人。” 别人不知,谢天磊知道,梁不薇也知道,无玉是喜欢把事情埋在肚子里的,他这么说不过是敷衍。无玉虽然不爱生气,但也容易多想,虽不偏激,但却顽真,时不时说起了疯话,便是挖肚子翻肠子,什么心事都说出来,就是别人再不爱听,再反逆的话,他也要全部一股脑的倒腾出来。 众人见此,随着淳花贏招呼,也不管无玉了,都往前走。 怕他胡说,谢天磊急忙拉住笑道:“师父,我看你是走累了,且让我扶着你吧。”赵泫笑道:“年轻人精力旺盛,一不是太累,二又没喝酒,如何走不得路?来,让我扶一扶你。”无玉笑道:“你还没试探够啊?”赵泫哼道:“你随随便便就破了我的招式,可真够有你的,若不是今日特殊,我还真得找你讨教两招。” 谢天磊道:“师父,既然你没事了,你们说,我先跟上去了。”无玉道:“去吧,我和这位赵兄要好好聊一聊。”谢天磊快步追了上去。赵泫一把按住无玉的右手,哼道:“功力不错嘛。” 无玉脸色不变,说道:“你也不差。”这赵泫,从小也是天赋异禀,加上其爷爷是魔云宗号称'浮屠手'的大长老赵刚,天生武学资源丰富,所以这才二十五六年纪,就有了一身不俗的内功,不比那些练了三十四年的人差。两人手掌握住有些紧,都似憋了口气,慢慢走着,看起来十分亲密,实际上内功较量,却是十分凶险。 无玉暗自感受,这赵泫内功气息猛,而他自己的内力本来是烈,现在不知为何变得十分柔和,虽然柔和,但却是越来越强。不知过了多久,无玉已经都满头大汗,而赵泫也是脸色通红,呼吸也急促了起来,这天益园挺大,两人走着走着就不见了人,便坐在一块方石上,丝毫不动,激烈对拼着。 ------------ 第二百四十一章 又遇 两人对拼多时,始终难分上下。赵泫冷冷看着无玉,他自小修炼'三虎功',幼时又误食了千年雪蛤和深山聚灵草,功力基础深厚,在这西域之中,像这种年轻人,能和他拼内力的几乎没有,而无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内力纯正祥和,还带着一股强烈的火气,仿佛熊熊燃烧一般,竟是隐隐有盖过自己的样子,而他似乎年纪比自己还小,这实在让人惊叹。 无玉觉得很不好受,本来以为自己得有奇遇,内力远超常人,司空玫每次也多有赞叹,只是缺乏勤练,而今日这随便碰到一个赵泫,内力绵长醇厚,自己几次对碰中要撕扯开去,却被他内力中绵软的力道拉了回去,仿佛连筋续弦一般,真是让他吃惊。无玉笑道:“赵兄,你何苦追着我不放,难道在下身上有什么你感兴趣的地方?”赵泫冷道:“我要替淳兄教训教训你,他是个大度的人,可我眼里却揉不得沙子。”无玉神色一变,道:“沙子?什么沙子?” 赵泫道:“梁三哥跟我说了,你与不薇以前有些情愫,恐怕你这次来者不善吧?淳兄倒是不知道,拿你当朋友,而你倒好,那双眼睛到处乱看,还搞个什么触景生情,我看你是来存心找茬的。”无玉也不生气,笑道:“我说你们这些人可真是多心,赵兄,他妹妹的事情自己不来跟我说,反倒是撺掇你来,这是何意思?且不说我现在对梁不薇没有当初那种感觉,就算有,我也自当埋在心里,淳兄如此好的人,不薇也爱着他,我怎么会做那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呢?倒是你,似乎被别人利用了,我是不薇的朋友,也是梁不泽的朋友,他让你来说无非就是教训教训我,让他们没有面子。” 听这么一席话,赵泫神色微动,道:“真的么?”无玉道:“我有什么理由骗你?要说打,你未必胜得了我,骗你,倒是惹火了你,我又何苦来?”赵泫点头,道:“好,我数一二三,咱们一起撤掌。” “行!” “一……二……三……““撤!“两人同时大喝,手掌运力撤回。无玉也松了一口气,道:你说你,干什么要和我缠着,这么好的地方不去看看可惜了,现在好了,别人走远了,咱们还是到处乱转不成?”赵泫冷笑:“我可认得路,若你跟得上我,便来吧!”说罢,脚下一踏,手中握了一个印诀,飞身掠了出去,看他体型健硕,却不料灵活的如同一条游鱼。 无玉轻哼笑道:“还来!好,我就再陪你玩玩!”脚下用力,踏着步子出去了,这田余风教过他一些轻功身法,十分精妙,后来又学了剑轩谷的剑步身法,所以,和这赵泫比一比轻功,自也是绰绰有余的。 这天益园建造地以前本身是个荒草地,占地十分大,方圆宽窄足有五六里,两人一引一逐,到好一会才看到人。见无玉步伐悠闲,似乎游刃有余,心想:今日虽是当众过了几招,但也没取得上风,到底不能输了他,给他点好看。 无玉神态意闲,让赵泫如此吃瘪,他也觉得很是得意,笑喊道:“赵兄,你跑的可不够快,看来这也不是你擅长的。” 赵泫冷笑,看众人就在不远处围住,也不知在干什么。足尖在假石巅上一点,飘向下方,道:“有本事就追过来。”无玉想也不想,奋身跃起,如同一只纸鸢。 “看你这次怎么躲?”赵泫落地,又大啸一声,引得众人视线转过。刚才离开时候他足下暗中用力,将那假石震碎了半块儿,要是无玉踏上去,猝不及防下,定然是要一个趔趄,到时候摔下来,众目睽睽下出一个大丑,让他再无面目见人。 无玉现在的确没什么防备,眼界过了那假山,见到众人都看过来,不由得一慌。脚刚一踏上,再一定睛,他脸上又惊又喜,也没防备,突然那石块一松,脚下一歪,此处只有一座独峰,矗直挺立,手下也没支地处,竟直接倒了过去。 众人一阵呼和,赵泫也是大惊,他本以为以无玉的身手可以平稳身体,就算摔下去也不会有多大问题,而现在看来,他竟是毫无防备,'轰'的撞在了地上。 淳花贏等人连忙过去,却和一个女子同时到,她道:“你这个呆瓜,一见你就是倒霉,没什么事情吧?”梁不薇道:“无玉,你怎么了?”无玉翻过脸来,表情惊喜无比,道:“小玫,你怎么来了?” 那女子正是司空玫。 淳花贏见他如此称呼,又见无玉没事,笑道:“无玉兄,你和阿玫认识?”无玉点头,司空玫此时着一身水清的白衣,越发衬的她肌肤如雪,仿佛九天神女下凡一般,不过她此时笑得很开心,也很亲切。司空玫一手拉着无玉的手臂,一手按着他的腰,神态甚是亲密,她道:“你的腰,好些了么?”无玉笑道:“早就好了,你怎么会来这里,可是好巧。” 赵泫声音传来:“无玉兄,你没什么事吧?”无玉此时也明白赵泫摆了自己一道,虽然生气,但现在看到司空玫,什么气都消了,便道:“赵兄也是好手段,在下佩服!”赵泫哼了两声,道:“多谢了!”他让开司空玫,道:“赵兄,咱们的切磋还是来日吧,我见到朋友,便没了兴致。”梁不薇奇怪的看着两人,淳花贏拍了拍他的手,笑道:“我还是眼拙了,哈哈,阿玫,看来无玉兄一定是你很要好的朋友。”谢天磊对无玉道:“师父,我本来是要告诉你的,但不认路,想不到你这样出现了。” 梁不泽向司空玫拱手道:“小玫姑娘,上次的恩情还没来得及道谢,现在我当面向你道谢了。”他这一着,基本也点明了上次和无玉一起救他的就是司空玫。司空玫微微点头,说道:“我早说你不该感谢我,该感谢的是你这位无玉兄弟才对。” “是。”梁不泽点头。她忽然眼神一转,说道:“这天益园也看完了,可是这么多人我也不认识多少,就知道这个傻瓜,还有他梁兄,天磊徒弟,和你。淳大哥,你给介绍介绍?” 淳花贏道:“好,好。诸位,这是我的多年的朋友,也是司空家的二小姐司空玫。”他看向三公子,一一指过去道:“这是大梁府三少爷梁不广。”三公子微笑点头,显得十分有礼貌:“司空小姐好,早就听过你的名头了,今日一见,果然是天仙般的人物。”司空玫略微点头致意。 “这是向宁兄,天益园可是他一手修建起来的。”司空玫道:“这位可真有本事。” “这是大梁府六公子梁不阕,十二小姐梁不萼。那位是流水剑传人陈幸……这是赵泫赵兄……这是蝶仙谷的桃花姑娘……这是……呃……”他的眼神正好看到一个衣着邋遢的青年身上,他正吃着沿路已经备好的糕点,嘴里吃着,手里还拿着。众人皆是退开,司空玫道:“这也是你的朋友?”淳花贏摇头:“这位我倒是真不认识。”赵泫道:“真是什么人都混了进来,太不像话了……” “哎,哎,哎……”无玉拨开人喊了起来,说道:“太巧了,今日真是太巧了。”那青年循声看去,嘴里的糕点一口吐在地上,一把抱住无玉,叫道:“好兄弟,怎么是你啊?”这青年身材单薄,正方脸蛋,眉目修长,黑面薄唇,只是身上一股痞气,衣着破烂,看着就嘻嘻哈哈的颠三倒四。 无玉道:“棍儿哥,你如何到这儿来了?”那青年哈哈笑道:“我不是找你来了吗?”无玉脸上出现疑惑,那叫棍儿的青年道:“你怎么还是那么愣头愣脑的,你哥哥我四海为家,走着走着就到了这儿,想不到他乡能遇故知,太意外了,太高兴了!” 众人一阵不解,这无玉来此,不仅认识司空玫这样的贵家小姐,竟然和这乞丐打扮的人称兄道弟,也真是个奇怪的人。 淳花贏解场道:“朋友的朋友都是就是朋友,大家也别愣着了,阿玫,走吧,玉盘会就要开始了,今天可也有些好东西啊。”说着,招呼众人继续向前走。 司空玫'嗯嗯'两声,留下一会儿,问道:“无玉你去不去?”无玉正和棍儿聊天,听司空玫说话,回答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就不去了,和棍儿哥一年多不见,我和他好好聊聊。”司空玫“哦”了一声,说道:“明日我去找你,可不许出去,不然找不到人,下次碰到我让你好看。”无玉敷衍着说道:“好,明天我就陪着你玩。”司空玫微笑,向棍儿道:“你可别带着他去讨饭去了,不然我去街头找两个花子,可不好了。” 棍儿指着自己道:“我……我吗?”他道:“那可真是意外了,别人见到我都是躲之唯恐不及的。”司空玫道:“照我看,他和你一个德行,只不过今日穿得好一些,赖蛤蟆变青蛙罢了。”说完,轻笑着走了。谢天磊也说了几句,跟着去了,他倒是听过玉盘会,却没亲眼看到过。 刚说一会儿,只见有人来问道:“两位公子,刚才少爷吩咐,请两位留下吃晚饭,还请不要推辞。公子特意吩咐,只请了少数人来。” 无玉本想拒绝,又听了后面一句话,便思忖道:这淳兄到底卖了什么关子?不过既然也请了棍儿,便说道:“好,我们知道了,会去的。” “两位慢聊,我先告退了。”说完,那人退了下去。 无玉也不理采,自和棍儿说话去了。 ------------ 第二百四十二章 耐心宴席 两人说了一下午,淳花贏的手下人不时送来糕点茶水,解两人的乏味,棍儿不止一次拍手称道:“这淳公子可真是一位奇人了。” 到了晚饭时分,无玉也觉得该是走的时候了,便问那守在一旁的人:“烦请大哥带我们出去,天色不早,难叨扰主人家了。 那人道:“公子吩咐,请两位稍等,自会有人来接待两位的。”那棍儿听此就不耐烦了,喝道:“都这时候了,要请早请了,快点带我们走,嘿嘿,不然叫你尝尝爷爷的铁拳头!”单手擎出,势如风雷,朝那人劈脸抓去。无玉喊道:“慢!”想要阻止,可短暂之间,哪里能够阻止?这棍儿精通三十六路锁天手,出手快且狠厉,当初无玉吃了不少亏,现在这人如何能挡住? 那人脸上神色不变,脚步一迈,身子略移动,头仰了后去,正好躲开了这一招。两人惊异,面面相觑。 这人还是个高手!否则在那电光火石之间,眼力如此毒辣,反应如此迅捷,可见这人绝对不是俗手。那人表情平淡:“请两位稍等!”说完,只见西首来了一人,他喊道:“公子请两位前去相聚!” 那人道:“两位公子请吧!”神态语气之间,竟也没有丝丝不满。无玉笑道:“淳兄果然不是常人,连他家中的朋友也是身怀绝技!”他道:“微末武功,不足挂齿!”棍儿道:“老兄是真人不露相,可否通一下姓名?” “孙怀真!” 两人皆是不知道,相顾无言,棍儿道:“孙兄,请吧!”孙怀真道:“两位请!”无玉道:“你们还推让什么,虽然我不是主人,但也做个中间人,两位都请吧。” 棍儿哈哈大笑,跟着来人去了,无玉向他示意,孙怀真点头,两人也去了! 跟着引路的人,到了个房间,房外一块牌子,上面的字模糊不清,倒像是被人故意抹去的。外面裱着一幅对联,棍儿问道:“这是写的什么?”他并不认识字。无玉道:“当初和你在八化城飘了两个月,叫你没事跟人学习下读书认字,你全给我当耳旁风了?”棍儿轻笑道:“我一个浮萍无根的浪子,学什么读书写字?又有何用?” 无可奈何,无玉道:“这写的是:上通天,万千豪杰尽折腰;下达地,无数英雄……满方寸?这……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棍儿笑道:“莫非你已经来过此地,所以知晓。” 孙怀真道:“这是公子特意打听来的,厅名还没有,却叫了书法大家书了对联贴在了这儿。”无玉道:“这一定有个出处吧?” 孙怀真摇头,此时淳花贏爽朗笑声传来,司空玫先走了出来,她道:“你们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进去?”棍儿笑道:“无玉在这儿研究对联呢,他看得可真是深沉。”无玉白了他一眼,道:“这对联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 淳花贏和梁不薇走出来,却听赵泫声音传来:“难道你去过奇人居不成?”他的语气甚是蔑视。无玉并不在意,道:“原来赵兄也在此,这对联与奇人居有什么关系吗?”看去,赵泫和三公子梁不广、梁不泽还有陈幸及一个叫应瑞的青年走了出来。 淳花贏道:“无玉兄果然见多识广,这是'奇公子'公孙锐写在内书房的对联,当初有幸一瞥,故叫人重写了放在这儿。”棍儿笑道:“看来此地也是个重地,今日的事情一定不小。”无玉才是想到,今日淳花贏叫他们来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梁不薇道:“都在这儿站着干什么?无玉,你和这个朋友就是插科打诨来的厉害,在这儿闲扯什么?大家都进去坐吧。”淳花贏道:“对,对。大家都去坐,老徐,去吩咐酒菜吧。” 厅侧服侍的仆人老徐自去了。 到里面左,还有三个人,都是年轻人,两男一女,一个叫步刑杀,长相狠厉,另外是两兄妹,男的俊朗,名为秦宗,女的光艳,名唤秦桐,看起来都是神采非凡。各人打了招呼,入了座。 奇怪的是,淳花贏劝酒劝菜,其他话一概不说。 少顷,酒过三巡,赵泫似乎极不耐烦,席间多有言语挑动淳花贏,但他脸上始终如沐春风,毫不动色。无玉也开始也觉得奇怪,不过就是吃顿饭他也是乐意的,便和司空玫说话,那棍儿一直在吃,就他一个没想些什么事情,他只道:有什么事能比吃更重要?秦氏兄妹低声耳语,也不知说些什么。 这更让赵泫不耐烦了,指尖在桌上乱敲,应瑞也皱起了眉头,不时喝闷酒,心道:淳兄把我们留下来,此时却不说什么话,难道就是为了在此喝闷酒,到底什么意思?陈幸却也不着急,他显得极为镇静,表情陶醉的饮酒,时不时'咂吧'两口。梁不薇看似不动声色,心里却憋的厉害,尤其看无玉和司空玫如此亲密,心里便更觉得慌乱,梁不泽和那步刑杀都面无表情,低着脑袋,梁不广一直保持微笑,挥着折扇,和淳花贏指点说话。 正是:几度添油挑灯花,三巡更无声呕哑。绝涩默默心怀冷,何人可解下语知?一轮明日出河头,觉有残雪凝青霜。黄沙漫漫天遮一,气岚淼淼化虚易。北日炙心烤人肠,南月冷寒透冰心。西山忽见莺语句,东海却无雁归鸣。忽听一荡震天吼,自有凶猛破开寂。 赵泫大喝一声,众人面面相觑,无玉笑问道:“赵兄,你这又是怎么了?”赵泫道:“我家中有事,几位慢聊,我先走了。”淳花贏却也不挽留:“诸位可都吃饱喝足了?”无玉低声道:“棍儿,你吃的怎么样了?”棍儿刚放下酒盅,道:“还可以。虽然没有天香阁的菜好吃,也算凑合吧。” “哼……淳兄,今日我也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拜访。”应瑞说了一声,拾起脚边的宝刀也走了。 淳花贏脸上仍不见变化,等了一会儿,无玉和棍儿倒是满不在乎,和司空玫三人悄悄说话,梁不薇满心着急,也不知道淳花贏卖什么关子。 好一会儿,淳花贏拍了拍手,便有'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孙怀真走了进来。淳花贏站起身子,笑道:“好了,有些事情我可以说了。” 棍儿伸了伸懒腰,道:“早知道有什么事情。”梁不泽道:“耐心是最考验人的。”无玉问棍儿道:“你可知道什么事情?”棍儿摇头:“我如何能知?”司空玫拍了拍无玉,道:“你如何不问我?”无玉道:“你知道?” 淳花贏笑道:“做东的不止我一个,还有阿玫,既然如此,阿玫,事情就由你来说吧。” 梁不薇看着,心里有些不好受,想不到这个司空玫不仅认识无玉,两人甚是亲密,还和淳花贏有些如此好的关系。 司空玫道:“好,这样的话我就说了,今日我和淳大哥请人来是希望大家加入我们。”步刑杀道:“快说吧,虽然你是司空家的人,但我相信这事情司空家无关。”秦桐呵呵笑道:“司空妹妹原来是主事人呢,看不出来,难不成也是淳兄的红颜知己?” 淳花贏道:“我哪有这么好的福气?我们虽然认识,但关系更多是由于……阿玫说了你们会知道的。”陈幸笑道:“我有些兴趣,淳兄花了这么多心思请我来,想必一定有什么重要事情。” 司空玫道:“的确重要。”她手中翻出一块牌子,道:“不知诸位可认得这块牌子?”众人看去,那是一块银色的半块巴掌大的小牌子,上面刻着花纹,分上下两部分,像是字又像是画,十分古朴。 陈幸道:“恕我眼拙,看不出这是什么?”众人皆是摇头,无玉看棍儿,就连见多识广的他也是满脸疑问,不过无玉却是暗的吃惊,因为这块牌子他见过,而且现在他怀里就有一块,不过,与司空玫手上的不同,他的牌子是临走无为山时候田余风给的,花纹不同,颜色也不同,他手上的牌子是金色的。 秦宗道:“还是不要卖关子了,两位有话直说吧。” 司空玫清了清嗓子,看了无玉一眼,道:“诸位可知道奇人居?”众人一愣,道:“难不成?”淳花贏道:“我和小玫都是奇人居的人,今日让大家来就是希望……” “等等!”棍儿站起来道:“难不成你想让我们加入奇人居?”司空玫点头,说道:“奇人居就是要一些奇人异士加入,共谋大事。”无玉心道:原来他们是公孙叔叔的人,真是意想不到,师父给我牌子还有这么一回事,奇人居的人遍布天下,这无疑给了我一个最好的护身符,师父……唉,原来你对我竟如此好。他心里打定,等去棱山一趟,就马上回无为山看望田余风两人,不过前些日子碰到的无脸人是不是田余风,现在他却说不定了。 步刑杀冷笑道:“大事,如何大事?” 淳花贏道:“虽说我是方火教的人,但是我也有我自己的立场,有人妄图挑起中央大陆和魔域的大战,而奇人居就是要阻止矛盾的激化,维持稳定。”步刑杀冷笑道:“奇人居行事向来如此么?那要无垠世界盟有什么用?” 司空玫道:“无垠世界盟暗地受九大世家操控,我都能跳脱出来,想必各位应该不会拒绝,我们要做的就是不让这世界变乱,行事光明磊落,当然,也不会亏待了大家。” 秦宗道:“有什么好处?”淳花贏道:“无名英雄,除了上面给的银两花销,别无好处。”步刑杀道:“淳花贏,你认为我们有几个人会加入?”话音刚落,棍儿朗声道:“好,维护世界和平,这事情算我一个!” 众人一阵哑然,无玉也是无奈,心道:这棍儿想一出是一出的毛病还是没改。 步刑杀神色丝毫不动:“这个理由不足以说服我。” 孙怀真冷道:“那我给你一个理由如何?”他手中微微抖动,抬出来一根物事,是一个红色头的小锤子。步刑杀冷漠的脸上出现一丝动容。 “血浪锤!” ------------ 第二百四十三章 步刑杀 “怀真!”淳花贏喝住道:“我是和诸位商议,又不是强自逼迫,诸位,我先在此道歉了,若是不同意也无妨,大家也是朋友。” 梁不泽道:“此事有所牵涉,三哥,你认为如何?”梁不广道:“加入却也无妨,只是……”司空玫道:“这并不妨碍你有你大梁府的立场,只是个人身份罢了。”淳花贏点头:“奇人居和谁也不是对立的,你看我和阿玫。”陈幸道:“不知两位加入奇人居多久了?”淳花贏道:“我有七个年头了。”司空玫说道:“五年。” 秦宗笑道:“看两位风生水起,想不到还有如此身份,淳兄是方火教的少主,如今却又是奇人居的人,难道这个身份不敏感么?”淳花贏同样温和笑道:“敏感是敏感,这么多年,谁也不知道,但是为了各位,我和小玫亮明身份,难道不是诚意吗?” 步刑杀道:“你们的理由让我觉得有点小孩子玩意儿,哼,还是说说具体的事情好一些。”秦宗抿嘴笑道:“最近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吧?”陈幸道:“奇人居在此招人,应该是人手不够,不便于行事,对否?这可是有些问题需要探讨了。” 众人皆是一凛然,司空玫瞥了秦宗一眼,心道:这个人话不多,听起来温和,却是恶毒的很。 淳花贏点头道:“说的不错,诸位都是年少俊豪,所以我才有此相邀。”梁不广道:“莫非是与最近棱山发生的事情有关?” 步刑杀冷道:“那件事情莫非奇人居也想从中捞一杯羹?恐怕凭我们不容易吧?” 无玉这时摇头说道:“非也非也,在座诸位除了我们两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样一成,自然少了许多阻力,行事也方便多了。”司空玫瞪了他一眼,她和梁不薇都知道,无玉这话语气看似平淡,心中定然也计较一番思量,他很少说正经话。其实无玉听到'棱山'二字的时候就觉得心里'咯噔'一下,对于当初邓天祥的话,他觉得有些道理,当时他情不自禁与司空玫发生关系的事情邓天祥转眼即忘,还有模模糊糊的那个声音,以及不知何人送的天罡石,都是让他觉得很不寻常,若是棱山能够寻出原因,不妨去走一趟。 忽然,无玉觉得左右脚各被人踢了一下,司空玫正用期盼哀求的眼神看着自己,无玉不住心中一动,而另一边,棍儿朝自己挤眉弄眼,不觉有些别扭。心道:这两人都是要我表态吗?好吧,反正奇人居是公孙叔叔的,我即便加入也无妨。 正要说话,却听秦宗说道:“淳兄和司空小姐的提议不错,只要奇人居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兄妹愿意加入。”淳花贏笑道:“有秦兄和秦桐妹妹两位加入,真是我奇人居的福气。”无玉又要说,步刑杀道:“我有些兴趣,步某不过闲游散人,漂泊无定。不过若是能窥一窥传说中'奇公子'真面目,我倒是加入无妨。”司空玫道:“步兄不是凡人,若能到了奇人居,倒让我们蓬荜生辉了。” “我……”无玉又要说,却是梁不广发话了:“十一妹都和你一起,我和淳兄又互为知己,看来,我也没什么理由拒绝,七弟,你觉得如何呢?”看他对梁不泽说话温润恭和,倒不像是有所芥蒂,梁不泽其实也在想:可能一直暗中给我下绊子的是将不阕。 陈幸简短说道:“我有兴趣跟你们转一转。”这话,无疑是他答应了。 梁不泽沉吟一会儿,看了无玉一眼,说道:“我拒绝!”众人眼神奇怪的看着他,无玉也是一惊,孙怀真更是握紧了手中的铁锤子。梁不泽神色不变,道:“无玉,希望我的选择不会干扰到你,我和你的立场不同。”无玉郑重点头,道:“我加入。”司空玫忍不住暗自握紧了他的手,轻声道:“我就知道!” 无玉看她脸色暗藏惊喜,心里纳罕道:你知道什么了? 淳花贏站笑了起来,端起酒杯,说道:“在场都是朋友,虽然梁七没有加入我们,但是却也无妨,可说意料之中,也可说是意料之外。” 众人同饮了一杯,步刑杀放下酒杯,道:“淳花贏,有事说事,闲杂人等是否该走了?”梁不泽起身,冷道:“告辞了!”无玉本也想起身,司空玫拉住道:“且随他去,刚才那番话足以说明他对你没有什么意见,回去你再说嘛。” 刚走,淳花贏早已经拉住,他道:“梁七,你走干什么?”梁不泽道:“有人代发逐客令,我也要接的。”步刑杀拍桌而起,道:“你什么意思?”梁不泽声音冷冽到了极点:“该什么意思就什么意思,步兄自己如何不会领悟?” 步刑杀站了出来,冷笑道:“听闻梁七公子刀法高超,步某领教了。”梁不泽沉声喝道:“请!”淳花贏虚拉,说道:“两位……这……”陈幸道:“这两位须得分个高下,是不是,淳兄?” 秦宗听了这番话,摩挲着下巴,似乎想着什么,棍儿也是觉得有些不妥。淳花贏则是脸色一变,却又不好辩解,一旁的梁不薇也是冷看着陈幸,心道:此人似乎有些不大对头,话中总是带着刺一般。 正说话间,梁不泽和步刑杀已经抢到了院中。 无玉和棍儿先跑出去,众人一齐都来看。这屋外排列一架兵器,梁不泽取了一把刀,而步刑杀则是持了一根箍了多圈铁器的银钩。适才他腰间挂了物事原来是两把森寒的铁钩。 司空玫吐出几个字:“斩魔钩,他姓步,难道是齐云山步王寨的人?”淳花贏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只是步兄本领高强,一人独战莽岭三大匪首,护佑镇上百姓,虽然不曾杀了他们,但也一人震慑住了,让他们不敢乱来,乖乖退了回去。” 秦宗道:“看来这步刑杀心肠不似他外表看起来那么狠辣的。”梁不薇问道:“步王寨是什么?”淳花贏点头:“说起步王寨我还是知道一些的,他们也可以说是土匪,也可以说是侠士。” 陈幸笑道:“这是为何?”司空玫道:“一来他们以抢劫为生,是强盗土匪;二来呢,他们只抢富人,虽然不施舍穷人,但也算的上是盗亦有道了。” 无玉心道:“原来如此。”梁不广道:“我曾看过步王寨的资料,府中有档说曾经派人绞杀过他们,但几次去几次败归。那里丛林密集,易守难攻,加上有一个极为厉害高手镇守,当地老百姓竟然都替他们说情,后来我们大梁府就放弃了,只是增派了兵力,不让他们去镇上。” 无玉心道:既然他们干的是劫富济贫的事情,与大梁府不对头也是自然,不过看此人气息绵长,显然武功不凡,不知梁兄是否能够敌过? 两人各执兵器,步刑杀当先一钩打去,梁不泽持刀横挡,步刑杀手腕上推,另一只钩子同时打来,梁不泽腰身后退,打了个空,右臂轻转,'倏'的一下将刀抽了出来,刚及半路,刀势猛出,戳向步刑杀的腿部,步刑杀的银钩'当'的一交。又一招未果,梁不泽刀上骤然发出气息,步刑杀也不相让,银钩光芒大作。只见银光与黑气交错,猛烈的破空声和嘶叫的狼叫交织充斥众人的耳朵,无不变色。 梁不广心道:老七的'暗夜追魂刀'可是练到了大成了,不过这…… 两人凶猛的斗了七八十回,随着一声闷哼,两人分离开来,此时胜负已分。无玉上去扶住梁不泽,他似乎并不甘心,要冲上去,无玉止住道:“梁兄不可。”梁不薇也上来道:“七哥,还是别打了。” 梁不广道:“老七,住手吧!” 步刑杀冷哼道:“你们大梁府还有谁敢接招?当初我爷爷能打败你们家的人,我步刑杀照样能,你们大梁府永远是我们步王寨的手下败将,老的也是,现在小的也是。” “是吗?”梁不薇冷哼道:“那我来领教你的高招了。”说罢,将悬于腰中长剑抽了出来。 无玉止住道:“晓清……不,梁小姐,他伤了我梁兄,让我来会一会他。”步刑杀道:“你是什么人?这是我和梁家人的事情。”无玉道:“梁兄视我如同兄弟,你伤了他,自然让我来领教领教了。”棍儿小声道:“你这三脚猫功夫也敢丢人现眼?快求求我,我帮你教训教训他。”无玉道:“不用,对付他我一个人足够了。” 淳花贏道:“诸位何必为此伤了和气?还是罢斗吧!” 陈幸笑道:“还是让他们斗个痛快吧,也正好,大家相互切磋一下。”秦氏兄妹却也点头称是,淳花贏也只好不再劝了。 梁不广道:“无玉小兄弟,我大梁府的事情,你还是少管吧。”棍儿笑道:“人家还不领你这份情呢。”无玉道:“若我非得管呢?” 步刑杀叫道:“好,既然你坚持,那步某就领教无玉兄的高招了。你挑选兵器吧!”梁不薇怒道:“废什么话,无玉你快闪开,不然我一剑砍到你了可别怪我。” 司空玫身影一抹,笑道:“常常听人说晓清姑娘出自万剑城剑道圣地剑轩谷,剑法高强,让我来领教一番,如何?”梁不薇惊道:“你听谁说的?”司空玫向无玉努努嘴,道:“还能有谁?”梁不薇轻声微怒道:“无玉,你怎么可以告诉她我和你之间的事情?”司空玫道:“他可也没告诉我剑轩谷的剑招,放心,我占不了你的便宜的。” “呸!什么便宜,看剑!”说着,一剑直接刺了过去。司空玫赶忙接住…… 步刑杀冷笑道:“小子,来吧,我倒是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无玉也不废话,先下手为强,一招'平桥渡水'使了过去…… ------------ 第二百四十四章 事定,突发 神雷惶惶震天威,龙从虎随生异辉。寒风银光两凝望,胜负一决何从归? 无玉施展开身形与步刑杀缠斗,到了六七十回合,却也不分胜败。 而另一边,梁不薇虽然剑法精湛,但相对于司空玫的游刃有余,显然是落尽了下风。淳花贏虽知道司空玫跟梁不薇闹着玩,却也怕她失手伤了她,时刻防备着,随时准备出手。 避开无玉双手奋力的掌力,步刑杀似乎感觉有些吃不消,双钩交叉着抵挡住,直在地上划出深深的痕印。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已经通红的像是着了火一般,炽热无比,刚才无玉不断用指力掌力来拈,虽然被他避开了大半,却也不得不中招了。 停了下来,无玉知道自己发于步刑杀手上的'阳明内力'发作,滚烫炽烈,不得不去运力抵挡,短时间内恐怕是用不了双钩了。刚才他也是有些大意,这步刑杀的内力虽比不上赵泫和自己,但是打法十分狠辣,完全就是拼命的架势,一钩子轻轻刮到了腿上,时也是一阵剧痛。 众人见步刑杀不动,神色冷峻,而无玉却也不动,表情平淡,正不知道怎么回事,却听司空玫笑道:“步刑杀,看来你已经输了。” 别人看不出来,她如何不知?步刑杀显然不是容易罢手的人,况且若是无玉输了,一定是个垂头丧气的样子,现在看来,步刑杀的确输了。 步刑杀点头道:“是在下输了,无玉兄,在下对你的武功,服了!”他只道无玉不用武器,还是让着他了,若是用了武器,恐怕自己毫无还手之力。殊不知,无玉除了学了不少剑招,尚且不能融会贯通,其他便也不会了。他常常所用的武功多为'流星千灵'和'阳明九式'及一些平常学来的招式,如棍儿的锁天手,虽不常用,却可为奇招攻敌不备。 梁不薇也拱剑道:“司空小姐,是我输了。”无玉走了过来,对司空玫说道:“你怎可胜了她?”司空玫冷笑道:“这么说我还得让着她咯?她剑法很厉害,让着岂不是我输了?” 无玉道:“没事你瞎凑什么热闹?”司空玫神情狡黠,道:“我来看看你口头心头不忘的晓清到底是何等人物,看来你也是空欢喜一场了。”无玉道:“空倒是空了,不过谁能说得上这是好是坏呢?” 淳花贏朗声道:“诸位武功都有精妙独到之处,我想剩下各位也不用一一演示了。”步刑杀道:“我等既然加入奇人居,须得做些什么事情才好,淳兄,若不是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步某但凭吩咐!” 淳花贏摇头道:“今日只是来看看诸位的意见,要说事情,须等五日之后再行商议,这次棱山的事情十分重要,我们要仔细的部署,到时候组织会有人跟我们联系的。”司空玫道:“这次事情之后,还要到奇人居总部报备,不过鉴于身份问题,希望你们都保密,诸位都是淳大哥信任之人,我相信大家做事都有分寸的。” 步刑杀道:“当然,不过奇人居做事也不要辜负我的希望才好。中央大陆五大势力与魔域的斗争最近有所抬头,看来有什么不安分的因素在里面,淳花贏,你素有贤名,你应该也不会让我失望。。”淳花贏激动的道:“对,我们就是要阻止,然后挖出这幕后的推动人。” 棍儿道:“要不是奇人居有一位晏大哥救过我,又听闻奇人居做事不行奸邪,虽然有些事情并非正途,但也算不失道义,否则今日我也不会答应的。”秦宗道:“我兄妹相信淳兄,也讨厌纷争,若是能尽一份力,倒是无妨。”秦桐笑道:“没错,哥哥答应了,我没理由拒绝。” 陈幸道:“既然淳兄和司空小姐鼎力邀请,定然是要做一番大事的,奇人居做事我看在眼里,却也不好评价,有事但凭吩咐,陈幸定然尽力。” 梁不广道:“任何危害大梁府和全州百姓的,我都有义务将他们铲除。” 见众人又再表态,司空玫将无玉腰间肉狠狠捏了一把,挤出几个字:“你快说呀。”无玉苦笑着低声道:“他们都说完了,一个个说的这么好,我有什么可说的?”司空玫道:“你不说岂不是落了下乘?”无玉摇头:“沉默是金,这你如何不懂?” 淳花贏见两人低语,便笑说:“无玉兄还有什么意见吗?”他却是没有听到,棍儿朝他后脚跟踢了一下,道:“人家问你呢。” 无玉'啊'的一声,道:“没意见,没意见,大家都没意见,我能有什么意见?”众人哄笑,陈幸道:“这位无玉兄倒是真的风趣。”秦桐道:“我看他愣头愣脑的,不过司空小姐却片刻没离了,莫不是……是司空家的妹夫不成?” 无玉忙辩解道:“不可胡说!”神色甚是慌乱。秦桐嬉笑道:“我又没问你,你倒是显得心慌了,空有一身好武功,想不到一句话就成了这样,是个银样蜡枪头不成?”无玉问道:“什么是银样蜡枪头?” 众人又是掩嘴笑了,淳花贏道:“无玉兄真是风趣。”步刑杀嘴角也微有笑意:“你莫不是三岁小孩儿,这句话也没听过?”梁不薇过去低声道:“她说你中看不中用。”无玉道:“不会吧,她没事骂我干什么?”梁不薇翻翻白眼,道:“你自己琢磨去吧。” 司空玫横了她一眼,梁不薇眼神挑了挑,似乎很是得意。无玉说:“秦桐妹妹说我银样蜡枪头,我倒是没听说过,不过你岂不是一样骂了步兄?”秦桐问道:“为何?”步刑杀神色一冷,刚才无玉败了自己,他都不中用了,自己岂不是就是废物一个?正要发作,淳花贏上来打圆场道:“好了好了。”他看梁不泽站了这么久,一言不发,便道:“今日到此为止,请五日后再来,我们共商大事。” “好!”众人应了,淳花贏和梁不薇各自送了一遭,拜别了棍儿和司空玫,梁不薇自会有人送回,无玉和梁不泽被马车载着走到半路,猛然想到一事,去而复返,因为他竟是寻不到谢天磊了。 到了淳花贏府中,恰好孙怀真从里面走了出来,他道:“无玉公子,还有何见教不成?”刚才无玉打败了步刑杀,让他很是佩,事后想来,步刑杀武功也不是自己可以匹敌的。无玉道:“孙大哥,刚才我忘了,和我同来有个人不知道往哪里去了,他是我一个朋友。” 孙怀真道:“这……府中现在应该没有客人。”他带无玉入府,招来打扫巡逻的人问道:“还有客人在府内吗?”众人均是摇头,忽然一个人跌跌撞撞的来了拜倒在地,叫道:“孙管家……府……府中遭了贼。”孙怀真向无玉一拱手,无玉点头,示意他处理这件事情,提他起来,问道:“齐四,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那齐四道:“公子的酒窖中的酒,空了大半……半个时辰前还有,三大桶酒,一点也不剩了,还有一桶也只有半桶了。”众人道:“是什么贼?竟敢来此偷东西。”齐四道:“小人进去看,却听到打嗝声音,接着就被人一阵拳打脚踢打了出来,你看!”众人看去,果然见他左脸上青了一块,有着淤伤,显然是被人打的。 孙怀真怒道:“哪里来的小毛贼,胆大至此,我去看看。”无玉心道:莫非是我那天磊徒弟?不对,他不是不喝酒吗?如何当起了偷酒贼?便道:“我随你去看看!”孙怀真点头,道:“再好不过了。你们散去,赵先,况六,跟我来,齐四,你去通知公子。”那赵先和况六跟着两人去了,众人散去,齐四忙去通知淳花贏。 到了那酒窖,孙怀真道:“公子有四种好酒,名为春花,夏草,秋霜,冬露,除了待客,平时都很少饮用,今日各位饮用的就是夏草酒。四种酒花了很长时间酿造了四大桶,想不到……”看着四个大木桶,里面基本上已经空空如也,除了那四桶酒,其他酒桶子也东倒西歪,美酒流了一地,场面疮痍。孙怀真忍不住动怒了。 无玉试探着喊道:“天磊徒弟,你在这儿吗?谢天磊,徒弟……”没有回声,这里静悄悄的,赵先举了个火把,无玉问道:“这里酒气这么浓,火把……”孙怀真道:“不必担心,酿酒的时候已经过去一段时间,酒气闻着重,却也达不到遇火即燃的地步,无玉公子请放心。”无玉道:“孙大哥还是叫我无玉罢了,你一个男人叫公子公子的,真是让我别扭。”孙怀真轻笑道:“好!”无玉继续问道:“春夏秋冬四种酒,看来也是佳酿,今日席间的酒名为夏草,果然酒中有一股甘热之气,饮下后却又觉得清如凉草。好个贼人,竟来此偷酒,这么四大桶,也不是常人能够喝完的。”话音刚毕,只听得轻轻的叫唤声从歪倒的酒桶下传了出来,况六喝道:好贼人,赶快滚出来! “我……我不喝……啊,你放过我吧。”这个人似乎在挣扎,无玉听到,叫道:“天磊。”一脚踢开那些木桶,拉出一人来,赵先凑近火把,一看,这人全身被酒湿透,脑袋上都是酒浆,无玉将他脸抹了一把,果然是谢天磊。他似乎很是痛苦,喊道:“不……不不,我不喝了,你放过我吧!” 赵先道:“看来就是他偷喝的,看醉成了什么样子!”无玉道:“孙兄,事情之后再说,能否来点醒酒的物事,若是有什么损失,我来给淳兄赔偿。”孙怀真道:“看他样子,实在醉的厉害,况六,吩咐人去,弄点醒酒汤。”况六去了。 无玉道:“多谢孙大哥了,不过此事我觉得很有蹊跷。”孙怀真神色微动,问道:“有何蹊跷?”赵先道:“事情明摆着的,就是他喝了公子的酒,还把这酒窖弄得一塌糊涂,其他倒不打紧,那春夏秋冬四种佳酿是公子招待贵客的东西,且不说用的材料如何,就是用的时间,你如何能赔得起?你可知道,这四桶酒足足花了公子五年时间才酿造出来的。” 无玉点头道:“请放心,该怎么样是怎么样,若是我这徒弟惹得祸,自由我来承担。” “你承担什么?”昏昏中,淳花贏和梁不薇走了进来。孙怀真将情况说了,无玉道:“对不起,淳兄,是我没看好我的徒弟。”淳花贏似乎笑了,看了醉倒的谢天磊一眼,道:“此处视线不明,还是到明亮处说话吧。”梁不薇似乎将他一拉,轻声道:“不要紧的,我为你求求情。”无玉远来至此,哪里有钱来赔淳花贏的酒?她不住暗自捏了一把汗。淳花贏转身拉她,手心轻轻一握,似乎暗示他不要担心。 正到门口,又听得大笑声音,像是疯了一般,喊道:“好酒啊好酒!人生难得……呃……难得一场醉,这趟……呃,我……呃……还是没有白来……呃呃呃……”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似乎是喝饱了,不断地打起了嗝。 淳花贏道:“看来祸害我东西的另有其人,孙兄,将他拿出来,我倒要看看什么人?” “是。”孙怀真说了一句,和赵先又进去了。无玉驮着谢天磊,淳花贏道:“无玉兄,先出去再说。” “好。”无玉应了,背着谢天磊先出了酒窖。 ------------ 第二百四十五章 无中生祸 孙怀真走了进去,喊道:“是谁?赶快出来!”赵先说道:“孙哥,我去瞧瞧!”将火把给了孙怀真在后面压着,赵先一脚踏去,乒乒咚咚的踢开,忽然又是一阵狂叫,里面的人似乎已经醉的太厉害,他喊道:“哪……哪个小兔崽子敢来打扰……打……打扰爷爷?”赵先道:“贼人,竟敢来此偷酒喝,看我抓你出来!”那人听到,嘻嘻一笑,说道:“抓我?呃……呃,看你有什么本事。”赵先走了一步,突然当面传来劲响,已经被人提住了,想要挣扎,竟是半点用不上力。那人又打了声嗝,酒气扑鼻而来,赵先只觉得腹内翻涌,怒道:“快放开我!”那人'嘿嘿'笑了两声,道:“你不是要……呃,要抓我吗?来啊,嘻嘻,来呀!”旋即又'呜呜'叫了起来,孙怀真赶到,将火把往前一闪,那人长发披面,看不清楚长得如何,说道:“朋友,请放开他,有话好说。” 那人笑道:“孙……孙兄,是……呃……是你啊,来来来……我请你喝一杯。”伸手一提,转出酒坛子,孙怀真接住,道:“你到底是谁?如何认识我?” 那人刚要说,却听得无玉声音传了进来:“孙大哥,找到了吗?”朦朦忽忽的,那人似乎一喜,把赵先随意扔开,喊道:“啊哟,哈哈,孙兄,来来来,正好无玉也来了,我们一起喝,哈哈,真不好意思,我倒是先来了……晤……无玉,无玉,快点进……进来呀,我请你喝一坛。”孙怀真将火把一晃,照到他的脸上,此人满面通红,还未看清,那人将孙怀真一抱,道:“哎哟,孙兄,走走走……咱们找个好点的地方,这鬼地方虽然酒多,我……我一个人搬不出去……正好,正好……哈哈,咱们一起搬,这……淳花贏,藏了这么多……呃,这么多好酒,真是……太浪费了。无玉,无玉……快进来嘛……嘿嘿,你……小子是不是也闻着酒香了。” 火把被他一丢,竟是丢到酒桶里,熄了。那人正好将头发一拢,露出脸来,接着微光,孙怀真差点叫了出来:“棍儿!”棍儿哈哈笑道:“不是我……不是我是谁?我说……这淳花贏太不够意思了……那么一点酒……哪里够我喝呢?” 孙怀真苦笑道:“那我可不好办了?”棍儿道:“喝……喝呀,这么多酒……为什么不喝?”孙怀真道:“棍儿,咱们先出去,出去再说……”棍儿摆手道:“不……无玉,无玉啊,我说你……你怎么还不进来?” “得罪了!”看他醉醺醺的,邀着自己一步三晃的,手掌斜击,指如疾风,点他肋下。棍儿本来还在叫,却似本能反应一般,将腰一摆,孙怀真戳了个空。棍儿将孙怀真用力一推,道:“走!”孙怀真无奈,刚走几步,却听到一阵嘀咕,棍儿已经躺在地下,竟是打起了呼噜。 “这人……真是奇怪,这么快就睡着了。”孙怀真自语道,将棍儿拦腰提起来,满天的酒气和腹内呕吐物气息扑鼻,孙怀真皱眉道:“也不知道公子为何请到了这么个人物,先带出去,看公子如何处置。”憋住一口气,将他转身提了起来。走到半路,无玉也进来了,两人撞到一块儿,看孙怀真提了一个人,问道:“是什么人?” 孙怀真道:“无玉,出去再说。”两人出了酒窖,孙怀真将他放在地上,无玉看到,惊讶道:“棍……棍儿哥。”孙怀真道:“看来罪魁祸首是他,不过你那个徒弟为何在里面,我也要查清楚。无玉,我先吩咐人去多弄一碗醒酒汤,,等会请我假公子来发落。”无玉道:“极是!”看孙怀真走了,无玉轻轻踢了棍儿一脚,喊道:“棍儿哥,赶快起来了!你不是号称'千杯不醉'吗?别装了!” 棍儿哼哼两声,却没回应。 无玉道:“看来你真的喝醉了,不过你这家伙,也没个轻重的,现在烂醉如泥,被抓了个现行,我看你这下怎么赔给人家?”听着他的呼噜声,无玉心道:他给人家酒全喝了,听孙大哥说那酒都是很珍贵,淳兄纵然是再好的人,刚才听他语气,也难免大为恼火。这……他醒着我自可看他先如何解决,现在醉了,还是得由我来给淳兄赔礼道歉,可那么贵重的,我可也赔不起的。若是带他现在一走了之,让淳兄无处可寻,等有钱来再来还他,可是,这岂不是小人行径,日后也难见人……万一把这笔账又算到天磊徒弟身上,他家里虽然有钱,但现在可是身无分文,不行……不行……怎么办?哎,都怪你,看到什么都忍不住,平日里吃了可以跑,现在还真是少有的醉了,难得,看来又得苦了我给你收拾摊子。” 正踌躇万分间,孙怀真带淳花贏走了过来,无玉忙起身道:“淳兄,真是对不住了……”淳花贏道:“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来,把醒酒汤给他灌了再说,至于我的酒是谁喝的,等两个醒来一起问。” 无玉道:“他是我故交朋友,刚才那个是我徒弟谢天磊,无论他们谁喝了你的酒,我都不能坐视不理。”孙怀真道:“无玉,你……”这些酒都是花了大力气酿造,除了那最为珍贵的四桶,其他的好酒就算卖出去也得有几千两银子,这可并不是一笔小数目。 淳花贏冷笑道:“那你打算如何来赔?孙兄,去点一点,这赔偿大概要多少银子?”孙怀真点头,派人去酒窖里面。 淳花贏温和有礼的笑道:“无玉兄稍等!”无玉微微点头,心里却焦急不已,而棍儿扁扁嘴,睡得正香,呼噜声更加响了。 这让无玉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气。 …… “公子,算了算,一共坏了十七个桶,三十九个酒坛,不算那四桶,按照市场价,一共八千五百两。” 淳花贏道:“八千五百两,春夏秋冬本来就珍贵,我花了这么多年才酿了各一桶,本就是无价之宝,孙兄,你去问一问真先生这酒要一桶多少钱?” “真大哥?”无玉暗道:这又是什么人?淳花贏道:“我可酿不出这么好的酒,都是真先生酿造的,不过他一般很少酿酒,这四桶佳酿可以说是世上独一无二了,却想不到被棍儿兄一下全喝了。”旁边一个仆人道:“这酒公子平常都舍不得喝呢。”服侍的丫鬟说道:“这下可好了,本来是公子和梁小姐大婚时宴请贵客的,被他倒是一下喝完了。” 众人也均是感叹这么多酒,棍儿是如何一个人喝完的?这也是闻所未闻的。 无玉点头,道:“还是请孙兄去估价吧。”孙怀真道:“是,我去请真先生。”就连他也是好生吃惊,刚才去看谢天磊,他昏过去大半是憋的,看他全身都是酒水,大概是被人灌的,现在也早已给他清洗,不过似乎很是精疲力尽,身上还有伤痕,睡着还未醒来。 孙怀真去了两炷香工夫,拖拖拉拉的带来一人,是个衣着邋遢的老头儿,他似乎很不耐烦,淳花贏上去拱手招呼道:“真先生,劳烦你来了。”那真先生睨着眼睛道:“花小子,我说你怎么这么烦,老头子现在可没欠你的情,找我酿酒,免谈!”孙怀真道:“真先生,事情是这样的,有人偷窃喝了您酿造的春花,夏草,秋霜,冬露四种人间佳酿,想问你一下,这四种酒加起来一共需要多少银子?” “什么!”那真先生胡子翘了起来,似乎很是生气,向孙怀真吼道:“银子,我的四种酒怎么能用钱衡量呢?” “好酒,啊……好酒!”棍儿不合时宜的喊了起来。真先生道:“就是他喝吗?刚才他说了什么?”无玉道:“他说好酒!”真先生道:“当然好酒,这可都是无价之宝。”淳花贏向孙怀真使了个眼色,孙怀真道:“真先生,这酒自然是无价之宝,但是任何无价是不能估价,真先生觉得淳公子那四桶酒应该怎么赔偿?” “赔偿?”真先生看了棍儿一眼,他睡着手脚乱蹬,嘴里吐着荤话,真先生道:“看他样子,一定是个三天两头鬼混的小子,一遇到事情就脚底抹油,你还指望他给你赔偿什么?” “可……”孙怀真刚想说,真先生打断道:“酒酿出来本来就是给人喝的,我的春夏秋冬四种酒无价,所以不要钱。”无玉心里本来听他说'无价之宝',还以为要赔上至少上万两,但这真先生居然说不要钱,这实在让人匪夷所思,不过真先生说话真是让人舒服。 众人道:“怎么可能,为什么不要钱,那可是公子视若珍宝的东西。”“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孙怀真道:“真先生,这可如何使的?”真先生道:“花小子,你觉得怎么样?”无玉道:“还是请先生估个价吧,我愿意替我的朋友赔偿。” “算了算了,一点酒而已,虽然全部进了棍儿兄肚子里,却也没有浪费。”淳花贏神色朗声道:“今日权当是认识几个朋友。”无玉道:“不行,淳兄还是说句话吧,只要我能办到,一定不会推辞。” “当真?”淳花贏道:“好,如果我有什么为难之处一定会拜托无玉兄的,不过还请无玉兄今日之后与我谈一谈,我有事情相询。” “好!”无玉点头。真先生见没什么事了,便晃悠悠的回去了。无玉道:“不知道淳兄想要说什么?”淳花贏拉着无玉,进了他的书房,他一会儿又拜别出去,向下面吩咐了一遭,无玉喝了几杯茶,淳花贏又回来了,他抹了抹额头,道:“棍儿兄还真是闹腾的很,刚才发了酒疯,几个人才按他得住,又发了一遭虚汗,才睡过去。我送了薇儿回去,就来了。” 无玉道:“不知道淳兄把我叫来到底有什么事情?” 淳花贏道:“一些小事。” 无玉笑道:“神神秘秘的,虽然才认识你不久,但也奇怪。不过今日之事,还是感谢淳兄大度,否则别说春夏秋冬四桶酒,就连那八千两可也够我用半辈子攒钱去还了。” 淳花贏道:“主要还是无玉兄大度,此事本就与你无关,但你愿意为朋友两肋插刀,这份义气本就是无价,岂能是几桶浊酒能相比的?”无玉道:“我也只是先担下来,那个家伙,做事太没谱了。” 淳花贏敬了他一杯茶,笑道:“无玉兄说话真有趣,难怪薇儿对你念念不忘。” “什么”无玉惊道。 杯碎茶散。 ------------ 第二百四十六章 心有抉择 淳花贏还是如此波澜不惊,笑道:“无玉兄,你别担心,我并没有别的意思。”无玉定了定神,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淳花贏道:“我只是想问问你,如何才能逗薇儿开心,我看她这些天来闷闷不乐的,我也知道她曾经喜欢着你,所以有这一问请教!”“什么?“无玉又吃了一惊,他万万想不到淳花贏叫自己来此是为了这件事情。 无玉道:“那你可知她为何闷闷不乐?”淳花贏道:“我问过她,却没有得到答案,不过我猜此事可能有两个原因。” “什么原因?”无玉感到不解,心道:你既然知道有两个原因,为何还要问我。 淳花贏道:“世界上有两种最难拒绝的东西,你可知道?”“什么东西?”淳花贏道:“一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是美人恩难消受,而我对薇儿,这两样都占全了,本来我是已经做好打算了离开了,想不到你来了。” 无玉听得云里雾里,道:“还是说说为何她闷闷不乐吧。”淳花贏道:“你听我慢慢道来。原本薇儿和我的婚礼是在两个月后,不知为何,就在前些天,梁伯父突然要求提前,我父亲也答应了,就在两日之后。这可让我好生着急,本来我是打算逃婚的。” “逃婚?”无玉大声道:“你为何要逃婚?难道你不喜欢晓清……不,不喜欢梁不薇吗?”淳花贏道:“本来她是救过我性命的,再加上父母之命,我不得不从。问她有没有喜欢的人,她跟我说了你,我说让你带她走,这亲事也就可以罢了,她说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劝她去找你,不过她却死活不肯,我没办法,已经做好了打算逃走,她痴痴念念的,我却又舍不下心来。现在你到了,我本以为她会接受我的条件。” “什么条件?” “我帮你们远走高飞。” 无玉当下断绝道:“此事万万不可,她心中现在满满的都是你,再加上她生性烈,你如此一走,定是叫她不活了。”淳花贏苦着脸道:“难也难在这一点,她闷闷不乐的第一个原因便是你的到来,让她心绪不宁。”无玉道:“我已经决定亲自护送她出嫁。”淳花贏惊道:“这怎么可以?”无玉道:“为何不行?我看得出来,她心中也只有你一个人了,而我,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多余人。” 淳花贏道:“无玉兄,你可千万不能这么想。”无玉道:“淳兄,我知道你也是担心,不过请你放心,我来此本就是来看望她,别无他意。”淳花贏叹气道:“还有一个原因。”无玉冷道:“难道我非得走不可?”淳花贏知他误会,忙道:“无玉兄别误会,这第二个原因不在你,而是在我。” “哦?”无玉神色稍缓,问道:“怎么回事?” 淳花贏挠挠头,两腿不停抖动,吞吞吐吐道:“我是不治之人,若是娶了她,恐怕要辜负了她,这一点,才是我真正不愿意的原因。”无玉惊道:“淳兄身体有何不妥?” 淳花贏显得很不好意思,道:“体质虚寒,和阿玫一样,不过她是天生阴体,而我则是先天不足。苟活了三十年,恐怕也是命不久矣。我藏了那么多酒很少喝,也便是这个原因。” 无玉问道:“淳兄看大夫,他们如何说?”淳花贏道:“这是先天之症,我从小习武,到了十六岁便再难存进。除非有人愿意为我过渡大量功力,替我冲散体内淤积多年的阴寒之气,打通经脉,方能治愈,有一个条件,此人必须要修炼纯阳功法才行,唉,本来在北大陆有一位前辈可以救我,但是我去时候他已经去世了。这件事情只有很少人知道,连薇儿也不知道,我想把薇儿托付给你,你们先躲一段时间,待棱山事情完结后,我送你们回中央大陆。” 无玉道:“你可是每日都要受寒气蚀骨之痛?”淳花贏道:“无玉兄如何知道?”无玉说道:“你还真与小玫有缘,她的情况和你大致差不多,我记得她每次发作都要服用一种药丸。”淳花贏神色悲恸的摇头:“她和我情况不同,我这种情况只能熬着,除非根治,否则任何东西都是徒劳。”他捂住心口,道:“每天子夜时分便会透入肺腑,每七日便会寒毒攻心一次,这种生活,我忍到现在,也是受够了,还真不如死了好。” 无玉道:“我知道这种痛苦。”“你知道?”淳花贏道:“你如何能知道?”他摇了摇头,起身,单膝跪地道:“无玉兄,还请你答应我这个请求,否则,我就在此长跪不起了,我知道此事你很为难,但我实在爱着薇儿,却又不能看着她嫁给我这个命不久矣的人,无玉兄,拜托了,你只要带着她远走高飞,剩下的事情,由我来摆平。”无玉叹息,久久不语,淳花贏着急,道:“无玉兄,请你一定不要推辞,我生前唯一的愿望便是希望薇儿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一个女孩儿,年纪轻轻成了寡妇,你又于心何忍?” 无玉还是摇头,淡淡说道:“我可以帮你。” “真的?”淳花贏大喜,还不等他站起来说话,无玉一指头点在他后颈,昏了过去…… …… 迷迷糊糊中,已经到了第二日。谢天磊已经醒了过来,棍儿还在睡,也许是酒劲太大,或者他喝的实在太多,还没有缓过来。孙怀真给谢天磊再喝了碗汤,给他说了昨日发生的事情,这时,梁不泽和梁不薇乘着马车来了,孙怀真去迎接,梁不泽问道:“孙兄,我那无玉兄弟可还在此?”谢天磊道:“在,听孙兄说,师父好像和淳公子彻夜促膝长谈,估摸着现在还在睡着。” 见日头高升,梁不薇道:“孙管家,淳哥哥每日都是什么时候起的?”孙怀真一拍脑袋,说道:“不对,公子不论什么时候睡,都是在辰时到巳时之间醒的。”梁不泽道:“现在都快午时了。”孙怀真惊道:“难道出了什么事情吗?我去看看!” 几人听了,都跟了过去,孙怀真敲门喊道:“公子,公子,可曾醒了?”却无人答应,梁不薇敲门喊道:“淳哥哥,无玉,快开门啊。”“师父,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来啊?” 喊了一会儿,屋里一点动静也没有。从雕镂往里面看,却只看得到一如平常的前房摆设。 孙怀真向梁不薇道:“这可怎么办?”梁不泽说道:“直接把门踹开,怕是出了什么事情。”梁不薇似乎担心着什么,双手握在胸前,口中祷告,两道眉头快拧成一根绳了。她道:“孙管家,不管如何,先把门打开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了。” 孙怀真点头,提起一口气,单掌落在两片门叶中间,听得'咔啦'一声,里面的门栓断了,几人急忙进去,到了后房,均是大吃一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闷热之气和汗臭味,淳花贏躺在床上,无玉却躺在了地上,孙怀真去探淳花贏鼻息,说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发现他呼吸平稳,气息似乎比以前更足了。梁不泽和梁不薇扶起无玉,梁不泽在他四肢气脉查探,梁不薇问道:“他们怎么了?” 孙怀真道:“公子没事。”梁不薇舒了一口气,又道:“七哥,无玉怎么样了?”梁不泽眉头紧锁,道:“无玉到底怎么回事?他的……他的内力,一下子竟失去这么多,他现在很危险,体内气息不足,我为他调理一下。”说罢,运功为他续气。 梁不泽边运功边问道:“难道淳花贏会使什么吸人内力的邪法吗?”他的语气既是试探,也带有几分薄怒。孙怀真道:“你,何出此言?”梁不泽道:“你看看他是不是丹田与肺腑有着一股新的内力在过渡?”孙怀真忙搭淳花贏手腕,吃了一惊,果然如他所说,淳花贏体内不知何时多了一股新的内力流转,这股内力十分强大。 梁不泽道:“无玉的功力,基本上被他吸去了。” 梁不薇神色一呆,道:“淳哥哥从来不会使这等武功,怎么可能……不可能,他和无玉无冤无仇的。” 孙怀真道:“你不要胡说,我家公子行事光明磊落,绝不会有此下三滥手段。”梁不泽冷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怎么知道他平时的面目到底是真的还是伪装的?”谢天磊勃然大怒,喝道:“孙兄,看来这地方我们来错了,我师父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与你们不会罢休的。” 孙怀真虽不相信,但事实摆在眼前,淳花贏虽然武功不错,但未必及得上无玉,他想道:无玉是个真诚的人,莫不是昨日公子不追究此事是另有原因,现在导致无玉成了功力大失,若真是这样,公子的心思倒真的有些小人了……我也未曾听说公子会这个法子,不过事情到底如何,还是等他们醒来再说。便道:“梁七公子,谢公子,事情到底如何,我们都不知道,咱们还是等他们醒了再说。”梁不薇道:“是啊,我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等会儿再说。”梁不泽喝道:“等会儿再说,阿薇,我看这样的伪君子你不嫁也罢,省的招人心烦。等等他醒了,纵然有千万种理由,可也换不来我无玉兄弟一条命,难道他是欠了你们的吗?” 梁不薇知道梁不泽说话想事情都很偏激,说道:“无玉……他没什么大碍吧?”谢天磊冷道:“不用你们惦记了,梁七兄,咱们还是先走吧,在此我是待不下去了。” 梁不泽点头,谢天磊扶着让无玉趴在他背上,两人往府外去了。 孙怀真道:“这事情……唉……”梁不薇神色稍黯,道:“其实这事情都怪我……”她心中虽不愿相信,但无玉内力尽失,淳花贏内力大增,两人的恩怨过节,肯定不是昨日棍儿偷喝酒的原因,多半是因为自己,想到此节,不禁泪水流了下来。孙怀真道:“少夫人别哭,一切等公子醒来再说,想不到公子竟然……”他也有些动摇了,若不是淳花贏用什么秘法夺走了无玉的内力,难不成还是无玉自己过渡给他的,相比较后一个,前一个可能性更大,因为无玉根本没什么理由这么做。 回到大梁府,梁不泽吩咐小芍熬了些参汤,喂无玉喝了,叫了大夫来,说他身子实在虚弱,不过却也没什么大危险,只是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来静养,只是那内力,可真是荡然无存了。 到了下午,谢天磊正坐在梁不泽院门口发呆,小芍陪他说了一会儿,他却怏怏不乐,看也无趣,小芍便自去忙了。 忽然,他头上被人敲了一记,谢天磊看也没看,道:“别烦我!”又敲了一下,他喝道:“是谁啊?很好玩吗?说了心烦,快给我滚!” “好啊,天磊徒弟,看不出来你脾气这么大。” 谢天磊一听,忙起了身,惊叫道:“小玫!”看去,果然是司空玫,他今天梳着'分海流水发',一身淡黄色的软裙,腰中琉璃色丝带,珠宝玉钗,叮叮当当,流光溢彩,一看就是精心打扮了一番。她笑道:“怎么看到我也这么高兴?你师父呢?昨天就跟他说好了,今日要我进去找他?我可不愿意见到那个冷面冷心肠的梁不泽。” “啊呀,梁七兄可不是冷心肠,他是个……哎呀,说这个干嘛?对了……师父师父……” “你师父叫你来迎接我?对不对?看他样子,倒不像是这样的人,想不到这就开窍了?” 谢天磊有些发狂,连忙摆手:“不是,不是。”他有些噎着说不出,将司空玫往里面引,道:“进……进去,师父,师父出事了!” “什么?无玉出事了?他现在在哪儿?”司空玫看他神情,直是吓得脸色惨白。 见谢天磊指着院内,半天说不出话来,心急如焚下,连忙跑了进去。 ------------ 第二百四十七章 无由气愤 梁不泽正是外出,他的一个叫阿燕的侍女正在服侍无玉,看无玉满头大汗,正给他擦汗,忽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司空玫跑了进来,问道:“他怎么了?”阿燕道:“你……你是谁?”司空玫几乎快哭了,道:“说啊,他到底怎么样了?”阿燕吓了一跳,说道:“一直没醒,不过只是发汗,没有别的事情。” 司空玫道:“我……我是他的朋友。”阿燕道:“你是来看他的吗?七公子让我照顾他。”谢天磊抵在门口观望,道:“小玫,师父……师父虽然没有生命大碍,但是……但是……” 司空玫喝道:“但是什么你说啊,干什么吞吞吐吐的?” “唉。”谢天磊有些不甘愿:“他……他内力一点不剩,已经武功尽失了,现在身体虚弱,需要好长一段时间静养,甚至……可能……可能成为废人。” “什么!”司空玫说话一下哽咽住了:“你说,到底怎么回事?”谢天磊进来,将事情统统说了一遍。 司空玫听后直叫:“不可能,不可能,淳大哥根本不会这等法子。”谢天磊气道:“什么不可能,世界上这样的伪君子还少吗?”司空玫道:“我去找他问个清楚。” “等等!”梁不泽已经站立在门口,道:“你不能去闹!” 司空玫道:“为什么不能?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也配来管我?” 梁不泽道:“淳花贏和我十一妹就快成婚了,你要算账日后再说,这时候可不行!” “是吗?”她神色阴沉,道:“别人顾忌你大梁府和方火教,可这并不关我的事情。无玉已经是奇人居的人,残害同道,那也是触犯了奇人居的戒令,我也有权清理门户。” 梁不泽喝道:“我可不是奇人居的人。”司空玫神色凛冽,道:“你是想动手吗?” 她话未说完,谢天磊觉得寒气逼人,退了开去。梁不泽神色不变,道:“虽然我打不过你,可这是我大梁府!”“对,这是大梁府,容不得你乱来!”这时,走进来两个模样年轻的中年人,大约三十来岁,气息都是高深莫测。 司空玫神色一变,道:“大梁府太乙双剑么?”这两人是大梁府的高手,名为陆文,康讲义,两人师出同门,都擅长使剑,因同修习一门太乙剑,联手之时少有人可以匹敌,故合称'太乙双剑'。 司空玫冷道:“你觉得我会妥协吗?梁不泽,莫说他们,就是你父亲来了,也不敢对我出手。” 陆文道:“司空小姐,我们不好对你出手,但事关重大,也只能得罪了。”“好!“司空玫大喝一声,双掌一掷,拍向康讲义,寒气冲天。陆文眉头一皱,道:“既然如此,我们也只能防卫了。”手中长剑挥出,两道剑气齐齐划过,将掌力抵消了去。 陆文道:“二小姐果然好功夫。”刚才他和康讲义同时出手,才抵挡住司空玫的掌力,只是这么一招,可见她内力精深,超过两人。 其实她也无心和大梁府的人发生冲突,不过现在无玉昏迷不醒,总是要去讨一个说法,旋即一招'百步穿山'攻向梁不泽,梁不泽见来的急,将刀横切,去搠她的手,逼她退开。司空玫手掌到时,梁不泽只觉寒气扑面,这比他想象来的快很多。 司空玫不敢硬逼,后面陆文和康讲义也攻了上来,和梁不泽缠了两招,她大喝一声,急向门外奔去。 陆文轻喝:“得罪了!”手中长剑微微一转,剑光大作,又听得破空声传来,康讲义的长剑脱手,极速的朝司空玫的手掌射去,她惊疑之下,只好退了。梁不泽见状,连挥数刀,把司空玫逼回了房内。 四人对立而视。谢天磊却出了好一身冷汗,刚才那电光火石一般,若是让他来接,恐怕已经死了千遍万遍了。 司空玫道:“几位好没道理,我要出去,难道你们把我关在这儿不成?”陆文笑道:“司空小姐要出去可以,但是不能往淳公子那里去,若你答应,我定不相阻。”梁不泽道:“放不得她走。”司空玫道:“梁不泽,若你真的当无玉是你兄弟,就不该如此袖手旁观,我只是要讨一个说法。” 梁不泽摇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怒火太大,等你气消了再去不迟,司空小姐是识大体的人,不该这么冲动。”谢天磊道:“小玫姑娘,你住手吧。”司空玫冷道:“你就这么看着别人伤你师父不管?看来你和他们是一样的人。” 谢天磊道:“事情到底如何我们都还未曾搞清楚,还是先等师父醒来再说。”梁不泽道:“希望你不要乱了分寸,我知道你虽年幼,但见多识广,不如你先看看他的情况不迟。”司空玫幡然,到这时,她竟只是顾着找淳花贏去算账,却也没想到看看无玉到底如何。 她走到塌边,看无玉已经发白萎缩脸,心尖儿不住一颤,道:“竟成了这样。”手搭住他的脉络,倒吸了一口凉气,道:“他……怎么?我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不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梁不泽问道:“怎么回事?” 司空玫样子显得十分震惊,道:“此事不关淳大哥的事情,若非无玉自己传功,谁也吸不走他的内力。”众人面面相觑,司空玫突然脸上出现苦笑,叹气道:“这个傻小子,你这么为她,可自己又能得到什么?” 谢天磊急切的说道:“小玫姑娘,你能说明白一点吗?”陆文笑道:“我大约听出了一些端倪,莫不是这位少侠的事情另有原因?”梁不泽道:“司空小姐,请直说!” 司空玫道:“事情应该如此。”她抚摸着无玉的脸,说道:“本来淳大哥的体质天生不足,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他的病,需要一个修炼纯阳功法的人耗尽毕生内力灌注体内,打通封阻的奇经八脉,方能使身上血气活跃,否则,一旦有什么事情,他便会突然死亡,他并没你们眼中看到的那么风光。纯阳功法本就是罕见,淳大哥寻了多年也未曾遇见过修炼的人,况且还要愿意为他耗尽毕生功力,这简直难如登天,不过今日他却碰到了无玉。”说着说着,她语气竟有些森寒起来,和梁不泽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均是深深地不可置信。 谢天磊道:“这么说,还是师父自己愿意的了?这……唉,真想不到的事情。”司空玫道:“好了,我在此陪着无玉照顾他,剩下的事情等后面再说。”梁不泽点头,与陆文康讲义说了一下,两人离去,谢天磊待到黄昏,梁不泽也让小芍带他去休息了。 司空玫一直守着,寸步不离,到了晚上梁不泽身影出现在门口。司空玫道:“查清楚了吗?”梁不泽摇头:“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司空玫冷道:“我们不是想到一块儿去了,有人用心不良,恐怕是早有预谋,无玉是个老实人,对任何事情难以拒绝是最大的毛病,最容易被骗了,他拿别人当朋友,却不料出卖他的正好是他满心期待的人。” 梁不泽淡淡道:“淳花贏并未曾醒来,我说他也不是你的朋友吗?你不去看看?”司空玫淡淡道:“他伤害了无玉,若是这件事是有意的,他也不再是我的朋友。” “什么朋友啊?”两人正说着,无玉微弱的声音传来,道:“水,给我喝口水。”司空玫见他醒了,脸色缓和了许多,连忙倒了水递上去喂他慢慢喝,问道:“无玉,你觉得怎么样?”无玉眼神迷茫,道:“就……就是全身没力……哎,你怎么来了?” 司空玫嗔道:“傻瓜,你都快没命了,还管起我怎么来了。”梁不泽道:“无玉。”无玉道:“梁兄,看来我又到了你这儿,真是给你添麻烦了。”梁不泽道:“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先休息为好。” 无玉想要起身,司空玫按住说道:“你干什么?”无玉道:“想坐会儿。”司空玫止住,道:“你还是躺着吧,你现在身子虚弱的很,要多休息。”说到此时,她也觉得好生奇怪,看无玉的脸,似乎比刚才红润了许多。 无玉道:“我不想你们误会,我的内力,和淳兄毫无关系,都是我自己愿意的。”司空玫道:“我们都知道。” “什么?你们知道?淳兄现在怎么样了?” 梁不泽道:“虽然也未曾醒,但比你情况好多了。”无玉咳嗽两声,司空玫道:“你还是先休息,有事情以后再说。” 他道:“带我给淳兄和不薇说声抱歉,他们的婚礼,我是去不了了。”“你不用多想了,安心养伤就好了。”梁不泽淡淡说道。 司空玫道:“你饿了么?我去叫人买烧鹅肉给你吃。”无玉笑道:“鹅肉,那不是你最爱吃的吗?是买给我的吗?” “是……”她眼中突然晶莹泛滥:“我……我……无玉,是,是我要吃,你陪我一起吃吧。” “好,再给我口水喝吧,不过那鹅肉,我们明天再吃。” “好,明天我给你买,我们一起吃。” 话说到淳花贏处,他到了夜中才醒过来,一醒也是四处找水喝,身体无大碍,精神却也很萎靡,孙怀真和梁不薇忙了大半夜,才让他又睡下。 到了,孙怀真去看棍儿,却发现房内两个看管的人已经昏倒在地上,棍儿却已不知所踪了。 半夜,小芍刚要睡下,却听得有人轻轻敲门,抱怨道:“这么晚了鬼都睡下了,还是什么人?”心里一慌,自语道:“什么人?”只听得风飘衣襟,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被人点住了穴道,动弹不得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从淳花贏那里出来的棍儿,他笑道:“我竟然去敲门了,看来还是不是当贼的料。无玉这家伙,应该在这里吧。” 棍儿将小芍扛起,放到了走廊,靠着廊柱,笑道:“对不住了,先委屈你一下。”他伸手解开穴道,小芍觉得能说话了,刚要叫喊,棍儿一把捂住她的嘴,道:“你可不能喊,不然我就把你扔到外面,让你冻上一夜。听不听我的话,听的话眨一下眼睛,不听的话眨两下。”棍儿的手臭哄哄的,什么味道都有,小芍吓住了,连忙眨了一下眼睛,棍儿放开,笑道:“这才对嘛。我问你,无玉在哪里?” 小芍道:“你是谁?”棍儿说道:“我是他的朋友,他为我平白无故的受折磨,我来看看他。” “他……他就在拐角第三个房间里,你小心着点。” 棍儿拱手道:“多谢。”手指一拂,解开她的穴道,道:“既然姑娘如此诚心,我也不为难了,还请不要告诉其他人,你家主人那股样子,我可受不了。”说罢,脚步轻捷的往前奔去。 “哎,我还没说完呢,那里……有人。” ------------ 第二百四十八章 卧病 魅影相随,棍儿穿风似的到了小芍说的地方,找了一会儿却找不到个进去的地方,旋即手掌正要运力拆木窗,却听得背后掌风大作,急忙回身护住,只见来人轻喝一声,又低手起了一掌,喝道:“是什么人?”棍儿道:“你偷袭我反而问我什么人?老子没工夫和你耗,快滚开。” “好没道理,这是你的地方吗?你……”那人衣袂飘飘,却是个女子。棍儿迷迷糊糊中只听得“刷刷”几声,有东西朝他袭来。棍儿急躲,却不料慢了一步,脸上被刮了个口子。棍儿摸了摸伤口,冷笑:“那你就别怪我了,老子很少打女人。”他看清了,来人用的是一根白色长鞭。话音刚落,破空声炸响,那女人手腕轻抖,长鞭如同一条长蛇般卷来,棍儿向左一侧,躲过,伏身前冲,反击而去。那女子似乎不屑地笑了,长鞭如同活了一般,反缠回来,棍儿刚奔了半途,脚腕已经被缚住,还不待她用力,棍儿双手撑地,身子突然一转,带着长鞭将他缩去,那女子吃力,不得已,只得收鞭,棍儿冷哼,单手虚探而去,抓那女子的左肩。那女子也已经察觉,肩部一扭,本以为扭开了,却不料棍儿反应极快,又抓她手臂,她身子一侧,扬鞭打去,这一着实在很近,棍儿早已抓住鞭子中端,向外扯。女子一让,一招'黑虎掏心'坠他心窝,棍儿右手回拉,往她手里夺去。手掌合着一刁,钻到她手腕,那女子想要缩,棍儿却更加快,一把握住她手腕,想要折翻去。那女子吃痛轻叫道:“你这叫花子,不懂得怜香惜玉吗?”她早已看到棍儿衣衫破烂,闻到他满身臭味。 棍儿笑道:“乖女儿,难道不懂得尊重你长辈?”那女子显然已经是怒极,眼中电光闪过,棍儿看到,只觉得脑中一阵晕眩,刚要退开,银蛇般的长鞭已经抽了过来,他急忙将右臂伸上去,硬生生挨了一鞭子,抽的皮开肉绽,火辣辣的疼。狠狠挨了一鞭,棍儿脚步一蹬,退了开去,叫道:“好火辣的娘们,竟然还会幻术,真不简单!” “哼,今日饶你一命,赶快给我滚!” 棍儿道:“你叫我滚我就滚,岂不是太没有面子了?”那女子冷笑道:“面子?再不走我连你里子都打掉。” “你们是什么人?”突然,两人中间极速闪出一个少女。棍儿笑了笑道:“司空姑娘,我是棍儿,是来看我兄弟的。”司空玫看向他,道:“原来是棍儿,你来就来,为什么要到晚上来?还有一位,看来是位姐姐,你大半夜不睡觉,来这儿干什么?” 那女子道:“原来是司空妹妹,我们还有过两面之缘呢。”司空玫一愣,道:“还是把话说清楚。”那女子道:“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我是你华银华姐姐。” 这时小芍提了灯笼过来,她一惊,道:“怎么又多了一个人。”灯后掩映一人出来,是梁不泽,梁不泽道:“看来我这里很热闹,这倒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两位大驾光临,都是为了我无玉兄弟来的吧?” 华银道:“这说的倒是不错。”司空玫道:“上次一面之缘,也不至于要华姐姐如此牵挂吧,这倒更是让我不解了。”华银道:“哎哟,他又不是你的,我想看就来看看,这又有什么奇怪?难不成他是你的郎君,不许别的女人看不成?”司空玫道:“还是有话直说吧,深夜来此,到底有何贵干。” 听此,棍儿倒是一乐,仿佛自己于此毫无相关,道:“是啊,这女人好生无礼,不是好人!”华银冷道:“你是什么好人?”棍儿笑道:“无玉是我至交好友,不像你,也没见过别人几面。” “是吗?”华银眼中精光爆射,长鞭卷向棍儿,棍儿忙往后退,一道寒光射过,华银吃了一惊,急忙收手。司空玫道:“华姐姐,你还是自重吧,我不知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无玉没什么大碍,我想这里的主人并不欢迎你。”梁不泽道:“小芍,送客吧,别扰了无玉休息。” 小芍心领神会,道:“两位请吧。”华银哼了一声,干脆地道:“我走了。”飞身跃了出去。 棍儿道:“我又没干什么,干嘛赶我走?”梁不泽道:“对不起,晚上我这里不待客。” 司空玫道:“棍儿哥,你还是走吧,无玉现在已经睡着了,明日再来不迟。” 梁不泽淡淡道:“请吧!” 棍儿叹气,说道:“好吧,反正我露宿街头惯了,本以为有无玉这个兄弟在,便可以沾一沾光,想不到……”夜幕中,司空玫手在腰间一摸,扔出几道银光,笑道:“果然是臭味相投,拿去!” 得了银子,棍儿笑了笑,道:“果然不愧是他的知心人,也知道我在想什么,多谢了!”司空玫道:“再怎么说你也是奇人居的人,总不能看你露宿街头。” “哈哈,是的。”棍儿道:“两位,不,三位,我走了,明日我再来看无玉,堂堂正正的从大门进来。” 说罢,人影一闪,也不见了影子。 梁不泽心道:淳花贏眼光果然不错,不说他自己和司空玫,就连这新招来的这个人武功也是如此厉害。 前脚刚走,却听得外面熙熙攘攘的来了很多人,那郑潮带了一帮子人涌了进来,郑潮道:“七公子,刚才巡逻的听见你这里有打斗声,发生了什么事情?”梁不泽淡淡说道:“没什么事情。”郑潮观察了一下,问道:“小芍姑娘,刚才发生了什么?可是很吵呢。”小芍道:“我只是和公子顶撞了两句,公子教训我呢。”梁不泽道:“郑潮,快带着你的人走,我这里无论发生了什么,也用不着你管。” 众人皆有不忿,但念到梁不泽乃是大梁府七公子,也不敢多说,郑潮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告退了。” 说罢,带人又出了院子。 司空玫虽然听到外面声音,却也未曾理会。 第二日,梁不泽的娘亲来看无玉,听说他曾是救了梁不泽的恩人,便又遣人送了不少补品过来给无玉吃。 司空玫则是寸步不离的照顾无玉,有人寻她也被拒绝没见,到了中午,梁不泽出去了,她刚给无玉喂午饭时候,淳花贏、梁不薇和孙怀真到了。 无玉想要起身,淳花贏忙慌的过来道:“无玉兄,还是不要起来了。”无玉道:“淳兄,你感觉怎么样?”淳花贏猛的跪下,声泪俱下道:“无玉兄,你的大恩大德,淳某永世不忘。”梁不薇坐近道:“无玉,这次……真的多谢你了。你有什么要求,只要我们能做到,一定不会拒绝。” 司空玫冷道:“你是早就知道了吧?好一出苦肉计啊。”梁不薇道:“你何出此言?我知道了什么,又是什么苦肉计?”淳花贏何等聪明?这里了解无玉的除了她就是梁不薇,司空玫多半是怀疑自己利用无玉对梁不薇的情义来让他施以援手,这样事情就变成了你情我愿的事情了。 无玉道:“小玫,你说什么呢?什么苦肉计?” 淳花贏道:“我昨日跟无玉兄是说了很多,可我并没有什么私心,只求他能帮我一个小忙。”司空玫冷道:“就是这个忙吧?” 无玉道:“你不要误会,这是我和淳兄之间的秘密,乃是我自愿的,我都不计较,你又何必纠结?” 司空玫眼泪又出来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不仅武功全失,而且体内中气不足,虚不受补,随时可能失去生命。”无玉道:“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淳花贏道:“无玉,是我害了你,对不住了。若是你有什么要求,我一定不推辞。” “啊……”屋外传来大大的哈欠声,极为慵懒的声音传来:“大早的没听到乌鸦叫,倒是被这惺惺作态的声音吵醒了,更加晦气。” 无玉心道:棍儿,他来做什么?淳花贏冷道:是哪位朋友,还请下来说话吧。 棍儿翻身下来,对司空玫道:“昨天在上面躺了一夜,你的话可真多呀。”司空玫神色急变,道:“你听到了什么?”棍儿挖了挖耳朵,道:“我棍儿就是这双耳朵灵,不过嘴巴也算严实,说什么我是不会讲出来的,除了你,我这小兄弟也说了不少话,不过是梦话,我不当真,今天也全忘了。”无玉惊道:“你听到了什么?” 梁不薇冷道:“又是你么?昨日要不是你,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无玉为了你情愿把自己抵押下来,而你倒好,现在说起风凉话了。”棍儿睨了她一眼,道:“不就喝一点酒吗?哪像你们,似乎要把我兄弟一辈子都毁了,看来,还是要我去照顾他下半辈子。” 无玉道:“此事是我自愿,怨不得别人,淳兄,诸位,可否让我和梁小姐单独说几句话?”他打圆场,免得众人吵出了火气。 淳花贏毫不犹豫,道:“好,薇儿,你跟无玉兄叙叙旧。”他倒是毫不避嫌。司空玫冷哼,扭头走了。 棍儿笑道:“这醋坛子翻的,太酸了。”说罢,大摇大摆出去了。 等众人出去,梁不薇将门关上,坐在他边上,道:“无玉,你跟我要说什么?” 无玉道:“你是不是很爱淳兄?”梁不薇点头道:“淳哥哥是个很好的人,他也很爱我,无玉……对不起……我……”无玉道:“没什么对不起的,那时我们还小,说了一些知心话,不过我觉得你不该因为此事不把我当朋友。” 梁不薇低头道:“我……我一直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真的,对……”还不等'不起'二字出口,无玉掩住她的嘴,说道:“你看,朋友之间说这么多对不起干什么?我和那个棍儿的交情虽不如你,但你看他,何曾跟我客气过?现在还不是不跟我说这些。” 梁不薇道:“他是他,我是我,你怎么拿我跟他比呢?”无玉略微止住笑道:“好了,我跟你说正事。”梁不薇神色娇憨,故作姿态道:“就你呀,还会说正事吗?” 无玉道:“附耳听来,我要……”梁不薇将耳朵靠近。 “我要你……”未等他说完,梁不薇嗔道:“你看你,又没个正形的,别以为这么多人在我不敢教训你。”无玉发怪道:“你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 梁不薇揪住被角,有些扭捏的道:“你要说什么?” “把你手上的五行珠借我用一下。” 梁不薇一听,道:“就这件事情?”无玉道:“难不成还有别的事情?”梁不薇笑道:“好,我这就给你。”她从腰间拿出一个香囊,解开绳索,倒出三颗珠子来,道:“给你了,也算我这次替淳哥哥……”她声音渐小:“也是我谢你的。” 无玉道:“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就这么给我了?”梁不薇说道:“你看你,我们什么交情?不要说为了还你恩德,就是你找我要,我也绝对不皱一下眉头。”无玉道:“这是我二师兄要的,等和淳兄他们棱山事情完之后,我便回中央大陆了。” “你要去哪儿?” “不知道,也许是圣全国,也许回无为山。你放心,我有时间一定来这边看看你和淳兄。” 梁不薇哭了,好一阵儿,她道:“你看我,都还没分别呢,倒是赔起了眼泪来。”无玉叹了口气,道:“你嫁了淳兄可得把你的脾气改一改啊,不要动不动冲人发脾气。” 梁不薇道:“瞧你说的,我脾气有那么大吗?”无玉摇头,笑道:“以前……还真是……挺大的” 梁不薇悄声道:“无玉,我看那个司空小姐对你这么关心,莫非……”无玉神色略变,有些不自然起来了,道:“她……她是我……是我生死之交的……嗯,生死之交的兄弟。” “兄弟?”梁不薇很是不信,道:“你把她当兄弟?但我只从她眼中看到了无限情意。” 无玉打了个哈哈,道:“说你呢,干嘛扯我?”梁不薇道:“看来你是死活不招了,不过机会可得把握住哦。”无玉道:“看来你是'要出嫁的新娘念头多',还是别胡思乱想了,不过我可就喝不着你这杯喜酒了。” 梁不薇道:“喝得着,到时我亲自给你送来。” 无玉道:“看来这杯酒我不喝不行了。我看你还是先出去吧,免得别人误会。” 梁不薇嫣然笑道:“别人?我怕是你那生死之交的司空小姐醋坛子翻了。”说罢,将门打开,走了出去。 无玉看她去了,心里不禁失落,刚一走,司空玫就走了进来,她站在门口喝了一声,谢天磊等人都止住了脚步。司空玫神色颇冷的转悠过来,道:“你……怎么样?两个人又说了什么甜言蜜语?” 无玉苦笑道:“什么甜言蜜语?我是去给你收拾烂摊子的。” 司空玫道:“什么烂摊子?”无玉道:“当初你让薛信毁了袁海谷,我二师兄托我帮他带回五行珠,我找晓清借了五行珠,哪有什么甜言蜜语?我看你是风言风语。” 司空玫看他枕头边果然有三颗珠子,观之不凡,低声笑道:“没有最好。”无玉道:“你说什么?”司空玫'啊'的一声,道:“没什么,我说你不提起这件事情我倒忘了,不过光凭五行珠可还不行。”无玉脸色突然一肃,道:“小玫,这件事情因你而起,那日在客栈有人要杀你就是因为如此吧?” 司空玫并不否认,道:“凭他们能杀得了我?” 无玉道:“你造的孽,凭什么要我二师兄他们去承担?”司空玫道:“那通灵龙胆膏根本是不可能弄到的东西,就是弄到了,慕容爷爷也不可能用那个去救治袁海谷,他定是要借通海帮的力量,来得到通灵龙胆膏和五行珠。” 无玉道:“不管怎么说都是猜测,二师兄说,他和黄伟清大哥会去寻到通灵龙胆膏的。” 司空玫摇了摇头,道:“我知道我不论怎么说你都不信,干脆别说了,袁海谷既然进了'九宫盒'自然是保住了命,你放心,若是他死了,我也一命换一命。” 无玉道:“还是不要胡说了,别人大喜日子,我们也忌点口。” 司空玫道:“好了好了,你饿不饿?我去给你买点吃的。”无玉道:“买的?倒不如你做给我吃怎么样?” “我?”她指了指自己,道:“我如何会做饭?” 无玉淡淡一笑:“可以尝试一下。”说罢,钻进了被窝,语气前所未有的疲倦道:“我想休息一会儿了。” 司空玫切了一声,到外面说了一些,众人听时,无玉轻微的鼾声传了出来,众人也就散了。 ------------ 第二百四十九章 心虑 风…… 刺骨的冷…… 夜…… 沉静的漆黑…… 有的地方灯火辉煌,有的地方明暗昏黄;有的人喜意洋洋,有的人黯然心伤;有的在沉迷,有的在深思,有的在寻找,有的在迷惘。 今夜的城中好生热闹,可在热闹之外,还有着些许淡抹的忧伤。子夜未打烊的小客栈内,来了一位奇怪的客人,所有人都去热闹的地方,只有他不同,他寻了个角落,叫了壶酒,也许是一壶苦酒。他看起来不是一个孤独的人,不过他扶着桌子,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酒喝了一壶,店小二又添了一壶,直到他醉了,醉的放声喊叫,不过却有些喊不出来。 就这么过了很久,也许他并不知道有多久,店小二见他着了,和店主人说了一会儿。 上来说道:“客官,本店打烊了,还请明日再来。”那是一个少年,脸色惨白的可怕,他带着无限的悲睨,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道:“都不要我……都不要我了……”店小二不明白,收了银子,只见他摇摇欲坠的往店外走去,刚走两步,身子一晃,倒在了地上。 店主人走过来,道:“看来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店小二道:“那怎么办?”店主人道:“把他带到街后拐角处歇着吧,那里很少人经过,等他明日酒醒就好了。” “好。”店小二应了一声,将他抬扶着出去了。 天色将明,他呆着不动,时光如同流水,却已经又过了一日,来往的都当他是个花子,不理他,他也无心念这些,心里说不出的茫然。 不知何时,大约是半夜,他站在郊外的松树林子里,望着远处城中三日不熄的焰火,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三师姐,我竟觉得你的选择是对的,人世间哪里有这么多称心如意?诸位朋友,小玫……无玉,先告辞了!” …… 他并不想再待在这儿了,无意在此,更是无颜在此。将一封早已投出的书信及前些日画下的图录和剩下的银票藏给了谢天磊,无玉又踏上了自己一个人的旅程。 他偶然觉得,孤独作伴会让人心生凄凉,但与人作伴有时会产生绝望。 过了小林子,无玉去前面的村野酒家歇了一晚,第二日才又赶路。路途无聊,他给自己唱起了歌谣,有时唱着唱着就将手不自觉的要往边上一拉,拉空了才知道自己是妄想症犯了。 夜中,他竟想以泪洗面,每当路过客栈,点起了菜,他总是要两双筷子,不过,这让他夜里更加睡不着了。 星夜兼程,他不想任何人找到他。 不知到了何处,不过他大约也知道,自己到了青山州地界,无玉向人询听,最快赶往边沙城的方法,听那人的话,条理清晰,也信了,便买了匹马,绕过与青山州与应城接轨的地方,直去边崖小道,可大大缩短路程。 且说这一日无玉到了青山州折北的小镇,向人打听一遭,果然有一条边崖小道,只要过了那里,便可以直达车轨道,平川下去,不过十日路程,便可以到边沙城。见日头渐落,无玉歇了一日,到第二日赶路。行不到十里,果见一条曲折蜿蜒的道路,直通山岭,看不尽路,他也没多想,策马慢慢沿着路行了去。是时,路上一个人也没有,来之前也听探询之人说过,这道路曲折,又是一段深山野林,少有人行,不过无玉却不知怎的,只顾着赶路,竟也没在意太多,不知觉的就进了这边崖小路。 行着马,这果然是一盘盘崖口,边走边往下落石子滚沙,好在大路较宽,虽然不太颠簸,无玉却也是连连吃惊,这山间悬陡果然让人恐惧,不得不小心翼翼。 也不知多少路了,无玉看着茫茫一片漆黑,寻思道:这里路途凶险,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等明日再走不迟。想时,便看见一道山石豁口,靠近时有风通来,便也往里走了几步,将马安好,便往里面去想要寻个地方歇息一下。 这是两片山岩破成的涧壑,往上面看去,是一线天的夜空,无玉看了一会儿,自语说道:为什么这西域的夜晚没有中央大陆那边好看?也与来时大不同了。 想了一会儿,才知道自己是一个人闷闷不乐,旋即笑自己道:路是你自己选的,现在倒是埋怨起来了。 睡了一会儿,一阵长嘶惊醒了他。 “不好,我的马。”无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急忙起身,往外面奔去。 定睛看去,那马已经仰倒在地上,不断发出哀鸣,已经没力气挣扎了,它身上骑着一头豺狼,正对着脖子一顿撕咬。 “好畜生,竟敢吃我坐骑!”无玉怒喝一声,拔出随身带着的短刃冲了过去,那豺狼见人来了,狠狠扒地,露出尖牙利齿,扑了过来。 见豺狼迅捷无比的扑了上来,一对爪子刺向胸口,无玉急忙脚步一侧,放它过去,匕首轻轻挥拉,一人一兽闪击而过。无玉冷道:“该死!”他肩上被拉开一道口子,而那豺狼腹部已经血口大开,鲜血挥洒。它仍然是眼神凶狠,无玉讶道:“想不到畜生也有此血性。”豺狼爪子在地上刨了几下,嘶叫了起来,似乎很是恼怒,无玉道:“我就给你一刀,活下来也是你的命。”说罢,转身要离去,他准备等天色稍亮一些再埋了那马。 豺狼似乎知道他的意思,'呜呜'叫着往山坡上去了。无玉叹息,也不说什么,便又回了老地方,把匕首上的血用草擦了,便也睡了,到第二日,埋了马,慢慢沿着道路走。 到了第三日,无玉看包袱中的干粮,竟是吃的快没了,不由得担忧起来,看到一座山岩,想要施展轻功跃上去,却又觉得好笑,身上没半点内力,除了身子灵活些,倒与平常人没什么两样,至此,他想道:若是我没有碰到师父,而是好好的被爹娘抚养长大,不学武功,而是去经商致富,娶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相亲相爱……他苦笑道:“普通人家,身份哪里有这么重要?二师兄靠着一身本事,还不是活的好好的,我……我本来的家到底在何处?既然无处可寻,我也不用寻找了,师父师娘待我,就是亲生爹妈也不外乎如此了。唉……我竟然又在妄想,还是等把东西给二师兄再说,我也算了却一桩承诺了,咦,不知道我去通海山庄陈如淑他们还认不认得我?我……”他摇摇脑袋:“我何时这么多愁善感起来了?”他始终觉得,自己有一件事情压在心底,想一吐为快,却心里惴惴不安,也不敢想起,只是说话分散自己注意力。 顺着石缝凸起,无玉顺着攀上,刚过了几步,就觉得手上用不着力气,而且这山体多有青苔,蠕软湿滑,难以稳固。他其实感觉自己的身体没有司空玫他们所说的虚弱,走了这么些天,现在虽然四肢没以前有力,精力也不同于以往,不过这爬山却是件难事。 他又试了几次,还是滑了下来,道:“还是先走再说,总会走出去的。”刚要下来,却听到脚步声,看去,是个老樵夫,那老樵夫正看着自己,他道:“年轻人,你要干什么?”无玉道:“我想去山头看看,老伯,你可知道这里离前面的镇子还有多少路程?” 老樵夫颌首笑道:“我当是什么,年轻人可是从那边过来,你一个人?”无玉称是,老樵夫道:“那你可还真是有些运气。” 无玉笑道:“何出此言?” 老樵夫道:“这条路虽然是连山崖,但是险的不是这个,这山里面可有毒蛇猛兽,你都没碰着,还不是你运气好?”无玉心道:除了杀了我马的豺狼,我便也没碰到什么怪东西。他只是只是这山中好生奇怪,隐隐约约的有笛子声音从远方飘来,本来是以为有人,但那笛声很远,仿佛虚幻,有时还听不真切。 老樵夫见他陷入沉思,便道:“年轻人,你刚才问前面还有多远?不远了,再有个十几里路就行了,我家就在前面村子,过了村子就到市镇上,不如你与我同行吧?” 无玉大喜,翻身下来,行礼道:“如此,我就先行谢过了。老伯,我来替你担柴。”说罢,将柴背在了自己肩上。老樵夫也不推辞,哈哈笑道:“像你这样懂礼貌的年轻人可不多了。” 被老樵夫领着,走不多久,便看见炊烟,一会儿,果见一村子,来往小孩儿有人打招呼道,看老樵夫道:“杨大爷回来了。又看向无玉,见他背上担柴,低声议论,那杨老樵夫也不说话,只是点头,领着无玉走。 杨樵夫把柴安置了,叫无玉家里去坐,他还有一个孙女,名为杨花,十六七岁的样子,只不过脸上长了一块红疤,像是即将脱落的铁锈。这女孩儿倒也乖巧,见无玉来了,便倒了茶,又忙别的事情去了。 歇了一会儿,杨老樵夫道:“无玉啊,天色不早,你今晚在此歇一夜。”无玉也答应了。杨樵夫很是高兴,便叫杨花去给无玉做了晚饭。 吃了晚饭,刚坐一会儿,外面突然很是吵闹,杨樵夫出去看,正好杨花也来了,无玉见她坐下来,问道:“杨姑娘,外面为何如此吵闹?” 杨花正要说,便听到“哎呦”一声,又是一阵喧闹,有个杀猪般的声音嚎叫道:“老杨头,快把人交出来,不然今天本大王,哼哼……” 杨花嘘了一声,道:“无玉大哥,我去看看,你不要出来。” 无玉大为疑惑,她刚出去,那个声音又道:“哎呀,你个小浪蹄子终于出来了,你们父女倒是好了,想偷偷藏男人,快给我交出来。” 无玉吃了一惊:“藏男人,莫非说的是我?如何是藏?” 杨花道:“哪里有什么人?他已经走了。”那个声音冷笑道:“亏你说的出口,走也罢了。不过要走早走了,你是不是还要留他在你家里过夜,然后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哼,别以为我们大家不知道,你们家是要绝户的,男人呀,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 果然,屋里进来两个女人,将无玉不说二话的拽了出来,无玉挣扎,却不料后脑勺被拍了一下,昏了过去。一会儿醒了过来,却发现手脚被缚的紧紧的,抬头看去,一大堆人,基本上都是女的,还有着老人和小孩儿,带头是个五十来岁的女人,披着黑色披风,脚下跨着高头大马,神态娇横。 那女人道:“这是什么?小贱人,我说你长成这样,也配得上别人?看来今日不给你一点教训是不行的了。”说罢,便有两个容貌凶悍的妇女一左一右抓住了杨花。 无玉虽不明白怎么回事,但见他们如此对待杨花,便喝道:“你们要干什么?”杨樵夫道:“无玉小兄弟,是我害了你,她们……唉……她们是一群土匪,是强盗。” 带头的女人下马,怒斥道:“你说谁是土匪,谁是强盗?杨老头,我看你平时挺老实的一个人,怎么不和本大王商量,就私自带人进村?”她旁边站了个少女,和杨花一般年纪,正直直盯着无玉,无玉心中一阵发毛。 杨樵夫道:“和你商量,岂不是……唉。”他又叹了一口气。两个女人按住杨花,把她按着跪了下来,杨花泣声道:“无玉大哥,她是山上女王寨的土匪安平红。”无玉道:“真是土匪?” 安平红冷道:“本大王的名字是你这样的贱人能叫的,来人,掌嘴!”说罢,左边的女人两只手腾起,扇风似的在杨花脸上狠狠抽了起来,杨樵夫被按在地上,挣扎不开,安平红道:“杨老头,你可别忘了你全家怎么死的,不要以为我安平红是心慈手软,你的这个小丑八怪,我早就想把她一刀宰了。” 杨花哭叫道:“你……你……杀了我,放了爷爷……放了无玉……大哥。”她的脸开始浮肿起来,那扇耳光的女人怒道:“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狠力一巴掌,鲜血飞溅到无玉的脸上,无玉想要起身,却无法动弹,一下子滚在地上。安平红笑道:“小郎君,不用怕,我女儿自然会好好待你。”说罢,她和旁边的那个少女同时舔了舔舌头,目光贪婪又凶残。 旁边的那少女走到无玉身边,道:“拿剑来!”有人递过来长剑,她拿着剑笑道:“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夫君了。”话刚说完,长剑“咵”的一声,没入了杨红的小腹,她死死看着无玉,眼神动人。杨樵夫见此嚎啕大哭,以头触地,竟是死了,鲜血一直流淌着,到了无玉的膝盖下。。 安平红道:“小子,你就乖乖做我的女婿吧,这杨老头一家我本就是要杀的,不过嘛,今天就当是给你的礼物了。” “你……你们凭什么?” 那少女道:“凭什么?凭的就是……”她讲脸凑过来,无玉这才看清,这张脸,竟是和梁不薇一模一样,再看杨花时候,她脸上的红疤脱落,竟又是司空玫的样子。 他害怕极了,不知为何缚在身上的绳子已经不在,看梁不薇一步步逼近,他不断后退,喊道:“不要过来!”杨花的尸首不见了,整座村子也不见了。 “不要……”他声嘶力竭的大喊。“不要啊……不要……小玫,晓清……不要啊。”这一声大喊,犹如惊雷。 “什么不要?”忽然,所有一切都消失了,一个媚人的声音在远处说道。眼前的漆黑化为丝丝亮光,额头的虚汗也还是热的,无玉从噩梦中惊醒过来,猛的挺身。 原来,他还在那个小山涧里,起身抹一抹头上的汗,他起身四周看,风吹林动,那匹马安然无恙,正在悠闲吃草,他的粮食也还有很多。 无玉苦笑道:“原来是一场梦,吓死我了。”现在他想起,也如同芒刺在背,心底生出寒意。 看日头出来了,无玉收拾了一下,便把马牵着走了。 白天走晚上歇息,过了两天,他也总算看到了市集,找了家客栈,吃过了饭,他准备打探一下这是什么地方,若是不错,现在已经过了青山州。 ------------ 第二百五十章 三金岭遇 青山州东北,有一下羊关,此处是应城来往客商进入青山州的必经之地,也是直进三金岭到达边沙城的要道。 无玉到这下羊关住了两日,觉得这儿无比繁华,这里没有宵禁,来往人物各色各样,街上无论什么时候都有叫卖声,他倒喜欢上这里了。又是疲懒性上来,在此多住了几日,才又上路。 往前面去,便是三金岭了,这里山势雄峻,绵延千里,来往各设有驿站客馆,倒也不用担心迷路了。 悠悠的骑着马,挂着一壶酒,没事拿着喝两口,他也乐得自在,心道:或许这才是适合我的生活吧。 走累了,无玉便坐下来歇一会儿,他本想运运功,按照阳明功再修炼一遍,气息尚且不足,刚过少肺经脉,便气滞不通,丹田隐隐作痛。试了几次,却还是没有半丝内力入丹田,供其差遣,但是他也有种感觉,自己丹田虽无内力,但周身经脉动搏很大,只要一运功,便好似被阻塞潮水一般,动不能动,却拍打着崖岸,不断冲击着自己的身体,若有朝一日它能够冲破,无玉也预料得到,那时自己绝无活命的可能。想到此,自己习武时日不多,却连逢大变,高不成低无就,到现在又是一无所有,可不是命吗?自语道:看来我天生也不是一个习武的料子。 曾经梦想着像那些鼎鼎大名的侠客一般行侠仗义,天涯逍遥,留的天下身后名。现在方知什么都是抵不过人世变化,什么都不是他能掌控的,江湖这潭水,有可能让人一跃成龙,但更多的是要泡死在里面。 一会儿他又坐在马上缓缓驰进,行着行着,便听到一阵刀兵交错及喊叫声,询声望去,不远处的山坳下一群持刀的黑衣人正追着个脸上蒙着黑纱女孩儿,叫喝道:“快点站住,只要你说出地方,便饶了你。” 那女孩绕过一棵大树,叫道:“我不知道,就是知道你们也休想,就是杀了我我也不说。”她显然不会武功,不过身形却很灵便,有人飞来一刀,却被带头的拦住打了一耳光,喝道:“要的是活人,若伤了她性命,小心我先杀了你。” 无玉心道:看来他们是抓这个女孩定然起了什么坏心思。眼见带头的凌空一掌抓来,那女孩惊的大叫,无玉连忙大喝:“且慢!”带头人一惊之下,停下手来,看过来,见无玉一身气度不凡,腰间别着匕首,倒高看了几分,拱手道:“少侠,不知何事打断我?”无玉道:“你们追一个小女孩儿干什么?” 那人道:“在下天渊城苍龙宗廖开锋,这个女孩和我们苍龙宗颇有恩怨,少侠放心,我们只是让她说一些事情,并非图谋不轨。”无玉听了,心道:苍龙宗乃是中央大陆名门,为何出现在此?女孩儿叫道:“大哥别信他的,这件事情我本身就不知道,我只是在此等人而已。” 无玉道:“既然别人小姑娘不愿意,苍龙宗是名门正派,廖先生乃是大侠,何必跟她过不去?”廖开锋听他如此说,心里也是一喜,道:“看来少侠也是行的正坐得端的人,敢问高姓大名?我们有要事问他,不知可否行个方便?来日到苍龙宗,我必定以礼相待。” 这么说,无玉非得卖他一个人情不行么。 女孩道见无玉背影寥寥,又想要跑,却已经被苍龙宗众人围住。 无玉道:“在下吴无,什么事情,不知可否告诉在下?”廖开锋脸上带着笑,声音却渐冷,道:“有些事情,是秘密,若是告诉别人,恐怕又是大麻烦。” 无玉道:“既然如此,在下也不便知道。”廖开锋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吴少侠,请吧。”无玉道:“不过我可否带那位姑娘走?若是不成,恐怕这片林子会是一场腥风血雨。”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一开始看廖开锋手脚有些颤抖,看来他也很紧张,现在拼拼运气,看能否吓住他。 苍龙宗有人喝道:“小子,你当你是什么玩意儿?竟多管闲事,顷刻便要你成为刀下鬼。” 无玉冷冽一笑,匕首疾风也似的擎出,手腕一抖,便如脱弦之箭射向说话那人,那人尚才反应,匕首已经穿过头上的帽带,钉在后面的树干上。 众人皆是一凛,廖开锋道:“少侠好身手。”无玉道:“苍龙宗如此行事,强人所难,若叫在下传扬出去,你说名声又该当如何?” “这……”廖开锋脸上阴晴不定,道:“好,今日给吴少侠一个面子,告辞!”苍龙宗众人听此,都不忿的跟着投东北去了。 女孩舒了一口气,道:“多谢吴大哥相救,在下……”话未说完,见无玉转过脸来,叫道:“无玉大哥,竟是你!”无玉看她,脸上黑纱,看不清楚样子,问道:“姑娘认得在下?” “我……我……”她有些激动异常,看自己脸上面纱,叹了口气,摘下面纱,道:“你看我是谁?”无玉本也无心相救,只是见不过这等事,不过看了她的面貌,才知这回是救了故人。 “琴儿,如何是你?”无玉惊讶道。 周琴道:“如何不能是我?吴大哥,无玉大哥,呵呵,你怎么也来了此地?”无玉道:“我四处走走,便到了此处,你呢?那些苍龙宗的人为何要抓你?” “唉,都是外曾祖父,那怪老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苍龙宗有人看到我和老头在一起,所以来逼问我,不过我不说,他们只得来追我,我跑了又跑,还好今天遇到你了,否则还真可能被他们抓走。” 无玉道:“白爷爷去哪儿了?丢下你一个人四处乱跑,到时候他如何找你?” 周琴道:“他说等他事情完了之后,再来找我,只要我不出三金岭。” 无玉问道:“这可奇怪了,你一个女孩儿家,好了,我要走了。”周琴道:“无玉大哥,你现在要去哪儿?”无玉道:“我要离开这儿了,琴儿,有缘再见。”说罢,就上了马。 周琴道:“无玉大哥,你就这么放下我不管啊?”无玉道:“你慢慢走,应该没人再追你了。”周琴快步往前走去,拦在前面道:“无玉大哥,你到底怎么了?”无玉淡淡说道:“没有如何,琴儿,你还是赶快回去吧,要是白爷爷找不到你,可得着急了。我也有些事情,得快些赶路。” 周琴道:“这么说,你不陪我回去了?”无玉道:“你自己认识路,还是自己走好了,若你嫌太累,我的马让你骑,我自己走路。”一跃下马。周琴拉住他道:“无玉大哥,你这是怎么了嘛?如何现在对我不理不睬,这完全不是你。” 无玉扯开,头也不转,道:“为什么不是我?”周琴道:“我一开始认识的你,热情仗义,而现在你,却让我觉得陌生。”无玉摇头道:“你才认识我多久?周琴,你赶快走吧。”周琴见他称呼都改了,忍不住潸然道:“既然你如此对我,还不如不救我了,免得受你这般闲气,至少那些苍龙宗的人对我很客气。” 无玉冷道:“那你再找他们去吧,马给你,我走了。”说罢,拎着包袱投东走了。 “你……”周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道:“看来你是讨厌我,,好,无玉大哥,我以后也再没你这个朋友。” 他却没有回头,低声道:“琴儿,保重!”心里却只有失落,他并不想这样做,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做…… 刚走了半途,心中又觉得不安,再走一路,心中更是惊惧,一颗心七上八下。于是偷偷回去看她走没有,却只看见了被拴在树边的马,无玉疾跑过去,喊道:“琴儿,琴儿,你去哪儿了?”却无人回应。无玉心道:莫非她猜到我会回来?故意躲起来?便道:“琴儿,周琴,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出来,我跟你说说,我给你道歉……周琴儿……” 山坳之下,疏林之中,仍然只有陌生的鸟叫与无息的风声。 无玉四处去看,忽见地下脚步印记深深浅浅,有来有往,这正是刚才苍龙宗一行人走的地方,自语道:“莫非他们去而复返?遭了。”他也不敢多想,立刻策马疾去。 久去不见人影,无玉心道:他们步行应当没这么快,莫非我找错了路?迎面走来两个猎户,无玉下马问道:“两位大哥,可曾看见一队人带着个姑娘走过?” 其中一个猎户道:“一队人?”另一个道:“会不会是那些宗门的人?”前一个道:“那可不止一队,前些天我都看见不少呢,都是长袍绣服,气派得很,都往九盘峰去了。”无玉心道:这么多人,难道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吗?问道:“大哥,你们说的地方是哪里?” 前一个道:“还有着距离,你骑着马快一些,你看。”他指着前面的山岭,道:“这叫朝天峰,你往前面走,过了第三座,再往山上走一里多地,往前有个谷口,过谷口后直接沿着大路走,约摸个把时辰,便可以到九盘山了。” 另一个猎户道:“不过呀,这九盘山骑着马可就上不去咯。”无玉道:“为何?” 前一个笑着高声道:“岂不知……”另一个唱道:九盘山上十八绕,路路险,峰峰奇,好似摆舞刀尖上。陡剑山,乱刀岗,百里林,食人草,千里才出棱山光。 无玉也笑着和道:“小弟只为寻人去,千万险,无数难,也是无心再思量。” 三人相视大笑。 无玉上马拜别,道:“两位大哥,告辞!” ------------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上山 按着两个猎户所指,无玉骑马转过,果见同样一列的独峰,过了第三座,便看见连着的一条山路,路势略平,上至半路,道叉果然突然结出一条谷口,遥望下去,果然是一条大路,路上寥寥车马,也有稀松两三个人,沿着他面的方向去。 正疑惑间,忽听后面一人道:“兄台,不知可否借马一用?”无玉道:“为何?阁下是要去何处?” 那是个绸衣青年人,面色祥和,头上束着紫冠,颇具风度,他道:“在下五泰匡熹,要去九盘棱山,不知兄台高姓大名?”无玉道:“小弟名为无玉,匡兄刚才说去九盘峰?”匡熹点头,无玉道:“我也是去九盘峰,既然如此,匡兄上马,我二人同骑也无妨。”匡熹大喜,上马道:“那就多谢无玉老弟了,看你模样甚轻,也是想去棱山碰碰运气吗?” 无玉鞭马缓行,惊道:“不是九盘峰,何称棱山?”匡熹笑道:“难道你还不知,这九盘峰本就是荒无人烟,只因为其中之一的大山岭棱山富有天罡石矿而有了气运,所以都称之为九盘棱山。” 无玉问道:“在下寻人而来,刚才匡兄所说'分一杯羹'是何意思?”匡熹道:“你竟不知道?”无玉道:“我无心经过,自然不知。”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远走至此,还是阴差阳错到了棱山,既然如此,他也打定主意看一看,况且听匡熹如此说,定然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匡熹道:“这中央大陆以西,有一魔域,魔域有一人,名为楚圣真,是楚氏一族地位最高的老祖,号称魔神,一身本事惊天动地,纵横天下七十年,无人可当。现在他即将在这棱山之中陨落,当然是大事了,这件事情传遍大陆甚至整个无垠世界,现在那里已经好多人了,我得去看看呀。” 无玉道:“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快要死了,又有什么好看的?”匡熹笑道:“这你就有所不知,楚圣真在此隐居十多年,死后肯定有不少宝藏,虽说他楚家有人来,但也不能阻止别人动动心思嘛。你想想,若是能找到他的武功秘籍,练几年出来,不说纵横天下,那也是鼎盛一时,岂不美哉?” 无玉暗道:楚圣真……这个名字虽不是第一次听到,却让他感到一阵惊颤,心中仿佛被雷电轰鸣,他望向九盘峰的方向,脚下一滑,身子不自觉的一歪,险些坠落马下。匡熹也被吓了一跳,道:“无玉兄弟,你没事吧?”无玉连忙摇头,道:“没事,匡兄,咱们快点,我还得去找人。” 匡熹道:“找什么人,或许我可以帮你。”无玉道:“匡兄来时可曾看见过苍龙宗的人?” “苍龙宗?地字七门之一,过青山州时候碰到过,他们有独门御气之法,行程很快,想必在我们前面。” 无玉道:“我有个朋友在他们手上,我要去救它。”匡熹问道:“苍龙宗以名门正派自居,为何要抓你的朋友?” 无玉摇头:“我也不知,只是我赶到时候,只发现脚步印,我留给她的马仍然在原处。” 匡熹道:“既是如此,我们快马加鞭,等到九盘山下我帮你一起去找,也算报了无玉兄弟你载我之恩情。” 无玉点头,长鞭一扬,策马往九盘山方向去了。 九盘峰岭十八绕,也不是说出来的,看着前面崎岖险道,山岩凸起,刺棱百怪,藤丫交织,行道极窄,更有一道小路,两人并过都是艰难,遑论乘坐骑上去,看下面也有不少车马轿夫,两人找地方下了马,一路往山上去。匡熹临走拔了一把马鬃,无玉不解。 一路行来,盘曲交错,匡熹以前也未曾来过,两人也只敢跟着前面两个中年剑客走。突然到了一座土坡处,那两个剑客自然有所怀疑,故意加快脚步,直接翻跃过去,匡熹道:“无玉老弟,快走!他们想甩开我们。”无玉刚要发足,又提不上气,道:“匡兄先去,不用管我!我无心宝藏,为寻人而来,切莫为我耽误了你的大事。” 匡熹道:“好,那我先去了,若是碰到苍龙宗的人,我一定提起你的事情,告辞!”说罢,纵身向前掠去。无玉苦笑道:“若我不是武功全失,定也凑凑热闹。”心想:苍龙宗既然也是为寻宝藏,肯定也去了山上,这棱山如此大,光是刚才岔路几许也难再记清,还才到山腰,我如何找得到?此时他也有些气喘,毕竟没了内力,全身气息又是阻滞难通,让他有些呼吸不畅,时不时丹田小腹之上发胀,脚下酸软难当,不能步行长途跋涉。心急周琴的安危,又想到此处这么多人上山,肯定有脚印,稍微坐了一会儿,便照着匡熹等人去的方向走。 走了一会儿,果然见到脚印,不禁大喜,循着去,又歇了一会儿,再走,刚过了一条小径,山势陡斜,便尽是石滚路,不仅不好走,且难有脚印。 正是踌躇,忽见那石路上去有一棵树,上面挂了条东西,褐色的,走进一看,却是一根马鬃。想起刚才匡熹所做,便也明了,这是匡熹为他留下的记号,以便他上山。 顺着上去,果然马鬃一根接一根,几乎走二三十步就可以见到,由是下来,无玉走了约摸小半个时辰,马鬃突然也没了。观望四周,尽是树林,前方是一潭子水,水清见底,往侧流去,不知流往何处,水旁一大青石立住,无玉感到有些渴了,便倚靠大青石蹲下来,刚喝了两口水,忽听得声音。石头边另外来了几个人。这青石完全挡住了无玉,来人没有看到。 无玉微微探头窥去,一共四个人,两男两女,他看到一个女人,不禁呆了,这女子裹身素衣,神态清冷,姿容却是绝世,仿佛遗世独立的仙子一般,这种清冷气质,仿佛天然生成一般,正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无玉所见女子之中,若单以气质来说,无人可及。其他三人,都看不清面貌。听到一阵琅水之声,想必他们也在喝水。只听那绝世姿容的女子道:“咱们还是抓紧赶路,这山上恐怕已经炸了锅。” 一个男子道:“我也想去看看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话说宫小姐也不用那么急,这么多人,足够给咱们争取时间。”那女子声音和人同样冷:“你说话注意一点,不要以为我不敢动手。”男子苦笑道:“得得得,我怕了你了,不过这次调停就咱们几个来是不是太不靠谱?” 另一个男子道:“灵儿,先喝口水。昆东,宫师姐脾气一向如此,而且这次行动有所不同,能消则消,不能消咱们也不参与此处,而且我已经通知小花了,见机行事。”他声音很是温润,仿佛枕边耳语。 那宫师姐道:“公孙锐行事越来越诡秘了,连你也不告诉了吗?见机行事,这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另一个女子道:“向来定策的只有八个人,连田师兄也只管自己的事情,不过他这次出去时间可也够长的,不知道忙些什么。” 那声音温润的男子道:“据说有几件大事要办,他,你们也知道,喜欢四处闲逛,而且前些日子得到消息,他的一个弟子到了这里,所以他也没有先回去复命。” 叫昆东说道:“你们吹的神乎其神,虽然才加入不久,却被他的那些流传在内部传说事迹洗脑了,那些小崽子,也没见过人,名字都还不知道,却把他碰的比天还高。” 叫灵儿的女子道:“令我担忧的是……”男子道:“我知道你担心,不过老太爷在,会照顾好她的。”宫师姐说道:“要是让我这侄女出了什么事情了,我饶不了你们两个。”叫灵儿的女子说道:“宫师姐,你又何必如此呢?叫我看见蓝师姐也不好受,怄气怄了这么多年,本是极为喜欢柔儿的,看见她你偏偏做一副样子。” 昆华道:“世间好男儿这么多,你又何必单单只喜欢那个'无情无义'的田余风呢?” 无玉听着听着本就觉得有些熟悉,却不敢去看,这四人,不早说现在,就是他没有失去武功之时恐怕也是不敌的,听到此处,不禁神色大骇,脚下一滑,竟是踩到了水里,口中喊了出来。 “谁?”那冷冽女子本待相争,听到无玉发出的声音,大喝。腰间寒光一闪,急奔过来。无玉急忙跳下水潭,正要往下潜去。只听得一声“慢”字出口,无玉只觉背部一阵大力,顷刻间已经被人提出了水面,看去,是个面貌儒雅的男子,正是刚才说话的昆华。他提着无玉,仿佛提着一件玩具,脚步轻点,仿佛蜻蜓点水,就把无玉拎到了岸上。 大起大落之间,情理之中,无玉呛了几口水,正咳嗽间,眼角感到光芒,抬头一望,那姓宫的女子正拿着剑对着,喝道:“哪里来的小毛贼,竟敢偷听我们说话。” “我……我没……咳咳,咳咳咳咳……我没有。”无玉叫道。 “还敢撒谎!看剑!” 无玉忙闭上眼,如此一剑当头刺来,他也只能一死。 “慢!”青光白光一同闪过,又是一把剑,不过它挡住了致无玉于死命的一剑。 宫姓女子道:“周光情,你什么意思?” “周光情?”无玉觉得好生耳熟。 周光情将剑一收,道:“你若杀了他,田余风或许会恨你一辈子。” ------------ 第二百五十二章 师之故人 “哦?那你倒是说说,这偷听我们说话的小子到底是何人?”宫千灵大有疑虑。 无玉正要睁开眼睛,却已经被人拉了起来,是一只干瘦清冷的手,手心却有丝丝暖湿,抬眼望去,这个面目已经快三年不见了,但没有多大改变,鬓角染了些青霜,比以前倒是更加多了份威持姿态。无玉推开两步鞠躬道:“周师伯。”周光情轻笑道:“无玉,几年不见,倒是一表人才了,哈哈,出去闯荡两年,也比以前有礼貌了。”无玉道:“周师伯说笑了,以前我不懂事,失了礼数。”周光情道:“这倒不用了,我和你师父虽以师兄弟相称,却情同兄弟,和我就不必拘礼了。” “是。”无玉答了一声,道:“这几位不知如何称呼?”他目光撇向另一个看起来极为温柔的紫衣女子,觉得有些相熟。那紫衣女子笑道:“夫君,这是不是田师兄最小的那个叫无玉的弟子?”周光情道:“不错,无玉,这是我的结发妻子,她又是你师娘的同门师妹,叫他白姨便好了。” 这女子自然是白灵儿,也是周光情的妻子。 白灵儿道:“我见过他的。”周光情纳罕道:“我都才见过一次,若不是变化不是特别大,我也认不出来,你如何见过?”无玉嘟囔道:“好像……好像是在古鱼湖,我也记得白姨。”白灵儿笑道:“当初那个傻小子,现在也变得个大男子汉了,他还和你女儿为争枣糖闹一番呢。”无玉道:“那时候不懂事,想不到白姨记得如此清楚。”他不禁低下头笑了。她虽是人近中年,脾气却越发顽真。周光情道:“好了,无玉,给你介绍一下。”他手掌伸向宫千灵,道:“这……是你师父的好友,也是我们的师姐宫千灵,你叫她师伯好了。”宫千灵道:“如何叫灵儿阿姨,轮到我就叫了师伯?”那昆华笑道:“周老哥,好歹宫小姐是位姑娘,岂不是把人叫老了?无玉,我看你叫她姐姐好了。”无玉挠头道:“这恐怕不妥吧。”宫千灵道:“你叫我什么都行,不过我问你一句话,你师父现在在何处?” 无玉摇头:“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也不知道他此刻在何处。”宫千灵似乎微微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周光情道:“这是伍……”他却上来打断道:“我自己来说,我叫伍昆华,你师父师娘待你如子可是?”无玉点头,伍昆华笑道:“这就是了,你叫我一声表叔也是不亏的。”宫千灵皱眉道:“你哪儿来的关系,无玉虽是小辈,也不至于叫了你表叔。”周光情道:“宫师姐,此事怨我,我没跟你们说。”伍昆华道:“这一路来,千灵姐倒真如语凤口中所形容一般。” “语凤?她如何说我了?你与她什么关系?” 周光情道:“三个月前,昆华与语凤共结连理,但是没有大操大办,知道的人也很少。余风当时也不在家,所以也并不知晓。大婚新贺,这次本来不想让他来的,这小子自诩轻功天下无双,上次胜了我,不过我告诉他比起他大舅哥是天壤之别,他不服未曾见面的大舅哥的本事,非得跟着我来,没办法,就让他跟着了。”伍昆华道:“千灵姐脾气不好,语凤说你冰山烈焰,所以也没让我告诉你,不好意思了。” 宫千灵微微点头,脸上冷肃,却也没作声。周光情和白灵儿也不语,无玉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伍昆华转着无玉看了一圈,无玉惊讶道:“伍表叔,你一直看我做什么?”伍昆华嗤笑道:“没什么,看来这次白来了。”周光情道:“你又何出此言?” 伍昆华道:“这小子身体壮实,根骨也不错,只不过体内没有半丝内力,既然徒弟如此,他师父肯定也是个徒有虚名。”无玉默不作声了,周光情道:“怎么会如此?余风传他‘神功’,怎会没有半点内力?”无玉嗫嚅,道:“我……周师伯……”宫千灵探住无玉手腕,道:“似乎被人抽干了。” 周光情道:“灵儿,你看看如何?”白灵儿上前,道:“无玉,你把衣袖挽上去,我帮你看看。”无玉略微挽了挽,宫千灵道:“叫你挽就挽,怎么像个女孩儿一样?”伍昆华道:“冰山烈焰,哈哈,恰如其分。”无玉看得出她很心急,连忙挽起袖子,露出手臂,白灵儿手掌变了个印法,在无玉手掌上一点,素手上点而去,时不时作个停顿,脸上变化瞬息。她手指按住无玉青灵与少海***说道:“无玉,你最近可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没有?”无玉摇头:“并没有。”他这些天吃的除了大补之物就是干粮,的确没吃什么奇怪的东西。 白灵儿道:“有人给你体内下了蛊。”“什么?”无玉大吃一惊。“是什么人?”宫千灵道:“这如何使得?这蛊有什么效果?”无玉心道:我散功为淳兄疗伤,为何又是中了蛊毒?我竟一点不知。白灵儿道:“且先别急,这蛊并不一定都是毒,若是没了这蛊,恐怕你现在已经见不着我们了。” “这是为何?”伍昆华似乎来了兴趣。 白灵儿道:“依我看来,无玉,你是不是自己散功了?”无玉点头,正要说,白灵儿笑道:“不用说原因了,看你样子,应该是自愿的。”无玉点头:“白姨说的是,的确是我自愿。不过这蛊到底什么来头?”周光情道:“听余风说过,无玉天赋异禀,体内不仅有着巨大的潜藏力量,而且还有上古魔物,再加上他十年功力镇压,还有自己修炼的纯阳内功‘阳明功’,几乎可说前无古人。不过大起必有大落,无玉修炼武功时日尚短,这些力量无法得到很好地调和,你流落在外两年,受尽了不少苦难,当然,这也是你师父一手安排,却没想到,他一走,现在你竟又遭逢大变。” “什么?我……这么说,那两年?”他有些说不出了,周光情点头道:“你师父一直暗中看着你,若是有事,总会找个人暗中保护你,只不过,你从来就不知道,他想让你多经历些磨难,快些长大成人。”无玉想来,他的确有很多次没有理由的化险为夷,现在想起来,若不是天神庇佑,必然是有人暗中保护,那保护之人,不是田余风又能是何人?心中不免有些歉疚,以前他在苦难之中,不止一次抱怨过田余风将自己养大,却又毫无征兆的将自己抛弃,回想起来,自己虽时运不好,但终究懂了些人情世故,也知道如何去在这个世界生存,或许这才是最好的历练。 白灵儿道:“他的奇经八脉被几股强大力量堵塞,不过正是这种蛊的存在,很好的将四种力量结为一体。俗话说水满则溢,若不是散了功,不出一个月,无玉的丹田就会隐隐作痛,不出半年,几股力量不断冲击,你的筋脉承受不住,就会让你全身爆裂而死。”她笑了笑:“现在最重要的问题在于如何让这几股力量倒流而回,而不是一鼓作气的贯通下去,无玉,最近是否感到气闷?”无玉点头。白灵儿道:“这就像疏浚通源一样,这股力量现在拧成一股在你四肢八骸里面,必须要借助极为厉害的法门,才能让它倒流而回,再慢慢由你自己控制,化为自己可以操控的力量。到时候,你的功力将会更进一步,而且体内也再无后顾之忧。” 无玉听她说了一大通,也不太明白,道:“白姨,我该如何去做?” 周光情道:“老太爷应该也在此地,不如……”白灵儿摇头道:“我也不确定世界上是否有人能够让别人内力倒流的医术,爷爷他……也不一定能做到。不过可叫无玉先跟着我们,到时候再寻解救之法。”周光情道:“可以。”对无玉道:“无玉,你白姨已经想到解救之法,不如你跟着我们,等回到我家再给你医治,如何?”伍昆华道:“他来这儿,是不是也有什么要紧事情?” 无玉说道:“好。周师伯,我来此的确有要事,不过我不认得路,所以停留至此,刚休息一会儿,就碰到了你们,” 伍昆华道:“如何事情?难道你来此也是为了这件大事而来?”无玉道:“这和宝藏无关,我有一个朋友,被苍龙宗的人抓了,我来此是为了找她的。” 宫千灵道:“何人?”周光情喃喃道:“苍龙宗……”他点了点头,脸上肌肉抽搐,看来想到了什么。 无玉道:“她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还是个柔弱的小姑娘,叫周琴,我一般叫她琴儿,琴儿……” “什么?”听得一声尖叫,白灵儿拉住无玉,脸色惨变。 “琴儿到底怎么了?”无玉道:“琴儿被苍龙宗的人抓住,似乎是要逼问白老爷爷的下落。” 伍昆华道:“苍龙宗,胆子倒是不小啊!”‘蹭’的一声,只见白光一闪,远处的拦腰粗的大树应声便倒,宫千灵已经走了出去。 “饶不了他们,走,上山!” ------------ 第二百五十三章 断兵之洞 “山川百节,湖海万丈。凝绝天地,不仁众生。落叶归根,易极化虚。“ 棱山岭上虽是山路曲折,若上了山,也有平坦低洼之处,多是山谷幽涧,其中多有奇植,也有异兽,却也不常见。 山北有一倥谷,此时也聚集了上百的人马,花花绿绿,神态眼神服饰均有不同,大家各自走着,却也不敢多说,冥冥中似乎有什么大事在酝酿。这谷中本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谷中多生一块奇石,觉有怪异,生出五彩和黑漆的雾气,故多有猜测,据当地人说,这谷中本来湿气极重,但在一月前突然变得干燥,谷中时不时迸发气流,十分怪异。这几百人,在这一日,竟是都来了这儿。 山中东南,一队人穿着山岩间的小道走着,正是苍龙宗一行人。廖开锋走在前面,后面周琴被两个苍龙宗高手夹着。 廖开锋见前面道路陡然变窄,转为夹缝,似乎通不过去,问道:“周姑娘,你可是看错了?这明明是死路,你家老太爷如何进去的?”周琴噘嘴道:“都这样了我还骗你们干嘛?” 他使了个眼神,后面上来个刀疤脸,喝道:“小丫头片子跟我们耍花样?看来老子要对你动真格的了。”周琴道:“我只知道这些,你们还要我怎么样吗?” 那人道:“说实话,我就可以饶了你。”他掏出一把锋锐的匕首,冷笑道:“否则,你这张漂亮脸蛋可就不保了。”廖开锋笑道:“鲁宰,你可得小心点!刀剑不长眼啊。”感觉那冰冷的锋刃,周琴觉得心惊肉跳,哭道:“大哥,你们饶了我吧,否则我爹爹娘亲他们看到就不得了了。” 廖开锋问道:“哦?我倒是忘了,你爹爹娘亲是谁?”周琴道:“那你找我家怪老头干什么?”鲁宰道:“他是第一个进入棱山的人,行为古怪,这么久没出来,定是知道宝藏具体地方。” 周琴道:“老头说是去拜访老朋友,哪里有什么宝藏?” 廖开锋心道:魔神楚圣真便在此山中,莫非他说的老朋友便是他不成?说道:“既然这样,我们也想看看你家老头的朋友,四海之内皆朋友,我们不介意多几个朋友。” 众人皆道:对,快带我们去,我们也想和他们交朋友。鲁宰嘿嘿阴笑道:“这样吧,若是看到你爷爷,我们马上就放了你,如何?” 周琴抹了一把眼泪,道:“可……我只看他从这儿进去,然后我就原路下山了,只在镇上等他,我真的不知道嘛。” 鲁宰道:“那就别怪我了。”说罢,匕首顺着周琴的白嫩嫩的脸蛋就要划下,廖开锋还是有些疑虑,随着周琴吓得大叫,廖开锋止住道:“慢!”鲁宰停下来,旁边人问道:“廖长老可是想到什么了吗?” 廖开锋问道:“周姑娘,我问你一句,你父亲尊姓大名?你家老头又是什么人?”周琴道:“父亲叫周光情,老头……呜,老头是我外曾祖父,外曾祖父白燃。” 鲁宰笑道:“问这么多干什么,难不成还是什么大人物?廖长老,这丫头不吃点苦头是嘴太硬了。”周琴喊道:“你们杀了我我也不知道,那日老头真的从这进去,你们怎么不去看看,或许有什么机关呢!” 另一个看押她的人道:“说的不错,前路看起来是堵塞了,但里面未必也还没有安附在岩石山壁上的机关,不如我去看看。” 廖开锋道:“好,吴庭,你去看看,咱们这回可是冒了大风险,可不能出了岔子。”众人称是,看吴庭去了,纷纷猜测,忽然,夹缝里传来吴庭的惊叫,廖开锋急忙镗刀上去,道:“吴庭,怎么了?” 吴庭声音传了出来,道:“拿火把进来,里面果然大有乾坤。”廖开锋一听,从队伍里挑了两个办事精炼的人,拿着火把,又让鲁宰压着周琴,往夹缝里面走。 说实话,周琴的确不知道里面是怎样一番情景,刚走进去,听吴庭声音召唤,转过恰好容一个人角口,路势又突然开朗起来。 那两人打着火把,突然其中一个道:“廖长老,这两边石壁上似乎有东西。”廖开锋举过,看了一会儿,说道:“这上面是壁画,不过这壁画……”刚才入眼看到的壁画,他也看不懂,全是残缺的,似乎画了一半又不想画了,但又给他一种不画比画了还好的感觉,若是多了几笔,反倒是少了神韵。走了一会儿,周琴说道:“这儿真奇怪。”廖开锋几人也是看不懂,问道:“周姑娘可知道这石壁上花的什么?”周琴道:“我也不太清楚,好像都是一些山川,而且……” “如何?”廖开锋问道。周琴腆着脸道:“单个来看好像没有什么,不过若是连着看,好像有所不同。”廖开锋有些暗喜,心道:莫非这些就是魔神遗留下来的武功秘籍?笑道:“周姑娘有话直说。” 他旁边苍龙宗人道:“莫非这就是魔神遗物?”另一个道:“按道理来说,魔神应当还未曾魂归天命,而且此处阴暗,凭着火把难窥全貌,既然周姑娘说要连在一起看,不如先记录下来,等回去之后再好好研究。” 廖开锋道:“迟斌说的不错,叫几个人会画图的进来,多带几支火把,我们仔细画下来,然后再往里面看看。”刚说完,就听到吴庭喊道:“廖长老快些进来,里面似乎有些东西。” 他声音有些虚渺,看来已经走的很深了。廖开锋道:“迟斌留下来,叫人记录壁画,北宫刚和鲁宰跟着我去里面看看。” “是。”周琴冷哼道:“你们干嘛还架着我?好不舒服。”廖开锋挥了挥手,让鲁宰退开,他笑道:“周小姐受惊了,出去之后一定给你赔礼道歉。”周琴道:“你快别这么说,不过你们来此,就是为了寻找什么宝藏,这里地处阴僻,不是什么好地方。” 鲁宰道:“啰嗦什么,快走吧!”廖开锋横了一眼,当先走去,鲁宰跟着周琴,北宫刚持刀压后。 刚走一会儿,突然一道黑影蹿了出来,众人吓了一跳,一看,却是吴庭。廖开锋道:“廖长老,里面……”“里面怎么了?”廖开锋忙问道。鲁宰上前道:“是不是有什么宝贝?” 吴庭唉了一声,神情有些局促,道:“我本以为有什么,不过是一些破烂玩意儿,就是个小山洞罢了,什么也没有。” “当真?”那三人齐声问道。鲁宰冷笑道:“难不成里面有什么好东西,你不说出来,等日后来取,独享其成,那岂不是占了大便宜?”吴庭喝道:“鲁宰,你放屁,老子又不像你一样,欠了一屁股债,到了还得你师父给你擦屁股。” “是吗?”鲁宰听他如此说,自然火冒三丈,一刀挥了过来,吴庭也不拔刀,用刀鞘挡住,廖开锋往前一站,鲁宰急忙刹住,廖开锋道:“大家都是苍龙宗的人,难道还有自相残杀吗?”鲁宰道:“吴师兄欺人太甚!” 吴庭道:“枉费你叫我一声师兄,难道我一句话你们也不信吗?那我来此有何用处,廖长老,告辞了!” 北宫刚拦住道:“吴师兄,何必生那么大的气呢?” 廖开锋插在两人中间,说道:“你这是干什么?咱们所做都是为了苍龙宗更加壮大,现在他们都去了了北边的倥谷,而我们就有了时间,若是找到宝藏,苍龙宗壮大,那不是每个人都有份吗?” 两人无言以对,吴庭点头道:“好吧,我领你们进去看看,否则有人不死心。” “好,走吧!”廖开锋跟住,鲁宰冷哼,喝周琴道:“快走!”周琴看在眼里,心里却大有疑惑,不过一时想不到,见鲁宰凶神恶煞,弱弱答了一声,也跟上去了。 果然如吴庭所说,进去是个小山洞,并不是很大,山缝斜着过来,恰有微光照入,洞口外有一小径,廖开锋叫北宫刚去看了,那边转过几道弯,便可以出了山岩缝,与来处一模一样的,均是可进可出。 山洞内不算太黑,吴庭执着火把,道:“这里面都是些断的刀剑器械,还有一张草床,两个石凳,别无他物。”众人看一遭,果然如他所言,地上尽是断刀断剑,廖开锋捡起一刀一剑,端视良久,深深吸了一口冷气。吴庭道:“廖长老,有什么不妥吗?”廖开锋视线扫过,举起刀剑,道:“这把是残狼刀,这是冷月剑……还有凛血斧,锁魂鞭……这地下似乎都是削铁如泥的兵器。”吴庭脸色一变,周琴道:“这些神兵利器好像都是被另外的武器摧毁的。” 北宫刚道:“难道,魔神真的在这儿?不过这里看起来至少也有一个月没有住人了。这些兵器,似乎都是失传已久。” 吴庭道:“这怎么可能?冷月剑据说是无坚不摧的,就连排名天下第一的'凌天'未必砍得断,这些一定是假的。”廖开锋将冷月剑拿起,用锋刃轻巧的劈在石壁上,'咣'的一声,如同切豆腐一般,石壁平平齐齐的被截去一块,廖开锋两眼放出光芒,道:“如此看来,这的确可能与魔神的宝藏有关。”鲁宰握拳,兴奋地道:“只要能找到那把砍断这些神兵利器的绝世神兵,我们也不虚此行了。到时候,地字七门,定然以我苍龙宗为首。” 北宫刚道:“那摧毁它们的兵器到底是什么?” 正说话间,却听得脚步声,是迟斌来了,他神色慌张,道:“廖长老,外面有人来了。” “什么人?”吴庭道:“走,我们出去看看!”迟斌道:“一共五个人,我也不知道什么人,好生厉害。” 廖开锋道:“莫非有人知道了?不妙,我们快走!” ------------ 第二百五十四章 白燃的出现 倥谷之内,还有好多人在搜寻着,许多人围绕在那块隐青泛彩的石头周围,半天也揣摩不出什么。石头旁坐着个老者,白须垂腰,十分古怪。这自然是白燃。 众人巡视一遭,他便坐在石头上。众人看他如此古怪,在此有四方诸豪,却无一人认得,一老者问道:“老友是何人,在此干什么?”他是九仙庄的云霄老者,是江湖上年高德劭的人。 他笑答道:“我名白燃,乃山中人朋友,也是闲散之人,在此是为了劝大家回去。我想大家来自无垠世界各方,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为何又听信谣言,来此作徒劳之功?” “老人家何出此言?”云霄老者后面站着一个背挎长刀的青年。白燃道:“少年人年轻气盛,我想问问你,你来此是为了什么?”众人一讶,这年轻人他们还是认识的,不说他人,光是背上抖擞煞气的长刀,便可知道,他肯定是最近西域名气轰动一时的“狂流横刀”孟侠名。他道:“在下孟侠名,来此只是为了看看横行天下的魔神到底是何人物。” 白燃笑道:“人物倒是一个人物,不过现在也是垂朽之木,没什么用,只能等死了!” “辱我先祖!白公,还是收回你的话吧。”突然有人淡淡说道。 看去,一队人马,气势冗沉,前面是一个青年,旁边两名老者,开口说话之人正是那青年。众人看他脸若冰霜,神色语气之间凌厉无比,身上的气息深不可测,也多了几分惧怕。 白燃似乎笑了,不过胡子头发遮住看不出来,他道:“你就是那个楚行天么?果然有两分他的风采。” 众人听了一愣,纷纷猜测起来,楚行天道:“白公难道有太爷的消息?”孟侠名冷道:“楚行天,你最好搞清楚,这里不是魔域,魔神的消息你一个人藏不住的。”众人附和起来。 不远处,司空家的人马也在,司空玫身旁站了个中年人,那是她的三叔,也是中央大陆排名第二十五的的高手,司空徒奔。 司空玫低声道:“三叔,此人便是当今楚家少主么?”司空徒奔道:“没错,楚行天此人武功天赋极为了得,他哥哥死了,若这次他能得到魔神的传承,那么下一任楚家族长无疑就是他了。此人外表冷漠,心更是坚硬如铁,年纪轻轻,却能战平阎王殿的黑白双魔。他一向是主张联合其他两族,共同进攻五大势力,取他们而代之,据你大伯所说,魔云宗最近的内乱似乎与他有关?” “如何内乱?”司空玫不解。司空徒奔道:“我看你这丫头,越来越没做派了,派你到这边来是巫师的安排,虽然我管不到你,但是你好歹对家族的事情上点心。今日看情况如何,魔神遗留之物必然有内功心法,你爹特意嘱咐过我,一定要拿到手。”司空玫道:“我知道,不过巫师交给了我另外一个任务。”她心道:可我也还有自己的立场。 看向不远处混进人群的淳花贏等人,没看到那个影子,她的心竟又激烈的跳了起来,担忧之余,更多了一份心痛。 白燃说道:“我不知道如何,魔域来人,中央大陆也来人,就算我那老朋友有东西留下,岂不是让你们打起来?这可不是他的本意啊,作怪之人,真是可恨。”他的语气虽淡,却另有一番坚定。 有人喊道:“那可不行,我们叫你一声白公,是给了你天大面子,不然谁知道你是谁?”“对,魔神到底在哪?” 白燃道:“早知道你们会找,若是找不到,肯定要挖地三尺去找,不过我可真的警告你们,他魔神的称号可不是吹出来的,你们当真想见他?” “晚辈朱景来参见魔神大人,阎王殿陈半韦来参见魔神……阎王殿侯宇威参见魔神来了。”听得声音,只见奔出三道身影,由近及远,才一个呼吸,便到了众人眼前。 楚行天冷道:“朱景,你们还真敢凑热闹?”朱景大约三十岁左右,两抹八字须挂在嘴边,身材略胖,他笑道:“楚兄别来无恙啊。魔神是我魔域的传说中的人物,也是我的长辈,晚辈朱景这辈子还未曾得见一面,今日特来拜见。”众人自然不屑,在场的人,基本上都是来看看有没有什么便宜可捡。 “诸位可想好了?若是执意如此,我就跟大家坦白说了。” “如何坦白?”众人问道。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道:“诸位不要心急,此事多有古怪。”众人看去,是个神色威严的老者,他道:“在下于立仲,白公说的很对,此事本来就有蹊跷,大家在此相争,恐怕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有人喊道:“于立仲,'七寻'剑圣于立仲。”“想不到他也来了,这魔神宝藏可见有多厉害?这等人物都来了。”“你看他后面,那个是他儿子于九龙,还有,那是三花使者。”“还有'鬼见愁君不见。”“山水剑客,好多人物都来了,看来这次于大侠胸有成竹了。”众人议论不断。 白燃拱手道:“原来是于老英雄,幸会!”于立仲道:“白公是魔神之友,现在在此,莫非是有什么事情?”白燃道:“魔神的确即将命丧,他也留下一些东西,或许在你们看来是宝贝。”于立仲道:“久闻魔神威名,虽见过一面,却也不熟。这些东西是魔神遗物,自当随他长埋地下。” “魔神遗物,定有奇宝,长埋地下,岂不可惜?”突然,一道幽幻的声音传入众人耳朵,看去,远处的山岩立着三个女子,紫雾朦胧让人看不真切。中间的女子略微高挑一些,幽蓝色的面纱,嘴唇勾勒,极为神秘。旁边是两个少女,亭亭玉立。这三人,而且是三个女人,出现突兀至极,而且刚才的声音隔着这么远,却能如此清晰传到众人耳朵里,内功定然是极为深厚的。三人身形飘动,朝这边而来。 君不见神色大异,小声笑道:“难道这是魔域‘三圣’中的幽冥天姬?如此看来,模样倒不是很大,定然是个绝色美人。”于九龙道:“好色成性,难怪没女人肯嫁给你。”君不见轻笑道:“不是不嫁,而是我不娶。”于九龙没有理他,只听白燃道:“这女娃是什么人,谁知道啊?看来我是老了,这等人物也不认得。”在场之人,只有他知道楚圣真陨落之地所在,也就是这个宝藏只有他知道,楚圣真何等人物?白燃既然是他朋友,而且临死时候只有白燃为他打点身后之事,而不是楚行天这些他的子孙后代,可见白燃是个不简单的人物,现在他如此说,这突然出现的女子定然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于立仲道:“白公有所不知,这位乃是新晋的魔域‘三圣’之一,幽冥天姬。” 白燃奇道:“魔域三圣?我只记得我这老友是一个,还有个通天与无极,那两人也是人杰。”于立仲道:“通天老友已逝,就有了这幽冥天姬,她乃是通天上人的弟子,也是幽冥莲花环的新主人。” 众人听此,无不骇异,魔域三圣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传说中的人物,有人喊道:“我知道了,她真的是幽冥天姬,看她手上……”众人看去,她们已经到了跟前。于立仲道:“紫杜鹃,别来无恙啊。”天姬道:“于世伯让我汗颜,该是我向你行礼才对。”原来这于立仲与通天上人颇有交情,紫杜鹃尚且未成为天姬之前,以世伯称呼。 于立仲冷笑道:“那倒不必了,你乃是幽冥莲花的主人,何必与我这老头子攀亲带故?”他也知道幽冥天姬这次来必定也是冲着楚圣真遗物,有了她的掺和,事情只会越来越混乱。 云霄老者笑道:“看来人都来得差不多了。”他双眼微微眯动,在场之人,有魔域人马,楚家,朱家,未曾露面的九家,以及西域不少势力,江湖游侠,中央大陆的名门势力,九大世家的人,也有不明来历的人,看来,这将会是一场混战。楚圣真纵横无垠世界七十余年,十方五相神功玄奥无比,若是能够得到,练成绝世神功,必然能名动天下,万人敬仰,留芳青史。 白燃嘻嘻一笑,显得极为戏谑,看了看于立仲,笑道:“好了,我老儿也不跟你们绕弯子了。老友生平是纵横无敌,就连无极和通天两人也不得不甘拜下风,但是他已经作古,叫我来此就是为他选拔传人。” 听此,楚行天暗自咬牙,心道:这忒不公平,我楚家的东西怎可让外人所得?这次行动,绝对不能失败!旁边两名老者也各自相视点头,后面不少人全身紧绷,手掌朝着武器握去。 孟侠名道:“如何一个选拔法?” 白燃起身,对于立仲道:“于大侠,你的名头我也听过,不过我想他的武功,你应当没什么兴趣吧?有人要引斗,你来此只为罢斗,倒是与我们不谋而合了。”于立仲拱手道:“白公有此言,我自当放心。”于是推开了几步。楚行天就要上前,白燃伸手抓在他的手臂上,食指轻点曲池穴,笑道:“年轻人不要心急,我看你鬓脸生红,印堂灰绿,却有着如此冲劲,定是急火攻心,练功要小心啊。” 孟侠名上前一拦,嗤笑道:“楚行天,你行事可得小心一点啊,要是你敢乱来,这把刀可不认人。”朱景道:“真是!”楚行天身后两人正欲上前,孟侠名长刀一侧,喝道:“你们想干什么?”楚行天道:“退下!”拱手对白燃道:“既然是太爷生前遗志,自然要听白公吩咐。”白燃向孟侠名挥挥手,他收刀退到一边,那三人也退后一步。 白燃笑道:“年轻人就是火气大,想我当初,和你们一样,动不动就要和别人动刀子,后来才知道,杀人虽然干净利落,但也是解决问题最不好的方法。”有人喊道:“白公这些话还是对子孙后辈说去吧。” 司空玫正好生奇怪,这白燃她自然认出来了,就是当初在上岁楼的神秘老头,也就是周琴的外曾祖父,到此更加疑惑,想不到白燃竟到这里,帮楚圣真安排身后之事。正思考间,白燃走到那块奇石旁,衣袖中滑出一个小瓶子,往石头上一倒,竟是生出奇妙之事,仿佛春雪遇阳光一般,一人多高的石头竟然慢慢被腐蚀,过了一会儿,便只剩下一堆焦炭,更让人惊异的是,石头背后竟然是一个大洞口,不知道通向何处。 云霄老者道:“白公,这……这是天罡石啊,无坚不摧,为何?”白燃将瓶子收回衣袖里,道:“这是我的秘密,诸位,这洞内往里去,有九路可通,每一路有尽我平生所学的阵法三围,机关十二道,各不相同,但共达一处。能够通过者,必定是智勇无双之人,然后方能窥的魔神真貌,得他平生所学。洞内奇珍异宝无数,得传承者可取三件而用之,当忌贪得无厌!” 众人一喜,心中也是隐忧,这机关之道,阵法之理,在场大多数人都是不通的,万一里面有杀阵,到时候宝物不得,反而丧了性命,岂不大失? 孟侠名上前道:“白公,我有一事相问。”白燃道:“如何?”孟侠名道:“此处能人不在少数,若多人进去,当如何?”白燃道:“魔神及遗物在最里面的洞阁,若有人进去,洞门立马关闭,所以,只有一个人能进去。洞内有机关,若想开千钧石门,只有内部机关可得。” 孟侠名哈哈笑道:“好,今日我先进去,若孟某有幸,只为见魔神一面,洞内物事尘归尘土归土,诸位,再会!”说罢,大提步进去了洞中,转眼消失在众人眼中。 ------------ 第二百五十五章 化和 众人见孟侠名如此坦荡,议论起来,有褒有贬,好的说他胆气过人,坏的说他年轻气盛,不知死活,不过,孟侠名却一点也不在乎。 不一会儿,楚行天冷哼一声,也走进去,朱景见此,不甘为下,也进去了。又过了小半柱香的时间,陆陆续续有人进去,大部分都是年轻人,也有心有所图的游侠。司空玫看着,突然见淳花贏带人来了,连忙给他做了一个手势,淳花贏会意,问身后同来的人道:“众位可曾有想要这番机运的吗?”陈幸笑道:“这白公深藏不露,魔神宝藏定然不简单,我还是等着好了。”众人知其意,在场那么多人,若谁得了魔神遗物宝藏,只要敢出来,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突然,司空玫神色一惊,道:“三叔,大哥怎会在此?”司空徒奔顺着她的眼光看去,果见一个胡子拉碴的青年往山洞里去,正是司空登武的大儿子,也是司空玫的同父异母的大哥--司空嵩,道:“我也不知道,自从你嫂子走之后,他便常年在外游荡,听消息说两年前他去了魔域,不想现在出现在这里。唉,阿嵩这孩子本来极为聪颖,却是个死心眼,再来你父亲对他甚为苛刻,他性子强,也就只能由他了。”司空玫点点头,道:“三叔,等等我也要进去。” 司空徒奔道:“我明白这是巫师的安排,你去吧,这里有我看着。”她看向淳花贏,正好他的视线接了过来,后面站出两人,一个身材健硕,神态高傲,另一个孤冷,仿佛一头凶残狡诈的独狼。 淳花贏道:“步兄,赵泫老弟,就拜托你们了。”步刑杀道:“放心好了,那个于九龙似乎与我们的目标一致,倒是可以合作一下。”赵泫淡淡道:“我倒是乐意谁也得不到这份东西。”淳花贏点头:“依我看,刚才进去两人,一个是山水剑客彭远志,另一个我不认得,我与于大侠说过,两方当精诚合作。” 陈幸笑道:“只是不知道奇人居派来之人现在何处?”秦宗道:“又得等一段时间咯,看来这一关并不好过,步兄,赵兄可得万分小心。依我看,白公定然不是平凡人物,若是懂得一些阵法,可以好办许多。”秦桐笑着递上来一卷书纸,赵泫道:“这是什么?”秦桐道:“哥哥早已经备好的阵法书卷。”秦宗微笑道:“这卷纸记录了不少阵法义理,虽然仓促,但可能对你们有用。” 赵泫道:“多谢了!”淳花贏笑道:“还是秦兄想的周到,多谢,多谢!”秦宗摆手道:“区区小事罢了!” 向众人告了辞,赵泫和步刑杀也进去了。幽冥天姬低语两句,那小希和小瑶身子向前一飘,入了山洞。 白燃到此也不说话了,只是站着看,虽看不清他的面貌,不知道他的喜怒,但他呼吸吞吐平稳无比,众人虽猜测,却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想法。 却说到廖开锋带着众人抢出山缝,不隔多远,便听到刀兵相交之声,正转出来,便见一素衣女子被苍龙宗众人围住,她长剑倒倾或直走斜蹿,轻巧至极,飘逸至极,苍龙宗的人呼气同和,合围攻击,本应密不透风,但刹那间,却已经伤了四个。 看了一会儿,鲁宰道:“这女人是谁?”北宫刚道:“看她使剑,我竟一点破绽也看不出来。”廖开锋问迟斌道:“她是什么人?”周琴道:“这是我宫阿姨。”廖开锋正迟疑,鲁宰道:“廖长老,你看,那边也来人了。”顺着看去,周琴面色一喜,道:“我爹爹娘亲来了,你们赶快放开我。” “你爹娘?”廖开锋眼光长望,果见四个人现在另外一头,有一个认得,却是在山下救了周琴一次的无玉,心道:这女子一人便可以抵挡我苍龙宗十几人的围攻,那三个人应该都不是好惹的,反正也没什么东西,唉,不如就此罢了,看看那边到底如何了。 正欲上去说话,突然鲁宰叫道:“廖长老,吴庭那小子不见了。”几人往后看,果不见了吴庭。北宫刚道:“难不成他没出来?我去找找!”鲁宰道:“他一定是得了什么东西,一个人跑了。”周琴冷笑道:“这位大哥这回总算没说错,难道你们没发现什么不同么?”鲁宰道:“小妹子,有什么不同?”周琴哼道:“你刚才拿刀吓我,就不告诉你。”说罢,将脸扭到一边,道:“我爹爹饶不过你们。”廖开锋冷个道:“鲁宰,你还不放下?快给周小姐赔礼道歉!”鲁宰神色一变,眼前忽然多了一人,是个相貌冷峻的青年,他嘴角带着戏谑,突然脸色也是一变,急忙向右一侧,原来廖开锋见他来的突兀,不自觉的一招'苍龙出海'携将过来,廖开锋一招未果,也不再进招,道:“阁下什么人?”周琴看着他,也觉得面生。 来人自然是伍昆华,他笑道:“苍龙宗'苍海归龙掌'果然名不虚传,不过我更有兴趣的是'雷龙刀',据说没人能够躲过'雷龙十五式',今日倒是要领教领教了。” 鲁宰喝道:“报上名来。”大手往周琴的背后抓去,还未出手,却听得风声大作,青光闪过,鲁宰急忙躲避,廖开锋“小心”出口,北宫刚和迟斌一人出刀,一人出剑,争抢上去,要帮鲁宰防住这一剑。 不过,这一剑实在太快,快的不可思议,两人刀剑尚隔了三尺,剑锋已经架在了鲁宰的脖子上。 周光情道:“苍龙宗的朋友,何必想要用要挟这等招数?我们本也不是什么死敌。”廖开锋拱手道:“两位兄台怎么称呼?我看今日之事是个误会。” “误会?”无玉和白灵儿走将过来,她怒道:“如何误会?我女儿是偷了你苍龙宗东西,还是杀了你们苍龙宗的人?” 周琴见到白灵儿,'哇'的一声扑到了她怀里,叫道:“娘,他们欺负我。”白灵儿气愤愤的道:“夫君,今日不能饶了他们。”周光情摇摇头,道:“在下周光情,这是内人白灵,那位是伍昆华,廖长老,你我在春城山外见过,我想,今日之事,是误会吧?”廖开锋忙道:“没错,这是误会。”他好生奇怪,为何周光情知道自己是什么人,而且这么大度,心道:莫非此人与我苍龙宗有故? 周琴叫道:“爹,你怎可这么就饶了他们?难道你不疼女儿了吗?你问无玉大哥,他们是不是欺负女儿了?”无玉道:“周师伯,苍龙宗人的确是强行掳琴儿上山的。”周琴哼道:“你看,无玉大哥……” “闭嘴!”周光情斥道:“琴儿,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向廖开锋道:“廖兄,今日之事虽是误会,但大家心知肚明,日后周某会去苍龙宗讨一个公道。” 伍昆华冷笑道:“琴儿,是哪个人为难你的?”周琴看向他,问道:“娘,这位叔叔是谁?为何我不曾见过?”白灵儿道:“他是你伍昆华叔叔。”周琴欠神道:“伍叔叔好。”伍昆华笑道:“好,今天你想要哪个的命,我帮你报了,免得日后你爹麻烦!” 鲁宰神色大变,喊道:“廖长老救我!”廖开锋不敢言语,心道:早知道不和另外两位长老分开走了,这两人武功,都不比我弱,还有那个小子,虽然年轻,从上午那一手可以看出,必然也是一个高手,那边一个女人牵制住了这么多人还不露下风,看来这次非得认栽不可,可气,吴庭那个叛徒!于是向鲁宰冷哼一声,道:“我叫你不要拿刀对着别人一个手无寸铁的姑娘,自己惹得乱子自己收拾。” “原来是你啊?”伍昆华道:“那好,哪只手动的我便把你哪只手砍下来送给我这侄女当见面礼!”手腕一伸,北宫刚手中刀已经不见。 他的动作快到了极点,干脆利落的就朝鲁宰的手臂削去,千钧一发之际,廖开锋本来想要阻止,刀刚刚拔出,青色剑气抖擞,伍昆华脸色急变,用刀别过剑气,喝道:“周光情,你干什么?”周光情道:“这是我自家的事情,老弟不用多事。”伍昆华暗哼一声,将刀一扔,归于北宫刚刀鞘之中。 周光情道:“琴儿,你是不是要他一只手?若是要,爹爹亲自为你取来。”周琴显然吓着了,道:“我……我要他的手干什么?”周光情道:“那你要他的命?” 周琴小声道:“刚才他是吓唬我,现在你们吓唬了他,还是算了吧,我不要他的手,更不要他的命。爹爹常说得饶人处且饶人,还是饶了他吧!”周光情笑道:“好孩子,我就依你所言,不追究此事了。” 鲁宰忙磕头道:“多谢周大侠饶命。”无玉道:“可是这位周姑娘饶了你的命啊。”他又拜道:“多谢周姑娘不杀之恩。”磕头如撞钟,看来他的确很害怕。 周琴小声道:“无玉哥,你帮我扶起他吧。”无玉正要上去,迟斌有所领悟,将鲁宰提了起来,道:“好了,周姑娘已经原谅你了!我在此替鲁宰多谢周姑娘了。” 周光情道:“廖兄,我们双方还是住手吧!”廖开锋点头,道:“迟斌,叫他们住手!”周光情也道:“琴儿,去见见你宫姨。”周琴笑了笑,道:“是!” 两方各自叫了停,宫千灵见周琴喊她,长剑飞花似的飘过,喝道:“今日给你们一个教训,让你们知道乱抓人的后果!”身子一斜,玉足轻点,已经跳出了众人包围圈。 迟斌叫了停,合算下来,他们十八人围攻宫千灵,竟还伤了七个,不过好在对方似乎没有杀意,伤口都在手臂手腕,入侵也不深。 宫千灵牵着周琴走过来道:“刚才是谁欺负我们琴儿?”周光情道:“宫师姐,事情就这样了,好了,我们继续走吧。” “等等。”伍昆华止住道:“刚才你们从山缝里面出来,难不成有什么发现?”周琴道:“当初老头……呜……外曾祖父就是从这儿进去的,刚才我们进去什么也没有,不过他们有个叫吴庭的人逃了。” 鲁宰道:“他先进去,定是藏了东西……一个人跑了独吞。”周琴道:“我本来想说他很奇怪的,不过他瞪我,我不敢说!”廖开锋道:“你爹爹妈妈在此,我们现在都是朋友,有什么不好说的?” 宫千灵冷哼道:“还是别和我们攀关系。”迟斌过来道:“多谢姑娘手下留情,姑娘好身手,这等剑法,世间罕有,我苍龙宗人都觉得佩服!”宫千灵不语,又见周琴和无玉说话去了,也不做声了。 周光情道:“琴儿,叫你说话呢,你又干嘛和无玉说悄悄话去了?”廖开锋笑道:“年轻人,难免亲热些。”无玉听到此,突然一阵愧疚,他隐隐又觉得有些心痛。 周琴道:“哦。刚才我看见那个吴庭,的确很奇怪。”北宫刚道:“哪里奇怪了?” “他刀鞘里的刀,似乎长了一些,已经露出了刀刃!” ------------ 第二百五十六章 对拼 孟侠名进去山洞,刚进去倒没什么,还有些点在洞壁上的烛光,越往里面,愈发黑暗,不过对于他来说,眼睛并不是发现世界的最好方法,而且凭着直觉,这段路仅仅是没光亮而已。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身后传来脚步声,嘴角一扬,笑道:“楚兄何必要跟我过不去?咱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背后而来的楚行天道:“上次干扰我行事,再者今日又觊觎我先祖之物,我看今日你是出不去了。”话音刚落,孟侠名长刀向后一落,破空声响起,楚行天变拳为掌,绕过长刀抓孟侠名。刚才他从后先攻而来,却没料到孟侠名出刀如此之快,几乎在电光火石之间拔刀,又在一瞬间毫无误差的削自己的手腕,实在凌厉至极。于是用一招'连环十八掌'攻去,短暂距离之间,不让他拔刀。孟侠名闪了几下,每次想要将刀抽上,楚行天却能用手掌探出,无法将刀起去,一下子便只能用刀柄相抵。 这楚行天出掌狠辣,招招致命,孟侠名退到无路石壁前,楚行天喝道:“看你这次怎么逃?你不是号称“狂流刀么,难道是个只会躲的缩头乌龟?”孟侠名冷道:“你当真以为我怕了你?”楚行天不语,内力更厚几分,迎面拍去,孟侠名乘机出脚,连着两下被楚行天一拨,身子一缩,向后弹开,'垮'的一声蹬在石壁上,寒光一闪,楚行天只觉得凉意席卷全身,脑袋下意识的一侧,孟侠名的长刀刺过,快若鬼魅,随着大喝声响起,山洞内寒光连闪,轰鸣炸响,后面人赶到,均是不敢上前。 听到脚步声,孟侠名知道楚行天武功极高,寻思道:“我看来此处不宜久留,和他计较什么?”连挥几刀,瞥到有一角亮着光,比这里微光强烈多了,待楚行天退开,发足奔走。 楚行天本有些惊疑,这孟侠名刀法大开大合,却又毫无破绽,逼得他险象环生,现在急切退去,便怒火中烧,只道他要先行一步,白燃说只有一人能得到魔神遗留下来的东西,孟侠名先行一步,若是成功,他岂不是白走一趟?大喝道:“我楚家的东西,谁敢拿都得死!”说罢,向前追去。 孟侠名见楚行天追来甚快,后面隐约也有身影,便将长刀乱劈乱挂,向后扬去一阵石子。楚行天见他如此,更加恼怒,道:“孟侠名,拿命来吧!”手掌齐出,把飞来的石子往后拨去,有些漏去的打在身上,便如同撞到了铁板,粉碎了去,楚行天速度不降反增。 孟侠名大吃一惊,道:“还是小看他了!”感觉到楚行天靠近,急忙回身抽刀砍去,道:“楚兄未免太无礼,女人不去追,来追我一个男人,太奇怪了!”楚行天一避,单掌引出,道:“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孟侠名刀势微放,身子旋转而起,楚行天大惊,急忙向后一跃,转眼已经在一丈开外。看手指时,已是鲜血淋漓,身上的衣服从上到下都裂开了。 孟侠名笑道:“楚兄可曾见过这招?”楚行天略微沉吟,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猛的瞳芒大放,道:“这是……杀死我从王叔的那一招?”他摇头叹息道:“你若不是苦苦相逼,我也不会对你用这招的。” 楚行天冷哼道:“我知道你手下留情了,不过就算这招,也未必能杀了我。不过从王叔的武功高于你我,你如何能杀他?”孟侠名笑道:“我告诉你那我岂不就是傻子?这招'神树盘天'就是为了对付你楚家的追魂掌若创,若不是怕外面人为难,你恐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哈哈,两位真是好兴致,竟然在此打了这么久,还要聊天?”昏暗中,不远处的石柱上出现一个人影。楚行天喝道:“哪个无胆鼠辈,快滚出来?”那人哼道:“果然是大家族的人,却生张吃了粪一样的臭嘴!”见他骂楚行天,孟侠名自然高兴,道:“还未见教……”那人道:“孟侠名,你也不用给我打哈哈了,你是个什么人我心知肚明。” 孟侠名道:“哦?难道你认识我?”听这人声音,年纪应该不大。那人笑道:“我只记得你砍了左臂一刀,我在你肩上打了一掌,哎哟,你这个家伙,差点把我一只手砍下来,好在老子命大,不过你肩上是不是还在阴雨天时候肿痛?” 孟侠名语气一冷,道:“原来是你啊,平晨关的那个恶丐!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可倒好,先来了。”那人道:“第一,我虽然穿的破烂点,但不是乞丐,第二,你钱那么多,找你要你不给,我自然拿了。” 孟侠名道:“不告而拿之为偷,孟某这辈子最看不起的就是偷鸡摸狗的之辈。”那人笑道:“我可不是什么不告而拿之,当日我偷……啊呸,我拿你的钱时候早说过一句话,你不记得?我说:不义之财,见者有份。”孟侠名道:“放屁,那是老子赢回来的,是什么不义之财?”那人道:“赢的?我看你在和气赌坊一共赌了十多把骰子,每一把都用内力控制点数,一共赢了六百多两这等招数,岂能瞒了我?”他似乎觉得很好笑:“你这不义之财,我帮你用一点,反而可以让你少折寿几年,你不多谢我,反而用刀砍我,若不是我学过几招,恐怕你会杀了我的。”一听这话,孟侠名有些哑口无言,事实本就是这样,他继续道:“我也是看你是个坦坦荡荡的人,虽然玩一些小花招,倒也不失为一个光明磊落的好汉子。”孟侠名觉得好笑,问道:“阁下什么人,当日未曾认识,还不出来一见?”那人跳了出来,是个和他们差不多大的青年,衣着仍然不整,浑身上下散发着臭味,楚行天道:“果然是个没见识的臭乞丐,以为说两句冠冕堂皇的话就显得自己很大气吗?” 孟侠名道:“兄弟怎么称呼?”他道:“在下从小是孤儿,师父给我取名叫棍儿,如此叫我就可以了。” “哈哈,这名字……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孟侠名哈哈笑道:“看来你不生我的气了?”棍儿道:“事情过去半年多了,后来你把钱分给了那些穷苦人,也不失道义了,只是我有疑问,你为何不给我施舍?” 孟侠名将刀入鞘,道:“你好好的,年纪轻轻又不伤残,完全可以凭自己养活自己,我为何要给你钱?”棍儿一拍脑袋:“你这个答案,倒是符合情理,看来以后讨饭都要装装残疾的样子了。” “臭乞丐,破流浪汉,本少爷要走了!” “等等!”棍儿将他手臂把住,道:“本来想跟你们说别人都已经到了八个洞口前了,不过现在你出言侮辱,快给我道歉!” “臭乞丐,你找死是吗?”楚行天冷喝道。刚才被孟侠名一招击退,虽然败落,但也没受重伤,以自己多年勤学苦练,现在一个乞丐打扮的人想要自己道歉,岂不是太岁头上动土? “是吗?”棍儿身子一进,死死扣住了楚行天手臂两条大脉,道:“老子看孟侠名顺眼,不与他动手,可也不是怕了你这楚家少爷,你楚家在魔域势力滔天,在中央大陆可由不得你嚣张跋扈了。” “你……”楚行天想要挣扎,岂不料棍儿身手如此了得,性子如此果断,看也不看的欺身扣住几道死穴,动作之快,拿捏之准,让人匪夷所思。 楚行天神色不变,道:“你敢杀我么?”棍儿不屑笑道:“杀你?你不会以为我不敢吧?” “那……你杀得了吗?”他刚说话,棍儿觉得天地一阵晕眩,恢复镇定时,却发现一只手扣在自己手臂上,竟是没有力气了。一下子,自己反而被楚行天控制了。 孟侠名也看呆了,道:“这……是……”楚行天笑道:“这是十方五相神功,不过仅仅只是十方五相神功的其中一小招,我来此就是为了后面的内容。” 孟侠名道:“果然厉害,虽然是一招,却也不同凡响!”棍儿叫道:“孟侠名,难道你不救我吗?” 孟侠名摇头道:“我救不了啊!”楚行天哼道:“总算有些自知之明了。”孟侠名摇摇头,道:“我说,我是救不了你了,楚兄!” 楚行天道:“我?你有没有……”话刚说一半,脚下一跌,已经全身无力。棍儿翻了翻白眼,笑道:“再厉害的招数也抵不过我的三味沫。” 孟侠名莞尔,道:“棍儿,咱们还是快走!别人恐怕已经到了。”棍儿哈哈笑道:“你急什么?每个人都有机会,不过我就不去了,我到处逛一逛,走了啊!”说罢,走了几步便跃起消失了。 ------------ 第二百五十七章 收徒之意 等周光情几人到了倥谷,见众人安置了地方,便道:“你们等等,我问问情况。”伍昆华笑了笑道:“我与你同去,两位小朋友可不要乱跑啊。”周琴道:“什么小朋友,我才不是呢,我都快十七了。”伍昆华摇了摇头,跟上周光情去了。 周琴一双妙目打量四周,忽见无玉眉头皱起,似乎有心事一般,问道:“无玉哥,你怎么了?”无玉摇头道:“不知道怎么的,这里让我感觉很奇怪。”周琴道:“也不知为什么,这山里又冷又潮,还有虫蚁,怎么住人?” 宫千灵看向四周,周围人目光也看了过来,她眼神突然一凌,道:“你和你娘简直一个样子,话这么多。”白灵儿本走过来道:“她是我女儿,不像我像谁?不过蓝师姐可不同,她性子虽拗,却十分端重。”宫千灵如何不知?蓝兰儿是蓝水国的皇室出身,从小知书达理,端正有方,虽然年少时候脾气大大咧咧,但也招人喜欢。白灵儿见她默然,知道触及她的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便吐了吐舌头,道:“琴儿,还不给你宫姨道歉?”周琴奇道:“娘,你怎么这样,是你自己乱说话,怎么让我道歉?” 无玉不禁好笑,白灵儿这句话倒是真有意思,她小声说道:“我怎么好跟她说?你是个孩子嘛,帮帮娘啊。”无玉听到了,更是有些忍俊不禁。 周琴不理他,对无玉笑道:“无玉哥,我看你挺闷,我们到处走走吧。”说着,就要拉无玉去。宫千灵拉住无玉道:“你们去哪里?这里人这么多,而且个个是好手。”周琴笑道:“宫姨剑法天下无敌,有你在,琴儿不怕,而且无玉大哥会保护我的。”宫千灵皱眉道:“要去你去,无玉不能去。” 无玉道:“宫姨,你为什么不让我去?”宫千灵道:“这里危险,你不去,这丫头一个人就不敢跑了。” 周琴叹气道:“好不容易爹爹走开,在他面前我都不敢大声说话。”白灵儿道:“你啊,就是要让你爹多管管你。”周琴道:“那小宋呢?爹爹怎么不管他?”无玉道:“小宋是谁?”周琴:“他啊,是我的小弟弟,才两岁大,不过现在都能说话走路了。”白灵儿道:“我这次来,先去了你田叔叔家里,把他放在你蓝姨那里,正好有柔儿陪他玩嘛。” “师娘,柔儿,算起来,柔儿也七岁了。”无玉喃喃道。白灵儿笑道:“我知道柔儿从小是和你们几个师兄妹一起长大,你师父师娘也是搬到稀国双环城去了,你师父本来一直做的古董生意,却不知为何,把店子丢给了管家,一走就是好几个月,为此事,连你周叔叔也挨了你师娘不少骂。”无玉摸了摸鼻头,笑道:“师娘平时虽然温柔,但要她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便是昏了头脑,要她不骂人,那倒是稀奇了。” 宫千灵突然问道:“无玉,你师娘待你很好么?”无玉点头:“师父和师娘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不记得自己的爹娘,他们就像是我的亲生父母一般。师娘虽然有时候脾气急躁,但她也教我们读书识字,明辨是非,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师父教我们武功,让我们学本事,不过……” “好了,现在你武功尽废,你怎么去见你师父?” 无玉低头道:“我的确辜负了师父一番苦心,他教导时间虽短,但走的时候也曾三番嘱咐我日夜习练,打好基础,不过我渐渐荒疏,本以为自己武功还不错,现在想来……”这些天,他也曾想过,当初按照田余风所说,自己先天有优有劣,经脉通行,任督早开,修行事半功倍,但遭逢大变,需要勤加练功,想想自己在一年前与梁不薇爱恋之时,就已经心猿意马,到后来更是辗转,疏于练习,只顾着身外之事,以为自己已经水到渠成,以至于现在阳明功少有存进。 现在想起,能打败步刑杀也是由于自己内力雄厚,招式惊奇,若是碰上赵泫,恐怕凶多吉少。 宫千灵道:“我是你师父师姐,虽学的不同,而且武功基本来源于自己领悟,你跟着我,我将毕生剑法传授于你,如何?” 白灵儿大惊,道:“这怎么使得?”宫千灵道:“如何使不得?田余风的武功融合百家,有些还是偷师于我,而且若他的内伤能够治愈,功力奇强,我是无玉的师伯,他学我的剑法,有何不可?”周琴拍手笑道:“好啊,无玉哥学宫姨的剑法,我要跟学娘亲的剑法,看看到底谁厉害。无玉哥,你不知道,娘亲和蓝姨出自古剑宗,宫姨,田叔叔,还有我爹爹出自万流宗,也算是看这两个宗派谁厉害了。” 无玉笑了笑,道:“宫姨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恕无玉没有这个福气。”宫千灵神色微冷,道:“想不到你还挺倔强的,有你师娘的心肠,却没你师父那么大的本事,你要如何才能答应?”无玉俯首道:“除非师父赶我出门,否则我怎可另外私自投师?” “好,咱们一言为定!”宫千灵眼中神芒一收,兀自往前去了。无玉问白灵儿道:“白姨,她是什么意思?”白灵儿无奈地笑道:“恐怕是宫师姐母性泛滥了,恭喜你了,无玉,多了个美女师傅。”无玉道:“我师父怎么会答应?”白灵儿道:“这世界上能让你师父松口的可没几个……唉,无玉,你宫姨还有一个弟子,是在两年前收的,日后你又得多一个师姐了。” 无玉脸上抹过一丝淡淡的又哭,不过想到自己武功尽失,若能再度习武,自然再好不过,不过宫千灵贸然说到这个,他始终不解其意,更不知道田余风会做何想法,现在心里不住的冒出一阵怅然感,自己漂泊在外,浪迹天涯,却又没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居所,实在是自己贪玩所致。若能够再度学得武艺,有了立世之本,当安分点寻一份事情做,以图养活自己。 忽然,周光情来喊:“你们快过来!”周琴拉着无玉道:“无玉哥,你别多想了,爹爹在喊我们,走吧。” “嗯。”无玉敛去心中烦忧,点了点头。 几人走到,见周光情正和两个老者说话,后面还站着一个老者,周光情照顾两人过来,道:“无玉,琴儿,这是于立仲于大侠,云霄老先生。两位,这是小女周琴,这是友人之徒无玉。”周琴甜甜的喊道:“于大侠,云霄先生。”云霄道:“光情啊,上次听你说有个女儿,想不到出落得这么漂亮了。”看到白灵儿,笑道:“灵儿这鬼丫头也来了啊。” 于立仲眼睛猛的一睁,看向无玉道:“原来是你么?”周光情问道:“于大侠,你认识无玉?”无玉道:“我和于大侠有过一面之缘。”于立仲笑道:“好小子,看来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周琴眼神一瞟,拉无玉道:“无玉哥,怪老头在那里,我们去看看他到底弄什么鬼。”听到此言,云霄问道:“周小姑娘,我问你,你认识白公吗?”周光情神色微变,咳嗽两声,白灵儿上前笑道:“云霄大伯,那是我爷爷,也是琴儿的外祖父。不过他和光情一向不和,所以……两人。”云霄哈哈一笑,道:“我只听过老丈人与女婿不和,哪里有隔了两代的?”白灵儿不语,她自幼父母双亡,是白燃一手将她拉扯大,当初两人相处久渐生情,周光情为了求爱,整整在白氏药仙谷求了五天五夜,最终白灵儿以死相逼,才让他答应两人在一起,不过这一老一少,脾气倒是大有相违,以至于现在周光情也不敢和他说太多话,不过自从有了周琴,白燃倒是少有针对周光情了,两人每年回白氏药谷,他也不会再受太多的白眼了。 知道或许失言,云霄笑道:“还是暂且等等,光情,你难道不想进去?”周光情摇摇头:“我来此对这些也没兴趣,纯粹是来看看!” 周琴拉着无玉过去,拍了拍白燃的脑袋,他却没丝毫反应,无玉笑道:“这老头不是睡着了吧?” “啊,嗷……”周琴正又想拍他,他忽然升起了双手,道:“无玉,你终于来了?”他缓缓转过来,道:“小琴儿,你怎么也来这里了?”周琴眨着仿佛有星星般的眼睛,笑道:“爹爹他们带我来的,怪老头,你倒是好,把我一个人丢下,差点让我被人抓走了。”白燃呵呵笑道:“还不是没被抓走?”周琴气哼哼道:“坏老头,难道非要我被别人抓走才好吗?”白燃摆摆手,打了个哈欠,站起身,道:“好了,小琴儿,你跟着灵儿和你那老爹,无玉,你跟我走吧。”说着,往洞里走去。 “你想干什么?”无玉正想问,突然宫千灵从后面闪了出来。白燃打量她一眼,说道:“你就是那个姓宫的姑娘吧?”见她剑吐微芒,右手紧握,左手伺机,将自己全身上下锁定,心道:这女娃武功天赋果然很不错,剑力吞吐,剑招上锋芒毕露却又能把剑意藏于 无形,周光情那小子剑法也未必能够胜得过她。 他依旧道:“把剑放下,我并无恶意,无玉来此,既是定数,也是天意。”无玉问道:“白老太爷为何如此说?”白燃道:“此事与你身世有关,若你想知道,便跟我来。”无玉叫道:“白老太爷,你知道什么,请你跟我说说。” 周光情过来道:“无玉,怎么了?”周琴道:“爹爹,怪……外曾祖父说让无玉哥跟他走,说这与他的身世有关。”于立仲道:“白公,这不是取得魔神遗物的入口,为何……”白燃道:“这是私事,无玉,若你信得过我,就跟我来!”白灵儿神色一动,道:“无玉,去吧,他是你太公公,不会害你的。”周光情似乎想起了什么,也道:“无玉,去吧,我们会等你回来的。” 这时,无玉眼神一瞥,道:“宫姨,我去了。”不知为何,他竟对宫千灵有着一种独特的信任,甚至是依赖感。 “好,你进去吧!”宫千灵淡淡说道。白灵儿忙把剑按回去,小声道:“宫师姐,不要动不动就拔剑嘛。” 无玉见她答应,跟几人道了别,便进去了。 漆黑中,白燃将无玉拉住,突然道:“孩子,看来这些日子你也是遭逢大变,难怪脸色如此不对,少言寡语的。”无玉点头,问道:“白老太爷,我的身世,到底如何?”白燃突然叹气道:“你很可怜,在我们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你以后可得好好的,我带你去见几个人。现在他,恐怕也只希望你活的好好的,想不到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竟然是你这样一个孩子。” “他……是谁?”无玉不懂,见白燃一口一个他,顿感大惑。 ------------ 第二百五十八章 生死之门 奇门遁甲,生死八门。孟侠名与众多人望着一个青年当先走入了白燃所说的八门之中,这八门,非八卦阵中休、生、杜、景、死、惊、开,只叫七死一生。那个青年,背上缠绕着一串佛珠,脸色黝黑,胡子拉碴,显得死气沉沉,眼中没有丝毫光芒闪过,仿佛漆黑的深渊,也许是好久都没有情绪的波动,他的脸总是保持一个表情。孟侠名手中的刀一阵颤动,似乎想要马上出鞘,孟侠名轻轻按住,心道:此人气息还真是可怕! 那叫司空嵩的青年面无表情的站在最前面,所有人都不敢贸然进去,孟侠名也还在思量,这八门之中,七死一生,也不知是何道理,但他也打定了主意,怎么也得进去一探。 后面一中年汉子道:“我说兄弟,你如何还不走?”司空嵩并没有转过头来,甚至眉头也没有皱一下,踏出步子。 他走的,是死门。在场众人无不吸了一口凉气,虽说这生死门到底有什么差距,但按照常人想法,绝不会去踏入那死门。 孟侠名眼中精光微冒,道:“诸位不走,孟某也先行一步。”说罢,踏入第一个生门,众人见此,还是不敢上前,孟侠名武艺高强,败过不少一流高手,所谓艺高人胆大,他的确有这份资格。 “这有何惧?”突然一个壮硕青年跳了出来,道:“我也走了。”此人不是赵泫是什么人?后面神色冷桀的步刑杀道:“最好想清楚,按道理说这八个门机关各有不同,并无难易之分,死了我可不给你收尸。”赵泫冷哼道:“徒然操心,管好你自己!”步刑杀道:“你是来干什么的?难怪永远只是淳花贏身后的跟屁虫!” “你说什么?”赵泫见他辱骂,一拳击向步刑杀,拳风若猛虎扑食,骇人至极。 步刑杀神色大变,手臂交叉格挡住,喝道:“你疯了吗?”已经倒退了十几步。赵泫冷笑道:“我是给淳大哥一个面子,步刑杀,我劝你少管老子的事。”步刑杀道:“看来你也是有贪念之心了?”刚才一拳,极为凶猛,步刑杀全力抵挡,却还是被击退这么远,而且他觉得赵泫并未尽全力,可见此人内力着实可怕。 赵泫道:“魔神纵横无敌,在此之人,莫不是心存贪念,也只有步兄这等人才会如此不求私利了。”众人本在踌躇,见两人突然动手,都看过来,赵泫笑道:“你们看什么?难不成真以为又要打架了?我又不是楚行天那个傻子!” 步刑杀道:“赵泫,你……”“不用说了,去不去随你,如果你能帮我,事后好处少不了你的。”说罢,飞身越进了生字二门。 看又进去一个,有些人心痒难耐,心里一横,便冲了进去。步刑杀瞥了向四周,见两人坐于不远处青石板上,定睛一望,是两个中年人,一人闭目打坐,另一个抱剑靠着墙壁。坐着那人容貌虽轻,但已经满头白发,突然,他眼睛一睁,道:“远志,我们走!”两人一声不吭的也进了一号生门。 步刑杀却没想过进去,不一会儿,进到此处的人大约有三分之一入了生死二门,有不少人退了回去,也有人在此观望。正想找个地方坐下,突然他感到背后一寒,喝道:“谁?” “步刑杀,是我。”一个少女从后面转了出来。步刑杀看去,疑惑道:“司空玫,你如何在此?”司空玫道:“为何你在此处?”步刑杀道:“淳花贏叫我和赵泫在此看着,以防发生什么变卦……” “赵泫人呢?” “他去闯关了。”司空玫并没惊奇,道:“这个高傲自大的家伙,内功着实了得,而且心机很深,看来他原本就是冲着那个东西去的。”最近,魔云宗发生大乱,所以,这次也没派人过来,这赵泫跟着淳花贏来此,倒并不引人注目。 步刑杀道:“我在此等着,定要问他一个明白。”司空玫道:“你如何不进去?”步刑杀冷傲的道:“姓步的做人堂堂正正,宝物人可得之,但我已经答应过的事情,绝不会出尔反尔。淳兄嘱咐过了,若我们再加入抢夺,不仅会搅乱局势,而且可能伤及自身。” 司空玫拍了拍他肩膀,道:“果然是条汉子,步大哥坦荡,小妹佩服之至。”步刑杀道:“淳兄说此计划你不在其中,难不成?”司空玫道:“我也得去,不过不便告诉你,总之,我司空玫把你当朋友了。” 步刑杀微微点头,道:“还是闲话少说了,我知道你的立场,请吧!” 司空玫略微点头施礼,飞身跃了进去,令步刑杀惊异的是,她也选了死门,和第一个进去的奇怪青年一样。 正在这时,一个拖着麻布口袋的邋遢青年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似乎很高兴,看了一会儿,步刑杀定睛看去,这人竟是认识的,正是那花子乞丐棍儿。 棍儿看到步刑杀,笑道:“巧了,步少侠也来此干这个勾当?”步刑杀愣了,听到'勾当'二字,便知道他说的不是什么好事,微怒道:“什么勾当?说话不阴不阳的。”棍儿笑道:“不要生气,我这人不会说话……得得得,我惹不起你这位爷,我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听此,步刑杀更加恼怒,心道:此人真是个流氓贱骨头,当初满口答应加入奇人居,现在仿佛又像个置身事外的人。 本想起身打他走,却见棍儿已经退开了两丈开外,在八门的洞口处观望,吹着口哨,似乎十分悠闲。 …… 且说孟侠名进入多时,适才碰到了四道机关,七道阵法,杀阵迷阵幻阵,重围机关,木偶杀手,都是针对人性和各处弱点所发。不过好在他刀法强横,兼修高明轻功,意志坚定,虽有艰难,但也不算壁障。 他知道,接下来,应当还有一阵,前面是一座石桥,刚踏上去,孟侠名也不由得一惊,石桥周围忽然变得山清水秀起来,还能听到鸟叫声和瀑布冲击而下的声音。 “这……这里……”突然,他眼眶湿润起来望向前面,出现一个黑色身影,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长发披肩,极为严肃。手里一把暗色的刀,上面不时闪过残忍的厉芒,仿佛地狱吃人的恶鬼。 “师……师父。”孟侠名跪了下来,突然想到此刻自己在山洞机关阵法之内,如何来了自己的师父?猛的头顶生寒,他急忙将刀横格上去,暗若淡墨的刀已经架了过来,孟侠名冷汗淋漓,急忙收刀退后,道:“你不是师父?你是谁?” 那人道:“我是谁?你师父是谁?”孟侠名惊慌的道:“我师父是百里湛,是最厉害的刀客,你怎么可能是我师父?你是假的。” “是吗?”'假百里湛'冷笑,一刀斜砍过去,孟侠名接住,刚想后退,却不料暗刀已经连搠出来,砍中了腰部,将一片衣服撕扯的粉碎。孟侠名怒道:“好,冒充我师父,我就看看你到底何方神圣?”长刀往地下一拖,起杀过去。'假百里湛'神色透露出丝丝好奇,用刀接住。 两刀相击,爆发出震颤的交击之声,'假百里湛'顺势将刀拨住,向下一旋,孟侠名向后猛退,不待他接来,刀锋一抬,向前挥砍,'假百里湛'举刀便挡。'当当当当',孟侠名乱砍一阵,速度快若闪电,若是一般高手,在这招'百花缭乱'之下,早已心慌意乱,而这假百里湛似乎一点也不吃力。孟侠名看的惊奇,以一招'蜻蜓裁翅'削他左臂,'假百里湛'身子一缩躲过,道:“该我了。”孟侠名只觉得光一闪,暗刀仿佛铺天盖地而来,'假百里湛'劈到横流刀上,道:“小心了!”身子翻跃,劈向头颅,孟侠名感到头顶生风,见他刀势绝厉,顿时心里发虚,刚挡住一刀,胸口被重重踢了一脚。假百里湛并不放弃,转眼间又攻上来,刀势猛的一变,搠向左腰,还未防住,他左手'倏'的探出,孟侠名又被打了一掌,不丁的吐了口鲜血。 '假百里湛'冷笑,孟侠名以刀撑地,道:“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冒充我师父?”他并不言语,刀劈到,逼的孟侠名一个翻滚,这人刀法实在匪夷所思,看似平常,按道理来说自己学的刀法精妙无比,而这人所用招式都是平平无奇,却让自己根本没办法躲避。 孟侠名连吐几口,厉声喝道:“狗崽子,来啊!冒充我师父,你……”话未说完,'假百里湛'将刀一拟,斜向下摆,刀锋无痕,散发出强大的力量,刀势猛然一骤,扩向四周,孟侠名想要躲开,岂料刀气来势极为迅猛,忙用刀抵住。 一个冲击,他便昏了过去。 寂静……假百里湛只是将刀入鞘,静静站着,后面突然穿出拍手声,一个容貌甚是清雅的男子走出来。 “我输了!”'假百里湛'声音淡淡说道。 那男子将衣角搓了搓,摸了摸耳朵,哈哈笑道:“百里老哥,何必这么小气?能接你十招的人并不多,一个小小赌局而已,何必认真?” “刀拿去!”说罢,将刀一扔。男子手指微微一弹,暗刀在空中拐了个弯,又慢慢退了回去。百里湛道:“田余风,你还要如何?”田余风淡淡一笑:“我说了,必须要你亲自出手。” “就为了你们那个愚蠢的梦想吗?”百里湛说话毫不留情。田余风不动声色,道:“这并不愚蠢,人应该为了什么而活下去,我想百里兄追求刀法极致,这也是你活下去的理由。” 百里湛叹气道:“我不应该来这里的。”田余风摇头道:“你应该来,若你帮我这一次,我便答应和你一决胜负。” “当真?” 田余风笑道:“我两相识了十年,我何时说话不算数?” 百里湛将刀入鞘,抱在怀里,如同情人一般,侧过头,淡淡道:“你何时说话算数过?” ------------ 第二百五十九章 棍儿的计划 歇息了一会儿,步刑杀朝那棍儿望去,却发现他已经不在原地,四周无人,突然一声惊叫,生字四门中闯出一个身影,来势十分匆忙,刚一到洞口,便扑倒在地,口中喊道:“我不去了,我不去了……”竟是哭了起来。步刑杀连忙扶起,问道:“发生了什么?”看时,那人左臂鲜血淋漓,似乎刚被人砍断,衣衫上也是血迹斑斑。他抬起头,道:“这……太难了。”叹气道:“要得到魔神的东西,常人不可呀!兄弟。”步刑杀道:“你碰到了什么?”那人神色一敛,道:“唉,我本来闯过了三关,可是才到第四关,碰到了一个三个同样的我,而且武功都不低于我自己,三人围攻,才不到几个回合,我就被断去一条手臂,若不是逃的快,恐怕已经回不来了。” 步刑杀道:“同样的人?看来是幻阵与杀阵。”他脸上出现一丝苦笑,又喘了好一会儿气,道:“还好,我并没有死,真不该来此的,你也不要进去了。小兄弟,在下阴川王跃,告辞了!” “嗯。”步刑杀扶起他,目带尊敬。”心里却也暗自佩服,这王跃被断了一臂,虽然狼狈,还能坦然若素,能做到这样,不失为一条好汉。过了一会儿,听到一阵口哨声,那洞口又出来一人,定睛看去,却是那棍儿,他背上吊着麻袋,里面似乎有了东西,步刑杀也没在意,棍儿朝他笑了笑,找个地方坐了下来,倒腾他的袋子。 步刑杀看去,他从袋子里拿出一个镯子,还有个玉挂坠,一把小巧精致的匕首,脸上带着笑容,细细把玩起来。 又是一会儿,门中不时出来闯进去的人,不过回到这里时候便是垂头丧气,不是受了伤便是一副丧气模样,步刑杀心道:“难道真的有这么难?”生二门出来两个人,脸色均是铁青,看去,其中一人肩膀上鲜血淋漓,步刑杀一惊,心道:'山水剑客'彭远志,他竟也闯不过?还有那个人,武功应该在彭远志之上,两人联手竟然…… 彭远志旁边的花白中年人叹了口气,道:“实非人力所为,咱们不通阵法,光凭着武功也难进去。远志,倒是累了你。”彭远志低声道:“张大哥,我们走吧。”目送两人离去。 “咦,他的剑……”步刑杀看彭远志时,却发现他随身佩戴的破梭剑却不在了,心道:难道里面真的如此凶险,竟让彭远志连自己佩剑都顾不上了? 又向洞口瞟去,那棍儿又从里面出来了,肩上扯着麻袋,似乎又重了不少,更令人惊奇的是,他右手挟了一个人,脸色苍白,全身血迹,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了。 步刑杀忙奔过去,问道:“你这是干什么?袋子里是什么东西?”棍儿将那人靠着岩壁放下,奇怪的道:“我作什么干你何事?快点走开,别挡着老子发财。”步刑杀手指探去,要扯袋子,棍儿冷笑道:“手爪子还挺多的。”右手折出,抓到步刑杀的手腕,“咔咔”两声,步刑杀觉得身上顿时力气全消,手腕仿佛被折断一般,棍儿冷道:“叫你别管老子的事,你连我那无玉小兄弟也打不过,还敢来管我的闲事?”步刑杀道:“奸邪小人,你到底来此做什么?”棍儿笑道:“我是小人不假,却**邪扯不到关系,看你这家伙虽然脾气不好,但也是有自己行事原则的人,若是那个赵泫,我非得将他的双手废了不可。”步刑杀怒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棍儿道:“你想看看这里面是什么,给你看吧。”将袋子捆绳一解,步刑杀看去,里面有几把兵器,还有些包裹,随身器玩,旋即想到了,刚想说话,棍儿打断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老子是浑水摸鱼,而且还要趁火打劫,跟你商量一件事,若你不傻,肯定会答应的。”步刑杀突然一笑,道:“我家里本身就是土匪起家,不过你胆子也太大了,竟敢到这儿打主意。”棍儿眼睛微眯,道:“富贵险中求,这点怎么够?等等我还得把人抬出去,找他们索要报酬呢。”步刑杀道:“里面到底如何?”棍儿嗤笑道:“我就是去看看,里面机关阵法精妙的很。他们这些家伙,非要硬拼,大部分人连一半都过不去,到后面就是白白送死。他们不要命,但我得要他们活啊,有背景的拿出去换钱,没背景的就把身上值钱的东西扒了也就罢了。”步刑杀道:“这如何不是乘人之危?”棍儿道:“懒得和你计较,若我不出手,有些人早就死了,逃都逃不出来,老子救了他们的命,不找他们要点东西,怎么对得起我花力气搬他们出来呢?” 说到此,步刑杀沉默了,棍儿此举虽然是趁火打劫,但他不出手,恐怕这个人也会死在里面,命都保不住了,钱财等身外之物又有什么用处? 棍儿嬉笑道:“好了,步刑杀,你要是眼馋,便帮我把他们看住,否则的话,乖乖的给我待在一边。”步刑杀心中虽然极为恼怒,但看棍儿瞬间制住自己,武功远胜于自己,便也忍住,道:“你请便。” 棍儿不理会,又朝另一个洞口去了,没有多久,他又抗来了六个人,看样子都昏死过去,齐齐堆在了一起。 见他又出来,肩上扛了一个大汉,叫道:“这小子可真重。”看他愁眉苦脸,步刑杀问道:“怎么了?”棍儿手臂一伸,道:“这小子还真厉害,硬生生的闯到了第九关,不过还是顶不住打,害得老子也受伤了。”看去,棍儿胸口有一片焦黑,显然是被打了一掌,衣服上有些破洞、撕裂,似乎是暗器所致。棍儿捂着屁股,拔出一根染血短箭,叫道:“哎哟,啊呀,这可恶的白老头,箭阵这么密集!”步刑杀哼笑道:“你也受伤了?”棍儿神色一正,又若无其事的道:“还好这白老头布置的暗器上没毒,不然可就糟了。”步刑杀道:“赵泫?”棍儿道:“死不了,不过得昏好久了,这家伙……嗯,就让淳花贏来付钱好了。” 步刑杀道:“你这人倒是真怪,难道不怕犯了众怒,引火烧身?”棍儿不屑地笑道:“若他们不要人,我一人给他们一掌,多少这些人给我陪葬,有什么可怕?嘿嘿,你也跑不了,这里就你我两人,要么你和我一起干,三七分账,要么,等等我全赖在你身上,步刑杀,恐怕到时候步王寨也会被人踏平。”听此,步刑杀一身冷汗,他虽也杀过不少人,但多数是恃强凌弱为非作歹之徒,这里至少七八个人,都是有为的年轻高手,现在被棍儿一个人坑在这儿,自己一个成了见证人,若是他们死了,自己在此见死不救,到时候百口莫辩,岂不是要无故蒙受不白之怨?甚至可能累及步王寨。 步刑杀猛然喝道:“奸贼,拿命来!”手中银钩猛然探出,一招直取棍儿的喉部,极为狠辣。“好小子!”棍儿冷笑一声,却早已躲开,运掌抢打步刑杀腰肋,步刑杀腰身一扭,棍儿抓空,向横又是挥爪,脚步立蹬,步刑杀钩子横打,棍儿脚掌微微平起,踏在钩子上端,身子翻转而起,另一只脚尖踢在步刑杀的下颌,将他直接踢倒在地。 步刑杀嘴角溢血,正要起来,只觉得喘不过气来,棍儿的手如同铁钳握住了自己的脖子,他嗤笑道:“不要以为别人怕你你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这点三脚猫功夫遇到高手也只能死路一条。”步刑杀叫道:“要杀就杀,士可杀不可辱,步某何惧一死?你若是个爽快人,又何必羞辱于我?”说罢,嘴唇凝住,棍儿眼中绝厉神芒闪过,知道他想咬舌自尽,急忙将他两腮捏住,冷道:“想死吗?难道死了便是大丈夫?”步刑杀道:“你想如何?”棍儿眼神轻蔑,一把将他推仰过去,转过身去。 “为了你所在乎的人,也须得惜命,死并不可怕,但要明白为什么而死。” 步刑杀不明白,问道:“棍儿,你想说什么?” 棍儿道:“你有父母没有?”步刑杀道:“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棍儿回身看了一眼,淡淡道:“看来我真是错了,若无玉在,恐怕也会阻止我。”步刑杀更加疑惑了,道:“我还是不明白。”棍儿笑道:“当初我以为这世界上每个人都对别人居心叵测,毕竟人心险恶,我从师于人,学成之后反而失手杀了我师父,我在山中大哭了七日,去投奔一家镖局。不想那些人图我的武功,便用诡计陷害我,他们严刑拷打,不过还是没有得到半个字。后来他们废了我的武功,把我丢在荒郊野外,想要我死……嘿嘿,他们哪里想得到?我得了奇遇,不仅活了而且武功大进,之后我去报仇,杀了镖局上下三十多口人。报了大仇之后,我便一个人流浪,也觉得生无可恋,便成了这幅乞丐模样。一日,我本要在林中吊了了却余生。”他顿了一下,眼神迷惘,道:“若不是无玉救我下来,恐怕我已经命丧黄泉了。他倒是耐心,花了三天三夜给我讲他的事情,后来我也打消了轻生的念头,与他分别后,我就四海漂泊,不过还是很少相信别人。本以为只有无玉这样的人对别人才会真心实意,世间人无不是贪图名利,勾心斗角,那些名门大派的人枉称正义,却何曾怀了一丝侠义之心?那日我见你心高气傲,定也是心狠手辣之辈,本想戏耍一下,然后将你杀了,想不到今日反而阻止我,若你今日撒手不理,或许我还会取你性命,只是意想不到,你这样一个人……” 步刑杀道:“你们的理由可都真奇怪,那个无玉是好人,可我步刑杀手里人命也不在少数。” 棍儿道:“那你为何要阻止我?” 步刑杀道:“杀人都需要理由,在这荒郊野外,可以不受西域国城的管制,但这些人根本没有理由死。” 棍儿冷笑道:“可笑!”他顿了一会儿,道:“看在你大姐步飞琼的面子,我才想放了你,太天真了,你当真以为是因为你的缘故?刚才我只是心有感慨,跟你说说,最后问你一句,你滚还是不滚?” “姐姐?你认识我大姐?” 棍儿道:“也算是生死好友了,上次听她提起过你,不想今日遇上,否则……” “你要杀便杀好了,不用多说!”他不知为何,怒喝道。 步刑杀眼前一花,棍儿的右手已经紧紧扼住他的喉咙。 “再问你一句,你走不走?” 步刑杀眼睛微眯,嘴唇咬的发青,还是道:“放……放了……他们!” ------------ 第二百六十章 突如其来 通道之中,高墙上投来沉光,面前是三个一模一样的人,站在对面的司空嵩嘴角抽动着,心道:又是傀儡么?不过这三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傀儡人除了内在的情绪外,再和他找不出半丝分别。他眼睛一闭一睁,心中突然起了一丝涟漪,不知为何的笑了起来,竟是闭上了眼睛,又很陶醉,温柔喊道:“湘儿……”低声自喃起来。 “嘎嘎……叽叽……”对面的三个傀儡司空嵩脸上出现了人性化的阴冷神色,同样是三串念珠,不过是铁铸的,几乎是同时抛出,三道身影随之而至,从空中抓住,以雷霆万钧之势分别打司空嵩的肩头,小腹,脚腕。这一击挟裹着无匹的威力,三人联合而来,正好将司空嵩卡入了一个死角,叫他避无可避,而司空嵩却一点没有知觉似的。 若是三人攻击打到,司空嵩就是铁打的身子,恐怕也是经受不住。 正是千钧一发之时,一股强烈寒气踵然而至,三个傀儡人面无惊色,忙把念珠横在胸口,急急退去,一跃便是两丈开外,身形也隐没了去。 来的是个少女,她眉头紧锁,唤道:“大哥,快醒醒!”跟着轻拍大椎穴。拍了两下,“啊”的一声,司空嵩清醒过来,看一眼道:“阿……阿玫,你如何到此?”少女正是随后而来的司空玫。司空玫脸色一喜,正要说话,便听得“咻咻咻……”的声音,四周火光密布,司空嵩道:“小心,是火箭!”将司空玫护在一旁,手中念珠微转,听得蹭蹭蹭的声响,淡淡的光芒在周身流转,将所有火箭扫在了外面,司空玫衣袖舞动,便有白色劲气打出,火箭还有三四尺,便被拍落。 司空嵩道:“这是最后一关,危险,咱们快走!”司空玫神色一凛,道:“恐怕走不了。”那三个与司空嵩一模一样的傀儡跃出,拦在前面,又一阵腾跃声,另外三道身影随之出来,竟和司空玫一模一样。 司空玫道:“大哥小心,这是六法镜像阵,这些傀儡实力必然都不比我们差。”司空嵩点头,也不多说,道:“一人一边,总是要过去。”话停在她耳边,人却已经挥舞念珠朝着与自己一样的傀儡人奔去,他将念珠不顺势下砸,反而圈轴转捆,或者套住他们的进攻招数,虽然这三个傀儡人懂得他的招数,却如何能像人一样随机应变?不过司空嵩一对三,显然很难取胜。 司空玫冷冷盯着面前的三个'自己',还未发招,那三个傀儡左右中三路同时挥掌打出,带着阴寒之气。她很惊讶,这三人同用一招'乌云压城',乃是五影探云手的招式,不过三人夹攻而来,使这招少了许多破绽,的确很难破解,不过这世界万物相生相克,司空玫武功天资极高,五影探云手虽是极为难学的武功,但她只花了两个月就窥探到了精髓,一年时间便已经能够挥洒自如。 只见她左脚微微前踏,眼神猛然一沉,发足向前掠去,面对三个人的夹攻,司空玫不禁不退,反而也攻击过去,这实在也让人匪夷所思。司空玫脚点在砖石上,起了不小的碎坑,又听得'啪'的一声,司空玫已经扣住第一个傀儡的手腕,'她'另一掌要打过来,司空玫手掌一格,身子一缩,已经踢在'她'的腰间,退了几步。不敢大意,又是一个接了过来,司空玫的确没办法避开,奋力一掌印了上去。恰好第三个傀儡出掌又到,她银牙微咬,运气而出,把对掌的傀儡震退了去,腰身一摇,躲了过去,等傀儡一掌打空,脚尖踢在'她'的腿上,手掌早已按住了'她'的肩部,大喝道:“去死吧!”掌力从肩部,蔓延至全身,'夸'的一声。那傀儡似乎经受不住,倒了过去,看来已经起不来了。 另外两个傀儡见此,不由得眼中闪过斑点红光,身形纵跃而来,又是一左一右的交攻,威势甚猛。司空玫不敢大意,向左虚发一掌,身形向右飘去,接住拼了两招,实际上手中早就全力运掌,想要伺机一举再解决后面的傀儡。从后而来的傀儡忽然发出一声怪叫,手腕向下一折,变招直切司空玫的右臂,司空玫大惊,心道:他们如何知道?再看时,面前的傀儡手中突然多了一把黑色木剑,从上至下划过,司空玫急闪,但那把黑木剑一点不放松,一直绕着她的左手腕刺点,每落下一剑,便有金色涟漪动荡,而且剑势连绵不绝,实在难以反攻,司空玫心道:这傀儡如何会这么多武功?后面的傀儡人一招用掌砍她右臂,乃是用的慧轮寺的'开合掌',此招大开大合,虽有力道却无狠劲,而且出招从没有要害,但是这么一门武功,虽然不会轻易取人性命,但出招不循常理,叫人很难提防,传言'开合掌'出招后续都有七种变化,你不知道对方的变化何在,自然也难寻到破解之法。 司空玫冷汗一惊,忙将黑木剑躲开,左掌拍出,逼开面前的傀儡,刚想转过去守御,右臂一阵剧痛,早已经被卡住,刚想要动,黑色木剑快若电光的点来,左手腕也是刺痛,后面傀儡人'咔咔'两声,左手又被锁住。 “放开我!”司空玫大叫,傀儡人却掐的更紧。她忙收定心神,内力顺着手臂猛冲,傀儡人微微一动,却丝毫不让,司空玫却是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而另一边,司空嵩虽然勇猛,却还是双拳难敌四手,被三个傀儡围住厮杀,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惊慌看着两个和自己除了情绪之外都一模一样的傀儡人,司空玫心道:周琴的这外曾祖父到底什么来头?如此厉害的傀儡人,恐怕赛紫夜也做不出来。 两个傀儡人虽然抓住了她,却又没有动手的意思,司空玫一阵目眩,知道这阵发中还有幻阵,将舌尖猛的一咬,也稍清醒了些。 “哐哐哐……咔咔咔咔……”连绵不绝的机拓拉弓声音响起,冰寒的箭头对准了他们。司空玫喊道:“大哥,快躲!”司空嵩见司空玫被擒,立马把念珠一绕,挥舞开来,猛的冲了出来,道:“小玫,我来救你。”身形鱼贯出三个傀儡的包围,朝抓住司空玫两臂的打来,另一个见此,手中剑也不见了立马冲出,左手在前,平摊开去,右手在后,祗掌而来,霎时间冷风呼啸,司空玫大惊:“大哥,这是'山落梅花',提防后招。”果不其然,司空嵩的念珠被她一掌威力若阻,后面的掌力随之而来,力道未到便如同暴风雪呼啸而来。 司空嵩本也有些心慌,“蹦”的一声,也不见那傀儡人再向前,两个都是嘎啦的,竟然直接跳入黑暗之中,司空玫看时,和司空嵩相斗的傀儡也猛的跳入黑暗之中,隐没而去,不见了影子。他急忙收掌,司空玫身子一舒,上前问道:“大哥,发生什么事情了?” 司空嵩摇头:“刚才我也听到机关发射的声音,这会儿似乎又不见了。”他声音突然一冷,道:“你还是快点出去吧。” ------------ 第二百六十一章 现身 听司空嵩这么说话,司空玫神色有些恹恹,道:“你凭什么赶我走,大哥,你跟我说,你一走几年,今日又出现在这里,到底为了什么?我来这里也有要事,你没权力赶我走。”司空嵩突然叹气道:“小玫,你来此是干什么?”司空玫淡淡道:“奉巫师的命令,寻找魔神的武功心法。”司空嵩道:“三叔也来了,看来爹对这件事也很上心。” “你……不恨他吗?” 司空嵩摇头,颇为洒脱地道:“他为了保全我才将我逐出家族,四叔对那件事很生气,虽然知道我的禀性,但族里上下对我无一不是心存怀疑,而且四婶家里也是有头有脸的,若我不出家族,恐怕爹他们就为难了。” 司空玫道:“你别难过,嫂子的事……”司空嵩苦笑道:“小玫,此事你还不知道,兰湘太傻了,他以为替我赎罪我就没事了,岂知命债命偿,声名债要背一辈子,她自杀岂不叫我亏负了她?不过巫师神通广大,是二娘央求巫师,救了兰湘,不过她始终不相信我,后来走了,这么多年我不去看你们,不仅是要为自己洗刷冤屈,还有就是为了寻找她。” 司空玫语气一颤,道:“你找到她了吗?” 他摇了摇头,嘴里似乎咀嚼着苦涩,司空玫安慰道:“大哥,不用担心,我……”司空嵩道:“我找到了她,不过她不愿意见我,我也见不到她。” “这是为何?” “她在上静庵,其实四年前我就找到了她,不过那上静庵有两个老尼姑,武功实在太高了,第一次去,我便被她们一人打了一掌。” “是天景与天印师太,你和她们动过手?”司空嵩苦笑道:“之后我勤加练功,一次又一次的闯上静庵,但没有一次成功。直到我的地耀大坤诀练到大成,本以为能够打败天景和天印闯进去抢出兰湘,但我和他们过了不到十招,就被打倒在地,她们出家人慈悲为怀,始终没有杀我。呵呵……她们送了我这条佛珠,说我束缚我的红尘孽心,若是三年后我还执迷不悟,她们便允许我带兰湘出上静庵,不再阻拦。” 司空玫不禁唏嘘,突然又是满腹疑惑,问道:“那你来这儿?”司空嵩冷笑道:“她们这么说我便这么做吗?若我能得到魔神遗留的东西,等练成武功,便去打败天景和天印,再救出兰湘。还有,有人杀了四婶陷害我的事情我也有了些眉目,此仇不报非君子。” 司空玫道:“事情我也调查过,不过还不明朗,但天景天印两位师太都是年高德劭的江湖前辈,你去上静庵抢人已经是冒犯了她们不和你计较,恐怕不是出自她们的本意。” “我的玫儿果然聪明。”一道女子的声音传出,两人身子紧绷,同时喝道:“谁?” “哒哒哒。”黑暗中走出三个身影,朦朦胧胧,当前是一个大黑袍子,身子全部遮挡在袍子里,即使有光,也看不清黑袍下是个什么样子,看到此人,司空玫和司空嵩忙拱手道:“巫师大人。” 巫师“嗯”的点头,后面闪出一个女子,虽然两人一眼便知道她是谁,后面跟着个神色甚傲的男人,但不由得大惊,司空嵩道:“二娘!岑叔叔!”司空玫神色一冷,却很不悦,哼了一声,竟扭过头去,冷道:“你来干什么,你们一直跟着我?” 这女子自然是姑嫏,她道:“玫儿,你没事吧?”司空玫道:“我何时要你来管了?”她神情略微一歉,道:“你从小到大我也没管着你,也难怪……”司空玫打断道:“我以后也用不着你来管,巫师大人?”那黑袍下面传出虚渺的声音:“小玫,你可知道你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司空玫道:“十方五相神功还没拿到,大哥也为此而来。”巫师袍顶略动,道:“我知道,今日就你们进来,若不是嫏儿破了机关,最后一阵你们也过不去。” 司空嵩拱手道:“如此,嵩儿多谢二娘了。”姑嫏道:“我看这武功不用找了,楚圣真未必会把它遗留下来……” “小玫,你是不是瞒了我们什么?我听说这一路而来还有一个与你同行的人。” 司空玫心中一惊,面色却不变,道:“他是我的一个朋友。”岑际淡淡道:“薛信跟我说过了,此人来历绝对不简单。”司空玫冷道:“你不是早就知道吗?”岑际道:“他虽不是纯阳之体,但修炼纯阳功法,二小姐若不是妇人之仁,恐怕这趟路也不会走这么久了。” 司空玫语气冷冽,道:“那又怎样?”巫师道:“你难道不知道你自己的身体吗?若是能得纯阳之心,我便可以治好你的天生阴体,否则你将命不久矣。”姑嫏道:“那小子在哪里?” 司空玫不屑地道:“不用你们操心了,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伤害他。巫师大人,您神通广大,难道不知道他在哪里?”语气又有试探,也有些怒气。巫师语气仍然不变,道:“我自然知道,他就在此处,而且……阿玫,伸出你的手,把衣袖褪上去。” 姑嫏道:“师父,这是为何?”岑际'嗯'的一声,也不解其意。他又淡淡道:“阿嵩,你不用担心,兰湘那孩子只是住在上静庵,明年我自把她接出来,你也可以回去看看你爹了。” “啊。”司空嵩一惊,旋即一喜,道:“多谢巫师!”这话从别人口里说出他可能不信,但从巫师口里说出,自然是没有半点虚假,巫师在司空家族的地位,几乎可与族长相比。 司空玫伸出洁白如藕枝的手臂,心道:这是要干什么?说道:“我身上还有圣火丹。”巫师手腕伸出,他的手臂竟比司空玫还要细,皮肤虽然也如同新生婴儿一般光滑,司空玫心里疑惑道:巫师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她的袍子微微抖动,道:“看来这件事有害也有利,嫏儿,看来这次不去也得去,一定得找楚圣真算这笔帐。”巫师道:“你们可还记得那个在青州碰到的高手。” 岑际道:“巫师大人可说的是用双刀的那个人?”巫师点头:“此人名为晋淮,是楚圣真晚年收的义子,他还有个义女,擅长幻术,本名银幻华。” “那又有什么关系?”司空玫道。巫师收起手,道:“你不觉得自己手上少了什么东西吗?” “什么?”司空玫借着微光看,却只看到手臂洁白如玉,上面不沾丝毫尘埃,姑嫏叫了出来:“砂。”她一把抓住司空玫的手臂,叫道:“玫儿,你的守宫砂去哪里了?” “守宫砂?”司空嵩看去,道:“果然不见了,小时候胡闹时候我还看见过……如今却不见了……”司空玫心神一动,身子忍不住颤抖,道:“这……这……”脚步向后退去,道:“这不可能,我……我没有。”在司空家,若是未婚失贞,便再难见人,守宫砂无缘无故的消失,自己却一点没有发现。又看到姑嫏满脸关切,心道:现在又假惺惺的。怒气上涌,甩开道:“不关你的事。”巫师继续道:“事情的前因后果我都知晓,嫏儿,这条事情还是要你去清算。” 司空玫道:“到底是哪个混蛋,辱我清白?”岑际冷冷一笑:“还能是谁?自然是和你一同来的那个小子了,看起来老老实实,不过一个空有武功却做苦力赚钱的小子,自然不是什么好人。”司空玫冷道:“那笔账我还没找你算呢,岑际,一个多月前,你为何在边沙城对我动手?难道你想要杀了我不成?” 岑际脸色一沉,道:“二小姐可不要空口说瞎话,我何时与你动过手?”司空玫道:“那天晚上,你埋伏在客栈里面,身形化雾,不是你还能有谁?”岑际怒道:“我和二小姐就见过一面,还是刘士苍在的时候,如何又去偷袭你,你可不要冤枉我!” 巫师道:“事情蹊跷便在这里,那日的岑际是假的。” “那是什么人?”司空玫惊道。 巫师道:“就是晋淮,此人擅长易容,而且一旦看到什么招式,便可以模仿出来,他的身雾之法,便是与岑际交手时学会的。”姑嫏道:“岑际,还有那个小子,他到底什么身份?为何要糟蹋了我的玫儿?” 巫师道:“要知道答案,就在前面,一切,都是楚圣真的计划。”他似乎看向司空玫,道:“你想不想杀了无玉?”司空玫恐慌。 “我……我……”她一时说不出话了,眼神一敛,道:“我给他中了化神精血,所以我……”姑嫏笑道:“原来是你早就已经认定的,好女儿,那我可要看看我这女婿是个什么样的人,竟让我女儿如此轻率的私定终生。” 司空玫冷道:“关你何事?”岑际道:“小姐如此绝色,又是族长的掌上明珠,哪个少年会不为之倾倒?”司空嵩道:“巫师刚才所说的有利有害,那这个利又是什么?”这么几人,也就他注意到了巫师刚才说了两层意思,司空玫失身是坏事,或许他知道司空玫心上人无玉,但那个'害'字又从何而来?” 他看姑嫏神色,竟然一点不为司空玫多次冷言冷语所动,一脸急切,的确是非常关心司空玫的样子。他依稀记得,姑嫏自从生下司空玫,便很少见她,而是将她寄养在自己的娘亲下面,所以,司空玫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他还有个弟弟名为司空悫,虽然同父异母,司空嵩和司空悫把她当亲妹妹一般看待。所以,从司空玫懂事,便恨透了姑嫏,怨她冷漠母女之情,而司空登武的结发妻嬴可园性情温和,极为贤淑,加上没有女儿,所以对司空玫特别爱护,竟比对两个儿子还要好,所以,司空玫也将大夫人当成亲娘了。姑嫏号称'星辰冰姬',不仅是她修炼的?'玄星功'极为厉害,而且她容貌惊世,年轻时候绝代风华,是无垠世界一等一的美人,当初追求她的人不知几何,最终还是司空登武赢得了芳心。不过她向来醉心于武功,除了司空登武,对谁都是冷冰冰的,所以也不受人待见,后来被巫师收为弟子,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司空嵩见过她也有不少,但她的脸从来只有一种冷漠的表情,而且基本上不说话,而现在,不管是气质,还是语气,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以前说是高山上的雪莲花,不食人间烟火,现在却可是说是地上红艳的玫瑰花,热情洋溢。以前看到司空玫,除了点头便是摇头,如同对一个不喜欢的陌生人一样,而现在才是真正的关心甚至关怀自己女儿的母亲,其神色神态,均不是作假。 巫师点点头,道:“的确有利,阴阳相合,又有化神精血术,看来这是定数,嫏儿,若你和登武满意,我觉得可以撮合这两个年轻人。阿玫,你体内的寒气可还有发作?”司空玫摇头道:“没有,这一个多月来感觉好多了,而且功力修为也加快了许多。” “这就是了,世间阴阳,本就相生相克,无玉修炼的应当是'阳明功',这个功法……”他略微一顿:“好了,天生阴体已除,我想还是要去问一个明白。”众人见他言辞之间颇有隐晦,但也不问,司空玫道:“巫师大人,既然如此,我便先回去了,还要和三叔去做爹安排的事。”巫师道:“那件事情不急,魔云宗内乱加剧,后面另有推手,我们不必着急。难道你不想见见无玉么?” 司空玫面露惊讶,声音发抖,道:“他……他真的在这里?”虽然刚才说了这话,但她实在想不到无玉一个人出走,怎么又会来了这里? “别说了,玫儿,走吧,娘亲以前亏欠你的,全部还给你。”说着,拉住了她的手。这次司空玫一点也不想挣扎,因为,姑嫏的手竟是温暖的,不再像以前那样冰冷刺骨、冻彻人心。 ------------ 第二百六十二章 相争 “嘿,生死八门,可是个赚钱的好路子,老子一不偷二不抢,发得是良心财。”棍儿走出洞口时候,还在默默念叨着,虽然他平时有些无法无天,做事不计后果,但要面对洞口守着的英豪,还是莫名有些心虚的。 肩上扛着一个中年汉子,右手提着步刑杀的银钩,站立在洞口处。 众人又见人出来,都凑了过来,棍儿往后一撤,把那个人提压在膝上,喝道:“停!” 一个中年人道:“这位少侠,多谢你救了他,常兄弟,你怎么了……”待要凑上来,棍儿将钩向前一划,道:“你想干什么?”那人以为棍儿见疑自己,便拱手道:“少侠,在下祝午,你手中这位是我知己好友常空,他怎么了?”棍儿道:“昏了过去,还没死。” 祝午又要上前,道:“多谢……”棍儿见此,银钩挂向他的肩头,祝午大惊,急忙躲开,棍儿道:“你再来我就不客气了。” 有人喊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祝午也有些愠色,道:“少侠这是干什么?”棍儿不屑地道:“不废话,要他的命,二百两!” “什么?”众人齐声惊道。有人叫道:“你这不是敲诈勒索,乘人之危么?”有个大约三四十来岁衣冠端正的中年人上前道:“我太玄宫有一名弟子还未曾出来,可也是在你手中?”棍儿笑道:“或许吧,除了少数人,现在也有十几个人命在我手上,等等我一一将他们搬出来,正好你自报家门,太玄宫,得一千两。”云霄上前道:“年轻人本来前途无量,怎么会想着做这个生意?” 棍儿道:“他们闯关不过,有性命之忧,而我救他们,自然不可能白救,不过考虑到有些人根本就把这个事情当放屁,所以我先说出来。” 有人喝道:“就不给你银子又如何?”此时也有人想:就算他得了银子而把这里的人都得罪了,岂不是要自讨苦吃,如何又能下了山?不断传来怒喝:“大家抓住他,让他把所有人交出来。” 于立仲看了看彭远志和一同进去的那个人,两人摇摇头,表示什么也不知道。 棍儿冷笑道:“我就说吧,如果你们想动手尽管来,不过这个人就死定了,里面九曲盘旋,我已经把人藏到了你们绝对想不到的地方,嘿嘿,我死了他们也活不了。” 祝午忙道:“等等,我……我给,你别伤他性命。”说罢,从自己腰间拿出囊包,却只有几十两银子,无奈地道:“少侠,我只有这么一点了……你……下次再……”“算了,算了。”棍儿不耐烦地道:“扔过来。”祝午把钱扔过去,棍儿人放住,道:“真是晦气,看你也不是个有钱人,算老子倒霉!”棍儿要进去,众人'唉'的一声,他回过头来,冷笑道:“千万可别进来,若是我发现有人跟着,保证有人给我陪葬。” 淳花贏等人见是棍儿,想要上前去说,棍儿看见,道:“淳兄别来无恙,我知道你担心赵泫和步刑杀,步刑杀我不要你钱,至于赵泫嘛,八百两。”说完,身形一闪,向洞内奔去。 太玄宫有两人见此,心头一热,想要进去看,于立仲喝道:“等等!”两人问道:“于大侠为何阻拦,我们进去救我们师兄?”于立仲看向带领的中年人,道:“阁下可是'三江剑'徐墨?”中年人道:“正是在下,见过前辈。”于立仲道:“我看咱们还是在这里待着,适才张伦和彭远志进去过,里面通道千奇百怪,有如迷宫。若是藏人,最易不过,但想要找人,恐怕是大海捞针,这个年轻人敢这么做,定然是有本事的,自然也将生死置之度外了,还是先遵从他的意思,待机而变。” 周光情站在人群里,附和道:“于大侠说的一点不错。” 徐墨道:“恐怕陷入他手里的人不少,白公不在,我们进去也是徒劳无功。”早就退出来的朱景道:“里面的确凶险,若不是有路线指引,也难出来。”他观察好久,始终没见楚行天,心中不住惊讶道:“难不成楚行天也中了这个人的道?”其实他更愿意相信楚行天已经闯过了生死门。 站在司空徒奔旁边的司空仑问道:“爹,阿玫她……我去拿钱。”司空徒奔却不担心,止住低声道:“等等,不用去,巫师和你四婶在里面,阿玫没事。”司空仑点头,也不再言语了。 过不久,棍儿果然搬出来两个人,有人上去辨认,一个是桃李山庄庄主的弟子,一个号称'后手剑'的叫林迅的侠客,这两人武功都很不错,却想不到今日如此狼狈,若他们知晓被人像卖东西一般卖出去,恐怕会羞愧死的。 桃李山庄的弟子换了三百两,那个后手剑独来独往,半天没人来赎他,棍儿本待给他一刀,徐墨看不过去,便用一百两买下了他的命。 正在棍儿又进去时候,有人道:“于大侠,云霄先生,在这里你们两位都是德高望重的前辈,此人趁乱投机,用同道的性命作为要挟谋求私利,丝毫不把天下英豪放在眼里,请你们二人一定要主持公道啊。”于立仲一阵沉吟,云霄老者开口道:“诸位有认识他的人吗?”有人指着淳花贏道:“这位兄弟刚才不是和他说话吗?快来说说!”又有人道:“这不是方火教的少主人吗?” “对啊,就是他,前些日子他还才大婚,我还去了大梁城呢。”“他怎么不在家陪新娘子却又跑到这里来了?”“淳少侠应该贵族公子,怎么会认识这等下流胚子呢?”……“哎,你这就不懂了,三教九流,淳公子也是无一不通,不然怎称得上是淳道鹏的后人呢?”……这里的鱼龙混杂,有于立仲和云霄这样德高望重的前辈,也有朱景司空玫等世家子弟,也有不少江湖上的闲人,一阵阵疑问,嘲讽以及高谈阔论,淳花贏听得有些不对劲了。 忽走上前一个头戴棕色扁纱帽的青年,他笑道:“淳公子,你还是出来说说吧。”淳花贏看去,点了点头,低声道:“此人名为诸葛尚,乃是诸葛家族年轻一辈中的顶尖人物。”拱手笑道:“诸葛老弟,你也来了……”语气中显然有些怯意,棍儿加入了奇人居,加上他似乎与无玉关系很好,虽不知道棍儿为何这么做,但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帮帮他才行,现在自己撇清关系,等等又如何出手相助?这是一个问题,至于钱,他并没有放在心上,棍儿要的钱并不多,显然他不是冲着钱来的。 “诸位难道不想想,此人究竟为了什么而来?”一个极为稳重的声音道。众人排开,是个龙行虎步的大约五十来岁的虎髡中年人,气息如山如海,锋芒毕露,眼神似一把利刃,加上背上一把金灿灿的宝刀,仿佛随时都能杀人一般。他后面也跟着十来个人,一同到了前面,朗声道:“想不到这里这么多人,于大侠,幸会了。云霄先生,司空徒奔,诸葛青山,想不到你也来了。”他看向诸葛尚背后的中年人,哈哈笑了起来,那诸葛青山却面色如猪肝一般难看,神色中还带着警惕之意。他继续扫视:“阎王殿陈半韦,侯宇威,西域三剑,少平山……苍龙宗的杂碎们……太玄宫……嗯?带头的是什么人?” 司空仑问道:“三叔,此人是谁?怎么如此无礼,一上来就指点个不停。”司空徒奔道:“此人是地字七宗第一派金刀门的宗主杨胥,武功极高。” 徐墨不由得眉头一皱,太玄宫一名女弟子喝道:“你怎可侮辱我徐师叔?”徐墨喝道:“小莫,住口。”向杨胥拱手行礼,说道:“杨门主,年轻弟子出言不逊,还请见谅,在下徐墨。” “哦?”杨胥眼神一睨,转过头也不理他了,向于立仲道:“于大侠好啊,适才我也看在了眼里,那个小子目中无人,我看不如等他出来,你我二人同时出手制住他,逼问里面人的下落,救出武林同道。”于立仲道:“可……”有人道:“他说誓死不从的。”杨胥道:“不说?只要落在我的手里,他敢不说?”云霄道:“也不一定所有人都被他抓了,依我看,定然也有人能闯过关。” 杨胥道:“都说西域人才济济,刚才进去一个孟侠名,听说刀法不错,出来我可要见识见识。”在场众人听他如此说,便明白他对孟侠名起了杀心,杨胥是地字七宗首宗门主,自然武功高强,一把'凝跃刀'打遍天下,号称天下第一刀,孟侠名才是个不过三十岁左右的青年,传闻刀法极为了得,这几年来名声大噪,将来有可能超过他,所以先绝后患,以求保住名声。周光情埋在人群里,道:“请问如果有人得了魔神的宝物,又当如何?” 一听这话,有些人旋即明白了,孟侠名的确最有可能得到魔神的宝物,所以这杨胥绝对不止是冲着孟侠名来的。孟侠名楚行天等还有一些好手并没出来,再加上棍儿手上的人,所有都是未知数。 杨胥冷哼道:“在这荒山野岭的都是无主之物,东西自然能者得之。”和楚行天来的两个老者道:“何为无主之物?”这两个老者模样相似,却是一个白脸,一个黑脸,身形佝偻,说话却如同洪钟。杨胥哈哈大笑:“楚定楚开,鼎鼎大名的'黑白鬼影',不过你们两个老家伙,还打不过阎王殿'黑白双魔',楚家是没人了吗?哦!原来是脸色一黑一白,怎么?你们认为楚圣真留下的便是你楚家的吗?” 白脸老者名为楚开,黑脸老者名为楚定,楚开道:“杨胥,你金刀门可是好大的胆子,魔神是我兄弟二人的二叔,他留下的东西自然要属于我们。”楚定冷道:“就算里面是无主之物,去的人得了东西,你还要抢不成?”楚家一个跟着来的年轻子弟喝道:“难道会怕了你?”杨胥后面转出个冷峻的青年,他眼神带着阴狠,嘴角露出一丝残忍,道:“你是在挑衅我们金刀门吗?”杨胥笑道:“叶青,不要冲动,这里这么多我中央大陆的人,还会怕他楚家不成?”楚定道:“乐驹,退下!”叶青讥笑道:“哪里来的野小子,你们魔域之人都是你这种货色吗?”乐驹一听,更加恼怒:“无耻小人,你们刚才在后面躲着,不也是要趁火打劫吗?卑鄙!腌臜!杂种……”众人莫不是皱起了眉头。 叶青道:“小崽子,找死,老子成全你!”身形飘出,一刀直砍乐驹的脖子,乐驹急用手中银铛架上去,'当'的一声,随着叶青大喝,乐驹连连后退,银铛被打飞了出去,虎口已经鲜血横流。楚开见此,一爪挥向叶青的喉头,也是狠辣招数,还未及半,自身便听到一阵惊风,金光掠过,极为凌厉,楚开猝不及防,连呼吸也滞住了,心下不禁大骇,这一刀,他觉得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 “我命休矣!” 楚定想要出手援救,但相隔一丈开外,杨胥的刀快到了极点,而且凌厉如同极地的寒风,就是他在旁边,也没有一定的把握接住。这势如风雷的一刀,楚开几乎是丝毫没有可能躲开。杨胥的刀,快到无声无息,出手毫无征兆,可见他的刀法,已经到了由定入势的地步,到了这一步,就是平平凡凡的招数,也能化腐朽为神奇。 几乎是瞬间,一股浩然之气猛然攀出,银光闪烁,一把剑也是无声无息的出现,一招斜挂,便把杨胥的刀路封死了,只是轻轻'擦'的一声,苍老的声音喝道:“慢!”杨胥见是于立仲,忙反握刀柄,急抽而出,强横的内力散出,众人只觉得耳朵轰鸣,退出几步,道:“干什么!”金色刀芒直接撞入剑气之中,两者交杂,发出难听的嘶叫,如同野兽的怪叫。于立仲见此,剑气猛收,斜下刺杨胥的腰肋,杨胥横刀挡,于立仲连连出剑,没一剑都带着强烈的螺旋反搅力,若是平常人,接住一剑手中兵器便会脱手而出,而这杨胥边挡边退,神情凝住,却也没半点慌乱,忽的一声大喝,杨胥金刀反拨,进一个圆圈朝于立仲击来,这一刀来势甚急,于立仲也是意想不到,暗呼厉害,剑身一拗,直直一别,刀身在剑身上呈八字圈转,于立仲见此,将剑交于左手,身形一定,右手击打在剑身上,杨胥觉得从刀尖一股大力,便暂且退了数步。 众人喝彩道:“好厉害!果然是于大侠,不愧是天下第三剑!”“杨门主的金刀也不弱啊,若我去,恐怕一招就败下来了。” 也许是觉得碰上对手了,于立仲喊道:“杨门主好功夫,再接老夫一招。”长剑如同一道电光,身形也隐没不见,只听到风声唳啸,于立仲的声音传出:“杨门主,接老夫一招'千里一字剑。”众人以为眼花,再看,却还是不见于立仲身形,而杨胥将金刀守在门户前面,看起来十分紧张,左挡右闪,仿佛一个人的玩笑。 有人道:“于大侠怎么不见了,不会是跑了吧?”“哈哈,你看那杨胥,像个小丑一样,对着空气在打什么啊!”“嘘,不动别乱说!”有人喝道。 云霄老者笑道:“这招可太厉害了!”在场看懂的高手无不惊骇,周光情和宫千灵、徐墨都是用剑的高手,也自然看得出于立仲剑法高妙,绝快的身形隐入空中,几乎肉眼难以察觉,他在杨胥的身边穿梭,只为等待致命的一剑。 杨胥身形忽左忽右,金刀不时变换姿势,众人一开始没有看懂,后来见每次杨胥变换姿势,金刀边上会闪起一道火花,渐渐才明白这招什么意思,于立仲身形太快,以至于肉眼难辨了。纠缠了大约半柱香功夫,杨胥忽然一个踉跄,金刀插在地上,有人喊道:“他撑不住了。” 周光情心下疑惑,宫千灵淡淡道:“拖刀计!”忽然空中身影闪现,于立仲轻喝,从杨胥背后一剑刺来,众人眼睛一花,只觉得是一道电光,从天际直穿下来,凌厉的劲风,无匹的剑气,这一剑,仿佛是天罚一样不可阻挡。点点光圈击出,在空中聚起涟漪,本来热闹的山中顿时鸦雀无声。 周光情心中叹道:“这种剑法,恐怕已经能够称为剑神了吧?传言武君生十招之内可以败于立仲,那又是怎样的剑法?” 杨胥本想引于立仲出来反击,但没有想到自己卖一个破绽,于立仲出手实在太厉害,不仅速度极快,而且角度几乎无可挑剔,手中刀一拖,正待反击,只觉得周身大穴刺痛,便也无力,七寻悬世苍茫浩然的剑气笼罩下来,杨胥心生绝望,刀竟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回头看时,剑已经距离自己的脖子不足一寸距离,再进一点,自己则命休矣。 于立仲道:“承让了!”长剑一收,已经回到了原地。 “多……多谢手下留情!”杨胥拱手道。 叶青道:“于大侠武功盖世,应当为我中央大陆争一口气。魔域之人,残害天良,人人得而诛之,今于大侠在此,大家当可宽心,一定要将魔域匪徒赶回老家!” “你……”于立仲有些微怒,于九龙道:“叶青,你说话注意一点,别扯上我们!”叶青冷笑道:“难道于九龙先生嫌弃我们这些人,而甘心与魔域这些人为伍?那可算我是自作多情了,既然你们不守规矩,请下山吧。”于九龙道:“我们不是天字五派和地字七宗的人,又有什么规矩?”彭远志冷道:“难不成凭你还想指使我们不成?” 叶青道:“中央大陆与魔域世代仇恨,魔域之人个个凶狠奸诈,残害了多少正派同道,难道见了不该同而诛之?这地方本是我们中央大陆人的地盘,可他们为了私利,联合抢夺,不知道掀起了多少腥风血雨,这笔账,该时候跟他们清算了。” 杨胥道:“说得好,叶青,不愧是我的徒儿。”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好笑,你们一唱一和,是来唱戏的吗?未免太无耻了吧?”众人看去,却是阎王殿的侯宇威。旁边的陈半韦冷笑道:“这西域虽然是当初通过三家战争得来,但算起来也有几百年了,人家在西域的人生活的好好的,没一个去埋怨楚家朱家和九家,你金刀门与魔域相隔几千里之遥,如何倒是你们来这么仇恨?” 叶青道:“西域本就是中央大陆的一部分,当年你们的先祖发动战争伤了这地方,到了你们这儿,反而还有道理了。”他拍手道:“果然是强盗的后代是土匪,狗改不了吃屎,永远都是匪徒的逻辑。” 朱景站出来道:“此言差矣,此乃西域,非中央大陆也不是魔域所占有的地方,至于魔云宗,方火教,醉酒坊,不过也算是本土势力。双方为了避免大战,才划下这块地方,在九大家族的见证下订立盟约,意为和平,就是魔神在世时候,也只有个别人的小打小闹,相安无事,旧仇百年未咎,新怨也不曾结下,阁下凭着一张利嘴,就想让我们无地自容吗?” 叶青笑道:“朱兄也是风趣,难道强盗偷了你的东西,你有机会拿回,会不拿吗?”朱景道:“拿回?我实在不明白了,这西域的地皮真的是抢的,可别要信口雌黄,在场九大家族人不少,岂能让你一言蔽之?” 杨胥点点头:“小兄弟说的有理。”他看向诸葛青山。 “诸葛兄是九大世家的人,你认为如何呢?” ------------ 第二百六十三章 暗斗 诸葛青山面如土色,似乎不想让众人看到,忙道:“我觉得……觉得,杨门主和叶兄弟说的有些道理。”诸葛尚颇觉疑惑,看去,诸葛青山脸上汗涔涔的,便道:“说的不错,上官伯父,你认为呢?”他所问是个容貌甚陋,身材短矮的中年汉子,此人名为上官强,他也附和似地道:“有理有理。”不过眼神一转到身旁的身材消瘦的人身上,问道:“六弟,你认为如何?”他介绍道:“这是我三叔家的兄弟上官折。”众人见他骨瘦嶙峋,不过四十多岁年纪,却已经满头白发。于立仲看他衰残的眼神暗藏锋芒,想来以前也是意气风发,不过现在衣撩下摆,也显得摇摇欲坠,眼睛无力垂合,心灰意冷,完全没有了男儿该有的朝气。众人见了,心里不禁有些轻视。 上官折道:“三哥,你自己说吧,一切听你吩咐。” 上官强道:“我六弟受了些挫折,现在心情不好,各位见谅,不用管我们。”叶青哈哈大笑:“看来九大家族也是对魔域一直妥协,不过如此,上官家族人难道都是懦夫,如此惧怕魔域的人?要我说,既然九大家族盘桓在中央大陆,就该和我们同心协力,诛魔卫道,将魔域中人斩尽杀绝!上官折,你难道是怕了吗?”金刀门一个人叫道:“上官家族的人,都是他妈的懦夫!”叶青点头:“没错,不仅是懦夫,而且都是不忠不义的小人。”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上官家族的人喝道:“叶青,你太目中无人了!”说罢,一个青年持剑向叶青砍来,叶青身子向侧半圆划出,一剑落空,那青年正又要进招,剑还未抬起,胸口已经中了一脚,被踢飞出去,大口吐血,上官强连忙接住,怒道:“你金刀门欺人太甚!”杨胥道:“上官强,你可不要含血喷人,是你们先动手的,不过他学艺不精,这能怪谁?” “你们是想动手吗?”突然,上官折道,他的语气十分平淡,谁也听不出他是什么情绪。叶青拱手笑道:“不敢,这位兄台,对不住了。”周光情冷道:“那你想要做什么?”叶青道:“魔神纵横天下,就算他死了,但武功也不能让魔域中人得到,若给了魔域中人,到时候又出一个魔神,势必会对中央大陆对我们和家人朋友的的安危造成危害。想一想,我们多少先人前辈有多少死于他们手中?防微杜渐,就算今日不杀他们,也不能让他们留下来。” 朱景道:“这么说,杨门主的话被你当屁处理了?”叶青笑道:“宝物有能力者得之,但还有个先提条件,为了中央大陆的和平,我们不得不作此防范,大家说是不是啊?” “没错!魔域之人滚出去,滚出去!”“魔域人滚出棱山,滚出西域。” 云霄老者叹了口气,他也深知西域原本就是中央大陆人居多,而且魔云宗三个势力偏向于魔域,行事狠辣,所以名声不好,所以西域人多倾向于中央大陆,他自己也是如此。不过今日叶青所说,虽有道理,但也有煽风点火的意图,看于立仲时,手中剑已经又紧紧握住了。 朱景低声问陈半韦道:“为何方火教的人就来了个淳花贏,这小子从来不参与方火教的事情。”陈半韦低声道:“我也不知,已经通知了淳道鹏,他也回应了,不过今日一个人都没来,还有,醉酒坊和魔云宗也一个人没来!” 淳花贏道:“虽然我父是方火教掌教,但从小目见耳闻,却也不觉得金刀门行事比魔域心慈手软。”杨胥冷道:“无知小儿,你懂得什么?”秦宗淡淡道:“苍髯老贼,欺世盗名!” 杨胥怒眼圆睁,道:“哪里来的狗,也配在此乱叫?”秦宗笑道:“对,老狗狂吠!”众人忍不住笑起来了,于立仲正要劝,却被周光情一把拉住,只得作罢。 叶青不慌不忙,道:“门主,你不必和他们计较,淳道鹏儿子带来的人自然是和魔域的人是一丘之貉了。”后面金刀门的人喝道:“对,将他们赶回去。”一时间,众人都呼和起来。叶青道:“为公平起见,我看还是由楚家开始吧,楚定前辈,楚开前辈,请吧!”说罢,金刀门的人已经拔出武器逼近。楚家那个名为乐驹的弟子道:“两位长老,大少爷还没出来!”楚开心中有些惧怕,一言不发。楚定也深知此处这么多人,尽是从中央大陆而来的高手,多是排斥他们的,而魔云宗三方势力一个没来,另一家九家也没有露面,一旦打起来,恐怕会吃大亏,看朱景等人也有退意,叹了口气,道:“我们走!” 乐驹道:“可……”叶青笑道:“这位兄台,你不想走么?”乐驹见他脸上带着十分得意的奸笑,火冒三丈:“不走你要怎么样?” 叶青道:“适才是上官家的兄弟,我尚可原谅,倒是,哼……你嘛,既然不走,还三番两次顶撞我,此仇不报非君子,那就纳命来!”手中刀化作重重幻影,欲劈向乐驹,这是他第二次下杀手了。 朱景道:“真是个十足的伪君子,嘴里说的天花乱坠,现在又要借故报仇。” 乐驹一见,连忙拿起银铛摆住,看他脸色惨白,显然心中已经极骇,只要拔腿就跑。忽闻到一阵香风,迷醉酥软的声音从林中传出:“等一等!”众人看去。见一列排开,十数个红衣美貌女子从空中点踏而来,阵型蹁跹,连视而去,仿佛一条空中舞龙,齐整有致,那些女子落地,随后一阵衣袂'咻洒',从后面落下另一个粉带女子。 众人看去,均是吃惊连连,这女子足不沾地,一张白里透红的脸蛋,仿佛上天雕刻的赐物,眉若柳梢,双眼含情带水,又如最纯净的银河,两瓣红唇如同粉嫩的乳冻,能亲上一口便是男人最大的愿望,她的皮肤白皙水润,露出的腰虽细,却又给人一种绵软之感,由下向上看去,波涛起伏,让人暗中亢叫。这样一个女人,平常男人见了,便会茶饭不思,若是一朝红颜相伴,死又何妨? 于立仲虽是年迈,但看到这女子也有些爱慕,但更让他注意的是那女子腰中朝着一根十分有色泽的紫色软物,手中的'七寻悬世'琅琅抖动起来。他眼光毒辣,当然知道那是什么,那缠在女子腰间的东西看似柔弱无骨,但却是最危险的东西,和这个女人一样,越美丽的越噬人心肠。 见周光情也看的痴了,白灵儿连忙拧他一把,周光情'啊'的一声没叫出来,摇了摇头,向自己眼睛指了指,白灵儿骄横的点头,周光情又摇了摇头,无奈地闭起眼睛。 宫千灵虽有所动,脸色一如既往的冷淡,不过眼中却多了份锐利之色,道:“这女人,很危险!”伍昆华笑道:“这样一个女人,哪个男人看了都会忍不住再看一眼,看完以后再看一眼……女人看了便会嫉妒,宫姐都不例外,看来她的确不是常人。” 周琴也道:“她好漂亮,我都觉得这位姐姐好漂亮,可惜无玉哥不在这里,不然也可以大饱眼福了。” 于立仲看众人一下子看呆了,忙咳嗽几声,当先道:“不知姑娘什么人?”叶青缓过神来,上去笑道:“姑娘,在下叶青,乃是金刀门杨门主的大弟子。”他挺了挺胸膛,抖了抖衣袍,显得颇为潇洒。 朱景冷笑道:“好了,九家的人来了。”陈半韦问道:“这是谁?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朱景也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是九家的不错。”陈半韦用手臂捅了捅侯宇威,谁知他已经冷汗直流,把自己的衣服打湿了一片,眼神一步不离的盯着那个女子,陈半韦讥笑道:“怎么了?你又不是个小子,从没见过女人么?虽说这女子姿色属顶尖,但也不至于吧,老侯!”侯宇威并非没有听到陈半韦说话,他呆了一会儿,说道:“十一年前咱们六大判官,武功最好的就是南月,她死了以后才有的赤虎上任。当初她与人决斗时候我在现场。”陈半韦点头道:“此事我知道,听说还是个年轻姑娘,不对……你是说?”他看了那女子一眼:“那她就是九家一直雪藏的剑术高手九碧?”侯宇威点头,朱景松了一口气,笑道:“还好,看来她也是冲着这个来的。”侯宇威语气凝重,道:“这个女人不可小视,十五年前她大概还是个没有二十岁的姑娘,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姑娘,你们能够想象吗?屠杀并火烧临元山是她做出来的,'一剑无疆'立大师,和瞿衡都是她事先设计害死的,后来听说七绝剑经落在她手上。似乎是学了两年,便能够打败剑法高手,之后又两年,她找到了南月,两人立下生死状比剑,一天一夜也没分胜负,后来南月输了一剑,也丧生在她的七绝剑气之下。不过不知为何,从那时开始,九碧也从未出现过,想必是被九家雪藏了,或者修炼剑术去了,总之,我们也不可不防范。” 朱景道:“看来最近是不太平,郝引也未曾找到,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陈半韦道:“我已经吩咐赤虎加大搜寻力度。”朱景点头:“搜查是没用的,主要是要找出他那段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蛛丝马迹也不可放过。” 两人正说间,那九碧开口问道:“刚才你说了什么?”神态甚是娇媚,叶青一见更加大喜,以为有意,杨胥微笑点头,虽然他心里也有所防范这突然出现的女子,在场不少人垂涎至极,自己的徒弟一表人才,若是能得佳人芳心,让她助一臂之力,莫不是可以收俘人心的好方法。 叶青道:“姑娘想听,我们可以慢慢说。”九碧俏脸一羞涩,更增几分艳丽,众多男人看得更加亢奋,均忍不住想上去一亲芳泽,对叶青离她这么近暗自嫉妒,仿佛多离她进一步便是天赐的恩惠了,若是能够有更多'交流'的机会,恐怕命都不要了。 君不见看于九龙也是脸色通红,不禁笑道:“这女人和华银有得一拼,不过她天生魅惑,更甚一筹。” 九碧道:“什么姑娘,人家叫九碧啦!” 叶青念道:“九碧。”“我是想要……”“真是个好名字,你想要干什么?” “我是想要……”她轻轻的语气柔软的说话,每一个字便要把舌头故意吐出来,吐气如兰,叶青更加被色欲冲昏了头。“姑娘说什么便是什么。” “我……我……”她声音略带呻吟,叶青更加心神激荡。 紫光一闪,冰冷的最后话语还未曾听完,便再也听不到了。 “我想要,你死!” ------------ 第二百六十四章 形势愈下 “叶青哥。”“大师兄!”“叶青!”见叶青莫名的倒了下去,金刀门的人齐声喊了出来。“你……”杨胥怒喝道:“魔域欺人太甚,诸位,你们难道还没看清吗?魔域之人残暴不仁,叶青虽然嘴上不饶,但行事素来磊落,这个女人无故杀人,不仅是滥杀无辜,更是将我中央大陆不放在眼里。” “我要为大师兄报仇!”金刀门跃出一个高个青年,眼睛通红,一刀直劈九碧。那些跟随九碧来的女子急忙列阵,看众人都蠢蠢欲动,于立仲心中焦急,忙道:“慢……”话才出口,九碧腰中的紫色软物卷出,众人只觉眼睛一花,便听到衣袂飘飞之声,紫色光点随着身影闪现到了空中,那金刀门的青年神色极恐,想要退,喊道:“门主救我!” 九碧轻笑道:“自己来找死,还要人救吗?”红紫缤纷,身影消失不见,那青年极为诧异,只听到耳旁有风声,周身只看得到浅浅的颜色,刀势落空,急忙向下一撑,起身看去,九碧还是在原地不动,盈盈微笑。 有人问道:“这是什么?”他们只看到九碧消失一下,然后又回到了原地,那金刀门的人看起来什么事情都没有。 青年见自己没事,而九碧向他笑着,十分诡异,忍不住喝道:“你搞什么……”“鬼”字还没出口,便发不出声音来,眼睛一鼓,手中的刀'啪嗒'掉在了地上,鲜血飞溅,众人不禁吓了一跳,惊惶地向后退去。 掉的是刀,断的是手!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有人不住大叫道。还有人喊道:“妖怪……妖怪啊。” 所有人无不骇然,就连于立仲手也不住颤抖了起来。宫千灵头上冒了冷汗,道:“这……就是七绝剑经吗?”周光情道:“太不可思议了,这样的剑法……”他看向表情无比凝重的于立仲,心道:于大侠也被震撼到了吗?看来这个女人的剑法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了。 “嘁嘁嘁……”的滑落声又响起,那青年的左臂又掉了下来,再是两条腿同时瘫下去,脖子一条条若隐若现的血线慢慢显现出来,却没有一滴血流出来。 “你……太……妖女!”杨胥声音也有些变了。九碧笑道:“刚才不是要赶我们魔域的人走吗?我说你们也太没用了,如何能赶我们走。还有,楚家不是一向号称魔域的霸主,怎么没了楚圣真前辈,就这么窝囊了?连一个杨胥也对付不了吗?哈哈,真是可笑!凭你们也想赶走我们魔域的人。”她眼光一转:“于立仲?唉,算了,可惜武君生没来,不然他的剑神称号可就没了。” “猖狂至极!”于九龙怒道:“妖女,你以为会点小花招就能吓唬人吗?” “呵呵,我说是谁?”她突然笑了起来,笑的花枝乱颤,尽管她手段的确狠毒,连杀金刀门两人,而且将其中一个'五马分尸',但此刻笑起来,却是让不少人迷醉。君不见诧异道:“你笑什么?” 九碧淡淡道:“杀人嘛,他于九龙号称“鬼绕路”,小女子十年不入江湖,但是他的声名也听了不少,恐怕手下的人命加起来可以凑成一个军队吧?”君不见刚想说,九碧抢着道:“至于你君不见,虽然少杀人,但你生性放荡,却有不少女人想杀你,不过幸亏你没惹我,不然你恐怕半天都活不过,我劝你还是少祸害些女人,下次让你一个人碰到我,我会好好玩死你的。”君不见挠了挠头,微笑道:“受教了,在下可不敢一个人去魔域。”当后退在于立仲身后。 诸葛尚道:“姑娘这么做不觉得太过分了吗?”九碧冷笑道:“欲杀和杀又有什么区别?楚家那个傻小子,只不过也是骂了几句,金刀门的卑鄙小人就下毒手,没有杀死只怪他武功太差,至于第二个,自己找死罢了。” “那你想怎样?”金刀门人齐声喝道。一时间,地字七宗的除了一向臭名昭著的东骨门外的长排帮,苍龙宗,三合气宗,五香派,提度山的人以及不少中央大陆小门派的人都围了上来。那些九家的女子也严阵以待,手中皆是挽着一段薄薄的柔纱。 九碧眼神一冷,道:“楚定楚开,朱景,你们两家难道就准备袖手旁观吗?” 杨胥喊道:“太玄宫和大天草阁是我们正道人士的领袖,难道也袖手旁观吗?”太玄宫不少年轻弟子本要拔剑前去,徐墨低声道:“围住而不动手。”众人会意。而另一边大天草阁的人却丝毫不动。 一些好强斗狠的侠客也围了上来,朱景淡淡道:“上!”陈半韦和侯宇威当先跃出,站在了九碧身边,九碧笑道:“没想到你们朱家还挺将义气的。”侯宇威道:“大家都是魔域人,在此面前,什么都可以放下。” “楚家呢!”正在楚定楚开犹豫不决时候,陈半韦怪叫道。乐驹道:“长老,我们去吧,他们实在欺人太甚!”两人还是觉得不妥,九碧一上来就杀人,现在双方矛盾激发起来,似乎要引发一场大战。 九碧冷哼道:“人多了不起吗?”“对!人多了不起吗?”正当千钧一发之际,那洞口传来戏谑的声音,众人看去,却是棍儿,他若不出现,恐怕都还不会记起他了。 棍儿扔了两个人在地上,道:“快来交钱认人,等我忙完了你们再打架不迟。”太玄宫一个眼尖的女弟子道:“徐师叔,是小张。”徐墨点了点头,从旁边一个中年人身上取了钱,飞身过去,拿出银票道:“一千两!”棍儿收了,笑道:“好说,人你带走。”他看了看另外一个人,道:“这个人谁认得?”有人道:“此人是西域有名的泼皮无赖,人称'癞皮狗'的王三,你想要钱啊,还是算了吧。”棍儿见他脸上几块烂疤,衣着破烂,便狠狠踢了一脚,啐了一口道:“晦气!” “去死吧!”棍儿刚要回头,背上猛的剧痛,有人在他背后打了一掌,向前踉了几步,徐墨连忙接住,道:“你没事吧?”看时,他连呕了几口鲜血,显然真的受了伤。 “果然不要脸。”棍儿扶着徐墨手臂,要挣扎着站起来,但这一掌实在太厉害,竟是将全身经脉摧去了力气,伤及五脏六腑,徐墨忙将他手臂提住,不让他倒下去。乐驹看了出手那人,喜出望外的叫道:“大少爷。”来人正是楚行天。 楚行天走近,朗声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乐驹掠了过去,将事情一一说了,不时愤恨的看向杨胥,还没等他说完,楚行天哈哈大笑:“就凭他们这些土鸡瓦狗,敢动我楚家的人,好,谁要动手,先站出来!”他冷冷的看向棍儿,道:“不过,我先解决这个杂碎好了。” 棍儿回过身,骂道:“你……你才是狗杂碎,你们楚家都是狗杂碎。楚行天,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袭孟侠名,设计害死那么多人,东西到手了吧?好了,想杀人灭口,老子死,你也别想往外摘。” “什么?”“难道楚行天已经得到了魔神的遗物。”“哎哟,他武功已经这么强了,再得了魔神的传承,岂不是又是一个楚圣真。”“不能让他走!”众论纷纷,不少人又把楚圣真围住了。 楚圣真冷道:“你们要干什么?” 天空一道黑影落下,是大天草阁带头人,他蒙着黑色面巾,看不出容貌如何,他道:“把你身上所有的东西留下!”楚行天不禁失笑,旋即脸色更加阴沉。 “凭什么!” 有人喊道:“凭什么,凭你姓楚,凭你是魔域的人,东西留下,还可以饶过你一命。” 楚行天看了看铺天盖地而来的人,脸色略变,淡淡一笑:“好,不过让我先杀了那个人。”众人又想起了棍儿,道:“杀了他。”“对,杀了他,我们自己进去找人!” 九碧飞过来笑道:“楚行天啊,临危不惧,果然是个好男儿,这个人惹了你们什么?”楚行天看都不看她,取下乐驹手中的银铛,缓缓走向棍儿,笑道:“我看你这下怎么逃?” ------------ 第二百六十五章 棍儿的提议 “且慢!”楚行天出手只在半尺之余,眼看棍儿的脑袋就要被银铛削去,背后却寒芒大绽,瞥去,忽见一个黑影掠来,手中两把短戟,挥舞着一左一右的交攻而来。 这一招来势汹汹,楚行天心想:若我拼着一招,自然可杀了这奸诈之徒,但势必躲不过后面人的双戟,不如先试一试。当下打定主意,脚步一个变幻,银铛从掖下飞出,立即躲了开去。那黑影左手一送,将银铛挂着绕了几圈,'哗啦'一声,想外一抛,插入大树之中,直接没入一半。 势落下来,另一只铁戟落到地下,土石飞溅,棍儿本就伏着身子,这下又离得近,渣滓直接弹入嘴里,让他大呸三声,骂道:“你奶奶的,叫老子吃土!”九碧笑道:“你真是无礼,别人救了你性命,不谢人家反而还骂人家,真是没有道理的。”棍儿笑道:“嘿嘿,你是个有道理的,在这里站着做什么,你和楚行天那小子不是一伙的吗?怎么不去帮他,反而来问我,可真是太有道理了。”九碧冷哼道:“垂死之人,还那么多话,嫌死的不够快吗?” 棍儿仍是笑道:“我又有什么怕的,反正那么多人给我陪葬,黄泉路也不孤单咯。楚行天这个狗杂碎,嘿嘿,爷爷死了也不会放过你。”楚行天不屑的道:“放心,里面的路我也知道,今天谁也救不了你。”他看向救棍儿的黑衣蒙面人,道:“阁下是大天草阁的人,难道和这无赖乞丐有什么交际不成?”那人道:“楚少爷,明人不说暗话,把东西交出来,你们就可以安然下山。” “东西?什么东西!”楚行天的声音冷冽下来。棍儿却是会意,讥笑道:“你在里面陷害孟侠名,又设计坑了不少人,现在东西真的是你楚家的啊?楚少爷,可喜可贺!”他猛的神色慌张起来,实在像是极为害怕,结结巴巴地道:“难……难道你想……你想杀人灭口?”那大天草阁的蒙面人道:“楚少爷,这位小哥说得不错,还是不要演戏了,大家心知肚明,把东西交出来。” 朱景道:“还说有能力者得之,就算他得到了魔神的遗物,诸位埋伏在此,岂不是趁火打劫,和强盗有什么区别呢?” 杨胥道:“魔域中人最喜滥杀无辜,我两个门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那个妖女所杀,若再出一个楚圣真,岂不是让中央大陆饱受无形威胁?我正道人士,绝不能留下着祸根,至于我金刀门的仇,自会找她和九家清算。”九碧浑不在意,笑道:“要算账尽管来好了,不然还以为我魔域怕了你们。”楚行天愤然笑道:“好啊,我倒要你们这些人有什么本事,主意都打到我楚家头上了,就算我拿到了东西,又当如何?” “是吗?”黑衣蒙面人冷声一哼,大天草阁的人将楚行天围了起来。他朗声道:“现在我觉得杨胥门主说话在理,魔域的人不禁行事残忍,而且贪得无厌,的确该杀!”杨胥道:“大家上啊!”话刚出,各方又执兵器逼了上去。 大天草阁的蒙面人冷道:“怎么样?你们三家,难道真的。要和我们正道人士手底下见真章?” “呸,他奶奶的,你们算什么正道人士,就会以多欺少,沽名钓誉之辈!”只听棍儿骂了起来,蒙面人道:“小子,我看你是嫌命长吧?”徐墨低声道:“小兄弟,还是少说为妙。”棍儿低声道:“太玄宫还是不错,不过我还是要说,不然会憋死我的。”他斜躺在地上大声说道:“大家来此都是为了寻宝藏,你们他妈的说赶楚行天这些鸟人走是捍卫正道,而你们自己在这里又要坐收渔利,还一个个枉称正人君子,豪杰大侠,我都替你们害臊。等到他们走后,你们自己再争夺,减少了对手,好能够得手。这种把戏,爷爷一眼就能够看穿。哈哈,这里这么多人,自己不去争一份机缘,反而想要坐而待之的去抢,卑鄙之极!阴险之极!依我看,你们这些人,还不如楚行天这个杂碎,虽然他偷袭了老子,但是老子之前也暗算过他,算是不亏欠了,他想杀老子也是应当。嘿嘿,要我看,不如你们叫人打一场,哪边输了哪边走,岂不公平。”杨胥眼中怒意大起,棍儿冷笑道:“杨门主,你不会也想杀我吧?那可不必,在场想杀我的人不少,我受了伤,跑不掉的,到时候你们是把我一刀宰了还是慢慢折磨,悉听尊便,不过我可也实在为他们不平,这荒郊野岭,什么也都是无主之物,如果能够得到,自然就成了自己的。你们多谈正邪之别,可你这些年做的孽又何曾少了?魔域的人杀人,你们也杀他们,一个人一条命,难不成还有贵贱之别?我棍儿也算起起伏伏半生,所谓正邪,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若是早已定性为邪的人一心向善,那便是好,若好人作恶,便更加坏了。”他突然笑道:“看你们闲的没事,我来此赚一赚你们的钱,别无他意,不过世上凡事讲求公平,你们如此做事是不是大违公平之理,既然无理,又何分正邪?” 徐墨朗声道:“说得有理!”杨胥喝道:“有理个屁,哪里来的混小子,我们的事情哪里由得他说话?”金刀一挥,当头向棍儿砍去。徐墨神色一冷,拔剑拨上,正好击在金刀的薄弱之处,他轻喝一声,剑气从刃口喷勃而出,幻化成无数风刃,拥向杨胥。这些风刃密集如网,挟裹着锋利的劲道,发出“滋滋”的响声,凌厉到了极点,杨胥不由得大惊失色,金刀上光芒大作,向后发足急退,弹向空中,徐墨剑尖一引,剑气却活了一般,全部向杨胥射去,杨胥大喝一声,转眼间动了几十刀,才将徐墨的攻势化解。 “这……”“这是什么!”众人无不惊讶,于立仲暗自心惊,这种操控剑气的方法,真是巧妙至极,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剑法,剑势凌天,不是太玄宫武君生的独门剑法'凌天剑法'又是什么?不过他也能看得出,徐墨的练习这套剑法也有时日了,否则也达不到剑气如风的地步,不过还是少了很多神韵,达不到'沧然成道'的地步,这种地步,武君生已经随心所欲,或许还超过了这种武学境界。 杨胥号称“天下第一刀”,自然不是浪得虚名的,不过徐墨能够一招逼杨胥这么远,显然武功不低于他,又想到他是太玄宫的人,才明白了什么。 九碧笑道:“传说中的凌天九剑,这是第几剑?”徐墨道:“我是师父门下最愚钝的弟子,这是第八剑,名唤'咫尺之光'。”九碧道:“你就这么说出来?”徐墨点头道:“师父常说,天下武学,贵乎交流才能发扬光大,有何不可?”九碧拍手叫好,道:“不愧是太玄宫,果然与金刀门的狗杂碎有所不同。” 杨胥冷道:“徐墨,难道你太玄宫要背叛正道改投魔域不成?”徐墨道:“不敢,杨门主,刚才得罪了!”说罢,剑尖朝下,拱手谢罪。 云霄老者道:“既然大家相持不下,让我来说一句话如何?” 有人道:“九仙庄行事向来公正,云霄先生有话直说。”云霄呵呵笑道:“多谢!依老夫之见,西域现在既不是魔域的,也算不上中央大陆的,司空老弟,诸葛老弟,上官家的小兄弟,你们认为如何?” 司空徒奔道:“说的在理,西域向来都是自营其生,谁也管不着。”诸葛青山道:“司空兄说的不错。”上官折道:“我在魔域十年,也从未听人说过西域是魔域的地方。” 云霄继续说道:“刚才那位小兄弟说的不错,若你们非得相执不下,不若论定武功高下,做出决断。输得一方,必须信守承诺,而赢的一方,则可以在此等待,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无论谁在这儿守着,东西是别人拿到的,你们要抢要分,也不是英雄好汉所为。” 大天草阁带头的蒙面人道:“我能知道为什么吗?”于立仲道:“与其大动干戈,不如大家公平解决,免得多生间隙,影响逝者安息。” 杨胥道:“这恐怕不……”“妥”字尚未出口,蒙面人和徐墨同时说道:“好!”见太玄宫和大天草阁同表态,其他的势力纷纷说好。 于立仲站出来道:“楚行天,你们认为如何?”九碧道:“我没意见,九家没意见。”朱景点头:“这样甚好。”楚行天迟迟沉默不发言,此刻众人自然明了他并未得手,棍儿道:“楚行天,枉我以为你是个心狠手辣的直爽人,想不到也是婆婆妈妈的。” “好!”楚行天似乎并不想理他,也没打算杀他了。于立仲道:“既然如此,老夫自告奋勇,来此做个见证人,大家只分胜负高低,点到即止,如何?” “好。”众人齐声喝道。 楚行天慢慢站出来,道:“哪个来和我打!” …… 另一边,无玉看着面前黑色的潮湿山壁,看不出任何玄奥,而白燃一直站在这里,他也只好一直站着。 一刻钟,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 第二百六十六章 身世 忽然耳边一阵叹气,无玉问道:“白公公,你如何又叹气了?”这一路来,他至少叹了几十口气,无玉觉得很是莫名其妙。他继续道:“我们在这儿站了这么久,难不成这石壁有什么不同吗?” 白燃幽然道:“英雄一世,却死在这么个地方,实在可哀!”无玉不甚明白,又想要说,却见白燃慢慢向右走去,他走了十几步,突然转而向后退了三步,再向左三步,脚步踏地,却不见发出丝毫响声。无玉虽然疑惑,但见白燃一言不发,也不好说话,整个山洞内,万籁俱寂。 白燃这样走了一会儿,无玉心道:难道又是什么机关不成?正沉思间,忽的一阵“轰隆”作响,面前的石壁猛的摇晃起来,再一会儿,土石'簌簌'掉落下来,他吓得面无人色,以为这石壁要倒塌下来,连忙喊道:“快跑,这里要塌了。”白燃却好似什么也没听到,无玉要去拉他,只见白燃右脚在地下猛的一跺。 “停!”随着他一声呼喝,石洞内果然不再摇晃,无玉忽觉前方一片光明,那块石壁已然不见,出现了一条大豁口。 正发愣时,白燃道:“无玉,跟我来。”语气中有些奇怪的落寞。无玉见他往前面走去,应着跟了上去。 越往里面走,无玉便觉得越惊讶。原来在漆黑的石洞后面竟是一片世外桃源,顷刻之间,周围已是鸟语花香,无玉笑道:“真是想不到这儿还有这样一片好地方。” 白燃道:“或许,这是他一生最大的慰藉了吧。” 无玉神色愕然,道:“他……便是你们说的魔神么?他与我有什么关系。”白燃道:“我早已说过,这与你的身世有关,不过,无玉,无论如何,你以后都要堂堂正正的活下去。”无玉道:“我……”却又如鲠在喉,说不出来了。白燃抚着他的背,道:“不要担心,有什么话儿就说出来。”无玉连忙道:“白公公,请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我爹爹妈妈又是谁?”说罢,跪下说道:“请您告诉我,您的恩德,无玉永世不忘。”说时,已是声泪俱下。 “站起来。”忽然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听白燃道:“小幻,老淮呢?”听那女子道:“不知他去了哪里。”无玉抬起头来,却见一个女子推着轮椅缓缓走来,无玉颇为惊异,这女子竟是在边沙城于家府邸见到的华银,无玉道:“你……怎么会在这儿?”华银道:“少主,快来见过魔主。” “魔主?”无玉看去,却见轮椅里窝着一个老人,他容貌枯槁,骨瘦如柴,头上只有稀疏的几缕白发,双眼紧闭,周身流淌着淡淡的威严之气,不过已经全无生机,无玉道:“他,死了吗?” 白燃道:“他便是楚圣真,你先给他磕三个头。”无玉点头,毕竟死者为大,重重磕了三个头。华银扶他起来,就要拜下去,道:“少主。”无玉讶道:“少主,华银姐,这是什么意思?”连忙将他扶住,华银笑道:“这是魔神的吩咐,以后我和老淮都是你的下属,少主可随意差遣。” “我如何做得你们少主?我来此只为寻身世之故,这不明不白的事情,如何使得?”华银道:“我本名银幻华,少主叫我小幻就好了。白燃先生,既然少主不信,事情还是你来说吧。” 白燃转过身,语气淡然说道:“世人敬畏的魔神,也就是楚圣真,因为太痴迷于武功,以至于走火入魔,人近中年也无子嗣。直到五十多年前抱养了一个孩子,也就是现在楚家曾经的大少爷楚龙,楚龙和一个叫向菁的女子结为夫妇,这两个也就是你的养父养母。楚龙此人才干出众,老友也以为他可以担当大任,不过更加不幸的是,楚龙和向菁多年也未曾有子嗣。十九年前,楚圣真又抱养了一个孩子,作为楚龙和向菁两人的后代。那个孩子,出生在大雪地里,父亲被狼咬死,娘亲在雪地里生下他之后便也溘然长逝,身世实在凄惨。” 小幻说道:“魔神抱走了那个孩子,并且将他给了大少爷和夫人,两人喜不自胜,将他当作亲生孩儿一般……八年的其乐融融,直至十一年前,这个孩子不知为何失踪了,少主的娘亲思念成疾,卧病一年也去了,大少爷四处派人寻你,却没有半点消息,从此一蹶不振,再加上不知从何而来的纷纷谣言,大少爷更被族人冷落,每天饮酒度日。三年前得了急病也去世了。” “这……这个……你们说的这个人是我?”无玉几乎是哭喊着说出来的:“你们是说,我亲爹亲妈死了,还有养我的爹爹妈妈也死了?”白燃叹气道:“早知道你会有此反应,楚圣真勉强也可以算是你的爷爷了。” “不可能……”无玉叫道:“我真的是一个孤儿!我盼了这么久,终究是泡影吗?”心中不禁觉得一阵阵恐惧,几年漂泊无定,到头来还是无亲无故,这难道不是人世间最令人悲痛的事情?银幻华道:“少主不必太过伤心,日后我和老淮便是你的亲人。”忽的,林中蹿出一道影子,倒头便拜,道:“晋淮见过少主。”无玉略微望去,此人长面薄唇,眼神冷厉如同利刃,仿佛世间万物在他眼中都化为漠然,顿觉有些熟悉,迟疑的问道:“恩人,怎么是你?” 晋淮道:“保护少主是我应该做的,少主,叫我老淮即可。”向白燃道:“他们已经进来了。”白燃点点头,道:“无玉,你且别伤心。你心性纯良,加上你养父性子耿直,若你一直待在楚家,恐怕你就活不到今日了。”老淮道:“白公分析的有理,楚家一向讲究血脉,可惜……”语气中不禁有些扼腕叹息之感。 无玉点头道:“我再给……爷爷!”这两个字他咬得特别重:“磕头!”心里又是酸楚,又是凄凉,脑袋触地,狠狠地磕了三个头。 “磕头磕完了没有?”一个女子的声音从上空传来,白燃喝道:“退!”小幻右脚一点,拉着楚圣真遗骸退开,晋淮将无玉腰间一提,已经到了一丈开外,'轰擦'原来的地方的草皮被一道紫光打成焦炭。 前方三道身影落下,正是幽冥天姬和她的两名弟子小希小瑶。老淮冷道:“你还真是不死心,紫杜鹃。”幽冥天姬道:“晋淮,你觉得你现在这么称呼我是不是有点不识抬举?上次的账,我还没找你算呢。”无玉怒道:“竟然又是你们,到底我们有什么深仇大恨。” “哦,你也在这儿?”幽冥天姬嘴角挑起一抹微笑:“看来你就是楚圣真的一直寻找的孩子了?”无玉道:“是与不是,与你无关。”小瑶道:“师父,何必与他们多说,快把'十方五相神功'交出来,便留你们一个全尸。” 白燃呵呵笑道:“我倒是不明白了,你们如何进来的?”小希道:“师父神通广大,这点东西如何难得住?”幽冥天姬道:“白公的机关阵法的确厉害,恐怕整个无垠世界也无人出你之右,不过家师曾提起过您,也十分敬佩您,所以留下了破解你的机关阵法的书卷,纵然这样,也还是历经不少艰难。” 晋淮道:“想要东西,那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幽冥天姬道:“你们这些人,我可一点也不放在眼里。”白燃叹道:“通天一生学识广博,心性开阔,不想却有你这么个执迷不悟的弟子。”小幻不知为何的吐血倒飞出去,白燃叫道:“无玉,赶快躲开!”眼前幽光一闪,胸口已经中了一掌,无玉连忙过去拦住,道:“白爷爷,你没事吧?”见他大口吐血,将胡子染的鲜红,心中无比焦急,另一边,小希和小瑶已经围住晋淮。 晋淮双刀齐齐一抵,两招逼开小希和小瑶,要来救援。小希哼道:“想走吗?”衣袖一抖,'咻'声响起,白色丝带已经缠住了晋淮的小腿,小瑶冷喝一声,发掌打来。晋淮单刀直下,切开绑住腿的丝带,劲贯刀身,一刀劈向小瑶的掌力,但发招太近,一下直是震的耳聋眼花,'咻'的又一声,小希的丝带又急速鞭打过来,还没来得及躲避,腰间一阵剧痛,力气全无。 幽冥天姬慢慢走进,无玉连忙护住白燃,道:“你要干什么?”幽冥天姬笑道:“只要'十方五相神功',你叫无玉是吧?快把东西交出来吧。”白燃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那么,你知道?”她继而看向白燃说道。晋淮喝道:“你们不要痴心妄想了,紫杜鹃,若是魔神还在,你还敢来么?”幽冥天姬手腕一抖,紫光打在老淮胸口,向后连着倒了几个跟头,胸口被戳了个手指大小的血洞,汩汩而出。 “嘿嘿。”晋淮脸上仍然是不变的冷傲:“你就是杀了我也休想得到什么,更别说得到神功了。” “那我就如你所愿好了!”幽冥天姬语气平淡,没有丝毫着恼。手中出现一个铁环,光华流转,神奇非常,异常美丽,但同时也异常危险。 白燃道:“糟了,那小子怎么还不来,再不来我们这些人都得死了!”无玉见此,忙拦住道:“等等!”幽冥天姬道:“难不成你想找死,不过我暂时还不想杀你。”无玉道:“你只是来找东西,为何要杀人?” 小瑶怒叫道:“师父,这个小子伤了我,一定要叫他付出代价。”无玉忙道歉道:“当日你们来害我性命,只是自保,若姑娘见怪,在下在此向你致歉。”说的语气却十分诚恳。 “那又如何?”幽冥天姬道:“东西要拿,人也要杀。”无玉道:“你要杀他,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晋淮道:“少主快走,紫杜鹃心狠手辣,莫要为我送了性命。”幽冥天姬笑道:“我心狠手辣,岂不知是谁害得你这样,你是恨我,还是更恨九碧?” “你……”听了这个名字,晋淮似是气急攻心,连着吐了几口鲜血,胸口的血洞更是流个不停。无玉忙在他穴道上点了几下,却不见效,急道:“糟了,我没有内力。”小幻道:“紫杜鹃,叫你不要猖狂,这地方你来得去不得。”小瑶道:“垂死挣扎,我们既然能进来,如何出不去?” “那就看你们有什么本事出去了!”突然一声大啸,空中猛的迸发惊天的凌厉,幽冥天姬叫道:“躲开!”说罢,身形化为一道紫光,向那刀气轰撞而去,继而揉为一团,空中黑白紫三色交融,仿佛云团中的闪电,充斥着无尽的道和森幽。 小幻道:“是那个无脸人来了吗?”白燃道:“不是他,此人与余风武功完全不同。”强横的力量从空中压迫而来,抑的喘不过气来,肤生寒刺。忽然一阵巨响,两人分开来,向后各倒退十数步,众人看去,那是个长发半白的相貌普通的中年人,手中一把奇怪的黑刀,氤氲着灰白的气息,如同一根从石灰中捞出来的黑炭。 “你是什么人?”幽冥天姬冷冷问道,不过她单拳紧握,显然心中也有些震撼。白燃坐在地上拱手道:“多谢大侠相救,不知高姓大名?” “白公不必多礼,在下百里湛,区区一个江湖闲散人等,不比幽冥天姬鼎鼎大名。” 白燃道:“百里大侠不必过谦,你刀法神乎其技,简直令人叹为观止,想必这无垠世界也无人能够出你之右。”百里湛略微点头,幽冥天姬道:“总有人要来搅局,不过,一对三,你我刚才较量,想必你也明白,你我二人实力在伯仲之间,何必再做挣扎。” “是吗?”众人均是熟悉的声音响起,显得如此悠闲。众人看去,不知何时,左侧的小树下已经站了一个身影,他似乎站了很久,谁也没有发现他。 幽冥天姬听到这声音,不禁有些心惧,道:“你也在此?” 小幻和晋淮却是很惊讶,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田余风的真面目。 “师父!”无玉脸色也是无比惊喜,大叫了出来。 ------------ 第二百六十七章 神功“未”成 田余风一跃过来,道:“紫杜鹃,想不到十年不见,你倒是越发厉害了。”紫杜鹃讶道:“竟是你,田余风。”百里湛冷笑道:“我说你认识的人还真不少。”白燃也笑道:“好了,你们故人相见,我们也可免于危难了。” 紫杜鹃道:“你干什么两次三番和我过不去?那日晚上戴着面具人也是你!”旋即道:“这叫无玉的少年是你的弟子么?”适才看无玉叫他师父,她自然不会以为无玉是他的儿子,况且当时两人相遇时候田余风根本无子。田余风道:“你明白就好,通天前辈让你和我以武证道,当时他就看出你求功心切,虽然天赋卓绝,但终究不能领会他的武功真谛。幽霞功本就是不下于十方五相神功的绝世武功,所谓采阳并非采男性之阳,而是采天地之阳,你这样教弟子,岂不是误人子弟?” 小希小瑶虽是少女年纪,但也听出他言语之意,小瑶怒道:“好胆子,竟敢训斥我师父。”一掌直取田余风的颈部,田余风丝毫不动,待她掌力到时,眼看田余风就要中掌,正印上去,猛的一下却扑了个空,他的身子仿佛一道幻影消失不见。小瑶心头大疑,以为田余风到了自己身后,急忙挥掌反打,却又扑了个空。只听田余风声音传来,道:“我没空和你们计较,紫杜鹃,念在故人之情,劝你还是收手吧。” 幽冥天姬冷道:“我和你有什么故人之情?只不过你当初死皮赖脸的去我们幽冥涧,说是交流武功,不过是来偷学武功。不到一年,你便扬长而去,师父宽宏大度不与你计较,你现在倒是管起我来了!”田余风道:“非也,通天前辈学究天人,也是无垠世界无上的武学宗师巨匠。幽冥莲花教自开创以来便独立于魔域三大家族之外而隐居幽冥涧,每一代传人也都是武学奇才,而幽冥莲花教少有传人出世,去争夺世事名利,并非没有能力,而是超然物外之高洁精神的世代传承。我不否认你追求武功臻入化境,但是你来抢夺是否觉得太过无礼了?” 幽冥天姬道:“哦?那你身怀这么多门派呢武功,又怎么学成的?” 无玉怒道:“你休要胡说!” 田余风却不动怒,微笑道:“一来我做人问心无愧,少有什么对不起人的事情。二来我学的武功虽然多,但至于原因,倒不必跟你解释了,若是像你说的我专做杀人越货的强盗勾当,哪里还能活到今天?” “哼!”似乎是说不下去了,幽冥天姬显得有些着恼,一来到了这里再退去岂不是前功尽弃,二来若是动手恐怕根本无法取得上风,田余风武功深不可测,而那百里湛的刀法也是神鬼辟易,这两人,她一个都没把握战胜。她神色一动,道:“幽冥莲花教做事讲究的就是一个随缘随道,我又何必受你的拘束?” “我可没答应帮你。”缥缈的声音传来。东侧走出五个人,正是司空家一行人。 幽冥天姬道:“姑嫏,难道你们反悔不成?” 姑嫏冷道:“我还没找你算暗算我女儿的那笔账,你倒是狗先咬人了。”百里湛道:“人咬人也好,狗咬狗也罢,你们又是什么人?” “小……小玫……”无玉看到在后面的司空玫,忍不住喊了出来,司空玫看到他,不知为何眼眶里泪珠打转,竟要哭了出来。姑嫏走过去问道:“你就是无玉吗?”无玉点头,却有些别样的扭捏,田余风冷道:“无玉,过来,我有事情对你说。”这时,他已经替晋淮三人封穴止伤了。无玉不敢违背,异样的看了看姑嫏,向田余风走去。 幽冥天姬道:“姑嫏,你们确定要反悔吗?”姑嫏道:“本来是打算来帮帮你的,可是“十方五相神功”根本就不会有留存,你找这个孩子麻烦根本就是徒然的。”幽冥天姬冷笑道:“你们是串通好的吗?当初我就奇怪这个小子怎么会和司空玫走在一起,没想到这一着。”巫师道:“紫杜鹃,看在我与你师父有点交情,你还是赶快离开。”幽冥天姬道:“何必呢?我也不想的,既然你们串通好了,那今天一个也别想走了。”她手掌箕张,紫光散开片片雾气,刹那便涌遍了整片林子。 小瑶笑道:“哈哈,这是断心散,我们出来之前就已经布下,若不想死,快把东西交出来。”田余风面色不变,道:“好手段,通天前辈可真是教了个好徒弟。”姑嫏道:“串通?我可是来找他们算账来的。”小希道:“师父,不管他们说什么好话,也别给他们解药。”小瑶道:“最好一个不留的杀了。”幽冥天姬并没答话,看向巫师道:“巫师,不知小女子可否看看你的容貌?”黑袍底下一片沉寂,幽冥天姬又道:“小女子好奇心可重,那也只有得罪了。”衣袖微拂,层层劲风将袍子掀开,来也一阵风,去也是飘然,那黑袍仅仅是一件黑袍,下面什么都没有,仿佛什么都没有存在一样。司空玫和司空嵩也是大为惊异,却不知何时,相距不过十几步的地方,令人沉重的黑袍又出现了,巫师声音传来:“紫杜鹃,千万不要让我把话说三次,你要的东西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了。”幽冥天姬冷道:“无稽之谈,那司空玫来这儿干什么,我可见她自己一人进去的。” “你要听,我不妨说给你听。白燃,楚圣真逝世可是有了三天?” 白燃唯诺道:“说得不错。”显然他对这巫师心中也存了敬畏。巫师继续道:“‘十方五相神功’并无图卷禀证,只有靠传承者的心意相连方才能够得到,无玉,你是否才来此?”听到此,晋淮这才明白为何楚圣真要将十方五相神功交与自己,看来是对自己极为信任,心中不禁一阵热流上涌。无玉点头:“来此不过一个时辰。”姑嫏道:“试问,无玉如何知道十方五相神功在什么地方?”巫师道:“我想无玉定然和楚圣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然他也不会至此,田余风,你可知晓?” 田余风道:“的确有关系,我也是最近才晓得,无玉是他抱养来的,两人可算是爷孙关系。”白燃道:“楚圣真自归隐后再也不出这棱山,不过他生前唯一的愿望就是还能再见见无玉,今番无玉来此,既是缘分,也是我们安排所致,不过前些天有些事情不便,才拖到了今日。”巫师似是叹气道:“我早已察觉,又见这里面似是耗尽了天地灵力,楚圣真散功,你怕惊动天下,所以早已布下大阵,把惊动降到最小。”白燃点头道:“巫师果然观察入微,老朽佩服。”巫师继续道:“一方面他又担心武功绝学失传,另一方面又因为有人放出他身陨的消息,怕会不得安宁,所以叫你在前面设置了什么九道生死门,却不料有一道直接可以通往这里,不过不会有人会发现。或许有些他的宝贝吧。”白燃道:“巫师还知道什么?” “十方五相神功虽厉害,但未必天下无敌。” 白燃道:“这个自不用说,天下武学永无止境。” 巫师道:“我是说,十方五相神功走到最后只能是走火入魔,自取灭亡。” 白燃道:“没错。” 巫师道:“这种武功经脉逆流而成,而且必须承受十三次五脏六腑的破裂之痛,并且一身精气消散殆尽,若四十九天之内能够恢复,功力大进,但不慎冲不破这关,便会回天无术,每一次破裂,都是一次置之死地而后生,并且若是十年无所寸进,也会肝肠寸断而死,所以有‘十三断魂功’之说。楚圣真,大概已经快到了十二重了吧?这武功邪门霸道的很,若不是天生异禀,常人绝不可能修炼的成。这样一个绝世人杰,的确可惜。”白燃这下语气变得惊讶无比,在这之前,楚圣真跟他说过,简直一字不差,道:“你也知道?”晋淮听此,寻思:“既然这么危险,为何魔神将它传授给我?”旋即想到:“自己恨怨之心太深,楚圣真既看中这点,自己若练成十方五相神功便可报仇,若不成,丢了性命,也便是一种解脱,也免得十方五相神功流传出去,为祸他人。” 姑嫏眉头微皱,问道:“师父,你为何还要玫儿来抢这个东西?” 白燃微笑道:“那自然是因为她天赋异禀了,天生阴绝之体,而且又得高人引点,十方五相神功的十三次‘破裂’几乎对她没有丝毫影响,若是练成,可是天下再难逢对手了,巫师,老朽说得可对?”巫师道:“你也算是个人才了。” 田余风突然说道:“巫师大人,我找你很久了。”巫师的眼神似乎看了过来,吐出几个字:“嫏儿,他就是你说的田余风?你找我,难不成还没找见么?”田余风道:“不知你可记得西袖这个名字?我不是没找到,而是不确定,这个话咱们不便在此说,是不是?”他的身影也有些晃动,道:“你还想说什么?” 白燃道:“据我猜测,知道楚圣真即将身殒消息的人肯定不是常人,公孙家族有也未必这个能力外,所以也就司空家那个未卜先知的巫师你有可能了。”岑际朗声道:“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巫师不置可否,道:“是我知道又如何?不过我并没算到他会去的那么早,这倒是让我意外了。至于消息,有一个人从这里拿走了消息,至于是什么人,我可不会告知你们。” 田余风道:“看来是有人存心引人来此了?”巫师道:“是谁并不重要,今日来此是只为另一件事情。”姑嫏道:“是来找你们算一算账的。” 幽冥天姬笑道:“原来你们还有如此瓜葛,看来我是没错过这场好戏了。”百里湛道:“你不会真以为真都中了你的道吧?” “难不成你们有解药?”她似是不信。 田余风道:“此处种着漫山遍野的灵植灵草,可以说只要到了这里,谁都是百毒不侵的,紫杜鹃,我早就说了,你不该来此的。”幽冥天姬道:“那又如何?未必你们就占得了上风,姑嫏,可否再合作一番?”姑嫏道:“没有必要。” 巫师道:“这件事情,与我们都无关,只与无玉和小玫有关。” 听到这个,小幻和晋淮不由得一阵心惊肉跳…… ------------ 第二百六十八章 "破露" 无玉朝司空玫看去,却见她一张本来俏丽明艳的脸上涨得潮红,显然是又羞又恼,满脸挂着泪珠,我见犹怜,但她却也不敢说一句话,大不是她的性子。无玉心中不免柔情大动,到此刻,他就算再傻,也不会明白不了这个美丽的姑娘的情意,只是一开始他不信,现在却不得不信了。但心中又牵挂着另外一人,想起她已经嫁作人妇,两件事交织一起,愧疚与悔恨同时涌了上来,心如刀绞。 田余风道:“有事不妨明说。”巫师只是静静立着,谁也不知道他在看谁。无玉“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垂首道:“师父,徒儿……愧对您多年教诲,犯下大错!”田余风暗自瞥了司空玫一眼,但见那姑娘强忍着泪水,眼中流露出奇怪的情绪,便问道:“有什么说什么,快起来。”无玉道:“弟子所犯之错乃人伦大错,天都不可饶恕。” 幽冥天姬笑道:“我倒乐意知道这件事情的原委。”姑嫏道:“紫杜鹃,你还不走么?”巫师道:“再不走我们的合作就此取消!”幽冥天姬道:“事情你们已经食言一件了,希望第二件不要让我失望。”姑嫏道:“这并非食言,而是我们都失策了。”幽冥天姬哼了一声,道:“走!” 待她们三师徒走了,巫师缓缓说道:“事情,就不用我们来说了吧。”田余风冷哼道:“我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不过看你们是冲着无玉来的,你们不说谁来说?”他虽如此说,但脸色还是变得有些难看了。 只听司空嵩朗声道:“是个男人,就自己承认做了什么事,不要像一个缩头乌龟一样。”无玉一听,向田余风哭道:“师父,无玉不是人,竟犯下此等人神共愤的大错,简直猪狗不如。”白燃道:“无玉,楚圣真何等英雄,哪会向你一样哭哭啼啼?”无玉叫道:“我本来就是一个孤儿,像你们所说,我亲爹亲妈早就死了,他只是抱养我,他是英雄好汉,凭什么我也要是?”田余风喝道:“站起来,不论任何事情,是个男子汉都要自己承担。” 他忽的冷哼起来,道:“巫师,你们也未免太卑鄙了吧?”姑嫏眼中精光一射,道:“你说什么?”田余风道:“你家女儿不说话,难不成天生是个哑巴?”姑嫏回头看去,叫道:“玫儿,你怎么了?”司空玫一动也不动,巫师道:“嫏儿,叫他们先说。”无玉道:‘师父,徒儿,毁了小玫的清白。’说着,重重一巴掌甩在自己脸上,红了一半,将头埋在下面,似是不敢见人了。 “什么?”田余风大吃一惊,颤声道:“你……”他看司空玫泪珠一下子大颗大颗滚落下来,虽然两人一路来看起来关系不错,但这一幕,田余风自然以为她也恨无玉至极,小姑娘泪水纵流,显然是十分伤心,不过他却不知,司空玫只是看着无玉这个失魂落魄的伤心样子而落泪,适才岑际点了她的穴道,现在口不能言也动不了。 “畜……”田余风有些哑口,终于还是愤怒的说了出来:“畜生……我当初和你师娘是怎么教导你的,如此作奸犯科的事情你如何能做……畜生……我……我一掌打死你算了。”无玉道:“师父,我对不起人家,也只能偿还一命而已,无玉在世上再无亲人,师父师娘恩重如山,只能来世再报了。”说吧,垂泣磕头。 “好……今日我就自己清理门户了!”田余风声色俱厉了,一手将无玉提飞了起来,右手一并,向他膻中穴击去。司空玫见到此,心中惊慌到了极点,田余风的武功他自然知道,这一指打在膻中,无玉有十条命也没了,除了看着和流泪,心中不断呼喊祈祷,也别无办法。 “休要伤害少主!”小幻大喝一声,长鞭如同弓箭一般从背后打来,田余风动一不动,身子一侧,双指轻轻探出,鞭子末端就被他夹在了手中,小幻娇斥道:“你敢伤他,我跟你拼命。”田余风冷道:“我自清理门户,与你何干?”晋淮道:“魔主死后,他便是我和小幻主人,你要杀他,先杀了我们。”田余风道:“他做下此等丧尽天良的事情,若是传出去,不仅我没面子再见人,恐怕他自己也不会颜面苟活于世吧?”说罢,一掌直击无玉心口。白燃虽然看着,却不说话,也没阻止。晋淮想去阻止,奈何受伤太重,根本无法动弹,而且以田余风的武功,他上去也只能阻挡一两招而已。 这势如风雷的一掌,是流星千灵中叫“北山孤雁”的一招,以前听他说,无为山北边有雁群,每当天冷时候,总是要往西北方向飞,但是每次总有一只雁飞的最慢,似乎它是雁之中最老的一只,要在后面看着有没有掉队的其他的大雁,这是一种关爱后代的仁慈。这一招下来,无玉便知道田余风没有要他命的打算,而且他眼神中犹豫之色很重,且这一掌来得也慢,掌锋偏了自己心脉三寸,自己至多受点轻伤。 “慢!”巫师缥缈的声音传来。田余风听到,手掌立刻停止,半分不动了,掌风瞬间也消失了,无玉心想:“师父控制内力的功夫真是神奇,离开之前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我不要荒废,可他离开后之后我便疏于练功,以为自己进步神速,是个学武奇才,到现在却武功全失,实在是有愧于他,可真是自作自受了……”司空玫见他又被,心中犹如狂涛翻涌,起起落落,实在惶恐极了。 姑嫏笑了,十分讽刺,道:“你这人可真虚伪,你这一手,究竟是要杀他,还是当我们是瞎的,要保住他?”田余风神色一抿,嘴角露出不可察觉的笑容,道:“既然你不想要我杀他,难不成你要我徒弟做你的女婿?我听说司空小姑娘对我这徒弟颇有情意,司空夫人要送我田某徒弟这么大的礼物,我可没有礼物相备。” 姑嫏道:“姓田的,我不知道你什么来历,不过你既然是人师父,总该有个管教不当的责任吧?”田余风微微一笑,点头道:“那是自然,无玉不经意间犯下大错,年轻人可以原谅,你们既然不想他死,不如让我做个彩头,改日带无玉去你司空家提亲,一来,也不枉了两个年轻人的心意,二来,我们也可以好好的解决这件事。无玉,你觉得如何?” 无玉一阵嗫嚅,看向司空玫期望的眼神,心想:“小玫待我这么好,数番救我性命,这份恩情我誓死也难以报答,不过……”但心中自卑之感和割舍不下对梁不薇旧情,让他陷入了十分的纠结,迟迟不语。却听姑嫏说道:“那可真是奇怪了,他什么身份,我女儿什么身份?” 司空玫心道:你这个女人,我从不在意无玉是什么身份,只盼他能永远陪着我便好。 晋淮道:“魔神以他为孙,无玉在楚家原名为楚中韫,楚家子弟,难道配不上你司空家族的小姐吗?” 岑际淡淡道:“他是楚家人,我怎么不知?楚圣真离开楚家也有三年多的时间了,这个小子是中央大陆生长起来的,如何算得上是楚家人?”巫师淡淡道:“他有楚圣真打通的全身经脉,却无楚家血脉,当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么?” 田余风道:“巫师果然无所不能,光是看一眼就知道,晚辈佩服!” 巫师道:“你不必过谦,你一身绝世武功,也是当世罕有。” 田余风微微笑道:“不过未免知道也太多了,这也让人费解。”哈哈一笑,道:“好了,既然你们谈出生,又说他配不上,而我要杀他,你们不许,让我怎么办?” 巫师道:“嫏儿,你过来。”姑嫏走过去,两人一阵密语。 无玉对田余风道:“师父,您还是一掌打死我好了!”田余风道:“你小子可别出声了,若我一掌打死了你,老淮和小幻要找我拼命,而且你师娘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原谅我。”无玉道:“师父,你教我的武功……”“我知道你已经武功全失,而且经脉逆流,的确是个问题,不过白燃先生在此,倒也不必太过担忧。”小幻上来道:“少主……”无玉道:“你叫我无玉就好了,小幻姐。” “嗯。”她对田余风道:“今日若他们不放过你,你就带少主赶快逃,这里机关重重……”百里湛突然道:“逃?逃得了命,他却要一辈子背负丑名了,如此,还不如死了算了。” 田余风道:“话是如此,咱们不占理,无玉也成人了……” “这件事情怨不得他!”晋淮鼓足力气道:“那日的事情,是我和小幻用计和药……唔嗯……撮……撮合他们的。”小幻点头道:“的确如此。” 姑嫏道:“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巫师道:“为了这小子下半辈子的安全,如果他的身份让楚家人知道,定会疑心,然后斩草除根。但他做了司空家的女婿,自然就让楚家不好轻举妄动了。虽然这件事情少有人知道,但是楚家最近很多人在中央大陆活动,肯定也是来寻找他。当初楚圣真宣布过只要他回楚家,族长就是他的,以楚家九个族老对楚圣真的忠心,这件事基本是十拿九稳的。至于是不是楚龙亲生的,那谁也不知道了,他如果一死,楚鹤自然而然就成了族长。所以,他的身份一旦暴露,楚家的人便会追杀于他,只有靠着司空家,才能让他活下来。这份用心,还不好猜么?”姑嫏道:“这么说,楚圣真根本就不打算再让他回楚家了?” 巫师道:“这是最后的保全之策,想不到楚圣真连这个都为他考虑好了。” 无玉叫道:“你……你们说什么,我……我……又被利用了?”田余风叹气道:“这也是为你好。” “不……这不是,我和他……难怪我觉得那天晕晕乎乎的。”他指着小幻,喝道:“我记得了,那天的声音,就是你,就是你用幻术引我上当,你……你们,都是在骗我。”无玉气的青筋爆凸,厉声道:“你们为什么要陷害我?” 小幻道:“你听我解释……” 无玉摇头,似乎又是泄了气,道:“没什么解释的,好了。小玫,我配不上你,我也对不起你。司空家的,你们要取我性命就来吧,我无玉悉听尊便。” ------------ 第二百六十九章 第一场斗 枯燥的风在半空中流过,这棱山上植株不少,亦有灵植妙物,本来这儿只是应该十分安详,但此刻却十分寂静。当然,除了北边的倥谷,群豪一听要打架,个个巴不得说上几句,一个人一句,一百人一百句,吵吵闹闹,自然是热闹非凡。 数千人围坐在一起,随着中间的持剑老者一声呼喝,众人都屏气敛声,不做声了,山谷终于也像整座棱山一样寂了。于立仲虽是七十多岁年纪,但也显得精神矍铄,说话鼓足内力,整个山谷都在回响。 “今日大家本都是来夺宝的,但奈何双方相争不下,为免生争端,两方以武定输赢。” “好!”众人喝彩。 于立仲继续道:“既然如此,就由老夫和云霄先生做个见证人,不知诸位有意见没有?”有人道:“于大侠剑法通神,侠名远播,云霄老先生年高德劭,人人敬重,除了你们二人,还能有谁?”“说得不错。”“嘿嘿,其他人恐怕都不会放心。” 云霄老者笑道:“多谢大家厚爱了!不过此为分胜负,不决生死,还要得饶人处且饶人呐。” 于立仲神色不变,道:“那我们三局两胜,每方出三人,各定顺序,倒也公平。” 九碧笑道:“公平就好,我们可从不玩什么虚招子。”杨胥冷哼道:“难道我正道人士都像你们那样尽是使偷袭的卑鄙手段不成?” 于立仲道:“如果没有异议,那你们双方各自派三人上来。” 九碧道:“楚行天,看你的样子,是绝对要去的了?正好,咱们三家一人一个。” 朱景道:“正该如此,我……”话未说完,陈半韦道:“公子,久闻中央大陆是武学圣地,人才辈出,陈半韦不才,想见识见识。”朱景微笑道:“那好,就依陈叔叔所言。” 九碧点头道:“那就这样。”大声道:“于大侠,我们这边由我,楚行天和陈半韦来打。” 于立仲点头道:“杨门主,你呢?”九碧插口笑道:“杨门主,要报仇就上来吧,小女子可等着领教你的高招,看是你的金鹏刀法厉害,还是我的剑法练到了家。”她这一笑,风情无限,刹那间,群豪不知多少为之神魂颠倒。杨胥冷着个脸,哼道:“妖女,多行不义必自毙,老夫总有一天会收拾你的。” 九碧笑嘻嘻地道:“你都自称老夫了,莫要到了埋坟那天拉我一脚,我可会毫不留情将你踩下去的。还有,你这一把年纪,自己的老妻都收拾不了,唉,我呀,对你没兴趣。”群豪听这个,都哄笑起来。有人喊道:“杨门主,你刚才说的这么厉害,不如今天收拾收拾她,大伙儿也为你做个见证。” 楚行天一跃到了众人围住的圈中间,朗声道:“好了吗?楚家楚行天,谁来指教?” 有人叫道:“杨门主,女的你不打,这个楚行天这么张狂,教训教训他。” 杨胥道:“老夫和他打,岂不是以大欺小?就算赢了,也没什么面子?”不知为何,他并不像出手,大家倒不是怀疑他的实力,刚才和于立仲过招足以见他“天下第一刀”的名头不是白来的,不过刚才喊得最厉害的是他金刀门,被杀的也是他金刀门,他不上,谁来上?金刀门有些弟子也喊道:“师父,教训教训他!” 九碧笑吟吟道:“本来以为是个英雄,却想不到是个狗熊,真是想不到,地字七宗的人都是无胆匪类吗?刚才叫的最厉害是你们,现在缩的最厉害还是你们,唉,小女子也为你们感到脸红了呢。” 一阵喧闹,又有人叫道:“杨门主,你金刀无敌,岂会怕了楚行天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楚行天冷冽道:“阁下说话注意点,有种给我下来见真章。杨门主,你打不打?”他语气有些急躁,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棍儿喝道:“杨胥,你这个老匹夫,怎么啰啰嗦嗦跟个娘们一样!” 于立仲神色有些悄喜,道:“杨门主老当益壮,不像老夫。若老夫年轻个二十岁,肯定会亲自和这少年英雄切磋一番,杨门主,你可权当是指点他一二。” 云霄点头道:“英雄出少年,杨门主豪气冲天,刀法上的大宗师,人所敬服,又何必拘泥年龄之差?” 周光情道:“鲲鹏展翅天万里,金刀寸芒人胆寒。杨门主成名三十余载,威震天下,当初一人独斩小方山八十大盗,胆气冲天,人所共知,岂会怕了?”听此,有人附和道:“没错,没错,杨门主,让我等再开开眼界,瞧一瞧你这纵横八方的金鹏刀吧?” 一时间全场都呼和起来,喊道:“杨门主,杨门主……”多是要杨胥出手,当然也有不少嘲议之声。 见此,杨胥自然拉不下脸皮,论资排辈,楚行天终是后辈,自己胜了他,理所应当,若是不胜,那一世英名,可就是毁于一旦,日后,金刀门又如何以地字七宗第一派立足?心想:“今日只可胜不可败,且胜败不论,一旦上去,等下便再难异议……这小子气度法严,又是楚鹤的儿子,相传阎王殿‘黑白双魔‘联手也只能稍稍胜过他,不可小视啊。” 楚行天见杨胥手中金刀微侧,周身气流暗涌,便也知道他有了战意,喝道:“得罪了!”当先出手,单手从空中猛劈而下,这一下大开大合,实有破山之势。然有眼光之人都吃了一惊,杨胥使刀,而且是个中翘楚,他这一下从空中而来,岂不是破绽大露?再厉害的招数打不到人也没用,大违武学招式常理。 杨胥冷道:“你也太小看杨某人了。”面露不忿,金刀倒提,蓦的一转,斜着切上去,楚行天空门大开,杨胥心想:我这一刀而来,他难道要硬拼,那可太是愚蠢,寻常人都不会这样做。楚行天发招到半途,手势一变,身子在空中一顿,如游鱼一般恰好躲过杨胥挥刀的轨迹,单掌往肩上斜劈。 众人喝彩,这一顿一闪,巧妙至极! 这一闪非同小可,正是杨胥刀势已尽,旧力刚去新力未生之时,一掌斜劈在肩头后侧,也是杨胥破绽之处。杨胥本来顿涨的气势一下子便消了下去,肩头微耸,圈着躲了过去。 楚行天冷笑道:“杨门主反应不错。”连番出掌,每一掌出去,便有炸响的破空声。杨胥轻喝一声,以刀守御,左来削挡,右打横切,守的滴水不漏,金刀激发出阵阵金光涟漪,显然两人除了拼斗招式,也在暗比内力。 两人斗了七八十招,正是斗得酣畅淋漓。杨胥的刀开合有致,雄正大气,忽然又一刀直使,落下复起,金刀在身前一转,“刷刷”两声,变幻无方的从楚行天肩头砍落,这一招变的突兀至极,砍的是肩头,而中间隐藏了无数变招,楚行天冷汗一惊,猛然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是破绽,杨胥的刀势将自己完全笼罩,竟无闪避之机。楚行天武功也以以正面强攻为主,擅长拳掌腿法,面对杨胥的金刀,明显是处于下风。 不待他看来,楚行天却大喝,侧身去抓杨胥的手腕,杨胥冷笑:“胆子挺大。”楚行天双手急抓,杨胥金刀横扫过去,削的也正是他的手腕。楚行天双臂一张,金刀从双臂之间划过,右脚又起,往杨胥的腹部踢去,杨胥早已料到,刀柄下行拐了个弯,击中楚行天的脚尖,楚行天“啊”的一声,忍痛立足而起,身子借力翻转,后起一脚,踢在杨胥的脸上,将他直接踢了出去。 看时,脸上红了一块。这一瞬间,几乎发生在瞬间,很多人都还没看清,却已经看到杨胥嘴角溢血。 楚行天淡淡立住,若无其事,但谁也不知道,他的右脚已经鲜血横流,三根脚趾骨几乎快断了。 楚行天道:“杨门主,承让了!”其实他自己知道,自己若真正论实力,还是差了杨胥几着,这次能赢,仿佛是这杨胥顾忌着什么一般。 杨胥冷哼道:“年轻人有你这武功,也算很有出息了,楚圣真的后人,果然厉害!” 楚家众人大喝叫好。 于立仲道:“好了,这第一场,楚行天胜了,那么开始第二场吧。” 九碧看着陈半韦道:“陈大哥,你说咱们谁先?”陈半韦道:“我先来吧,九家妹子剑法深不可测,我老陈的武功他们还是知道的,你打最后一场,也有把握一些。” 九碧微微点头。 陈半韦到了中间,手中一根古怪兵器,哈哈笑道:“阎王殿陈半韦领教中央大陆各位英豪高招。”有人道:“你这话可错了,若我们一起上,岂不是以多胜少,要把你剁为肉泥?”陈半韦笑得更加大声,十分爽朗,道:“说的不错,在下失言,哪位高手前来指教指教?” “太玄宫的人不去,站着干嘛?”有人喊道。作为中央大陆正道势力的首领,太玄宫在这个时刻自然要挺身而出,况且刚才徐墨露了一手,显然也是剑法上的高手。 陈半韦道:“哈哈,太玄宫的人,刚才不是有个使剑使得那么好的,来来来,与陈某指教指教。”徐墨见此,又见众太玄宫弟子眼巴巴望着,旁边另一个太玄宫长老也点头,便道:“好,太玄宫子弟徐墨领教'判官杀'高招!” 说罢,长剑一扫,飞身到了离陈半韦一丈的地方,持剑而立。 …… ------------ 第二百七十章 故人叹 两人对视而立,徐墨手中长剑微微抖动,却也没有先出招。陈半韦知深知太玄宫的人的难缠,而这徐墨虽然看起来温和有礼,但是从刚才来看,定然也是个剑术高手,他可不敢小视,右手平摆着'卷画眉',上面的白须颤动,仿佛一只铁刷子。 徐墨将长剑一提,平收贴在手臂下,右手左手合抱行礼,道:“太玄宫徐墨,陈先生,请!”陈半韦手中武器转动,笑道:“太玄宫规矩真他妈多,好,我进攻了。”他提醒一句,显然也不想占便宜,倒也是个光明磊落的人。 只见陈半韦身形一闪,手中的武器在手中急速转动,矮着身子戳去,谁也不知道他用的是那一面。离着还有三尺,徐墨长剑“刷刷”出鞘,斜里刺出,正好迎着陈半韦卷画眉的'白头'处,陈半韦见此,掌心发力,那白须一沾到剑身,便如同吸血之物,竟附在了上面,将剑紧紧吸住。徐墨神色一冷,内力运上,那东西却如跗骨之蛆一般,丝毫不动。陈半韦嘿嘿笑道:“这章爪丝专门是用来破兵器的。” 两人同时运力扯,陈半韦脚尖一点,旋踢徐墨的下盘,徐墨纵跳过去,从上翻转回击他的背部,陈半韦从地下滚过,两人浑然忘了手中东西还连在一起,猛的又要相撞,各自出掌,同时又是向后退去,徐墨退了一步,右手将剑一摆,剑刃向前撞去,反旋过来,直削陈半韦的手腕,这一下全凭机变,陈半韦大惊之下,忙运内力,将剑脱了下来,闪身后退。 这一下若不躲来,整个手腕恐怕立刻便会被削下来。众人看得精彩,喝彩连连,有人道:“太玄宫招式精妙,果然厉害!” 太玄宫弟子也叽叽喳喳道:“徐师叔太厉害了。”“徐长老不愧是宫主的亲传弟子。” 徐墨接剑,脚步也不停歇,叫道:“陈兄,看招!”长剑轻拟,银光盈莹,剑芒宛若一道月弧,身子兔起鹘落,紧紧贴住,直直倾射而去。这招叫做'雪月银狐',重重银芒闪烁,极为迅捷,让人难以防避。 陈半韦觉得周身变得极为寒冷,徐墨踏空而来的一招在他眼中就是一只雪白朦胧的飞狐,看不出到底这剑虚实如何,陈半韦自然清楚徐墨剑法高明,不敢大意,手中卷画眉调转,用那个花骨朵般的东西对着徐墨刺来的一剑,忽然,那骨朵张开,从中冲出一个头槌,陈半韦道:“这是轰天雷。”手腕一抖,头槌激烈的迎着徐墨撞去,徐墨剑先到,见陈半韦突然反击,长剑一个圈转,近前拨打陈半韦的身子,陈半韦怪叫一声,急忙扯头槌侧打他脑袋,徐墨这才看清,这头槌后方前圆,头部如同一个铁盖,是个可以旋转的活节,两侧布有倒刺。后面一根若有若无的细线拉住,也不知用什么做的,一槌下来,竟嗡嗡声大作,比血滴子流星锤等也丝毫也不遑,让人心骇。 徐墨长剑在空中划圈,每一圈都是一招,步步紧逼。陈半韦虽一时惊人,但头槌打将过来,却死死被徐墨掐住,多次险些打到自己,两人攻防有备,上横下纵,无论武功招式,还是内功,显然都到了一流的境地。 陈半韦忽然一拉一伸,头槌竟如同灵蛇一般忽左忽右的奇袭而来,变幻无方,谁也看不出他所打在哪,不知打哪,如何能防?这份操控力,不是兵器高手绝对是使不出来的。众人眼中一亮,就连太玄宫弟子也均是喝彩。徐墨见此,疾喝一声,脚尖踏出步子,较平常偏左三分,剑尖上斜,抽打在那陀螺似旋转的头槌上,正打在要害出处,又是接连喝彩。徐墨不敢停歇,跟进侧着竖砍过去,连连突刺,挑他双手空档,陈半韦舍退,大喝一声,那头槌从后抛来,徐墨剑势一引,挑着拉线一转,竟将头槌打起圈来。徐墨哼了一声,右肘侧击,陈半韦只知他会使剑,而且自己武器被徐墨搅作一团,正想脱开,却不料他会突然出手。 一肘打在陈半韦胸口,他吃痛不已,连武器也脱了去,怒道:“你……”徐墨微笑,也不再进招,将剑一擎,刷刷刷在原处乱舞,吱吱作响。徐墨道:“好厉害的武器,一根线都有如此韧性。” 陈半韦冷哼,手中一脱,双掌齐至,'轰轰'压向徐墨。有人大喝道:“卑鄙!”适才徐墨击他本可以一进再进,但并不乘人之危,而陈半韦却趁徐墨说话之时暗自下手,实在不是英雄好汉所为。 徐墨神色自若,受了两掌忙提气后退,将剑上的'卷画眉'解了下来,道:“陈兄,你的武器!”说完,掷了过去。 他长剑一横,笑道:“陈兄武功独特,徐墨还从未碰到过,我们再来打过。” 陈半韦本待向前,却听后面幽幽声音道:“陈大哥,你都输了,还打什么?”说话正是九碧。陈半韦也知道刚才徐墨多次放了机会,不过想到输了,不免太没有面子,看向朱景,朱景道:“于大侠,这一场我们输了。” 于立仲点点头,道:“第二场,徐墨胜!”“好!”太玄宫弟子喝叫起来,全场阵阵沸腾。 “太厉害了!太玄宫不愧是武学第一圣地。”“嘿嘿,能看到这些高手过招,此行不虚!”一个高瘦男子道:“还有一场呢,十有八九是那个骚娘们,嘻嘻,看她都是一种享受。”另一个道:“招惹她,恐怕你十条命都不够!”场中高谈阔论。 于立仲道:“下面开始第三场。”九碧身姿婀娜的走上去,笑道:“哪位高手见教呢?” 一时间,全场人都好似群狼,嗥叫起来。九碧道:“哪个来呢?”腰间一条紫物滑入手中,那是一条软剑,通体紫红,上面隐有光泽,散发着噬人的气息。 一时间,却又是鸦雀无声。 在场人没一个敢上去。楚行天冷笑道:“没人去吗?那么这场就我们赢了,无胆匪类们就赶快滚吧。” 九碧盈盈笑道:“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人。大天草阁的那位大哥?”那蒙面人似是神情凝重,道:“我不是你的对手!”这人虽然神色自负,但也算实诚。双方战斗之时,往往看势,若势大不如,基本上也没有什么比的必要了。 “哈哈,刚才还这么叫嚣,现在怎么不上了?”“中央大陆人大都是些伪君子。”魔域楚家朱家的那些人也大喊起来。 众人目光不禁看向于立仲,在这里,恐怕也就只有他有把握可以和这九碧一战了。于立仲本待上去,楚行天朗声道:“于大侠去,恐怕于理不合。”云霄老者道:“我们既为裁判,自然不能去打。” 有人道:“为什么不行,于大侠可是我们中央大陆的高手,你们不是怕了吧?”“对啊,他们一定怕了。”一下子,又是嘲哳纷纷。楚行天冷哼一声,那些人也自知理亏,旋即不作声了。 “谁来?”九碧清亮的声音传遍全场,似乎十分得意。周光情叹了一口气,正要出去,却听宫千灵道:“周师弟,等一等,你不是她的对手。”周光情苦笑道:“总不能让她如此嚣张,虽然出生在东大陆,好歹我们也算是中央大陆人,此行目的虽不在此,但终究不能让她看我中央大陆无人。” 宫千灵望向天空,闭着眼睛道:“再等一等,我觉得他来了。”她的神情似乎有一种茫然,但茫然中又是冥冥中的无比自信。 “谁?”周光情问道。 “呀!”周琴叫了一声,群豪都“咦“了一声,不知何时,中间又多了一人,是个模样甚轻的中年男子,灰黑外袍,丰神俊朗,姿态潇洒,双手环抱,他淡淡一笑,道:“九碧,我来接你的高招。” 而这人,在场几乎无人认识。 周琴笑道:“爹,娘,你看是田叔叔。”白灵儿笑道:“我看见了。”周光情松了一口气,道:“我看到了。”宫千灵双目一直看着,也不知作何情绪,就这么看着,仿佛多眨一下眼睛都是多余的。 伍昆华摩挲下巴,道:“这就是我传说中的大舅哥吗?胆子倒是不错,不错不错,和语凤倒是真有几分相像。” “你……”九碧一双眼睛看向他,神情十分惊愕,道:“你不是……”她惊喜的叫道:“田大哥,怎么是你?”走上前来,田余风看她,心头大惑,摇头笑道:“我可不认识你,和一个姑娘打,我可有些束手束脚的。”九碧手忙脚乱的打着手势,道:“我……我是,十四年前,魔域落离岭,那个……碧儿,那个……小乞丐,哎呀……”她有些语无伦次,又道:“你教我……”手指向右一引,翻转向下,道:“望梅止渴,你跟我说的,你还教过我一套纯阳掌。”她又使了一通,道:“你记不记得?” 田余风仍然摇头,道:“十四年前,那都好久了。” 九碧道:“那时候你还是去魔域做生意。有一伙贼人要抓我,然后我碰到了你们,还有……田成,是你大伯,对不对?”田余风道:“对……唔,小乞丐?”他突然笑道:“没错,是一个小乞丐,不过,怎么是你?那位小兄弟被人追杀,我见他可怜,才出手相救,那可是个性格不错的小兄弟。” 九碧叫道:“什么小兄弟,那就是我啊?”田余风笑道:“别耍我了,你明明是女儿家,如何是个小兄弟。”九碧道:“可当时我是女扮男装,那时候我满身落魄,怕别人看出来,自然就扮作一个小乞丐掩人耳目。”田余风摇头道:“多少年了,就算我信了,咱们还是先过招为好。” “你们嘀嘀咕咕什么啊?那个家伙从哪里来的,要打快打,磨磨蹭蹭的。”“对啊,别是两个娘们儿说话啊,哈哈。” 九碧眼神一横,剑气狂涌,身形消失,那说话的人感到一阵窒息,眼前紫光闪过,接着黑影轻掠,道:“住手!”两人闪在空中过了几招,复回原地,只听九碧道:“田大哥,他在骂你,我替你出气。” 田余风道:“多嘴多舌虽然可恨,但是不必死,你出手何必那么毒辣?”九碧哼道:“你还真是心慈手软,一点儿没变,当初那些杀我的人你全放走了,不过后来我把他们全杀了。” “唉!冤冤相报何时了!” 九碧笑道:“你什么时候出家当了和尚?”田余风摇头笑道:“我不曾当和尚,倒是你,女扮男装,当时可骗得我好苦,一直拿你当小兄弟。”九碧突然一脸娇羞,道:“那你现在当我是你的小兄弟吗?”田余风笑道:“当也当不成咯,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会是小兄弟,若是传了出去,恐怕我这辈子都会被人嘲笑的。” 于立仲见他们说的正好,咳了两声,正要说话,一人冲了过来,将田余风重重一抱,热泪盈眶,叫道:“小风,好兄弟,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田余风看不清脸,问道:“你这是……”看去,这人脸庞惨白削瘦,却又有一点相熟的感觉。 九碧道:“上官折,你干什么?快放开!” “上官……上官折。”田余风一听这个名字,身子不住抖动,倒头便拜,泣不成声:“大……大……大哥,兄弟……终于又见到你啦!” “大哥?”在场众人无不惊讶,田余风扶着上官折的双手,眼角含泪,仔细端视他良久,颤声道:“大哥,你……你如何像是变了个模样?”上官折叹气道:“一言难尽,十年了,想不到咱们兄弟还有机会可以再见!”田余风道:“唉,小弟懒散,虽知道你在魔域,但魔域何其大,多次都找不到。”九碧道:“想不到你们二人竟是旧相识。” 上官折哈哈笑道:“小风,快起来,咱们两个大男人当着这么多人面哭,成何体统。这趟我来的不亏。”九碧道:“田大哥,你说要和我打一场,来,我瞧瞧你的武功。” 田余风道:“其实那倒不必了。”望去,白燃从洞口出来,无玉和晋淮小幻走在后边,云霄老者笑道:“白公,咦,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人出来?一开始没有。” 白燃笑道:“里面有些事情,现在办完了。” “魔神的宝藏呢?到底谁得到了?”有人问道。“对啊,东西呢,莫不是你自己拿了?” 白燃道:“东西在里面,一共兵器之法三十多卷,外家拳掌功夫七十余种,也有阵法卷,神兵利器也有不少,还有奇珍异宝,不过谁也没有本事得到。” “那东西呢?” 白燃笑道:“说了谁也没得到。”他一瞥,道:“你们这是干什么?难道进去有人没出来?生死八门共有九道,没人有福缘窥探到不需要闯关的门,也没有人闯关成功,自然就不会有人带东西出来。” 棍儿道:“白老头太狡猾了,你那阵法到最后一个多过一个,一个难过一个,纵然是绝顶高手,也难通过,能打未必轻功好,轻功好未必有头脑懂得破阵,能破阵未必有学识,这实在是强人所难。” 白燃哈哈笑道:“这也正是关键所在,我那老友一生只通武功,所以传人想找一个文武双全的人物,这是很正常的。” 有人道:“那这个小子跟你进去干什么?还有那一男一女又是干什么的?” 晋淮冷道:“我们是什么人还不用阁下费心!” 于立仲道:“华银,你如何在此?”小幻朝于立仲行礼,道:“于大侠,您交代的事情华银未能办到,终究有愧,赏金定退换给你。”于立仲道:“看来你的身份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他看白燃,似乎猜到了什么。 白燃道:“不好意思,恐怕这次大家空跑一趟。过不多时,这山洞将会塌陷,楚圣真和所有东西都会永埋地下。”他手中抛出一个金色东西,正是抛给楚行天,道:“这是什么东西,你应该认得吧?” 楚行天接过,是个金戒指,上面刻了一只狰狞的怪物,十分奇异,他拿给楚定楚开看,问道:“这是什么?”楚定接过,大喜道:“遗物,哈哈,这是家族遗命的传接戒指。” 楚开道:“只有有这个,才能真正成为族长,就连九大族老也不得异议。魔神带在身上,你父亲执掌家族这么久,也没有得到这个。” 见到这个,方才知道白燃所言不虚,看来楚圣真真的是殒命至此,不然楚家世代相传的传接戒指怎么会在此? 白燃道:“你父亲楚鹤的才能他看在心里,只希望他能将楚家好好执掌下去。” 楚行天大喜,道:“多谢白燃先生,我们走!”得了这个,他父亲就名正言顺成为族长,哪个阻碍势力也不敢说半句话,这可比其他东西好多了。 九碧看他走了,竟然也一句话不说,笑吟吟看着田余风道:“好啦,看来我们也不用打了。”田余风笑道:“我从不喜欢打架。” 白燃道:“诸位还是散了吧,贪心不足,谁都会是一场空,这天生洞,我也会摧动机关,把它毁了,免得再生贪恋,引出不少害人之事。” 云霄老者笑道:“正当如此,这次来权当是大伙给楚前辈送行的。虽然他是魔神,但总算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徐墨道:“刚才那位兄弟说里面还有人,白公要关闭洞口,得把他们救出来才行。” 于立仲道:“没错,人命关天几乎忘了。白公,还是先把人救出来再说,那个小兄弟在哪?快问问人在何处。” 徐墨道:“他受了伤,就在此处。”往刚才棍儿躺着的地方看去,哪里还有人,便问那些太玄宫弟子道:“那个小兄弟去哪里了?”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弟子道:“徐师叔,刚才还在,怎么一下子便不见了。”另一个道:“或许他怕别人为难,先走了吧。” 徐墨急道:“这可如何是好?”杨胥道:“徐墨,是你刚才出手救他,而现在他跑了,人往哪里去找?” 白燃道:“找人,这洞里曲折复杂,要找一个人的确不易啊。”徐墨见此,怒道:“这个家伙,若再碰到他我一定好好教训。太玄宫弟子听令,跟我进去找。” “是!” 白燃拦住道:“不可,里面除非按照我所画路线走,否则极易迷路,而且有些机关,人多反而不好。” 晋淮道:“白公,少主,我对里面了若指掌,让我去吧。”白燃道:“那再好不过了。” 晋淮看向无玉,见他一脸茫然郁闷,又道:“少主?” 无玉'啊'的一声,道:“怎么了?”小幻道:“有人陷入洞穴里面出不来,老淮要去救人。”无玉道:“救人好事啊,问我做什么?” 小幻低声道:“日后我和老淮追随你左右,这是魔神生前的吩咐。” 无玉道:“你们两个人……一直跟着我,这感觉……你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跟着我做什么?” 小幻轻笑一声,道:“老淮,少主答应了,你快去吧。” 晋淮点头,朗声道:“诸位稍等!”缓缓进去了。“““””” ------------ 第二百七十一章 遗祸 众人见此,个子道别,也有少数在此等候的人,他们的朋友或门下弟子亦在洞里。 于立仲朗声一笑,道:“事情没我想的那么糟,诸位,告辞了!白公,告辞!”白燃道:“于大侠不必客气,老当益壮,英雄气概,老夫才是佩服之至。” 君不见向小幻笑道:“啊,我说你怎么不见了,原来是早就知道此处,看来你不简单嘛。”小幻道:“臭狗腿子,赶快走吧,于大哥,你可得好好打他几个嘴巴子。” 于九龙微微一笑,道:“我不仅要打他,还得踹他。”君不见哈哈大笑:“看来一切不是那么糟糕,华银,有缘再见吧!” 众人有认识的,各自道了别,虽然有些失望,但也自投山下去了。无玉正在发呆,忽见宫千灵过来道:“无玉,你跟你师父说了吗?” 这时田余风过来,脸色有些尴尬,行礼道:“宫师姐!无玉,这是你师伯,她说什么你就听着。” 宫千灵冷道:“你倒是生了对好耳朵,正好,我看你这个徒弟教的真是失败,我想带他去冲连山跟我修炼一段时间,你应该知道他武功全失。” 田余风道:“此事我问过白燃先生,只是脉络阻滞,需要不断温养让体内的内力按照身体运转规则流动,不过无玉情况很特殊,体内的多股力量交横,应该需要三年左右时间,若是强行逆转反而会适得其反。” 宫千灵道:“基本医理我知道,冲连山灵药无数,不如就让他到那里去。”田余风道:“无玉,你有什么要紧事办吗?” 无玉苦笑道:“无玉现在可真的是无依无靠,一无所有了。” 田余风道:“且先跟着你宫师伯养伤,至于那个事情,你自己考虑清楚,你也不小了,不能所有事情别人替你做主。”无玉称是。田余风继续道:“等你内力完全恢复以后,若是没事做,就来稀国找我,帮我打理一下店子也行,顺便看看你师娘。” “师娘?”九碧叫道,田余风道:“是他师娘,不是我师娘。” 宫千灵淡淡看了九碧一眼,道:“看来九碧小姐与我师弟很熟啊?” 九碧看向这个女子,眼神一亮,心中却又不知从何而来的醋意,还是道:“你是什么人呢?” 田余风道:“这位是我同门学艺的师姐,宫千灵。” 宫千灵道:“田余风,你在外面拈花惹草,如何对得起兰儿?” 田余风苦笑道:“哪有什么拈花惹草,九碧是以前认识的朋友,都十四年没见了。” 周光情过来笑道:“老朋友,你怎么这么多朋友,而且都是女性朋友,你这小子,可太不老实了。” “周师兄,呀!好久不见!”田余风大喜,道:“你如何也来了?今日太巧了,等等我给你介绍一下经常给你提起的大哥。” 周光情道:“上官折,我知道!”田余风道:“正好,等等咱们下山,今晚喝个痛快!喝个三天三夜。” 宫千灵道:“无玉,立马跟我回中央大陆。” 周光情道:“是要马上回去,余风,来,给你介绍个人。”田余风看去,却见周琴拉着白灵儿过来,笑道:“介绍什么?灵儿,小琴儿,我能不认识吗?” 白灵儿拱手笑道:“恭喜田师兄了。” 田余风一看她,神色就大不对劲了,道:“灵儿,你过来一下。” 周琴道:“田叔叔,你不认识我了吗?”田余风笑道:“我最最疼的小琴儿,长这么标致了,但我如何不认识你了?我和你娘有话要说。” 他拉着白灵儿往没人处去,九碧道:“这个女子是什么人?她……”宫千灵道:“周师弟的妻子。”周光情拱手笑道:“九碧姑娘,那是内人白灵儿。”九碧道:“那他们……” 周光情笑道:“他估计只是要问一些话儿吧。” 且说田余风拉白灵儿过到没人地方,白灵儿一把甩开,当先道:“说吧,想问什么?” 田余风道:“也没什么,就是……唉。”他叹气道:“上次跟她没说完就被赶了出来,如今一去半年,我虽写了好多信回去,可也每个回落的,不知道她还生不生我的气,好师妹,你可告诉我,不然我回去又得受冷落了。” 白灵儿道:“我说你呀,没事就不能多陪陪她么,她给你使性子不还是在乎你?你在外面左一个钟姑娘,现在右一个九姑娘,倒是快活的很。” 田余风叹气道:“我不是不想回去,这次事情真的很多,公孙锐派多少人也管不过来,把事情都托付给我。这次回去,应该没什么事情了,我当然得天天陪着她,白师妹,就是看在白燃先生份上,你可得帮我说几句好话,兰儿嘴上不饶人,我怕她……” 白灵儿“噗嗤”笑了出来,道:“你又怕他揪你耳朵是不是?好了,看你武功高强,却想不到是个'软耳朵'。” “多谢!多谢!” 白灵儿道:“对了,走,你周师兄要给你见一个人。” …… “你好!”伍昆华微微向田余风点头。 田余风悄问周光情道:“这人是谁?奇人居的?我如何没见过。” 周光情道:“他叫伍昆华,是安苏伍家的大少爷。”田余风道:“伍家?不是那个号称'燕子家族'的吗,我可和他们一点不熟。” 伍昆华笑道:“你当然不认识我,大舅哥!” “大舅哥?”田余风惊道:“话可不能乱说,亲戚也不要乱认。” 白灵儿道:“这我可要又要指责指责你了,你在外面办事,可知语凤已经嫁人了?” “嫁人了?难道……”他指着伍昆华:“是这小子?不对,这是我小舅子?” 周光情道:“不错。” 田余风笑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我竟一点也不知道。”他一把握住伍昆华的手,打量他,道:“想不到啊想不到,一下子什么人都冒出来了,还多了个小舅子。” 这时,晋淮从洞里出来,道:“他把人全部扔在洞里重银湖中间的小岛上,能过去,倒是要救人恐怕就难了。” 白燃道:“重银湖里面的水很特殊,不可沾染。”晋淮道:“若我没受伤,或许还可以施展轻功过去,但要一个一个提过来这么长一段,这……恐怕要很好的轻功才行” 田余风道:“老淮,走,我跟你去一趟。” 白燃道:“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哪个轻功好的便一起去救人。”伍昆华道:“我去!” 九碧也道:“我也去看看如何。” 徐墨点头:“此事我有责任,我也去!” 一时间,又有十多个自认为轻功好的自告奋勇,晋淮道:“大家来跟着我!“一会儿,便有十多个跟着进去了。 众人到了洞里,跟着晋淮东拐西拐,除了左右走了七八十个弯子,还要上下穿行,不禁叹道:“若不是熟悉,这地方谁都会迷路吧?” 见洞内时暗时明,晋淮一路在前,腰间的袋子不断摸出石子试探机关,诸如箭阵,地上的尖刺,暗门机关,火烧,网绳,地下洞渊陷阱一一被触发,而且尽是一些想不到的地方,若是一不小心踩到什么,或是头一伸,撞到什么,再是不小心多说了一句话,都有可能置自己于万劫不复之地。田余风武功虽高,自问这无垠世界几乎没多少人能比过,但也不禁有些吓住了,这机关防不胜防,布置巧妙让人瞠目结舌,而且有些紧要通道地方巴掌大块,便有着十数道不同的机关,这让人如何抵挡? 晋淮道:“白公机关布置巧妙,诸位一步一步跟紧我的脚步,不然错了一步,怕是会出人命。”后面人均是点头,这狭窄空间里面,若是真触发了机关,可不得了。 九碧道:“那等等我们怎么把人带出去?”一个五香派的高手说道:“说得对,咱们可跟着你走,但是洞内那些人受伤了,可如何好?” 老淮点头道:“这不妨事,里面另有一条通道,只可出不可进。” “小心!”田余风叫道,右手绕过九碧斜托下去,抬着那五香派的高手的脚,原来他说话一个没注意,脚下要踩到一块是机关的石头上。老淮喝道:“小心点,若是像你一样,咱们恐怕都得死了。”众人都道好险。 五香派那人有些惊魂未定,道:“多谢,多谢……在下五香派罗人夏,不知阁下大名?”田余风慢慢放开,笑道:“在下田余风,罗大哥小心一点,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田大哥,好厉害哦!我都没反应过来。”九碧道。 田余风微笑道:“雕虫小技,恐怕你的剑法比我这快多了。”九碧微微摇头,露出神秘的笑:“那可不一定。” 跟着晋淮又走了大约半柱香功夫,才到了地方。众人一见前方出了矮窄的通道,不禁松了口气,刚出小通道是一个洞壁之内,地方宽阔许多,众人走不几步,忽听得水流涛涛,晋淮说道:“洞口外有一天然暗流,在此处最宽,我们要到对岸去。” 有人道:“这水流这么急,看来至少也很宽。”出了洞口,众人看去,不禁瞠目结舌,此刻众人在悬壁之上,这地下暗河在两壁之间流过,水势甚急。一个身材很胖的人道:“少说也有十几丈,不会要我们飞过去吧?这可有点难了。” 另一个高瘦人笑道:“包大侠,你眼睛往那边看。”那姓包的看去,却见一座木桥横亘在两岸之间,约摸两个人可以同过,喜道:“我说呢,怎么可能让人飞过去。” 那高瘦人道:“你都到这儿啦,刚才都过来了,这儿能难住你?” 有人笑道:“包大侠,你可得走最后面呀。”姓包的道:“为什么?”田余风笑道:“可怕你一身武功,把桥震垮了,我们可就过不去了。”众人皆是哄笑。 晋淮仍然是不苟言笑,道:“可没那么简单……”话没说完,便有一个汉子跳了出去,道:“我打头阵。”只见他双足轻点,一跃便是两丈开外,转眼便到了桥边,正是伍昆华。 他看了一眼田余风,道:“伍昆华给大家打头阵。”众人见他轻功点地如蜻蜓点水,身形如燕子一般轻捷,不住喝彩。伍昆华拨了拨桥上的铁链,虽然摇晃但也结实,前面的铺板一块大一块小,小的有一个人那么大,大的则有两张床一般宽,虽然奇怪,却也平整,心想:“这可太容易了,我先过去,虽没什么难度,但这份为人先的胆气,也叫我这亲大舅哥折服。” 晋淮正要喊,却见伍昆华已经纵身而起,向前凌空踏去。晋淮叫道:“田余风,去救人!” 话音未落,只听得“啪嗒”一声,伍昆华双脚刚落,那大块的铺板便似启动暗扣一般,倒着折了过去,这桥上凭空一个大洞,伍昆华双脚同时落空,没了着力点,身子如同石头向下坠落,他叫道:“救我!”手掌乱抓,却不料这大铺板实在太长太宽,竟什么也抓不到。 众人大惊,叫道:“糟了!完啦!” 伍昆华在空中如何能够得力,心道:“我命休矣!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不由得又慌又恼,下面这么急的水流,两侧又是长满青苔的崖壁,相隔又宽,如何站立住脚? 忽听得头顶风声大作,手臂猛的被人一抓,瞧去,却是田余风,失声叫道:“大哥,你救我做什么?” 田余风身子随着一起下坠,还是笑道:“我不救你,你不就落水了吗?难道想做落汤鸡不成?” 伍昆华疚然道:“可你救我,不就……”忍不住叹气。 离着河面还有六七丈距离,伍昆华又叹气,道:“你不是要和我一起做落汤鸡了吗?说不定还要命丧于此。” 众人惊呼,九碧叫道:“田大哥,你会水吗?” 两人听不清楚。 晋淮道:“下游有个小石棱,可以停人,看来得要有足够长的绳子去下游,希望他们能被冲到石棱上去。” 众人不禁捏了把汗,离着只有一丈左右,伍昆华看田余风一点不慌,道:“抓紧了。”右手将伍昆华懒腰抱住,左掌潜运内力,大喝一声,向下轰去,伍昆华本想说:“你干什么?”一个字都没出口,便被震得头晕眼花。 掌力下去,水面波涛大起,众人一听巨响,皆是朝着下面看去,只见水面上旋起惊天水花,已经不见了两人身影。 ------------ 第二百七十二章 洞中湖 伍昆华被田余风抓住,本以为两人要同时坠入河中,心中暗想:“一见面便连累了大哥,真是不该。”却不料田余风说了两句,在落入之前一声大喝,跟着便是啸声大作,仿佛惊涛拍岸一般,一下子便将他震得头晕眼花,接着便是被人大力的扯住,不往下落,反而腾云驾雾一般向上而去。 众人正惊疑见,以为两人就此落入河中,那姓包的叫道:“诸位,快看!”他手一指,众人循着看去,都大吃一惊,只见对面的崖壁上一道身影负徙而上,或作停留,观望四周,忽左忽右,不断地调换位置。 九碧道:“是田大哥。”另一个同行而来的女子道:“天呐,他还拉着人!”罗人夏脸无人色,惊道:“难不成它还能飞上来?”这可有几十丈啊……”众人都是瞠目结舌,可那道身影就是在左腾右跃下不断攀高,过了一会儿,便已经上了十余丈,但脚步未曾过多停留,显然是游刃有余。九碧喜道:“他们上来了。” 众人听此,无不兴奋,徐墨道:“如此轻功,当真是举世无双。”离着崖岸还有半丈左右,田余风左手往光滑的崖壁一印,直抓入了三寸,右手将伍昆华朝天上奋力一抛,抛上岸去,左右脚又交相踏出。众人只看到一道黑影跃上天,犹如空中翱翔的雄鹰,隔如此远,却也显得无比潇洒,在空中几个翻身,稳稳落在地上。 田余风看了看还没缓过气的伍昆华,笑道:“我可不能让我妹妹成寡妇啊,你小子,当真是鲁莽!”又向对面叫道:“老淮,你们过来吧,没事了。”众人听此,暗自松了口气,欢呼起来,姓包的喝彩道:“好!” 晋淮淡淡道:“大家过桥千万要切记,大桥板不可踩,否则便会像刚才那样。”有人道:“你早说啊,不然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晋淮并不理他,道:“我先走,大家依法跟上。”说罢,纵身向前跃去,跳上第一块小桥板,蹬力再起,不踏第二块,直接跳上第三块桥板,如此反复,总是越过一块再借力跃起,不到一会儿,便已经到了桥中间。 徐墨道:“诸位,走吧!”那姓包的笑了笑,当先掠出,道:“包某人先行一步!”肥胖的身子一点也不显得笨拙,脚步一蹬,点地即飞,比之晋淮丝毫不差。 九碧不说话,身形飘动,却不上木桥,足履尖细,掂在只有两根手指粗的铁索上,脚步轻盈,竟像是在平地上疾走,铁索也不晃荡,只有衣带凌空,匝匝有声,她身姿美妙,风舞云袖,如此看去,像是九天仙女一般。众人无不心动。徐墨‘嗯’的轻声,跳着桥板过去,也不去显示自己有多厉害。 在此之人武功都是不弱,当即一个接一个疾掠上桥,在小桥板上一纵一落,从远处看来,仿佛若隐若现的起伏长龙,腾翻卖弄,一时间,大笑声在两崖之间回响,飒然潇浑。 …… 众人过了桥,都向田余风打招呼,伍昆华此时也醒转过来,刚一起来,便道:“我死了么?”一个背着双刀的妇人笑道:“刚昏了头,现在又傻了。”众人哄笑起来,九碧道:“你这么大个人如何还是个冒失鬼?我听说你是田大哥的妹夫,可知他摊上了麻烦了。” 田余风笑道:“什么麻烦?我都不觉得,你这假小子如何这么说?”众人见田余风叫九碧假小子,自是寻思:“这么一个倾国倾城,迷倒众人的女子,如何是个假小子?”九碧哼了一声,道:“就你会这么说吧!” 姓包的道:“这位兄弟恐怕是吓坏了,不过好歹你有个武功这么厉害的好大哥。”伍昆华称是,罗人夏道:“这样的轻功,当真也是闻所未闻,罗某真是孤陋寡闻了。”田余风笑道:“每个人都得有一技傍身,在下不过是独有此长,其他是万万比不上的。” 九碧轻声道:“那可没定了!”田余风微微一笑,道:“咱们还是快点走。”晋淮道:“说的是,不然天也快黑了。”众人称是,他们也知道,现在恐怕也快到了日落时分,要是不快点出去,可要在这山上歇一宿了。 那姓包的名叫包一苗,他扶着伍昆华,众人加快了脚步,不到一炷香功夫,又进了个大通道,盘曲在漆黑中,有人问道:“还有多久。”晋淮道:“到了!”走了几步,拐了个弯,果然前面是一片光亮,拨开通道尽头口的杂草,众人鼻头一酸,臭味扑鼻而来,有人骂道:“他奶奶的,这是什么味道?”出了洞口,面前一片湖泊,中间大约十几丈有一座大石台。 田余风也觉得臭不可当,道:“可能是一些废药水,我也不清楚。” 徐墨道:“有点像是刷门房的朱漆,却是腥了许多。” 九碧笑道:“你们乱猜什么?老淮,你说说!”老淮怒目而视,道:“哼!” 田余风急忙插在两人中间,笑道:“老淮,你说说罢。” 晋淮冷冷又看了九碧一眼,道:“你们看那个石台,人就在那上面,他们中了迷药,而且身上有伤,恐怕一时半会儿醒不来。两边本来有一条大铁链相接。”他拳头紧握,道:“刚才我进来时候,有个年轻人把铁索砍断了,你们看。”众人一看,果见铁索从周边向下垂去,侵入湖水里的却看不见了,都咬牙切齿道:“肯定就是那个小子”。晋淮继续道:“湖水的确是很多东西混合而成,而且有剧毒,那铁链一入,也无幸存,所以绝不可沾染。” 包一苗道:“这里大概有八丈左右,就算我们过去了,怎么把人送过来?” “八丈?”徐墨道:“这位兄台如何知道?”包一苗神色甚是得意,道:“我家里便是搞木匠出身的,后来跟着别人开山去了,所以,这距离嘛,只要不是太远,两边相差多少一眼可知。” 高瘦个子道:“就算知道了也过不去呀!”晋淮道:“的确如此,这湖水人若沾上,便会把皮肤烧烂。” 一个背着双剑的中年汉子道:“我徒儿恐怕还在上面,这可如何是好?”旁边背着双刀的妇人颇恸,道:“对……不,什么徒儿?百善可是我们的儿子,若救不了他,我便也活不成了。”罗人夏也道:“我五香派恐怕也有两名弟子在上面,唉……” 有人道:“是否可能再搭一根铁索,只要有借力之物,相比把人运过来也不难。” 徐墨道:“恐怕不易,首先,我们得有一个人先过去。”晋淮道:“而且这地方,找一条这么长的铁索谈何容易?别说铁索,便是树藤也难找到。” 伍昆华摇摇头,道:“若是不带人,我倒是可以试一试过去,但是要把他们运回来,可是万万办不到了。” 田余风摸着下巴,迟迟不语。 九碧问道:“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田余风道:“聪明办法没有,笨办法倒是可以试一试。” 众人问道:“什么办法?” 田余风笑道:“借东西。” 众人道:“借什么东西?” “鞋子,诸位男人把鞋子都脱下来,借,不,送与在下一用。” “这是做什么?”包一苗不解其意,不止他,在场所有人都不懂。晋淮道:“你是想先过去,然后把人带过来,每一次换一次鞋子。”九碧立即明白了,道:“那湖水可是半点沾染不得的。”晋淮道:“鞋子在上面轻点一下或许会烂,但是及时脱下,应该也没什么问题,所以,他需要不断换鞋子。” 徐墨也懂了,皱眉道:“这可还是很危险,而且你带着一个人过来,未免……” 有人道:“我听闻有轻功可以做到蜻蜓点水,踏雪无痕,难道田兄……不过,带着一个人,不仅增了重量,而且不好施展,而且这相距甚宽,怕是传说中的轻功也难以度过,还是不要犯险。” 田余风道:“姑且可以一试,若今日再不救出去,恐怕白公机关启动,他们也会葬身此地,所以不得不做了。” 徐墨道:“阁下不仅轻功绝伦,而且侠义心肠,徐墨好生佩服。”说罢,手中长剑平举,恭敬行礼。众人均是行礼,九碧道:“你又何必管他们?和你无关的。” “姑娘何必这么说?咱们这些人本就是为救人来的,这位田兄弟甘愿为救人豁出,岂不是大侠义之人?老儿虽然有心,却也无力,老朽有个徒儿可能在上面,唉……到底是小老儿本事不强,无法救了徒儿。”一个矮个子老者道。 九碧冷道:“我说话要你来多嘴么?”她似乎很是不忿。 田余风道:“无妨,田某从也不做没把握的事情,诸位,把鞋子借我吧。”他看向九碧,笑了笑,道:“你我虽这么久不见,但你如此关心我,倒是承你盛情,不过,可否借一下你腰间的“玲珑”一用?” 九碧惊讶道:“你如何知道它叫“玲珑”?” 老淮冷哼,九碧大为不解,这一路来,这叫老淮的人看她不止一次,但是和别人不同,他的目光中似乎尽是怒火和敌视,看他相貌,他也觉得有些相熟,却不记得什么时候见到过。田余风笑了笑,道:“快借我吧,不然这么多鞋子我也拿不过去。”这时,所有男人都把鞋子脱了下来。 九碧解下腰间的紫色软剑,递过去道:“你会不会……”田余风接过,那软剑一碰到他的手,微微颤动,一下子又向温顺的情人一般,田余风微微抖动,软剑盘曲起来,不断延长,将地上鞋子横扫,弯弯曲曲,便卡在了里面,这一下,非得要极强的操控内力的法门不可,众人见此,心下不禁暗自佩服,看向田余风的眼光更是多了份崇敬。 田余风笑道:“诸位在此等我!”话音仍在,人已经飘到了半空,仿佛他就是属于天空一般,脚步轻巧,如履平地…… ------------ 第二百七十三章 人有归途 两岸相对,却无高低之别,若是居高临下,过去倒还容易,但是这湖面平整,石台和众人站的地方几乎在同一条水平线上,这还是个不错的消息,要知道,若是过去容易了,过来时候反而难的多了,况且还要带一个人过来,在众人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这八九丈的湖面,就是凭空飞过去,也是难以想象的。 不过众人登时看得呆了,田余风纵身一跃,似乎极为轻松,便到了石台上。众人叫道:“好!” 田余风来到台上,也听不得众人在说什么,疾走几步,果见左侧有八九个人堆在一起,不少衣衫上都是带着血迹,侧耳听去,还有丝微的气息,才舒了一口气,幸好这些人都还没死,否则自己等人恐怕白来了一趟。蹲下环起一少年,田余风瞧他脸上,只是略微有些发白,不过他手往额头一抹,尽是冷汗,心想:“怎么会……”叫了一声,道:“小兄弟,听得到我说话吗?”没人应他。田余风又见他嘴角噙着一点白色粉末,还有几个都是这样,田余风心想:“看来是被喂了什么东西。”手指沾了沾白色粉末,用手指揩了揩,眉头紧锁的在少年身上几处地方摸了摸,突然笑道:“原来是这样,三味惊魂,却又舍不得用,倒是聪明!” 这三味惊魂也叫三味沫,是一种很特殊的迷药,可以让人短暂昏迷,然后便会产生幻觉,让人以为自己像是在做梦一般,最主要这东西不会像是平常蒙汗药有什么副作用,一般很少人用这个,多是家中安神的东西,所以只能叫‘惊魂’。不过田余风却不得不佩服下药的人,他先给这里所有人服下三味惊魂,然后封住周身要穴,一旦人要醒来,这些穴道便会发作,让人浑身无力,昏昏沉沉,再加上药性作用,人就会以为在做梦,产生幻觉在梦里挣扎,迟迟不会醒来,这一招,若非外家高手,一般人都是不会使得,不过田余风倒也颇为佩服,若是让他来做,恐怕也想不到这样做,既让这些人安安静静,也不伤害他们。此刻他也明白,如果自己现在解开他们周身大穴,虽然可以让其早些醒转过来,但是也会让他们穴位刺痛,那也是很难受的,不如等他们自己醒来。 他笑着叹了口气,将那少年抱在手上,自语道:“这可比打架难的多了。”身子一转,飞掠而起,往另外一边去。众人见身影再次腾空而起,都屏息而立,只见田余风右臂挟着一人,左手将剑斜扬,到了半途,似乎腾力将近,落将下去,众人惊呼,田余风左足在前,右足在后,在临水面时候双脚一摆,变了个方向,又是腾跃而起,手中软剑在手中舞动,仿佛生了一层紫光,风力鼓动,向这边飘动来。 不到一会儿,他的身影越来越近,大喝一身,身子加速一冲,稳稳落地。众人忙过来,那背着双刀的女子喜道:“是百善,古哥,是百善……”她接下田余风手臂间的少年,道:“多谢田大侠!”田余风连忙将鞋子脱了下来,露出赤脚,道:“这水还真是厉害,到底是什么?” 晋淮道:“魔神散功的剧毒,全在这一汪湖水中,白公说需得三年才能消散。”田余风道:“难怪如此利害!” 众人看他穿的鞋子,点水的地方已经变成了青色熔渣,不禁大吃一惊。 田余风道:“好了,我再去了!”众人恭敬行礼,九碧道:“你可小心点。”田余风扬了扬手中的‘玲珑’,笑道:“你这把剑我倒是用得顺手。” 九碧哼道:“用顺手送你好了。” 田余风哈哈笑了,身形已经掠了出去,笑声传来:“我可不敢要……”听他声音飘忽,九碧心中突然寥落起来,心想:“他都有了自己的夫人,都十几年了,有什么看不开的?可……这么久了,我怎么还是忘不掉,第一次忘不掉,到现在再见仍然忘不掉……还有他那个宫师姐,似乎也是……” …… 不过一炷香工夫,田余风依样画葫芦的把所有人都带了过来,到最后,坏了那么多的鞋可再也不能穿了,众人看到自己的朋友亲人或者门下弟子,无不欢喜及对田余风感恩戴德。包一苗的一个兄弟便在其中,他向田余风道:“田大侠,今日遇见你,真是我等三生有幸,若是不弃,在下想跟你交个朋友。” 田余风笑道:“我这光脚汉,害的大家都成了光脚的,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咱们大家出来行走江湖,既然都能碰到,自是有缘,何来交个朋友?咱们现在这么和和气气说话,不就是朋友吗?”众人喝彩道:“说得太对了!” 徐墨也是哈哈大笑,道:“想不到江湖上有田大侠这等人物,徐墨未能早早结识,也是心有遗憾!” “说得对。”那背着双剑的女子道:“小女子戴小妹,我不叫你田大侠,叫你一声大哥,行么?”看她大约不过三十多岁年纪,田余风道:“自然可以,四海之内皆兄弟……哈哈,也可以是兄妹。”她旁边的男子道:“内人叫你一声大哥,我自然也得这么叫,田大哥,在下明子京,若大哥不弃,我夫妇想请田大哥去明湖山庄一叙,也让犬子拜谢你的再造之恩。” 田余风摇头,道:“大可不必,这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那老者道:“田大侠,老朽姓辛,却没有名字,别人都叫我辛叟。没有什么东西好谢,请受小老儿一拜。”说着,含泪要拜,说道:“这孩子陪了我二十几年,本不待他来,却想不到今日险些遭了祸,蒙大侠相救,实在……”身子佝偻,要跪下去,田余风连忙扶起,神色颇正,道:“这可万万使不得,本不是多大事情,我辈见此,有能力者都会施以援手,何必这么多礼?” 九碧道:“就你心宽……”小声道:“却不知自己拿着生命救别人,别人这点礼有什么受不得,真……” 晋淮道:“这些礼你还是受得的。”他冷冷瞧了九碧一眼,向田余风道:“咱们还是快走吧,这夜子时整个棱山可能都会动荡,早点下山为妙。”他见众人都客气,忍不住说道。 田余风道:“还是麻烦了大家,这山洞里,石头坑洼,各人都背着人,还要赤脚走路。”九碧道:“你这人……真是有些愚顽不化,你还道歉不停了……”田余风低声笑道:“习惯了而已……”九碧脸色突然一动,红霞满天,道:“你还不还我么?”田余风手中还拿着玲珑,那玲珑似乎略通人性,竟是依偎在田余风身上,似乎极为亲密。田余风递过,笑道:“我倒忘了,还你!这次还得多谢你,若没有你的剑,恐怕我也是难以过来。”他此言倒是不虚,玲珑威力奇大,只需要盘旋一划,便是能够产生无穷剑气,把人向上托着,田余风带着人过来,若无玲珑,恐怕也是要多点几次在湖面上,到那时,恐怕两只脚掌会被湖水腐蚀掉。 晋淮道:“各位,跟我来吧。” 众人各自点头,背着自己找的人,跟着晋淮走,他所走之路果然与来时大不相同,约莫走了一炷香多点功夫,便出了山洞,转过一个小松林,便到了倥谷之内。 等候的人见他们回来,背上都背着人,喜道:“人救到了?”此时,又少了一些人,无玉和小幻都不在了,周光情等人似乎也走了。 包一苗道:“是的,这次可真是要多谢……”回头望去,却不见了田余风身影,连同九碧也不在了。 众人道:“他去哪里了?”戴小妹道:“也许他不喜欢这样。”徐墨叹道:“深藏身与名,这样的人,世间少有啊,他叫什么名字?” 晋淮道:“田余风!”他看了笑眯眯的白燃一眼,道:“少主和小幻……”白燃道:“他们都走了,无玉跟着小宫去了冲连山,小幻应该也是偷偷跟着了,那么,你现在怎么打算?”晋淮道:“少主临走说什么了吗?” 白燃道:“他说你自做你自己的事情,不用管他了,从此以后,他只将你当他的朋友,而不是什么主仆身份。” 晋淮沉默了。只听明子京道:“诸位,再见,我们先走了,老淮,今日多谢你了,还有,带我向田大哥道谢,多谢!”晋淮微微点头,却也不答话。 一时间,众人各自道别,下山去了。徐墨向白燃和老淮两人行礼,道:“在下先走了,日后欢迎两位来太玄宫做客,白公,老淮,有缘再见。” 晋淮点头,道:“有缘再见!” 不到一会儿,这倥谷之中只剩下两个人。 …… 晋淮站立很久,忽然看着在石头上坐着的白燃道:“白公,你怎么还留在这儿?不走么?”他突然一顿,道:“田余风到底是什么人?我感觉他知道的比我还多,少主那边……” 白燃一顿,道:“世间之人都是灵魂在内,躯壳行走,这世界宛若苦海一般,谁人能够脱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你现在心中被仇恨填满,跟你们进去的那个叫九碧的女子,你看她的眼神很奇怪。” “她便是我的仇人,我恨不得马上杀了她……可是……”他狠狠锤了锤身边的石头,咬牙切齿。白燃淡淡道:“而你却奈何不了她,你本想要无玉学十方五相神功,但是楚圣真遗命下来不让他学,这是你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其实他的武功的传人就是你,也只这个方法好瞒过巫师那群人。” “可我……”他脸上出现了从未有的迷惘。 白燃道:“十方五相神功太过深奥,你完全迷失了……或者说,仇恨让你根本无法修炼这个,再或者说,你知道自己难以寸进,这辈子恐怕也报不了仇了。”他叹气,却又不是很悲伤,反而像是一种解脱,继续说道:“老夫中年时候也有大仇在身,不过后来有了个孙女,便不再想着报仇的事情,到后来,这种念头便是消失殆尽了。” “你不恨你的仇人?有仇不报非君子!”他冷冷看向白燃。白燃道:“我当然恨,不过恨有什么用?我和你不同,到底来说,都是我那孩子作孽,他害了人家一村,人家杀了我们一家,独独我一个当时在外逃了性命。其实到头来是我们给人家造成的伤害大,人家不来杀我,便是我的大幸,想通了此节,我便隐姓埋名,到老了才碰到个没人要的小女孩儿,便收养她做我的孙女,抚养她长大。” 晋淮道:“我和你不同,九碧这贱人,就是为了抢夺七绝剑经,杀了所有人,烧了临元山。” 白燃道:“这件事楚圣真和我说过……他说你被仇恨困顿这么多年,性情大变,以前的你何等意气风发?不过现在只是像一只经常受伤的孤狼。” 晋淮道:“九碧剑法绝顶,我……魔主的武功太过高深……少主他……唉。” 白燃道:“看来你还在怪无玉和我,若是我把传承戒指给他,他自然可以去做楚家少主,你也可以依靠他去不断挑动两家的斗争,然后用楚家的力量报仇,不过你可曾想到无玉?他生性纯真,若是被带到楚家,以楚鹤的老谋深算,还有那个楚行天的心狠手辣,岂会让他安稳坐在那个位置上?” 晋淮道:“人都会变的。” 白燃道:“话虽不错,就算他当稳了楚家家主之位,你怎么肯定他会不惜代价帮你报仇?九家底蕴虽不如楚家,却也不是好惹的,而且那个九碧的剑法,恐怕在这无垠世界也是顶尖的。” 晋淮厉声道:“那又如何?难道依依的大仇,衡师父他们的仇不报了吗?” 白燃道:“你报仇之心我当然知道,而且我准备帮你一把。”说罢,将一个卷轴给了他,晋淮打开看,却是一张地图,道:“你去东大陆,到桂花山找一个白氏药仙谷,我在里面藏了一张叫‘极生汤’的药方,里面也有不少储药,药谷之中灵药无数。你先住下来,每日照着药方自己配置药液,子时,午时各泡一个时辰药汤,泡足五百五十五天,便会脱胎换骨,功力大增,到那时再修炼十方五相神功,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大碍。” “真的?”老淮将那张卷轴捧在手里,犹自发颤。 白燃道:“这是我毕生所学得出的秘方,虽然厉害,不过功成之后你最多只有五年的生命,若是报不了仇,我也无能为力了。”晋淮道:“那就好。”他叹了口气,望了望黯淡的斜阳,道:“好了,你走吧!我一个人好好跟他说会儿话。” 晋淮看着这个迟暮的老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道:“白公,你……你真的要……”话说到一半,旋即也叹气,道:“请代我向魔主说一句多谢。”说着,跪了下去。 白燃哈哈笑道:“他早就把你当儿子一般,小幻便也算是他的女儿,又何必说太多,否则他怎么会将十方五相神功交给你。大成若缺,人世间哪里没有遗憾?”晋淮摇头,表示不懂,白燃道:“你若是能明白这个道理,恐怕你就不会是晋淮了,好了,下山去吧!” 晋淮再次拜了拜,收起卷轴,身形纵跃,往山下去了。 …… 远处,田余风和九碧站立在岩巅,田余风道:“你知道老淮恨的人是谁么?”隔了这么远,两人听不清楚白燃和老淮说话,不过田余风也大致猜测的到。看着晋淮下山,白燃佝偻的身影当真是无比孤单,九碧淡淡道:“我如何知道,你去而复返,就是为了偷看别人说话?隔这么远,听也听不到。” 田余风微微欠了一口气,道:“听不到,但是我能感受到。”他略微欠身,缓缓开口。 “三万繁华人一遭,少年十载磨剑刀。何日夕照独向晚,尘华葳蕤赴醉乡。” ------------ 第二百七十五章 暮茫蔼 是夜,淳花贏在山下小镇上客栈等着,旁边站立着一个少女,她神色倒是颇为着急。 淳花贏道:“秦妹子,不用担心,应该没什么事情。” 旁边少女正是秦桐,她有些不耐,道:“我可不管他们,我只要大哥能下来。现在咱们先下来了,好像听说山里要塌了,他们会不会……”淳花贏安慰道:“不会的。” “小花,你们不用担心。”忽然,东边传来一个声音,暗中走出一个瘦个的中年男人,秦桐喝道:“谁?”拉着淳花贏退了几步。 淳花贏本来眉头微皱,见到此人,舒眉拱手道:“令主!” “令主?”秦桐道:“是什么啊?” 淳花贏道:“这是奇人居银虎令令主,也是咱们的上头。” 秦桐道:“小女子……不,属下拜见令主。咦……白天好像见过。” 那人笑道:“我姓名上周下光情,叫我周叔便可,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淳花贏道:“这是秦桐姑娘。”周光情略微点头,道:“你还在担心吗?放心好了,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秦桐点头。淳花贏道:“今日的事情,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周光情笑道:“当然,疑窦还是很多,不过既然他们没打起来,我们的任务还是没有失败。” 淳花贏道:“这次还得多谢那位姓田的大侠和白公,若双方分出了胜负,到时候起了猜忌,恐怕山下不会少了一场恶斗。” 周光情低声道:“可惜……大鱼没有出来……嗯,小花,这次你们做的不错,你身边那几个年轻人都是大有可为,半年以后是组织里的同道会,到时候你带他们去总部熟悉熟悉,我还得给你们一起说一些事。” “对了,今日要挟人的那个人你认识吗?小花。” 淳花贏道:“他……”秦桐道:“他也是加入我们奇人居的一员,不过此人任性妄为,胆大包天,不该让他进奇人居。” “什么?”周光情讶道,有些哭笑不得,说道:“他还真是个奇怪的人,不过今日之事,他还真是立功不少。” 秦桐哼道:“这人就是个土匪,哪里有什么功劳。” 淳花贏笑道:“似乎的确如此,每当两方起冲突,都是他出来声张,也是这样,一直没打起来。” 秦桐微微点头,道:“说的也是。”她神色略微一顿,道:“还有那个叫无玉的人,他怎么也走了。” 淳花贏叹气道:“没想到又遇到他了,不过他似乎很是疲累的样子。令主,你好似与他相识吧?” 周光情点头道:“是认识。” 秦桐道:“依我看他也没那么简单,姓白的老先生带他进去那么久,后来他跟着令主……嗯,我记得令主叫那个女人师姐,无玉好像跟着令主的师姐走了。” 周光情一笑,道:“不错,那个无玉女子是我师姐,也是无玉的师伯。也是小花你这次招揽来的人?” 淳花贏道:“没错,不过无玉……他对我有大恩,而且因为我的原因和我们走散了,现在……我打算把他找回来。” 周光情道:“那倒不必了,到时候上交人员的时候把他位置先留着,总部我自会打说着,至于日后他到底愿不愿意再加入,我自会留心,你就不要管了。还有,那个叫棍儿你尽量把他找到,到时候一起带回总部。” 淳花贏道:“此人浮滑无行,骨子里又桀骜不驯,而且武功高强,手段多端,恐怕……”秦桐道:“也不知道他往哪里溜了,我和淳大哥下山在山腰时候看到过他偷偷摸摸,但他一见我们就钻入林子找不到了。依我看,他应该走不远,这人一看就是浪迹天涯惯了,是个怪人,要找他就应该趁着他伤势未痊愈,咱们要抓他也不是害他,用一些特殊手段也无可厚非。” 周光情笑道:“奇人居就是招揽奇人异士,若他是个中规中矩的人,反而是没什么大用。” 秦桐道:“可我是个中规中矩的人呀。” 周光情道:“能有你这番话儿,分析很到位,可见你是个很聪敏的女孩儿。不过也不用太在意他了,既然他爱自由,只要留意他去什么地方就行了” 秦桐嫣然笑道:“多谢令主夸奖!” 忽听得不远处有人喊道:“淳兄,妹妹,你们在吗?” 周光情道:“好了,他们回来了,我先走了,小花,咱们堂这些天没什么事情要做。还有,我知道你担心司空玫,她应该也没什么事情,半年后我们再见。”周光情当时看那司空家的司空徒奔走的干脆利落,而司空玫也没出来,想来这么一个家族小姐,绝不会不要了,以司空家的本事,显然背后另有谋划。 淳花贏本想再说说无玉,他觉得无玉的身份大有蹊跷,而且周光情似乎与无玉还有那个姓田的很熟悉,至于什么关系他也不便问清,不过心中不免好奇,秦桐突然道:“淳大哥,大哥回来了。” 暗中又传来呼唤:“淳兄,妹妹。”秦桐答道:“哥哥,我们在这儿!” 不一会儿,走来两团黑影,到了灯下,这才看清,秦宗和陈幸已经把步刑杀和赵泫背了回来。 淳花贏忙问道:“他们怎么了?” 秦宗笑道:“没什么事情,受了点伤,被人吃了点药,又做了点手脚,还在做梦呢。”陈幸道:“让他们休息一晚就好了。” “好,房间已经备好了,走,把他们放去休息。” …… 晚上,众人各自先休息,一夜无话。 到第二日早上,天还未亮,淳花贏起床小解,房门刚开了个小口,却见黑影闪动,忙止住,听一个声音道:“怎么样,他住在哪儿?” 另一个沙哑声音道:“就在东南六里外的白云客栈。你说那个小子身上真的有好东西?” 那人道:“不会有假,他跟着姓白的老头去了那么久,而且出来时候神情大变,显然他身份并不简单,此人先前的武功闻所未闻。所以,好东西不可能全部长埋地下,只有可能让那个小子带走了,这也是白老头等人的计策,好瞒天过海。” 沙哑声音道:“会不会是魔神的十方五相神功?若真是如此,那个小子定然跑不掉了!”语气中贪婪十足。 那人点头道:“多半是那个东西,看来我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他们几个人?” 沙哑声音道:“应该是两个,那个女的剑法应该不弱。” 那人笑道:“没什么怕的,咱们十多个高手,还怕他们两人吗?而且那个小子现在武功全失,只要随便一人拿住了他,那个女子投鼠忌器,大事何愁不成?” 沙哑声音道:“陈幸,若是能得到神功,咱们可就立下了大功了,不过你这边……” 那人冷笑道:“奇人居,呵呵,淳花贏这家伙,自以为这件事情化解了,却想不到有人把东西带了出来,而且是救他性命的人。不过,现在东西是我的了。咱们立即便走,只要东西到手,一切都不足虑。”他忽然“啊”的一声,道:“你在跟着他们时候有没有注意到有别的人?” 沙哑声音似乎摇头,道:“没有,就我一个。” 那人道:“这就奇怪了,难不成只有我一人想通这点?那些老狐狸,没理由不去看看,只怕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沙哑声音道:“这可怎么办?” 那人道:“去还是要去,不过这个变节应该想到的人不少,大家匆忙下山,不过是布置人马,只是当时人多眼杂,心里打着算盘,未必会说出来。咱们此去,还是小心为上,不要被别人当了黄雀。人马布置妥当了吗?” 沙哑声音道:“卯时一刻开城,只要在这之前等着。” “对,先跟着,到城外再动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到时候就算有人侯着,就算我们是螳螂,那也要杀了后面的黄雀!” “现在是寅时左右,咱们立马走吧。” “好!你看那……”忽然,听得清脆一响,又是冷笑,窸窣一阵,便没了声响。 淳花贏不敢擅动,心想:“发生什么事情?那个人是谁……他们说的……好像是……对了,是无玉……”好一会儿,忽然黑影从门前闪过,直接往走廊另一边去了,淳花贏连忙探出头,只见的走廊转口的户窗大开,那个人似乎从窗口走了。 淳花贏回头去看,各人的房间都是紧闭,他从房里拿了油灯,向秦宗的房里看去,里面昏暗看不清,便轻轻敲门,唤道:“秦老弟,秦老弟!” 不一会儿,房门轻开,秦宗着了宽大的白衫,打着哈欠道:“谁呵?”揉了揉眼睛,见是淳花贏,又见他提着油灯,外面还是黑漆漆的,问道:“淳兄,你这是做什么?” 淳花贏道:“让我先进来,恐怕事情不妙。” 听他语气担忧,又有冷风吹进,秦宗一个激灵,低声道:“进来说。” 淳花贏进房坐下,秦宗又掌了灯道:“什么事情,这么紧急?” 淳花贏让他坐下,将刚才所听的话和事情说了,秦宗听完,道:“这可……”淳花贏道:“我怕是冲着无玉去的,令主告诉我无玉就是和他的师伯一起。” “令主?他什么时候来的?” 淳花贏道:“我忘了跟你们说,半年后咱们一起去总部,到时候就再可以见到了。” 秦宗点头,道:“其实我也有所怀疑,看来人一下散的那么快也是有原因的。光顾着赵泫和步刑杀了,看来咱们得去看看,无玉可是你的大恩人啊。” 淳花贏道:“不错,咱们立刻就走,有人要对付无玉,我不能置之不理。” 秦宗道:“那咱们叫上陈幸一同去。” 淳花贏冷道:“他早走了。” 秦宗一惊,想到淳花贏那番话,旋即想到:“你是说,刚才那人就是陈幸,不会吧?”淳花贏猛然站起来,道:“我们去他房间看看,他若不在,则可以说明一切。” 两人蹑手蹑脚的出房间,到了陈幸的房前,秦宗本待推门,淳花贏道:“等等,咱们先敲门。”轻轻敲门,没人回应,秦宗用力敲了敲,喊道:“陈兄……陈兄?” 还是没人回应…… 淳花贏道:“咱们轻轻进去。”将灯给到秦宗手上,一掌击打在锁栓处,门“哐当”向后撞去,淳花贏连忙手掌一握,劲道反转,凭空把门板收了回来,没发出太大声响。 秦宗道:“淳兄好功夫。”淳花贏道:“不值一提,咱们还是到处看看。” 两人首先到睡房看,果然不见了陈幸,淳花贏道:“咱们走吧。” 秦宗脚步突然一顿,道:“等等!”他轻轻动着鼻头,道:“淳兄,你刚才说有两个人说话,但是出去只有一个人,出去那个人是陈幸才对吧?” 淳花贏道:“有什么不妨直说。” 秦宗将提灯给他,道:“我闻到一股不好的味道。”淳花贏闻了闻,道:“什么味道?只有这屋子里的熏香。” 秦宗摇头,突然低下身子,掀开床帷,淳花贏将灯拿下来,道:“有什么?” “另一个人。”秦宗说到,顺着灯光单手往里面一提,果然抓出一个东西来,淳花贏看去,恰好看到一张脸,两个凸出的眼珠子似乎死死瞪着,那是一张死不瞑目的脸。 秦宗笑道:“淳兄还怕死人么?把灯给我。” 淳花贏苦笑一声,把灯又给他,道:“死人见多了,不过一个人死不瞑目猛然看到还是怕的。” 秦宗忙活一会儿,淳花贏道:“怎么样?” 秦宗道:“死者的确死的不久,一剑封喉,而且是猝不及防之下,转身过来被人一剑封喉。” “如何是知道是这样?” 秦宗站起来道:“伤口从中间向右。”用手比着脖子,道:“一般剑从左至右,伤口自然也是左右均衡,或者到中间即止,但这个伤口从中间开始,若不是死者身子还没转过来,便是出手之人故意做的,不过结合你刚才所说,陈幸应该是杀人凶手,他从背后出手,自然一击致命,所以我才有如此猜想。” 淳花贏道:“这个人什么来头?” 秦宗道:“我看了一下他的手,手掌伤痕很多,应该是练暗器出身,而且他手上的伤痕切口很小,我猜测应该是一种独门暗器。” “是什么?” “蜂尾针!不过这还不是一般的蜂尾针,而是黑蚕蜂尾针。” “那是什么?”淳花贏问道。 秦宗皱着眉头,道:“这是燕子林古之圣的独门暗器。” 淳花贏惊道:“难道他就是“惊魔侠”古之圣?” 秦宗道:“不是,古之圣武功极高,怎么会被陈幸轻易偷袭杀害,我听闻他有三个弟子,这个人应该是他其中一个弟子。” 淳花贏惊叫道:“那为什么陈幸要偷袭取他性命?”秦宗道:“就你刚才听到的,两人之间肯定是有什么联系的。我们空想是想不出来的,走,事不宜迟,咱们出去看看,今早肯定不太平了。不过轻声点,别吵着小桐他们。” 淳花贏应道:“好!”两人疾步出门,往东南方向奔去。 ------------ 第二百七十五章 暗伏 两人行了三四里多路,秦宗忽然停了下来,淳花贏见此,也停下脚步,问道:“怎么了?” 秦宗道:“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 秦宗道:“既然陈幸杀了人,那个人与燕子林有一定关系,但是今日在棱山上却没看见燕子林的人,这是什么道理?” 淳花贏道:“可能路途遥远,他们并不感兴趣。” 秦宗摇头,道:“绝不可能,燕子林在中央大陆五个势力一向是行事最张狂的,而这次楚圣真殒命乃是震惊无垠世界的大事,不仅是燕子林,很多人都没有露面,淳兄,你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淳花贏神色一变,道:“天地可鉴,我淳花贏绝没有什么事情相瞒。” 秦宗点头,笑道:“你我自幼相识,我当然信你,不过这次为何淳伯伯没有带人来?” 淳花贏道:“起初时候,父亲的确吩咐了好多高手,似乎是为了此事。” 秦宗道:“他说什么?” 淳花贏道:“当时我在堂下听我父亲说道:今番事情关乎我方火教生死存亡,大家千万不可大意。又听教中大长老说道:大家千万不可以轻举妄动,若是有人来惹事,不要轻易动手。”淳花贏叹了叹气,继续说道:“我以为他们说的就是这次棱山之行,但是昨日他们没来,恐怕是我想错了。” 秦宗问道:“他还说了什么?” 淳花贏道:“教中的水烟子长老说道:若是能够洞察他们有多少人,我们方才能够不落入被动。然后我就准备要走,“冲天斧“王长老性情刚烈,他大声说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若是谁敢动我方火教一草一木,王冲天便让他竖着来,横着去。然后我父亲发现我了,就把我叫了出去。” 秦宗摸了摸下巴,道:“淳兄,看来你是不打算承接淳伯伯的教主之位啊?” 淳花贏问道:“为何这么说?” 秦宗道:“那为何你教中商议事情,会怕你知晓?” 淳花贏叹气道:“我……唉,父亲恐怕知道我的身份,方火教消息也灵通,我每年都去中央大陆奇人居总部,如何能不让他知晓。他不让我知道,不论是好的坏的,一方面怕我泄露秘密,另一方面也是保护我,至于执掌大位,方火教开创以来也没有世袭这一说法。” 秦宗道:“那我可以猜想一下了!” “猜想什么?” 秦宗笑道:“淳伯伯他们商议的事情。看来并非棱山的事情,而是另外一件事情,其实你早该知道的。” “知道什么?”淳花贏觉得一头雾水。 秦宗神色凝重,道:“你难道不觉得司空玫到这儿来不仅仅是奇人居的信号,同时更是九大世家的信号?” “这个我也想过,不过实在不明白。”淳花贏仍然摇头。 秦宗道:“我也不明白,九大世家应该不会这么做,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不过,希望我猜错了。” “什么猜错了,我竟一点听不明白。” “唉……”秦宗叹了口气,道:“不是你不明白,而是这是我的猜测,你若明白,那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了?” 淳花贏道:“到底怎么回事?” 秦宗道:“恐怕这次很多人的目标不是棱山,而是魔云宗方火教醉酒坊三个势力。” “什么!”淳花贏大吃一惊。 秦宗笑道:“你先别惊,我只是在猜。你想一想,为何西域三大势力一个都不来棱山,而魔域三家都来了?燕子林不动声色的潜入,肯定不止刚才那一人,而且昨日于立仲带了多少高手来,你想一想这是为什么?” “难道……”淳花贏只觉得越想越乱。 秦宗道:“局中迷路,淳兄,恐怕这次西域三大势力面临着危机,他们无暇自顾,所以昨日棱山上,一个人都没来。” 淳花贏连退几步,道:“这……我竟不通这点……糟啦。” 秦宗道:“我本不该现在说的,淳兄,咱们还是先去救无玉,他那边肯定也是万分危急。要知道,三大势力盘亘在西域也有几百年,怎会轻易被人击垮?等事情完了,我和你一起回方火教。” “好。秦老弟,多谢你了,愚兄驽钝,这才醒悟,真是惭愧。” 秦宗身影一闪,拍了拍他的肩膀,向前掠去,道:“还是快走,天亮就赶不上了。” “嗯。”淳花贏点头,跟了上去。 …… 两人趁着夜色到了白云客栈,但见一片漆黑,街上没有一个人影,秦宗道:“咱们现在就在这儿等着,如果你听的不错的话,无玉兄弟他们也该出来了。”耳听一阵鸡鸣,秦宗问道:“淳兄,现在什么时候了?” 淳花赢道:“大约是寅时,离卯时开城门不久了。”他望了望天,道:“天快亮了吧!” 秦宗刚想说话,却听梆子响,忙住了口,两人在一家房顶上俯下身子,往下看去,又听到鸣锣声音。淳花赢松了口气,道:“是打更的。”秦宗道:“等等!我们看看再说。” 一人从街口走了过来,手里提着暗淡的灯笼,敲锣喊道:“五更,五更!” 秦宗疑惑地道:“如何才到了五更?” 淳花赢道:“看看再说。”那更夫走路很快,似乎是故意这么快,不到一会儿,便到了小街的街尾,两人轻步跟上。那灯笼望一家小门廊里一闪,两人便看不到了。 两人纵身上房,躲在两屋之间的瓦沿之下,极为隐秘。秦宗道:“他去哪儿干什么?那里应该是条死巷子。” 淳花赢嘘声道:“我们看看再说。这人恐怕有些问题。” 秦宗笑道:“自然有些问题。” 淳花赢道:“此人声音清亮雄浑,显然是练过武功的,而且内力深厚,他脚步轻盈,这么静的巷子,竟然听不到半点脚步声。” 秦宗道:“没错,你看他身形恍惚交错,一看就是轻功了得。” 两人候了一会儿,只听到轻声呼吸,没有半点脚步声,那个更夫换了个打扮出来了,衣衫在风中飘动,迎着月光,两人见到了寒光一闪,显然是一把刀剑之类的利刃。他哼了一声,两人以为被发现了,不过却不敢动,他说道:“不知都在哪,安排了这么多人,一个都还没露面。” 他似乎望了望天上,秦宗眼尖,一瞥而过,这是个尖脸的中年人,一双眼睛如同毒蛇般散发着摄人的光芒,不过却不认识。 那更夫打扮的人冷笑一声,又自语道:“无论如何,东西也要到手,这次的动向安排的好,便也没有人跟我们抢夺。”说罢,身形一晃,飞的极高,便往白云客栈上头跃去,‘噼’的一声又消失了。 淳花赢道:“果然,他也是冲着无玉来的。” 秦宗点头:“看来他们是一伙儿的,你刚才听陈幸说他们一共十多个人,这人应该是其中一个。” 淳花赢道:“而且都是高手,不过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忽然,秦宗轻声笑了起来,淳花赢惊疑道:“你笑什么?”秦宗道:“你不认识,不代表我不认识。” 淳花赢道:“你认得此人?” 秦宗道:“不认识。”淳花赢怒道:“你这不是耍我吗?何必多嘴?” 秦宗晃了晃脑袋,道:“不是多嘴,而是我认识他的轻功,不过不知道他是谁而已。” 淳花赢道:“轻功?此人……轻功的确独到,一飞冲天,是哪个门派的轻功?”他神色略缓,道:“难不成又是燕子林的人?” 秦宗道:“不是,这人使用的轻功应该是五香派的“高山悬瀑”。不过至于为什么刚才那个“蜂尾针”被陈幸杀死在客栈,我始终想不到有什么联系。” 淳花赢道:“会不会他们又联合在一起了?五香派,燕子林……还有今天的地字七宗他们,会不会是早有预谋?” 秦宗道:“有可能,不过他们冲着西域三大宗派来的,为什么又要在此多生枝节?” 淳花赢道:“唉……方火教这次不知道会不会出事,明日我就赶回去!” 秦宗道:“咱们也别多生枝节,反正就在这儿看着,应该不止有一人,这陈幸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淳花赢道:“咱们……”“等等!”秦宗捂住了他的嘴,道:“有人来了。”一阵呼啸,两人左前方从空中飘下两个人影,月色下,两个都穿青衣,不过一高壮,一矮瘦,大约都是五十岁的年纪,神色都是极为威严。 秦宗道:“这两人……” 淳花赢道:“怎么?” 秦宗低声道:“是燕子林的人,而且来头大的很。你看那高个子。”淳花赢看去,他手中一柄长物,颜色深沉,秦宗道:“他是燕子林的古太兮,手中的铁棍是神兵谱排名第二十一的‘云龙铁镔’。此人武功极高,而且手段狠辣,与死去的古青聪号称燕子林‘双魔’。” 淳花赢声音低沉,道:“我也听过,不过那个矮子是谁?” 秦宗见两人越走越远,拐了个弯,也是向那白云客栈去,便道:“这人我也见过,他叫古皇榭,是古氏五兄弟的老大。燕子林除了陆丹岱,便没人能胜过他了。” 淳花赢道:“他也来了?”声音很小,却明显听得出其中惊讶之意思,忽然,一个尖细的声音说道:“在上面看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出来,非要我说出来么?”两人看去,确实那古皇榭回头了,看向两人这边。 秦宗道:“糟啦,他发现我们了。算了,被发现就发现了,咱们躲在这儿也没干什么,要是不对劲就逃,他们有事,我不信他还要和我们较上劲了。” “等等!”淳花赢按着秦宗手臂,道:“不是说我们。” “哈哈,古大哥真是好眼力,小弟自愧不如。”忽然一个大笑声从两人头上响起,听得足踏砖瓦的声音,一个黑衣人从房顶飘落,他背对着两人,身材甚是魁梧,道:“古大哥,你花这么大代价邀请我来,看来这次行动很重要啊。” “他们去了么?”古皇榭淡淡说道。 那人道:“一切妥当,不过你为何叫我一个人来这边,而我的兄弟去那边待着。” 古太兮道:“你武功不错,不然也不会叫你了,这边人少,我们必须保证万无一失。” 那人道:“哦?难道这边古大哥和古太兮兄弟坐镇,也会出什么岔子?而且你们安排妥当,恐怕现在也有至少十多人在周围,都是高手。” “不错。”古皇榭道:“太兮,把人都叫过来,我们就在城中动手。” “好!”古太兮应了一声,大踏步往白云客栈那边走了。 那黑衣人道:“你们到底怕什么?”他的语气颇为玩味。 古皇榭道:“不是怕,而是为了保证万无一失。” 那人笑道:“你们这么紧张,肯定不会万无一失。” “为什么?”古皇榭神色冷了下来。黑衣人道:“不为什么,人都说古皇榭心思缜密,而且诡计多端,与他最好成为朋友,否则将会被杀的片甲不留,所以,我今天来,只是将你当做朋友。” “什么意思?” 那人笑了笑:“你这样的人都会紧张,看来这次的把握不大,而且你单单叫我过来,显然这么多高手也是没什么大用,所以,我知道你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说的很对。” “还有一句!” “什么话?” 那人嘿嘿一笑,目光回转,道:“两个不知好歹的臭小子,在下面蹲了这么久,也该下来了吧?” 两人大惊,一时竟不敢动弹了。那人朗声道:“你们不出来,难道要我把你们抓出来么?”说着,右臂一指,正是两人所在方向,本来还心存侥幸,现在看来,这人真的是发现了他们。 古皇榭喝道:“什么人?” 秦宗道:“路过的人。”两人纵身跃出,向后退了几步。 淳花赢道:“两位大侠,我们正好路过,不过天色太晚,听到有人,便躲了起来,不过我们什么也没听到。” 秦宗道:“说这个有什么用?” 那黑衣人道:“看来你们两人是抱着必死之心了?很好,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也不多了,我本来也没打算放过你们。” 淳花赢冷道:“你们有事情要办,与我们毫不相干,听到了也没什么大碍,咱们犯不着大动干戈,两位不若忘了此事,就此别过!”既然知道身份,这古皇榭一人就不是他们能对抗的了,更何况这个黑衣人武功显然也不在古皇榭之下。 古皇榭冷道:“话倒是说得好,不过多杀一个少杀一个没什么区别。” 秦宗笑道:“那你们今天就少杀两个好了。” 古皇榭摇摇头,黑衣人笑道:“那不如多杀两个有趣。”话音刚落,冷冽的寒风已经席卷了两人。 ------------ 第二百七十六章 恶斗 这黑衣人身影如同鬼魅,秦宗还没反应过来,一掌已经到了胸口,淳花贏喝道:“让开!” 淳花贏将秦宗一推,他右掌横拍过去,两掌一对,淳花贏身子向后飞退,秦宗急忙扶住,没让他飞了出去。 那黑衣人同样向后飞了出去,直接落在地上,道:“好,年轻人有这般内力,难得!不过你们是什么人?” 秦宗道:“两位要杀人,我们自然无可奉告。不过,先生自己呢?又是什么来头?” 淳花贏挺起身子笑道:“先生内力浑厚,在下佩服!”听起来中气十足,并不像是受了伤。其实若是以前,这一掌下来自己吃亏可就大了,但无玉耗尽至纯至阳的功力给他化解体内淤积多年寒气,不仅救了他性命,而且功力大增。现在一掌,反而这黑衣人吃了暗亏。 那黑衣人显然是很惊讶,刚才他用了八分力,但淳花贏匆匆抵挡,还不受伤,这份内力恐怕犹在自己之上。”便笑道:“我的名字难听,不登大雅之堂,两位小兄弟下来,咱们既然没什么冲突,不若化敌为友,结个朋友可好?” 秦宗冷笑道:“结朋友下来干什么?我们就在上面说。”他估摸着,若是这黑衣人和古皇榭同时出手,若是一味逃跑,可能还是有机会的。 黑衣人神色一冷,道:“那你们是不给我盖某人面子了?” 秦宗道:“原来姓葛?” 淳花贏道:“阁下既然说了姓,为什么不把名字也说出来?” 秦宗笑道:“莫不是叫'嗝屁',那可真是够不登大雅之堂了。” “哼,少年人说话还是要把握分寸,须知尊老爱幼。” 秦宗笑的更厉害了,道:“那不知'嗝屁'先生,不,不知道葛先生是老还是幼?晚辈还真是看不出来。” 黑衣人显然十分恼怒,道:“古大哥,你说怎么办?” 古皇榭冷笑道:“他们能逃的了吗?”语气中带着无比的讥讽。 秦宗忽听得闷哼,看淳花贏,只见他'噗'的一声,整个身子弯了下去,吐出大口鲜血。秦宗喊道:“淳兄,你怎么了?” 淳花贏道:“这老贼掌中有毒,是我太大意了。秦老弟,你别管我,快逃命去。”两片薄唇透着诡异的紫黑。 秦宗喝道:“你算什么前辈,竟然用毒!” 黑衣人哈哈大笑:“两个臭小子,终究是后生,这点都躲不开,也无怪今日你们必定死在我盖天厉的手上了。” “盖天厉……哼,原来是这个盖,你好歹也是天狼党之首,也算是江湖前辈,竟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盖天厉道:“你小子是什么人?见识倒是不凡。” 秦宗见淳花贏脸色有些发白,心道:“再不想办法恐怕真的走不了了,唉……无玉兄弟,自保平安吧!”他笑着看向盖天厉,笑道:“盖先生倒不像是传说中那样无敌于天下,我这哥哥还这么年轻,你对掌都对不过,传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 盖天厉道:“那又如何?” 秦宗摇头晃脑,似又极为不快,嗯嗯几声,朗声道:“盖当家不是想知道我的身份吗?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们两大高手,我这兄弟又受了伤,一个人肯定是打你们不过。” 盖天厉道:“你小子放屁,你的意思是我们以多欺少了?” 秦宗笑道:“我也还没说你们以大欺小。” 盖天厉不气反笑,道:“左一个以多欺少,现在又来个以大欺小,少年人生了一张好嘴啊!” 秦宗讪笑道:“不及盖当家伎俩高明,老前辈生了一颗包藏诡谲的心,秦宗怎比得上?” 盖天厉挥挥手,道:“又说我使用下三流手段,不过我倒也承认……” 秦宗不等他说完,冷笑道:“自古成王败寇,你们要杀人,我们不说出去,谁能知道盖当家今夜的威风?” 盖天厉笑道:“你还算有自知之明,不过你说你叫秦宗?” 秦宗大声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夔庚城秦宗。” 盖天厉道:“你大声喊有用吗?这时候谁来都没用。” 秦宗笑道:“只不过想大声壮壮自己的声势。” 古皇榭突然开口道:“夔庚秦家,那又如何?”淳花贏道:“咱们无冤无仇,何必要你死我活?” 盖天厉笑道:“不是我死你活,而是你们死定了。那小子又是什么人?内功有些修为。” 淳花贏见秦宗双拳紧握,神色冷峻,连眉毛都抖动起来,显然是蓄势待发了,猛提起一口气,道:“在下……”秦宗打断道:“他是亘威白家的白化。” “哦?白家?”盖天厉道:“我看不像。”古皇榭道:“怎么不像?” 盖天厉道:“白家年轻一辈有这等人物吗?我可没听说过,秦家倒是年轻人辈出。” 古皇榭道:“我也听过,秦宗……似乎是秦秋雨的儿子吧?” 秦宗哼道:“难得你认得我,两位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又何必和我们不相干的人过不去?” “大名鼎鼎?”盖天厉呵呵笑道:“你知道他是谁?” “糟了,说漏嘴了。”秦宗心中大骇。淳花贏低声喝道:“走!”猛然站起,挡在秦宗前面,道:“快走!” “走?”古皇榭轻轻叹道,话音在耳,手掌也疾速穿插过来,淳花贏还没反应过来,右颊被狠狠扇了一掌,直接打下房顶,重重摔到地上,哀叫呻吟。 秦宗大怒,右掌急拍古皇榭面门,古皇榭反转极快,手掌拱起轻巧的一啄,秦宗手腕一痛,这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对了十几招,纠缠不分。 秦宗右掌向下一分,右臂'倏'的向下往古皇榭腋下探去,未及半途,古皇榭左臂一弯,挥掌推开,刹那间,两人面着推绕疾打,过了五六招,秦宗无所不用其极,而古皇榭一直只用了右手。 又拆几招,古皇榭手掌直进,猛然抓住了秦宗手腕,手指弹动,秦宗便觉一只手臂都没了直觉。 古皇榭道:“秦家果然人才辈出!” “要你来说么?”秦宗怒喝,忍住疼痛,左手横架,手肘顺势向下撞往他怀里。 古皇榭脑袋一收转,右掌放开,后撤一搅,挡在他手肘上,往前一推。秦宗见此,大喝一声,周身风声大作,双手向上挑开,双掌同时狂“轰”而出,一时间,白光照耀,极为刺眼。 “哼,清风耀意诀,还不错!”他不再只用右手,也是双掌齐出。 两人对掌,风声呼啸,极有壮势,白光闪烁,照的这将亮未亮的天如同白昼。 盖天厉道:“这小子……秦家的清风耀意诀可真厉害。” 秦宗虽是双掌用力,但见古皇榭接招稳如'泰山',双掌猛然一贯,当头劈去,这招叫做“风扬天下”,这招虽然厉害,但是破绽很多,面对古皇榭这样的武功宗师肯定是破绽百出,不过这时候秦宗心中极为愤慨,哪里想那么多? 见这招凌厉,虽有破绽,不过也不敢反击,古皇榭也是退了几步,道:“好小子!” 秦宗喝道:“老贼,纳命来!” 听了这句话,古皇榭眉头大皱,喝道:“说话小心点,否则会要了自己的命。” 虽如此说,秦宗来势甚猛,而古皇榭仍然只是接住,两人对招极快,转眼间,又是过了三十几招,不过古皇榭似是不慌不忙,任由秦宗进攻,不断换拆,甚至还给他创造机会。 两人剧斗,自然造成了不小的动响,左侧传来一声大叫,显然是这家房屋的主人,他神色极惶,急忙又躲了进去。 秦宗出掌越来越快,掌风到处,便有风声呼啸,形成无数光圈,十分耀眼。而古皇榭也是出掌密麻,秦宗出一掌,他也出一掌,秦宗出两掌他也拆两招,绝不多出一下。 越打,秦宗觉得越不对劲,一开始他用了清风耀意诀的三十余招,古皇榭不忙不急接了同样招数。他又通其变招,古皇榭同样接的四平八稳。 如此,翻来覆去用来,一招接下一招是一种变化,这一招又接另一招,又是一种变化,不过有些招数不能相接,所以,他会用也不过一百多招,到了此时,一百多招用完,他总要翻来覆去打。 才又打过三招,古皇榭哼道:“没多的了吗?”秦宗听他此话,不解其意,古皇榭猛然变招,右掌不再抵挡,想外圈出,忽然伸直而出,秦宗胸口便重受一掌,向后倒出,大口鲜血从口中溢出。 秦宗道:“你……” 盖天厉笑道:“还真是天真,若不是古大哥要看看秦家的清风耀意诀,你怎会有机会和他打这么多招?” 秦宗道:“好,要杀便杀!”他看淳花贏,仍然垂在地上,想是昏了过去。 古皇榭道:“盖天厉,这两个小子就让你杀了。” 盖天厉冷笑道:“古大哥你制服了他们,要我动手干什么?” 秦宗嘿嘿一笑,道:“看……”口中鲜血上涌,哽咽下去,忍住喉间疼痒,道:“看来他不信你啊,盖天厉。” 盖天厉微微一笑,道:“难道你不怕死吗?” 秦宗道:“怕是怕,不过你不怕麻烦吗?我死了,我爹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你天狼团到时候也休想安宁。” 盖天厉脸色不变,心中却是暗自思忖:“秦秋雨的确不好惹,不过这古皇榭想把我彻底拉下水,他也不好惹,这可如何是好?”心中灵机一动,便道:“古大哥。这太兮为何还没回来,这可有点奇怪……”话未说完,便听到白云客栈方向传来阵阵喝声,前方一黑一白两道影子往这边来,后面身影重重,似乎追击而来。 忽听得一个雄浑声音道:“大哥,盖先生,拦住他们……”两人一惊,这是古太兮的声音,看后面十数人追来,应该都是他们自己人。 古皇榭道:“上!”盖天厉听到,双手一垂,两把银白色钢刺滑入手中,古皇榭也拔出腰间短剑,两人迎将过去,这来的一黑一白两道人影,武功也着实不错,跳跃之间,脚步轻捷稳当,穿梭在空中,极为优美。 秦宗心道:“得快点趁机逃走!”又看淳花贏,大吃一惊,那地方只有一堆掉下来碰落碎瓦砖沙,哪有人影? “是谁?”秦宗叫道。 “走!”背后忽然衣衫飘动之声,将提起,清冷声音:“快跟我走!”却是个女子。 秦宗还不及回头看,就被她一提,越到瓦房上,向北疾速奔走。过了一条街,才又到了地面。 秦宗喝道:“放开我!”那女子冷哼一声,将秦宗往墙壁上一搡,让他停住。秦宗喉头一痒,急忙忍住,回头看带他走那人,微微光亮下,但见这女子容貌清冷绝丽,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不过她眼中有了沧桑,显然已经过了女人最好的年纪,啧啧两声,旋即想到似乎在哪见过这个女子,问道:“你是什么人?” 她看了秦宗一眼,却没答话,目光望向另外一边,秦宗看去,又见巷口钻出一道人影,他神经紧张,不由退了几步,道:“什么人?姑娘小心。” 女子唤道:“无玉,过来,在这儿。” “无玉?”秦宗吃了一惊,心道:“是那个无玉吗?” 那人影一听,能走了过来。秦宗见他身形一拐一拐,心想:“他何时成了瘸子?”身子还是远离了几步。人影走近,秦宗看去,果然是无玉,便道:“无玉兄弟,是你!” 无玉朝他笑了笑,手臂往前一托,拉出一个人来,见到,秦宗喜道:“是淳兄!原是你救了他。” 无玉点头道:“宫姨,秦兄,咱们快走吧!” 秦宗道:“去哪儿?淳兄受伤不轻。” 宫千灵道:“周师弟他们已经安排好了,咱们立刻出城,到时候再给他治伤。” 秦宗拱手拜谢道:“多谢宫姨相救!” 无玉道:“秦兄,你也受伤了,跟我们一起走吧,怕那些人又来了。” 秦宗道:“好,我不打紧。淳兄中了小人奸计,还是快些,不然我怕他性命有危。” 宫千灵看了看淳花贏乌黑的嘴唇又在他手腕上一搭,再掀他眼皮看了看,在他胸口周围连点几下,道:“是红狼之毒,咱们快些,不然毒性蔓延开来就麻烦了。” 无玉道:“咱们快走,想来已经开始城门了。” 秦宗心中本来还有疑问,既然两人在此,那么刚才古皇榭等人围攻的人又是谁?不过也不由他多想,便强忍着身上的疼痛跟着两人。 而另一边,一黑一白两道身影被围在中间,古太兮带着十几个高手在后面,古皇榭和盖天厉在前面。两人都带着面纱,稍停脚步,十几个高手便两侧腾跃,将四周堵了个水泄不通。 不少镇中平常百姓见到这个阵势,哪里还敢停留,连忙逃离了去,一下子,这儿就剩了这两人和古皇榭一行人。 气氛僵持…不下… ------------ 第二百七十七章 真?假? 两道身影被十数个高手团团围住,冰冷的刀剑,刺骨的寒意,这等阵势,实在可怕!那一黑一白两道身影衣衫飘动,眼睛看着前方,也不动,也不说话,只有夜中的冷风,扫在每个人心上,这一场面,出奇的诡异。所有人都只听得到微微晨风,每个人都听不到呼吸声,那两道身影,呼吸也没有丝毫紊乱,他们似乎比众人更加平静,丝毫没有即将面临不可知命运的恐惧。 古皇榭突然大笑,道:“两位,既来之则安之,还想跑吗?” 黑色衣衫的人道:“跑?我看不用了吧?”他似乎并不是对古皇榭等人说的,旁边白色身影是个女子,她道:“我从来没打算跑,听说燕子林高手如云,正好客栈内太狭窄了,还不如外面能展开手脚,是不是?”语气自然极为戏谑。 她的话显然也不是对燕子林众人所说,而是对旁边的黑衣男子说的。 古太兮道:“两位既然视我们如无物,不如摘下面纱,让我们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对。”有人喝道:“既然这么说,是英雄好汉就把面纱摘下来看看,莫不是见不得人的。” 一个容貌甚粗陋的汉子叫道:“难道是两个丑八怪,放心,兄弟我丑人见多了,差不多都是你们这样爱作怪的。” 白衣女子道:“你想讨打吗?” 众人听此,哈哈大笑起来,古太兮道:“两位武功虽然不错,但是眼力就差了些。” 黑衣男人道:“是吗?我倒是觉得你们这些人和三岁孩童没有什么分别。”虽然这句话很孤傲,但从他口中说出来时却平平淡淡的。 古皇榭道:“两位,真的要动手吗?若你们把东西交出来,我便可以答应放你们一马。” 那黑衣男人昂了昂头,说道:“你们找错人了,根本就没有。” 突然一个青年站上前来,正是陈幸,他说道:“无玉兄弟,你可还认识我?” 那男子道:“你是谁?你认识我?” 陈幸道:“你可忘记太快了,咱们那日在大梁城,你可好厉害,现在淳花赢可是对你感恩戴德,不过你在棱山跟着那姓白的老头进去那么久,定然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白衣女子道:“直接说吧,你们想找什么?” 古皇榭道:“何必明知故问?年轻人,你跟那姓白的老头进去,到底拿了魔神什么东西,你又是什么人?” 陈幸道:“无玉兄弟,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但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东西你是拿不住的。” 黑衣男人问道:“既然都知道这个事情,那可否告诉我你们想要什么?而且,这么多人,怎么就你们来?”他这番话,也不止说给古皇榭听,也是说给白衣女子听的。 古皇榭笑道:“这件事情和你无关,听说你也是从中央大陆来的,而且与司空家族的二小姐有些关系,我也不为难你。” 陈幸道:“大掌事,那司空玫的确对无玉兄弟颇为关怀。”他看向黑衣男人,心中想道:“为何与当初有些不同了,声音也变了不少。”旋即想到:“他耗尽毕生功力给淳花赢治疗,可能大病初愈,所以连声音也变了,不过……”他听黑衣男人说话,又一点不像是很虚弱,而且刚才两人奔出来,他也没看清是否这女子将他带着,否则,无玉武功尽失,轻功怎么会施展自如? 古皇榭道:“楚圣真绝不会让他的武功失传,而且一直以来有个传闻,我猜你自己也知道。诸位,他从那洞里出来是什么表情?” 一人道:“失魂落魄的,看来是不是什么好事。” 黑衣男人道:“你们在猜我的身份?”他的语气一直都很平淡,这可让在场人心中有些疑惑。 盖天厉道:“这可有点意思了,难道他和楚圣真有什么关联?听说昨日棱山谁也没有得到东西,看来古大哥是早有准备啊。”他见这周围一个人没有,显然这个消息没人知道。 古太兮笑道:“你们也别指望了,除了我们当然有人在寻找你们,不过他们恐怕都往西边去了。” 古皇榭道:“前些年楚家楚龙在世时候一直在寻找一个人,而且楚圣真也是明察暗访,都在寻找一个人。” 盖天厉道:“什么人?” 古皇榭道:“十一年前一个失踪的小孩儿,他是楚龙的儿子,也是楚圣真的亲孙子。” 有人道:“小孩儿,他可不是小孩儿?”旁边人哈哈笑道:“十一年过去了,小孩儿自然也长大了,楚圣真要死,他儿子早就死了,自然要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给他自己的亲孙子了。”那人笑道:“极是,小子,快把东西交出来!” 黑衣男人语气清冷起来,似乎是在自言自语,道:“声东击西,浑水摸鱼,不错!” 他目光一擞:“这些人,都是你们打入各门各派势力的人吗?所以,今日只有你们知道,而那边各方都往西边追去了。” 古皇榭道:“想不到你竟有如此见识,说得不错,不过,今日就算中了计,他也跑不掉的。” 盖天厉道:“他可不真不像是一个年轻人……”众人这才醒悟,眼前这两人并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黑衣男人笑道:“原来发现了,我原本还打算多玩一会儿,燕子林的人总算聪明一回了。不过我一直有个疑问,你们联合地字七宗公然皇然的给魔云宗,方火教,醉酒坊制造了这么多麻烦,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在操控?” “你们是什么人?” 白衣女子揭下面纱,道:“看来我们倒没动作,中央大陆却有人先动了起来真是好大胆子。”众人看去,这女子极为美丽,白衣飘然,更加衬的她肌肤胜雪,柳眉微蹙,便是风情无限。 有人道:“古掌事,她是九家的人。” 陈幸道:“大掌事,我在棱山也见过她,她是九家的九碧。” 古皇榭神色突然冷了下来,哼道:“九家,那你又是什么人?”众人看向黑衣男子,他缓缓开口:“我是个闲人,和你们燕子林也算是颇有瓜葛。” “哦?”盖天厉道:“既然有瓜葛,看来并不是什么好事。” 黑衣男人正是田余风,他将面纱去掉,看向古太兮身旁的中年人,道:“罗大哥,我们又见面了。”那人正是当初和田余风等人在天生洞里救人的罗人夏。 罗人夏道:“田兄弟,想不到是你……唉。” 古皇榭道:“好一出瞒天过海之计,这么多高手眼皮子底下,你们也能偷梁换柱,当真是厉害。” 古太兮一声大叫,道:“大哥……他……”神情甚是不可思议。古皇榭道:“什么,太兮,把话说清楚。”众人见他神情极为奇怪,暗想:“莫非古太兮认识此人?” 他神色忽然又是极为愤慨,喊道:“大哥,四弟的死……就是,当初我看到一眼,就是这个人,四弟就是他杀的。” “什么?”众人一惊,两年多以前,古青聪的死成为了当时的悬案,古太兮当时匆匆看到凶手一眼,但他具体也无法说出什么样子,所以根本无法让人画出画像,直到今日看到田余风,才辨认出来。 陈幸看着田余风,心想:“此人是无玉的师父,他的武功就很不错,而且听古太兮所说,此人就是杀害古青聪的人,能无声无息的杀了古青聪,想来武功是极为高强的,而且这九碧剑法通神,虽然我们人多,但到时打起来,又得不到什么好处,不若先走,无玉一定是回中央大陆,我可先去追赶,好定西在他身上,何必与这两个人耗在这儿?” 古皇榭声音突然沉了下来,道:“太兮,你说的是真的吗?” 古太兮叫道:“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就是他,就是他杀了四弟。” “好!”古皇榭道:“得来全不费功夫,我古氏五兄弟你也敢杀,而且多活了两年,很好!”虽是一连说了两个‘好’字,但语气已经是怒不可遏。 盖天厉道:“能杀了古四掌事,本事可真不小啊。” 古太兮道:“一定是用了偷袭的卑鄙手段。” 罗人夏突然道:“古大掌事,这件事情可和我们无关了,田兄弟救过我性命,罗某人并不想与他为敌。” 田余风道:“罗大哥不用高抬我,你们叛出各自的宗门,都是为了燕子林所给的利益,无可厚非,不过今日谁与我田某人为敌,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盖天厉道:“你这人身份倒是神秘的很,看起来武功很高,不过名气却不大,你是哪门哪派的英雄?” 田余风微微一笑,道:“无门无派,我自己就是一派。” 古皇榭道:“这么说,你今日就是来自投罗网了?” 九碧道:“太玄宫,枯剑宗,通山,大天草阁,燕子林号称中央大陆五个最大宗派,各有千秋,不过想不到你们算计最深,燕子林,这名字倒是好,不过行径却是可笑。” 古皇榭道:“醉酒坊已经快被灭了,你九家在这西域能翻起什么浪花?” 田余风道:“果然如此,这件事情,太玄宫,枯剑宗和通山并没有参与进来吧?” 古皇榭道:“看来你也是有备而来,武君生,三枯,锦伏三个老家伙,怎会答应这件事情?” 田余风道:“所以你们就联合了地字七宗?” 九碧道:“恐怕九大世家也参与进来了吧。” 田余风摇头道:“燕子林和大天草阁,地字七宗,九大世家决计不会参与此事,不过是不是又是螳螂和黄雀,那就谁也不知道了。不过,我只是在想,你们到底如何说服赵刚,由此又挑动了魔云宗的内乱?” 古皇榭道:“看来你知道的一清二楚。” 田余风笑道:“我知道你有些事情不明吧,司空家跟你们合作,不过却被一个人打乱了,这个人,正好与我那无玉有关。” 古皇榭道:“那小子叫无玉么?不错的名字,不过命不太好。” 田余风道:“关天命没死,这件事情恐怕你也知道了吧?” 古皇榭道:“那又如何?长老议会,将关天命逐出了魔云宗,从此以后魔云宗便是属于我们诛魔同盟了。” 田余风道:“原来如此,还有个诛魔同盟,真厉害,陆丹岱和邹谦真是厉害。”陆丹岱是燕子林的主人,而邹谦是大天草阁的阁主。他又说道:”关天命没死,你们始终无法得到魔云宗的归降,长老议会,不过是赵刚等人控制罢了。” 古皇榭道:“我有个疑问,为何司空家忽然会放弃,这倒是让我不解。” 田余风笑道:“你如何知道我明白?” 古皇榭冷笑道:“能在我燕子林杀了老四,你不仅是武功高强,背后的势力恐怕也不小吧。” 田余风道:“这个我自然不会说,不过变数是始料未及的,关天命也是个聪明人,燕忌尸体被发现那天他就察觉到了,不过赵刚等人污蔑他,合伙对付他,所以,他早就想好了要逃,最后也逃掉了。至于方火教和醉酒坊,你们没有合适的人,再加上魔云宗不能施以援手,所以只能强行要灭了他们。” 古皇榭道:“说的不错,那个变数是什么?” 田余风哈哈笑道:“就是那个叫司空玫的小姑娘,唉,我实在不相信,这么一个小姑娘,竟然要去魔云宗那么危险的地方,司空家一向与魔云宗交好,他们自然也不会过多怀疑了。” 这一笑莫名其妙,就连九碧也没反应过来,道:“你疯了吧,还笑得出来。” 田余风摇头微笑道:“你不知道。” 九碧嘀咕道:“我不知道什么?” 古皇榭道:“就算如此,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没了魔云宗,方火教和醉酒坊自然不在话下了。” 田余风微笑道:“这也是司空家高明的地方了……” “什么意思?”古皇榭道。 田余风道:“等着吧,我来此是为了让你们两边落空。你们和大天草阁坐地分赃,而地字七宗为你们当马前卒,实在有违同门道义。就算魔域三家不施以援手,在这西域之上,也不止三大宗派,恐怕你是忘了无垠世界盟和这西域的本土势力了吧?” 古皇榭道:“何足道哉?于立仲已经带人走了,至于大梁府,青山府,能起什么气候?” 田余风道:“任何人不可小视,大梁府青山府,还有大大小小城池,可是一个不小的力量。” 古皇榭冷道:“我诛魔同盟来的有成千上万人,难道还怕了他们?” 一下子,风吹得愈发冷了,有人屏住呼吸,有人大口喘气,仿佛这世界就是一个阴谋。 田余风淡淡道:“若是,九大世家也加入进来呢?” ------------ 第二百七十八章 追来 “九大世家,司空家不是这样么?不过这也没什么可担忧的。”古皇榭脸色有些变了,声音却犹自保持镇定。 在场众人好生疑惑,他们虽知道这次燕子林和大天草阁联合地字七宗大举来西域消灭三大势力,但是其中一些复杂交错的关系还是不太明朗,他们就是跟着来做的,至于背后的策划的那些人以及他们到底所为的是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九碧突然笑道:“我明白了!” 田余风道:“你明白什么了?” 九碧说道:“并非是司空家和他们合作,而是司空登武一个人与其合作,而这个合作本来就是假的。” 田余风微笑道:“聪明!一开始我也是猜测,后来司空玫迟迟不去魔云宗,除了自己的原因,还有就是燕忌提前死了。” 古皇榭道:“你怀疑是我们动的手?” 田余风摇头道:“燕忌其实早就不满楚家的颐指气使,你们肯定之前找过他,要他投降于你们,但他这个人多疑且优柔寡断,迟迟不肯答应下来,不过他心里几乎应该肯定了要与你们合作,关天命知道这点,所以与他大吵一架,所以也就有后来赵刚他们的怀疑,向外宣告关天命为争夺魔云宗宗主之位而对燕忌施以偷袭,从而整个魔云宗就被赵刚为首几个长老控制了。你们暗自串通赵刚他们想先动手杀了燕忌,嫁祸关天命,不过这时候恰好有一个人帮你们先动手了。” 古皇榭道:“是谁?难道不是他们?”这个消息的确突然,燕忌之死虽然没传出来,但他早也知道,不过他一直以为是赵刚等人动的手。 田余风摇头道:“人的确不是赵刚那几个叛变之人杀的,此事应该跟你们也脱不了干系,不过具体情况我也没查出来。后面似乎有一个人或者一只大手,一直推动着,包括这次棱山的事情,都是他在安排的,而你们诛魔联盟,恰恰是最好的棋子,只是他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盖天厉道:“你说的我越来越听不懂了,这与九大世家有什么联系?” 田余风笑道:“也不怕告诉你们,这些年燕子林和大天草阁风头太盛,行事又是毫无顾忌,你说说,与你们博弈的人是谁?” 有人道:“我们的对手自然是魔域那些杂碎。” 九碧怒喝道:“你再说我把你身上的骨头一根根剔下来!”那人见此,也不好再说,棱山时候他也在场,自己武功也算一流,但和这九碧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 古太兮也不太明白,道:“大哥,不要信他。” 有人笑道:“你是想把我们搞糊涂,说半天也不知道他说些什么,不如你说说自己是什么人还好些。” 古皇榭沉声道:“这么说我们的行动完全是落入别人彀中?” 田余风点头:“这不是一个套,而是环中有网,不得已为之。想必你们来此,燕子林有别的人去了醉酒坊和方火教,定然是要吃亏的。” 古皇榭眼睛紧闭,微微咬牙,道:“你是说,这是九大世家的计策?他们……竟然联合西域的势力来打击我们?” 田余风道:“你们太低估九大世家的实力了,公孙家族无孔不入,你们的计划怎能逃过他们的眼睛?不过他们并不是联合了西域本土势力,而是想要旁敲侧击。” 古太兮怒道:“你胡说八道,九大世家向来与我们五大势力同气连枝,岂会这样?” 田余风笑了,问道:“九碧,我问问你,你这次来有没有打算帮醉酒坊一把?” 九碧道:“那些家伙,早就不听使唤了,这时候不再踩他们一脚,踢他们痛处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怎么又会帮他们?” 田余风道:“魔云宗三家势力,经过几百年,早已经发展成为本土势力,只不过势力太大,加上行事专横,所以此处的原民,就像大梁府梁家,青山州凌家,五泰州叶家都很不满,不过他们早有定约,不能轻举妄动,只是……袖手旁观成为掣肘还是可以的。恰好你们又来生事,自然就有人取其中之便。” 古皇榭越听越觉得心惊胆寒,暗想:“他说的可是真的?”心中又有一个疑问,道:“不知阁下可知道关于楚圣真殒落的消息又是谁传出来的,难道是九大世家?” 田余风戏谑的笑道:“地字七宗和大天草阁来这么点人,棱山来的九大世家的人也只是探探情况,顺便也给你们做个假象。怎么,古在天和古之圣是去了方火教还是醉酒坊?你们燕子林不仅是所图非小,而且无所不贪,这么多人被你们耍的团团转。” 古太兮怒道:“好小子,还我四弟命来,今日新账旧账一起算。” 九碧嫣然微笑,'玲珑'从手臂自己攀附上来,像极一条紫色毒蛇,却又无比妖异,她道:“要打架吗?我正好很久没好好打一场了。” 田余风道:“古皇榭,我想你应该知道此刻不是来跟我纠缠,九大世家要打击你们我也告诉你们了,接下来怎么做?你是个聪明人。” 古皇榭冷道:“这么说,我四弟的死……”“没错,古青聪的确死在我手上。”田余风不等他说完,便承认了。 盖天厉道:“你为何要杀他?” 田余风摇头道:“这个无可奉告。三年后,我会亲自去一趟燕子林,到时候要打要杀,就看你们燕子林留不留得住我了。” “可恶!”古太兮大喝,身子早已高高跃起,黑亮的短棍随着高大的身躯坠落下来,直如雷霆万钧,刹那间便已经劈到田余风的头上。 古皇榭大惊,本想叫:“住手。”但心中一想:“先看看此人本事如何。”便住口凝视。 看古太兮这一棍起似深流,显然蓄势已久,继而动如雷霆,轰炸开来。几乎是在一瞬间,力贯全身,迎面打到,让人防不胜防,众人暗自吸了口凉气,这一招虽然平常,却快速无匹,力劈'华山',笼罩了田余风周身六十四个方位,几乎是不可能躲开的。 这一招乃是古太兮的绝招'万绝五岿',是他花了多年时间研究出来的新招数,虽然只是一记下劈棍。相传燕子林后有一高山名为'五岿',山高入云且无比险陡,几乎无上山之路,山石坚锐,难以开凿,十多年前,古太兮突发奇想,用手中'云龙铁镔'直劈山岩,一路只用一个动作开凿上去,长年累月,每次双手都会流血肿胀,不过他从不放弃,七年,硬生生在五岿山打出了一条山道。所以,这一招,力量速度与威势却不是人所能及,仿佛从天而降的力大无穷的山神,而且这一棍还隐藏着五种后招,可谓一招先得,后招如赴,招招致命。 九碧眼中也有惊色,急忙闪到一旁,道:“田大哥,小心!” 众人看的惊险,而田余风丝毫不为所动,却看着古皇榭。 众人心想:“此人不会是吓得动不了了吧?嗯,这古三掌事的武功好厉害,恐怕也不会比大掌事差。” 铁棍已经离田余风不过五六尺,空气似乎都快被撕裂了,有人离了三丈多远 的都是觉得心惊胆裂,若是这下打实了,田余风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承受不住。 而他,脸上带着微笑,身子却如老僧入定了…… …… 无玉一路背着淳花贏跟宫千灵走,秦宗也勉力跟上,他气喘吁吁道:“没人追咱们,还跑那么快干什么?” 宫千灵道:“他身上伤重,而且咱们得赶快出城,这城中也不太平,今天那些人不是好惹的。” 无玉也大口喘着气,道:“秦宗,你还是不要抱怨了,你感觉怎么样?似乎你也中了一掌。” 秦宗笑道:“多谢关心,一点小伤。无玉兄弟,他们来找你们麻烦,想不到我们两来此还给你多添了麻烦。” 无玉道:“不打紧,我知道你们是来准备给我通风报信的,我和宫姨准备走的时候淳兄正好受伤了,就多待了一会儿,正好师父他们出来了,才有机会救走你们。” 秦宗拱手道:“淳兄本来就承你大恩,现在又蒙你和……” 无玉笑道:“这是我宫姨。” 秦宗道:“蒙你和宫姨相救,我们才能脱险,这份恩情,秦宗来日定当竭心竭力报答。” 无玉道:“那倒不必了,咱们都是奇人居的人,都是兄弟,又何必客气?” 宫千灵道:“我们快走,等到了前面渡口船上见到周师弟后你们再谈。” 无玉喜道:“周师伯,他也在吗?” 宫千灵点头道:“咱们乘船从水路走,以便他们的追捕,省的麻烦。” 无玉回望,喃喃道:“师父不和我们一起走?” 宫千灵道:“他还有些事情未完,不过很快也要回去了。等带你定居下来,你再自去拜访他……和兰儿吧。” 无玉道:“是!宫姨,秦兄,咱们快些走吧。”说罢,将淳花贏在背上驮正。 秦宗道:“好!” 两人刚迈开步子,却听宫千灵清冷的声音道:“慢!”前方寒光一闪,一把长剑直刺无玉心口,宫千灵也早已经拔剑刺出,清脆一响,宫千灵纵身跃出,连使几剑,将那人逼开。 秦宗喝道:“是谁?” “哈哈,你们跑的可真快啊,秦宗,无玉。”那使剑的人上前说道,两人看了,齐声惊道:“陈幸!” 秦宗道:“你……你不是?” 陈幸哈哈笑道:“我不是在那边,是吗?那些笨蛋,被人缠住了还跟别人啰嗦,不过也是,无玉兄弟,你师父可是好本事,似乎是燕子林的大仇人。” 无玉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陈幸一笑,说道:“我们的目的都很简单,无玉,把东西交出来。” 无玉道:“什么东西?” 陈幸咧嘴笑道:“自然是魔神给你的东西,现在都有猜测,你似乎是魔神的失散多年的孙子,而且那日白燃带你进洞,肯定是两人给了什么好东西给你,应该是楚圣真的'十方五相神功'吧?” 无玉道:“我哪有什么十方五相神功?那日我进去,的确是身世之故,不过我是空着进去,空着出来的。难道……你,你们早就预谋好的?” 陈幸道:“那倒不是,只不过偏偏是上天选择了你,说吧,今日是要东西还是要命?” 宫千灵冷喝道:“让开!” 忽然一阵密麻的脚步声,一群黑衣蒙面人从四周包围过来,显然是有备而来的。陈幸哼的一笑,道:“从刚才来看,你剑法的确不错,如此一个美人,可惜啊!如果你今日跟着我,我就可以放你一条性命,日后伴我左右,保证你衣食无忧,又何必跟着这个没用的臭小子?难怪司空玫他都不要,原来还有这么一个绝色佳人。” 无玉一张脸红透,心想:“他竟然误会我和宫姨是……” 秦宗嗤笑道:“陈幸,我当你小子是什么好鸟,想不到也是个色迷心窍的人。宫姨跟着你,难道你这家伙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无玉顿时笑道:“这就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听此,宫千灵脸色微红,在这熹光之下,更是显得粉面佳人,姿容绝代。她道:“无玉,不许嚼舌根子。” 陈幸嗔笑道:“很好,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倒看看你们怎么看到明天的太阳。” 无玉望望天上,道:“太阳不是要升起来了吗?” “很好!看来你们四个人都不想活了,无玉,再问你一句,东西是什么?交还是不交?” 秦宗冷笑道:“陈幸,这些都是你的人吗?” 陈幸道:“不是我的人难道是你的人?” 秦宗道:“各位兄弟,你们有谁能跟在下说两句话吗?” 左侧闪出一人,道:“你想说什么?” 秦宗道:“不知阁下可曾听过燕子林?” 那人道:“自然知道,正道五大势力之一,'追魂神掌'陆丹岱和古氏五兄都威震武林,谁人不知?” 陈幸喝道:“王阳,动手!”那说话之人显然是这群人带头的。秦宗心中道:“果然这些人都是职业杀手。” 那叫王阳的人冷道:“等我说完!” 陈幸欲要上去,宫千灵剑尖微颤,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王阳道:“想说什么?” 秦宗看了看无玉,朝他微微一笑,撩了撩沾血的衣衫,嘴角也噙满了笑意。 陈幸心想:“有钱能使鬼推磨,任你秦宗诡计多端,今日你们也难逃此劫!” 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秦宗身上,都看着他略显苍白的嘴唇。 …… “我想救你们一命。” ------------ 第二百七十九章 陈幸之死 那些黑衣蒙面人一听这话,哈哈大笑起来,有人道:“你这小子,是不是疯了?”“哈哈,原来是个傻小子。” 秦宗听他们如此说话,却也不在乎,道:“王大哥,你觉得如何?” 王阳扬了扬手中的剑,顿时笑道:“你是想我救你们一命?还是说,你是真的傻了?” 无玉低声道:“秦兄,你到底想做什么,咱们得快点逃。” 秦宗道:“逃是逃不了的,这些人是职业杀手,咱们都有伤,就宫姨一个双拳难敌四手,让我来说,至少也得一丝机会。” 有人喝道:“嘿,小子,你们还是不用多说了,黄泉路上你们再说。” 陈幸笑道:“这个女人可得给我留着。” 王阳冷冷一笑,道:“可以,一千两。” 陈幸怒道:“你这是坐地起价啊。” 旁边一个杀手朗声道:“杀人容易,制服人可就难了,说不定还得付出更多的代价。” 王阳道:“不愿意就算了,好,秦宗,你想说什么话?” 秦宗道:“若是你们帮了陈幸,有人查了出来,恐怕你们就得奔逃四散了,本来是杀手,到时候就要被人追杀。”众人皆是冷笑,齐声道:“这是为何?” 陈幸阴笑道:“你到底有什么废话?” 秦宗道:“陈幸,无玉兄弟身上的东西,如果我没猜错,你和他们应该是一人一半,而且还付给了他们不少银子。” 王阳道:“你很聪明,否则我们也不会做。” 秦宗微微一笑,道:“但是你们可曾知陈幸刚才从何而来?” 陈幸见状喝道:“此人最擅妖言惑众,王阳大哥,咱们动手。” 王阳淡淡道:“等等,你说下去。” 秦宗笑道:“本来是燕子林的人来追无玉,不过他们中计了,所以陈幸才有机会乘虚而入,这也是他雇佣你们的原因了。不过你们可得好好想想,一旦燕子林查出来是谁得手了,呵呵,他们怎么可能查不到?陈幸的消失,燕子林必然追究,到时候供出了你们,在他们口中抢食,你说以燕子林的手段,能让你们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王阳道:“陈幸?你还和燕子林的人有来往?”他似乎也有些惊讶。 秦宗呵呵笑道:“燕子林的人就在离此处十几里的岩镇上,他们骗了所有人,陈幸嘛,是他们早就布下的一颗棋子,刚才他就是从那里来的,不然凭他的本事,我们怎么会被打伤?你们可要想好,古皇榭和古太兮都来了,一旦他们追到,你们这些人……哼哼,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过命还是最重要的呀,一旦命没了,再多的钱也是白搭。” 陈幸沉声道:“王大哥,不要信他,一旦他们死了,谁也不会知道这件事情,至于我和燕子林,只是合作关系,要做的事情我已经做完了,和他们再无关联。” 秦宗笑道:“我和淳花赢来之前看到一个人。” 王阳道:“什么人?” “死人?” “死人?是谁?”众人问道。 秦宗微笑说道:“这就要问问陈兄了,这个死人我不知道是谁,不过他使的黑蚕蜂尾针,我想王阳大哥不会不知道这是谁用的暗器吧?” 王阳道:“黑蚕蜂尾针,是古之圣,难道古之圣死了?” 秦宗道:“那倒不是,陈幸哪有本事能杀古之圣,不过我猜此人不是古之圣也与古之圣有着莫大的关系,而且此人似乎知道了什么,对不对?”他笑了起来,颇有意味:“陈兄?” 王阳道:“秦宗,这到底怎么回事?” 秦宗道:“没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嘴角翘了起来。 无玉问道:“秦兄,还是明说的好,我看这么多大哥都不耐烦了,你看,陈兄都要拔剑了……” 秦宗哈哈大笑,道:“此人的死,一旦被燕子林知道,恐怕古之圣要追查,到时候查出来是陈幸杀的,我想这之后的原因我就不用说了,一环扣一环,到了最后,陈幸的为人,若是他逃不过,你们自然也要受到牵连。” 无玉道:“我是燕子林找的人,就算你们得了东西,岂敢和他们争?依我看,都是这位陈兄一直撺掇你们,所以,唉……” 秦宗道:“王阳大哥,我想这其中的关系不用我多说了吧。这件事,其实都是陈幸一个人做出来的,他先和燕子林合作,后来见宝贪心,杀了那个与古之圣有莫大关联的人,至于与你们合作,也只是他机会好,算准了我们必定想办法逃走,然后乘虚而入。” 有人喝道:“陈幸,这是真的吗?”另一个黑衣人语气恼怒,道:“若是这样,到时候燕子林查出是我们干的,咱们岂不是都得死?” 秦宗叹了口气,道:“陈兄啊陈兄,我说你一个人贪心也算了,干什么拉下这么多人,你一个人能逃,但是他们这么多人,怎么逃得过燕子林,燕子林不知道他们夺到宝物没有,到时候你又一番算计,岂不是一个人独吞了宝物?” 无玉道:“陈兄,想不到你用心如此险恶,东西就算有,我也是决计不给的,否则害了这些大哥,岂不冤哉枉也?” 陈幸勃然大怒,道:“你们不要听他们胡说,这两人只是想逃命,燕子林根本不可能知道。” 秦宗道:“他剑上血迹都还未擦干,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么?” 众人看去,果然见他剑上仍有血迹,显然是匆忙之间并没处理。 秦宗喝道:“陈幸,你当真是心狠手辣,我知道你单独一个,但是这么多人替你背了黑锅,真是……” 无玉道:“简直令人发指!” “对!”秦宗道。 无玉又道:“丧心病狂,枉为人也!” 王阳道:“陈幸,他们说的可是真的?燕子林也在找这个叫无玉的少年?” 秦宗冷道:“陈兄,你可不能撒谎啊,否则很难让人相信的。” 陈幸“唉”的一声,垂首顿道:“是,燕子林的确在找他。” 有人喝道:“那你这不是让我们跟燕子林作对么?” 陈幸朗声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王阳大哥,你们干这行不就是为了钱么?若是他身上东西得手,只要通过手段转让出去,要多少钱有多少钱。” 秦宗笑道:“燕子林势力这么大,我想你们在外,也听到魔云宗三个势力遭到些麻烦,这也就是燕子林他们的做的。可想而知,以后在这西域,得罪了燕子林,你们还能混的下去吗?” 王阳道:“你说的没错,前些天就听到风声,方火教和醉酒坊进入了戒备状态,这两天西域的确不太平。” 秦宗道:“不止是你们,盖天厉也来了,不过他是来帮燕子林的。” “什么?天狼团和燕子林合作了?”蒙面黑衣人无不惊骇。 宫千灵淡淡道:“你们是黑杀堂的人?” 王阳点头道:“没错!” 秦宗笑道:“天狼团都不敢开罪燕子林,你们黑杀堂何时有了这份胆子了?” 王阳低首道:“不敢。” 无玉道:“诸位,我看今日事情都是这位陈兄搅出来的,不关你们的事情。“ 秦宗微微一笑,说道:“说的极是,不若我们联手将他擒住,给燕子林澄清这件事情,此事与你们也无关系。” 陈幸一听,立马慌了,道:“王大哥,不要听他们胡说,燕子林岂会这么好说话?” 有人喝道:“你还想说,差点就让我们黑杀堂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好小子,想不到你用心如此歹毒。” 王阳呵呵一笑,道:“这件事,我能有什么好处?” 秦宗道:“好处有三,一是不用开罪燕子林,二是陈幸的钱你们不费力便可得到,三是也不用和我们过不去,日后我秦家一定会记得黑杀堂这份恩情。” 王阳摩挲着下巴:“夔庚秦家?嗯……燕子林那边我们如何去说?” 秦宗阴测测的看着陈幸,道:“此人无比奸诈,你们只需要把他带去,说受了他的怂恿,前去请罪。” 王阳笑道:“那我把你们一起带走岂不是更好?” 秦宗道:“你觉得古皇榭会相信你们吗?而且盖天厉在场,你们黑杀堂也无立足之地,何必自讨没趣,权当把陈幸这家伙当做礼物,然后离去,这是觐献之功。若是让古皇榭明白你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恐怕黑杀堂也绝难活下去。” 有人道:“那又如何做?” 秦宗道:“你只消说这陈幸出尔反尔,买通你们杀人,想不到被你们发现他另有所图,而且杀了一个跟他同行的人,那个人就在棱山下平峡镇上的入财客栈,不信可以去看。那人手上有使用特殊武器留下的伤痕,你说你们认识,知道这是古之圣的独门武器,不过没能救到人,深感惭愧,然后捉了陈幸交给燕子林发落。想一想,你们抓住了他们的叛徒,对他们来时无疑不是一件坏事。至于无玉兄弟嘛,你根本没看见,对不对?你们既然不知情,也不知道杀的是什么人,而杀人的目的又是什么也不知道,燕子林当然不会责怪你们,反而卖了一份人情给他们。” 有人道:“这个小子乱说又怎么样?” 秦宗微笑道:“这还用说吗?这个世界上最可靠的最不会泄露秘密的是哪种人?” 王阳笑道:“果然有趣。” 陈幸吼道:“王大哥,你怎么情愿相信他,他是害你们来的。” 王阳道:“哎呀,陈兄弟,你连他身上是什么东西都不告诉我们,你说现在我们应该相信谁?按你说的,可能我们会有覆灭的风险,按这秦兄弟所说,我们可半点没有坏处。” 无玉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又觉得这陈幸很可怜,筹划深思却被秦宗这一句话打破了,反而现在有了杀身之祸,心想:“这些人收了陈幸的钱,现在听了秦兄一番话,便要倒戈相向,实在也不是好人。人心险恶,的确不得不防,曾经听师父说有人动动嘴巴便可杀人,此话不虚啊。”不过想到秦宗救他们性命,心中自然是感激的。 宫千灵脸上寒意一放,道:“动手吧!”一剑直穿陈幸的喉头,陈幸连忙避开,跳出几步,拔出剑来,喝道:“你干什么?” “杀你!”宫千灵刚才被陈幸用言语侮了一番,心中大大不快,现在陈幸要死,她自然不会留手。长剑斜刺,光影翩然,仿佛黎明时刻的曙光,那些黑衣人喝彩道:“好剑法!”一般厉害的剑法,从出手就能够看出来。宫千灵出手灵动锐利,长剑横挑斜刺,仿佛舞蹈一般,却又带着无比的凌冽锋锐。 陈幸急忙挺剑接住,拆了三个回合,宫千灵剑势大变,长剑向前一拨转缠,剑影纷纷,仿佛盛开的莲花盘。陈幸见此脸色大变,只得御剑横守,向后不断撤步。猛然,宫千灵长剑又刺了开来,陈幸见此猛的用剑拨打,不让她近身,宫千灵剑法虽厉害,但短身进攻却是不太擅长,难以攻击到敌人的薄弱点,这样的剑法,柔韧有余,气势也足,但是实际杀伤威力却是要大打折扣。 无玉道:“哎呀,好像……”秦宗道:“这陈幸剑法很厉害呀!” 王阳突然纵身一跃,将刀斜砍过去,陈幸本待向上使一剑,打断宫千灵进攻节奏,防止她用剑成势,但王阳这一刀使来,自己这一剑万万不可用,手腕一转,倒向王阳那边刺去,想要先缓一缓,然后再反挡这边。 王阳一见,将刀反着转动,把刺来的长剑往另一边拨开,寒光一闪,宫千灵的剑便刺入了陈幸的小腹。 “啊……呃……”“呲”的一声,宫千灵手臂一震,而后收剑入鞘,神色丝毫不为所动。 陈幸跪倒在地,腹中血流不止,道:“你……你们……”他的眼神带着无比的怨恨,道:“你们……”显然很是痛苦,说不出话来,他挣扎着:“不得……你们不得……不得好死……” “嘶”的一声,仿佛刀剪布帛的声音,陈幸的喉头多了一条血口,王阳收刀,淡淡说道:“你不应该再说话了。” 无玉现在说不出一句话了,陈幸的尸体躺在地上,没有半点生机,他看着熹微的晨光,心中却是在想:“陈幸,你看见了今天的太阳了吗?” 秦宗笑道:“真是可喜可贺。王大哥,我们可以走了吧?” “等等!”王阳道:“我又如何保证你们不会泄露这个秘密?” 宫千灵道:“我们就是要躲避燕子林,他们来围捕我们,已经是生死大仇,为何会给自己多添一个敌人?” 秦宗道:“没错,我这兄弟就是他们打伤的,难道我们还会去向自己的仇人邀功献媚?” 王阳淡淡点头,道:“兄弟们,这件事关乎我们所有人性命,大家最好都口风严谨一点。” “是!” 秦宗道:“大家可千万不要以为这件事被燕子林知道了他们会感受恩德,老虎是不会改变性子而不吃有恩于自己的羔羊的。” 无玉将淳花赢紧紧扣在手臂上,道:“秦兄,咱们快些走了。” 宫千灵道:“走吧!” 秦宗微笑拜谢,道:“黑杀堂的这份恩情,在下绝不敢忘,日后定当报答。” 王阳点头,看着三人离去,神情却是冷冽至极,这个选择,他不得不做,燕子林,他们的确得罪不起,若是有万一,这也是最好的选择了。 …… 正当众人心惊胆寒之际,那铁棍离田余风头顶不过三尺,几乎转眼便到,田余风神色不变,那铁棍只有一尺时候,田余风身形动了,不过没什么人看到他动了。 他只是轻轻一侧,铁棍落下,带着强烈的破空声砸到了田余风晃动的身影上,几乎也是在这一瞬间,田余风也出手了,谁也没看到,也没反应过来,古太兮惨叫一声,已经向后倒飞出,重重跌在了地上。 “狗……狗……杂种!”古太兮怒叫道,声音断断续续,仿佛随时要断气一般。 众人看他,青衣的胸口处已经是痕迹满布,一个个凹陷,溢出鲜血来,粗略一看,竟有三十余个。古太兮上气不接下气,呼吸越来越沉重且不均匀,神情还略带恐惧,叫道:“你……我……不会……放过你的,大……大哥,救我!杀……杀了他。” 在场人无不胆寒,九碧也没想到,田余风出手竟然如此厉害,几乎是在一瞬间,便在古太兮这等高手身上留下这么多血窟窿,这简直是不可思议,她几乎也没看清到底怎么回事。 古皇榭神情变得无比阴沉,道:“这……是失传已久的闪电七截指!” ------------ 第二百八十章 “渡” 古太兮躺在地上一声不吭,盖天厉叫道:“古太兮,你怎么了?”他哼哼两声,却没回答。 古皇榭喊道:“太兮,怎么样?”古太兮仍然没回答,众人看他,脸色有些惨白,眼珠子一动不动,活像是个死人。古皇榭道:“很好,你又杀了我一个兄弟,报上名来。” 田余风淡淡笑道:“我叫田余风。杀?他和我并无什么深仇大恨,我为什么要杀他?古太兮,你到底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古太兮沉重地哼了一声,道:“你不杀我,日后我寻到你,一定会给四弟报仇。” 田余风拾起古太兮掉在脚边的铁棍,往顶端一抽,听得‘嘶’的一声,抽出一把淡蓝色的短剑,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你们既然有了云龙铁镔,为何又要抢夺这‘涛流剑‘?” 古皇榭道:“你是为这个?” 田余风点头,道:“这个倒是其次,关键是当初你们为了涛流剑杀的人,那次,似乎是古青聪带人去的,南陀岭赵家一家五十余口,包括无辜的小孩儿,仆人,婢女。”他越说脸色越阴沉:“一个好好地家族,洗劫一空,纵火焚烧,无一幸存,手段残忍,令人发指!” 古太兮喝道:“那又怎样?这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田余风冷冷说道:“时间能冲淡你们杀人的记忆,但是你们的肆意妄为却会让被你们伤害的人承受更多的仇恨,况且我只是找了古青聪一个人,也只是让他血债血偿罢了。” 盖天厉语气无奈地笑道:“真是好胆子,第一次听人敢这么说燕子林。” 九碧道:“燕子林不过是中央大陆这头神龙的一个爪牙,有什么了不起?” 古皇榭哼道:“两位,今天看来我们非得要打一场不可了。” 田余风笑道:“我对打架一向没什么兴趣,来此不过是想救人。” 古皇榭道:“你和那个与楚圣真有关联的小子是什么关系?” 田余风道:“他是我徒儿,你说我该不该来?” 古皇榭道:“所以你就冒着被我们发现的风险来了,可真是够愚蠢的。” 田余风道:“涛流剑要物归原主,我自然也得来。” 古皇榭道:“你不说我可还真是不懂,既然赵家人都死光了,田余风,你为何要来报仇?” 田余风道:“这个无可奉告,只是赵家人并没死光,一个故人托我,所以我就来了。”盖天厉道:“故人相托就来了,你可真是够讲义气的。” “多谢赞赏。”田余风淡淡道:“刚才我也说了,三年后,我会去燕子林,给你们一个杀我的机会,若是你们杀不了我,我们的仇一笔勾销,若是我死在你们手中,也无怨无悔,如何?” 古太兮道:“何必三年后,现在就要你的命!” 九碧喝道:“你多什么嘴?难道还伤的不够,要不要我来给你补两剑?”话音刚落,紫色剑影纷飞,朝着古太兮疾射而去,众人耳里只听到‘刷刷刷’的劲声,避之唯恐不及。古皇榭纵身闪到古太兮身前,大喝一声,双掌覆上了一层青色光芒,向上一运,撑了个淡青色的圆气罩,紫色剑气被挡在了外面,发出尖锐之声,仿佛铁器磨牙一般。 古皇榭奋力一震,剑气顿时没了踪影,他道:“九碧姑娘,你也要与我燕子林为难?” 九碧道:“谁叫他对田大哥无礼?” 古皇榭道:“田余风,你还真厉害,九家的人竟然都会帮你,究竟你是什么身份?” 田余风道:“我是什么身份并不重要,只是我跟你们提的条件,到底如何?” 古皇榭道:“这么说,你徒儿得了东西反倒是想跑,置我们于何地?” 田余风道:“并没有什么东西,而且你们骗了天下人,独自来取,若让别人知道,置你们的盟友,置天下人于何地?” 众人心头都是一寒,燕子林这件事做得的确不妥,他们之中有些人是燕子林的高手,有的却是各门派被买通来的,若是被人知道他们背叛了自己的门派,在宗门中通报假消息,日后定会是声名狼藉,再无立足之地。 古皇榭道:“你觉得你们两人今日能安全离开吗?” 田余风淡淡笑道:“我们能不能安全离开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你们再不走,古之圣他们在方火教就要吃大亏了。虽然说梁家,叶家,凌家虽然忌恨三个势力,但是你们想吞并他们,他们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一旦抵挡不住,他们便会施以援手。而且,你可以想一想,九大世家自然也会暗中伏手,怎么可能让你们成功?如果你们想和我们纠缠,我也不会在乎的。” 九碧道:“若你们觉得有把握的话,可以来试试。”话一说完,只听得空中风动襟袍之声,周围的屋居上已经站立了十多个红衣女子,整齐有致,静静地注视着。九碧笑道:“这些都是我的好姐妹,若是你们不介意,可以和她们交手,不过死人了我可不管。” 盖天厉道:“欧阳家有三十六青衣剑客,司空家有十大长老,公孙家有千夜卫,上官家有日月星神影人,楚家有八大金刚,朱家有六大判官,九家是十三‘红衣仙’,这便是大名鼎鼎的十三‘红衣’?” 其中一个红衣女子道:“盖当家好眼力,天狼团的威名我们在魔域也是听过的。” 盖天厉笑道:“和你们比起来,天狼团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九碧道:“婉儿姐姐,和他们多什么嘴舌?古皇榭,你到底退不退?若是这在魔域,我想你们今天都要交代在这儿了。”众人听盖天厉说出这个名头,心里极是惶恐,他们都是久经江湖,阅历自然有一些,这红衣仙的名头他们自然是听过的,而且是如雷贯耳。她们的样貌似仙,但是手段也仿若仙人一般,据说只要十三人联手,几乎没有任何人可以逃脱,不过这只是传言,但是她们的名头不是白来的。 田余风低声道:“好厉害!想不到红衣仙也跟着你来了。”他自然是不明白九碧在九家的地位。 九碧哼道:“不然你真以为我会跟着你来犯险么?燕子林的人可都不是好惹的,这里的人都是成名已久的高手。” 古皇榭道:“好,你们可真够狠的,九家,这笔账我燕子林记下了,我们走!”说罢,便有两人把古太兮一架,投西边去了。 远远看他们走了,九碧道:“田大哥,咱们现在去哪儿?” 田余风抹了抹额头的汗水,自语道:“可真够惊险的,这些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若不露两手,他们还真不会走。” 九碧哼道:“我问你话儿呢?” 一个离得较近的红衣女子道:“九碧,这就是你在等的人吗?” 田余风打了个哈欠,道:“昨夜未睡,实在困顿的很,九家的……”他淡淡一笑,摸了摸九碧的头,道:“小兄弟,咱们就此别过,我也要回中央大陆去了。” 九碧听此,急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去了,我帮了你这么大忙,也不说声感谢?” 田余风拱手道:“那我就多谢九家‘小兄弟’了,日后若我再去魔域,一定会去九家找你。” 九碧道:“不成,你再陪我去喝几杯,咱们再说说话,我再放你走。” 田余风道:“这也不成,我再不走就真的晚了,还得去拿一个东西,咱们有缘再见。” “不好,你今天必须去。”九碧娇哼,将头一扭,显得特别生气,道:“不然我可就生气了,田大哥,我知道……”“喂,九碧,他走了!”那叫婉儿的女子说道。 九碧一扭头,果然不见了田余风,哼道:“这人……真是的。” 一红衣女子笑道:“还真奇怪,咱们的九碧妹妹何等的绝色,这个男子有机会竟一点不懂把握,真是不解风情。” 九碧声音冷了下来,道:“不许你们这么说他。” 叫婉儿的淡淡道:“咱们还是走吧,昨夜棱山的确发生了动荡,而且震动不小。既然你相信他说的楚圣真什么都没留下来,咱们也没什么必要再在这待下去。” “这儿实在是太乱了。” …… 田余风身子轻起轻落,穿梭在这市镇之中,又见这里一片祥和,心中不免感慨了起来。 他今日给古皇榭等人提的醒,的确不是假的,九大世家要打压燕子林和大天草阁是真的,梁家等本土势力要抑制魔云三宗也的确是真的,无玉身上没有楚圣真留下的东西也是真的。他笑了笑,心中想着此事,道:“不过三年后去不去你燕子林我可还得想一想。现在不知关天命能不能重整大局,不过还是先去找无玉他们,说什么也得把他带出西域,不然的话司空家又得找我麻烦了。” …… 且说无玉等人脱险以后,跟着宫千灵穿到一个丛林,秦宗好生奇怪,问道:“咱们出城不往人多的地方走,往这儿干嘛?”无玉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宫千灵道:“秦宗,我们要会中央大陆,你呢?” 秦宗道:“我家也在中央大陆,只是淳兄……咱们与他家背道而驰,恐怕……” 无玉道:“不管如何,咱们还是要把淳兄的身子看理好,他伤的不轻。”宫千灵适才给他看了一下,道:“他体内有一股很强的内力,阻碍了红狼毒进入肺腑的速度,放心,你白姨在,应该没事。” “白姨?”无玉喜道:“琴儿也在么?” 宫千灵点头,道:“你很喜欢琴儿吗?” 无玉道:“当然,我多希望他是我的妹妹。” 宫千灵神情略止,道:“好,咱们快走,等他好一些秦宗再带他回去,如何?” 秦宗道:“为今之计也只能这样,只是不知道方火教现在如何了。” 宫千灵道:“方火教怎么了?” 秦宗道:“这次棱山的事情是一方面,而地字七宗还有燕子林他们来,更多是冲着魔云宗三个势力来的,想要一举消灭他们。” 宫千灵皱眉道:“你怎么知道?” 突然一道声音传来,说道:“秦家人果然个个不同凡响,厉害!”一个中年男人从前面树丛转了出来。 “周师弟。”“周师伯。”宫千灵和无玉喊道。 秦宗一愣,拱手行礼,道:“周先生?不知有何见教?” 周光情道:“你叫秦宗是不是?”秦宗道:“是。” “哥哥!”突然又是一道清亮的声音传了出来,走出一个绣衣少女,不是秦桐又是谁?秦宗讶道:“妹妹,你怎么会在这儿?” “秦兄,我们在此等候多时了。”又走出一个青年,略显病态,却是步刑杀。 秦宗道:“怎么……你们都在此处?” 周光情道:“此事说来话长,现在西域动荡不安,方火教虽有危机,但也不用太过担心,多方势力策动,燕子林他们成不了什么气候。小花的话,走,先让灵儿给他看一下。” 众人跟着周光情去,绕了一会儿,忽听得水声浩荡,几人下了一个土坡,水流之声却更加激扬,过不多时,便看到河面,河面上一条桅船,无玉问道:“这是……” 周光情笑道:“咱们从水路走。” 秦宗道:“从水路,这的确是个好方法。” 秦桐道:“哥哥,令主叔叔说咱们最好还是赶快回中央大陆,家里已经叫人寻找咱们来了。” “令主?”秦宗不解。 秦桐道:“淳大哥不是邀请咱们加入奇人居,奇人居有五个令,我们便是银虎令,这位就是我们的周令主。” 秦宗恍然,忙行礼道:“属下拜见令主。” 周光情道:“我与你父亲有几面之缘,和你三姑父是好朋友,咱们之间,何必那么客气呢?” 秦宗笑道:“是吗?”心想:“我却一点也不知道。” 几人登了船,听到外面脚步声,显然是有人上船了,一同来的船手去开了板子接他们。周琴起身笑道:“定是爹爹和无玉大哥回来了,我去看看。”白灵儿道:“这江上寒冷,别往外跑了,他们自会进来的。” 伍昆华笑道:“琴儿,你是不是喜欢那无玉?” 周琴脸上一红,道:“呸,你说什么呢,伍叔叔太不正经了,不和你说。” 白灵儿道:“哎,琴儿,怎么出去没多少天,就没大没小了的,你爹爹知道,肯定要责骂你。” 伍昆华笑道:“这就叫有其母必有其女。” 白灵儿啐道:“呸,你再说小心我打了你出去。” 伍昆华只是笑了笑,又对周琴道:“琴儿都是大姑娘了,你若是喜欢,反正周大哥和你田叔叔关系如同兄弟,就是叫无玉娶了你,也没什么不妥,两家亲上加亲,岂不是更好?” 白灵儿道:“下次我可得好好向你岳丈大人告状了,说你教唆别人小姑娘,看他怎么收拾你。” 伍昆华道:“我那岳丈大人脾气好得很,可不是周大哥的爹爹那般古板。” 周琴笑道:“那我等等告诉宫姨,说你不正经,她那么疼语凤阿姨和我,你现在这么和我说话,肯定要对付你的。” 说时,讲话声音已经到了帘帐外,周光情带人进来,指着侧旁的卧榻,道:“无玉,把他放在那儿。”又高声喊道:“老李,这江上雾湿露寒,再拿些御寒的被褥过来。” “好!” 又听得一声,周光情几人已经进来了,他道:“灵儿,快看看小花,他中了毒。” 白灵儿起身,往前舱走去,伍昆华两人也去了。无玉将淳花赢放在策舱的榻上,道:“白姨,你快些来看看淳兄。”白灵儿上前,众人让开,白灵儿搭住手上脉络,又翻开淳花赢嘴唇和手掌看,道:“这是红狼毒,毒性主要在掌中,他体内有一股内力防着,还好!琴儿,去叫老谢他们烧点热水,再找他们要一点盐巴过来。” “好。”周琴答了一声,忙着去了。 周光情道:“你们先去那边坐坐,这里让灵儿看就行了。”白灵儿道:“无玉留下来,我有点事情要你做。”众人点头,独留下无玉,均跟着他往另外的船舱去了。 白灵儿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帛,道:“无玉,你把他手上的那只手的衣袖卷上去。” 无玉照做,白灵儿摊开布帛,里面是大小不一的银针,她拈出一根,扎在淳花赢手腕,接着又取出第二根大一点的,扎在手弯,然后又在不同部位,整个右手都扎了银针。无玉定睛一看,淳花赢的右手掌突然变得透着红的黑色,肿大起来。 白灵儿道:“无玉,去把那个盆拿来,放在塌下。”无玉一看,果见不远处的木架上有几个铜盆,忙拿了一个过来,放在下面。白灵儿将淳花赢的手一拉,从腰间取出一把小刀,道:“必须给他放血了。”说罢,将小刀往淳花赢的手指侧划了个大口子。 “滋”的一下,黑色脓血喷了出来,无玉急忙躲开,白灵儿道:“无玉,来,把他的手握住,将血放入盆中。”无玉上去握住淳花赢的手臂,看他一脸的惨淡,心中不免又想起了梁不薇,心想:“淳兄,你可千万不能有事,晓清这么爱你,可千万不能让她伤心。” 黑血汩汩流出,无玉道:“白姨,要放到什么时候,他的血会不会流干?” 白灵儿笑道:“不会的,只要这毒血流完就行了。“她不知从何处拿了一个小钵子出来,从怀中掏出两个小瓷瓶,将里面的药液倒在小钵子里面,不断摇晃,她道:“这是清毒的药液,等他好了之后可能有些虚弱。” 不一会儿,周琴和一个中年汉子来了,她手上拿着一团青包,那中年汉子姓谢,名为谢姚,他手中是一盆热水,白灵儿道:“琴儿,把盐巴给我。”周琴递了过去,道:“娘,这位哥哥怎么样了?”白灵儿将盐巴用手慢慢碾碎,放入药液之中,道:“没什么大碍,老谢,他身上可能出现很多斑点,等等你和无玉给他擦洗身子,然后将这药液擦在斑点处。” “好。”谢姚答道。无玉也点头。 等药液配置好了,白灵儿也带着周琴出去了。 谢姚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我叫谢姚,叫我老谢就好。” 无玉听他姓谢,不由得想起了谢天磊,道:“谢大叔,我叫无玉。” 谢姚道:“啊,原来你就是无玉啊,你师父是不是姓田?叫田余风。” 无玉点头,道:“谢大叔,你认识我师父?” 谢姚笑道:“我也是听周老弟才说,你师父可是个了不得人啊,他是咱们奇人居最厉害的人。” 无玉听此,笑了笑,道:“是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谢姚哈哈笑道:“我与你师父挺熟的,只以为他是像我们这样普普通通的人,却想不到这么厉害,下次见到他,可要多问问他了。来,我们给他先洗洗身子,然后擦药吧。”说完,将淳花赢整个衣衫褪了去。 无玉道:“我师父也是奇人居的吗?” 谢姚将巾子浸在热水里,道:“你还不知道吗?你师父可够神秘的,好,那咱们边帮他擦身子咱们边说。” 无玉笑道:“好。”说罢,拿起另外一个毛巾,浸在热水里,试逡着拧干,帮淳花赢擦另一边手臂。 谢姚的语气很是快活,语调也特别机俏,道:“这事情我还得跟你从八年前说起,那时候我才第一次见到你师父……” ------------ 第二百八十一章 心魔何堪? 两人将淳花赢身子擦了干净,谢姚说要拿一些东西,先去了外面。无玉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看淳花赢整个上身都布满了血红色的痂点,实在是有些凄惨。心中想到两人的关系,顿时不觉有些委屈之感,继而又想起在棱山之事,心中不禁一阵唏嘘,不一会儿,脑海中又浮现出两个影子。一个是司空玫,另一个是梁不薇,不知为何,他感到有些透不过气来,回想三年前,自己出去闯荡,梁不薇一直都在剑轩谷等着自己,一回来就拉着去聊天,两人说说笑笑,感情生而渐深,好不甜蜜快活。不过当司空玫的影子出现在他脑海中,又觉得无比的愧疚,不过想起两人在往全州去的路上,虽然有些险阻,却也是这辈子再没有轻松惬意的事情了,他向往的生活却正是这样。 无玉的视线突然转移到了淳花赢的脸上,不自觉的说道:“如果你不在了,那……晓清会不会回到我身边?”此时心中又有一个声音,正气浩然的说道:“你自己都放弃了,何必又去再争夺呢?” 他喃喃道:“你伤的这么重,说不定一个万一没了,晓清没了夫婿,现在方火教乱子不暇,那我……”他神色突然一喜:“我就可以带她远走高飞,谁也找不到我们了?” 另一个声音道:“你自己一向都是能够容人,为何这次又起了害人之心,费尽毕生内力去救他时候,你为何就没有多少犹豫?” “那是我一时冲动。”他神色突然狰狞起来,将桌上的杯子磕碎,拿着碎瓷片指着淳花赢道:“你看他,看他现在都快死了,不如我送他一程,那不是少了许多痛苦?” 那声音道:“他会死吗?白姨都说他没什么大碍,是你觉得他要死了吗?你这是自欺欺人!” 无玉怪叫道:“没错,一旦他死了,我就可以去找晓清,那时候我和她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双宿双栖,那我就此生无憾了。” 心中的声音道:“你如果杀了淳花赢,就算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但是晓清她新婚丧夫,而且她对淳兄的爱恋你看不出来吗?” 无玉猛地摇头,道:“不不不,晓清一直爱的是我,怪我,怪我,我没钱没势,所以她宁愿嫁给一个她不爱的人,抛……抛弃了我。”说时,已经哭了出来。 那声音又道:“你又何必呢?难道你不把淳花赢当你的朋友,当初棍儿偷喝了他这么多好酒,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追究,他一直当你是好朋友。” 无玉喝道:“他是想让我救他,一定是他知道我的修炼的是纯阳功法,所以想要套我,可恨,我要杀了他。”他对着一个昏迷过去的人自言自语,眼中带着仇视与犹豫,气氛十分怪异。 那声音道:“不,你想一想,淳花赢根本不认识你,怎么会来给你下套?那日他说的情恳意切,你不是也非常相信吗?除非你不相信梁晓清了,只有她有可能给淳花赢说这件事,你是说是晓清害的你?” 无玉又是摇头:“不,晓清怎么可能害我?” 那声音道:“我也不信。这只能说,你自己太多疑了。” 无玉突然一笑,道:“可是我只要杀了他,就没人和我争晓清了。” 心中的声音似乎叹了口气,道:“你如此了解晓清,岂不知她性子刚烈,若淳花赢死了,她会独活吗?” 无玉急忙道:“你是说晓清会为他死,不可能,晓清只会为一个人死,是我!” “只能是我!呜呜……啊,只能是我!”说完,竟是跪在了塌下,以头触床沿。那声音道:“那……司空玫,小玫怎么办?你侵犯了姑娘的身子,而且她对你一往情深,你这样想未免太对不起她了。” 无玉扳起头:“小玫……”狠狠以头撞榻,哭喊道:“小玫,我对不起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啊!小玫!” 心中那声音竟不再说话,只是叹了口气,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谢姚此时进来了,他走过来道:“你这是干什么!” 无玉看他进来,看了淳花赢一眼,忙止住道:“谢大叔,我没……没什么。” 谢姚淡淡道:“你哭什么?”他的语气十分严肃,与刚才像是换了个人。 无玉道:“谢大叔,咱们给淳兄擦药水吧,你看他……” 谢姚打断道:“我问你哭什么?适才我进来时候看你眼中有杀气,说说,这位淳兄弟和你什么关系?” 无玉道:“我……他是我的好朋友。” 谢姚道:“那我问你,你在看他时候眼中总是有淡淡的仇意和深深地犹豫,你们的关系绝不是朋友那么简单。” 无玉道:“你怎么知道?” 谢姚道:“你周师伯都给我说了,说说你们的关系吧。” 无玉道:“我……谢大叔,小子以前有一个喜欢的姑娘,可是……她……” 谢姚道:“她嫁给了这个小子?”无玉点头。谢姚冷冷一笑,看着无玉道:“你想不想杀他?如果你想,我不说出去,只说他突然发病死了,谁也赖不着你,怎么样?” 无玉忙道:“不行,不行,这是草菅人命,我岂可为了……” “难道你不想得到那个梁晓清吗?” 无玉神色窘迫,脸上滚烫,说道:“就算我想,可是她已经嫁人了,而且她爱的是淳兄,我……只是他们的朋友了。” 谢姚笑道:“原来如此。我再问你,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现在没有这个人,你还会选择和梁晓清在一起吗?” 无玉有些犹豫:“我不……我想……我更加喜欢小玫。” 谢姚道:“司空玫已经走了,她……”说到此,他改口道:“她现在在这儿吗?她知道你是这么想的吗?”无玉猛然惊醒,跳开一步,喝道:“你是什么人?你不是谢大叔!” 谢姚哈哈笑了起来,声音也变了,道:“傻小子,这下才发现。”无玉听着耳熟,道:“你是……”谢姚将脸上一揭,露出风雅淡然的面貌,不是田余风又是什么人? 无玉神色又羞又恼,道:“师父,你……你怎么又来套我的话?刚才我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吗?” 田余风哈哈大笑,道:“如果我不这样做,你怎么会说出心里话?你自己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无玉嘀咕道:“心里话……这就是我的心中所想吗?”说道:“师父,你怎么来这儿了?燕子林那些人……” 田余风道:“他们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哪里还能管你。对了,无玉,这次回去你先跟我去看看你师娘。” 无玉哼道:“我不去!我直接跟宫姨去冲连山。” 田余风神色一尬,道:“哎,无玉,难道你不想你师娘,不想柔儿了吗?她们好久没看到你,都很想念你呢。” 无玉道:“师父你故意套我的心里话,为老不尊,你一定是惹师娘生气了,想让我帮你说情,对不对?” 田余风道:“知我者,莫若我最乖的徒儿无玉也。无玉,你也弄明白了自己的身世,我知道这话不该说,既然你已经回不去楚家,不如就跟着师父……” 无玉道:“你不是叫我跟着宫姨去冲连山吗?” “额……”田余风一阵哑然,又道:“去你宫姨哪儿呢主要是修养,等你身体恢复许多,她再教你武功,以你的底子,过不了多久便又会恢复如初,届时你可以再来我这儿,我给你介绍一份好差事做。好男儿要总是要多出去见识见识。” 无玉道:“为什么一定要我去?而且师父你在奇人居的事情我也听谢大叔说了,当真好了不起,不过以前我和师兄师姐他们说了你不少坏话。” 田余风笑道:“我怎么不知道?这事你师娘都不清楚,所以和我生气,做人嘛,要深藏身与名,这次,恐怕我是跑不掉了。” “什么意思?” 田余风道:“为了你,燕子林已经知道我了,而且啊,他们本来就和我有仇,恐怕我是难以安生了。” 无玉急道:“师父,我……” 田余风又笑道:“没什么,这件事情本身就是燕子林的不对,你也不用多想,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他们想对付我,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哼……” 无玉自然不明白田余风的意思,不过燕子林是中央大陆正道五大势力之一,若与他们为敌,绝对是一件天大的不好的事情。 田余风道:“来,把药给我拿过来,我给他上药。” 无玉取过白灵儿调制的药水,田余风接在左手,右手两指一并,左手向上一抖,不少药液洒在空中,他右手轻轻挥动,药液丝毫不见落下,他手指一引,‘滋滋滋’的声音络绎连响,往淳花赢身上激射而去,每一滴药液恰好覆盖在淤点之上,一点没有偏差。 无玉看得呆了,道:“师父,你什么时候教教我这手。” 田余风不理会,手掌向下一压,只见洒在淤点上的药液缓缓地散化,竟然慢慢渗透了进去,不一会儿,身上还是干的,不像是涂了药液。田余风将他翻过来,依法又将背上涂了一遍,这药液也恰好用完了。 这时,舱门被打开了,传来了拍手声:“好啊,好啊,原来是田师兄来了,我说老谢怎么又去了别处。看你手法这么娴熟,不如以后专门给我当个小厮使唤,我付你工钱。” 不是白灵儿又是谁? 田余风微笑道:“那可太好了,不过我可不敢要工钱,我欠周师兄太多了,还也还不完,哪里还敢要工钱?” 白灵儿道:“油嘴滑舌,到时候要你和蓝师姐一点点吐出来。” 周琴从后面钻出来,道:“无玉大哥,田叔叔也来了呀!”说罢,就要奔到无玉旁边,田余风一拦,道:“琴儿,你可是先和你无玉大哥打招呼,难道你田叔叔还没你无玉大哥亲么?” 白灵儿道:“田师兄你未免太小气了吧,竟和徒弟争风吃醋。” 无玉道:“师父就是这样……”又见田余风看他,便不说了。 周琴道:“今日这么多人,爹爹叫谢伯伯他们做了好多好吃的,无玉大哥,就等你们了。” 田余风喜道:“好呀,有吃的了,无玉,赶快走吧,晚了就什么都不剩下了。”说罢,快步走了出去。白灵儿笑道:“无玉,你现在看清你师父是怎么一个人了吗?” 无玉微笑道:“我早就知道了。白姨,琴儿,咱们也去吧。” 三人也迈步出了侧舱。 …… 用过饭后,周光情和谢姚便吩咐着开船。 众人都坐在大舱里,说说笑笑。田余风在跟大家说自己以前的趣事,说了一会儿,周光情笑了笑,起身往外去了。 田余风知他不爱热闹的性情,也没管了,继续说道:“诸位,你们可知当初我去北大陆的时候又碰到了那个江浩然,此人剑法之高实在是可怕,在我所见之人中也没几个能够超过他。他的剑一出,便是满天的剑影,简直让人窒息,这个人出剑极快,唉……比我第一次见他要厉害多了。” 无玉道:“我知道了,江大侠的剑法真的好厉害,上次在万剑城,那可太威风了。” 步刑杀道:“田先生见多识广,怎么我没听说过这个人?” 秦桐嚷道:“我也没听过。” 白灵儿道:“他最会胡说了,要不然也娶不到我蓝师姐了。” 田余风道:“白师妹,你怎么处处跟我过不去,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啊。”白灵儿轻哼一声,道:“你继续说吧。” 田余风道:“至少呢我和他有些恩怨,那次恰好见到,一见我就和我动剑,你们知道啊,他一出剑,快到不可思议,那我也只得跑啊。我跑一百里,他追一百里,我跑一千里,他追一千里,那天,他足足跟了我四千多里地,现在想起来我都如芒在背。” 步刑杀道:“这样你都没死,田先生武功也是深不可测啊。” 秦桐问道:“后来呢。” 田余风道:“后来我找到一个山洞,立马跑了进去,那洞口十分狭窄。本来我是逃不掉了,他在外面喊,我丝毫不敢作声,谁知道那洞里正好跑出来一只大棕熊。然后剑光一闪,我在洞里只听到大棕熊的嚎叫,不一会儿便没了声音。那时候我怕极了,急忙跳到山壁上凸出的岩石之中躲避,不过还好,他没进来,我也逃了性命。” 周琴道:“那可没什么意思,田叔叔,你这也太窝囊了吧?” 田余风笑道:“还有后来,那次是在中央大陆的南边的沙漠里,我竟然又碰到他了,不过那次他竟然没了杀我的心。” 白灵儿边磨药边道:“我说你怎么还活在这儿?你不会想说你最近武功大进,他打不过你了吧?” 田余风道:“我们那次也没动手,不过他再想追我四千里地可就难了。那次和我释怀,他说他再不想动剑杀人,嘿,他以前可是个很厉害的有原则的杀手。” 秦宗道:“你说的这个人我好像有点印象,江浩然,似乎在哪里听过。” 秦桐叫道:“啊,我记起来了。哥哥,你还记不记得咱们两年前看的公孙家的'中陆简报'?” 秦宗也道:“对了,说起来我也还记得,说欧阳家三十六青衣剑客排名第一的高劲戌被一个人取而代之,那个人就叫江浩然。” 田余风讶道:“不会吧,他怎么会去欧阳家?” 白灵儿道:“就你不知道吗?江浩然是欧阳昊的女婿,他为什么不去?” 田余风惊道:“什么?” 白灵儿道:“就你不知道罢了。不过他好像改了名字,叫做江人彬,你可知道?” 田余风道:“这是为何?” 白灵儿道:“我怎么知道?你和他熟悉,你去问他吧。” 步刑杀道:“江人彬,我知道了,就是一年前出任太玄宫圣剑使的那个人吗?” 田余风道:“你也知道么?” 白灵儿道:“我说田师兄,你这些日子都在干嘛?以前见你很多事都信手拈来,想不到这么大的事你倒是不上心了。” 秦宗道:“那可有趣了,圣剑使在太玄宫地位极高,基本可算是下一任宫主。这江人彬剑法肯定极高,否则在也无法在高手众多的太玄宫立足。而且武君生为人刚直,绝对不会因为他是孙女婿而予他重位。” 田余风脸上带着苦笑,道:“看来我才是那个井底之蛙了,这么大的事情,我竟一点不知道。” 周琴道:“这下又说不出话儿来了吧?” “大路谁先行?平生我不知。”田余风无奈的摇头叹道:“看却风起天烟满,守得云开见月明。” ------------ 第二百八十二章 船上闲事 白灵儿道:“哎,田师兄,我说你又在故作什么风雅?” 田余风微笑道:“我是说这江浩然突然一下便成了太玄宫的重要人物,可真是让我羡慕。” 伍昆华道:“大哥,你不是……”话说一半,便笑道:“你不是也有一个古理楼吗?里面这么多奇珍古玩,说什么也是个大老板啊。” 秦宗道:“真的么?我和小妹对这些东西也很有兴趣,田先生不妨说说。” 白灵儿道:“他这点也古怪,碰到喜欢的借钱也要买回来,可真是怪骨子里了。” 田余风道:“白师妹,这么多小辈面前,你当众拆我的台,让我面子往哪里搁啊?” 白灵儿道:“你要面子就……”她右手伸出四根手指,瞪了一眼,哼道:“你知道的。” 秦桐和周琴同时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田余风叹气道:“唉,好端端又说起这个,白师妹,你太跟我见外了。” 白灵儿道:“我跟你见外,跟蓝师姐就不见外,我呢,只会找你要,不会找她要。” 众人还是不明白两人的意思,秦宗哈哈大笑,道:“想不到田先生行事谈吐如此潇洒,却被这等事情困顿,实在是令人不解。” 田余风道:“总有个应急的时候,那四千两银子……” “四千两银子?”众人均是一惊。周琴道:“哦,原来田叔叔欠我娘四千两银子,难怪这么难以启齿哦。” 无玉道:“师父,你怎么欠了这么多?” 白灵儿满不在乎,道:“这可不是我说的啊。你自己喜欢买那个玩意儿,说收藏,却也不见有什么作用。” 秦桐问道:“是个什么玩意儿?竟值四千两?” 白灵儿道:“那是个羊头骨戒指,普普通通,不知道这家伙花了七千多两买回来有什么用?” “七千多两?”众人又是一惊。 伍昆华道:“大哥,你也未免太阔绰了吧?” 无玉低声道:“他阔绰也不用借钱啊。”白灵儿笑道:“无玉说的不错,家中本来就不富裕,你还要借钱买这些东西,真是'乞丐买皇宫,穷疯了'。” 田余风道:“这你们就不懂了,那羊头戒指乃是古物,一旦我将它出手,价钱倍增。这次回去我就寻访买主,若得人看到,那我就可以发一笔了。” 白灵儿道:“一个破戒指,金子做的也不要如这么贵。” 秦宗道:“并非金子就值钱,有些不起眼的东西往往具有更大的价值。” 田余风笑道:“还是这秦家的小子懂得一些。” 秦桐道:“田先生说羊头戒指,我忽然记的在书上看到过与此相似的东西。” “什么东西?”众人问道。 秦桐道:“说的是一件上古宝物。南宫越齐补《无垠志·探宝》后作的《无垠志·宝策》中说道:“末古后,北疆西有兽,其身高三丈,虎头羊角,六爪九尾,性凶猛,食人。为祸两年,大侠钱非为斩之,割其头颅,为瓢,断其锐角,磨而为戒,锋可断金。不过这大侠钱非为后来不知所踪,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么个人,有人说有,说他武功极高,有人却说他是个疯子,所以,这一段也很难考证。” 田余风笑道:“小姑娘见识不凡,这骨戒乃是无坚不摧的利物,却还有一个作用,书中很少记载。” 众人问道:“什么?” 田余风洋洋得意,说道:“有两种说法,一是说这骨戒是无比珍贵的药材,相传那被斩杀的妖兽是变种的神兽麒麟,它的角磨成粉吞服可以起死回生,但是钱非为杀害神兽,天要灭他,他焉能再存于世;另一种说法是钱非为将那妖兽的血喝了一半,得道成仙,如果有这骨戒,便有可能找到另外一半神兽血,喝了神兽血,便可以长生不老了。” “真有这么神奇的事情吗,那田叔叔岂不是可以长生不老。”周琴问道。 田余风道:“这只是一个幻想,长生不老,哈哈,也没什么了不起。等我看看谁最想长生不老,我就把骨戒卖给他,赚了钱,管他妈的什么长生不老!” 看田余风神情有些激昂,众人一阵沉默。白灵儿却道:“当着这么多人面如此说话,田师兄……” 长生不老,这的确是一个极具诱惑力的词。 秦宗哈哈笑道:“是啊,人活一世就是要活的痛快,快活十年总比苟且百年要舒坦的多,田先生生死也能举重若轻,小子还真希望你那羊头骨戒能卖一个好价钱。” 步刑杀道:“此话一点不错,我步某情愿轰轰烈烈的活一年,也不要窝囊的活一百年。田先生,那我可恭喜你发财了啊。” 田余风笑道:“若卖了个好价钱,我做东,好吃好喝招待你们一番。” 众人都笑了起来,不过无玉却是又想到了司空玫,这次回去,自己也不知何时能够再见到她,不过,想起那日姑嫏与田余风两人说的话,又与自己做了约定,他们的那个眼神与语气,无玉却是深深印刻在了心里。 看他们有说有笑,自己却是哀愁绯怨满腹,一直乐不起来,心下竟有一种惭愧,想道:“以前的我可不曾这样的。” 秦桐看他脸色有些黯然,便道:“无玉,你怎么了?” 无玉怕被人看出自己心思,忙道:“没什么,没什么。” 周琴道:“无玉大哥怎么了,一直心不在焉的。” 田余风笑道:“大概是想着什么人了吧。” “师父……”无玉叫了一声,旋即也不说话了。田余风笑道:“怎么出去没几年,倒像是个大姑娘家了。” 秦宗道:“无玉兄弟一向心胸开阔,到底什么事闷闷不乐?” 无玉道:“没什么,多谢大家关心,我只是身体有些不适,所以……有些不想说话儿。” 田余风道:“你从前可不是这样,话说起来比谁都多,不过长大了,也是多愁善感起来了。” 白灵儿道:“田师兄,无玉可不随你,你是一天一个样,以前还正里正经的,越老却是话越多了。“ 田余风笑道:“我老了吗?” 周琴笑道:“田叔叔看起来就像我哥哥一般,怎么会老?” 田余风道:“还是琴儿会说话,你娘和你蓝姨都不会哄人开心。” 众人哈哈大笑,秦桐嘤笑道:“田先生,你说话可真是……像个顽童一般,用我爹爹的话来说,就是老不正经。” 步刑杀淡淡道:“这叫越活越小了。” 田余风道:“是吗?我倒是希望越活越能够像个小孩子一样,无忧无虑,那可太好了。” 宫千灵淡淡道:“也难怪你被赶了出来。” “这……”田余风一阵无言,便也不说了。 秦桐道:“田先生怎么不说了?” 白灵儿道:“还是宫师姐厉害,一句话儿就让你这话捞子说不出了。“ 秦宗道:“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无玉道:“师父……师娘赶你出来,到底为了什么?”田余风一听,道:“无玉,你……”看众人神情,便道:“可别听他胡说,他一个孩子,知道什么?” 众人一听,更是忍不住笑,白灵儿道:“今天就把你一件件丑事全部说出来,无玉都说了,我也不留情了啊。” 田余风忙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 周琴叫道:“我知道,我知道。”田余风要去捂她的嘴,道:“琴儿,田叔叔这么疼你,你怎么能说?” 白灵儿道:“那我来说吧。”田余风道:“那可不成,你若是说了,咱们的账可就一笔勾销了。” 秦宗道:“田先生轻功冠绝天下,可还怕人追账么?” 田余风道:“你如何知道?” 秦宗道:“昨日在棱山的山洞内,田先生一人救了那么多人,坠崖救人,蜻蜓点水,上天入地,如入无人之境,而且豪气凛然,最后独挽狂澜,我可是亲眼所见。”见田余风脸上自得之色,话锋一转,道:“不过我没想到田先生却是个浮滑而且惧内的男人,真是……白姨,你还是说一说吧,我很有兴趣啊。” 田余风脸上出现懊恼,道:“我还是跟你们说说我古理楼的宝物吧……” 伍昆华道:“大哥,我可听嫂子说你半年不归家了吧?” 步刑杀道:“那可也算挺久了,怎么,田先生的夫人不着急吗?”他语气虽淡,但讥俏之意盎然。 白灵儿道:“着急可是着急透了,可你们的田先生家里还有个小家伙,他都不理,你说该不该打。” 无玉当即说道:“该打!” 田余风脸色一羞,道:“咱们……不说了,一直坐着腿都快麻了。”他看了无玉一眼,道:“无玉,来,出来,为师考较你武功如何了。” 白灵儿道:“你这不是欺负人吗?且不说师父打徒弟,而且无玉内力全无,忒无耻了!” 田余风笑道:“我们师徒只比拳脚不拼内力。” 周琴道:“他不是说他身体不舒服吗?田叔叔,你怎么能这样?” 田余风微微一笑,道:“他不是身体不舒服,而是心里不舒服,无玉,跟我出来!”说罢,往外面去了。 无玉忙站起身来,周琴道:“哎,无玉大哥……”无玉没有应声,往外面去了。白灵儿止住她道:“走,我们去看看。” 秦宗道:“小桐,咱们也去看看,田先生轻功之高是我平生所见最厉害之最,想来他的武功也是惊天动地的,走,咱们去看看。” 伍昆华道:“轻功厉害是不错,不过天下第一我可万万不承认。” 秦宗道:“伍先生当日之事可还记得清楚,秦宗可是一清二楚呢。” 伍昆华笑骂道:“臭小子,快走,不然他们都打完了。”说着,将秦宗一推,三人也出去了。 步刑杀也缓缓起身,神情淡然的也走了出去。宫千灵神色略微有些奇怪,转而叹了口气,谁也没有看到,她的表情是何等失落和寂寥,最后,他也起身走出去了。 两人在船板上站定,那些水手也站着看,不知道要干什么。 周琴见无玉脸上抽搐,喊道:“无玉大哥,加油啊,当初你在上岁楼救我那么厉害。”白灵儿道:“不用怕,无玉,你师父若敢打你,他以后可就有苦头吃了。”无玉朝她点点头,道:“师父,我……” 田余风轻声笑道:“来吧,我只是看看教你的功夫有没有进步。” 无玉道:“师父,我是用流星千灵,还是……阳明九式,还是回风摘叶手?” 田余风道:“招式不重要,接招吧。”说罢,一拳侧旋打了过来,脚步不断交换着迈出,道:“这招是什么?” 无玉道:“这是平桥渡水。”他虽然说了出来,脸上却是惶恐起来,双臂一挡,忙往后退。 秦宗道:“这是什么招式?”秦桐道:“他根本不会武功么?” 步刑杀道:“那日我和无玉打的时候,他拳脚功夫可好得很,即使现在内力全失,可田先生也并没有用力。” 田余风前拳一收,道:“无玉,出手!”说罢,单掌提在无玉双掌之间,将他向后挑飞出去,一个不防,便跌在了地上。田余风神色微怒,道:“我就是这么教你的么?” 无玉道:“师父,我……”田余风道:“换你向我进攻。”看无玉一脸迷惘,喝道:“出招!”众人也是一惊,不知田余风一下火气怎么会这么大? 不远处谢姚看到这个情况,向周光情道:“周兄弟,他们……”周光情淡淡道:“不用管他,只是一点小事,大约还有多久到夜水?” 谢姚道:“应该是明日正午,夜河旁便是边沙城。” 周光情道:“谢大哥,咱们再那里停一日。” 谢姚点头,道:“反正也不急,可以,我自去安排。”两人说完,视线又望向那边。 无玉不敢违抗,右掌从上劈下,田余风右手一展,向后一推,无玉急忙近前一压,左手横推田余风的胸口,不待他接住,便是双手直伸打出。田余风道:“好,这是奔若龙腾。”他双手空接而去,不断向侧面拨打,无玉无论如何快速,也始终攻击不到他。 秦宗眼睛一亮,道:“这是什么功夫?” 田余风道:“无玉,你虽然没有内力,也不至于没有力气,阳明功练气之法,你只学了这么一点吗?拳头软绵绵的,打到人又有什么用?” 无玉眼神一横,咬起牙来,出拳越来越快,“喝”他忽然喊了一声,出拳猛然一顿,身子向后一扳,挺起腰身,一脚朝上踢了过去,田余风猛然一下也没反应过来,手臂一侧,挡在无玉踢的地方,退了几步。 “好。”众人叫好。田余风道:“好一招‘云山翻涌’。” 无玉叫道:“还没完呢。”下落之际,身子猛然翻腾,竟从空中圈了过来,左脚旋踢田余风腰间而来,田余风道:“好,这招是‘仰天复啸’。”右手探出,撞在无玉左腿上,向前缓缓一推,无玉连忙身子要转动,田余风手掌一搓,将他向后旋转推去,无玉向后侧翻,止去退势,双手撑着落地。 秦宗道:“这招式还真厉害。” 无玉道:“师父,再接我一招。”说完,身子向前扑腾,掌若疾风,同时往他心口中间撞。田余风接住,道:“这是什么招?”无玉弯腰一掌横切,田余风身子向后一窝躲过。无玉身子侧开,肩膀向前撞去,道:“这招你教过的。”田余风见他整个身子都撞了过来,忙着向后退躲开,无玉在地上一个翻滚,又到了田余风面前,右手掌微拱,击他右胸口,田余风手掌一拨,无玉心中道:“师父,这招可没用。”手腕一折,掌锋轻飘飘的又折在了田余风的心口,竟是打中了。 田余风笑道:“好小子!”无玉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手腕落空,田余风的右手又已经握住了自己的右手,无玉手腕一抖,想要摒开,田余风向前一伸,滑着阙过,无玉还是没能逃脱。 无玉道:“这是回风摘叶手。”旋即手臂向前一滚,以手肘击打过去,田余风出手快极,无玉还没看清,手肘便是被一下打了回来,手掌还是被田余风抓住。便道:“这招该怎么拆?” 宫千灵道:“无玉,出脚!” 无玉一听,右脚正要踢出,却发现田余风脚掌朝下,自己还没踢出,便被他用脚堵住了出招路线。 田余风道:“这下该怎么做?”无玉摇头。田余风点头道:“看着。”说时,无玉便感觉田余风的手被自己抓住了,田余风道:“看好了,手被人制住最好还是要在手上化解。”说完,无玉便觉得手掌心一痒,想要放开,田余风轻笑,手掌一转,把无玉手掌向上一压,复又抓住了他的手腕。 无玉道:“这……” 田余风道:“武功就是要见招拆招,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就是挠痒痒这么一个小招数说不定反而能够破解别人的高招,所以这叫顺势而为。” “哈哈,这招好。”无玉笑道。 田余风道:“好,我们再来。” “好……” ------------ 第二百八十三章 以四对一 看着两人斗的正酣,秦宗一下跳了过去,道:“田先生,也指点指点我好了。” 白灵儿道:“秦宗,你身上可有伤呵!” 秦宗笑道:“一点小伤,没什么大碍,我们拼招不拼力。”说罢,双手穿插着向田余风攻击而去,风声大作。田余风潇洒一笑,道:“好,清风耀意诀,我倒是看看你有多厉害。”拳头一蹦,逼开无玉,右臂竖着格住秦宗的小臂向后轻轻一推,秦宗便是脚步踉跄的往后偏倒了去。 无玉道:“师父,这招是什么?” 田余风将手臂圈卷,画了一个弧,道:“太极无极,相生相成,这是我跟一个老道人学的招式,对武学一道的确很有启发效果。无玉,秦宗,你们再来。” 步刑杀道:“田先生,我也来试试。”腰间银钩握在手中,凌空直劈而来,田余风手臂缓缓移动,正当银钩要勾在肩头时候,田余风脚步只是微微一侧,步刑杀只觉得一阵轻柔,田余风便是双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臂,他用力挣脱,田余风再进一步,没让他挣去。秦宗道:“田先生,接招!”从后面奔袭过来,去抓田余风的双手,无玉也是从侧面过来,一脚踢向他的右腿。 田余风轻声一笑,也未说话,步刑杀只觉得手腕被人一拍,登时麻了,银钩掉在地下,田余风风也似的将他左臂一抬,钻将过去,到了他背后。无玉一脚踢来,却是踢在了步刑杀的小腹,田余风左手扼住步刑杀,右手轻探,抓到无玉腰肋处,他便没了力气,手臂进而一揽,将无玉拦抱,身子横在步刑杀前面,双手猛然一缩,转将过来,两掌都推在步刑杀的背上。无玉在前,被步刑杀一撞,两人都往前飞过去,秦宗一见,忙要收手,哪里来得及?‘砰’的一声,步刑杀两人都撞在秦宗身上,将他撞翻了过去,三人堆作一团。 “好。”众人不禁喝彩。 周琴道:“田叔叔真厉害,这招我也要学。” 田余风笑道:“要学可也容易,跟你娘亲说,教武功可是要学费的。” 秦桐道:“多少学费,我也要学?” 田余风道:“你我可不敢教,不然你爹秦秋雨到时候找我麻烦,可就糟糕透顶了。” 秦宗爬起来,道:“田先生认识我爹?” 田余风道:“不打不相识,不过你爹可不喜欢我。” 秦桐道:“这是为什么?” 田余风道:“你爹上次来我的古理楼买东西,我嫌他价给的低,说什么也没卖给他,为此还和我打了一架。嘿嘿,他可是我的老主顾了,你家这两年不少东西都是从我那里买走的。” 秦宗道:“我可不信,我怎么从没听爹说起过你?”他说完,单掌凛起劈田余风右颈,无玉也是双腿从地上去锁田余风的双脚,步刑杀则是一个翻滚,直击而来。田余风右手轻轻一引,秦宗扑空,他脚下向上虚提,勾住无玉的右脚腕,不待他再动,向侧顺势一转,无玉身子便不受控制,竟在空中自旋了几个圈,扑在地上。秦宗一着扑空,见田余风去踢无玉,双手侧打,点向田余风腰肋,还没出手,便觉得腰中一阵轻柔,身子一下失去了平衡,却是田余风把他又抱住了。田余风顺势一转,步刑杀以为他要把秦宗扔给自己,急忙闪身躲开,田余风一笑,秦宗被反向扔了出去,步刑杀只觉得一个虚幻,左手掌便被抓住,右手一拳往田余风的面上招呼,却不料一阵大力,便被猛然拉向前方,田余风肩膀微微一抖,撞在步刑杀的肩窝处。他以为自己又被撞飞过去,却不料手中力道又起,身子骤然又被拉了回去,眼前身影一闪,手臂便被向后折了过去,腘窝一酸,差点跪了下去。 田余风折着步刑杀的手,道:“这招叫趋进若退。”他一把扶起步刑杀,道:“没事吧?”步刑杀神色一着,手肘向后一撞,田余风右手早已防备,托着他手肘向后退去,笑道:“这是兵不厌诈吗?” 步刑杀道:“然也。秦宗,无玉,咱们再来!”好不容易有这么个高人指点他们武功,自己只要尽施所长,便可以知道自己武功的破绽之处,的确是一个好机会。 两人点头,又爬起身子来,道:“田先生。”“师父”“再接招吧。”三人同时攻上,田余风左手一个老树迎春,右手一个‘长龙潜渊’,道:“既然如此,咱们再来打过。” 三人又围着田余风不断出招,田余风手脚并用,也不直接进攻他们,多用拨转招式化解,三人打得手脚发软,也还是没让田余风吃一点亏。 秦桐看不下去了,道:“不行,田先生,既然你这么厉害,我也来了!”手中扬起一串银色铁环,每个环环串扣,发出清脆响声,朝着田余风手腕打去。 谢姚笑道:“你看他们。” 周光情摇头叹气,微微一笑:“这余风,活像是顽童一般。” “四个打一个,你们还真好意思。”田余风手臂一个轮转,抛飞无玉,脚上缠绕,踢开秦宗,喊道。 秦宗笑道:“既然田先生打三个游刃有余,四个肯定也不在话下。” 田余风手掌向前一梭,拍打着抓住了秦桐的银环,道:“这是关通莫家的‘十九节银蛇’,秦家小姑娘,你如何会用?” 秦宗笑道:“家母便是姓莫。”田余风一个失神,步刑杀从后环抱而来,便将他死死箍住。他松开秦桐的十九节银蛇环,腰身使劲扭,步刑杀双臂愈发用力,还是不放,叫道:“三位,咱们四个可不能输给他一个。”田余风笑骂道:“好小子,那我可不客气了。”身子猛然一转,步刑杀用力不跌,身子向下滑去,但还是死死地抓着的腰。田余风无奈,右腿向后一提,脚跟侧面去撞他的腰肋,哈他的穴道,步刑杀哈哈大笑,手臂竟是有些抓不住了。 无玉见此,从地下一个翻滚,田余风正要躲,无玉向前猛然一扑,将田余风两条腿也死死地抓着,不让他动。田余风道:“你这小子,也耍滑头。” 秦宗一招‘苍松入云式’直取田余风的额头。田余风腰不能动,腿不能移,连忙将脑袋侧开,躲了过去,秦宗一招未果,右手一掌迎面打来,道:“田先生,接我这招‘三登朝堂’。”他双手忽左忽右的击出,连着出了三次,田余风脑袋飞也似的腾转起伏躲了三次,道:“我可是眼睛都花了。” “哈哈,要的就是你眼睛花。”秦宗伏下向上,田余风身子向后一平,想要一脚踢秦宗,却开不了腿,他动一下,无玉抱的愈发紧了。 “臭小子!”田余风骂道。周琴看的一脸担忧,道:“娘,田叔叔会不会发火了?” 白灵儿白了一眼,道:“你田叔叔一般不会发火的,像个孩子一样,他跟他们闹着玩儿呢。” 秦宗手掌一沉,压向田余风的胸口,道:“这回……”话未说完,田余风身子又是向上倒起,脑袋一冲,反倒先撞在秦宗的怀中,将他撞飞了出去,秦宗躺在地上,叫道:“好痛!” 田余风笑了:“哈哈……”还没‘哈’出第三个字,秦桐道:“看招!”银环发出清脆的响声,横着挥到,田余风‘啊’的一声,急忙向后一仰,躲了过去。想要跑开,那两人见他用力,手中更加紧了,田余风笑骂道:“两个臭流氓小子,真是……” “看招!”秦宗又叫了一声,翻腾着银环连番挥动,田余风只得上身左右摇晃躲开,跳动着用无玉和步刑杀来挡,秦桐怕打到无玉和步刑杀,叫道:“无赖!” 田余风笑着道:“你们四个打我一个,还用这样的招数,怎么不算无赖?”秦桐也是笑着轻哼,道:“再来。”银环在空中‘刷’的一下破空而来,田余风连连躲闪,好几次都差点被打到,竟是‘哇’的大叫起来。秦桐道:“看我这招‘银光二重’。”银环朝着田余风腰间打去,他搬着步刑杀躲开,秦桐一收猛然又是一放,更加快速,道:“这才是杀招。”朝着胸口打来,虽然十分快速,秦桐却不敢太过用力,不过胸口是人的中心点,现在田余风脚和腰都被束缚,这里夜正是全身破绽所在。 ‘这……’田余风讶异的叫了一声,身子向后一挺,向着步刑杀倒去,无玉见此,知道机会来了,双手扣住田余风的两只脚腕,麻木的双臂猛然发力,向上竖挑。此刻田余风背上压着步刑杀,脚被无玉一抬,早已上不坐云,下不着地,完全失去了平衡。 秦宗见此,怕步刑杀被压着,侧肩撞去,将田余风撞飞了出去,步刑杀得以喘息,大口呼气。秦宗趴在地上,道:“小桐!”秦桐一笑,手中银环‘刷’的一声又飞掠出去,道:“田先生,可还没完。”田余风在空中侧眼望去,脚上忽然被东西一碰,正是秦桐的银环,已经套在了他的右脚腕处。‘哗’的一声轻响,环环相扣的十九节银蛇被秦桐一甩,要拉田余风的身子,田余风轻笑道:“这样可不好玩。”手指点在船板上,身子忽然翻腾起来,秦桐力还没到,银环却是反旋起来,她轻叫一声,手腕疼痛,身子也被带翻了过去,摔在了地上。 白灵儿见此,连忙扶起秦桐,道:“田师兄,人家秦桐是姑娘家,你也下这么重的手。” 田余风呼了口气,道:“我可也不容易……”他微微一笑,道:“好,秦家的小姑娘,对不起了,我向你道歉。” 秦桐脸色竟是一羞,道:“田先生一个打我们四个还想让着,我没什么事情。” 秦宗叹了口气,道:“唉,想不到啊。” 田余风道:“想不到什么?” 秦宗道:“我们四个这样都还没胜你,真是……真是太不中用了。” 伍昆华道:“你们若是能胜了他,那可就叫了不起了。” 步刑杀懊恼似的叹气道:“田先生恐怕还是让着我们。” 田余风笑道:“好了好了,你们都还年轻,有这样的武功已经很不错了,无玉,我看你这小子……咦……”他突然惊疑,众人不解,眼睛一花,田余风便不见了身影。 宫千灵眼神一变,道:“好像有别人偷偷上船了。” 周光情道:“老谢,你带几个人去看看。”众人正惊疑,突然听到田余风声音:“你来就来,躲着干什么?” 一个温锐的女子声音说道:“你快放开我。” “既然来了,和大家见见面吧,谁也不会赶你走啊。”田余风的声音从右船舱传来,众人看去,先是一个相貌极为妖媚的女子走了出来,田余风也出来了,推了推她道:“走吧,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 众人不知这是谁,白灵儿道:“田师兄,这是什么人?”语气中带着冷意。 秦桐道:“这不是那日和白老先生一起出来的姐姐吗?” 秦宗道:“我也记得,是她,她和那个叫老淮的一起出来的。” 田余风道:“无玉,小幻是来找你的。” 无玉此时大汗淋漓,看到小幻,心中一凛,道:“银姐姐,你怎么来了?” 小幻嘻嘻一笑,道:“我来,我来自然是找你来的了,无玉。”此刻她也不敢叫无玉少主,因为无玉并不喜欢这个称呼。 众人不明白其中的意思,无玉嗫嚅,不知说什么,道:“我……银姐姐是我的朋友。” 周光情淡淡道:“老谢,不用忙了,给这位姑娘也安排一个小舱。” “好。”谢姚点头道。 田余风低声笑道:“这可真是有趣了。”他道:“小幻,你当真要跟着无玉?” 小幻瞥了他一眼,道:“不然呢,魔神的吩咐,而且,以他现在这个样子,我还是不放心。”田余风微微点头,却也没说什么。 田余风道:“好吧,这的确是无玉和我的朋友,她呢,叫银幻华,你们叫他小幻就行了。” 周琴笑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坏人,原来是无玉大哥和田叔叔的朋友。” 田余风道:“琴儿,你怎么每次提到我和你无玉大哥,都是先说他呢?”周琴一听,将头一埋,耳根子也羞得红了,道:“不关你的事。” 白灵儿道:“田师兄,你可本事越来越好了,竟然欺负你周师兄的女儿。” 田余风摆手道:“周师兄女儿也就罢了,不过她是你白女侠的女儿,我可万万不敢欺负。” 众人哈哈大笑。白灵儿道:“你们打也打的累了,还是快进去歇息一会儿吧,我叫琴儿给你们做几道糕点尝尝。” 田余风微笑道:“白师妹何不自己亲自下厨?” 这下轮到白灵儿一脸羞意,她神色轻怒,周琴道:“娘说这辈子只做东西给我爹爹,外人可就没福气尝了。” 田余风摇摇头,道:“唉,这可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好的事情了。”众人一听,明白他的意思,都笑了起来,秦桐道:“琴儿,想不到你还会下厨,那我跟你一起去,和你学习学习。” 周琴道:“那太好了。”说着,拉着秦桐走了。 田余风又是摇头,道:“被你们几个整的太累了,我还是去歇息一下,喝杯茶好了。白师妹,周师兄看着,我也要向你讨一杯茶了。”说着,自个往舱里去了。 白灵儿道:“喝喝喝,迟早毒死你。” 秦宗道:“毒死就毒死,我也要。” 白灵儿道:“好了,大家进去歇息歇息,我给大家去沏茶。” 众人都是一笑,往舱里去了。 周光情望天上浑蒙一片,对谢姚道:“看来午后要起风,咱们先找个地方靠一靠。” 谢姚旁边一个船夫道:“前面是一个湾口,平常人也不多,就是……” “就是什么?老魏。” 那姓魏的船夫道:“那地方有河盗,这些天西域正动荡,恐怕他们更加肆无忌惮……” 谢姚道:“这个天气……不会吧?” 周光情道:“无妨,只管停靠,雨天行船更危险。” 谢姚道:“怕什么,小风和周老弟在此,没什么怕的,河盗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 周光情叹了口气,道:“不可大意,武功再高,也怕手段……不过,船还是一定得停的。” ------------ 第二百八十四章 过眼之烟 众人说话儿,白灵儿在卧桌上煮茶,周琴和秦桐端了几盘糕点过来放在桌上,一共四盘,青红黑白,青色的方形,上面烙印的一朵花儿,红色的是一块凹圆,黑色是方块状,白色的棱角分明,也不知叫什么形状。秦桐一一指着道:“这是翠玉蒸糕,这是玫瑰香乳粉,这是黑米糯月,这是白云切片。”田余风抓着就要吃,白灵儿道:“田师兄,你怎么这般没规矩?”田余风道:“哎,你蓝师姐在家里规矩就多,到了外面,我本以为能自在一点,想不到……” 秦宗道:“田先生的夫人真的管这么严?” 步刑杀道:“听起来你们两人不大对付,怎么……”欲言又止。田余风打了个哈哈,也不在意,笑道:“说说也无妨,我这个人从小自由惯了,家父也少有管教,有个人在家里管着自己,岂不是挺好吗?” 秦桐面露不解,道:“这是为何?一个人喜欢自由自在的,怎么被别人管住反而好一些?” 无玉摇摇头道:“师父总是爱四处溜达,但是只要师娘一说,便不敢去了,每次出去都要磨叽好久。” 秦宗道:“人性一任自由,便会生出诸多祸端。”田余风道:“对,这话说得不错,无论任何人,都有一种不愿意丢掉的羁绊?” 秦桐道:“这就是相敬如宾吧?田夫人可真幸福。” 小幻道:“有句老话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到了田余风这儿就成了娶鸡随鸡娶狗随狗了。”众人都笑了起来。 无玉道:“师父对师娘,是……有一点怕?” 田余风笑骂道:“臭小子,你直接说你师父是‘妻管严’好了,何必又拐弯抹角。” 无玉一笑,道:“好,那你就是个妻管严。” 周琴道:“怎么说着说着又说到田叔叔的家事了?” 白灵儿道:“琴儿也学会使坏了,好了,茶好了,我给你盛一次,要再喝自己盛。”她把茶都煮在一口大壶里,倒也是省事。 田余风微微一笑,道:“那好,琴儿,不说我的家事,我来考考你。” 周琴眨了眨眼睛,道:“考我什么?” 田余风道:“你跟你蓝姨学了这么多手艺,总该知道烹饪下厨,菜的好坏主要看哪些地方?” 秦桐道:“无非是色香味俱全,这个我都知道。” 田余风笑道:“这个东西呢不能不吃,也不能乱吃,来,我点评点评你的糕点。你看看,这黑乎乎的是什么?”他用筷子拈起一块,道:“第一个色,这漆黑的颜色……” 周琴听了一脸不高兴,道:“这可是……”田余风正要张嘴吃下,却被秦桐一把抓了下来,哼道:“你嫌不好看可以别吃啊。”周琴哼道:“哪有人吃着便宜还嫌这嫌那的?” 田余风哈哈一笑,道:“无玉,你吃吃这个。”他指着红色的糕点,上面裹着白色乳粉,问道:“两位大厨,这个叫什么?” 秦宗道:“这是玫瑰乳香粉。” 伍昆华道:“红如玫瑰,娇艳欲滴,这个色还是极好的。” 无玉闻了闻,道:“好香啊。” 秦宗道:“玫瑰花香醉,予人久不息。这玫瑰糕点的味道有些太淡了,少了些韵味。” 田余风道:“咱们两人可是想到一路去了。” 伍昆华道:“这色泽有余,香气不足,不知道另外一种可符合?” 周琴道:“无玉大哥,你尝一尝,这是我在家里跟着钱师父学的。” 无玉道:“我吃过这个,以前无修师兄……哦不,江茵师姐做给我吃过。” 周琴道:“江茵是谁?也是你师姐么?” 无玉道:“她是我四师姐,也是江浩然大侠的女儿。”众人脸上惊讶,白灵儿道:“想不到还有这么一层关系,田师兄,你这个弟子可了不得啊,竟是那江人彬的女儿。” 田余风笑道:“碰巧罢了。琴儿,我这四徒弟可也是你的师姐啊,你若是碰上她,可要这么叫她。” 周琴道:“我又没拜谁为师?而且也不认识无玉大哥的师姐,怎会又多了个师姐?” 田余风道:“你这手艺可是跟着你蓝姨学的,江茵也是兰儿的徒弟,你们同门学厨艺,她早于你,你说说她是不是你的师姐?” 无玉拿起筷子尝了尝玫瑰乳香粉,众人问道:“怎么样?”他神色有些难看,见所有人看着自己,缓缓咽了下去,道:“挺好的。” 田余风一拍他的后背,无玉登时将东西吐了出来,白灵儿道:“怎么不好吃么?” 无玉道:“味道倒不是很怪,只是那个粉……” 秦桐道:“粉怎么了?那可是我调的。” 周琴也夹起吃了一块,脸色大变:“呸,呸!”忙吐了出来,道:“这个……” “怎么了?”众人问道。 周琴指着那个粉道道“这个乳香粉……这是盐,不是乳香粉。” 众人哈哈大笑,道:“你们难道把盐弄错了?”又看了看无玉,秦宗道:“无玉兄弟,你这忍耐力还是够可以的了。” 秦桐满面羞愧,周琴拍了拍她肩膀,轻声道:“不要紧的。” 田余风道:“那好,看看第三道,琴儿,秦桐,你们可是失败了两道。”他瞧了一眼不发的步刑杀一眼,道:“这姓步的小子沉默寡言的,说话肯定公正,这第三道由他来尝。” 步刑杀道:“好,我就试试这盘。”他用手指着青色的花糕。周琴道:“好,这可是蓝姨的拿手好菜。”秦桐哼道:“这是翠玉蒸糕。”步刑杀点点头,他的脸色一直都是很冷酷,不过此时眉毛轻挑,众人这么看着他,还是有些不习惯。 等到他夹了一块入口,众人问道:“怎么样?” 步刑杀摇了摇头,周琴道:“不好吃吗?”似是有些丧气。田余风笑道:“琴儿,你这厨艺可还是不到家啊。” 步刑杀道:“不……” 秦桐神色一亮,道:“是,很好吃?”步刑杀点头,道:“我……这辈子还没……吃到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大家快尝尝。”说罢,他竟一反常态的又夹了一块,喂给无玉道:“无玉,你来一块尝尝。”他吃了一块,却是垂下了脑袋,好一会儿才笑道:“这……真是太好吃了。” “是吗?”秦宗也夹了一块,瞥了步刑杀一眼,道:“这……”众人问:“怎么样?” 秦宗道:“味道……很特别,特别……”小幻道:“可我看你们样子很奇怪啊。”她吃了一块,却是微笑:“是挺好吃的。” 无玉道:“这糕点我见过也吃过,不过有点不同……” 宫千灵道:“秦桐,我来给你尝尝。”她也吃了一块,众人问如何,她却脸上青了一块,也不说话了。 秦桐道:“这可是我第一次做的糕点呵!” 秦宗瞪大了眼睛,道:“小桐,你是说,这些糕点都是你……你做的?” 秦桐道:“你们尝过的这三道是我做的,那一盘是琴儿做的。” 白灵儿道:“看你们阴阳怪气的样子,有那么难吃吗?”无玉道:“白姨,你先尝一块看看。”伍昆华先吃了一块,说道:“是的,的确很不错啊。”样子看起来却是十分憋屈。 田余风笑道:“是啊,看你们阴阳怪气的样子,我可不敢吃了。” 秦桐嗔看了他一眼,道:“人家做的真的有那么难吃吗?” 白灵儿捋了捋她的头发,道:“他们都不识货,我来尝尝看。”……吃了一块,刚放进嘴里,白灵儿‘哇’的一声吐了出来,秦桐叫道:“白姨……怎么你也……” 白灵儿忙用手绢擦拭嘴巴,同时笑道:“小桐,你……实在是……” 田余风也吃了一块,喊道:“哇……”声音听起来十分享受,秦桐喜道:“还是田大侠识货。”忽然田余风一阵大喘气,向后一躺,摆手道:“秦桐,不是我说,你这……你这糕点做的可是已经到了难吃的最高境界了。” 无玉道:“前无古人,估计也是后无来者。”众人听此,都是忍俊不禁。 “是吗?”秦桐挠头,十分不甘。 无玉道:“你自己尝尝看。”秦桐吃了一块,立马就吐了出来,神色沮丧,道:“这糕点都没蒸熟……”步刑杀道:“面也没和好,那句话叫什么来着?” 伍昆华道:“叫味如嚼蜡。”忽见秦桐瞪着自己,便笑了笑,也不说了。 宫千灵道:“秦桐,你真该好好学学。”秦桐道:“琴儿,以后你就再教教我吧。”周琴道:“好。” 田余风一口将茶喝干,吃了周琴做的白云切片,道:“这个糕点还是不错,白师妹,快再给我一杯茶。”众人也都喝了茶,再又讨要。 白灵儿添了两回,道:“你们喝光了别人喝什么?”说罢,便端了个茶盘,新拿了杯子倒茶往外面去了,这船上除了他们,还有谢姚以及三个分别叫魏原,李才英,狄骏马的船夫。 田余风道:“对,咱们在这儿取乐,原不该忘记外面还有人为咱们保驾护航。” …… 不一会儿,众人各自回了歇息,只剩了田余风和伍昆华在此。雨声淅淅沥沥落打在船舱板上,外面哗啦啦一片,听到声音,田余风推开木支窗,看着窗外烟雨霏霏,道:“这可是一场好雨啊!” 伍昆华道:“语凤说大哥生性洒脱,嫂子说你越来越像一个顽童,不知现在为何如此多愁善感?” 田余风摇头笑道:“我还不至于多愁善感,只是觉得做人要更糊涂一点好,想的太多反而会让自己更加烦恼,” 伍昆华道:“大哥怎么又有了这样的感慨?” 田余风道:“我少年丧母,为此勤修武功,与家里人疏远,后来变了许多……”说到此,他语气很是唏嘘感慨,又道:“到后来,认识了你嫂子,和她经历了生死,不料她家里反对我们,竟把你嫂子软禁起来。自此,我便跟着大伯四处经商,时刻练功,不过几年,我所在的东大陆的宗门流云宗发生大变,心里更倍感寥落。后来他爹和哥哥连面都不让她和我见了,终于我忍不住,一气之下,大闹蓝水国,带着你嫂子远走高飞了。再到后来,我醉心武学,游历无垠世界,你嫂子跟着我东奔西走,吃尽苦头,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伍昆华打断道:“嫂子是真的爱你,情愿抛弃了家,和你一起走,不过我听说你们在一个叫无为山的地方住了八年。” 田余风道:“那才是我真正开始成家的地方,带着一群孩子,我和兰儿也在那里拜了天地,真正的成了夫妻。咱们爹和大伯都看得开,把田家也搬到了中央大陆来了,后来这些孩子都长大了,让他们出去之后,我和你嫂子就回了家。到现在,我又在忙自己的事情,我的身份,你已经知道了吧?” 伍昆华笑道:“属下拜见‘奇仙使’。” 田余风道:“你别打岔。”伍昆华道:“可是你让我说的。”田余风叹了口气,道:“公孙锐致力于建立一个和九大家族盟约并驾齐驱的规则,虽然有些不现实,但我觉得无垠世界的确需要一点新的东西,而不是一直稳态下去。” 伍昆华道:“所以你就一直在外,但是嫂子知道这件事情吗?” 田余风淡淡一笑,道:“她的脾气,有时候就是温润的春雨,有时候就如同暴风一般,若是她知道我为公孙锐的奇人居办事,恐怕她会直接冲到奇人居与公孙锐理论一番了。” 伍昆华道:“家里还有个柔儿,难道你就……”他一抬头,声音清朗说道:“也是,好男儿志在四方……” 田余风打断道:“好男儿不仅要有志向,更要有一种心态。” “什么心态。” “宠辱偕忘,不求诸身,不法其外。我是暗中帮奇人居做事,除了公孙锐和周师兄,很少人知道我的身份。”田余风望向天上,缓缓说道。 伍昆华道:“我知道。奇人居的规则除了你之外,谁都可以束缚,这不就是不法其外,至于你说的不求诸身,我看你未必能做到。” 田余风笑了笑,道:“说的也是,我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赶快回去看看她们娘俩。” “前些日子帮主两次召集了整个中央大陆的奇人居的人,事情很多啊。” 田余风道:“多事之秋,自然事情多。不过那是你们的事情,我要做的事情,只有公孙锐给我消息才算数。” 伍昆华笑道:“所以你这次回去可以住好长一段时间了?” 田余风也笑道:“那是自然,我的古理楼已经关门这么长时间了,而且还有好些东西要出手,总得有点正常人的生活。” 伍昆华道:“大哥,我可真是佩服你。” 田余风道:“佩服我什么?刚才不还是说我是顽童,怎么,你不会玩么?这个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收你为徒。” 伍昆华道:“首先你武功高强,深不可测。”田余风笑了笑,也没说话。伍昆华道:“第二点,奇人居发展迅速,而你身在高位,却鲜有人知,不慕名利。” 田余风笑道:“你奉承我又有什么用?” 伍昆华道:“我可是掏心窝子跟你说话,第三,一片赤心。我如何不知道你和宫千灵的关系,她为你到现在仍未嫁人,可见痴心一片,而你也不为所动,只有敬重,这是出于同门道;而且在棱山的那个九碧姑娘,看你眼中脉脉含情,而你现在抛她到了这里,跟我们回去,可见不好女色。” 田余风道:“唉,这点我却不承认,其实我心中的还是放心不下,不仅仅是宫师姐,还有我另外一个红颜知己。” 伍昆华道:“这么说你还是个多情种子了?” 田余风笑道:“不然你嫂子为什么这么不放心我?我和钟姑娘发乎情而止于礼,她是我一个很好的朋友,一旦我有什么烦心事,跟她聊聊便觉得通畅许多。” 伍昆华神色一变,道:“看来你心里……” 田余风摆摆手道:“朋友就是这样,而我在面对你嫂子时,心里才会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只有看到她,我才能真正的放下紧张的情绪,唉……我真是想她了,也想念我的柔儿。” “那你还……” 田余风道:“这件事情关乎无玉身世,我跟兰儿说了清楚,她大概只是恼我不给她回信罢了。这次回去,我会好好陪着她们娘俩和咱爹,能不外出就不外出。” 伍昆华道:“那就好,归宁时候我便听爹一直絮叨你。” 田余风笑了笑,忽然外面喊声大作,仿佛是九天雷霆一般吓人,直是震耳发聩,两人大惊。 “怎么了?”伍昆华问道。 田余风道:“是外面,走,咱们去看看!” ------------ 第二百八十五章 纵来横去 两人奔袭出去,只见周光情和谢姚等人立在前面,江面上几只船,将他们的船卡住了。 周光情朗声道:“各位朋友,我等只是经过,要从水路走,并非商人。” 迎面船上一个膀阔腰圆的持刀汉子不屑的笑道:“有没有东西,我们上来看看就行。”他后面还有几十人,都是暗自发笑。另外几条船比较小,也有不少人,战鼓擂擂,怪叫连连。 只听一个瘦条条的中年汉子出来道:“咱们是盗匪,和他们啰嗦什么,兄弟们,抢!”说罢,一阵哄然,便有几个身形从船上大桅杆上用一根绳子荡到周光情他们船上来了。 周光情面色一沉,道:“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瘦条条的中年汉子哈哈大笑,道:“欺人太甚?我不禁要欺你,还要杀你们。” 田余风道:“看来又是那群河盗,唉……” 伍昆华道:“这些人早该死!”田余风却是默默摇头,道:“西域最近太乱,也许他们是真的活不下去了。”伍昆华不知其意。 持刀壮汉将刀拟了拟,架在后脖子上,道:“好久没吃过人肉了,今天可以大饱口福了。”又是一阵兴奋的怪叫。 忽然,众盗后面走出来个衣冠整齐的青年,他淡淡一笑,道:“诸位,看来你们很不好运啊。”见了他,那些河盗个个恭维喊道:“大少爷,大少爷!”周光情有些惊异,这个青年与这些多数赤着上半身的盗匪倒是大不相同,又见众匪叫他大少爷,心想:“这是什么人?” 那大少爷笑道:“几位先生,不若你们马上下船,把东西都留下,便不伤你们性命了。” 众匪笑吟吟道:“那也没什么不好的。”其实他们要备下漏水的,初时不觉,一旦人坐上去,不时便会栽在江中。此段江水虽缓,但两岸很宽,落水要游到岸上去,那也是极为困难的,这样做,不仅可以害人,他们还可取笑一番。 周光情皱眉道:“咱们在江里,让我们如何能走?” 他道:“二叔,放几条小船给他们。”那壮汉一挥手,便有人从大船上放下小舟。 田余风上前说道:“敢问这位大少爷是什么人?”周光情低声道:“余风,现在这里是越水,听老魏说着越水寨是这里的一霸。” 有人道:“这是我们越水寨大当家的公子,人称‘玉面水龙’的蒋云生,你这家伙又是什么人?” “多嘴!”蒋云生横眼睨视,一巴掌扇在说话那人的脸上,火辣辣的红了一片,他神情有些委屈,低头笑道:“多谢公子赐掌。” 田余风哈哈大笑,道:“这位兄弟,你未免太没骨气了,他打你一巴掌,你为什么不还回来?” 蒋云生冷冷一笑,道:“看来你是活腻了,这位先生……”他话还没说完,众人都看不到田余风在哪儿去了。壮汉喊道:“公子小心!”可哪还来的及,话才出口,蒋云生的喉咙便被田余风扼住了,谢姚众人一喜,叫道:“好。”“好样的,田兄弟。” “你……你要干什么?”蒋云生道,神情极怖。谁都没看清田余风是如何过来的。有人持刀逼近,叫道:“快放开我家公子。”“大侠,请放了我家公子。”“大侠,公子是大当家唯一的儿子,他一有闪失,我们兄弟都得死啊。” 田余风淡淡道:“那边的人,你们还不过来吗?把我们船踩脏了,我难保他的性命。” 瘦条条的汉子叫道:“你们他妈的还不过来。”说时,便有人取来长板,架在两船之间,那些过去的河盗忙撤了回来。 蒋云生道:“大侠,现在可以放了我吧?我……”田余风道:“你们还抢东西吗?” 众匪道:“不抢了,大侠,我们可不敢了。”有人道:“大侠神功盖世,我们可再也不敢了。”“不如大侠去我们越水寨坐一坐,也让我们大当家认识认识您这么一位英雄人物。” 田余风笑了笑,道:“你们大当家?” 蒋云生道:“对,家父蒋震,最仰慕你这种武功高强的大侠了。” “是吗?”田余风挑眉看着他,众人纷纷附和。 谢姚道:“这田兄弟怎么回事,还和他们打起哈哈来了。” 魏原道:“不过幸亏他在,不然咱们恐怕难逃此劫,这么多人,周兄弟再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周光情轻笑道:“好了,他自有分寸,谢大哥,去舱里看看,让他们不要害怕。” “是。” …… 田余风手慢慢松开,道:“早这样说……”蒋云生见此,忙要摆脱,口中的“杀”字还未出口,田余风将他肩膀一提,反扼脖子,道:“哎,我可不敢这么大意,看你杀气重重,等等又得叫人来杀我,我可就得不偿失了。” 蒋云生道:“不敢。” 田余风道:“照我看,你们先把船撤出去,让我们先走。”他抹了抹脸上的雨水,道:“可给你们折腾的,天还在下雨,你们就出来抢劫。” 蒋云生道:“二叔,快把船让开,让他们走。”那壮汉道:“好。”忙着去了。 魏原道:“周兄弟,那他……“周光情道:“老狄,快去开船,他自有办法……不过,尽量慢一点。”“好。”狄俊马忙去掌舵。 见他们去远了,众匪道:“妈的……不,大侠,快放了公子。“田余风道:“这位……公子这一称号还是莫要折辱了。”他两只手指叉在蒋云生喉头,道:“这蒋云生名字倒是取得不错,想不到你爹还读过几天书。” 蒋云生气得快哭了,话有些说不清楚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我,大侠,我叫蒋小岩,只不过前些日子抓到一个叫闻云生的人,听他名字好听,所以就……”田余风道:“我虽然随时可以取你性命,但是你又何必要哭呢?” 远处声音传来:“师父,师父!”“田叔叔,你又在干什么?” 田余风道:“我也没空和你们闹。” 壮汉怒道:“那你还不放人。”众人均是在想,一旦放开,咱们一齐涌上,几十把刀,任凭你武功再高,也难逃此劫。蒋云生则是在想:“你如此折辱我,等会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田余风道:“你们寨中还抓的有人吗?”他手指一用力,蒋云生便觉得喉头马上便会被穿透,呼了口气,道:“有,那个闻云生还有他一家都还在寨中。” “你们抓他们干什么?” 蒋云生道:“我……他女儿生得漂亮,我抓来给我做老婆。但是那个贱……那个姑娘不从,所以就把他一家扣了起来。” 田余风冷笑道:“哼,还抢人,胆子真大!” 众人一惊,道:“你要干什么?” 田余风道:“我说什么你们便要做什么,好,赶快给我一根圆木。” 瘦条条的汉子叫道:“你要做什么?” 田余风冷道:“做什么就不要你们管了。”壮汉道:“快去看看船舱里面有没有,多去几个人。”便有几个匪盗去了。 蒋云生道:“大侠,现在可否放了我?” 田余风道:“我有一些话,你们给我听好了。”众匪道:“听着听着,大侠只要不伤我家公子性命,尽管吩咐。”田余风道:“抢劫一行终究不是正道,一旦西域势力重整,你们便会土崩瓦解,这点你们可明白?” 壮汉道:“这话说的有理。”这块水地横叉在青山州和边沙城以及并州之间,凌家和叶家在争这块地方,他们在此为非作歹无非是双方都不妥协,不愿意管,若是哪一家退让了,另一家接收这个地方,必然会剿除他们,到那时他们这些人就真的没有栖身之地了。 田余风道:“我给你们指一条明路,青山州和并州之间隔着重山,两州交易频繁,既然他们不愿意管,你们可以做个中间人,联系双方的商家,以较低的价钱给他们运输货物。这可比陆路方便多了,也快多了。你们在这越水是霸主,也只有你们对这一带再熟悉,所以这是垄断生意,也是包赚不赔的生意。你们与青山州和并州两方来往熟悉之后,生意越做越大,到时候就算凌家和叶家也不得不承认你们的地位。这样的话,又何必做盗匪,冒着与人相杀的危险,还受到世人的唾弃,就连家里到时候也弄得鸡飞狗跳的。“ 众人听了这话,呆了半晌,那些人拿了木头过来,田余风道:“这太长了,你们让开。”众人撤开,田余风右指一挥,劲气破空,那木头‘啷’的一声便凭空断成了两半,截面丝毫不粗糙。众匪大吃一惊,这木头大约有人的三人手臂粗细,田余风凭着破空指力,隔着一丈多的距离,把木头裁成两半,这份功力,让他们倒吸一口凉气。蒋云生现在丝毫不怀疑了,田余风只需要手指一动,十个他也没命了。 田余风道:“我还有一句话说,蒋云生,你回去跟你父亲蒋震说,放了那一家人,给他们一些回家用的盘缠,至于他问为什么,你就说是一个姓田的叫他放的,若是他不答应,日后我会亲自去你们越水寨跟他谈谈。” 说罢,脚上一踢,将一块木头踢起,往船外而去,道:“我先走了。”身子一跃,跟着飞下船去,众人连忙去看,也不管蒋云生满头大汗。 “哇,这人……”栏边众匪语气十分惊讶,有的赞叹,有的觉得不可思议。 看去,田余风踢出去的木头在水面上滑行,他纵身一跃站立到了上面,快速向着他们船方向赶去。 那壮汉道:“这个人……幸亏没惹他……“ 有人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苇渡江吗?”众匪看他远去,虽是沉浮在水面上,竟是越来越快,不一会儿,就剩了一个模影。 …… 且说周光情等人在甲板上看着,无玉道:“周师伯,师父他真的没什么事吗?可咱们都走了这么远。” 周光情皱眉道:“我们走的很慢,你师父若没有十分把握,应该不会去的。” 伍昆华道:“可是那些河盗……”他话说一半,却叹了口气,没说出来。 周琴道:“田叔叔武功那么高,那些乌合之众,一百个也不是他的对手。” 魏原叹气道:“这次可真是得多谢他了。” 秦桐正想说什么,步刑杀眼神一凝,指着远处,道:“你们看,那是什么?”众人随他看去,忽见一道影子从江面疾掠而来,周光情道:“老魏,叫老狄再慢点。” 秦桐眼尖,看仔细了,田余风也见到众人回望,向他们挥手,脚下一个颠簸,秦桐惊叫,众人道:“怎么了?”无玉道:“那是师父!他回来了。”秦桐道:“是他,他脚下是一根木头。”秦宗道:“这……”小幻笑道:“这一苇渡江的功夫,想不到他也会。” 不一会儿,众人便可清楚看到田余风了,他离着大船还有三四丈距离,脸上带着笑意,道:“诸位,不好意思了,我来晚了。” 魏原喊道:“田兄弟,我放船来接你。” 田余风道:“那倒不用。”脚下一前一后的叉开,颠簸着的水浪忽然翻涌起来,‘砰’的一声激起浪花,田余风一个纵身,脚下的木头分成两半,向两岸抛去,身子翻腾着向上,脚下轻捷,兔起鹘落般的落在了船上。将站在前面的周琴和无玉几人溅了一身的水,田余风哈哈笑看着几人,道:“我淋了一身,总不能让你们干瘪瘪的看着吧。” 周琴哼道:“田叔叔可是最坏的人了。” 白灵儿道:“琴儿,去换衣服,和这个老顽童说什么,白担心一场了。” 秦桐道:“田先生,你这是什么功夫?” 小幻道:“可是一苇渡江?” 田余风摇摇头道:“这只是普通轻功,一苇渡江,倒是好听的名字。” 秦桐道:“不论什么功夫,田先生教教我吧。”无玉道:“秦桐,你认我师父做师父,那岂不是我就是你六师兄了。”秦桐道:“你上面还有五个人啊。”无玉点头笑道:“是啊,小师妹!不过,你也问问秦兄答不答应啊。” 秦宗笑道:“小桐想跟田先生学武功,我反正不反对。”秦桐道:“我可不是他小师妹。” 田余风笑道:“反正还得有几天,我一向喜欢和人交流武功,若是你们想学,我可以教教你们罢了。” 秦桐拍手叫道:“那可太好了!” 秦宗道:“小桐,既然如此,你就跟田先生他们回家。我还得送淳兄回方火教。” 田余风道:“那倒不用。”他看向周光情,问道:“周师兄,还有多久到紫晶山?” 秦宗道:“咱们去边沙城干什么?”紫晶山在边沙城北边,也是魔云宗在的地方。 周光情看看天上,此刻太阳又出来了,他笑道:“按照日程,明日午时可以到了。” 田余风道:“还有一些事情,我要带无玉去见一个人,拿回一样东西。边沙城有一个人,可以把淳花赢交给他就行了。” 秦桐道:“哪儿来的这么多'一'?” 秦宗道:“这可不行,淳兄受了大伤。” 田余风道:“估计此刻他也要醒了,我待会儿跟他说一说,他应该明白。最近西域动荡,你们不宜留在此地,淳花赢是方火教的少主人,却不得不留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待他答应了,你应该就没顾虑了吧?” 秦宗正要说,却听白灵儿道:“你们快来,小花醒了!” …… 众人围在淳花贏床榻边,他迷迷糊糊的睁了眼睛,看了一会儿,眼神发白,似乎想要张口,却又说不出。 周琴问道:“这淳哥哥怎么了?” 白灵儿道:“红狼毒毒性虽然除了,但是他身体也要疲劳困乏,全身无力半个月。” 秦宗道:“他醒了便好。” 忽听淳花贏叫道:“秦老弟……秦老弟,你在吗?”声音无比嘶哑。白灵儿道:“琴儿,去倒一杯水来。” 秦宗忙道:“在,我在。” 淳花贏道:“咱们……现……现在在……”秦宗道:“淳兄别担心啦,咱们没事,是无玉兄弟救了我们。” “无……无玉……”他的语气十分惊异,道:“无玉兄弟,他……在么?”无玉忙道:“淳兄,我在这儿,你也别多说话儿,好好的把伤养好。” 淳花贏眯着眼睛,道:“这次……还得多谢你了。” 无玉道:“其实还是也要多谢秦兄,若不是他一张巧嘴,恐怕我们也到不了这儿了。” 秦宗道:“咱们也不必多礼了。” 田余风问道:“淳花贏,你能说话吗?”淳花贏侧头看去,道:“这位是?”秦宗道:“这位就是无玉的师父,也是那日在棱山救步刑杀和赵泫的田大侠。” 淳花贏要起身行礼,无玉能按下,道:“我师父你就不要这么多礼了。”白灵儿笑道:“对呀,他这人就是个二皮脸,你和他讲什么规矩。” 田余风淡淡一笑,道:“你们这两个人,总是要来打压我一番才痛快吧?” 周光情接过周琴递来的水杯,道:“小花,有事情跟你说一下,余风留下来,你们先出去一下吧。” “好。”众人出去了,只留下周光情田余风和淳花贏三人。 ------------ 第二百八十六章 祸焉?安则? 淳花贏看着周光情和田余风,知道周光情要跟他说一点事情,却不知为何田余风也留下来,正想说,周光情给他喝了水,道:“我们知道是盖天厉伤了你,不过你放心,已经没什么大碍了,现在已经夕阳了,你大约是昏了一天。” 淳花贏道:“令主,我有一些事情……”他看了田余风一眼,十分犹豫。周光情道:“但说无妨,余风的身份你不用担心。”淳花贏道:“令主,对不起,是我的疏忽。” 周光情道:“陈幸的事情我知道了,不怪你,这事情本身也不是要你去做的,你能去,足可见你和秦宗重情重义。” 淳花贏道:“可是燕子林和地字七宗勾结天狼团可能要对我父亲他们……下暗手了。” 周光情轻声笑道:“不光如此,这次燕子林和大天草阁以及地字七宗来势汹汹,不过也是功亏一篑了。” 淳花贏道:“为什么?” 周光情道:“余风,你来跟他说说。” 淳花贏道:“这位田先生到底是……” 周光情道:“不知你可曾听过奇人居的一个人?” 田余风道:“周师兄还是不要卖关子了,小花,我叫田余风,也是奇人居的人。” 淳花贏“哦”了一声,道:“先生看着眼生,是哪个令的?” 田余风道:“无令。” 淳花贏道:“无令……那便是令主之上的,两个总事,日月星三使,再就是咱们奇人居的主人公孙帮主了。不对,这些人我都见过,一个也不是。” 周光情笑道:“也不和你卖关子了,咱们奇人居除了日月星三使,还有一个使者,少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地位尚在日月星三使之上……”话没说完,淳花贏惊道:“难不成是奇仙使……大人。” 周光情道:“这回没错了。” 他异常惊讶,脸上有些不知所措的喜意,道:“这……”周光情笑道:“哈哈,听到这个病情都好了许多。” 淳花贏看着田余风,结结巴巴,道:“您,田先生,您是我最崇敬的人啊,几时听总部大哥们说起你,都是十分敬佩,想不到……我终于见到你了。” 田余风笑道:“哎,我就是一个人而已,他们那些话,都是乱传,何必当真?” 周光情道:“你在奇人居八年,而我才五年,若不是公孙锐告诉我你的消息和身份,恐怕我还见不到你。” 田余风道:“人要隐世出世都是一念之间,这动乱似乎是这两年才开始的,也是接到周师兄你的消息,我才决定搬离了无为山。” 淳花贏道:“奇仙使一人独战巫云帮十余名长老,诛灭为祸江湖的四柄魔剑使者,劝退提度山的赵子穆,免了玫瑰堂被屠杀,还有两年前挫败汹汹而来的‘沧虚传人’祁定海,使他再也不敢踏入茂安城半步……这些事情,早就传遍了咱们奇人居。” 田余风淡淡一笑:“这些微末小事不足挂齿,日月星三使及两位总事和周师兄还有其他三位令主,可比我做的多多了,我只不过是挂了个名头在那里。” 淳花赢道:“啊……”他哽了一下,又道:“不是,奇仙使大人,这些事情哪里是小事?” 周光情道:“对,所有奇人居人谈到你无不是敬仰之至,是咱们奇人居除了公孙帮主外最尊崇的人,小风,你可不要太谦虚。我们做的事虽然累,但你曾做到的我们办不到,很多都是挽救奇人居于水火之中。祁定海那次来,连日月两个使者也败在他的手里,剑法之高,不可思议!后来公孙锐带他见了你,惶惶而去,帮中都众说纷纭,那时我还不知道你的身份,所以对这个奇仙使也还是十分怀有崇敬之心的。”田余风摇头笑道:“现在知道了恐怕也大失所望了吧?”周光情默笑不语。 淳花赢道:“既然是奇仙使大人,那我便也没什么顾忌了。令主,奇仙使大人……”田余风打断道:“你也别叫我什么大人了,听起来奇怪,我应该长你不多,你便叫我一声田大哥也无妨。”旋即又道:“你与无玉是朋友,说起来我也长你一辈,这可犯难了。”淳花赢笑道:“那也无妨,我与无玉乃是投缘之交,虽相识不久,但交人交心,而且有时候我也称令主为周叔,我就叫你田叔如何?” 田余风道:“好,也无不可。”低声道:“没缘故的又老了许多。” 淳花赢道:“令主,田叔,这次任务虽未曾失败,但是属下发现了很多不寻常的地方。” 周光情道:“大体上我已经明白了,秦宗那小子很聪明,想必你也知道这次燕子林和大天草阁为什么而来吧?” 淳花赢道:“其实我在想,就算大天草阁和燕子林及地字七宗倾巢而出,一旦魔云宗方火教和醉酒坊联手,他们未必能够取得什么上风。” 周光情道:“你说的很对,余风,你对这个事情可有什么看法?” 田余风道:“今早时候,我和燕子林古皇榭古太兮他们对上了,还有那个天狼团的盖天厉也在场,事情我大概跟他们说了。” 淳花赢惊道:“奇……田叔,你跟他们说什么?” 田余风道:“不说清楚他们自然不会善罢甘休,还有无玉的事情,谁都以为他身上有着楚圣真留下的东西,其实若不是燕子林暗中伏下很多暗线,将其他人都引走了,那无玉恐怕还没那么容易脱身。其实这件事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周光情道:“这怎么说?” 田余风道:“我这半年也没闲着,四处探查,也终于有所发现。燕子林和大天草阁联同地字七宗来势汹汹虽然是有野心,但是后面绝对有人推动,而且棱山楚圣真即将殒落的消息十分绝密,几乎无人知晓,而这个消息却提前了很久发布出去。” 淳花赢道:“帮中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发出的,难不成有人能未卜先知?” 田余风道:“所以说这是一点,未卜先知,我知道这人是谁,不过具体事情我要跟公孙锐商量,暂时不能告诉你们。”两人点头,田余风继续说道:“这个事情还有个疑点,关于那个未卜先知的人我基本上已经可以确认,然而在江湖上传播这个消息的人我却一无所知。” 周光情道:“难道还有一个人吗?” 田余风道:“将这个消息传出去的人才是关键,我暂时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其实,这件事情是多方势力的缓慢的对拼,燕子林和大天草阁行事无法无天,无垠世界盟派下去管理国城的人以及地方卫队根本无法限制他们。” 周光情道:“这事情我倒是听说了,似乎也与九大世家有关,而且魔云宗内斗剧烈,醉酒坊封闭自守,人才凋零。”田余风笑道:“这次他们想到一起去了,西域本土的梁家,凌家,叶家估计暗中也与九大世家有联系,要那两方拼个剧烈。” 淳花赢道:“西域三大宗派无暇自顾,所以这次棱山之行都没有出现。” 周光情道:“小花,你父亲应当知道你的身份吧?” 淳花赢道:“我想他知道,也只有如此,他不会告诉我这些事情。只是我不明白,为何这次棱山地字七宗来了这么多人,而燕子林没人出现。” 田余风道:“这倒也容易说,大天草阁也没觉察到燕子林的阴谋,贪心自然是最好的解释。这次西域之行,关乎楚家先祖,又是魔域古往今来的第一高手,魔域三家必然会在,燕子林此举,便避免了正面与他们冲突,虽说他明白西域三个宗派与魔域几乎断绝了关系,但是让地字七宗和大天草阁去冒险,他们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算让他们得到宝物,必然也是经过一番争夺,各宗派内部都有燕子林的人,这也是今早为什么只有燕子林到场来抓无玉。” 淳花赢道:“你是说燕子林一直在暗中观察?” 田余风道:“这些人分成两伙,一边是棱山,另一边则是进攻三大宗门。一旦两方开战,你们应当不知道,魔云宗内斗十分严重,醉酒坊不足为道,方火教则是他们重点攻打的地方。” “可是……” 田余风道:“我也知道,梁琮是你老丈人,你父亲此举,便是考虑到了这个。”周光情道:“那日我去了,不过听说你和妻子的婚期却是提前了很多,你父亲和岳父便是考虑到了这一点,达成了一致。”田余风:“不过刚才叫你不要担心也是有原因的,九大世家和他们组成的无垠世界盟在后面观察,还有本土势力也在伺机而动,梁家自然不会冷眼旁观的。” 淳花赢道:“这么说,九大世家是要打压燕子林他们的联盟,而三大宗门这次不仅元气大伤,也要接受西域本土势力的恩惠。” 田余风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个事情没有预先的计划,青山州凌家,五泰州及并州的叶家闻风而动,至于梁家,似乎是有人报了信,应当是九大世家的人。” 周光情道:“此人我知道,红雀令主符杏已经给我来过信,是他们令下的司空玫报的信。” “等等……你说谁?” 淳花赢道:“便是当今司空家的二小姐司空玫,他是符令主手下的人。” 田余风一副豁然开朗的表情,笑道:“原来如此,那我就明白了。对了,这件事情司空家很值得注意,司空玫此来是为魔云宗而来,燕子林与司空登武合作要人除去燕忌,而司空玫此行实际上是要联合别人除去赵刚,只不过事情有变,所以她也放弃了。她来西域事情进行的很隐蔽,只怕是司空家自己出了内鬼,为的就是不让消息传递出去。然而这件事情机缘巧合下,便也把无玉这个倒霉小子带了过来。”忽然他又想起了那日在易戕的地方,关天命能找到想来也是平日在宗中有着人脉,不然西域双雄兄弟和神通庄的马海不会帮他,至于能够寻到易戕,倒是意外的惊喜,虽然少了个孔西铜,他要对抗魔云宗六个护法长老的七星锁阵,若没有无坚不摧的兵器,决计不能战胜,田余风本也是来这里取东西,想不到半路碰上了,也尾随着过来,却想不到幽冥天姬也在此,还碰到了无玉和司空玫。最后,拿了银光扫马枪,也给关天命做了个顺水人情,当然也可以说,魔云宗现在的内斗与他也有这一些关系,若是他不借关天命银光扫马枪,他决计是不敢回去魔云宗的。 周光情道:“这还有一个疑点,到底,燕忌是怎么死的?”不久前星使者给我传来消息,燕忌死了,但不知道是谁杀的。 田余风沉声道:“这一切很不寻常,我到底也没弄明白,所以,必须找到那个人,推动燕子林他们来此,还有传散楚圣真殒命的消息的人。” 淳花赢道:“田叔是说,这是一个人做的?那这是为什么?” 田余风摇头道:“我若是能知道为什么就好了。只不过他应该也没想到,九大世家早已经做好准备,就是为了削弱燕子林和大天草阁的势力,他们遭受此败,也只能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淳花赢道:“那么……” 田余风笑道:“不用担心,这次去方火教的人虽多,但是他们动不起手来。” “为什么?” 田余风道:“便是今早,我已经将所有的利弊权衡给古皇榭说的很清楚,我想他们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淳花赢道:“那么无功自退,燕子林又有什么损失?这都是一场白活?” 周光情道:“经过这件事情,大天草阁和地字七宗将不会信任大天草阁,而且消息这个东西,只要传了出去,是怎么传出去的就不用管……只要将……”他笑着看了看田余风,田余风也是微微一笑,道:“说得对,咱们得给他们制造一点麻烦,只要将今早他们追捕无玉的事情说出去,你想一想,这江湖上燕子林的威信,岂不是大打折扣?” 淳花赢笑道:“妙啊,不费吹灰之力,也没有动武,便可以打击燕子林,这招真是绝了。” 周光情笑道:“余风啊,想不到你在外半年,越发聪明了,这等计策不仅是咱们奇人居的作风,端的也是惊天地泣鬼神,丝毫没有痕迹。” 田余风道:“只是让他们投鼠忌器罢了,九大世家毕竟也不敢挑动事端,西域三个宗门渐渐脱离了魔域,魔域也会袖手旁观,所以,这也是九大世家与西域在交往层面上能打开的突破口,也是他们愿意看到的。” 周光情道:“只怕你说的那个幕后人肯定是气得要吐血三升了。只是魔云宗那边……” 田余风摇头淡淡笑道:“我正要说这个事情……小花,哈哈,这个叫法倒是像个女孩……”淳花赢微笑,却没做声,看了周光情一眼,周光情狠狠锤了田余风一下,道:“说你自己的。”田余风道:“我这次就是要去魔云宗取一样东西,顺便去看看情况,小花,我知道你想回方火教,所以,明日便和无玉一起随我到边沙城去。” 周光情道:“毒性已除,你能下地么?” 淳花赢道:“只是四肢有些无力,走路应该无碍,田叔,我真的要多谢无玉,他耗尽一生功力救了我的病……”田余风道:“无玉自己选择,何必跟我来说?小花,我问你一个人,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谁?” “李惠?”田余风说道。 “李……”他神色中有一些迷惑,道:“这李伯伯已经不见了十多年,田叔为何问起这个?当初他与我父亲关系十分好,但是我却是很久没见过了。” 田余风道:“好,明日我带你去见他,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想他也不会坐视不理。” 淳花赢惊道:“他在边沙城?” 田余风神情收敛下来,眼神一眯,道:“在,一直都在……” …… 第二日,淳花赢换了老魏给的衣衫,一大早便在船板上踱来踱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无玉出来,看到淳花赢道:“淳兄,你如何起来这么早?你……你没事啦?” 淳花赢走过去将他手拉住,道:“无玉,这次我可真的要多谢你,以后你有什么请求,我一定不会推辞。” 无玉一笑,道:“我哪有什么请求,只要你没事就好。”他脸上忽然闪过一丝异色,淳花赢看到,便知他心里定然是起了什么波澜,当即也猜到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嘱咐……”无玉道:“淳兄,多谢你了。”旋即笑道:“现在我也看开了,没什么比自由自在更好了,我把你当朋友,自然不会这么小气。” 淳花赢一笑,道:“那便好。对了,你如何起了这么早?你身体好些了没?” 无玉道:“师父在船上,我可不敢偷懒。”说罢,站到一旁,向后翻了过去,手掌撑在地上倒立,道:“淳兄你看,我虽然没有内力,身体还是没什么大问题。” 淳花赢道:“你这是做什么?” 无玉道:“师父在这,我……”话还没说完,便闪过来一个人影,道:“无玉,我和你一起做。”看去,却是步刑杀。无玉笑道:“你这是做什么?”淳花赢道:“步老弟,你这是?” 步刑杀道:“我想拜田先生为师,跟他学习武功。” “对,我也要。”眼前轻影一闪,又是一个人倒立在地上,看去,却是秦桐,她道:“我也决定要拜田先生为师。” “我也……”又听一个少女声音,她向地下一翻,却没翻过去,便倒了下来。秦桐笑道:“琴儿妹妹,你就不要了,咱们都是学过武功的,而你却是没学过的。” 周琴一脸窘迫,道:“我……我也想学……” 淳花赢道:“合着你们起这么早都是来此早练的?”心想:“看来田叔昨日露了一手,真是有趣儿。” 宫千灵走了出来,道:“琴儿,你在干什么?”周琴又翻了一下,这下倒是翻了过去,摔在地上,痛的叫唤。淳花赢急忙扶了起来,道:“你没事吧?”周琴摸着腰上道:“撞着了,多谢你了,小花哥哥。”听到这个称呼,淳花赢心中是又气又笑,想道:“令主呀令主,这声小花可叫的我后悔莫及,当时就应该不让你如此叫。” 宫千灵过来道:“琴儿,不用理他们,你田叔叔的武功不适合你学,你要学就跟你爹学剑法。” “可爹爹说不让我学武功。”她挠了挠脑袋。 伍昆华走了出来,道:“那还不好办?千灵姐的剑法精妙非常,而且这么疼爱琴儿你,你为什么不跟着她学呢?”宫千灵淡淡看了他一眼,道:“用不着你多嘴。” 步刑杀道:“我觉得田先生的武功,宫姑娘应当是及不上的。”宫千灵没有说话,虽然心里有些气恼,但是这步刑杀并没说错,以田余风现在的武功,她的确是相差甚远。 田余风声音淡淡的传来,说道:“是谁敢说我宫师姐武功不如我?”话虽说了出来,没见人影,众人不知从哪里来的声音,四处张望。 宫千灵道:“有房间你不睡跑到舱顶去干什么?” ……一道身影轻捷的落在船板上,一点声音也没发出,除了不通武功的周琴,这些年轻人们又不禁心惊,要知道,这船板不比平地那么厚实,只要一踩便有声音,而且这时候很静,只有悄悄的流水声,田余风从这么远飞跃过来,还能足踏无音,这份轻功,也怕是世上无人能出其左右了。 看他们面面相觑,田余风笑道:“刚才谁说我宫师姐武功不如我?”步刑杀一愣,旋即道:“田先生,是步刑杀无礼。” 田余风哈哈笑道:“你这话说的太错了,我根本不敢和宫师姐动手,所以她武功可高了我太多。” 众人一笑,问是为何,田余风道:“你们还问为何么?他是我师姐,自然我得尊敬她,还有什么为什么?”他打了个哈欠,道:“一大早便是这样吵闹,唉……好了,你们既然要我指点你们一下,那就跟着无玉做,两个时辰。” 无玉叫道:“师父,不是半个时辰吗?我……”田余风道:“随便你们,无玉,若你不愿意,那我答应你那件事情可就作废了。”无玉忙道:“不行,不成。”田余风又打了个哈欠,往船舱内走去,道:“若你们不愿意,那我可不教了。啊呀……我得睡个回笼觉,昨晚看了一夜的星星,实在困顿。” 众人哑然无语…… ------------ 第二百八十七章 “回” 已到午时,无玉在船侧站着,和谢姚说说笑笑,忽听得狄骏马道:“已经可以靠岸了。”看去,果然见右方有个码头,石阶列宽,停泊了好几艘舟船,谢姚喊道:“大狄,是到夜水码头了么?” 狄骏马道:“是的,听周兄弟说在这儿咱们歇一天。” 谢姚道:“好,我和老魏去安排。”不一会儿,岸上便有人招呼着,狄俊马掌舵停了船,所有人也都出来了。周光情道:“咱们下船吧,在夜水镇歇息一日,等余风他们回来再走。老魏,这里就交给你了。” 魏原道:“好嘞,老谢,你对这儿熟,带他们去吧。” 谢姚道:“那好,咱们先去了。” 众人下船,跟着谢姚走了一路,到一家名为春生客栈的大客栈,谢姚道:“就是这儿了,这里老板兄弟,咱们今日就在这里住下……哥哥,哥哥。”他喊了两声,却见一个小厮走了出来,看到谢姚,喜道:“哎,二爷,你回来啦。”谢姚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霜,两年不见,倒是长高了许多。” 那小霜看了看谢姚旁边的周光情等人,道:“这些……都是二爷的朋友?” 谢姚道:“没错,快去安排房间,对了,我哥去哪里了?” 小霜道:“大爷啊,他去外面收账了,算算时间,也快回来了。”话音刚毕,却听一个浓实的声音叫道:“老二,你如何回来了?”众人看去,门口走进一个身材肥胖的男人,头上光秃秃的,观其相貌,倒是与谢姚一个模样,只不过谢姚身长体壮,而这人却是身宽体丰。谢姚道:“回来了,回来了,大哥,好久不见了!” 他将那人接过来,道:“周兄弟,各位,这是我大哥谢范。大哥,这些都是我朋友。” 周光情道:“谢范大哥,小弟周光情,这次可要麻烦你了。” 小霜笑道:“咱们是客栈,哪来的麻烦不麻烦?” “范叔叔好,我叫周琴,这是我爹爹。”“谢老板,叨扰了……”……众人各自介绍了。 谢范道:“你的朋友,那可太好了。小霜啊,你给安排好……老二啊,回来便好,等等晚上跟我去看看娘,她可是日日夜夜念叨你,你说你这么大个人,还不成家,这次回来可要在此歇一阵子,等你成家了,我才好跟咱爹交代。” 谢姚颇为不好意思,谢范一笑,道:“诸位远道来此,待会儿我设宴款待大家。小霜,安排这事情我可交代给你了。”小霜打了个哈欠,笑道:“您就不用重复了,好,诸位来的也是时候,这些天住店的人可还真不多,请,楼上请。” “走,我带你们去,小霜,带路吧。”谢姚道。 谢范说道:“老二,你等等跟我回家一趟。” “好。” 周琴笑道:“是谢大叔的娘亲想你了吧?” 谢范道:“周小姑娘真是聪明,我看你们远道而来,还是让小霜给你们先安排地方歇息歇息。” 众人又称谢……跟着小霜和谢姚,安排了住的地方,自不在话下。 说到另一边,田余风带着无玉和淳花赢绕过一个林子,到了边沙城中,田余风道:“咱们先送小花去一个地方。”淳花赢道:“李老伯真的在这里,我如何一点不知道?” 田余风道:“也不怕跟你说,他身份对你们方火教很重要,不止是你,恐怕你们方火教十三正长老也未必清楚,我也不必多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无玉问道:“师父,边沙城这么大,咱们去哪里?” 田余风道:“此处是南边,咱们往东北边的路镇去,那里是边沙城的大门。” …… 三人行了一路,走着走着,无玉竟是有些熟悉,直到经过一道大门,他才记起,现在竟然到了北地台,只见北地台朱门紧闭,似乎没有之前的那么热闹了,想起谢天磊,神情不免有些寥落。再走了一会儿,更加显得闷脸了。 淳花赢问道:“无玉,你怎么了?”无玉道:“没什么。” 田余风道:“大概是他来过此地,现在想起来,若有所思吧?” 无玉道:“师父说的极是,在这里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只不过现在不在了。” 田余风道:“此人可是和你谢姚大叔同姓?” 无玉道:“师父如何知道?” 田余风哈哈大笑,耸了耸肩道:“刚才经过那个北地台府时候,你脸上变化很是明显,若这个都看不出来,我如何做你师父?” 淳花赢道:“北地台……似乎我方火教的一个下属势力,正是谢家人执掌的。” 田余风道:“大约他们都去了方火教总部,要与你们共患难了。” 淳花赢低首道:“但愿如此吧。”他也是显得心事重重,不同于无玉心里没来由的伤感,淳花赢只是很担忧。 …… “路镇……”无玉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当初就是在这儿,他带司空玫去医馆疗伤,也遇到了周琴。田余风道:“无玉,你可真是变得太多了,以前不论什么事情,你都能笑着过,越大反而不明白这个道理了。” 无玉道:“师父,是什么道理?” 淳花赢道:“越发懂事,自然明白自己情感,这是人之常情啊。” 田余风道:“虽然如此,但是一天两天就罢了,天天如此未免显得脆弱,无玉,做一个男子汉可不能时时刻刻被自己的心魔阻碍,我本以为你在外面历练了这么久,应该能自己调整自己,想不到经过这一串事情,你反而是更加怏怏而患了。” 无玉道:“师父,我只是……” 田余风又是哈哈大笑,道:“我知道你是在想,这个心结不打开,你就会想当然,好,等这次回去,我立马给你办。” 无玉笑道:“多谢师父。” 走着走着,田余风忽然笑道:“啊,想不到这路镇在边角一隅,却是独守了安宁。”不同于一路走来时候其他市镇的寥落,这路镇倒是很热闹,街边不时有吆喝声:“卖古董花瓶,各位识货的老板来看看啊。”“糖人,吹糖人。”一个小摊子上的老人喊道。“这位大哥,来看看这个胭脂,买回去送给你家娘子,她肯定会很高兴的。”……相比之下,显得繁华了不少。 无玉道:“这可比我刚来时候热闹多了,不过几个月,竟像是换了地方。” 田余风道:“你来时候是什么模样?” 无玉道:“这里虽然有不少商货交易,却不像现在这样都摆的有,很多东西都是被垄断的。” 淳花赢道:“这个我知道,以前这里的赌坊和盐,都是北地台管控的,边沙城不属于并州,所以叶家管不到。” 无玉望着侧面的一座高楼,忽然叫道:“上岁楼!这以前是魔云宗的地方。” 田余风笑道:“这和你也有一定的联系吧?” 无玉道:“当初我和小玫受别人之托,潜入这里,还有,我也是在这里遇到了琴儿。”田余风道:“原来如此,看来这是个很神秘的地方了,竟然要你们潜入这里,是什么人?能让司空家的三小姐为他办事?” 淳花赢道:“小玫不是司空登武的二女儿吗,如何是三小姐?”无玉道:“我也只听人叫她二小姐。” 田余风道:“无玉你还记得当日在棱山时候那个青年人吗?” 无玉挠挠头道:“他似乎对我很生气,一直在骂我,我却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田余风道:“你们不知道,此人名为司空嵩,不过在多年前被逐出了司空家,他是司空玫的大哥,这次他回了司空家,司空玫岂不是就要叫三小姐了?”两人均是摇头,田余风摆了摆手,道:“和你们说这些干什么,好了,咱们要去的地方也不远了,那是一家医馆。” “医馆?”无玉猛然惊道:“这路镇可只有一家医馆啊?” 田余风道:“没错,难道你去过吗?” 无玉道:“医馆的李大夫,是我和小玫在这边沙城里认识的第一个人。” 淳花赢道:“你认识李大伯?”无玉惊道:“师父,您要带淳兄见的人不会是李大夫吧?”田余风嘴唇轻轻挑动,道:“照你这么说,这地方实在也找不到第二个李大夫了,那应该便是你口中的李大夫了,他叫李惠,是个很神秘的人。或许小花也不知道,他有个外号叫做‘山隐客’。” 淳花赢道:“我的确不知道。” 田余风道:“此人身份很重要,既然你是淳道鹏的儿子,与你说了无妨。” 淳花赢道:“田叔如何……”田余风道:“这个身份就奇人居来说也是机密,就我和公孙锐以及两位总事明白,所以,要保密,不然你们方火教也会遭受损失。”虽然知道田余风并不会骗他,但是这个叫李惠的李大伯已经十多年未见,也不知道到底可不可以信任。 田余风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道:“小花,你不用过于担心,你们方火教一半以上的江湖上的消息,都是由这位山隐客来传递的,所以,他的身份绝对没问题。到了他那里,应该会尽快安排人送你回去。” 无玉道:“淳兄,你要多多保重……帮我……”淳花赢道:“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田余风哈哈大笑,两人齐声问道:“你笑什么?”田余风道:“自古两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都是互相仇视,而你们两人却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情,这份气度,超越了当世大多数人,也有些变得不是人之常情,倒是难得啊!无玉,小花,你们能有如此气度,我也不得不佩服啊。” 淳花赢笑道:“我和无玉是一见如故,自然不会因为这个而影响我们之间的交情。” 无玉羞愧的低下头,道:“师父,咱们赶路吧。” 田余风哈哈大笑,当先走出,道:“走……走呀走呀走,大路朝天不回头。”无玉一笑,朗声道:“行呀行呀行,哪管八荒与九州……”这是一首歌谣,当初田余风写了词,蓝兰儿将曲子谱了出来,吟诵出来颇为豪迈,淳花赢也哈哈大笑,跟他们的调子哼着,随了上去。 三人到医馆时候,大门还是开着的,刚到门口,便听到有人道:“小胜,你快去问问他们,有没有公子的消息,宗主一直在催我……” 小胜的声音传出,道:“他们说……似乎公子在棱山出现后便不知所踪,谁也不知道。” 田余风道:“无玉,你先去吧,李大夫不是你的熟人么?跟他说送一份大礼给他。” 无玉欣然进去,看到李惠,他在医馆内踱来踱去,看样子十分着急,无玉朗声喊道:“李大夫,小胜哥,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两人看去,好一会儿才认出来。李惠冷道:“你又来这里干什么?司空玫没来?”过了这么些日子,司空玫没有联系他索要什么东西,但也没催动无仙丹,所以让他好不着恼,加上最近很是郁闷焦急,现在见到无玉,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 无玉道:“就我一个,她不在,你找她有何贵干?” 小胜怒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李大夫中毒了,就是叫司空玫的小贱人做的。”无玉眉头一横,道:“小胜哥,你怎可背后中伤别人?” 李惠眼神一转,道:“你来干什么?” 无玉神色一换,笑道:“送你一件礼物。” “什么礼物?” 无玉道:“我有个条件,如果你回答我一个问题,这个礼物就给你,不然的话,我可就走了,礼物也没有了。” 小胜又要发怒,李惠道:“你说。” 无玉道:“当初小玫叫我出去时候,她和你说了什么,干什么又要给你下毒?” 李惠道:“看你这样,我不妨告诉你,她想与我合作,要挟我给他传递消息。” 无玉道:“什么消息?” 李惠道:“我也一直等她问,可是你和她一走之后,好像消失一般,什么也没问,所以我也是无奈。” 无玉道:“我已经知道了你是方火教的人了。” 小胜道:“知道又如何?你想怎么样?”说罢,从柜台边抄出一根铁棍,道:“我看看你有什么可说的,大树!”听得后房一声大喝,壮硕的身子扑影而来,站立在李惠身旁,手中一把黑漆漆的斧头,沉重非常。 无玉退了一步,道:“这……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也不是来找茬的,既然你们想要礼物,我给你们好了。” 李惠神色很淡,他似乎没有再恼无玉,说道:“是什么?” 无玉道:“李大夫,感你恩情,这次可真是一份大礼,刚才你不是还念叨吗?” “是什么东西?”小胜喝道。 无玉道:“不是东西,是一个人!” 淳花赢慢慢走了出来,道:“无玉,我怎么不是东西了?”三人一见,李惠当下跪下,大树和小胜也跪下:“参见少宗主。” ------------ 第二百八十八章 实情 淳花赢见此,扶着李惠站起来,道:“李大伯,咱们这么多年不见,想不到你还记得我?我瞧你都有些变化了。” 李惠呵呵笑道:“我年纪大,老了,十多年自然有了不小的变化,你没见我,自然觉得变化了许多。不过每次要回方火教和教主商议事情,暗中见过少主,最近也是一年以前,所以认得。” 无玉道:“怎么样?李大夫,我送你这份礼物如何?” 李惠道:“好得很,好得很,无玉小兄弟,你可是缓了我心头之急。”无玉一笑,道:“既然如此,我希望你心中就不要再怨恨小玫了……” 李惠苦笑道:“可是那无仙丹,按照时间,我也只有两年不足的寿命了。” 无玉低首道:“这……这可不好办了。”心想:“当初小玫也是瞒了我不少事情,不过她总归没有害我的心思,唉……”李惠忽然一笑,道:“无玉,你可知道当日我让小胜给你喝了一碗汤?”无玉摇头道:“不记得了。”小胜道:“那日我说是温养的汤药,让你喝了,司空玫也在场。” “一碗汤?又怎么了……”他神色一变,道:“不会……”他立刻想到汤里可能有什么东西,叫道:“李大夫,你为什么要害我?”李惠诧异道:“不是我在汤里放了东西。” 淳花赢道:“李大伯,你给他吃了什么?” 小胜道:“是司空玫威胁,不关李老板的事情。” 无玉道:“怎么可能,小玫怎么可能给我下毒?”淳花赢急道:“李大伯,小玫下了什么毒,她……害谁也不会害无玉啊。” 李惠眼神古怪的看着两人,道:“你们听我说,她下的并非是毒,而是一种蛊,乃是用化神精血法制出的蛊药。” 无玉摸着自己的心口,还是问道:“什么化神精血法,有什么作用?” “我说是怎么回事,原来如此……”田余风从门外走进来,道:“李大夫,咱们可是好久不见了。” “你……你是?”李惠问道,此时田余风身着灰白色的薄衫,倒是平常,看他黑发微微梳过,漆墨飘逸,再加上眉眼神采飞扬,一双眼睛又似看淡沧桑,身上的气息如同潜龙在渊,虚而若有,有之则腾,李惠阅人无数,什么样的人物都见过,此时却也暗自心惊田余风的不凡。 田余风笑道:“也是,那时候我多么狼狈,现在变老了,不过你不见小花十多年认识,咱们没见面也是十一年,你还是忘了,也对,咱们就见了一面。”无玉道:“师父,你可要救救徒儿!”田余风笑道:“没用的小子,你前些日子不是那么想死么?现在不想了吗?”他顿了一顿,道:“都说了不是毒药,而是蛊,这种蛊,还救了你性命呢。” 李惠道:“司空玫应该不会下害你性命的蛊,但我并不知道。” 无玉‘啊’了一声,道:“也是啊,我现在活得好好的,白姨似乎也说是我体内被人下过蛊,而且正是救了我性命。”田余风道:“哎呀,你也总是想起来了。”李惠问道:“这位大侠,是什么人?”他语气中不觉有些尊敬,大树此时喘息如雷,他盯着田余风,却不敢有什么动作。 田余风道:“李大夫好没记性,十年前我被魔域的赤焰道人追杀,到了你这儿,若不是你将我藏起来,恐怕现在的我早已经下了阴曹地府了。” 无玉道:“原来师父早就认识李大夫了。” 李惠道:“十一年前,赤焰道人……我似乎是救了一个年轻人,不过……据说赤焰道人两年前去世了。” 田余风笑道:“这个老家伙,当初硬我要做他徒弟,脾气古怪的很,不过我死也不从,他就追杀我,从魔域追到西域,到了这里,他没找到,却不敢到中央大陆去找。” 李惠神色一变,道:“他恶名远播,去了中央大陆一旦被认出来必定会遭到群起而攻之,我劝了他几句,他虽穷凶极恶,也不得不作罢,回魔域去了。”田余风点点头,心想:“无玉在此,我自然不能说出当初那老道是将我打的像一条丧门犬一样四处乱逃,否则让他给琴儿他们说,我可就真没面子。”其实当初是这老道和田余风产生了一点小过节,两人斗了两日,最后田余风不敌,那老道见田余风年纪轻轻内功极高,显然是修习了极为高深的内功心法,心里起了贪恋,便要田余风交出来才饶了性命,不过田余风哪里肯?等赤焰道人不经意时候,出手偷袭,然后凭着轻功逃跑。但是他哪里知道,赤焰道人也有一门威震江湖的武功,名叫‘神火行’。田余风甩不开他,东躲西藏,本来以为出了魔域便可以逃过去,却想不到那老道又追了上来,无奈之下,两人横穿西域,田余风无论怎么样都逃不脱。直到到了李惠这儿,老道并没有看到田余风进去,沿街询问也问到了此地,当时他就躲在门板后面,不过李惠帮他瞒了过去。田余风逃过大劫,自然对李惠感恩戴德。 他一路被追杀,身上也没什么财物,要回去自然很难,就找李惠接济了点钱,随后到那路镇的北地台赌坊赌了几把,他闪电七截指练得颇有火候,便接机发了笔小财,赢了七百多两。李惠很是贪财,看田余风一下这么多钱,便问了缘由,田余风据实说了,并将本钱退回,还赠送了李惠五十两银子,但李惠心里却还是有不甘,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自己救了田余风性命,又给他本钱发了财,两人应该五五分成,否则就不让他走。田余风当时心里就颇为不喜,推脱说天色已晚,明日再说,到了晚上,便一个人偷偷出城了,此事自然也就罢了。 田余风哈哈笑道:“李大夫,我知道你爱财,但当时我囊中实在羞涩,那些钱又是我要回东大陆的盘缠,自然不能与你留下来买药了啊。” 李惠道:“是,是,当时是我考虑不周。” 淳花赢道:“田叔,李大伯,你们二人?”李惠笑道:“我与这……田兄弟以前有过几面之缘,哈哈,朋友,我们是朋友。”田余风看他笑的很是虚伪,洒然笑道:“对,李大夫,这次来我就是将小花交给你。你应该知道方火教的情况,山隐客是个老狐狸,自然明白事情,知道该如何做了。” 李惠神色一肃,道:“这次没什么大碍,消息我已经传递给了九大世家以及梁家凌家和叶家,他们可以暗中部署,虽然这次方火教肯定会受到大挫,但是必须选择与他们合作,方才能将损失降为最低。” 田余风道:“或许这样更好,方火教毕竟有根基,朱家现在根本无法限制你们,这西域一带,也不是容不得你们了。想必本土势力三家会选择和九大世家及无垠世界盟合作,既然方火教脱离朱家,自然可以再以开山立宗的方式存在下去,只要不是为非作歹,我相信他们不会为难。” 李惠道:“你说的很对,看来田老弟对西域的形势很是了解啊。” 田余风笑道:“我是了解,不过个中变化我也说不定,只要你们西域三宗放下架子,便也相安无事,只不过人都有一个共性。” “什么共性?” 田余风看了外面街道一眼,道:“由穷困便富贵倒是容易适应,一旦从富贵到穷困,再回过来看自己,那就难的多了。” …… 在边沙城中来回走了一天,两人再回去紫晶山时候天色已经朦胧染乌了。田余风道:“无玉,我这次去魔云宗,一来是去当初借给关天命的银光扫马枪,你该知道。”无玉道:“师父,当日我在场,自然明白,难道还有什么事情么?” 田余风走了几步,忽然顿了下来,道:“你可还记得你在阔山门下被人差点打死的事情。”无玉想起此事,恨恨道:“可惜我当初没亲自回打他们一顿,听大师兄说,那三个人似乎都死了,现在我倒是觉得他们可怜了。”田余风“唉”的一声,道:“心慈手软总是吃亏,可心慈手软则也是心中最大的慰藉,这正是两难的选择,人都是自私的,为师不能让你一直只为别人考虑,你也应当多想想自己。” 无玉一听,愣住了,道:“师父,小时候您常常说咱们要多行侠义。”田余风哭笑不得,道:“侠义侠义,先侠后义,为什么侠字以人做头,那便是你自己,侠这个字从来都是先以自身出发,只有当你有着能力去扶弱他人时候,那时候便能考虑这个义字。”无玉道:“我常听人说,好男儿义字当头,怎么能先考虑自己?” 田余风笑了笑,想说又没说,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我该如何向你说,好,义字当头虽说不错,听起来也实在让人敬仰,但你得有分寸,你看你现在……”无玉道:“师父,你还在为我救淳兄的事情耿耿于怀吗?”田余风道:“这如何是耿耿于怀……想不到我倒是培养出个和我一样迂腐的徒弟出来了……无玉,听我说,人力有限则人之责有限,你救淳花赢本是无可厚非,但我想你该明白散功殆尽的危险性,若不是司空玫早就给你中下的‘续命丸’和精心照料,你不仅不会因祸得福,反而会压制不住体内的力量经脉逆行而死或者真气不足而身体虚弱至死。” 无玉道:“我……”田余风叹了口气,道:“当然,这件事情你做的不错,如果我猜得不错,你当时应该又有了轻生的念头吧?”无玉点头,道:“晓清……她要嫁给淳兄,看他们这么恩爱,我又怎么能……所以我就只有一死。”田余风咧嘴笑道:“你这臭小子,险些弄丢了自己的小命,否则我也没法向你师娘交代。看你是个性情中人,我倒是不和你追究了,这次去魔云宗我还要你见一个人。” 无玉问道:“什么人?” 田余风道:“此人你该认识,不过你也不认识,他叫孔西铜,乃是魔云宗第二位护法长老。” 无玉问道:“我并不认识此人。” 田余风敲了敲他的头,道:“你该认识,当初在阔山门上救你性命将你带到剑轩谷的人就是这位孔兄了,他是你的救命恩人,等会儿见到了可不要说不认识啊。嘿嘿,这个人,以前可也是个十足的大魔头。” 无玉道:“他……我和他无亲无故,当初为什么要救我?”他想着,既然是个大魔头,肯定不会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 田余风道:“这个孔兄也是因为你,被魔云宗囚禁了两年之久。” 无玉叫道:“怎么又是我啊?” 田余风道:“这次你来呢弄清楚了自己的身份,是不是很委屈?”无玉点头,道:“无玉生下来便父母双亡,养父养母也双双故去,就连魔……楚爷爷也……师父,你说我是不是天生克别人的命?听说有一种人叫天煞孤星,与他有关联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我会不会便是那天煞孤星?” “这傻小子,脑子又犯糊涂了?”田余风道:“既然你想知道,我便跟你说说,你亲爹亲妈亡故乃是天定,至于你的养母,是生了大病而死,你的养父,也是思念成疾,郁郁而终。楚圣真前辈九十几岁高龄,乃是寿终正寝,如何赖的了你?” 无玉神色一沉,道:“师父,无玉想明白了,当初若不是把我从楚家带出来的人,或许我爹爹妈妈便不会死了,那个人还抹去了我的记忆,让我记不得以前的事情,我一定要查出这个人是谁。” 田余风道:“无玉……无论如何,这件事情只能是石沉大海了。” “为什么?我要为我爹爹妈妈报仇。”无玉怒道:“这个人害了我爹爹妈妈。” 田余风叹气道:“我知道,师父知道。”“师父,你知道?你快给我说,是谁?”他拉住田余风的衣服,喊道:“师父,你快告诉我啊。”田余风摇了摇头,道:“我得先给你说一下,这个人已经死了,他本是冲着楚圣真前辈来的,但是在不久之前,我受了楚圣真前辈之托,已经将他杀了……也算是为你报仇了。” “那他是谁?”无玉问道,很显然,他并不信田余风说的。 田余风道:“此人是魔域不世出的高手“惊琼掌”言画眉,她是楚圣真前辈的表妹,只不过因为楚圣真前辈并不喜欢她,所以生了很大的间怨,而那时候你是楚圣真的心头肉,钦点的未来接班人。她偷走你时候,司空家在楚家做客,正是利用这个机会,将祸责加到司空家身上,想引发与楚家的争斗,只不过那时候楚家证据不足,所以事情不了了之。言画眉不知用什么方法让你失忆,我一开始也不明白她为何不杀你,直到三个月前,她临死的时候才说出来……唉,其实我们一直在骗你,现在我实在不忍,无玉,你也长大成人了……” 无玉道:“师父,你在说什么?” 田余风道:“言画眉和楚圣真死了,所以你的大仇得报了。”无玉不解,问道:“这是为什么?”田余风叹气道:“白燃前辈跟你说你父亲是被狼咬死的是不是?”无玉点头,田余风道:“其实这是一个谎言,一开始我们怕你接受不了而产生怨恨,所以瞒了下来,等你情绪稍微好一些,我再告诉你。你既然能够承受情爱之痛,想必这个坎也该能走过去,是早就该走过去了。” 无玉道:“师父,您说话我越来越不懂了。” 田余风道:“事实是这样的,你原本的爹娘的确是个普通人,他们住的村子叫做雪村,是个很安宁的村子。直到来了两个人,一个老者一个老妇人,这两人武功高强,一路上缠斗不休,雪村的人听到声音,也不知道危险,便出去看……这两人见人就杀,整个村子的人都被杀光了,所以,你的爹妈,便是死了。当时情况很复杂,那个老人和妇人在雪村斗了一天一夜,最后老妇人败走。老人歇息一夜,在村子中发现了唯一的活口……便是现在的你了,无玉。” 无玉叫道:“后来呢?那个老人……他是楚圣真?” 田余风道:“没错,见你可怜,楚圣真又爱惜楚龙,便把你带了回去,从此以后,你便有了一个名字,叫做楚中韫。”无玉沉声道:“我叫无玉,师父……”他忽然有些哽咽,道:“你是说,杀死我亲爹亲妈的就是楚圣真……前辈。”田余风听他提楚圣真只道‘前辈’二字,心下肯定生了怨恨,便道:“其实,准确来说是楚圣真和言画眉二人杀了你们雪村所有人,他们都是杀你亲爹亲妈的凶手。但是楚龙和向菁对你有养育之恩,他们的死,可以算是言画眉的怨恨造成的,所以……怨不得他人。楚圣真前辈为此事一直在忏悔,你自幼体弱,他便用了通天的手段重塑了你全身的经脉,将你列入楚家,想要将你培养成他的接班人,这份心思,却想不到还是被怨气冲天的言画眉打破了。她临死之前,说当初将你放在一个野兽出没的小岛上自生自灭,要你被吃的尸骨无存。也是咱们的缘分,我和兰儿正好乘船来岛上看看,便遇到了你。想起来,也正是这样,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遇到便是乘船离开吗?” 无玉点头,那时候他小,以前的事情不记得,但和田余风蓝兰儿认识后一件事情都没忘记过。田余风嘴角一扁,神情也很寥落,道:“无玉,楚圣真前辈说他生前太过执着,闹得楚家人心背离,不少人都是忌惮他的武功而不是敬重他人,所以到最后送终的也只有老淮和小幻以及白燃前辈,他希望你不要这样。” 无玉忽然苦笑道:“师父,我现在又忽然不想报仇了。” 田余风道:“你知道真相为什么又笑了?”无玉道:“你刚才跟我说过,既然事情都无法挽回,我又何必太执着,楚圣真前辈就是这样。”田余风道:“你难道不恨他么?”无玉道:“恨归恨,但又有什么用?师父,既然他们都已经不在人世,我又何必再苦苦折磨自己?” 田余风道:“是啊,冤冤相报何时了,你的身世,牵扯了如此多人,可也是曲折离奇了。现在你想怎么办?” 无玉道:“等以后我会去魔域的。” “干什么?” 无玉道:“就算楚圣真前辈可能是我的仇人,但也是我的恩人,我不讨厌他,但也不会去祭拜他。而楚家有我的养父养母,我怎么也要去拜祭拜祭他们。” ------------ 第二百八十九章 魔云“残” 且说两人上了紫晶山,在坡上便看见山坳中的茶花,无玉问道:“这魔云宗还有人这么喜欢茶花么?” 田余风摇头道:“这里是块风水宝地,峰首面东,东边紫气萦绕,且地下埋藏大量紫晶矿,所以叫做紫晶山,魔云宗的发家也是靠了这个。至于这茶花,我倒是不知道了,咱们上来这么久,坡势险陡,好不容易有块平的地方,却被用来种花,看来种花人在魔云宗是个人物啊……” 无玉道:“师父,我还有一事不明,既然西域这么乱,边沙城不少人都撤走了,你跟我说魔云宗内斗是早几个月的事情,但是这茶花为什么开的这么好?我们一路上来为什么也没见个人?” 田余风皱眉道:“这的确很是邪乎,咱们快些上山!”两人快步往山上走,无玉累的喊累,脚也发麻,田余风只是略微有点面色红热,呼吸沉重了些,但不显得多累,他笑道:“无玉,你这年轻人可是没点精神朝气,这么点就累了?哎,虽然紫晶山是坡势陡峭,但我都能脸不红气不喘的,少年人都是精神气十足,而你嘛……是不是太窝囊了些?” 无玉道:“师父,我……”田余风笑道:“我知道,灵儿师妹说你散功导致大炁封魔剑和天生存在于你体内的力量失控,又有司空玫给你种下的蛊反调使得这股力量温和下来。你丹田虚弱,又经脉逆行,养伤期间吃了不少好东西,所以暂时你才会恢复这么快,同时啊,东西吃得太好了,现在经脉不调,丹田贮存内力若有若无,所以时不时就会出现身体无力,这可是有得必有失啊。”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好?”无玉喘气说道,现在他觉得丹田位置一阵阵空虚,气穴,关元,气冲三穴隐隐作痛,实在难受的很。田余风笑道:“我说你小子,肯定是最近心中贪恋情色之欲,所以虚上加虚,否则也不至于这样。”无玉脸上一红,道:“没……师父,我没有。” 田余风哈哈笑道:“跟你开个玩笑呢,无玉,你现在也长大成人了,做人的道理我想你该知道。姑嫏和我为你与司空玫作下的承诺你也知道,若是你不愿意,我便也无能为力了。”无玉低声道:“师父,你也不用反复提醒我。”田余风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反复提醒你吗?” 无玉道:“师父的心思我知道,无玉应该为此事负责,而且,我……”他脸皮发烫,道:“我的确是喜欢小玫。” 田余风道:“你错了,这些天我一直盼着的不是你认识到你该为司空玫负责,而应该是不论如何你都得有一个好的心态。只有当你真正投入了你的感情,所要做的不是像前两日一样自怨自艾,这就是责任,作为一个男人,你应该担负起这个责任。我知道你心中肯定对楚圣真前辈和老淮他们存有芥蒂,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也不用太过纠结。” 无玉点头道:“不过,银幻华在这里,老淮去了哪里?” 田余风摇头,道:“这么多年,他像是飘荡在无垠世界的游魂野鬼,这会儿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唉,不用管他,就算找到了他也没什么用?” 无玉道:“为什么?” 田余风道:“有些人注定是一生漂泊,只有孤独和空虚伴随,这么说,不知你怎么理解?无玉,老淮有自己的事情要办,你便不用多想。”无玉点头道:“唉,其实我也没恨他们的意思,只不过发生这样的事情,心中就像是压了大石头一般。”田余风微笑道:“海乃百川,有容乃大,你能有这样一颗仁人之心,便不枉我和你师娘养你八年了。” 无玉道:“师父,我想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 无玉道:“你这两天都是给我开解,师父,我还有一件事情不明白。” “什么事情?”田余风笑了笑说道。 无玉道:“为什么一定要我跟宫姨去冲连山呢?” 田余风背过身去,似乎是叹气了,道:“这真是我的错,唉……无玉,你觉得你宫姨对我怎么样?” 无玉道:“我听琴儿说,宫姨似乎一直都很喜欢师父?”田余风道:“不错,当初我和宫师姐也有一段情缘,只不过我爱你师娘爱的深一些。大丈夫当至情至性,怎能三心二意?最后我还是选择了你师娘,不过,十多年了,宫师姐始终是放不开。”无玉道:“师父,可宫姨……你还是没说为什么要我跟着宫姨去冲连山。” 田余风道:“你宫姨孤苦伶仃的住在冲连山,只有一个叫乐思思的女孩做她的徒弟,实在是太孤单了。”无玉神情忽然局促起来,道:“可……我是个男的啊,这怎么能行?”田余风道:“你可不要想歪了啊,无玉,冲连山在并临城侧,是个十分安宁的好去处,你宫姨也是精通医理,有她照看,我也能放心许多。这次让你去主要是修身养性,我知道这两年你经历不少,现在的你心中未必是安定的,你现在更需要的是好好静下来想一想。三年后的约定定是无比艰辛,但只能靠你自己,《阳明功》是至高的内功心法,你虽然没了内力,但是体内如同新生一般,修炼起来应该更是事半功倍,我会在你宫姨那里留下一些武功,你一定得勤加修炼。到时候有了实力,方才能够赴约,你该知道,姑嫏和那个司空嵩对你态度如何了。司空玫的父亲司空登武更是一个眼界极高的人,而且司空家想来讲求门当户对……”无玉道:“无论如何,我也会去找小玫的。” “很好,看来你心中定然是放不下她,你只有爱她,才会选择不顾一切的去找他。” 田余风道:“世事无常,无玉,师父心中总有一种惭愧,不知道你感受到了没有?” 无玉道:“是什么样的惭愧?”田余风道:“是对你的惭愧,可我也说不出。”无玉忽然眼睛一亮,旋即暗淡下去,道:“师父,我猜你是觉得自己对我关心太多,以至于无玉这么一生都有你的身影,仿佛无玉的一生受你的牵扯。”田余风顿首道:“也正是这个道理,却也不是这个道理,无玉,你怪不怪我?” “我怎会怪你?”无玉道:“师父救我性命,又有养育大恩。我怎么会怪你?” 田余风道:“其实师父心中一直有一个疑惑。” 无玉道:“什么疑惑?” 田余风道:“咱们也是亦师亦友了。无玉,你知道师父我从来就不屑于那些世俗陈规,你师娘年少时候性格活泼,到后来端方有礼,家中规矩多,实在与我想的格格不入。”无玉道:“我从小就听师父说横马纵歌,闯荡天涯的故事,您是喜欢这样自由自在任侠使节的生活。”田余风道:“不错,直到后来,我才发现,天地之道,人世纷纷,任何东西都不可能是无穷无尽的,任何东西,都必须有东西来对它进行限制。叶限于树,树限于土,土限于地,地限于天,天限于宇宙,宇宙限于道,道限于无穷,有知限于无知,一切的一切,都必须在它所受限的范围之内。” 无玉忽然心里发颤,道:“师父,您到底想说什么?” 田余风道:“早在我像你这么大年纪时候,心中出现了一种预感,唉……我做事手段虽然温和,但总也是刚愎自用,所以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过多考虑他人的感受。” 无玉道:“师父,你说话我怎么觉得越来越听不懂了?” 田余风道:“这个疑问在我心中多年都未曾解开……”无玉还是不懂田余风到底想说什么,看他神情又是迷惘又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尘,总觉得有些陌生。田余风现在说话仿佛就是看破了红尘的和尚大师,与常人大异。忽然他又是一笑,道:“跟你说那么多干什么?” 无玉道:“师父有什么疑问不妨给我说说。” 田余风嘴角一抿,道:“你说说,人应当如何活在这个世界上才算是不枉走一遭了?”忽然又是潇洒笑道:“我曾把这个疑问说给了很多人听,不过谁也没能给我一个好的答案,有的还说我是个疯子。哈哈,咱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疑问还是留给我自己慢慢参悟好了。” 无玉听他说了又笑,却道:“师父,我现在可能给不了你答案,但容我想一阵子。” 田余风道:“好,你慢慢想,这个问题已经困扰我很久了,若你能给我答案,那师父可就太感谢你了。”无玉忽然笑道:“师父,我看您是人不显老,想的却像是一个老人家了。”田余风道:“好了好了,咱们快点上山,停了这么久,恐怕别人都睡了,咱们半夜叨扰,可就不好了。”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紫晶山上的魔云宗内,有一座大殿,以魔神为名,青铜色的柱子,雄厚宽阔的殿门,冰冷的空气,大殿内虽然站立着不少人,但是一丝声音都没发出。殿内殿外一片狼藉,卷刃的刀剑兵器,挥洒的鲜血,断残的肢体,冰凉凉的尸体以及万籁俱寂的静默,一切都显得很不寻常。 在殿门外,田余风和无玉一路过来,便闻到了冲天的血腥味,无玉道:“师父,你看,死了好多人。” 田余风嘘了一声,道:“小声点,魔云宗山门紧闭,用机关铁墙封死了,现在这样……看来是一场血杀啊。” 无玉低声道:“师父,他们……”忽然瞥到远处魔神殿廊下未灭的封纸油灯,而其他地方都是黑漆漆一片,便道:“师父,那里会不会有人?” 田余风道:“轻点,咱们去看看,唉……关天命实在鲁莽,这么一做,魔云宗纵使不灭,也必然元气大伤,甚至是自相残杀告终。” 无玉道:“师父,你认识那个关天命么?上次你借易戕的枪给他干什么?” 田余风道:“这也是不得不做的权宜之计,这是魔云宗内部斗争,以后你会明白的。” 两人悄悄走,大约走了小半柱香工夫,也没看到半个人影,只是地上血腥味浓重,无玉道:“师父,这……得死了多少人啊?” 无玉有些闻不得,差点吐了出来。田余风道:“这里人都是魔云宗赵刚那边的人,看来已经死伤殆尽了。”到了殿下,忽然见里面人影憧憧,便躲了起来,无玉低声道:“师父,他们这是干什么?”偷偷看去,殿内的人都是黑衣披风袍,上面有些地方颜色深了很多,人群的右侧堆着各式各样染血的兵器,显然是杀人用的,他们一句话不说,双手交叉着抱在肩膀上,一动不动,无玉看不见他们的神情,但感受到此时大殿内气氛无比深肃,便也可猜到这些人神情到底如何了。 田余风道:“这是魔云宗哀悼死者的礼仪,咱们再等一会儿。”他一眼望去,便看到了站在大殿高台上的关天命,此刻的他也是满身血污,脸上三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从眼角开裂到了耳角,田余风认得出,这一招是赵刚的三虎拳中的一招“虎爪迎堂”,极为迅猛狠辣。他双手抱在肩上,神色很是肃穆,眼中有着丝丝冷酷,也有着一股悲哀之感,银光扫马枪立在他左侧,闪动着嗜血的光芒,仿佛炫耀着今日的血海漫漫。 过了半个时辰,无玉实在忍不住血腥味道,朝着角落呕了一阵,田余风笑道:“小子果然没经过大场面。”无玉正又要作呕,忽听得店内‘飒飒’身响起,那些黑衣人全部跪了下去,喊道:“参见关宗主。” 又听一个沙哑的男子声音道:“诸位请起,今日之事,实在是我魔云宗百年未逢之大变,前大长老赵刚,密谋宗主之位,图谋不轨,暗中杀害我魔云宗前宗主燕忌,实在罪大恶极。此人暗结党羽,欲将魔云宗拱手让人,罪上加罪,诸位同我协力,剿灭奸贼,乃魔云宗功臣。承蒙大家看得起,奉我关某人掌此大位,关某必定不负所托,让魔云宗再发扬光大,扬魔云之威名。” “哈……哈……哈……”这些人连着‘哈’了三声,却不是笑,而是大喝,极有威势,让人胆战心惊。只听一人说道:“魔云宗就经此一役,元气大伤,西域局势混乱,关宗主,咱们此刻应要休养生息才对。” 关天命点点头,道:“万三通说的不错,赵刚等人勾结燕子林想要献出魔云宗,但今日我等兄弟诛杀这等叛徒,虽然死伤严重,但也是无奈之举,经过此事,魔云宗想要存活下去,必定要蛰伏。”他知道这里不少人行事放荡惯了,便又道:“若有不尊号令者,杀无赦。”语气虽不重,但果决无比。 那万三通侧着身子,无玉看去,却是认得的人,正是上岁楼的那个老三,心想:“原来他叫万三通。”又听一个人叫说了起来,无玉看不到脸,听声音也觉得颇为耳熟,却是那个老四,此人声音咋咋呼呼,极为锐利,他道:“关宗主,七大护法长老死的一个不剩,咱们可怎么办?” 一个白发老者上前,道:“万四达说的不错,赵刚贪得无厌,将魔云宗的大部分钱财早就卷入赵家,其他五位长老都是有把柄在他手中,所以才效了死力。之前赵刚威胁我和四长老谭正,帮中产业现在大多在赵家名下,以我之见,咱们应该先去边沙城接济一下。” 万三通道:“师父他老人家脾气刚烈,却想不到被赵刚威胁,宗主,请你原谅他。” 关天命淡淡道:“死者为大,谭长老为了不伤及我,自杀而死,我才有机会杀了张刚等人。” 田余风冷哼了一声,无玉道:“他们这是要……”田余风急忙捂住无玉的嘴,低声喝道:“小声点!” 一个满脸皱纹神色却无比冷酷的老者横眉道:“魏长老说的虽然在理,但是却大大不可。” 田余风道:“先前说话的是魔云宗财务二长老魏千录,这个是魔云宗执法后长老严不屈。” 无玉点了点头,又听那魏千录道:“如何不妥?” 严不屈道:“魔云宗向来声明不好,咱们若再去边沙城打秋风,势必引起他们的反抗,到时候,西域联盟的梁家叶家凌家便有了借口对付我们,实在大大不妥!”他说的的确是实话,若不是找不到把柄还有以前魔云宗实力很强,否则早就被凌家找茬了。 忽然有个老者道:“宗主,我有一事相告。”众人看去,此人是魔云宗管理囚禁的长老陈由,关天命知他一般不言,但此刻说话,显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便道:“陈长老请说。” 陈由道:“咱们都忘了一人,七大护法长老只亡其六,还有一人!” 众人一想,议论起来,道:“二长老?”“二长老不知去了何处,这可怎么找的了他?” 关天命眼睛一亮,笑道:“对了,二长老孔西铜!” ------------ 第二百九十章 殿内“漩涡” 两人看不多时,这魔神殿那些剩下来的魔云宗内议论纷纷,有人也不时叹气,无玉心中也不住的感到莫名的悲哀,死在这儿的粗略一数便有两三百人,看殿内的人伤的伤,残的残,从侧面看他们的神色,没一个能高兴起来。 田余风忽然道:“无玉,你觉得如何?” 无玉道:“他们自相残杀,人都死了大半,那个关天命就算稳住局面,魔云宗恐怕也难有以前的声势,我猜他们会把这个消息埋藏下去,不让外人知道。” 田余风道:“说得不错,毕竟同门相残,不论是胜者败者,都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无玉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田余风道:“世上人心都是自私的,不过一旦自私过了限度,便会危害他人,任何事情牵扯,不过利益二字。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二字便是如今的动乱根源。”无玉道:“我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好的,这……”田余风打断道:“好了,咱们也没必要在这个问题纠结下去,先看看再讲。” 过了多时,陈由又出现了,他喊道:“快把二长老抬过来。”看时,两个汉子一人两手担着木竿,是一个担架,上面躺着一个男人,红发散乱干枯,眼睛也没睁开,衣衫破烂不堪,可以看出有鞭打的痕迹,肩头两根铁钩,显然是被锁住了琵琶骨,左右脚腕各连着锁了三道铁箍,链子绕过背后结在手上,一张高傲的脸白凄凄的,没有半点人色,惨状不可言说。 关天命忙道:“快给二长老解枷锁,找大夫治伤。” 严不屈道:“可是……”“可是什么!”关天命语气尖锐的喝道。魏千录道:“宗中会治病的许大夫以及他的弟子已经……我早时带人去看,他们全都已经在菌草堂服毒自杀了。” “什么?”众人大惊,这里这么多人受伤,都是简单包扎一下,若是稍微处理不好,出了祸患,那也不是小事。 关天命怒道:“这是怎么回事?” 魏千录道:“大长老……赵刚那厮逼宗中给堂为他效力,我和许长老以及神兵谷的尤桓长老等一干掌管各物资长老都受了威胁,他们有的投靠赵刚,而有的则是坚决以为赵刚乃是狼子野心之辈,所以誓死抵抗,是我魔云宗赤胆忠心的好男儿,许长老容不得相逼,便率领着菌草堂的所有人集体殉宗了。”田余风冷笑,无玉问道:“师父,你笑什么?难道他说的假话儿?”田余风道:“话是真是假我不知道,只不过此人溜须拍马倒是厉害,他先说自己被威胁,然后又是赤胆忠心,虽然我不清楚他为人,不过这一招乃是邀功,实在……”他有些说不出,便道:“我不喜欢。” 无玉点头道:“我也不喜欢。” 关天命道:“余下的兄弟可有谁会医术,救了二长老,对我们魔云宗有着再生之恩。” 众人一阵沉默,陈由道:“这断骨钩我不敢妄自拆除,否则的话,二长老可能有生命危险。”关天命道:“严长老快去开宗门,叫人下山请大夫。” “是。”严不屈答了一声,点了两个稍显不是那么狼狈的人,道:“钟不失,王烨,咱们快去快回,不可耽误。”“是。”两人不敢怠慢,跟着严不屈就要出殿。“谁!”这王烨武功不弱,刚走到离着殿门半丈的时候,便听到微微地呼吸,叫道。 严不屈道:“王烨,你怎么了?” 王烨道:“大家注意,殿外有人!”随着他一说,众人急忙从旁取了武器,严不屈道:“有几个?”王烨低吟:“这么近……”道:“应该只有一个!”关天命眉头一皱,仔细听去,是有一个较为急促的声音,便道:“哪位兄弟光临我魔云宗?” “出来!”众人大喝,此时他们一身疲惫不少人都受了轻重不同的伤,若是有人窥视图谋不轨,是十分危险的。 “哈哈。”田余风一声大笑,将无玉拉着出来,道:“这位仁兄可是猜错了,我们是两个人。” 严不屈带人退了几步,喝道:“来者何人?” 田余风道:“放心,我并没有敌意。”关天命看了无玉一眼,又想起当日在清溪涧的事情,道:“你是来干什么的?趁我魔云宗危,要我们命么?”他语气虽重,却还是带着试探的意思。众人不以为意,正有人要上去攻击两人,关天命喝道:“住手!”田余风的武功深不可测,不要说这个人,就连自己恐怕也不是对手。 “关宗主,我们是来寻回东西,还要找一个人的。”无玉朗声道。 “什么东西?什么人?”魏千言阴测测道,这时候来人,不论对方脸上如何笑,也是不可靠的。 无玉道:“那把银光扫马枪关宗主该归还了,还有,我们要找的便是孔西铜先生的。” 田余风淡淡道:“无玉,你该叫他一声孔叔叔。”旋即道:“关天命,我说过东西我会来拿,快些还我,不然时间过了,人家恐怕就要和我过不去了。” 关天命道:“那你们找孔西铜所为何事?” 田余风冷道:“他为何成了如此?关宗主,你可否给大家说一说?”关天命神色一变,众人心头暗惊,陈由和严不屈都是叹了口气,魏千言看关天命神色阴沉,便道:“这是我宗内的事情,岂容你们两个外人来说三道四?” 无玉道:“这位老先生,我们可没有说三道四,关宗主说便说,不说便不说,与我们何干?问两句便是说三道四了?若你叫了我名字,说了一句不中听的话,那我是否可说你是对我指手画脚?” 万四达低声道:“三哥,竟然是这个小子。”万三通道:“想不到此人来历不简单,他旁边这个人武功很高,恐怕不低于宗主。” 无玉看到他们说话,便笑道:“三哥,四哥,咱们也是好久不见了。” 万三通道:“原来是小兄弟,真是失敬。”见魏千录要问,便直接说道:“我和四达和这小兄弟早已认识,哈哈,不打不相识啊。” 关天命忽然道:“知道此事的人不多,不过既然大家同生共死,我也不瞒大家。大家可记得二长老两年多以前从万剑城回来……” 万三通道:“记得,那次据说二长老是为了一点旧怨而去的。” 关天命道:“不过二长老那次并没有解决旧怨,而是回来给我和燕宗主带来了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众人问道,看孔西铜这么凄惨,定然是什么了不得的消息。 关天命道:“江湖上有一件隐秘往事,便是楚圣真一直在寻找他的一个叫做楚中韫的孙儿,他从小便被认定为楚圣真前辈的接班人,孔西铜便是得到了魔神那个后人的消息。回来他跟我们汇报,你们知道,孔西铜乃是魔域正统血脉的人,他想用这个消息让我们与楚家重归于好,如果楚圣真后人登上了楚家族长之位,对我们魔云宗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他在魔域的孔家必定也能得到许多照顾。但是,孔长老这个人太急躁了,他不知道,若是这个消息一传出去,楚鹤又会怎么看?一旦楚鹤知道这个消息,孔长老便会有杀身之祸,而我魔云宗也会面临灾难。孔长老固执己见,我和燕宗主和费劲唇舌也未能说服,他和我们动手,被逼无奈,我和燕宗主出手制服了他,将他琵琶骨锁住,将他关押起来。” 田余风道:“那他身上的伤痕又是怎么回事?” 陈由道:“大长老和二长老一向不和,前些日子大长老篡位,知道了二长老的消息,便百般折磨,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二长老已经昏迷两日两夜了。” 众人一阵哗然,关天命道:“之后,我和燕宗主费尽心机,一点点要与楚家决裂,还记得几个月前楚家楚行天从此经过,那次就是似乎是得到了消息,要打探那个叫楚中韫的消息,好斩草除根。” 万三通道:“前日消息,似乎那个魔神后人在棱山出现了,他得了魔神的遗宝,据说很多势力都去追他了。” 无玉心道:“楚行天……他,他……”他猛然想起当初在李惠医馆给自己付医药费的人,李惠说他姓楚,而且李惠神情是真的有些惧怕,看来便是这个人了,心想:“他去打探我的消息,是要杀我,却想不到又救了我和小玫,这世事无常,开始到头,实在是难以捉摸。” 田余风道:“好,关宗主此举我无可厚非,咱们之前的事情少提,让我来看一看他,或许我可以救他。” 严不屈问道:“你到底什么人?” 田余风将无玉推出来,道:“我叫田余风,这是我弟子无玉,他便是你们口中所说的魔神后人,楚中韫!” “什么!”众人大呼,但都是将信将疑。田余风一拍无玉肩膀,笑了笑道:“无玉,不好意思了。”一掌按在无玉肩上,‘砰’的一声,无玉上衣从襟口散开,身子被田余风转过,露出背上的一块紫印,道:“你们好好看看,这是不是当初楚圣真和楚龙寻找的东西。” 严不屈看了几眼,神色颇为疑窦,道:“的确……似乎……”关天命道:“这的确是魔神的血脉印记,他的身份应该没有错。” 田余风笑道:“不过他身上可没什么魔神的宝物,我来此不是向你们说他身份来的,只是孔西铜对我徒儿有救命大恩,所以我来也是救他来的。”无玉连忙拾起落在地上的衣服穿上,颇为不好意思的道:“师父,你怎不跟我商量一下。” 有人大笑道:“你又不是个女儿家,怕什么?”无玉一眼望去,这里也有几个女子,其中一个道:“怕什么嘛,都是江湖儿女。”无玉低头道:“总之……这样不太好!”众人都笑了起来。 魏千录走了几步,到关天命不远的地方,道:“宗主,不知此人可不可信。” 田余风道:“看来有人还是不信。” 无玉道:“这孔叔叔对我有救命大恩,而且咱们和他并无恩怨,干什么要害他?” 关天命道:“让他们看看。”众人只得让开,田余风上前道:“你们都受了伤,若是我要害他,岂会和你们这些残兵弱将讲那么多?” 听了此话,魔云宗众人都有些不忿,关天命及喝道:“不要多言!”田余风蹲下身子,无玉也蹲下,众人都围过来,田余风道:“关天命,你们倒不是过分,并没有抢到根基,否则这么长时间,恐怕孔西铜活了也是个废人了。” 关天命道:“我与燕宗主的确只是封住他体内的穴道,以防他运功冲开,又锁了琵琶骨,不敢让他到处乱跑。” 田余风道:“我自然知道!”右手双指一迸,如狂风暴雨的击打在孔西铜心口,点了一遭,他又停了下来,道:“他太疲惫了。”旋即手指掐在孔西铜人中上,还是没有反应。 “田先生,怎么样?” 田余风没有说话,手掌在孔西铜胸口轻轻摩挲,叫道:“拿些水来。” 不一会儿便有人端了水来,田余风给他一口灌下,魏千录道:“你这是要杀人么?” 田余风并不理他,手点在孔西铜的腹部,双指向下一掐,孔西铜一个抖擞,“啊,咳咳……咳……”的叫了出来,田余风喜道:“好了,无玉,将他立起来。”无玉旋即一手拗在孔西铜的腰上,肩膀从他的手臂下顶起来,众人看去,孔西铜嘴唇微动,轻声哼唧,众人见此大喜,以为孔西铜要醒了,无玉道:“师父,然后呢。” 田余风闪在孔西铜身后,运起内力一掌击打在孔西铜的背上。“哇”的一声,孔西铜连吐鲜血,却还是没见醒来。众人喝道:“你干什么?”就有人来揪田余风,关天命连忙喝止道:“大家不要冲动。”严不屈道:“”田先生只是要将他体内的淤血打出来。”无玉看孔西铜还是没有醒来,问道:“师父,孔叔叔到底如何了?” 他脚步一顿,道:“得先把锁骨钩拿出来,无玉,你将他按住,等等可能他会有所反应。”“好。”无玉答应着,双手握在孔西铜两臂,道:“师父,好了。”田余风“嗯”的一声,手指按在肩头的铁链上,啷啷晃动,想要试着抽出来,但又犹豫,深入骨肉的铁链摩擦声虽小,却如同从地狱传来。众人见此不敢出声,在琵琶骨中穿入铁链已经是极为痛苦,若是再将它扯出来,恐怕是世界上再没有的痛苦的经历了,他们有些人平时杀人不眨眼,但看到孔西铜两根铁刺凸在肩头缠在上臂,铁链外头已经生锈,连着皮肉带着淡青红色泽,身上有些地方已经溃烂,爬动着不知名的蠕虫,让人头皮发麻。 无玉道:“师父,你快些吧。”他还是有些忍受不了。 田余风道:“忍住!”手起掌落,猛然斩断两边的铁刺,又是左手一掌按在孔西铜前胸胛骨上,道:“诸位让开。”众人退了几步,田余风‘啊’的一声,右手指夹住铁链端头,无形劲道层层贯穿,众人只听到‘嘶’的一声,铁链已经甩到了远处,跌落在殿侧。 无玉‘哇’的一声,腐血溅了一脸,却不敢放手,死死地抓住孔西铜的两臂,眼睛不敢睁开,便道:“师父,怎么样啦?”田余风没有回答,右手接连点在孔西铜身上,才把血止住,众人见孔西铜没醒,问道:“好了么?” 田余风道:“想必没什么大碍,幸亏他自身内功深厚,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只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修养。无玉,你放开吧。”无玉轻轻放下,接过有人递过来的布片,随意在脸上抹了几下。 严不屈道:“在下严不屈,替二长老先行多谢田先生了。” 田余风道:“不用多谢,他现在得了这个因果完全是因为无玉。看来他要三五天才会醒来,你们自当好好照料。”众人称是,田余风看向关天命,道:“事情你已经做完了,好,把东西给我。” 关天命神色颇冷,但只是点头,从殿台上去了银光扫马枪,单手递了上去,道:“多谢借枪。”田余风却不接枪,嘴角一丝笑意,看得出关天命欲言又止,道:“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你到底为什么要帮我?孔长老是你徒儿的救命恩人,可咱们毫无关系。”关天命问道。 田余风神色一冷,一只手按在关天命肩膀上,王子雄道:“你干什么!”他知道田余风武功深不可测,能够以内力逼退幽冥天姬,恐怕武功犹在关天命之上。田余风道:“我和你丝毫没有关系,只是我的一个朋友瞎了眼。孔西铜是你们魔云宗的人,我希望你们好好照料,无玉,磕几个头,毕竟你孔叔叔是你救命恩人。”无玉点头,跪在地上,朝孔西铜拜了三拜。 从关天命手中拿过银光扫马枪,眼睛微眯着看了关天命一眼,低声道:“你根本不配用这把枪!无玉,咱们走!”无玉道:“师父,咱们就这么走啦?”田余风笑道:“好,你想在这过夜就在这过夜,我可就先走了。”说罢,大步朝外走去,一眼也不再看。 无玉拱手道:“诸位,告辞了!”说罢,跑着追了出去。 魏千录怒道:“宗主,就算咱们现在没落,岂能让他们这么放肆?”田余风对待魔云宗尤其是关天命,一点好脸色都没有,实在让他恼火。关天命淡淡道:“不用管他,孔长老如何了?” 陈由道:“锁骨钩取了出来,血也止住了,二长老呼吸均匀,的确没什么大碍。” 关天命道:“那便好,万三通,万四达,你们带一些人把所有死人尸体都搬到后山去葬了,清理宗内的血迹和乱毕竟都是魔云宗人,咱们应该引以为戒。严长老,你去外面打探一下,若是有出逃在外的门人让他们回来。魏长老,带人清点魔云宗的财物,给我们死去的弟兄家属一些补偿。” “这……”魏千录话到喉头,视线撞到关天命冷冽的眼神,又咽了回去,道:“是。” 他吩咐了一会儿,这五六十号剩下的人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不在话下,关天命站在魔神殿外,此刻魔云宗血色风云刚过,天空却是一轮朗月,他思绪万千,不知想着什么。田余风最后那句话的语气又是怨恨又是可怜,竟让他这样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人心中有一丝恐惧。 “我和你丝毫没有关系,只是我一个朋友瞎了眼。”他心中想着这句话,却一点头绪没有:“这个朋友,到底是什么人?” ------------ 第二百九十一章 尘世人心 连夜下了紫晶山,边沙城城门已然紧闭,无玉问道:“师父,咱们连夜再赶回去么?”田余风笑道:“黑了找不着路,咱们先走走看,实在不行就在树上将就一晚。”紫晶山离他们来的夜水镇还是有两三个时辰的脚程的。 走着走着,便看到一家城外野家小店里,是草棚搭起来的,两人笑着走进去寻一个位置坐了下来,有这么个地方坐一坐总比露宿野外好一些。店内还有三个人,坐在两人左侧是个胖子,神态悠闲,身着艳丽猩红色袍子,这袍子十分宽大,尤其是衣袖部分。右侧是一男一女的两个少年人。 那胖子时不时冷冷睨这边一眼,那一男一女两个少年人只是喝茶,并不张望。田余风道:“店家,上两壶茶!再打发一碟花生米。” “好……”店家躲在一张热气蒸腾的草席后面,不一会儿茶上来了,店家背对着那胖子,朝两人斜眼撇嘴,道:“客官……你们的……你们的茶。”说罢,便匆匆走了。 田余风点头,倒了一杯,道:“好,我来尝尝。”无玉道:“师父,他们……”话没说出一半,便是一阵惊呛,无玉道:“你这是干什么?” 忽听幽幽声音从胖子口中传来:“人走茶凉,还是趁热喝了好。” 无玉看了田余风一眼,他低下头,并不搭茬,无玉明白了这胖子言外之意,便道:“这茶是热的,可有些人偏生喜欢喝凉茶。” 胖子道:“既然把茶煮热,为什么又要多此一举的放凉呢?” 田余风微微一笑,握动着手中的杯子,道:“多此一举倒是未必,只不过个人爱好罢了。有人喜欢冷酒的干洌清纯,有些人却喜欢烫酒的浓烈醇厚。”无玉开口道:“世上学武功大多是拳脚和剑,而先生却喜欢用别的武器,这正是人之各异呀。” 胖子冷笑道:“说的不错,你们也挺让我意外的,那今日我也得多此一举了。” 见他要动手,那少年也按住了腰间长剑,道:“两位闪开!”胖子冷哼,绣袍一挥,便是一道劲风打向那个少女,少女神色大变,拔剑相迎,男子也使剑过来,两人连着引退转搅,才化解了这一招。 胖子道:“你们还算有点本事,可惜啊,必须得死!还有你们两个,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少年拔剑跃来,站在无玉近身侧,右手横剑,道:“两位快走,不要枉送了性命!红面鬼,这不关他们的事情。”少女却是叫道:“丁师兄,你……”她的语气竟有些怨怼,眼睛也红了一遭,向田余风两人道:“两位,此事与你们无关,莫要为我们受了牵扯。这人是有名的江湖杀手游猎人,你们赶快走吧!” 少年神色一变,一手握住无玉的臂膀,道:“对,快走!” 胖子道:“丁尘,这可由不得你们。” 田余风将无玉一拉,退到旁边坐下来,神色带着极度的冷淡,无玉道:“你们打你们的,若胖子你想找我们麻烦,随时奉陪!”说罢,无玉也坐了下来,从桌上取茶喝。 游猎人道:“好,我先收拾了他们再来收拾你。”田余风神色淡而轻傲,无玉说话又是尖锐,着实让人恼火。 叫丁尘的少年道:“倩妹,咱们快逃!”话刚出口,“哗哗”声断然响起,叫游猎人的胖子手一挥,衣袖下若电光一般射出一根铁链,粗如儿臂,顿时破空呼啸声锐利无比,直冲丁尘胸口而去。丁尘横剑挡住,一个跃身,翻到桌子后面,长剑向下一掀,桌子被劈开两半,丁尘一脚踢出,半边桌子朝着游猎人撞去。丁尘暗喝一声,右臂侧摆,抢攻到游猎人身前,游猎人右手衣袖里的铁链‘嗖’的飞出,向上一拦,长剑穿过铁链间的扣隙,发出刺耳的撕裂声音。 无玉道:“糟了!”想要将桌上的杯子抓去打游猎人,还没拿到,杯子已经握在田余风手上,他道:“你想干什么?”无玉道:“救人啊。”田余风摇摇头,道:“他师妹都没出手,你一个外人多管闲事干什么?”低声沉吟道:“这个人……值得救么?” 游猎人哼笑,手臂一绕,丁尘大惊,想要抽剑出来,但游猎人的铁链已经紧紧缠住了剑身,丁尘不敢弃剑,因为如果一旦手上没了剑,这游猎人杀他那就更容易了。向后用力一扯,却丝毫不动,游猎人的力气也比他大。丁尘不敢大意,一直提防着游猎人的左手,右手将剑往下一拗,游猎人不想让他脱剑,铁链随之发力。丁尘右脚猛然踢向游猎人,游猎人也早提防着,同样用脚挡了下去。两人对了几遭,游猎人一直想出左手,但丁尘瞧准了这点,不让自己空出出手机会来,但是斗了十来个回合,丁尘有些吃不消了,右臂渐渐麻木,也快握不住剑,叫道:“冯倩倩,你还不来帮忙?” 那叫冯倩倩的少女脸上带着犹豫,游猎人又是一掌短击打在丁尘的肩头,也还是忍不住了,手中细剑抖落,刺向游猎人的右手腕。无玉道:“好。”这一招去势极快,笼罩了游猎人半条手臂,是要逼他放开丁尘。 田余风神色却有些变化,心中却是想:“这瓜女子……” 一剑不中,冯倩倩长剑斜划上去,急招连攻,游猎人连连躲闪,衣袖‘沙沙’抖动,身子向后一退,铁链也拉着丁尘往后去。丁尘本就手臂酸麻难当,被他这么一扯,身体失去控制,‘轰’的一声摔在地上。冯倩倩道:“游猎人,你快放开丁师兄。” 游猎人哼哼一笑,绣袍鼓动,铁链“簌”的收了回去。冯倩倩连忙扶起丁尘,道:“丁师兄,你没事吧?”丁尘冷哼,站起来一推,道:“你这个小贱人,刚才就这么看着!”冯倩倩一个不妨,便被推倒在地上,道:“丁师兄……” “哎呀,你这小姑娘可真是可怜,你们一行八个人,现在就剩你们两个,还想逃么?”游猎人道。 无玉道:“你怎么这样,你师妹救你性命,你反过来还埋怨人家,这是什么道理?” 田余风淡淡笑着看无玉,也不说话,手中杯子转动,不知想着什么。 丁尘冷冷看了无玉一眼,道:“咱们本来就打不过,但是这小贱人让我一个人单打独斗,我若不出声,她肯出手吗?”他本想这两人深夜来此,定然也是艺高人胆大,但是现在他们袖手旁观,若不激一激,恐怕今日绝对难逃性命。 无玉道:“也是,冯姑娘,你刚才怎么不帮帮你师兄?”冯倩倩一张脸沉到了极点,道:“我们的事……你不要管……游猎人武功高强,你们快走。” 游猎人笑道:“小姑娘,你说说你,跟着谁不好,偏偏跟着这么个窝囊的不顾同门道义的师兄,若不是他,你们八人让我一人来解决还真是有点风险。不过现在就剩你们两人了,其他人的死,有一大半都是姓丁这小子造的孽,可和我无关,有他这样的人在,你们奕剑门灭亡也是迟早的事情。” 田余风忽然开口道:“奕剑门?这么说奕剑门已经被你们灭了,你是个盖天厉的手下么?” 游猎人听了盖天厉这三个字,有些惊讶,问道:“你是什么人?” 田余风道:“我没兴趣给你讲我是什么人,奕剑门被灭了,你说刚才他们八个人,都是奕剑门的弟子么?” 游猎人看田余风神色丝毫没有慌乱,是在向他问话,而不是探听虚实,心中不禁有些担忧,便道:“奕剑门半个月前就死伤殆尽,那些老家伙拼死护了八个天赋好的弟子出来,不过现在就剩下他们两个了。” 丁尘见此,知道田余风定然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便道:“大侠,请救救我……奕剑门所有人被天狼团杀完了,我肩负着师门道统,若是就这么死了,黄泉之下也无颜见奕剑门列位先人。” 游猎人冷道:“你这人都能活在世上,那可真是祸害。” 田余风道:“你追杀了他们半个月,这话怎么说?” 游猎人好整以暇的坐下来,丁尘刚才被他踢到了双腿大穴,暂时不能施展轻功,所以现在丁尘跑不掉,至于冯倩倩,这个少女一直顾着丁尘,让她走都不会走。游猎人道:“丁尘,你说说十日前吊死在红石崖李轻台怎么死的?” 丁尘道:“是你,你把李师弟杀了然后吊在红石崖的。” 游猎人道:“李轻台受的是剑伤,剑从胸口穿过,刺到肩上,我对你们奕剑门招式破解之法了如指掌,这招叫做‘仰河倒悬’。还有,我记得你们叫三师哥的莫寻,他手经被人挑断,全身都是剑伤,致命伤在脖子上,从上至下的伤口,这人的确不是我杀的。” 丁尘道:“你的意思是我会杀了三师哥?别说我武功不如他,三师哥和我亲如兄弟,我怎会对他下手,你这是污蔑!” 游猎人道:“当时你们二人飘在分洪口,我本来是准备找他们的五个,但是你们人少,我就调转了方向,不过到了分洪口时候,才发现莫寻已经死了。” 丁尘道:“定是你杀了三师哥。” 游猎人手中拿出一块红色鸟状玉珏,道:“这是什么,千万别说是我的,我看到莫寻尸体时候,他手里紧紧攥着这个。” “啊……这个……”冯倩倩叫了起来,游猎人道:“怎么,你认识这个?” 冯倩倩几乎是哭了出来,看着丁尘,道:“丁师兄,这是师父给咱们……给的鸳鸯佩,是我和丁师兄的定情信物。”游猎人冷笑道:“看来我没说错,丁尘,你认为呢?”丁尘脸色胀成了猪肝色,道:“游猎人,定然是你追杀我的时候我遗失的,还给我!”游猎人咧嘴一笑,道:“命都没了,要这个干什么?” “你是在污蔑我……”丁尘喊道。 游猎人道:“当初你们四个男子叫两个女孩子先逃,倒是无可厚非,不过你们四人也打不过我,有个姓高的小子倒是个有骨气的,他死死拖住我让你们逃,而你又妇人之仁,不肯退去。姓高的小子死后,见势头不妙,你想要逃命,便将姓康的和姓呼延的小子留下,一个人逃命去了。” 他冷冷一笑,道:“说起来都可笑,那个叫呼延贵的小子知道你因为李轻台当面顶撞你而杀了他,又见你弃他们而逃,最后说出的话竟是要我杀了你,两位,你们说可不可笑?” 无玉道:“同门相残,有什么可笑?”田余风道:“这么说来,此人倒是罪大恶极,但他又杀那个莫寻干什么,按道理说莫寻武功高,他们更加是可以逃脱你的追杀,这不是自寻死路?” 游猎人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你得问问他,像这样的人,无非贪欲二字,或许莫寻身上有什么东西也说不定。” 冯倩倩道:“你说谎,丁师兄和三师哥关系向来很好,怎么会害三师兄,你一定是陷害他。” 游猎人淡淡说道:“陷害?我向谁来陷害?”他瞥了瞥田余风两人,道:“向这两个素不相识的人么?” 无玉道:“那你有什么证明,难道仅仅凭你的空口白话和这个无谓的玉佩?” “不止……”田余风忽然低声说道,众人惊疑,丁尘拔腿要走,田余风指力早已经打出,点在他脚上的昆仑穴和阴谷穴上,丁尘顿时跪倒下来,田余风挥掌一撩,丁尘上衣被撩开,落在远处,同时落下一个袋子和一个布裹,丁尘抬眼看去,神色慌张,喝道:“你干什么?你也是和他一伙儿的。” 田余风道:“无玉,把东西拿过来。”无玉应了一声,拾起东西,掂量袋子,道:“这似乎是银子,还不少呢。”他看了看布裹,道:“似乎是一本书。”“书?”冯倩倩道:“书……是不是《奕剑》?”田余风接过,点头道:“剑道隆盛,对而奕之,的确是《奕剑》。”他递给无玉,道:“给冯姑娘看看。”无玉递给冯倩倩。她捧着书,忽然叫了一声,道:“丁师兄,这个从哪儿来的?” 丁尘道:“这……是我……”“不,《奕剑》是掌门交给三师兄保管的,怎么会在你身上?”冯倩倩叫道:“是……真的是你……丁师兄,是你用了“三公取水”和……”游猎人道:“致命伤那招叫“轻羽分云”。”丁尘怒吼道:“是,是我杀了莫寻,那又怎么样?” “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他?” 游猎人道:“事实摆在这儿了,就是为了奕剑门这本秘剑谱吧?” 丁尘道:“哼,这是一方面,但是那莫寻在宗门内仗着自己是三师兄,总是欺负我,我和他的关系……呵呵,他不过将我当他的棋子,当他的一条狗罢了。在分洪口时候他说要走。我问他为什么,当时又想着他身上有《奕剑》剑谱,我就以为他是要带着东西一个人逃了,等他转身的时候我就偷袭,将他手腕削去。” 游猎人道:“你怎么不干脆点杀了他?” 丁尘道:“我当然得先把他骂一顿,以前他骂了我这么多,我怎么会这么便宜他?当然的好好玩死他。” 游猎人道:“你小子可真狠,莫言可被你砍得不成人形了。” “那又如何?我让他多活一刻,便是便宜了他。” “不会……不会……”冯倩倩一下子失了神,叫了起来。丁尘冷道:“小贱人,快把剑谱给我,是我的。”手中长剑一梭,刺向冯倩倩。“不知悔改!”田余风指力伏出,长剑瞬间断为两半,弹往别处。游猎人暗自心惊:“这等功夫可不是人人有的。”能用指力斩断这样的钢剑已经是不得了了,田余风隔着这么一段距离,长剑又是激射时候,不论准度与力度都是难以控制的,而看田余风神情,却像是平平而为。 游猎人道:“两位,我杀他们你们要管么?” 田余风道:“这个人你不杀我来杀,这个女孩子不要杀了。” 游猎人道:“我是杀手!” 田余风道:“废话我不说第二次!”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丁尘见此,心下大慌,道:“冯师妹,你救救我,救救我……叫这位先生救救我,先生,这是我师妹,你救救我,我让我师妹跟着你服侍你,我也给你们当你牛做马。”冯倩倩十分伤心,泪珠滚落下来,竟也不再看,道:“你杀了我吧!” 游猎人冷道:“我可不敢杀你,既然如此,能杀一个是一个。” 衣袖铁链呼啸而出,同样是穿透了心脏,丁尘最后的声音还没发出,便伴随着恐惧而去了…… 游猎人收起铁链,道:“你这样让我回去如何交代,猫捉耗子,最后一只老鼠却跑了。”田余风道:“你回去告诉盖天厉,人是我田余风救的,若是他要怪罪,叫他自己到中央大陆找我。” “哼……”游猎人冷哼一声,向外跃去,不一会儿便悄然无息。 无玉心下一阵哀叹,冯倩倩低首跪在丁尘尸体前,不住地抽泣,两人一阵叹息,无玉想上去劝一劝,田余风拦住。 “让她自个哭一会儿吧!” ------------ 第二百九十二章 茶棚夜事 慢慢呷了几杯茶,无玉一个劲的猛喝,不一会儿,两壶茶都干了,田余风问道:“你有这么口渴吗?”无玉道:“哎,师父,刚才在魔云宗时候,真是太……现在嘴里咸咸的,不好受。”田余风笑了笑,叫道:“老板,请出来吧,我还要喝茶呢。”那店老板慢慢从草棚里探出身子,无玉道:“老板,咱们茶都喝干了,再煮几壶过来。” 老板瞪大了眼睛问道:“那个胖……客官走了吗?” 无玉笑道:“走了,出来吧!”老板蹑手蹑脚走出来,脸上皮笑肉不笑,问道:“大侠,少侠,这可不关我的事情啊。” 田余风笑道:“我们没别的意思,只是你这茶煮的很好,请给我们再煮两壶,这小子像吃了盐巴一样。”老板道:“小的姓田远。”田余风道:“那可好,咱们是本家,田老板,你这小茶棚一夜都开着么?” 田远道:“这茶棚是我和兄弟两个一起做的,他白天看,我看晚上,当然,晚上茶钱要多一些……不过,大侠还是……看着给好了。” 田余风笑了笑,道:“茶钱不能少的,只是天色已晚,可能我们要在这儿吃一夜的茶了。田老板,可否再给我们煮一些茶?” 田远道:“好,好,不过我这儿只有两种茶,你们刚才喝的是普洱,还有一种大丹山绿茶。” 无玉道:“那好,换换口味也好。” “好嘞,我再去煮了,两位请稍候。”田远笑着说了吩咐几声,便又去了草棚后面。无玉看冯倩倩一直低着头,身体不住抽动着,问道:“师父,她要哭到什么时候去?”田余风道:“人家小姑娘总是可怜,宗门被灭,爱的人背叛了他们,啊,你好好看着,怕她会做出什么傻事。” 无玉道:“我能理解他,人生在世,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田余风道:“你可打住,前两天刚开解了你,现在又要犯病了……既然你感同身受,那好,你去开导开导这个冯姑娘。”田远露出头来,看了一眼冯倩倩,道:“姑娘别再哭了,这个男人不值得。” 冯倩倩似没有听到,只是低着头抽泣。无玉道:“师父,你可会劝人,这不是你的长处吗?” 田余风嘿嘿一笑,杯子在手心打转,道:“你可想好了,这次我去了,司空家我就不去了。”无玉脸色一变,道:“你……”又是无奈叹气,道:“师父真是小人,总拿这件事要挟我。” “嗨……”田余风神色颇为平淡:“你是我徒弟,我不使唤你使唤谁?” 无玉走近一看,冯倩倩满面憔悴,俏脸上条条泪痕双眼红通通的,虽然嘴里发出‘呜呜‘的哭声,但泪水似乎已经流干了。无玉试着问道:“冯姑娘?”冯倩倩脑袋动了动,看向无玉,道:“干什么?”无玉道:“我说你这么哭也不是个事?我们送你回家。” 冯倩倩道:“丁师兄死了,奕剑门没了,我活在这世上有什么意思?”说罢,长剑一摇,往脖子上抹去,田余风叫道:“无玉,拦住她。”这一下十分突然,无玉想也没想,手掌向前一拉,直接撞在剑刃上,冯倩倩大惊,将剑一脱,道:“你怎么样?” 无玉道:“没事,没事。”手掌一道血口,鲜血淌在地上,无玉向田余风笑道:“师父,我可真是见不得血,见了我自己总也要见一点血。”田余风道:“手怎么样?”无玉道:“没事,真的没事。”话儿却是对冯倩倩说的。 冯倩倩道:“我给你包扎一下……”说罢,扯下衣袖的纱布,分为两块,将无玉手掌血擦拭干净,用另一块包裹起来。无玉道:“可多谢你了。”冯倩倩瞧了他一眼,眼神黯然下去,道:“奕剑门所有人都死了,就只有我一个了,这位大哥,你本不必救我,还连累你受了伤。” 无玉道:“你又何必要自寻短见呢?” 冯倩倩道:“可……他们都不在,我一个人活在世上又有什么意义?” 无玉道:“就算如此,但你可以回家啊。” “家?我哪里还有家,奕剑门就是我的家,我自小便是一个孤儿,是师父收养了我,养育我教育我,不过想不到一日之内,师父也随着奕剑门去了。” 无玉道:“那你就没想着要给你师父报仇?” 她脸色凄然,道:“报仇?天狼团这么厉害,我们奕剑门在他们面前都没有还手之力,现在丁……三师哥他们都不在了,怎么报仇?” 无玉叹气道:“说实话,我和你一样也是孤儿,是师父师娘养育我长大。”冯倩倩看了一眼田余风,道:“他就是你师父么?”无玉点头,继续说道:“后来我长大了,去找我自己的身世,本当我以为能够再见我亲爹亲妈时候,才发现我亲爹亲娘在我尚在襁褓时候就已经死了,养育了我八年的养父养母也相继去世,我这一生,再也没一个亲人了。” 冯倩倩又看了一眼田余风,道:“但你还有师父师娘,而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一个女人,该怎么活?” 无玉挠了挠头,道:“这也是个问题……奕剑门就是你的家……师父……” 田余风开口道:“你若不嫌弃,跟我们去中央大陆,我给你想想办法,至少能让你活下去。”无玉笑道:“那可太好了。”冯倩倩点点头,道:“你们为什么要救我?”无玉道:“你那个丁师兄,我早没看出,本来我是准备要帮他的,差点就帮倒忙了。” 冯倩倩道:“我也想不到丁师兄会这样,平时看起来与三师哥像是兄弟一般,想不到……呀,《奕剑》剑谱呢?” 田余风道:“游猎人拿走了。”冯倩倩急了,道:“我要去拿回来。”无玉拦住道:“你再去他肯定会杀了你的。”冯倩倩急道:“不行,那是宗门留下的武功秘籍,说什么也不能丢。” 无玉道:“可你现在去,那个胖子早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怎么找?” 她眼泪又快下来了,田余风道:“你想学那里面的剑术?” 冯倩倩道:“学不学不重要,可那是我奕剑门最重要的东西,怎么能就这么丢了?” 无玉劝道:“你们奕剑门都没了,何必在意这么一个东西呢?” 冯倩倩道:“不行,我得找他拿回来。”说完,往外面要冲出去。 “等等。”田余风淡淡说道,手中拿了一个东西,道:“东西他没拿走,在这儿。” 无玉走过来,道:“师父,你怎么骗人呢?”田余风笑道:“我只是试一试冯姑娘到底性子如何,能为宗门道统挺身而出,才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好女子,你奕剑门有这么个弟子在,天狼团恐怕不得安生了。对了,你师父姓甚名谁?” 冯倩倩接过书大喜,听田余风问她,感谢话还没说出,道:“家师黄生欢。” 田余风道:“奕剑门四长老,也是唯一的女长老,她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侠女,我听过她的一些事迹。” 冯倩倩道:“家师虽是女子,但却是我最亲的也是最敬佩的人。” “好了,咱们不说这个了。冯姑娘,你想报仇吗?” 冯倩倩一拍桌子,道:“想,天狼团杀我师父,灭我师门,血海深仇,不共戴天。”田余风淡淡道:“这并不容易,恐怕你要吃许多苦头。”冯倩倩道:“我吃什么苦头也不怕,先生……请你帮我报仇,倩倩给你当牛做马,也毫无怨言。” 田余风道:“冯姑娘,我不是一个杀手。” 冯倩倩道:“那……为什么……” 无玉道:“师父,你到底想说什么?” 田余风道:“冯姑娘,你跪下。” 冯倩倩不明,问道:“为什么?”无玉大喜,道:“冯姑娘,师父要你拜师,他要收你为徒。你跟师父学了武功,就可以去报仇了啊。” 田余风道:“天狼团在西域的确很厉害,不过有怨抱怨有仇报仇,之后你寻天狼团麻烦只能找攻打你们奕剑门的人。”无玉道:“我们怎么知道是哪些人杀了奕剑门的人?” “这并不难,日后我会告诉你的……”田余风道。 听此,冯倩倩眼里又泛起了光芒,跪下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说罢便要磕头。 田余风道:“好了起来吧。”不等她磕头,田余风手掌一拂,便将冯倩倩托了起来,道:“这只是一个形式罢了,无玉,快来认认的你的小师妹吧。”无玉笑道:“冯姑娘,你多大了?”冯倩倩道:“师兄,我十九啦,对了,我还不知道师父和师兄的名字。” 田余风哈哈大笑,道:“我叫田余风,无玉,这倩倩和你一般大,不过我记得你还未满十九,你这小师弟是做定了!” 冯倩倩笑道:“那我便是无玉师弟的师姐了?”此刻她心下大定,便也开起了玩笑。无玉道:“我进门最早,却是最小,到现在还是一样,师父,这不公平。” 田余风道:“我这并不是玩笑,无玉,记住,以后倩倩就是你六师姐了。” 无玉叫道:“这太不公平了。” 冯倩倩笑道:“好了,小师弟,咱们上面还有五个师兄弟姐妹么?” 田余风道:“有,不过现在他们都已经离开。”无玉道:“咱们以前住在无为山,便抛却了以前的名字,以无字为姓,大师兄叫无心,二师兄叫无云,三师姐四师姐五师姐分别叫无月、无休、无雪,我叫无玉。” 冯倩倩道:“这名字可真好听,师父,那我叫无什么?”田余风道:“其实我觉得倒是不用了,当初只是想让他们摆脱自己的从前,便改了名字,希望能够让他们不要再受往事纠缠,不过看来我失败了。” 无玉道:“我们几乎每个人在身世上都有曲折,我猜师父是要我们忘记过去,所以以“无”为姓。” 冯倩倩道:“我以前也听师父谈起过,无中生有,既然有‘无’,定然也有‘有’了。” 田余风道:“无是道之始,有无相生,倩倩,既然你明白这个道理,那边应该知道这只是一个代号罢了,你也不用改名字了。” 无玉道:“师父,倩倩如何安排,我去冲连山,倩倩去哪里?” 田余风笑着敲了敲无玉的头,道:“跟我去双稀国,正好我的古理楼缺一个人打理,你帮我做工,我付你工钱,也一起教教你武功,倩倩,你意下如何?” 冯倩倩道:“能如此便最好了,多谢师父收留。” 田余风笑道:“我可是很吝啬的,给我做工的人都怕我克扣他们工钱。”冯倩倩两眼眯成了月牙,道:“我不怕,只要能活下去,学武功报仇,我什么都不怕。”看她眼中的坚定,田余风心里又有些动摇了,他不禁想起了自己娘亲的死,当初他年少时候恨之入骨,就是换了个人,怒火仍然埋藏在心底。直到田毅说他已经和纳兰家达成了妥协,当初杀他娘亲的人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当时就已经被处决了,后来公孙锐也给他做了调查,那一年纳兰家的确处决了一批人,原因便是误杀了人。 不过现在田余风想来还是有些可笑,纳兰家最忌血脉外流,田毅什么身份?为何能够与纳兰家达到妥协?这些话大概一半真一半假,田毅大概只是不想田余风以卵击石,九大世家的底蕴,的确不是常人能够触及的,光是纳兰家族,几乎没人知道他们居住在何地,据说纳兰家族居住在移动地宫里面,只有当纳兰家族人要到凡世历练时候才会出现,当初他娘亲纳兰芝珑便是如此,只不过留恋了尘世不肯回去。直到后面有同族的人雇外面的杀手暗下毒手,除掉了纳兰芝珑,而且把火引到纳兰家族身上。 要说背后策划那人,必定是纳兰家族自己的族人,至于那个罪魁祸首死没死,倒是不得而知了,其实田余风自己心里一直也暗藏着这份仇恨,他想调查清楚这件事情,不过一直没有头绪,纳兰家族的地宫,谁也不知道,连公孙家族也不清楚。 不一会儿,田远端上了茶来,田余风笑着倒了一杯,向田远道:“田老板,这第一杯茶,你喝了吧。”田远道:“远来是客,虽然你们是客官,我喝太不合适了。” 无玉道:“师父,咱们喝了这么多,你这杯给倩……给我六师姐喝吧。” 田余风笑了笑,道:“有了师姐就不要师父了?好,倩倩,你一定渴了吧,把这茶喝了。” 冯倩倩接过,又递回去,道:“师父,这杯徒儿先敬你。”田余风接过哈哈笑道:“总算是有个懂礼数的,不像那些臭小子,经常和师父争东西,太不像话。”无玉忆起往事,笑道:“师父也是个老顽童,经常和我们争,看师娘不把你骂个人仰马翻。” 田余风又去点无玉的脑袋,无玉连忙闪过,道:“我可不给你打了。”冯倩倩哈哈笑道:“小师弟可真调皮。” “这小子……”田余风摇摇头,道:“无玉,我不打你,快来斟茶。” 无玉道:“为什么要我来斟茶?” 田余风道:“你确定不来?”他脸色颇为得意,眼光一挑一挑的,似乎在说:“你会来的。” 无玉道:“好,好,孝敬师父是应该的,谁叫我做徒弟的倒霉,摊上你这么个没皮没脸的师父。” 田余风叹气道:“好咯,这可省了我跑一趟了。”无玉忙道:“师父,你别啊……我……无玉以后当牛做马的服侍你。”田余风哼的一笑,道:“我这差点师父做的可给你当牛做马了。”见他两个一问一答,田远哈哈笑道:“你们这师徒两个也真是一对活宝。” 田余风道:“田老板见笑了,咱们师徒亦师亦友,那要这么严肃?” “对咯。”田远似乎也是放开了心胸,道:“亦师亦友才好,难道做师父非要是一本正经的板着脸,那能教出什么有作为的徒弟?这就像咱们煮茶,茶叶有好坏,但是只要煮茶火候和水量、时辰掌握好,一些次茶未必没有好茶香。” 冯倩倩道:“那我和师父也是要亦师亦友了?” 无玉低声在她耳边道:“你可别给他当师父了……”还没说完,脑袋上又被重重敲了一下,田余风道:“无玉,倩倩,你们去把丁尘埋了,咱们明日一早就走。” 两人应了,无玉扛着丁尘,和冯倩倩找个树林子挖了点土,将丁尘填了。冯倩倩磕了几个头,自语道:“丁师兄,你作孽深重,好生去吧,去给九泉之下的奕剑门所有人认罪。” 田余风和田远越聊越开,说的五花八门,冯倩倩觉得很是累,便靠在桌旁睡了,无玉听他们说话,也不好插嘴,不一会儿,也瞌睡了过去。 第二日,天蒙蒙亮,两人聊了一夜,见天色微明,田余风道:“田老板,和你聊得真是开心。”田远道:“田兄弟,我也是啊,咱们可真是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这一夜,两人从茶聊到了自己的所闻所见,这田远虽然是普通人,但早年走南闯北做生意,虽然没赚钱,但是见识还是不凡,两人越聊越投机,至早才觉。 叫醒了两人,田余风付了茶钱,田远却是不收了,说道:“人讲求缘分,两人投缘,岂能要钱。”田余风执意要给,说无论如何不能亏了本,田远虽再三推却,无玉和冯倩倩都说让他收下,他才应允了,否则是坚决不要的。 三人天早行路,十分凉爽,到了午日,才赶到了夜水镇。 ------------ 第二百九十三章 浑浑醉名 三人到了夜水码头,冯倩倩惊讶的看,道:“无玉,咱们到这儿干什么?” 田余风道:“跟你说了,咱们去中央大陆。”无玉道:“对,咱们走水路。” “啊……”她一脸沮丧,道:“为什么要走水路?” 田余风道:“咱们人多,除了穿沙漠,便只有这么一条路了。”“人多?”冯倩倩纳闷道:“还有其他人吗?” 无玉笑道:“我给你介绍,都是我和师父的朋友。” 田余风皱了皱眉头,问道:“倩倩,你是不是有什么嘛难言之隐?” 她吞吞吐吐,敛下脸来,道:“我……”瞧她脸红了,似乎不好意思,问道:“六师姐,你怎么了?” 冯倩倩捋了捋垂在脸颊的发丝,道:“我……我有些晕船。” 两人哈哈大笑,无玉笑道:“原来你怕这个。”田余风摇头道:“那倒是无妨,多忍一忍,出夜水河再去弯河,再行半日就可以到了。” “哪有这么容易,咱们还得在入海口停一停。”忽然船上传来声音,看去,是个皮肤白苍的中年汉子,田余风道:“狄大哥,怎么就你一个在这?”正是狄骏马。 狄骏马道:“他们都跟着老姚去镇上住店了,我在这看着。田兄弟,怎么就你和无玉两个回来了?咦,这个姑娘是谁?”说罢,叫人放了船板。 几人走上去,狄骏马道:“咱们开船还要些时候,他们也快回来了。”田余风看了一眼,船上还有几个七八个水手,各自站在外面,便问道:“这些人,咱们来的时候可没有。” 狄骏马笑道:“昨日周兄弟叫我和老魏在这码头雇佣一些船工,他说要置办一点东西,所以早一点人手,而且咱们行船,懂这个就四个人,还是有些不方便。”田余风叹气道:“可惜我不会,不然又可以帮一帮你们了。” 狄骏马哈哈笑道:“咱们会这个,田兄弟武功高强,怎么和我们比?”田余风笑道:“世间富侈疾苦,都是人之常情,人有地位之别,却无贵贱之分。”狄骏马颇觉好笑,道:“想不到田兄弟说话也是文绉绉的,我是个粗人,可听不大懂。” 田余风笑了笑,道:“哎,我这人可真是纠结……却也不知道总是纠结什么。” 狄骏马笑道:“周兄弟说你逍遥自在,怎会纠结?” 田余风双手盘在后脖颈,朝侧看了一眼,无玉已经拉着冯倩倩去别处逛了,道:“这个小子啊……人人心里都有个谱,狄大哥,你有你的烦恼,我也有我的忧愁,他们都不在,走,叫那些兄弟都来,咱们一起喝一杯如何?” 狄骏马道:“那好,船上有酒,你等着,我去拿。” …… 无玉带着冯倩倩走,他道:“这船好像是狄叔叔的,就是刚才那个人。”冯倩倩偏着脑袋,眉头紧锁,问道:“我看着都有些怕。” “你怕什么?”无玉笑道:“这个在外面不是一样吗?” 冯倩倩道:“不一样的,我在这儿好像随时都要双脚悬空,怕掉下去,而且……下面都是水,以前掉落在水里,差点淹死,我还是有些怕。” 两人转过后舱,忽然遮帘打开,却是宫千灵走了出来,无玉转头看到,道:“宫姨……你怎么回来了?”宫千灵神色微变,道:“无玉……这姑娘是谁?” 无玉将冯倩倩一推,笑道:“宫姨,这是师父新收的弟子,也是我的六师姐。倩倩姐,这是师父的同门师姐宫师伯,也是咱们的师伯。” 冯倩倩忙道:“师伯好,我叫冯倩倩。” 宫千灵看她搡着脑袋,黛眉如月弯弯,小嘴紧闭,似乎很不好受,便问道:“倩倩,你是不是晕船?” 冯倩倩道:“是,宫师伯。” 宫千灵道:“你便也随着无玉叫我宫姨好了。” 冯倩倩低声道:“好。” 无玉将昨晚的事情经说了一通,声情并茂,说到丁尘时咬牙切齿,说冯倩倩哭的梨花带雨,田余风又是如何威严,自己又是怎样的勇敢,又把田余风和田远说话都一股脑说了出来。 宫千灵只是略微看了看冯倩倩,见她脸色的确有些煞白,便将她拉入舱内,无玉也要进去,宫千灵一掌截在他心口,推了出去,道:“你进来干什么!” 无玉道:“六师姐……师父让我看着她的。” 宫千灵道:“你在外面等着,要不去你师父那儿。” 说罢,将舱帘闭上。 无玉满觉酸涩,苦笑自嘲似的道:“难道我就这么不受人待见吗?”转身看了看江上景色,又摇头笑道:“也好,我便在这儿吹吹风。” 且说宫千灵扶着冯倩倩坐了下来,冯倩倩疑惑,道:“宫姨如何一眼便知道我晕船?” 宫千灵转身从床枕边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两粒黄色药丸,又倒了一杯水,道:“倩倩,把这个服下,我也晕船,所以每日也要吃。” 冯倩倩此时才明,心想:“既然是师父的师姐,我自然不该怀疑。”便服下了。 宫千灵道:“你且休息一会儿,再等等他们所有人都该回来了。”冯倩倩应了,宫千灵出去了。她敏感而善良,昨日丁尘故意靠近无玉想要拿他当挡箭牌,田余风似乎一眼便看出来了,将无玉拉开,她才松了一口气;后来丑事败露丁尘又摇尾乞怜,实在可鄙,游猎人武功高强,她心中又是紧张又是惧怕,直到田余风和无玉劝了她,才稍稍安定了点,但又是做了一夜噩梦,虽没有见到奕剑门的尸横遍野,但是江湖消息都是说奕剑门山门被屠,就连五个护山长老和门主也是死于非命,其他人焉能有活口?刚闭上眼,眼前便是一片血色,她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好一会儿,才缓缓安眠。 宫千灵出来,看到无玉靠着栏杆,也站了过去,问道:“无玉,这次你们去了哪里?”无玉道:“宫姨……六师姐她……昨晚我们去了魔云宗。”宫千灵道:“他们死了很多人吗?” 无玉神色略带悲哀:“自相残杀,差不多死完了,我还见到了我的恩人,师父出手救了他性命。” 宫千灵道:“哦,那这个冯姑娘怎么?”无玉道:“冯师姐也是可怜……”将话又说了一遍,这次便不敢闲扯那么多,宫千灵却不说话了,道:“你师父总是这么样……难怪她能得到他的心。” 无玉问道:“哪个他?” 宫千灵语气中有一丝苦涩,道:“没什么,无玉,这次去冲连山你好生修养,多想无意,余风说你在江湖上闯荡两年,也算有了磨砺……我可不会像你师父那样仁慈。” 无玉笑道:“宫姨,你可不能像师父那样欺负我。” 宫千灵罕见的笑了笑,道:“你这小子,难怪兰儿跟我说起你时候说你一直想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果真没错。” 无玉问道:“宫姨,你也认识师娘吗?” 宫千灵道:“他们没给你说过我吗?”无玉道:“以前周师伯来的时候提起过一次,但并没细说。”宫千灵道:“那好,我给你说说,我和你师娘是发小儿,当初第一次见你师父时候……”宫千灵将所有事情一股脑说了出来,说了整整一个时辰,这大概是她这一辈子说的最多的一次了。 无玉讶道:“原来有这样的事情,宫姨你是说以前你和师父有一段感情,只不过师父选了我师娘……你到头来还是没能忘了师父?”他虽知道这件事情,但这么详细还是第一次听。 宫千灵“啊”的一声,道:“我怎么跟你说了这么多?呸,你也不提醒我一下。” 无玉笑道:“宫姨一直都冷冷淡淡的,现在真是把我当朋友了,师父昨日才说我和他亦师亦友,宫姨也算是我半个师父,以后我和你也是亦师亦友。” 宫千灵道:“你师父跟你说起过我么?” 无玉道:“他说他对不起你,宫姨,你为什么一个人在山里住着?” 宫千灵道:“当初余风和周师兄冒险救了我,不过我也脱离了玫瑰堂,我并不想回家,便找了个山林,在上面建了房子。”无玉道:“听师父说在并临城,离师父他们有多远?” “远倒是挺远,大约几百里的路程,稀国双环城在玉成国北侧,而并临山在银丰国的东南,两地隔了大半个金银玉地带。”宫千灵道:“若你没事想出去走走,却不能去远了。” 无玉道:“那可太好了,我以为又要过着在无为山的日子了。” 宫千灵道:“你们在无为山怎么过的?” 无玉摇摇头,叹气似的道:“当初在无为山可真是憋屈,一年难得出去一次,而且周围都是沼泽,若没有师父师娘指引,我们决计是难找到去的路的。” 宫千灵道:“好了,咱们别聊这么多了,周师兄他们该是回来了。”她耳中听得前面一阵喧闹,低声细语声音传了过来,有人往这边来,无玉转过头去,恰好看见周琴和秦桐,招呼道:“你们回来了?”看宫千灵时,她已经进了舱内。 秦桐道:“无玉,你怎么在这儿站着?田叔叔在前面喝醉了,发酒疯呢。” 周琴道:“对啊,娘让我们看看宫姨在不在。” 无玉道:“在,在,我师父在干什么?” 秦桐眼睛瞪得大大的,道:“你们一起出去,而田叔叔却是一反常态,在前面甲板上与那些船工们豪饮,你却是默默站在这儿,真是好奇怪啊。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周琴笑道:“定然是的,不然无玉大哥不会不跟着田叔叔一起。” 无玉道:“我得去看看。” 秦桐道:“还是别去了,田叔叔正在吟诗,他和那些船工脱了衣服,说要吹风呢。” 周琴红了脸,道:“他们喝的很欢快啊,爹爹正在劝呢,看那样子,肯定少不了一顿争吵。”无玉苦笑道:“我这师父,倒是想着一着是一着。” 秦桐笑道:“这或许就叫侠士风度,不拘小节,把酒临风,洒脱惬意。” 无玉道:“这种事情让我师娘知道,那可不得了了啊。不行,我还得去看看。” 秦桐道:“我们可不去了,你要去自己去吧。”“好嘞,我去看看。”说罢,无玉快步朝着前面走去。 周琴两人无奈地摇头,推入帘子,敲了敲宫千灵住的舱房门,道:“宫姨,在吗?我是琴儿。”秦桐道:“我是秦桐,宫姨,您在吗?” 宫千灵坐在舱内,虽然有几步走廊,但几人说话他还是能听清的,便道:“琴儿,秦桐,你们进来吧。”两人进去,宫千灵端着茶杯坐着,周琴一把搂住她道:“宫姨,你怎的不打个招呼就回来了,若不是爹爹了解你,我们都以为你失踪了。” “我只是在那里面住的烦了,吵吵闹闹的,烦人的很,所以就回来了。” 秦桐笑道:“没事就好。”她‘咦’的一声,看到睡在床上的冯倩倩,问道:“宫姨,这位妹妹是谁,怎么没见过?”宫千灵‘哦’的一声,淡淡道:“无玉带回来的,她叫冯倩倩,是你们田叔叔新收的弟子,他……”欲言又止,周琴问道:“新收的弟子?这位冯姑娘是什么来历?” 宫千灵道:“她原本是奕剑门的弟子,奕剑门在这次燕子林等势力和魔域三宗的斗法下做了牺牲品,除了她,所有奕剑门的人死光了,冯倩倩身心俱伤,你们田叔叔一直都是个心慈手软的人,所以便收留了她。” 秦桐道:“这么说,她是无玉的师妹了?” 宫千灵道:“无玉叫她六师姐。” 周琴笑道:“无玉大哥还是没能摆脱小师弟的称号,对他来说真不是件好事。” 宫千灵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琴又红了脸,秦桐吐了吐舌头,道:“田叔叔和狄伯伯还有那些人在发酒疯呢。” …… 等无玉到了前面,见甲板上躺了许多人,田余风和狄俊马都是满脸醉意,便跑了过去,问道:“怎么了?” 白灵儿道:“你师父真是为老不尊,竟和狄俊马带着一大帮子人在这里饮酒吹风,还不亦快哉,真是不成体统!” 伍昆华也刚出手点了他们穴道,不让他们发酒疯到处乱跑,若是一下摔倒了河中,可就不堪设想了。他笑道:“我这大哥,做事真是不同于常人,看他们样子……”无玉看去,田余风虽然被点了穴不能动,但是脸上仍然带着笑意,朗声道:“好,兄弟们,来,再干一杯。” 小幻道:“这样子可真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 白灵儿哼道:“他除了大奸大恶之事不做,其他坏习惯多着呢。” 周光情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老姚来不了,老魏,昆华,秦宗,步刑杀,无玉,你们搭把手,咱们几个把他们抬进去,否则放在这儿就不像样子。”几人应了,小幻一笑,道:“来,我也来帮你们。”缠在腰间的鞭子如同白蟒一般,卷在田余风的腰身,便将他拖走了,道:“像他们这样,总得要一点惩罚才对。” “哎,你也是……”周光情虽然叹气,还是微微一笑,道:“该让他们有点教训,灵儿,去做些醒酒汤,今日的晚饭定量,他们就不吃了。” 秦宗笑道:“这办法好。” 伍昆华道:“这可大大不妙,这些船工是雇来的,下面还有东西要搬上来呢。” 周光情道:“这也没办法,就咱们五个来搬好了。” 白灵儿道:“法不责众,这个祸应该由罪魁祸首来担,田师兄就会怂恿人,定然是他起的头,不如就不许他一个人吃饭喝水,我也不给他做醒酒汤,让他多躺一会儿,咱们便可少受几分连累。” 众人不知为何,齐声道:“这个办法可太好了!” “嘿,我们也同意。”周琴三人也走了过来,白灵儿看到宫千灵,道:“宫师姐也同意,可太好了,那我们都说好了,今晚谁也不要听他的话,咱们买了这么多东西,吃了也一份不给他。” 秦宗神色颇为自在,道:“这可有些倒霉了,现在才发现这夜水镇实在很是繁华,这次西域的特产周……周叔都置办了一些,我们可以大饱口福,可田先生就没了福缘了,无玉,你可不能偷偷给你师父吃啊。” 无玉道:“我自己都吃不够,怎会给他?” 秦桐走过来,嘻嘻笑道:“无玉,我正要问你呢,那个在宫姨房里的冯姑娘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的……”她自然想说是‘金屋藏娇’的意思,不过也没说出来,笑的很是得意,似乎在暗示众人什么。 白灵儿道:“什么冯姑娘?” 周琴道:“娘,你别听……”秦桐知她心实,捂住她嘴,低声道:“咱们吓唬吓唬他。” 无玉道:“她是我师姐,你可别误会啊,秦桐。” 秦桐道:“我看不像哦,宫姨说你们好像很亲密啊。” 无玉道:“她真的是我师姐,不信你们问我师父。”秦桐‘啊’的一声呼了口气,道:“田叔叔都醉了,就是醒了说的也是酒话,不做数。”无玉看向宫千灵,宫千灵默然的又回去了,无玉彻底哑口了。 步刑杀道:“无玉,你一个男人,想开一点,何必在乎她们说什么?” 秦宗笑道:“快来帮忙,我这桐妹有时候也是个极为顽皮的,不用在意。” 白灵儿道:“我去看看啊,无玉,等等我给你作证。”笑着跟着去了。 无玉‘唉’的一声,心想:“女人真是麻烦,这么一点小事便是让人焦头烂额。”说罢,被伍昆华一揽,道:“小子,你可别偷懒啊!把人搬进去了,咱们还得去卸货。” “好。”无玉轻轻点头,跟着秦宗几人去了。 ------------ 第二百九十四章 卿卿笑笑 几到半夜,田余风才醒了过来,爬起四下看,却无一人,自语道:“难道就我一人在此?是做梦么。”闻了闻,自己仍然是满身酒气,忽然上方传来飘忽清冷的声音,道:“你醒了么?” 田余风听到声音,道:“谁呵?”快步出去,但见众人所住都闭上了门,显然是入睡了。走到舱外,隐隐看去,狄骏马和魏原仍在掌舵处,心想:“老狄?难道就我一人醉了?”田余风一跃而上,轻轻落下,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朦胧血色下,宫千灵仰躺在舱顶上,道:“余风,你醒了么?” 田余风走过去坐下,笑道:“宫师姐怎么有心情在这儿赏月?我记得你晕船,水雾丹可曾吃了?” 宫千灵道:“你还记得给我配的那一丸药吗?” 田余风觉得颇为尴尬,道:“宫师姐,真是对不起。” 宫千灵道:“没什么对不起,当日在暗天城内若是我陪你跳下去,你会选择我吗?” 田余风笑道:“无所谓选不选择,一切的姻缘在我来看都是命运的安排。” 宫千灵道:“我记得你不信命。” 田余风“啊”的一声,道:“以前不信,现在却不得不信,你知道,兰儿却是越来越信佛了。” 宫千灵道:“她看起来活泼开朗,其实内心却是极有原则,不像我,太任性了。” 田余风笑道:“若宫师姐也算任性,像我平日里岂不是就叫做胡作非为?” 宫千灵道:“你今日可的确够胡作非为的,余风,你这次你将无玉交给我,怕是太懒散了,自己也不愿意教?” 田余风道:“这是一个原因,我每日都要照看店子,而且无玉奇经八脉早已打通,学起武功事半功倍,以前教他一点即通,后来放他出去,只是这小子疏于练习,行事又太实诚,所以现在情愿废去自己一身武功救别人性命。” 宫千灵道:“这不正也是你的初衷吗?” 田余风道:“我的初衷,却早已改变,一个好人最大的弱点便是不懂得拒绝,纵然别人不怀好意,他可能也会顺从,造就无玉这个性格,大多与我有关。” 宫千灵又问道:“此次燕子林带人来势汹汹,你们奇人居专好这等闲事,听说魔云宗发生内乱,你应当知道事情的由来。”田余风道:“我当然知道,否则关天命不可能杀了赵刚等人躲得大位,只不过这次事情过后,燕子林和大天草阁还有西域三宗的势力会大大削弱。”宫千灵道:“他们行事向来专横,这次苦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田余风道:“自然是一件好事,燕子林他们的行事已经超过九大世家的忍耐,正好借此机会给他们略施小戒。不过我一直在想,这件事情不论怎样,最终得利的除了九大世家,应该还会有人,有那么一个人或一个势力,巴不得甚至是他们精心策划了这场乱斗,棱山之行只是个序曲,给燕子林他们吸引注意力,他要的或许是天下大乱。” 宫千灵吃惊道:“九大世家要稳定无垠世界的秩序,所以直接得利是他们,还能有谁?” 田余风摇头道:“我不知道,不过此事一过,应该会有一段太平日子,那个势力应该不会这么快动手,毕竟九大世家光凭哪个势力都不可能撼动。” 宫千灵道:“太玄宫是武学圣地,没理由和九大世家对抗,通山修性如水,枯剑宗将就入禅坐道,断断也不可能,这次看魔域三家,也没有什么嫌疑,还能有谁?” 田余风道:“或许是九大世家自己的乱子,或许是我猜错了,唉……不论如何,背后那些人不会这么快动手的,至少也得让陆丹岱和邹谦缓一缓,九大世家,西域三个本家,再加上全力反扑的方火教和醉酒坊,他们决计讨不到好。” 宫千灵道:“那魔云宗呢?”田余风道:“魔云宗是个例外,早在大长老赵刚夺权之时,就已经投降了,只不过现在关天命杀了赵刚重掌大位,他态度一向强硬,燕子林他们也休想再从魔云宗身上割到一块肉了。” 她默了一会儿,道:“冯倩倩到底怎么回事?” 田余风笑了笑,道:“我只是见小姑娘可怜,所以收留他,奕剑门被灭,倩倩从小由黄生欢收养,现在无依无靠……” 宫千灵道:“我记得兰儿跟我说过,无玉他们六个都是这样。” 田余风道:“世界上万万的可怜人,若是长大了还好,最怕的就是在弱小时候罹难,那可真的有些太不公平了。” 宫千灵道:“兰儿也是这样说的,你俩到还真是心意相通。” 田余风道:“宫师姐,真是抱歉……” 宫千灵淡然道:“何必跟我道歉,你若真的有心,就不要让兰儿时时刻刻为你担心,周师兄为你圆谎,说你只是到外面游历,而不是在奇人居做事,他可以辛苦的很。” 田余风道:“我明白,还有白师妹。”他‘啊’的一声,道:“还有一件事,宫师姐,这次我先带无玉回去……不若你也去双环城,你和兰儿两个聚一聚也好,还有语凤。”宫千灵道:“语凤在都已经嫁人,怎么会在家?你这哥哥,可真当的不够称职。” 田余风笑道:“是,是。” 宫千灵忽然问道:“你还记得今日的事情么?” “什么事?” 宫千灵道:“今日你和狄骏马等人喝酒,喝的昏天黑地,到现在还醒来,白日里发酒疯。”田余风‘啊哟’一声,道:“谁点了我的穴道?”他侧头看了看肩膀,道:“这如何起了一道伤痕。” “你真不记得?我记得你喝酒以前从不喝醉。” 田余风道:“哎,人是会变的,见到狄大哥他们,我颇觉得投缘,想起了往日在跟着大伯四叔他们一起做生意,可是逍遥快活的很啊。” 宫千灵道:“对了,你说到这事,我也跟你说说,大伯他身体不太好,老是咳嗽,灵儿看了也不起效果。” “怎么回事?” 宫千灵道:“大伯过度操劳,最近把事情都交给了你四叔打理。” 田余风道:“四叔做生意从不亏损,交给他肯定没有问题。” 宫千灵道:“好,我这次跟你们去双环城,到时候我和无玉一同再去冲连山。” 田余风道:“无玉这小子心性不够,看到他就仿佛看到那时候的我。”宫千灵道:“看来你最疼无玉便是这个原因了?” “为仁者善,无玉一直都有一颗赤子之心,这也是他闯荡两年能活到现在的原因,也是他总是吃亏的原因。” 宫千灵道:“无玉都已经成人了,可否有心仪的姑娘?” 田余风笑道:“宫师姐想做媒人了?你是说你的那个大徒弟?这可不成,无玉已经和一个女孩有了承诺,三年后我会让他自行其是。” 宫千灵道:“思思的确是个不错的女孩,家世也好,与无玉性格也差不多相似……” 田余风道:“还是不要说这件事情了,哎呀……”他拍了拍脑袋,道:“我这肚子一天没有进食,咕咕叫了起来,宫师姐,我先去填补点东西后咱们再说。”说罢,身子已经落了下去。 宫千灵也站了起来,嘴角勾勒出一丝笑意,如玉一般的脸庞,素色轻衣,月光洒在她的身上,朦胧佳人,风华绝代,仙子回眸,遗世独立,真是人世再无绝色! 当一种东西太完美了,反而显得不再完美。 …… 信步走到厨房,却什么东西也没有,连食材都不见了。又见众人都已睡了,想着也不便打扰,便是哭笑不得,心想:“怎么感觉我被蒙在了鼓里。”再踏上船舱顶,宫千灵已经不在了,田余风慢慢躺了下来,看着天上,感受着船的移动,闭上了眼睛……不知过了多久,田余风只觉鼻孔一阵痒痒,朦朦胧胧中看到一个人影,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却不睁眼,心想:“肯定是无玉这小子捉弄我,我先等着,看你到底如何。” 过了一会儿,田余风便觉得耳朵又痒了起来,有人把草根之类的东西放在里面挠,田余风还是不醒,心道:“我就不醒,看你如何?” 听到声音说道:“唉,自己也是个大懒虫,还说教我们武功呢,真是的……” 田余风听着声音,便猜到了,竟不是无玉,而是秦桐。她道:“田叔叔在这儿睡了一夜,半夜猛地一震,把我吓死了,早上来看,原来是你。” “原来如此。”田余风心道,自己昨日在此睡着了,定然是冷不丁的有了幻感,所以身子忽然动了,秦桐的舱房正在下面,把她吓了个半死,一大早出来看,原来是自己。 只听秦桐又道:“田叔叔,太阳都快出来了,你这个习武之人,不应该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吗?” 田余风颇觉好笑,年轻时候他的确是这样,痴武成狂,只不过后来通天上人怕他走火入魔,帮他化解,这也是他在幽冥莲花涧待了一段日子认识紫杜鹃的原因。不过现在倒是不像以前那样了,以前练基础,现在修炼武功都是境界,他习‘龙易北海功’,以后不论学习什么武功都能一看即会,现在的武功境界,却也不是一流高手能够比拟的。田余风平生所见,除了北海道人,单论境界比他高的也只有四个:武君生、通天上人、三枯老人、无名子。楚圣真虽说武功不比他们低,但论到境界,却与这四人有些差距。 秦桐摇了摇田余风的臂膀道:“田叔叔,田大侠,起来了,你不是还要教我们练功么?这次回去,我跟你学一招半式,也好让家里长辈开开眼。” 田余风心中笑道:“原来如此,你爹是个好面子的人,你若学了几招,能够打败家族中的同辈人,那的确是涨了他不少面子。” 忽然一阵急促的破空声携裹而来,秦桐惊道:“谁?”眼前白影闪过,却不是打自己,而是一下卷向田余风的脖子,秦桐看去,道:“小幻姐姐,你干什么!” 小幻哼道:“你能叫醒一个熟睡的人,却叫不醒装睡的人。” 田余风听到声音,下意识的手掌一切,反缠住了小幻的‘白蟒鞭’。小幻笑道:“看吧,现在他醒了吧。刚才我可是看见你笑了,你能瞒秦桐,岂能瞒我?” “哎呦,我哪里有笑了?” 小幻道:“你刚才嘴角上笑的很明显呀,难道你嘴上没动?” 田余风辩道:“我嘴上哪里笑了,我只是心里在笑而已……啊……”小幻道:“不打自招了吧!” 秦桐红了一片脸,道:“田叔叔,你真不是好人,故意装睡。” 小幻道:“这个人最不正经了,秦桐,你去告诉白灵儿,让她告诉他老婆说他欺负一个女孩儿。”秦桐笑道:“好,我去。” 田余风拦住道:“这可不行,我怎么觉得你们在欺负我?我就装睡了,可也没什么错啊,哎呦,肚子好痛,小桐,快去叫琴儿给我做点吃的。” 小幻笑吟吟道:“琴儿可不是你随意指挥的,我这里倒是有个条件,能保证琴儿给你做吃的,而且让秦桐不仅不埋怨你,而且感激你,如何?” 田余风道:“怎么个方法?” 小幻道:“你不是说要教他们一招两式吗?那这样,如果你每天多教几招,而且要比较厉害的招数才作数,我和秦桐便叫琴儿给你做吃的,如何?” 田余风笑道:“你们这是要我把老底都掏搂出来么?” 小幻道:“这怕什么?我记得你跟魔主说过,天下武学要融会贯通,不应该只是一家一派,死守陈规,否则武学也会滞留不前,是否如此?” 田余风道:“楚前辈倒是什么都跟你说啊。” 秦桐忙道:“对的,对的,如果你答应,我便原谅你了。” 田余风心中暗自好笑,想道:“我还管你原不原谅我啊,好吧,便也答应你们无妨,教一个是教,教多个也是教,最多不过也一日多的路程了。”便道:“好,我答应你们了,快去给我找琴儿,可饿死我了。” 忽然周琴的声音从下面传来,道:“田叔叔,我们可都听到了,你下来吧。” 秦桐一笑,道:“看来不止我发现了你。”三人下去,果见步刑杀和无玉周琴都站在下面,白灵儿道:“你做人也太偏心,昨日说好的,今日若不说起来,你多半还是会赖了吧?” 田余风愣了一愣,道:“你们……”无玉哈哈笑道:“师父,昨日你贪杯犯戒,白姨说就罚你一个罪魁祸首一天不吃饭,怎么样?现在有点后悔了吧?” “这么说,东西……”田余风颇为无奈,周琴笑道:“东西昨日都已经藏了,就怕你偷吃。” 田余风叹气道:“你们就像防贼防着我啊,这可太不公平了。” 秦桐道:“你昨日还那么潇洒,饮酒赋诗,谈天论地,得意洋洋,逮着谁都叫兄弟,昨日我便成了你的兄弟了。”众人不禁发笑,昨日田余风喝的正是高兴,众人上船,秦桐走在最前面,却被田余风一把拉住,一口一个兄弟,还往她嘴里灌酒,秦宗连忙拉开,白灵儿便也打发她和周琴去看宫千灵在不在。 冯倩倩道:“你们都是师父的弟子么?”无玉低声道:“只是大家希望师父指点一下,咱们师门可没那么多武功不外传的规矩。”冯倩倩听此,脸上起了一层温意,这些人不是亲人,却能打成一片,实在是像家人一般了,让她本来想要怯弱的心的冰坚被打开了一块。 田余风道:“这么说,你们今天似乎是讹上我了?” 步刑杀道:“贪酒误事,还是少喝为妙,我当也引以为戒。”小幻笑道:“这不是似乎,而是一定。” 周琴拿出一个盒子,向众人眨着眼睛,却向田余风道:“田师傅,这里面是今早我蒸的包子,共有十个,你教一招,便给你一个,教十招,全都给你。” 田余风笑道:“那我偏要教二十招呢?” 秦桐道:“我去给你做。” 田余风哈哈大笑,道:“我可不敢再吃了。”秦桐羞红了脸,道:“总有一天,我会和琴儿做的一样好的。” “那好,咱们开始。”田余风一个震步,拐到空处,双拳舞动,道:“看好了,先教你们一招‘狂僧扫落叶’……” …… ------------ 第二百九十五章 ‘温’情 金银玉三地方圆四千多里,极为广袤,这一片地带顾名思义,是由金山国,银丰国,玉成国三个大国组成(当初设定如此了,国与城便基本混同为了差不多的概念,也是九大世家和许多势力盘桓交错的地方。 玉成国北有一山,名为文离,文离山侧有一小国,盛产一种名为稀草的药物,故叫稀国。稀国共有三城,双环城,梅城,雏黎城。 双环城中,田氏镖局,依稀仍然是以前的布局。田余风带着无玉和宫千灵以及冯倩倩走了进去,道:“咱们先去给四叔打个招呼。”进得内部,有不少人认得田余风,却少给他打招呼,不过他却不怎么在意。刚转过一角,迎面匆匆过来一人,身着暗紫色纹蟒连衣袍、撇着两抹翘须面带春风的青年男子,看到田余风不禁大喜,道:“五哥,你可终于回来了。” 田余风喊道:“平风,想不到一进门就碰到你了,你脚步匆忙是干什么去?”这是他四叔田镇最小的儿子田平风,也是他们这一辈最小的。 田平风道:“邻街的曾公子的酒楼开张,叫大哥和我去剪彩,我先去安排一下。” 田余风笑道:“看来你也是要当家做主的人了?最近家中有什么事情吗?” 田平风叹了口气,道:“是有些事情,大伯身体一直不好,三哥前些日子被别人打伤,现在在家里……养着。” 田余风惊道:“什么,被谁伤了?” 田平风道:“咱们城中就两个镖局,一个是咱们,另一个是成家,前些天有个大镖,本来是咱们接的,但是成家那个成豪却把那个主顾拉走了,三哥气不过便到成家镖局闹,却想不到被人打伤了抬回来。” 田余风道:“那后来怎么样了?” 田平风叹气道:“你知道我爹不像大伯那个脾气,不愿意声张,怕影响生意,所以与成家讲和了……” 田余风双眼一侧,喝道:“平风,你给我说实话,就算四叔愿意,但是咱家镖局那么多叔叔伯伯岂肯善罢甘休?” 田平风神色一下萎了,道:“五哥,你还是先回家看看嫂子吧,今天你带这么多朋友来,我叫人安排宴席如何?” 田余风道:“好,我稍后跟你计较。” 田平风点点头,笑着去了。 带着三人一路进了内府,如以前在东大陆一般,田府分了三家,田成田毅田镇各占一块,不同的是,现在的镖局已经转到了别处,不和府邸在一起。 无玉道:“我可好久没见师娘了,不知她还认不认得我。” 田余风笑道:“你也没多大变化,如何不会认得?你们走不久的一段日子,天天念叨,一年前你四师姐来过一遭,不过其他人都没见来过。” 无玉道:“他们都去了哪里?” “我如何知道?”田余风一笑,招呼几人越过厅堂,前面两个丫鬟走了过来,见到田余风,忙问好道:“少爷回来了。”这是他们府里的丫鬟,一个叫小姿,一个叫小宽。田余风道:“少夫人呢?” 小姿道:“少夫人在房里呢,昨儿柔儿小姐吓着了,夫人正哄着睡觉呢。” 宫千灵皱眉道:“怎么吓着了?” 小宽道:“就是成家的人来这里闹事,少夫人带着柔儿从大门前过,恰好看到三少爷被人打,所以吓到了……” 无玉道:“都已经过了一天,柔儿还没好么?” 小姿说道:“是呀,柔儿小姐昨晚一直哭呢,少夫人哄了大半夜,今早醒了又哭,到现在又才睡了过去。” 冯倩倩道:“莫不是中邪了,我记得师父……以前的师父说过,小孩儿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见三人看着她,便也住口,嘟囔道:“我只是随口说说。”田余风道:“这世界哪有那么多邪祟,走,咱们去看看。”几人跟着去,到了田余风两人的厢房,便听到里面轻轻的哼唱声,显然是蓝兰儿在哄田柔睡觉。 田余风道:“无玉,你先去敲门……额……你们把兰儿带出来,我进去看看柔儿。” 宫千灵道:“你为何不直接见她?这会儿还有什么不好意思么,是你的面子重要,还是柔儿的身体重要。” 无玉道:“是呀,师父……”“小姿,是谁在外面啊?”蓝兰儿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怎么这么吵?”田余风低声道:“我是怕她一见我就吵,唉,你们也不是不了解她,总爱发些没由来的小脾气。白师妹这次没来,就请你们帮帮我。”宫千灵道:“兰儿向来通情达理。”田余风摇头道:“她总和我拌嘴,一说起来就没完,再说现在他正生我气呢……” 冯倩倩道:“就算宫姨和无玉帮你先进去,那你总得见见师娘吧?” 无玉道:“六师姐说的不错……”话未说完,‘嘎吱’一声,房门被大开,蓝兰儿走了出来,道:“谁呀?”无玉一见,笑道:“师娘,是我。”蓝兰儿此时脸色有些不好,显然是有些困倦,揉了揉眼睛,道:“你是……”她看向宫千灵,讶道:“千灵,你怎么来了?” 宫千灵道:“你认识我,他又是谁?”蓝兰儿睁大眼睛看,道:“是……是……无玉么?” 无玉笑道:“师娘,不是我是谁?”蓝兰儿脸色惊之又喜,一把搂住无玉,笑道:“真是你啊,倒是高大了不少,无玉,你这些年到哪里去了?也不来看看我和你师父……”谈到这个词,她眼神颇为怨怼,道:“你师父这个没良心的,一走又是半年,看来是没打算要我这个妻子,也不要柔儿这个女儿了……”她疑窦的看向冯倩倩,见她容貌甚是清秀,低眉敛眼,盈盈而立,便问道:“这是……”她又是一笑,道:“好啊,无玉,原来都有了意中人了,你平时那么愣,女孩子对你都是好玩,哪里会中意你,想不到你还挺有本事,这个小姑娘倒是不错。” 两个年轻人脸色都是一红,无玉道:“师娘,这不是……” 蓝兰儿笑道:“我不管那个没良心的了,千灵,无玉,还有咱们无玉的意中人,咱们去大堂里坐坐吧。”说罢,招呼随着而来的小姿小宽两人沏茶。她此刻似乎困倦全消,一手拉着无玉,一手拉着冯倩倩,道:“你师父不在,但不打紧,有我在,也可以给你张罗这桩婚事。”无玉道:“师娘,这……倩倩师……”蓝兰儿呵呵笑道:“原来叫倩倩,倒真是个不错的名字。” 宫千灵道:“兰儿,倩倩不是无玉的意中人。” 蓝兰儿放下两人的手,惊道:“不是?那这倩倩姑娘是什么人?” 冯倩倩垂礼道:“师娘,我叫冯倩倩,拜见师娘。” “师娘?”她又是觉得莫名其妙。无玉道:“师娘,冯师姐是师父新收的弟子,她年岁略长于我,所以也是我的六师姐。” 冯倩倩叫道:“师娘……” 蓝兰儿叹了一口气,脸色一沉,道:“他人呢?” 宫千灵道:“你还在生他的气么?” 蓝兰儿道:“他抛下我们母女,一个人去外面逍遥自在,这次回来,叫他给我一纸休书,我回哥哥那里去。” 宫千灵劝道:“兰儿,何必如此……余风他不会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蓝兰儿恨恨道:“他这次一去半年便是大大对不起我,如果让我见到他……”她怒气冲冲,紧紧握着拳头:“一定饶不了他。”无玉听此,心想:“饶不了他,哈哈,师娘还是那么爱着师父,就这个饶不了师父便可以逃此大劫。” 冯倩倩道:“师父他……”蓝兰儿道:“倩倩,他去了哪里?” 无玉道:“师父啊,已经快回来了。” 蓝兰儿道:“他快回来了?”脸色又是微微一喜,宫千灵道:“是啊,你不用担心,他快回来了。”蓝兰儿道:“他敢回来我就……”又是埋怨的语气,她一把冲进屋子,道:“我剁了他双脚,他便再也跑不掉了……” 冯倩倩道:“这师娘……可真是……”‘泼辣’两个字却始终没说出口。 宫千灵道:“你师娘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的利害,心里听到你师父要回来,高兴的昏了头。” “你……你……”房内传来蓝兰儿大叫声,无玉两人要冲进去,道:“不好,师父被师娘发现了,大事不妙。”宫千灵拦住道:“咱们先去厅堂坐一坐,没事的,兰儿的性格我最了解。”正犹豫时,里面传来哭泣的声音:“风哥哥,你……你……”闷怨的哭泣声一下子把所有情绪都宣泄了出来。 无玉笑道:“师父也真是的,让师娘如此担心……”忽然想起田余风的身份,便又住口了,向两人道:“宫姨,冯师姐,咱们先去坐一会儿。” …… 房内,田余风怀中抱着哭泣蓝兰儿,看还在熟睡的田柔,道:“兰儿!兰儿,宫师姐和无玉他们都在外面呢,别哭了好吧,我不是回来了么?”蓝兰儿狠狠锤了田余风胸膛一下,道:“你个没良心的,叫我一个人在家守活寡,柔儿好多次都叫着要爹爹。”田余风‘啊’的一声,道:“你把我锤死了可就真的要守寡了。”蓝兰儿狠狠瞪了他一眼,一手捏在他耳朵上,道:“你不听话,我便不能打你了么?” 田余风温和的道:“好,我娘子怎么打我都行,就是把我杀了,我也绝不还手。” 蓝兰儿啐道:“说什么胡话呢?我问你,你这次将无玉和千灵带回来,还有你那个叫倩倩的徒弟,是要干什么?” 田余风将一路的事情说了一遍,但是对自己做的事情绝口不提,一来怕她担心,二来他身份很少人知道,知道的人基本上是完全可信赖的人,他道:“倩倩身世可怜,咱们以前收留六个弟子时候不也是这样吗?”蓝兰儿不说话,田余风抬起她的下颌,道:“怎么,我做错了么?是你在,你一定也会这么做。” 蓝兰儿道:“我不是说你做错了,只是你把她安排在哪?” 田余风道:“咱们府里还有那么多空房,先让倩倩住着,古理楼需要人打理,我一边让她帮我打工赚一点钱,一边教她一些武功。” 蓝兰儿皱眉道:“难道你这次是真的要帮她报仇,八年你都未能化解无心心中的仇恨,这个倩倩姑娘虽说是女孩子,但仇恨是随着时间越来越折磨人,越来越深的。” 田余风道:“报仇不报仇是她的事情,只不过我不会传授她过于狠辣的功夫,如果她凭自己报了仇,那也能了了一桩心事,人命还须人命偿,天经地义。” 蓝兰儿道:“你的事情我不管,不过你这么不安分,恐怕过不了多久又撇下我和柔儿,你还是趁早休了我,也便不会有人在你耳边唠叨。” 田余风笑道:“休了你?那我再去哪儿找你这么好的媳妇……”说罢,嘴唇覆盖上去,道:“我可真是很想你,兰儿。”蓝兰儿笑着避开,道:“又想欺负我?”田余风道:“你是我媳妇,我不欺负你欺负谁?”将她仰下,又要亲上去。 蓝兰儿一掌挡在田余风的脸上,道:“你可别忘了我们的规矩,白昼宣淫的事情可绝不能做。” 田余风微微一笑,道:“我不做。”身体起开,亲在旁边的田柔脸蛋上,道:“柔儿没什么事情,看来的确是吓到了。” 蓝兰儿哼道:“成家来了一个高手,将三哥打伤了,还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也吓着了柔儿。” 田余风淡淡道:“明日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蓝兰儿又道:“父亲去北海之滨远游去了,你等会去拜访拜访大伯和四叔,不然别人又说咱们没教养了。”田余风道:“当然,不过我可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蓝兰儿道:“客人在外面等着,咱们在这儿说悄悄话,可不是待客之道。” 田余风道:“那好,你去行你的待客之道,我在此陪着柔儿。” 蓝兰儿道:“你陪着?千灵和无玉他们肯定也要来看看的。” 田余风点头道:“你去给他们安排一下住所,留宫师姐和无玉几天,我还要打理一下古理楼的事情。我哪儿也不去了,就在家里陪着你们,帮四叔和大哥他们料理一下镖局的事情。” 蓝兰儿笑着点点头,道:“那好,我要去做一些好东西,款待你们。” 田余风笑了笑:“平风那小子刚才也这么说,既然你发话了,我去推了他。” 蓝兰儿道:“咱们小声点吧,别把柔儿吵醒了。” 田余风笑道:“她看到她老爹回来了不笑,还会哭么?难不成像你一样,只会和你夫君生气?” 蓝兰儿道:“这是我的女儿当然像我了。”她俏丽的一笑,心中想道:“傻哥哥,生气,你回来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会生气?” 田余风笑着摇摇头,看蓝兰儿出去了,便低下头来,看着田柔的小脸,心中氤氲了一种无限的温馨感,心中想道:“原来这便是我想要的……” …… 下午时分,田余风轻拍着田柔的身子也渐渐睡着了。另一边,蓝兰儿先带了无玉三人安排了住所,转了一遭,又转到了此处。无玉问道:“师娘,师父去哪儿了?” 蓝兰儿嘘声道:“他在里面陪着柔儿呢,不过现在怎么没动静了?” 无玉看侧门旁的窗户,几步走到窗边,向里看去,笑道:“原来师父睡着了。”几人望去,田余风趴在卧榻边,右手轻轻放在田柔的腰上,两人长得颇为相像,此刻睡得呼吸均匀,甜美酣梦。正是“午日客来正饭熟,‘糊涂’父女梦酣醉。” 宫千灵看到此景,心中不免有些怅然,看蓝兰儿一脸甜蜜,强忍住心中哀伤,道:“柔儿和他父亲可真像。”无玉道:“以前不觉得,以为柔儿随师娘,现在看来,又长得像师父。” 蓝兰儿知道宫千灵心里不好受,自己颇为不好意思,便道:“千灵,咱们去街上去逛逛,正好无玉在此,便让他帮我们拿东西。”宫千灵知她心意,便道:“好,无玉,倩倩也跟着来吧。” 无玉忙道:“我就在这,可不可以不去?” 冯倩倩会意,笑道:“那可不行,咱们三个女流之辈,可就盼着你保护我们呢。” 蓝兰儿道:“好,倩倩,咱们给你看几件衣服去,佛靠金装人靠金装,一路风尘仆仆,现在你可要好好打扮一番,定然也是个大美人,和宫师姐一样。”冯倩倩也没拒绝,姑娘家哪个不爱漂亮?这些天从水路转了陆路,她的确疏于打扮,得过且过,若是以前,怕是会忍受不了,但师门深仇,无时无刻不在心中浮现,实在是咬牙切齿锥心刺骨之痛。不过现在她所能做的,只能好好活下去。田余风的武功,她现在也不得不信服,在船上田余风教了他们一套掌法,十多散招,一套剑法,都十分精妙,那套剑法名为:‘蜉蝣剑’。剑势若即若离,大开大合之际又仿佛柔弱无骨,刚柔并济。她学剑天赋不错,也一下子不能记得全部,后来田余风却不再演示,说这剑法本就是千变万化,一时是这样使,但换了另外一会儿就是另一种用法,若是硬是记住剑招,反而落入下乘,领悟不到其中玄奥。 田余风武功博大精深,仿佛通晓天下武学一般,无论是拳掌指腿和十八般武器样样精通,都有自己的独到见解,而且一些独门兵器以及破解之法都给他们在路上闲聊时候说了。众人分别之后,步刑杀说要在中央大陆闯荡一番,独身一人往东边去了,秦宗和秦桐以及周光情等人回了自己的家,至于小幻,船一靠岸谁也没有看到她了,不知往何处去了,冯倩倩便和田余风三人到了这儿。 这一路上,休息时候田余风便和宫千灵两人演示剑法拆招给无玉和她看,每一招详细说了进招,防守,破招,变招以及剑招的弱点好处都说了出来,经田余风提点,她这才发现奕剑门的‘奕剑’剑法的确有很多破绽。冯倩倩这才明白,她这次真的是因祸得福,若她能学到田余风十分之一的本事,便能够大仇得报。 蓝兰儿叫人在外准备了马车,无玉在外面候着,约莫小半个时辰,几人才出了府门。 ------------ 第二百九十六章 家事 憩了半个时辰,田余风便又醒了过来,见女儿还在熟睡,笑着呵了呵她的嫩脸,轻声道:“小家伙还真能睡。” 轻轻出了房门扣上,田余风径直先去了厨房,以为蓝兰儿在那里,未进去便喊道:“兰儿。”似乎听到声音,从里面转出一个老妇人,她老脸皱笑道:“少爷回来了啊。 这是他们家的厨娘,田余风微笑道:“王大娘,兰儿呢?” 小宽从里面出来,道:“夫人刚才和少爷的朋友去外面了,说要去逛一逛。” 田余风点点头,问那姓王的厨娘道:“王大娘,怎么不见了兴伯伯?”这个兴伯伯名为兴合宁,是自己父亲的挚交好友,后来子女皆散,孤苦无依,田毅便让他到这儿来帮着料理这府中的大小事务。 王大娘道:“老爷去外远游,家中又有少奶奶看着,自然不用他了,所以便和老爷一同去了。” “好……王大娘,兰儿是吩咐你们烧饭么?” 王大娘道:“是的,不过少奶奶说她今日要亲自下厨。” 田余风笑道:“你不要介意,兰儿总是想一出是一出。” 王大娘笑说道:“我哪会吃这个醋?少奶奶厨艺好的很,我老婆子也是她的徒弟呢。” 田余风点点头,道:“嗯,我要出去一遭,小宽,你若手头无事,便去看着柔儿。” “是……” 田余风一路往外走去,转过整座府邸的大堂,入了一条深巷,又是柳暗花明的一座小府门,刚到门口,便被一个青年家丁拦住,道:“你是什么人?来干什么!” 田余风道:“你不认识我?看来你来了没多久。” 那家丁喝道:“快点走,你混进了外门,这是大老爷的府邸,你还想进去?” 田余风道:“我便是要拜访你们大老爷,小兄弟,让我进去吧。” “谁是你兄弟?”他颇为严厉。 田余风有些无奈,他不想自己说出自己身份,否则倒显得有些压人了,但这家丁却是固执得很,便道:“你们刘总管在吗?把他叫来,我想我能够进去。” 家丁也很疑惑,看田余风现在穿戴整齐,不像是前些日子总来闹事的人,便道:“你在这儿等等,我去通报一声。” 田余风微微一笑,道:“麻烦了。”看着他去了。 不一会儿,便扶着一个老者过来,后面还跟着两个身材健硕的男人,一个黑衣,一个青衣,神态庄肃,显然是身手不错,是保护老者来的。 老者低垂着眼睛,道:“是谁啊?” 田余风要迎上去,口中“刘爷爷”还没喊出,便被后面青衣男人一手拦在心口,道:“你干什么!” 田余风哭笑不得,心想:“这两人我也没见过?”便道:“刘总管,你还认识我吗?我是余风啊。” 刘总管听到这个声音,似乎怔了一下,抬眼看去,叫道:“余风……五少爷……是你吗?” 田余风喜道:“是啊,刘爷爷,我回来了。” 刘总管哭腔叫了出来:“余风啊……”就要上去拉田余风的手,田余风见他只是抓来,好生奇怪,问道:“刘爷爷,你怎么啦?” 黑衣男人拦住刘总管,道:“刘总管看不见你,五少爷?”他的语气很是奇怪,又是好奇,又是有一种深深地试探。 田余风听此颇为奇怪,道:“怎么了?” 青衣男人淡淡道:“没什么,五少爷,你可以走了。” 刘总管道:“余风……”那黑衣男人脸上带着不屑,冷酷的轻哼一声,打断道:“你想干什么?” 田余风冷道:“我想干什么不用向你们两个狗腿子汇报吧?你们是谁的人?” 青衣男人冷笑道:“五少爷,看来你一去半年不认识咱们,我们负责保护刘管家,自然是大少爷的人。” 田余风同样冷道:“大少爷……大老爷是田府的主人,何时轮到大少爷来主位了?” 黑衣男人喝道:“你敢对大少爷不敬?” 这大少爷是田成的大儿子,也是他们的大哥田世风,这人向来温和,对家中人极好,田余风和他的关系也算不错,当初多年未见后田世风对他仍如当初。田余风冷道:“我自己的大哥就算我对他不敬也容不得你这个狗腿子说三道四。” “那我便看看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叫嚣!”青衣男人手掌向前一撮,直击田余风心口,那家丁大叫一声,道:“五少爷……”还没等打到,谁也没有看到如何,青衣男人便倒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口吐鲜血,全身动弹不得。就在刹那之时,田余风已经封住了他周身三十六道大穴,过不了片刻,上身会剧痛无比。 黑衣男人显然吓住了,像是见鬼一般,口齿发颤,道:“你……大少爷他……”田余风微微一笑,欺身过去,黑衣男人大叫一声,已经倒在了地上,左右手骨头已经折了。 田余风冷道:“我本下手不重,不过千不该万不该你们拿着刘管家,想威胁我吗!” 那年轻家丁怕田余风也对他出手,便跪下道:“大少爷,这不管我的事情。”刘总管名为刘仁,他也猜到了田余风出手了,以前田毅跟他也说过,田余风的武功深不可测,便道:“余风,你就不要为难小苗了。” 田余风微微一笑,道:“他不认得我,拦住我也没什么错,和他又没什么相关。”将他一把拉起来,道:“刘爷爷,他们到底是谁?” 刘仁道:“他们是大少爷的人。”他神色有些不忿,道:“大少爷将大老爷软禁起来了……余风,你回来,一定得好好劝劝大少爷。” 田余风道:“您的眼睛,到底怎么回事?” 刘仁声音带着哭腔,道:“我是自己意外弄伤的,余风,大老爷身体每况愈下,所以早也将镖局还有家中的产业交给四爷打理。大少爷不知为何,要四爷将家中地产还有钱庄都交给他,四爷不允,大少爷便暗中使绊子……” 田余风神色一冷,问道:“他做了什么?” 小苗说道:“前些日子二少爷发了丧,三少爷又被打伤,有人说是大少爷联合成家弄出的阴谋诡计。” 黑衣男人道:“你小子可别胡言乱语,小心你的舌头!” 田余风淡淡道:“你在多一句嘴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刘仁道:“大少爷不知中了什么邪,前些日子三少爷被打的时候,他本来是在的,后面却不见了,否则三少爷也不会被打的这么惨。谣言传了出来,四爷便和大少爷不和,四爷要到老爷那里告状,不过却一直见不到,四爷便找我来了,不过大少爷却安排这两人看着我,也不许四爷见我,老爷一定是被大少爷囚禁起来了,他是要逼着四爷将田家大权交出来,夺取整个田家的财产。” 田余风颇为疑惑,道:“就算如此,为何大哥要这么做?” 刘仁摇头道:“我也只是听说,不过我的确有一段日子没见过老爷了,他身体不好……大少爷的事情,我实在不知道,老爷以前提过,说大少爷行径奇怪,他把大少奶奶打发去娘家已经四个多月了,前些日子大少奶奶娘家来人问原因,却让大少爷轰走了。”田余风知道,田成年轻时候身子健壮,又好武功,常常跟人比武切磋,而且常年在外奔波,老了许多毛病都出来了,一个人就算本领通天,最终是抵不过岁月的侵蚀,至于田世风的事情,他也极少知道。 田余风冷冷看向那两人,道:“你们两人说说,我大哥想要做什么?” 青衣人道:“五……五少爷……我们并不知道大少爷的事情。”田余风冷哼一声,道:“你会说的。”刚一说完,那青衣人‘啊’的一声,滚倒在地上,两额的青筋爆鼓,喊道:“饶了我吧,五少爷,您饶了小人……”此刻他感到体内沸腾了起来,仿佛有无数股力道在他的胸膛及腹部胡乱搅动,要撕碎他的心肝肚肺一般,穴道处都像是被一根牛毛针扎着,想要运气也使不上劲,这种痛苦,实在是比死还难以忍受。 黑衣人道:“陈雄,你怎么了?”青衣人道:“段大哥,我……我快要死了……我……我……”他死死咬着牙关,想说话又说不出来,两眼哀求的看着田余风,向他告饶。 田余风道:“你来说,大哥这么做究竟为何?他为什么要谋夺田家的财产?” 黑衣人道:“田世风么?他欠了那么多钱,他若不还,只能以死抵命了。” 田余风一听便明白了,道:“你们不是大哥的人?” 黑衣人道:“我姓段,名为段江河,这是陈雄,我们只是来监视田世风的。” 田余风问道:“欠钱?他们如何欠了你们的钱,欠了多少?” 黑衣人笑道:“一共十一万八千两,你要还么,田五少爷?” 刘仁听到这个数字,大吃了一惊,田余风也是暗自心跳,道:“他怎么欠了这么多?”黑衣人道:“他可是盛天赌坊的常客,嘿嘿,若是算他赔进去的,至少也有了二十万两了。”青衣人似乎撑不下去了,道:“段……段……”段江河道:“你快救救他。” 田余风道:“又不会死。”慢走过去,在他胸口轻点了几下,站起来道:“他要昏睡一会儿,咱们继续说。” 段江河道:“前些日子在赌坊里下了大赌注,不过他输了,他一欠就是一年多。后来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天天找他麻烦,田成的确是被他儿子软禁了起来,他想要从田镇那里夺得大权,便可以给我们还钱,不过如果他不还钱,那就只能多多再叨扰你们田家了,如若不然,我们会上禀城主,让他来定夺。” 田余风道:‘盛天赌坊,那也是成家的产业吗?’ 段江河道:“不错,我们来的就是成豪老爷。” 刘仁道:“大少爷也不是糊涂人,定是你们暗下计策,让大少爷误入歧途,以至于做出这等不孝不义的事情来,你……”举起拳头,跟着刚才的声音就要扑上去打段江河。段江河连忙避开,心想:“这老家伙倒是不糊涂,田世风欠了一万多两,还是被人算计了,画押时却被成老爷暗改成了十一万两,白纸黑字,谁也不能抵赖,不过我也不可透露。”便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说是吧?田五少爷?” 田余风挥挥手道:“这么说,大哥本来没有软禁我大伯的意思,是你们的出谋划策了?” 段江河道:“胡说八道,他还不上钱,除了拿田家的产业来抵押,否则就得受些牢狱之灾了。”在这金银玉三地周围,每个城池国家都有较严的法规,若是违反,定然会遭到城卫队的惩罚。 田余风道:“那我就有个问题,既然我大哥输了这么多钱,可有证据?”段江河笑道:“自然有他画的押了。”田余风冷笑道:“我听闻盛天赌坊两年前还传出假赌具的事情,莫不是用这个方法来坑我大哥?”段江河冷哼道:“你不要信口胡说!” “好,你们且先回去,待我将事情告知大家,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如何?” 段江河心想:“此人武功实在太高,成家那个高手未必是他的对手,我和陈雄也是尽力了,这个硬点子,还是没办法,不知此人心性如何,倒不如就此妥协,先脱身再说。”说道:“好,咱们说话算数,到时候我会带人来此。” 田余风道:“等等!”段江河皱眉道:“还有什么事情?”“前些日子来田府闹事的是不是你们的人?”段江河道:“虽然是成家的人,但我们并不知情。” “好,你们走吧,三日之后,带着纸押来!” 段江河轻蔑的一笑,心想:“白纸黑字,就算你武功再高,也休想赖掉,而且成老爷和那个高手也不是吃素的。” 听他们走后,刘仁气愤的道:“余风,他们……他们就是要打击咱们田家,大少爷是中了他们的圈套?” 田余风低声道:“刘爷爷,我先扶你去休息,等大哥回来,我会亲自问他,此事交给我吧,你不用担心了。” …… 田府大门口,田平风和一个锦衣中年人走了回来,两人谈谈说说,那个中年人虽说在笑,但眉宇间一股忧虑和阴愁环绕不去,进了门,他道:“平风,我便先走了,不用送了。” 田平风道:“好,大哥,我也先回去了。” “等等!”他道:“帮我探探四叔的口风……大哥这次可就全都看你了。”田平风淡淡道:“大哥放心,咱们如亲兄弟一般,爹老眼昏花,这田家早该咱们来接掌了。”他道:“没错,四叔虽然做生意厉害,我爹身体不好,但总是要有一个人出来掌舵,凌风和余风不在,志风又是个粗人,唉……” 田平风道:“这自然要让大哥来了,你有大伯的英明神武,又有二伯的才智,我爹的生意经你也烂熟于心,除了你,便没有第二人了。”田世风道:“说是这样,我怕众兄弟不服,毕竟咱们爹他们都说三家永远不分,产业都是大家的。”田平风道:“大哥此时还记得我们众位兄弟,实在让小弟汗颜,若大哥以后有什么要我效劳,平风一定不会推辞。” 田世风笑道:“咱们是堂兄弟,自然都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好了,我走了,你也早些回去歇息,晚上我还得去镖局看一看,毕竟那是咱们家的老本行。” “嗯。”田平风略微施礼,便转道走了。 田世风笑了笑,似乎颇觉欣慰,不过眉头的阴云还是缠绕,他径直向前,入了田家的大府,走到门口,见小苗在那,问道:“内府可曾有什么人来么?”小苗道:“没有。”刚才田余风吩咐过了,让他搪塞着不要说。田世风说了两句,便进了门,往里面去。 刚到大堂,见几个丫鬟在嬉闹,便喝道:“你们在这儿玩什么?这是玩的地方,家里没什么事情做吗?” 一个丫鬟道:“大少爷,事情都做完了……” 田世风道:“快去备饭,大少奶奶和……”忽想起他自己的夫人和孩子都已经回了娘家,便也不说了,挥手不耐烦地道:“快走,快走!”几个丫鬟听此,便忙着走了。 正要坐下来,旁边的椅子神不知鬼不觉多了一人,似乎早已坐在这里,但他入堂却没发现,大惊失色。 “大哥,咱们……好久不见!” ------------ 第二百九十七章 调和 田世风吓了一大跳,道:“谁?”仔细看了一眼,笑道:“是你啊,余风……你可吓死我了。”他笑的很是虚伪,道:“是你,你回来了么?” 田余风微笑道:“不是我又是谁?难不成是二哥?” 田世风道:“前些日子老二去东大陆押镖去了,你说这小……你二哥都已经是成家立业的人,还成天在外奔波。” 刚一说完,外面走来一个妇人,道:“大哥,你回来了!”她看到田余风,道:“正好五弟也在,你二哥已经去了这么久,听镖局老肖说,镖物早已经送达,为何凌风还没回来?” 这是田成的二子田凌风的妻子樊钿花,也是田余风的二嫂。田余风在与众兄弟关系中,和田凌风最为要好,田凌风为人有傲骨,但没有凌驾于人的傲气,行事光明磊落,而且武功高强,对家中事情十分上心,却没有太多功利之心,相比较田余风,也算是稳重老成许多,所以,田成到后来倚重的不是田世风而是田凌风。 田余风行礼道:“二嫂,二哥去了多久了?” 樊钿花道:“五弟,你二哥已经去了四个多月,却一点消息都没有了,我正为这事问问大哥来的,我去问了四爹,他并不知晓,当初这趟镖是大哥负责的。” 田世风道:“大约是看到什么好玩的,所以他们在那边玩一会儿,或者他去看一看老家,你们知道,凌风比较念旧。” 田余风心想:“既然大哥想大权在握,自然是要二哥不在的时候,大哥虽然品行未端,但也不是心狠手辣之辈,所以二哥一定是在东大陆被困住了,等到他全掌大权,才可能会回来。不若我先打发了二嫂去,再跟他好好说说。”于是笑道:“对啊,二嫂,大哥在老家玩些日子,前一段日子我还收了他一封信,不多时他便会回来了。” 樊钿花有些愁绪,道:“是吗?”田余风笑道:“二嫂不用担心,余风在此给你担保着……” 她点了点头,道:“叫他快些回来,既然到了这儿,自然这才是家。”说罢,碎碎念着去了。 田世风嘘了一口气,似乎解脱许多,田余风淡淡问道:“大哥,你准备什么时候放二哥回来?” 田世风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余风,我如何不懂?” 田余风淡淡笑道:“不懂?好,我问你一句,那十一万两银子你准备怎么还?” 田世风本待坐下,还没沾着椅子,便向后退了两步,道:“哪有什么十一万两?” 田余风一拍桌子,道:“大哥,我都已经知道了,你这么做,未免太不把咱们家的人放在眼里,你是要存心毁了田家,让我们亲人离散吗?” 田世风吓了一大跳,道:“你这是干什么?田余风,我好歹是你大哥!”田余风横目道:“若不是念着你是大哥,我便补回来此和你说了,大哥,盛天赌坊的十一万两,你到底如何欠下的?” 田世风脸上表情一抽一抽的,口齿不清的说道:“五……余风……你……你真的都……都已经知道了?”他神色一决,道:“不是,我只是欠了一万多两,成豪那只老狐狸暗中改了押条,上面有我的手印,我……他陷害我。” 田余风冷道:“所以你就想把四叔挤掉,想用田家全部家产来还?” 田世风脑袋一顿,悲戚的道:“我没办法,十一万两!那不是一个小数目,若我不还,被告到城主那里去,恐怕要受牢狱之灾,到时我又有何面目再见人,实在愧对田家列祖列宗。” 田余风道:“大哥,你觉得这样做就不愧对田家列祖列宗么?你把大伯藏在哪里?” 田世风眼神有些迷茫,道:“在……在……”神色一厉:“对不住了!”双手一擒,疾风般的便抓向田余风的胸口两道大穴,田余风轻哼一声,横拦打出,田世风还没打到,便觉得绵力击在手上,向后退了几步,双手登时酸麻难当,道:“余风,你……” 田余风道:“又在想把我也控制起来吗?大哥,你何必执迷不悟。家中有事,我们三府这么多人,还有梦凤姐,语凤,晓凤,可凤几个妹妹,她们虽然嫁了出去,但未必不帮忖咱家中的事情。” 田世风道:“你要我这当大哥的如何给他们说?当初父亲知道这个事,把我狠狠骂了一顿,也不说帮我,要我自己想办法,我半年时间才有了五千多两,我……实在没有办法。” 田余风道:“你这样做,等二哥回来如何想?把我和平风又置于何地?” 田世风叹气道:“我也不想,可成豪他们说如果我不还,就要拿我们田府的房契地契抵押,所以我不得不把你大嫂她们赶回了家。” 忽然外面传来声音,一个神采驰驰的少年走了进来,道:“爹,我和娘回来了,我们不走了!”后面进来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她道:“夫君,你又何必一个人承担?”这两人,是田世风的结发妻姚芬和儿子田容。 那少年约摸二十多岁出头,看到田余风,道:“五叔,你回来了?”田余风向那姚芬致礼道:“大嫂。”她也回礼。 姚芬道:“夫君,你不可再执迷不悟了,咱们家中的事情,切切不可连累了二叔和四叔他们家。” 田余风道:“大嫂别如此说,大哥做法的确不对,但咱们从来都是一家人。”田容笑道:“还是五叔说话在理!” 姚芬拿出一叠银票来,道:“夫君,这是我从家中借的七千两银票,虽然不多,但也可以填补一下。” 田世风心中一阵呜咽,想道:“我这么做是否真的太不信任家里人了,若是凌风的脾气,虽然会很生气,但也不会坐视不理的,余风虽然生性淡泊,但也极重视家中的感情……唉……” 田余风道:“大哥,你先把大伯请出来,把二哥放了,跟四叔道歉,这件事情,交给我去处理,如何?” 田世风道:“余风……你……”他实在想不到田余风此刻站了出来,帮他面对这件事情,实在让他有些汗颜,心中那股被迫冻结的兄弟之情有涌了上来,便道:“我自己的乱子,怎么让你解决,余风,你能有这份心,我便知足了。我会把爹请出来,放了二弟,然后给镖局的叔叔伯伯和四叔道歉。” 田余风道:“咱们是一家人,何必讲这么多?你做好自己的事情,至于成家那从一万两黑到的十一万两,我会让他们连本带利的吐出来!” …… 田世风脸色极度不好,将田成从房间里的密室放出来,姚芬和田容忙去劝解,田成板着个脸,坐在上位,喝道:“逆子!你敢软禁为父,大逆不道!” 田余风道:“大伯,大哥也是被逼无奈,中了人的陷害。您总是大动干戈,还是消消气,不要责怪大哥了。”田成哼了一声,道:“这逆子若不是赌博成瘾,怎么被人抓住尾巴?” 田世风道:“爹,成豪那个老家伙的盛天赌坊里自造盘口,暗箱操作,我那一万两便是这样陪进去的,他们得了我的手押,篡改了数量,实在是卑鄙无耻!” 姚芬抚着田成的后背道:“爹别生气,世风,你还是少说两句。”田容道:“爷爷,我还是扶你去休息吧。” 田余风道:“大伯,咱们是一家人,这件事情是大哥引起,我便跟着大哥去解决了这件事情。” 田成道:“如何解决,难不成把镖局麾下的产业中众兄弟共同的钱拿出来给这个逆子还账?休想!那是镖局的钱,不是咱们田家的!他把我软禁起来,不就是要逼他四叔下位,然后动用咱们三家和老兄弟的钱补他的亏空。” 田余风道:“大哥也说了,绝不会动镖局和四叔钱庄里的钱,大伯,您先去歇息,这件事交给我和大哥去办。” 田成道:“逆子,你二弟呢?” 田世风从小就敬畏甚至惧怕田成,现在吃他一吓,便要实话实说,田余风抢先道:“二哥朋友前些日子相邀,说是几人到金山国玩去了。” 田成满脸疑惑,道:“他不是个爱玩的……”田余风又道:“大伯,最近无垠世界奇特的很,北海之滨的金银花盛开,金山国的桃花节日也快到了,所以我父亲出去玩了,二哥朋友相邀,自然不得不应承一下。” 田世风忙道:“对,二弟前些日子给我说了,他那个朋友家是做生意的,他得了空,正好这次二弟回好相邀着便走了。” 田成哼了一声,他自然不大相信,但是却也没什么办法,他道:“你最好不要顶撞你四叔,多跟他学学经商的本事。”田世风和田余风都道:“是。” 几人下去,田容陪着田成坐着。到了外面,田余风道:“大哥,你和嫂子且先回去,我先去探探情况。”田世风道:“切切小心!这次成家镖局来了个高手,一手剑法很是厉害。”田余风微微点头,道:“我自小心。” 且说田余风离了田府,转到街上,走了一会儿,便听得阵阵喧闹,不远处围观了好多人,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田余风正想着如何去解决这件事,转到这头,整条街都被堵住了。忽听得人群里传来女子喝声:“无耻之徒,快些滚开!”田余风颇觉耳熟。 一个浮滑的男子声音道:“不让又怎样?要我们让也可以,将那个姑娘交出来,我请她喝几杯酒,便也罢了。” 又一个声音道:“青天白日,你竟敢当街拦车,难不成是强盗土匪么?”田余风这下听出来了,这个声音正是无玉,他问旁边摊贩道:“兄弟,那里怎么了?”摊贩说道:“也不知道这成家的大公子要干什么?成豪员外倒是没这么放肆,这成家大公子却当街把田家的车拦住,听说是看上了一个小姑娘,要把她抢走当小老婆。” “小姑娘?”田余风忖度道:“兰儿她们出去,这小姑娘不会是倩倩吧?” 忽听一声大喝,道:“成百炼,你要待怎样?”一阵哄笑,极为嘲讽,显然是成家有不少人,那叫成百炼的道:“怎样?你一个小小的车夫也配和我说话么?”听到‘啪’的一声,众人轰然,显然有人被打了。 无玉声音传来,道:“你们竟敢打人!” 成百炼那边有一个人道:“不仅要打他,还要打你。”说罢,便听到武器挥动,又是一声惨叫,无玉冷笑道:“本事没有,口气倒是挺大的。” 田余风此刻在此,竟是有些不想过去,想看看这成家到底有了什么气候,竟敢当街挑衅田家? 那成百炼怒道:“好小子,你敢打我们的人?”却听冯倩倩道:“你们就是强盗,打你们又如何?” 听到‘呲’的一声,剑露锋芒,一个冷冽的声音道:“既然如此,是要动手么?” 田余风听得,就要冲进去,却听蓝兰儿说道:“这是双环城中,不许当街动武,你成家是要和城主对着干么?”他一跃到了旁边的高楼上,默默看着。 成百炼声音十分戏谑,笑道:“和城主对着干我不敢,但是和你们田家,哼哼,那就不容分说了,今天那个姑娘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田余风听了此话,心中冷笑:“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听到有人动剑,一直不曾出来的宫千灵顿时怒了,道:“快些滚开!”成百炼道:“里面还有人么?”宫千灵站了出来,长剑在手,道:“我再说一次,你们让不让开!”众人都看到宫千灵面貌,虽然不如冯倩倩年轻,但是美貌却更甚,身上散发着的魅力也是一百个冯倩倩也赶不上的,在场男人不禁吞了吞口水。被她气势所慑,成百炼向旁边的持剑中年人道:“这个女人简直……”持剑中年人笑道:“人间极品……”成百炼见此,道:“那好,这个女人给浪大哥,我要刚才那个姑娘。” 两人说话一点都不避讳,众人听得清清楚楚,心中不禁想着:“这成家大公子胆子未必太大了吧!” 宫千灵道:“有种你再说一遍。”蓝兰儿劝道:“宫师姐,不要和这些人一般见识。”低声道:“咱们不能先动手,不然到时候不好说……”宫千灵点点头,两人正考虑着,忽见那持剑中年一剑已经刺向无玉,来势极快,像是一道闪电,无玉心头大惊,连忙用出一招‘隔山破剑’,躲过剑芒正要反击,这人的变招极快,长剑便是横上一挑,打断无玉的招式。无玉见此,向后倾倒躲过。正起身时,那人又是一剑刺了过来,这一下刺的无玉手上曲池穴,田余风看着,心中叫道:“用‘五丁开山’接‘横扫六合’。”这些招式他都教过无玉,无玉不敢进招,向后一退,脚下生风似的偏来倒去。那人连出杀招,却都被闪躲了过去,喝彩连连,这件事情明显是成家故意挑衅,所以众人更倾向于田家。 田余风心想:“这小子,‘游天步’的基本步法还是学得挺快的。” 那中年人大喝一声,道:“死!”长剑忽然一闪一闪,速度明显快了起来,无玉一个翻身闪躲,剑锋从距脖子半寸的地方掠过,不禁汗毛直竖,那人不放过丝毫机会,又是一剑使了过来,这一剑将无玉逼到了死角,避无可避。 宫千灵喝道:“小心!”长剑向下一交,荡了开去,一招‘青鸟西归’,连出数剑,将那中年人逼退,神色默然,持剑的手微微震颤,不敢上前。田余风暗自喝彩:“好一招青鸟西归,归去却不够彻底!”若是他来用,定然再出几剑,刚才那几剑,对方已经是束手无策,拼命守御才挡住。 宫千灵将剑一摆,声音仿若寒冰,道:“事不过三,最后一次,滚……还是不滚!”众人看她容貌倾城,却想不到剑法如此高强,刚才那个人被迫推开,脸色十分不好看,显然是吃了很大的亏,否则以刚才的嚣张气焰,岂会有这样的神情?都不禁在心中舒了一口气,在这双环城之中,田家的名声比成家好多了,而且田家的田镇最喜周济穷人,还修路铺桥,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所以,在场人心大都是向着田家的。 ------------ 第二百九十八章 生非 那姓浪的中年人低声对成百炼道:“百炼,这个女子是什么人?”成百炼见刚才宫千灵几剑将他逼退,剑法实在很高,便道:“浪大哥,要不我们回去叫边师父来吧。”姓浪的男人低声道:“这大街上这么多人看着,你不怕丢你们成家的脸,我还怕丢我师父的脸。咱们先走,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们!” 成百炼道:“浪大哥说的是,过不了多久,田家便会土崩瓦解,咱们要这两个人,岂不是易如反掌。”姓浪的道:“说的不错,咱们先走,以后要她们跪着来求我们收留,这个女人……啧啧……”两人说话声音十分低,没人听见,田余风也听不见,不过看他们脸上的奸笑,便也知道是在做着意淫的梦。 无玉道:“你们让还是不让?” 成百炼哼了一声,道:“今日本少爷有事,先放过你们。”他哼笑着握紧了拳头,道:“小娘子,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冯倩倩见此,脸上表情十分厌恶,狠狠呸了一口,无玉道:“你们当街拦车还有道理了,想走就走么?真是岂有此理!” 成百炼的那些随从喝道:“小子,看你是活腻味了吧?”成百炼冷道:“不找你们麻烦了反而还要引火烧身,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无玉心头也是气极,这带头两人语言神色之中对冯倩倩和宫千灵带着猥亵之意,他心中不觉很是愤怒,听他问话,便朗声笑道:“你爷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无玉是也!” “好啊,小子,这是你们自找的!”成百炼道:“浪大哥,今日谁都能放过,这小子便不能放过!” 姓浪的道:“好,我拦住那个女人,你们把他们车子翻了,将那个小子抓起来,好好教训他一顿。”田余风坐在上面,心想:“这些人真是好大的火气,看来是专门针对我田家来的。”无玉一怒,见十多个人围将上来,道:“师娘你们退后!”他一跃下车,道:“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让你爷爷来会会你们。” 田余风暗自心惊,想道:“这小子没有内力,这一下岂不是托大了?” 众人将他压到空处,无玉眼神一瞟,道:“千万不要过来,否则我教你们个个死无葬身之地。”田余风一愣,看去,无玉正直直看着自己,不禁好笑:“我说这小子胆子怎么这么大,原来是看到我了,好,我这次偏不帮你。”他头一转,却似若无其事。 一人喝道:“上!”便有五个人从四面八方而来,扑向无玉,似乎想要将他一举擒获。宫千灵冷喝一声,想要去帮无玉,那姓浪的大喝一声,笑道:“美人,咱们再来大战三百回合,教你知道相公的厉害!”说时,长剑缠向宫千灵,宫千灵不敢怠慢,出剑若电,银光寒影,剑芒闪烁。 无玉见此,身子侧向空中,一招‘长龙拜天’打出,这是田余风根据长龙宗的一招化用而来,本来是用枪的功夫,但此刻用出,却是腿上功夫,虽说不如原来招式凌厉,但更具灵活性。‘啪啪啪啪’连响,无玉一脚扫中四人,最后壮汉力气很大,无玉此招没了力道,他向上一举,便拿住了无玉的右腿,向后一扯,道:“小子,去死吧。”无玉只觉身子不受控制,被那人甩了起来,他哈哈笑着,道:“我先让你迷糊一下。”无玉被他用手把住右腿旋转起来,想要挣脱,却半点不着力气,转了七八圈后,无玉觉得脑袋一阵晕眩,众人围着,拍手喝彩,成百炼道:“这个小子敢跟我顶嘴,非要打得他叫爷爷不可。”那壮汉冷哼一声,道:“去死吧!” ‘轰’,肚子又中了一拳,无玉痛的直想哭,刚才喝的茶都呕吐了出来,身子猛然被一顿,侧眼看到壮汉冷酷的神情,便觉大事不妙,叫道:“师……田……你这个……”他本想骂‘不得好死’四个字,但还没出口,壮汉闷哼一声,便无声无息的倒了过去,无玉一下摔在地上,还不待喊痛,见众人一副见鬼的表情,便想到是田余风暗中出手,这壮汉不知不觉的中招,所有人都没看清,都以为是无玉做的。无玉忙站起来,若无其事的道:“哼,雕虫小技!你们谁还要来?” 剩下的人都不敢上了,无玉看向被他踢中的脸上还有痕迹的人,笑道:“你是不是嫌挨打不够,来来来,我让你一手如何?”说罢,便将一只手背了起来。 田余风是又气又笑,接着看去,那人看他挑衅,却也犹豫不决,成百炼喝道:“你们还不上,养着你们吃干饭的吗?”无玉笑道:“成公子,看你这么嚣张,定然是武功高强,来咱们过两招如何?”围观的人都笑了,听得有人大声道:“谁人不知成家大公子天生经脉阻塞,你和他比武,还不如去和你家娘子比武。” 无玉知道众人见他如此维护冯倩倩,两人又是看着差不多年纪,便有了误会,成百炼道:“她是你的娘子?”无玉冷笑道:“是又如何?”“嗯?”冯倩倩的哼了一声,刚才她本想出手,但是却不料那人却先中招了。无玉见此,又道:“不是又如何,要你来多管闲事么?”冯倩倩道:“不仅是无事生非,还是满口胡言。”这话不仅说成百炼,也是说无玉。 姓浪的本待说话,宫千灵却一剑快似一剑,将他逼得步步紧退,心想:“这女子,恐怕还真得师父出手才行,不过老头食色成性,若让他看到这等美人,恐怕就没我的份了。”虽如此想,但是宫千灵剑势极为凌厉,一落入下风,他便没了反攻的机会,只能守御。 成百炼脸气的通红,喝道:“你们怕什么,这么多人,还怕这一个小子吗?” 无玉笑道:“诸位,你看他说的这么轻松,让你们挨骂,还要来挨打,自己却只是鬼叫,实在让我替你们打抱不平啊。”这些人都是成家镖局或者赌坊里的人,平常就是看看厂子或者凑个人手之类的,虽然在某些方面有经验,但是武功却是不入流的。 忽然马蹄轰动,后街传来喝声,道:“让开,让开!”众人避之唯恐不及,闯进来一乘人,均是银盔铁铠,是双环城城卫队的人,为首的是个青年男子,身材十分雄壮魁梧,浓眉大眼,气度非凡。田余风心想:“这……这不是万武么?原来他是成家的人。”成百炼见此大喜,道:“二弟,快来给我做主!”这人正也是成家的二少爷,也是成百炼之弟成万武,他道:“什么人?” 成百炼道:“二弟,这小子当众闹事,不仅辱骂咱们成家,还要打我,你看,咱们家的几个人都被他打了。” 成万武虎目一瞪,低声道:“不要叫我二弟!”他看向无玉,冷喝道:“是你么?” 无玉心中一凛,此人的气势却不是那个成百炼能够比拟的,但想到田余风在场,不过也不敢太放肆,道:“没错,不过这成公子说的完全不是实情。”冯倩倩道:“没错,是他们先闹事,和我们无关。” 成万武道:“谁说的实情我不知道,不过你们双方在这里制造混乱,都给我到城卫处走一趟,我要仔细问清楚再做定夺。”蓝兰儿听此,便道:“成队长,这是一场误会,不若咱们各退一步,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成万武见她说话,便想道:“这是田家的那位夫人?”说道:“不行,这么多人看着,事情我要调查清楚。” “是要调查清楚的好啊。”忽然,一个老气阴柔的声音传了过来,不远处马车走下一个苍发黑衣老者,身后背着一把青色外壳的宝剑,正是他说的话。他身后跟着两个侍从,田余风瞧去,却是段江河和那个陈雄,陈雄脸色十分阴沉,呼吸有些不匀,显然是田余风给他教训还没有消散。 蓝兰儿道:“阁下便是成家的第一镖师鬼先生么?” 成万武脸色一变,道:“鬼先生,你来了!”这老者并不是姓鬼,据说他用剑极快,杀人无形,那用剑的手,不知是杀了多少人,才有了‘鬼手’这个‘赫赫威名’。当初鬼手老者见成万武用剑资质很好,便想收他为徒,却不料成万武一口回绝,只说已经有了师父,弄得两人都很不快。 鬼手道:“田家的人么?万武啊,你还是先回去,这里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了。”众人哗然,成百炼见此,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便道:“对啊,大哥,鬼手先生都到了,这里的事情有我们替你摆平。”成万武脸色有些难看,这事情他不得不管,这是城卫队的规定,但是成百炼是他兄弟,这鬼手老者喜怒无常,两人关系也不太好,他也有些不敢管。旁边他手下的一人道:“成队长,这是不是你们的家事,要不……”话没说完,蓝兰儿道:“成队长,这件事情招来这么多人,你们城卫队不打算管管么,要不然可对你的名声不好啊。”若是他走了,显然是纵容包庇家中人行凶,若是让上面人知道了,他可就得面临处分,但是这事情,这个鬼手老者在,他心中也没什么底气。鬼手老者将剑取下来,淡淡道:“万武啊,你们的张达开卫长我认识,放心好了,一旦出事,我来负责。” 众人心中不禁吃惊,这老者看来是真的要动手了,成家看来丝毫也不打算给田家留余地。 又是一阵大喝,对面又闯进一队人,却是田平风带人过来了,身后都是田家镖局的人,田平风道:“你们要干什么?二嫂,发生了什么事情?”蓝兰儿道:“成家当众拦住我们的车,还出言侮辱!” 队中一个老者喝道:“成百炼,你个臭小子,三天两头来挑刺,是谁给你这个胆子?成豪那个老家伙都不敢做,你这个小杂碎!”鬼手老者面色一沉,道:“向峰山,你是找死么?”这老者名为向峰山,当初便是跟着田成干镖局的,后来田家搬到中央大陆,他便也带着妻儿家小来了,可谓也是镖局元老了。他见到鬼手,神色大变,道:“你……”显然心中是极为惊骇的。 成百炼道:“老不死的,总有一天,我会亲自将你们元一镖局牌子拆了。” 田平风道:“鬼手先生,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这时那姓浪的撇开宫千灵逃了过来,道:“师父,这些田家的人要挑衅我们。”宫千灵也不管谁在场,追着就是一招‘天鸟出云’直刺过来,衣袂飘飘,仙姿动人,鬼手老者眼睛发亮,一来是宫千灵这一剑招十分精妙,而来她容貌倾国倾城,不禁心神大动,手中剑轻轻一挑,似慢极快,仿佛又是出了很多剑,处处指向她的破绽,宫千灵见此,心中凛然,急忙收剑反转躲开,不过这一剑蕴满剑意,她暗哼一声,向后紧退。蓝兰儿上前扶着,道:“千灵,你没事吧?”宫千灵摇摇头,道:“这个老家伙剑法很高!” 蓝兰儿道:“我看得出来。” 鬼手老者笑着问那姓浪的道:“这位姑娘是什么人?水旭。” 浪水旭道:“徒儿不知。”心中却是骂道:“好个老不死,果然是色性不改。”不过却是毫无办法,苦笑道:“师父,徒儿打不过她。”鬼手眯着眼笑道:“你打不过也正常,她浸淫剑法至少也有十多年,而且天赋也高于你们,好,今日为师便给你们三人演示一番,看好了。”他这话一出,便是说着自己要出手。 成万武忙道:“鬼先生,这众目睽睽之下,还是不要……”鬼手老者冷着脸打断道:“万武,这比武切磋是兴致上的事情,我老人家好不容易有了兴致,你又何必来打扰我,放心,张达开不会怪你的。” 成百炼叫道:“万武,你快些让开,鬼先生剑法惊天地泣鬼神,天下无敌,莫要伤了你。”成万武道:“这……”却不敢多言,道:“田平风,你们带人快些退去,鬼先生只想和人切磋一下。”眼下之意便是叫他们快些走,不要闹出太大的乱子了。 浪水旭退开道:“师父出手,自然是手到擒来。”鬼手老者阴笑道:“只是切磋一下,这姑娘剑法不错,等等可还要设宴邀请一番,咱们再谈谈心,那最好不过了。” 无玉呸道:“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什么鬼手先生,说话阴阳怪气,做事也是这般不讲道理么?”鬼手老者瞬间露出一抹残忍,道:“年轻人,你说什么?”刚一落音,众人便看不到他的人影,宫千灵喝道:“无玉,躲开。”剑影满天,所有人都觉得置身于冰冷的杀意之中,寒冷刺骨,无玉更是惊得双腿一软,差点直接跪了下去。 成百炼等人心中笑了,均是想道:“小子,现在知道怕了吧?晚了!”在他们看来,鬼手出手,无玉岂有活口? “谁?”只听的剑影中鬼手老者大喝,身子又回到了原地,他捂着右手臂,喊道:“哪位高人,出来一见!”无玉面前多了个身影,他叫道:“师父……你果然在……”田余风轻声道:“我不来你早就站不起来了。” 蓝兰儿和宫千灵几人看到他来了,便都松了一口气,田平风叫道:“五哥,你怎么来了?”田余风微微一笑,道:“你嫂子被人欺负了,我能不来么?”鬼手老者低声喝道:“阁下何人?” 成万武上前,竟一下子跪拜下来,道:“师父!” 众人一惊,心中不禁想:听田平风说,这人应该是田家的五少爷,那个一直默默看着刚才和成万武斡旋的应该就是他的妻子,也是田家的五少夫人。不过成万武称他为师父,那可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田余风微笑道:“鬼影狼‘解苍’,你好久不在江湖中走动了,怎么现在这么没出息,给成家当了走狗?”他一语惊人,众人只知道这鬼手老者叫鬼手,剑法极高,但是田余风却知道他的身份和过去的,而且从刚才来看,再加上鬼手老者的惊恐表情,显然,田余风是一点不怕的。 解苍道:“你是什么人?”田平风见此,道:“这是我五哥,田余风,鬼手先生,你不知道吧?”田余风摇摇头,将成万武扶起来,笑道:“我只道你叫万武,却不想你姓成。”成万武道:“我也没想到田……师父是田家的人。”心中却是想:“若他知道我是成家的人,说不得便不会教我了。” 田余风笑道:“万武啊,即使你是成家的人,我仍然会教你,因为你是个正直的人,不过我可不是你的师父。” 有人道:“这不是古理楼的田老板吗?”又有人道:“田老板是田家的人,这还是第一次听说。”“田老板姓田,怎么不说田家的人,不过古理楼已经关了半个月了。”田余风道:“明天古理楼会重新开张的。” 解苍道:“听说田家第一高手是田凌风,怎么你……”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你知道我……”田余风微笑道“以前你的事情我不想多提,田凌风是我二哥,而且武功比我高了不止一倍,不过我想,你不会想和他交手的。” 成百炼道:“放屁,田凌风武功哪里比得上鬼手先生!”田余风笑道:“你这欺软怕硬的家伙,真是丢了你爹和你哥哥的脸。”成百炼见他横视自己,便道:“鬼手先生!”鬼手脸色阴沉,刚才就在那一刹,他对无玉出手,田余风从旁出手,一瞬间两人交手十多招,他剑剑落空,却被田余风封住了右臂多处穴道,而且尽是难以冲开的穴道,他号称鬼手,但出手速度与田余风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了。他道:“今日是个误会,百炼,咱们走!”说罢,竟然头也不回的走了。 成百炼众人见他如此,朝田余风望了一眼,也不敢多说,带着人跟着走了。众人一阵轰散,也有人不少人给田余风套近乎打招呼,田余风一一作拜哈哈笑道:“李员外,何婶婶……王少爷,可一定得关照一下我的生意啊。” 好一会儿,等到众人都散了,成万武道:“师父……”田余风似乎知道他的心事,便道:“万武啊,你不用担忧,若有什么想说的,便明日到古理楼来说,你先去忙吧。”成万武笑着拜道:“是。”待他走了,田余风道:“平风,没事了,带人护送你嫂子他们先回去吧。” 众人问道:“你去何处?” 蓝兰儿道:“你就觉得家里不好么?非要往外跑?” 田余风瞧了无玉一眼,道:“我还有事要办,兰儿,你若不放心,便叫他跟我走一趟。”无玉喜道:“好,我去!”他与这三个女人待在一起,与冯倩倩倒是有话说,但蓝兰儿和宫千灵两个是长辈,实在感觉有些索然无味。 宫千灵道:“你们两沆瀣一气,如何使得?” 蓝兰儿突然一笑,田余风道:“你又笑什么?” 她看了默然不语的冯倩倩一眼,道:“无玉不许去,你要去啊,好,倩倩跟着你去!” ------------ 第二百九十九章 赌局 田余风带着冯倩倩走在路上,她问道:“师父,你说有事,咱们现在是去你的古理楼么?”田余风摇头道:“我叫无玉跟我来自然是有道理的,奈何你师娘太不讲道理了,真是……”他仰天啸了几声,笑说道:“人生而自由,越长大却越不自由。”冯倩倩道:“师父你既然这么不喜欢师娘管着你,为何现在还笑的这么开心?” “不受拘束的感觉的确很好,但人该是要受一些拘束的,不然的话,总也是没一些乐趣,有句话叫高处不胜寒,一旦没了束缚,便是做什么都是索然无味。”田余风道。冯倩倩撅嘴道:“师父,你说这话我倒不明白了。我见过一个浪子,他便是四海为家,自由自在,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无事一身轻,实在很是潇洒。” 田余风笑道:“面上看着如此,但是背后的孤独又有几个人知道?人各有所历,所以有不同的人,我这七个徒弟之中每个人身世都很可怜,你大师兄无心眼睁睁看着全家被人屠戮,二师兄无云自小便是他大伯抚养,三师姐无月父母早死,连抚养她长大的伯父伯母也是死于瘟疫中,你四师姐无修倒是好一些,她现在有了自己的父母。还有无雪,她母亲虽然生下她,但是多年不敢相认,父亲丝毫不将她们娘俩当回事,你是师门被灭,无玉从小到大便是一场空,连他至亲都无法拜祭,养父养母也死了,唉……”他神色颇为哀恸,道:“我起初收养他们六人,便是希望他们能够好好活下去。”冯倩倩道:“师父,倩倩知道,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跟你学好本事。” “嗯。”田余风哈哈一笑,道:“我到哪都忘不了伤心事,咱们快些走,不然到时候天黑了,你师娘连门都不让咱们进。”冯倩倩点头,精雕细琢般的脸上还是带着疑问,道:“师父,你还是没说我们去哪里?” 田余风向前一指,道:“我们到了。”冯倩倩看去,前方是一个楼阁,上面挂着牌子:“盛天赌坊” 冯倩倩惊道:“师父,你到这儿来干什么?你不会……”她想不到田余风是个赌徒。田余风忙摆手道:“你可千万别误会,咱们来这不是为了赢钱而赌钱。”冯倩倩道:“什么叫不是为了赢钱而赌钱,难道赌博不就是为了赢钱么?”田余风问道:“以前你玩过么?” 她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道:“师父从不让我沾这些东西,说这是堕入罪恶之中。”旋即改口道:“以前的师父。”田余风轻轻‘嗯哼’一声,道:“的确沾染不得,不过现在我准备大干一场了。”冯倩倩道:“怎么大干一场?” 田余风微微一笑,道:“这么大一座赌坊,你说要赢光他需要多久?” 冯倩倩不知他想说什么,田余风招呼道:“倩倩,你在外面等着还是跟我进去。”见田余风进去,冯倩倩忙跟上去,脸色蓦然一慌,道:“我和师父进去。”这儿人生地不熟,她倒是真有些怕。 …… 盛天赌坊内传来一声声喧闹,先是一阵阵疯狂的叫喊,再是垂首叹气或者是激动非常。几乎所有人都围在一张大桌子边,挤得是摩肩接踵,田余风和一个方冠打扮的中年人对立着,看着面前几乎堆山的金银,笑道:“王当家的,怎么样,把我面前这些东西换成银票,我看看有多少了。” 那王当家单手撑在骰盅上,道:“兄弟果然厉害,在下甘拜下风!不用数了,我盛天赌坊一共输了七万多两。”田余风道:“七万两,那可不够呢。”众人哗然,若是平常人赢了七万两,早就欢喜的走了,殊不知久赌必输,田余风还不满足,实在是有些太小瞧盛天赌坊了。 田余风道:“你们盛天赌坊就这点水平吗?兄弟去金山国玩骰子时候高手可太多了,恐怕随便一个都会将你们输个精光。” 王当家道:“兄弟,知足常乐,难道你真的非要逼我盛天赌坊吗?”有人道:“玩骰子最厉害的不是成宇么?你们成家的二家主,据说他玩这个技术可是一流。”田余风摇摇头道:“唉,可惜兄弟我只会赌这一个,否则的话,可以玩玩别的。” 冯倩倩看到这么多钱都是田余风赢回来的,眼睛差点移不走了。 王当家道:“既然兄弟想玩玩,那我盛天赌坊也不得不奉陪了,我这就去找成二家主来。” “不用找了,我来了!”忽然外面走进一个中年人,金色绸衣,穿金戴银,脖子上挂着一个元宝挂坠,倒真是一个财主打扮,财不露白,但这人却偏偏财要露白,这人便是成家二家主,也是成豪的胞弟成宇。 王当家忙迎上去,道:“二家主,这人……”他笑着挥挥手,道:“我听说来了个玩骰子的高手,赢了我盛天赌坊七万多两银子,我来看看。”田余风道:“成二家主是要将这七万多两赢回去?”成宇说道:“那倒不是,七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不过既然来了个高手,最主要的还是要讨教一下。” 冯倩倩眼睛差点冒金花,道:“师父,咱们走吧,你都赢了这么多……”田余风轻轻敲她的头,道:“笨丫头,大头在后面,咱们不能做冤大头,有钱难道不拿么?” 听此,众人议论纷纷,田余风看来丝毫不将成宇放在眼里。成宇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来个三局两胜如何?”田余风道:“正合我意,速战速决,在下还得赶家中晚宴,也没时间在这里耗下去。不过,你们还是先把钱拿出来,三局两胜,就这七万两银子。” 成宇道:“那可不行,这七万两银子是你赢我盛天赌坊的,就算还回来,岂不是让我盛天赌坊颜面也扫地了,阁下这个行为,和踢馆没有什么两样?” 田余风微微一笑,道:“你有什么要求?” 成宇道:“咱们三局两胜,分别不同的玩法,若你输了,不仅七万两银子留下,还要留下你赌的那只手,如何?”冯倩倩一听,忙道:“哪有用手做赌注的?”众人笑道:“小姑娘就不要搀和了,让你哥哥说。”田余风笑道:“倩倩,少说两句。成二家主,看来你是非要留下我身上什么东西不可了?”成宇冷笑道:“你说呢?” 田余风道:“若你输了如何?”成宇嗤笑,似乎在说自己根本不可能输。田余风摆了摆骰盅,道:“我不信世界上有不能的事情,俗话说一山还有一山高呢。”成宇道:“好,若我输了,赔你双倍银子,如何?”田余风笑道:“那可是十四万两,不知盛天赌坊赔不赔得起?” 成宇道:“王管,你说呢。”王当家道:“若是拿出所有……所有庄家的……积蓄……那倒也可以。” “好!”成宇喝道:“就这样,你认为如何?”田余风摆摆手,道:“我没意见,你是主人,你说了算,咱们第一局怎么赌?”像这样一般都是客为先,话是客气,但想不到田余风要反客为主了。 成宇道:“第一局常规点,比大小如何?” 田余风道:“可以,请!”成宇冷冷一笑,慢慢将骰盅放进三颗骰子,道:“三颗!”他单手向天上一摆,眼看田余风,耳朵确实不停地听着,上下摇了三通,一把定在桌上,道:“三花聚顶!” 众人看他如此轻松便是摇到了最大数,田余风这局至多能打平局,不过众人瞧他脸色,还带着丝丝微笑,他道:“出手不凡。”他将骰子装进骰盅,只是轻轻一抬一放,道:“还是和你多玩一局,我也来个三花聚顶。”揭开骰盅,三颗骰子整整齐齐,也是三个六。闪电七截指出神入化,这点对他来说简直不值一提。众人见他举重若轻,不禁暗自佩服。冯倩倩叫道:“师父好厉害。” 有人打趣道:“小姑娘,你难道也要跟着学赌,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冯倩倩正要说,田余风打断道:“我这独门技术,岂能传给别人,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冯倩倩知道他只是给自己解围,便也不说了。 成宇脸上颇为差异,田余风动作一气呵成,甚至他都没听出来,实在有些不可思议,心中顿时不免多了些忌惮。 王当家说道:“第一盘,平局。” 田余风道:“成二家主,第二局我们怎么玩?” 王当家道:“这是三合彩的玩法,第二局猜点数,对方摇,要猜对方摇出的点数是大是小。” 田余风笑道:“成二家主耳朵如此灵敏,看来是吃定我了,那第三局呢?” 王当家淡淡道:“在空中抛出很多骰子,然后你们分别用骰盅接去,一要看谁接住的多,还要猜出对方是多少点。”田余风笑道:“这颇为麻烦了。” 成宇哼道:“你可以认输,手我倒是可以给你留下。” 田余风道:“那也不必,咱们开始吧。” 成宇道:“这局你先请。”田余风点点头,道:“仍然是三枚。”骰子抛向空中,田余风甩起骰盅一接,反抛到背后,摔到桌子上,道:“请猜吧。”成宇脸色一变,田余风动作太快了,而且干净利落,他实在一点也没听清,众人都望着他,说没听出来实在是太丢面子了,便猜道:“小!”田余风拍拍手,道:“成二家主果然厉害!”成宇脸色一缓,冯倩倩翻起骰盅,道:“师父,你这不是正话反说吗?”她一揭开骰盅,道:“这是三个六,如何是小?” 众人看去,还是整整齐齐的三个六,的的确确是大。田余风笑道:“我只是见成二家主如此干脆利落,所以说了句玩笑话,可不要见怪啊。” 成宇阴沉着脸,道:“没事……”话音已经是咬牙切齿,恨之入骨了。 田余风道:“好了,成兄,到你了。” 成宇将骰盅放入骰子,在空中一抛一接,骰子声如炒豆一般哗啦啦响了起来,上下抛接,翻转倒扔,动作娴熟无比,可比田余风花式多多了。忽然,他将骰盅一定,道:“你猜吧。” 田余风笑道:“好,我才是五五五五,二十点大。”成宇心道:“猜错了,我掷的是二二二六点小,哼,还以为有什么本事,原来连数量都数不清。” 众人惊讶道:“统共三个骰子,哪里来的二十点?” 田余风笑道:“不信请开吧。”成宇开骰盅,却是惊讶了,骰盅下安安稳稳四个骰子,田余风哈哈笑道:“我说的不错吧,成二家主,没事,还有一局。”众人见此,都看向成宇,他用四颗骰子,瞒过了所有人,实在是卑劣的手段,但田余风能够听出来,本事比成宇有过之而无不及。 王当家道:“这……”成宇低声道:“高手!”看所有人看自己眼光都带着些鄙夷,也不想多理睬,朗声道:“这局我认输,咱们最后一局。”这在空中抛接骰子他最擅长,从田余风刚才来看,并不擅长这个。 田余风道:“好!” 一会儿,众人让开,田余风和成宇各站在两侧,手上各是一个骰盅,王当家双手捧着一簸箕的骰子,上面都有特殊的记号,所以不可能有其他骰子混入进来,喊道:“开始!”向上一抛,所有骰子抛在空中,仿佛下了一场雨。冯倩倩看了,不禁有些生气,那王当家明显抛的方向偏向成宇,这如何不是不公平? 田余风哼哼一笑,显得并不在意,而成宇脚步上前,身子抖上空中,旋转而上,只听得‘啵啵啵’的骰子不断往骰盅里面投,转到半空,有人道:“成宇的骰子又漏了出来。”一阵眼花缭乱,谁也不知成宇在空中出了几次手,骰盅变幻无方,只见里面暗影重重,看去也不知道里面到底藏了多少个,他看田余风始终不动,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边收边看,田余风身形一点不动。 待他快要落地,田余风还没出手,冯倩倩道:“师父,你快接啊,他都接了好多个了。”田余风默笑不语,看着他淡然自若的样子,王当家心中不禁有些发寒,他忽然觉得,其实田余风已经出手了,但是在场所有人都没看到,冯倩倩在叨叨说着,想来她也不知道田余风到底出没出手。 成宇脚步一顿,将骰盅扣在地上,道:“兄台,你先猜。” 田余风笑了笑,道:“成二当家,你不用和我玩这个把戏吧?你的骰盅什么都没有。”众人哗然,有人道:“我们明明听到声音,而且也看到了,怎会一个没有?”田余风道:“耳听为虚,眼见也未必为实,成二当家,开吧。”成宇沉默一会儿,道:“好,你赢了,就算我猜中了,这也是平局。”他揭开骰盅,果然没见到一颗骰子,如此,众人便也明白,成宇没有必胜把握,便兵行险着,饶是如此,田余风还是看出来了。 田余风道:“其实咱们想到一起去了。”他一揭骰盅,里面也是什么都没有,众人恍然,他是真的没有动也没动,而只是看着,冯倩倩见此,暗笑道:“师父可真是聪明。” 成宇阴沉着脸,道:“好一招不动如山!”田余风拱手道:“过奖了,成二家主,十四万两,麻烦兑成银票,不然我可不好拿,或者你立下字据,日后我去你们震远镖局的钱庄提。” 王当家‘嗯’的一声,道:“诸位先请回,今日赌坊不利,实在做不了生意了。”他招呼人将除了田余风和冯倩倩之外的人赶了出去,有人叫道:“这可不是什么做生意的道理啊。”冯倩倩要去阻止,道:“你们这是想干什么?”却被田余风拦住,他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成宇道:“诸位请回,我们自然不会赖账,只是个别事情,我还要与这位赌术了得的兄弟好好谈一谈。”他问道:“兄弟,你叫什么名字?”不一会儿,从门中又进来一人,在成宇耳边低语几句,他眉头皱了起来,道:“什么!这双环城还有人能伤了鬼先生?” 那人道:“据说是……”他瞧了田余风一眼,神情一阵惊讶,指着道:“他……就是他。” 成宇道:“这……来头不小。”那人道:“他是田家的人。” “田家!” 忽然外面有人叫道:“成老板,你可不能做违心的事情,愿赌服输,那位兄弟可是凭本事赢的。”这些人都是双环城富家子弟,一旦他食言,这盛天赌坊可就是失信于人,传扬出去,日后哪里还会有人光顾生意,但是十四万两,实在让他心痛,这赌坊自己资金不算,还要拿出不少庄家的钱来赔,只能以后再补亏空。 看着田余风一脸笑意,心中想着他鬼手是他的手下败将,心中不禁一寒,王当家道:“二家主,要不咱们把他抓起来,逼他说这钱已经给了,立下字据。” 冯倩倩啐道:“这话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也是太不要脸了。” 成宇沉吟一会儿,看田余风正笑意相迎的看着自己,脸上红了又紫,实在很不好受,身子忽然一个激灵。 “去给他提钱!” ------------ 第三百章 无由误会 回到田府,已是戌时,大门仍未关闭,门口灯下守了一人,见田余风回来,叫道:“五少爷。” 是个头上扎着青丝带青年仆人,他道:“五少爷,你也算回来了。”田余风道:“阿邦,怎么了,你在等我么?” 那叫阿邦道:“八少爷在家中设宴,叫我在此等你,给您接风。”田余风'啊'的一声,道:“接什么风?我回自己家,还要接风么?这小子,真是没事找事,你去回他,叫他自己好吃好喝,不用管我。” 阿邦道:“可……镖局那些人很多都来了,都说要见你。” 田余风打了个哈欠,道:“你去说我实在累了,若有什么事情,我明日去镖局看看。” 阿邦有些为难,道:“这……”田余风道:“你只说我不来了,天色已晚,事无紧急,日后也可再叙。”阿邦见他推了两次,道:“好,小人告退!”说着,尾退而去。 冯倩倩问道:“师父,他们邀请你为何不去?” 田余风摇摇头道:“你不知道。若是我去了,他们必定灌我的酒,你师娘不许我在家中喝酒,除非……”他神色一动,冯倩倩见此,觉得奇怪,道:“不许喝就不许,还有什么除非?” 他笑道:“你师娘会自己酿酒,她便不许在她面前喝别的酒了。”冯倩倩喑了一下,道:“师娘对你可真是霸道啊……师父,恐怕不止这一个原因吧?” 田余风哈哈大笑:“说得不错,那些镖局里的叔叔伯伯一喝醉便是口无遮拦,吹牛斗拳,歌功颂德,还把你邀来推去的,我最怕的便是这件事情了。” 冯倩倩“嘤咛”笑了起来,道:“我也明白了。不过,听无玉说,上次你在船上也喝醉了,也是满口乱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和他们不是一样么?” 田余风“砰”的敲了敲她的头,道:“这个臭小子,还真什么都跟你说……好了,咱们进去吧。” 走到内府,过了前廊,便听到园子里面传出声音,田余风停住脚步,对冯倩倩道:“等等,这么晚,谁在园子里说话?” 却听清脆的声音道:“来啊,你怕什么?”一个少年瓮声瓮气说道:“可……我不会啊?” 冯倩倩低声道:“师父,是无玉。”田余风点头,前面那个是小姿,他也听得出来。 又一个女子声音道:“咱们把他拉出来玩让少夫人看到就不好了。” 无玉又道:“三个人怎么玩?” 小姿笑说道:“谁说三个人不能玩的,我和无玉玩完了,你再和他玩,然后……”无玉笑道:“好,咱们轮着玩,不过你们可得教教我,以前我只记得和小玫玩过一次。” 冯倩倩又听到女子声音,又听他们说话'怎么玩',心中不禁浮想,立马又红了脸,也没听下去,啐道:“真不要脸,原来无玉是这样放荡的一个人,我去教训她们,一定是她们教唆引诱的。” 田余风脸色也有些不好,刚才冯倩倩说话,他也没怎么听清后面小姿说什么,而且听无玉说和司空玫玩过一次,便想起了那件事情,道:“咱们再等等。”冯倩倩一张脸更红了,道:“再等……再等他们就……”想起无玉虽然有时候喜欢故作洒脱,油嘴滑舌的,但真也算是比较淳朴和与人为善的,但此刻却经不起女色诱惑,田余风在此,她便不好意思说出来。 田余风听到此心中也很诧异,心中想道:“难道我也看错了无玉了?教他行事要有礼节,他却在此和我家丫鬟做这等事情?”又侧耳听去,小姿说道:“今天就用我的吧。”两人也很诧异,用她的?是什么意思? 冯倩倩道:“师父,咱们去阻止他们,无玉怎能背着你们做这种事?” 无玉声音又传了出来,他嘻嘻笑道:“小姿姐姐,你的腰真细啊。”小姿似乎有些娇羞,斥道:“小心讨嘴巴!” 无玉笑道:“那我该怎么做?” 小宽道:“你没玩过这个么?” 无玉道:“只玩过一次,便再也不会了。”冯倩倩呸道:“师父,你怎么收了这么个徒弟,知人知面不知心,原来是个面白心黑的。”田余风道:“走,咱们去看看。”他想着可能有所误会,不过想起无玉也不是小孩子,这小姿小宽两个丫鬟和他一般大小,男女之欲,的确很难控制把握,心中不免有些莫名的恐惧,无玉从小跟他们长大,他和蓝兰儿几乎是尽到了父母的责任,但此刻这样做,实在是有伤风化,要是让蓝兰儿知道,天恐怕都会‘塌’下来。 小姿道:“你把手穿过来……不是一只,一只手怎么做得好?”冯倩倩听到此,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藏于腰裤的长剑猛然抽出,跳了出去,喝道:“好一对……三个不要脸的狗男女!”此刻三人被遮挡在树阴下,冯倩倩看不到,道:“你们出来。” 却听无玉笑道:“倩倩姐,你过来,大家一起玩,我不会玩,你是个女孩子,大概会吧!” 此刻田余风已经绕到了后面,看去,差点笑了出来,此刻无玉和小姿手中缠着一根丝带,便是他们口中的腰带,小宽在旁看着,那两人手中丝带缠来绕去,小姿手指翩跹将丝带做成形状,无玉手搭在上面,似乎想要拆解,才知道这三人原来是在玩翻花线。 冯倩倩听此,更是恼羞成怒,骂道:“无玉,想不到你是这么一个浪荡无形的人,我是看错了你,师父也看错了你,那两个小贱人,我一定叫师娘好好惩罚你们。” 听她骂人,小宽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出言讥讽道:“你是个什么人,能够使唤少奶奶?”冯倩倩道:“你们带着无玉在此做这等苟且之事,我就是个外人,也是该说的。” 无玉道:“倩倩姐,你在说什么呀?”小宽喝道:“你嘴巴干净点,什么苟且之事?” 小姿道:“你可莫要误会了,虽然说孤男寡女……”她瞧了一眼无玉,见他脸若朗月,的确十分俊俏,也有些说不下去。冯倩倩冷笑道:“还知道什么礼义廉耻,无玉,你怎么也是如此不识大体?师父师娘知道,成何体统?” 她又道:“就算我是外人,但你们背着师父师娘他们做这种事,伤风败俗,莫说你两是个丫鬟,无玉也不是这府里的人,若是传扬出去,让师父师娘情何以堪?”田余风听此却是乐了,心想:“这倩倩说话还一套一套的。”她一口一个外人,便是把无玉也排除了出去,这样就算田余风和蓝兰儿问下来,也是这两个丫鬟的事情了。 无玉也是有些恼怒,道:“倩倩姐,你可不要胡说,我们怎么又伤风败俗了?” 小姿低声道:“怕是误会了……” 小宽冷冷道:“你过来看看,我们到底如何伤风败俗了?” 冯倩倩啐道:“我才不看,三个……”她却不想说‘狗男女’这三个字了,便道:“你们三个难道真的要我去禀报师父师娘么?”心中想着,往后看去,却不见了田余风声音,想着他也在此,心中肯定是气炸了。 小姿将丝带解了,道:“咱们出去了,怕这倩倩姑娘是真的误会了。”小宽现在倒是不气反笑,道:“也是个多心的,无玉,她是不是你师姐啊?”无玉点头道:“没错啊,虽然我是师父最早的弟子,但确实最小的弟子。”小宽道:“那你可真是幸运,这么个师姐!” 两人纳闷道:“如何是幸运?”小宽不语,说道:“咱们出去,倒是看看这位无玉的师姐要怎么发落我们,恐怕没发落好我们,倒是自己羞红了脸。” 三人走出去,冯倩倩将剑对着他们,小姿见寒光闪烁,花容失色,叫道:“你要干什么?”无玉道:“倩倩姐,你想干什么!”佛也有火,无玉不常发火,尤其是对心中认定的朋友,而此时冯倩倩动剑,眼中也有着杀气,还是有些恼了。冯倩倩冷笑道:“你们穿衣服的动作还是挺快的。” 此刻无玉和小姿也是明白了,小姿道:“冯倩倩,你不要乱说,我们只是在玩……”冯倩倩打断道:“玩……啊呵,我知道你们在玩,两个女子和一个男人,还能玩什么?” 小宽笑道:“那又如何?” “呸!” “淫荡!” “下贱!” 她连着骂了三声,无玉道:“冯倩倩,我们做什么你知道么?来此乱说!”冯倩倩厉声道:“我管你们做什么,堂堂男子,偷偷摸摸,沉迷于色欲之中,那不也是废物么?” 无玉听此,更是恼怒,道:“你说什么!你可以说我,这事关人家姑娘的清白,你怎可胡言乱语?”小姿眼泪滴下串来,道:“我们只是……只是在……”她从小是个乖巧的女孩,这关系到她的声誉,冯倩倩这样说,让她很是觉得恐惧,若是被传出去自己立身不端,恐怕她就会被卖出去,然后嫁给别人做小老婆,听人说,以后的日子就苦,做不完的活计,挨打受骂,只能忍着,暗无天日。 小宽却是个胆大心细的,看她惶恐神色,便道:“夫人虽然不许咱们翻花线,但是这多大点事,她偏偏要这样说。”她说的声音很小,冯倩倩是气昏了头,她现在不知为何如此恼怒,虽然潜意识中知道自己可能误会了,但看到无玉充满怜爱的眼神安慰着小姿,自己便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见小宽看自己轻蔑的眼神,大喝一声,长剑若电,一招‘长虹贯日’使了过去,直取小宽的心口。 “你干什么?”无玉见她一招便是下杀手,也是火冒三丈,冯倩倩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便要动手,实在是与之前大为反常,双手平推,竟是一招‘二阳旭天’打了出去,绵绵的掌力催出,冯倩倩剑离了一丈便感到阻碍,无玉的掌力十分炽热,长剑上好像着了一层火,手心立刻沁了汗,风声呼啸平切在耳边,无玉似乎也没想到,只是刚才十分恼怒,便一掌击出抵挡。他也没想到这一掌威力会这么大,自己没有内力,为何用出这一招却比平常更厉害了。见声势浩大,怕伤到冯倩倩,便要撤掌,却发现内力不受自己的控制,耳中听得,竟像是流水一般‘汩汩’往外流去,连忙叫道:“倩倩姐,快躲开。” 冯倩倩道:“我也想……”此时无玉的掌力迫到了她身前,仿佛置身烧火的风箱一般,掌力呼啸,热浪袭人,又是凉又是滚烫,手上都没了直觉,哪里还能躲开? 那两人却瞪大了眼睛,动也不敢动了。 黑暗中跃出一道影子,无玉叫道:“师父,救倩倩姐。”田余风跳将出来,一掌击在无玉心口,道:“太危险了!”身影同时也出现在冯倩倩身边,指力铺天盖地而出,点在各处,那掌力热浪便是土崩瓦解,‘哐’的一声消散了。而此时冯倩倩已经昏了过去,田余风掐了脉,便也松了口气,冯倩倩体内的内力有点焚烧的迹象,不过没什么大碍,受了一点外伤,是被掌力冲昏了过去。 田余风道:“小姿,你把倩倩背着跟我走,小宽,去告诉少奶奶到后堂来。”说罢,将无玉一把提起。 小姿走过来问道:“五少爷,我……”田余风道:“这不关你们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小宽道:“少爷,他们没什么事吧?”田余风道:“没什么大碍,这事,想不到,这二人今天都是有些奇怪……”他略微沉吟,道:“小宽,快去吧。” 两人点了头,小宽连忙跑着去了,小姿背起冯倩倩,她身子很轻巧,小姿虽然是女孩儿,但也没觉得很吃力,忙跟上田余风走了。 …… 第二日,旭日初升。照在房里,田余风打了个哈欠,起了床,看了看还在熟睡的妻子,便开了旁门,往里瞧了一眼,田柔也在呼呼睡着,嫩嫩的脸蛋白里透红,细细的打着鼾。昨儿晚上忙了半宿,田柔白天睡饱了,看到田余风回来,父女是前世的情人,说了好久话,甜蜜了半天,到了三更她也才困顿了。蓝兰儿习惯了田柔不睡她便也睡不着,夫妻二人也到了五更方才睡着,到现在,田余风睡了一个多时辰,想着昨日昏迷的无玉和冯倩倩,心中还是担忧,一大早便去看。 此刻,无玉还在打着鼾,睡得十分安详,哼哼叫着不知说些什么。而隔壁的冯倩倩服了一点清凉解火的药物,也还在熟睡,田余风隔着帘子远远瞧她表情,一对娥眉微微皱动,嘴里也不知道轻声喊着什么,脸上汗滴涔涔,看来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心中不禁想起昨日冯倩倩的言辞行为,百思不得其解,她为何如此心急,开始两人说话时候还好,到了后来竟是要对小宽下杀手,她情绪如此激动,实在让人匪夷所思。还有无玉匆忙中用出一招,却是威力奇大,他自然知道这是‘阳明九式’的招数,但是无玉现在丹田薄弱,内力大都充存在奇经八脉之中,若是无玉调动内力,必然会反噬经脉,根本不可能发挥这么大威力的招式,这也让田余风很是费解。 香风一吹,那是一股很自然的香气,没有任何人工的造作,不沁人心脾,却让人如同处在空山之中,身心放松,田余风道:“宫师姐还是保持着早起的习惯么?”宫千灵道:“此时已经不早了,我练剑都有一个时辰。” 田余风道:“我该记得。” 宫千灵道:“他们怎么了?”田余风将事情说了,宫千灵点头道:“这的确很是奇怪,既然是一个误会,说清楚就好,这事你也有责任。”田余风笑道:“我是没及时出去说,但倩倩是个稳重的人,而且女孩儿家性情温和,为何这么容易就忍不住动手了。” 她摇了摇头,道:“无玉的身体?”田余风道:“我并不清楚,也许是……楚圣真赋予他的不同之处,之前他跟我说过,当初他以无上功力将无玉的身体改变的远超常人,所以他体内多股力量交织,却还能承受,真不知这是他的福分,还是他的祸害。”宫千灵淡淡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看他活得挺好,想来应该是没事的。” 田余风笑道:“说的是。” 宫千灵道:“那你还放心他跟我走?” 田余风道:“我朋友多,可能放心信任的朋友却不多,若连你都不信,我又何必当初答应这件事?” 宫千灵道:“听说你家中出了些乱子?” “无碍,这是小事,即刻就可解决了。”她点了点头,道:“那好,我明日便带无玉走,那边还要安置一番。”田余风点头道:“嗯,那便这样,无玉一直在等着一件事,一旦有消息,我便会告诉他,最多不过三年吧。” 宫千灵道:“到时你派人送信给我,我就放他离去。” 田余风笑道:“那便好了,宫师姐,你可一定得督促这小子练好武功。这有一副药汤方子,原是赛紫夜给我调养身体的,老少皆宜,你叫无玉每日采药熬汤,三日泡一次,便是你和思思,也可试一下,可以调和内力,疏通经血。”宫千灵点点头,便也收下了,说道:“你说的那些武功秘籍。”田余风道:“只是一些外家功夫,虽不算高明,但也是颇有独到之处,宫师姐,你天赋异禀,我说一遍想必你能全部记下来吧?” 宫千灵道:“记是记得了,不过要是现在演练,我可不会,起码也要我钻习两个月。” 田余风道:“我教过无玉几门功夫,让他先提神静气,打坐修禅,这小子就是太心浮气躁,浪费了我一番心血。宫师姐若研习出来,便把它一同教给了思思也无妨。” 她只是‘嗯’了一声,道:“看来他们要醒了。” 此时无玉‘啊哟’的哼着,右手捂在腰间,叫道:“谁打了我?真痛!”冯倩倩眼睛一闭一睁,似乎很不好受。宫千灵道:“我去看看倩倩如何了。” 田余风拜谢道:“多谢宫师姐了。” “你谢什么?” 田余风道:“倩倩表面上看着没事,其实心中还是对以前的事情念念不忘,无法开脱来。所以外清内焚,情绪很难把握得当。我虽是师父,但终有男女之别,说不到心里话,你能帮我开解她,便是我的多谢了。” 她看了一眼田余风,面色清冷绝丽,却仍然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 第三百零一章 这一晚,噩梦缠身,她在和已经逝去追逐,谈笑,忽然想起,这些人不存在了,梦境化为虚无,一切都仿佛是缥缈,直到又几个人闯入了梦中。梦里,他们都对她很好,尤其是一个和他一般大的不断讨好他叫他师姐的少年,他对她最好。她坐在他身边望着天空,忽然,他的脸渐渐模糊,空中忽然出现一道红色闪电,血红色风浪翻涌而至,大地震颤了起来,整个世界都仿佛被撕裂了,她只感受的到……这等可怕的情景,竟只藏着一个人的情绪,她更害怕了,这样的危险,竟只有自己一个人来面对么? “师父……师父……”她口中唤着,舌头也打颤起来,她不想跑,却发现,无论在哪里,她都逃不过,而且此时旁无一人,或者说这世界也没有除了她的任何一人,跑到哪里去呢? 心中蓦然悲撕喊了出来,梦境到现实中,宫千灵听她凄厉惨叫,连忙上去道:“倩倩,怎么了?” 她叫道:“你们去哪里了?师父……尘哥,你们去哪儿了?”撕心裂肺的哭叫,宫千灵急忙按住她,免得从床上摔下来摔疼她了。 冯倩倩忽然“呃”的一声,十分难听,绕是宫千灵的心性,也是吓得不轻,道:“倩倩,你如何了?”见她似乎喉头涌出东西,宫千灵急忙将她翻转起来,轻拍她的背,“哇”的一声,如释重负一般,冯倩倩连着呕吐了三四回,宫千灵看去,也是十分心疼,呕吐物之中除了胃里稀物和胃液,还夹杂着丝丝血津,翻腾着可见的热气,道:“这便是无玉打出的阳明功的内力么?昨日服了清凉的药,现在热气腾出,倒是没事了,只是看她样子,心事很重。” 田余风听到声音,和无玉一同过来看,问道:“怎么了?” 宫千灵道:“淤血随着呕吐一起出来了,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她似乎心事很重。” 无玉脸上出现一丝亏歉,道:“我……对不起倩倩姐,她是我师姐,我怎么能和她真的动手呢。” 田余风道:“此事不能怪你,昨晚倩倩的情绪似乎真的失控了,我也不明白怎么回事。”宫千灵道:“她似乎做了噩梦。”田余风点点头,道:“你们先看着。”他出去叫人来打扫一下。小姿连忙跑了过来,问道:“冯姑娘没事吧?”田余风道:“清扫一下房间,她没什么大碍。”小姿低声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她嗫嚅着,除了对不起便也说不出话了。 “这不能怪你……”他叹了口气,道:“无玉,你明日……不,现在便跟着你宫师伯去冲连山,你要的消息,我会派人给你送过去的。” 宫千灵站起道:“为何要如此……”她神色一采,便道:“咱们即刻启程。” 无玉忙道:“可倩倩姐还没醒,我打伤了她,怎么能一走了之,怎么也得给她说一声赔礼道歉的话。” 田余风道:“要走便走了,啰嗦什么,她岂会怪你?” 宫千灵冷道:“无玉,跟我去收拾行李,跟你师父师娘道个别,便也罢了。” 忽然外面传来声,田余风道:“怎么了?”小宽来回道:“少爷,大老爷家的阿邦说外面有人寻你。”田余风道:“好,我便来了!”语气悠然,向无玉道:“无玉,你去跟你师娘道个别,天高地长,有缘自会再见。” 无玉神色一顿,忽然坚韧的道:“好!” 此时蓝兰儿从外走来,拉着田柔,说道:“道什么别?谁要走?” 无玉道:“师娘,是我要走。”田柔忽然叫道:“咦!这位哥哥我好像见过。”无玉笑道:“柔儿,你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一张小脸忽然陷入深思,叫道:“我记得了,你是无修哥哥。”无玉道:“什么!我怎么会是二师兄?” 田余风笑道:“无修和她亲一些,她自然只认得无修。” 柔儿道:“我哪里只认得无修哥哥,只是无修哥哥对我最好了。我还记得……”她掰起指头,道:“无心是大师兄,无云是二师兄,无月是三师姐,无雪姐姐是五师姐,无玉是小师兄。” 无玉喷然笑道:“我怎么成了个小师兄?” 柔儿笑道:“哦,我知道了,你是无玉小师兄,现在你长得大了,所以我认不得了。” 无玉道:“柔儿也是变得大了,越发像师娘一样漂亮了。”蓝兰儿忽然嗔了田余风一眼,似乎在说:“你徒弟可比你有眼光多了。” 田余风挥手道:“好了,你们在此说,我去去就来。” 无玉将柔儿一抱,说道:“柔儿可比以前重多了。” 柔儿拿手拍他的脸,道:“不许说人家胖……”无玉哈哈笑道:“我偏要说,柔儿是个小胖子。”柔儿小脸红了,怒道:“你再敢说我就撕了你的嘴,揪断你的耳朵,把你捆起来丢在酒坛子里,给你来个君必入瓮。” 宫千灵一阵哑然,道:“你这话儿跟谁学的?” 小宽笑道:“小孩学话自然跟大人学的……”蓝兰儿瞪了她一眼,小宽忙笑着退下,道:“少奶奶,那我先去忙了……”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的跑了。 无玉听此,哈哈大笑,道:“这是师娘给师父说的吧?”蓝兰儿喝道:“无玉!”他却是不怕的,柔儿娑了娑头发,故做一股刻薄模样,道:“我在睡觉呢,他们两个倒是好的吵架,一会儿说这,一会儿说那,弄得我睡不着,所以便把所有话都记了下来。” “哈哈,那你可是个好记性。”无玉抿嘴笑道。 蓝兰儿也是无可奈何,便不听他们,便和宫千灵说起冯倩倩的事情。 …… 话说田余风到了府外,聚集了不少人,当先是一个白发微苍的老者,不过他是龙行虎步,后面气势汹汹的跟着不少人,有鬼手老者解苍,也有他的三个徒弟,成宇以及成百炼一干人等,那老者自然是成家的家主成豪,也是他们田家元一镖局对头震远镖局的总镖头。 而堵在田府周围的,还有田平风以及元一镖局的人,向峰山站在最前面,手中一把虎头铡,雄然而立。看到这场景,来围观的人自然也不少,成家这架势,是要直接灭了田家?不过令人奇怪的是,他们拖着不少箱子,看着是装东西的,而不是棺材。 田平风道:“成豪,你带这么多人来是想干什么?” 成宇道:“叫你家五哥出来。”成豪道:“把田世风也叫出来。” 向峰山道:“咱们总镖头岂是你想见就见的?五少爷也不是你这等卑鄙小人可以见到的,怕是脏了他的眼。” 成豪虎目一收,道:“我不说二话,今日来并不是找你们田家麻烦的。” 田平风嘴角浮现一丝笑意,道:“哪你们今日是来干什么的?” 成宇道:“要账和还账!” 话音刚毕,后面传来呼喝声,一个中年人持剑闯出,道:“成豪,你这老贼,故意诬陷我,差点让我陷入万劫不复,十一万两我是还不出来的,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后面一少年叫道:“爹爹,不要!”一妇人大声说道:“你爹爹愿意成全自己以包清名,夫君,你去吧,若你今日有事,我便随你而去。” 这夫人说话掷地有声,实在不输须眉男儿。 成豪冷道:“你要动什么手?你那个才回来的五弟田余风呢,昨日他来我们赌场捣乱,把他交出来。” 田世风心想:“此事本就不关别人的事,我倒是还连累了余风,实在可恨。”喝道:“我跟你拼了。”说着,长剑向着成豪疾刺而去,鬼手哼了一声,手中剑‘哗’的一下,田世风便觉得寒意刺骨,手中一阵酸麻,长剑脱手而出,他想再拿起剑再上,田平风忙拦住握住他的手,道:“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让开,平风,对不起,大哥骗了你们。”田世风喝道。 田平风道:“大哥,什么事情,你为何要跟他拼命?”忽然不远处停了一辆马车,上面走出一个胖老者,一下车,他便奔了过来,喊道:“且慢!”田世风见是田镇,更觉没有面目,劈手夺出剑来,又刺向成豪。 成豪冷哼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衣袖一拂,向后退去,如同蜻蜓点水一般。 田镇跑了一会儿,气喘吁吁道:“世风,你这是要干什么!” 田世风道:“四叔,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父亲,对不起田家。” 田镇喝道:“怕什么!不就是十一万两,我替你还了,你说你做了错事,干么不跟家里说,成镖头,这钱,我替我这大侄儿还成吗?” 成宇阴沉着脸,道:“谁说要你们还了?” 成百炼从身后人捧着的盒子中拿出一叠银票,上面盖了一张纸,道:“田世风,这是你欠债的契约。”他拿起来,当众撕了个粉碎,道:“你和我们成家这十一万两一笔勾销。”众人都是哑口无言,向峰山等人喝道:“你们难道又有什么诡计,莫不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成宇道:“那是五万一千两,其中三万是还给你们田家的,还有两万和身后这些东西是聘金,一千是给田志风的医药费。” 田世风道:“你们这是干什么……”谁也想不到事情变化地这么快。 田镇道:“成总镖头,这……” 成豪道:“都是误会,田家和成家是这双环城两大镖局,咱们应该以和为贵。前些日子,贵公子伤在我们手下,这一千两就给他做医药费。”田平风似乎略有猜测,道:“那这两万两和这些东西,聘金,是什么?” 成宇道:“既然你们田家不要这个镖师,便让我们成家来请,如何?” 田世风道:“什么镖师?” 成百炼道:“我们成家镇远镖局要聘请田家五少爷田余风做我们的镖头,两万两是保底金。”两万保底金,这可是一笔很大的数目。 田平风道:“五哥,难道这与他有关?” 成豪道:“还烦请田总镖头邀田余风先生出来一见。” 空中传来声音,道:“诸位请回吧,东西和钱拿走,只留下该留的。”众人不禁心头大震,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清晰无比,仿佛天道之音。成豪此刻才信,能做到这点,自然是要内功无比深厚,鬼手脸上一冷,他也是听得心里发慌,这隔空传音的功夫极为厉害,而且让在场所有人能够听得清清楚楚,他还远远做不到。 成豪拱手道:“田五先生,我们的诚意,想必你也看到了。” 田余风声音传来:“成家主,你们好生奇怪,我家中便是镖局,我不给家里做,偏去你们成家,岂不是太过不近人情,不顾亲情么?” 成豪道:“田五先生若不愿意,可以在我成家做个顾问,帮我调教一下手下人,便也够了,这东西,田先生也自可收下。从此以后,成田两家,虽为对手,却也可亲如兄弟。” 田余风哈哈笑道:“这可太让人难以抉择了,不过我可对这个没兴趣。” 成豪一挥手,道:“我听小儿万武说,你是他师父,咱们自可以亲上加亲。”有人打开了箱子,成豪继续说道:“听闻田五先生的古理楼奇珍无数,我也颇好古物,然是个习武粗人,不及田五先生名士风雅,这些东西,都是一些小玩意儿,望能收入古理楼中,以锦上添花。” 田余风哼道:“既然成家有意交好,我田家自然不会目中无人,君子之交淡如水,咱们就不用拿东西来说人了。” 成宇朗声道:“我和大哥只是仰慕田五先生锋芒含蓄于内而本领高强,世上哪儿还有这等为人处世低调的君子?所以想要结交一番,还请不要拒绝,这些东西不过身外之物,就算我们寄托在古理楼,若是卖了出去,田五先生自也可拿一些分红,咱们两家和和气气,岂不是两全其美?” 听此,田镇和田世风都是大喜,田镇心想:“我还没见着这小子,他便给我们帮了这么大一忙,好小子!”道:“余风啊,既然成总镖头如此诚意,咱们不可拂了人家好意,不若你就且先应着,咱们押镖都是为了赚钱养家糊口。” 田余风在距他们一丈多远的墙门下,暗道:“似乎四叔也有意妥协,成家的震远镖局是老牌的镖局,响当当的字号,若能和平下去,也未为不可,我且应着,反正也没什么损失,至于东西,嘿嘿,拿人手软,还是先寄存着吧。”便鼓内力道:“好吧,两万两拿回去,我可以答应你们做镇远镖局顾问。” 成豪众人喜道:“那么……这些东西。” 田余风道:“明日派人送到古理楼好了。”他小声道:“反正这次就不缺货了。” 成豪大喜,道:“如此我们说定了。” 田余风道:“如此就好,明日我去成家镖局看看,咱们再说,今日便不留各位了。” “好。”成豪道:“我们走。” ------------ 第三百零二章 时光逝 等到成家人走之后,田镇道:“向老哥,世风,你们带人去镖局,咱们生意不可落下啊。” 现在成家向他们妥协,消息自然传的快,恐怕很多人得到这个消息,这生意会接踵而来,田镇有十分的生意经,这点还是看得通透的。 田世风道:“四叔……我……”田镇从怀中掏出一个令符,递给他道:“大哥本是不放心,但此刻你以生命维护镖局和田家,我便也放心了。世风,你也是个聪明人,就是平日里太计较了些!尽管做下去,向大哥,这总镖头令符我今日便真的交与了世风,还望你们能多多提携他。” 向峰山道:“元一镖局与田家息息相关,世风是我看着长大的,田成大哥对咱们兄弟有知遇之恩,若没有他,咱们也不会过上现在的好日子。田老弟,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协助好世风,把元一镖局发扬光大,大家说是不是啊?” “没错,大少爷虽有过错,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田老镖头不在,但咱们还有少镖头。” 田镇笑道:“现在可是真的总镖头啊。”众人哈哈大笑,都称是。 田余风与田镇见了叙了往事,两人又一同见了田成,他给两人说这半年来的事情,又说到田毅,那两人也不住的摇头笑叹田毅的自生风雅,与田成的追求威名和田镇的驱逐利益不同,他却是个极聪明的人,当初田家在此受尽排挤,便是田毅凭了三寸不烂之舌,摆平了多方阻碍,方才在此又落地生根。 三人说了直到天黑,田余风回到府里,无玉和宫千灵已经走了,因寻不到他人,便也没做告别。 此一走,便是几年不见,自不在话下。 冯倩倩醒了,无玉和宫千灵先是排遣了一遭,等他们走后,她愈发觉得伤心无味,蓝兰儿便把她拥在怀里劝慰。到了晚上,咳嗽起来,蓝兰儿叫小姿煎了药给她喝,今夜又睡得早。 田余风回来,听蓝兰儿说了事情,也不大在意,说道:“走便走了吧,有机会再见的。” 蓝兰儿因问除了无玉外其他人的情况,田余风说了四人,唯独没有说无心,因为他也不知道无心到底如何了。 又是次日,冯倩倩略觉好些,便早早起了床,在院中走动,神情恹恹的,坐在亭子阶前发呆。 小姿因烧水也起早,看到冯倩倩发呆,虽有些怕,但还是上去道:“冯姑娘,大清早的也冷,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 冯倩倩见是她,连忙站起来,有些不知所措,道:“阿姿姐姐,可真是对不住了,昨日事情我听无玉他们说了,是我错怪你们了……我……我前日晚上……实在是觉得脑中一片混乱,我控制不住自己。” 小姿“呀”的吸了一口凉气,道:“这天天早上便有不同的空气,可真是新鲜。”见她不说,冯倩倩便晓得她不愿让自己怀着歉意,要自己也忘了这事,心中不免感激了些,道:“多谢姐姐了。” 她笑靥如花,笑道:“好了,咱们都是女人,哪里没点嫉妒心,好了,他也走了,你也不用想了。我还得去烧水,服侍少奶奶他们起来。” 冯倩倩脸上泛着料峭的露气凝成的霜意,有些不解其意,但也微笑点头道:“好,你去忙吧。” “夜月云遮,金蟾鸣钟,争知人世之荏苒;晨曦净洁,桂香吐芬,方明韶华是春光。”田余风从后院走了出来,手中拿了两把长剑,一个制式。他道:“倩倩,你可起来好早。” 冯倩倩忙道:“师父起的也早……你刚才说的什么意思?” 田余风道:“你觉得怎么样了?” 冯倩倩低首瓮声道:“好得多了,这次麻烦师父师娘了。” 田余风笑道:“可不是这次……”话锋一转,道:“既然你没好,那咱们明日再练。”看他手中有剑,便知道田余风要教她武功,便走过去道:“师父,我早好了。咱们开始练剑吧。”他脸上出现一丝诧异,道:“倩倩,你就这么急着报仇吗?” 她“啊”的一声,愤然道:“师父,我的敌人太强了,倩倩从小蒙受师恩,纵然我不为师兄弟报仇,也要为以前的师父讨一个公道。” 田余风面无表情,道:“你可知现在你最大的仇人是谁吗?” 冯倩倩道:“是天狼团,是那些灭我师门的人!” “错!”田余风喝道:“不是他们,而是你自己。”她愣了一会儿,道:“这是为什么?”田余风道:“心急如焚,若你再这样下去,就算我教你再好的武功,你也会走火入魔,非但报不了仇,反而让我们这些关心你的人伤心。” 她脸上微微变色,道:“我……师父,我也知道,昨日事情是我不对……”竟是哭了出来:“我不该多想的。” 田余风见她楚楚可怜,语气一松,道:“没事,我知道你心中闷的很,忍而不发,实在是会憋出病的。过些天我和你师娘会出去游玩一番,你也跟着去,咱们好好去开阔开阔心情,如何?” 冯倩倩道:“一切听师父的。” 田余风笑道:“一切听我的可不行,那样你师娘可又得怀疑我了……嗯,就这样说定了,你好了么?”她眨了眨眼睛,笑容绽开,语气忽然轻松起来,道:“我没事啊。” “那便好,若开导不了你,我就得请动你师娘了,她可比我会劝导人。” 冯倩倩笑道:“师父,我知道你们怕我想不开。” “我可不怕你想不开,只是怕无玉那小子怪我。” “他怪你什么?” 田余风微微一笑,道:“我不劝好了你,你怎么帮我去给无玉送一封口信,他所看到你还是闷闷不乐,心中肯定还要责怪我。”她脸上一红,道:“他前日打我,还会关心我么?” “他可为这事愧疚死了,你没看你醒来,面如菜色的。” 冯倩倩道:“他不怪我,我自然也不会怪他了。师父,你不是说无玉内力尽失,为何他那一掌威力这么大?” 田余风‘啊’一声,道:“这事情我到底还是也没怎么清楚,不过总不是什么坏事,放心好了,有你宫师伯在,不会有什么事的。”冯倩倩忽然一笑,道:“无玉和我管她叫宫姨,却不是什么师伯,师父和宫姨看起来也并不像是普通的师姐弟。” 他嗤了嗤,笑道:“不是便不是吧,好了,接剑,今日教教你天流剑诀。”冯倩倩接过田余风扔来的剑,右手一抽,却拿不动,田余风笑道:“你还想拔剑,这是木头的。”冯倩倩格格一笑,道:“我以为是真的。” 田余风长剑倒使,道:“这套剑法也是重意不重形,你看好了,我先使一遍,能记多少记多少,然后咱们拆招。”冯倩倩点头,田余风手中剑已经直刺而来,冯倩倩横剑向后退过,却不料这是虚晃一剑,眼前忽然绽开剑花,田余风道:“这是第一招流风回雪,看好!第二招,大江东流。” 长剑忽然直伸而出,朝着头顶覆盖而去,一股力道直压天灵盖,田余风道:“这招不同于平常剑法,乃是从金刚杵变悟而来。”顿时压力一送,冯倩倩举剑便刺,田余风长剑却是斜提到下,拨开她的剑,顺势而下,连攻数招,却不点下,无一不是她身上致命的破绽,田余风道:“一顷而下,方是大江东流。” 田余风忽然收剑后退,道:“再教你一招守御招式,也是天流剑唯一一招防守招式:天流之壁。”冯倩倩道:“师父,我来了。”她用出一招‘奕剑门’的空山静亭,长剑挥洒如雨,田余风道:“正是要这种效果。”手中长剑横托竖转,像是一面墙壁挡在了身前,冯倩倩边挥边伺机进攻,遇到一点空头便刺出,而田余风出剑旋转极快,她长剑刚刺到,便被横着封住,斜着砍过,也被剑风弹了回去,这么一来二去,她倒是手上酸了许多。 冯倩倩有些气不过,道:“我非要攻你一剑。”手中木剑越来越快,逢空便钻,田余风虽守御,但此时冯倩倩如同发了狂一般,恐怕又是情绪失控,看她额头汗如雨滴,却还是不肯放松,便叫道:“倩倩,你又发什么疯?”她道:“师父,我要看看我平生所学,能不能攻破你这一招。” 田余风听此,便晓得她是知道要努力练习,而不是情绪失控,便道:“你尽力攻过来,我接着便是。” 两人一攻一守,园子里落叶纷飞,仿佛狂风过境一般,连那些桂花都打得七零八落,此时他们沉浸其中,便也顾不了这么多。小半个时辰,冯倩倩‘啊’的叫了一声,手中木剑也端扶不稳,‘啪’的一下自己掉落在地。田余风收剑自立,也喘气说道:“你还真是锲而不舍,咱们这一场……”他看了看满园的落叶,冯倩倩道:“师父,我最终还是攻不破你这招。” 田余风笑道:“我可不只是用一招,招招生变,武功哪里有以不变应万变之理?” 冯倩倩道:“我听闻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是不是只要快到了极点,便可以从容致胜?无论我怎么攻,你总能封住我的剑路,而且有时候一招拆我两三招,可见你出剑比我快多了。” 田余风道:“我出剑可不算快,我想着,既然你之前是学剑的,便教你剑法。我要传授给你的无相四轮剑由四套剑法组成,但四套剑法组合招式千变万化,就连我自己也只是通了些皮毛,这恐怕还是要你自己去悟。” 冯倩倩定了定心神,道:“是,徒儿一定好好练习,不辜负师父一片苦心。” 田余风做出一副颇为无奈地表情,低声道:“我的苦心,可不是这个……”冯倩倩问道:“师父,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略微正了正神色,道:“倩倩,咱们每天早晚练剑,现在去吃早饭,咱们快些去古理楼,我还得带你熟悉熟悉。” 冯倩倩收剑笑道:“我可从来没做过呢。” 田余风道:“没做过才好啊,慢慢学。” 忽听颇为娇俏的声音叫道:“爹爹,倩倩姐姐,吃早饭。” 田余风看到,哈哈大笑,道:“果然是柔儿疼爹。”他一把将田柔抱了起来,道:“昨儿睡得好不好?”她捏了捏鼻子,扑腾下来道:“爹爹身上都是汗味,好臭,不要你抱。”她一把抓着冯倩倩的腿,道:“我要倩倩姐姐抱。”冯倩倩笑着挽了挽发丝,道:“我也是一身汗呢。”田柔笑道:“咱们女人的汗叫香汗淋漓,而爹爹和无玉哥哥他们是男人,他们的汗叫臭汗。”冯倩倩笑着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这是谁教你的?”田余风讶道。田柔嘻嘻笑道:“我自己知道的,还用谁教吗?” 蓝兰儿走过来道:“柔儿,叫你叫他们吃饭,你倒是嘴巴子也多起来了。” 田柔叫道:“娘,你看……你种的花,一下子全被爹爹打落了,你可要好好惩罚他呢。” 田余风叫道:“柔儿,你这是坑你老爹啊。” 田柔白了他一眼,道:“谁叫你去这么久不回来?娘说了,咱们要好好把你捆在家里。” 田余风苦笑道:“是吗?”他看向蓝兰儿,蓝兰儿神色微动,看向田柔道:“柔儿,你病也装够了,明日便去学堂。”冯倩倩道:“女孩儿也去学堂么?”田余风道:“学点知识总也没有坏处的,再说结交几个同龄朋友,免得把她在家里闷坏了,又养出一个大小姐脾气。” 田柔忙扑下来,走到蓝兰儿身边,摇着她的裙摆,眼睛仿佛贮满清水一般,恳求道:“娘,你不是说要我在家待三天,如今才两天,还有一天呢。” 田余风哈哈笑道:“小丫头片子,总算有人来收拾你了。”田柔顿时往地下一顿,哭喊道:“娘说话不算话,爹爹也不疼我了,那我还在这儿待着干什么?” 冯倩倩过来抚着她的头发,道:“柔儿别哭啊,你明日去学堂我送你去好不好?” 田余风道:“那也可以,正好她的学堂和古理楼顺路。” 田柔脸上出现倔强的神色,道:“我不去!” 蓝兰儿瞪了她一眼,道:“你说不去就不去?柔儿,难道你又不听话,那好,把你爹爹房里的书统统抄一遍,你就可以不去。”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道:“不嘛,爹爹回来了,娘亲就不疼我了,呜呜……我不去。” “走,看她哭到什么时候。”蓝兰儿嘴角一抹,道:“你来不来吃饭,不然你爹爹这个大胃王可就吃完了。”说着,向两人使眼神,他两会意,田余风道:“哎呀,书还得去读,但是今天早饭可也没分了,咱们家可是过时不食啊。”冯倩倩道:“师父师娘,既然柔儿要哭,便让她痛痛快快哭一场,咱们先去吧。” 蓝兰儿会心一笑,道:“今日我叫他们没做多少,好,咱们不用理这个丫头了。” 田柔忙抬起脸来,上面还真的有泪痕,她咬着牙,道:“不,我要先吃。”说着一溜子跑了,叫道:“你们不来我可不给你们留了。”三人都是笑了,蓝兰儿看了田余风一眼,道:“正好,咱们这花过季了,给你一月时间,给我把园子整理好。” 田余风低声笑道:“遵命,娘子大人。” 三人说说笑笑也去了。 …… 这日,田余风和冯倩倩清理一下古理楼,然后教她如何做生意,下午便去了成家镖局,他们自然十分客气,田余风也对这镖局有点兴趣,成万武再三相劝,他也有些违不过,便答应了做成家镖局的顾问。他并不是个迂腐的人,这两全其美的事情,自然不会拒绝。 五日之后,田余风先是出去了三四天,回来之后每日早晚教授冯倩倩学剑,她天资有限,学了三个月,才将天流剑稍稍掌握,到了一年,又学了一套青竹剑。除了练习武功,冯倩倩倒是在做生意方面有着独到田府,古理楼生意似乎好了许多,这么一年多,她还没有算错一笔账,至于提价压价,放价囤积,都做的滴水不漏,田余风也不得不感慨,他这是收了个财神娘娘。 一年之后,田余风有事出去了一趟。不到一月又回来……两年,冯倩倩已经学了天流,青竹,名剑三种剑法,虽不能融会贯通,但使起也是颇为老练,不过田余风说还是缺了神韵。 田余风又出去了一趟,他说不用多久,冯倩倩也习惯了一个人打理着古理楼,但是也挺无聊,这时正是午日,她有点昏昏沉沉的,忽然门口停了一架华贵的马车。 当先下来一个少女,正是秦桐,她望了一眼,道:“古理楼,哥哥,便是这儿了。咱们两年多没见田先生了,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咱们,还有无玉不知道在不在。” 车上又下来个俊美青年,道:“小桐,咱们此次是给家中添置一批古物来的,爹爹安排的,你可别贪玩着忘了。”两人并着走了进去,便听到一阵轻微的鼾声,秦桐叫道:“田老板,田先生,在吗?” 秦宗笑道:“大约是天太热,睡着了吧。” 两人进去,见一个少女撑着手臂在柜台上打盹,秦桐道:“这是……” 秦宗‘啊’的一声:“还记得田先生收了个新弟子吗?” 两人同时叫道:“冯倩倩!”她猛然惊醒,道:“客官要买什么吗?”捋了捋头发,还是迷迷糊糊,眼睛都没睁开便道:“请随便看。” 而那两人却是笑的直不起腰了。 ------------ 第三百零三章 期期合合 她揉了揉眼睛,方才看清面前的人,忙道:“公子,小姐,你们要什么?”两人又是哈哈大笑,秦桐道:“冯姐姐,两年多未见,你如何不认得我们了?” 秦宗问道:“冯姑娘,田先生去了哪里?” 冯倩倩还有有些疑惑,道:“你们?”见她还不记得,秦桐拉住她手道:“你莫非忘了咱们两年前在船上一同习武玩乐,还有无玉,步刑杀,琴儿他们。” “哦……你们是……你是秦桐妹子,你是秦宗大哥!”她叫道。秦宗脸上春风得意,道:“现在总算记起来了,冯姑娘,你师父人呢?” 冯倩倩道:“前些日子出门去了,想来应该要回来了吧。” 秦桐笑道:“怎么?这古理楼你成了老板娘?”冯倩倩听了脸上一红,啐道:“说什么玩笑话!你们来这儿干什么?” 秦宗道:“一来是看看你们,二呢,是我爹让我们来淘点东西。” 秦桐嘻嘻笑道:“给我们介绍一下呗,最好能少一点。”冯倩倩道:“你们能来都是蓬荜生辉,当然不能赚你们钱了。” 秦宗挥手道:“别听小桐瞎说,该是多少就是多少,生意人岂能做亏本买卖。” “这话不错!”忽然外面闯进了一人,他面带微笑,道:“你们两个大驾光临,我这小店可真的是显得庙小了。”不是田余风是何人? 冯倩倩道:“师父回来了,他吝啬的很,你们自去和他说。” 两人此时看田余风,他蓄起了不甚浓密的胡子,显得比以前成熟稳重了许多。秦桐走过去一把抓住他脸上的胡子,道:“田叔叔,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田余风道:“你这丫头片子,没大没小,快放开!”秦桐吐了吐舌头,道:“我只是看着不习惯。” 秦宗笑道:“田先生看来这两年很是愉悦啊,印堂充盈,眼带桃李。”田余风笑道:“还是你小子会说,怎么看你们门口的车,这次你爹准备把我店里的东西扫空?” 秦桐道:“田叔叔,你的羊骨戒卖出去了么?” “别提啦。”冯倩倩道:“那个东西放着好久,谁也不会多看它一眼,而且师父不卖,所以就一直被供奉着。” 田余风笑道:“别听她瞎说。好了,你们要什么自己去看。”他低声一笑:“给你们九折优惠。” 秦宗感谢,秦桐却不理会语气说道:“小气鬼!”被冯倩倩拉着走了。 …… 两人安排妥当,将东西都装了车,等其他人都走了,清算账目之后,田余风道:“倩倩,去把楼门关了吧。” 冯倩倩道:“师父,今日还早。”田余风打断道:“不早了,从今日起,咱们又要歇业了。” “为什么?咱们店生意那么好。” 田余风一笑,说道:“没什么为什么,钱赚够了,也得给别人一点新鲜,不然的话再好的东西也会腻的。” 秦宗似乎有所领悟,道:“这叫欲擒故纵?” 田余风笑道:“这叫犹抱琵琶半遮面,要藏一半露一般。” 两人收拾一番,便封了楼,挂上牌子。等秦宗两人安排好后,自让随从看守东西,跟着田余风去家中拜访一番。 几人一进门,小姿便走过来,道:“少爷,有人给你来了一封信。”说着,呈了过来。 田余风接过却没看,道:“倩倩,带他们进去坐坐,秦宗秦桐,吃了饭再走吧。” 秦宗道:“本来是要拜访一下即刻启程的,既然如此,多留一刻也无妨。” 几人进去,田余风又道:“你们先给跟着小姿去,我略微有些事。” 三人便知那封信肯定是什么了不得的,也不多说,便跟着走了。田余风启开信,读了一遍,又读了一遍,一共读了五遍,每读一遍便是周身寒冷许多,脸上表情由震惊变为痛苦,心中痛的仿佛被铁锥扎,'啊'的一声差点吐出血来。他又呆了半晌,又看了看信,坐在后门石阶下,一动不动。 好一会儿,他才收起悲伤,叹了口气,才往厅堂去。 此时蓝兰儿已经认识了他们,田毅也坐在堂上和他们说话。田毅本就为人风趣,几句话便和秦宗两人打成一片,他两方才明白这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蓝兰儿见田余风走来有些失神,忙迎出去问道:“风哥哥,你怎么样了?失魂落魄的,可一点不像你啊。”他道:“没事,没事。” 她低声道:“小姿刚才说给你有一封信,是什么?” 田余风道:“没什么事情,一个朋友父亲大寿,叫我去捧捧场。” 蓝兰儿哼道:“你谁都能骗过,却唯独骗不过我,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那封信是不是公孙锐送来的?” 田毅喊道:“你们两个怎么了?在外面说话。” 田余风道:“爹,没什么。” 冯倩倩道:“师父,我看你怎么有点奇怪,换做以前,早就进来大家说话了。”田毅淡淡道:“你脸色有点不对。” 田余风神色猛然一顿,恭声道:“爹,孩儿……可能这些天要出去一趟。” “要多久?” “不用多久,两个月。” 田毅停了一会儿,忽然道:“两月的话,你可以去,但我有一个要求” 田余风道:“爹请说。” 田毅道:“柔儿在家自由我照料,你要去干什么便和兰儿一起去。” 田余风道:“这……如何使得?” 田毅哼道:“你一向行事只说不害别人,但你不在家,兰儿无时无刻提心吊胆,我也不是迂腐的人,我的儿媳妇也是贤明的,自然得陪在你身边。” 蓝兰儿忙道:“说的是。” “可……”他叹了一口气,道:你既然如此,那我也答应了。”他似乎是妥协了,另外三人却是什么也不知道。 留了他们吃了晚饭,田余风拿出两封信,交给冯倩倩,说道:“倩倩,你学武也有所成,也该出去做你自己的事情了。” “真的?”冯倩倩夹菜夹到一半的筷子也停了下来,喜道。 “不过我有两个请求,还有一个要求。。” 秦桐道:“又是什么古怪要求?” 冯倩倩恭敬道:“师父请说,只要不是……” 田余风道:“不是什么难事……你要报仇我不阻拦,我的要求是要你问心无愧,千万不要伤及无辜,天狼团虽然是杀手,但都是为了生存,他们也有亲人。” 冯倩倩点头道:“我晓得!”他递出两封信,一封大一封小,道:“去冲连山把这个给你宫姨和无玉,大的给无玉,小的交给你宫姨。” “好!” 田余风道:“你此去并临城,万万小心,对了,既然秦宗他们兄妹俩要回去,恰也是差不多方向,不若你们先结伴而行,我也放心些。”秦宗道:“并临城,嗯……与夔庚城大约有着百里距离,咱们也可同路好些日子。”冯倩倩笑道:“那可好了,不然一路我也无聊。” 秦桐道:“无玉那小子怎么不好好待在这里,往并临城干什么?” 田余风笑道:“自是有他的事情了。”他朝蓝兰儿使了个眼色,她因笑道:“倩倩,跟我来,我有事情跟你说一下。”两人走后,田余风朝秦宗二人拱了拱手,道:“秦宗秦桐,我能拜托你们一件事情么?” 秦桐吓了一跳,秦宗忙道:“田先生,你有话请说!” 田余风道:“倩倩此去,无玉便可出山,不过他命中注定还多磨难,若你们有缘再见,还望要多多帮衬一点。” 秦宗道:“无玉兄弟活得自由自在,哪里来的多磨难?” 田余风道:“你们有所不知……此话也是说来话长,我还有要事在身,无法分心,这个弟子我也放心不下,你们是他我也认得的朋友,只希望你们日后能在他危难时候伸出一把援手。” 秦宗道:“此事田先生就不必多言了。”秦桐道:“哥哥,你如何这样说话?”他笑了笑,道:“我将无玉当朋友,而淳兄更是将无玉当成是兄弟一般,若是他有难,我岂能坐视不理?” 田余风神色稍缓,道:“如此,便多谢你了。” 秦宗道:“我看田先生神色有些不正常,是否出了什么大事?”田余风道:“没什么,只是我一件私事,的确挺麻烦的,倩倩跟你们去,我也放心了,我在此先多谢了。”两人微微点头,也不便多问。 …… 下午时分,送走了三人。 晚上,田余风站在厅堂下,没有点灯,他颇为有些惆怅,蓝兰儿见他睡了又起,好久没回来,便是来寻,到堂上便听到叹气声,喊道:“风哥哥,是你么?” 田余风道:“兰儿,你起来干什么?” 蓝兰儿道:“夜这般深了,你站着干什么?”他望着外面微云掩月,道:“今日你知道那封信说了什么吗?”他一把将她拉入怀中,道:“真是一件糟糕的事情。”蓝兰儿微微一笑,道:“难不成又是钟姑娘来找你了?” 田余风轻笑道:“你当我不知道么?她已经嫁了陈古风,陈古风的确是个不错的人。” 蓝兰儿偎在怀里,低声道:“那又是为了什么?你这次出去便是与这件事情干系吧?”他微微点头,道:“不是一件事情,是很多事情,你还记得无心出去是要干什么?” “他是要去为他父母报仇雪恨,他一直没能忘了这事情。”她道。田余风眼角忽然抽动起来,凝望着出云的月亮,道:“无心死了!”“什么!”蓝兰儿惊叫,怔怔的看着田余风,道:“这……怎么……”田余风道:“他死的很不寻常,不是他仇人杀的。” 蓝兰儿道:“那他最终报了仇没有?是谁杀了无心?” 田余风嘴角一丝苦涩,道:“我不知,不过聂家最终还是绝后了,我不应该让他去的。我要出去,第一件便是这件事情,还有……” “还有什么?” 田余风道:“兰儿,你还是不要跟着我去,我把你和柔儿送到公孙锐那里去,他那里安全,周师兄也在那儿。” 蓝兰儿眼色一红,道:“你最终还是和公孙锐有联系?你是不是在为他做事?” “我……”见田余风哽住,她道:“是便是了,有什么可隐瞒的?” 田余风道:“没错,奇人居我也参与进去了,只不过只有公孙锐一个人能跟我联系。”蓝兰儿道:“你定然是他们口中的‘奇仙使’,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 蓝兰儿道:“我怎么不能知道,白师妹虽不说,但无玉知道你的身份,他和我无话不说。还有司空玫的事情,前年你出去,又叫人送信,便是为了这件事情?” 田余风道:“没错。” 蓝兰儿拢了拢他额前的头发,道:“可我……我真的想和你一起去,爹都说了。” 田余风道:“你该相信我,我再出去一趟,从今以后,除非和你一起,便再也不出远门,如何?” 她明眸如水,痴痴望着,道:“你便是盼着我早日改嫁,往往你去我便没说,因为你眼中没有丝毫担忧,但这次不同,你眼中尽是担忧。” 田余风忽然一笑,道:“我也不是担忧,只是之前我做了不少承诺,除却无玉和司空家的事情,我应该放手了。还有上次杀古青聪的事情,在西域我遇见了燕子林,该跟他们做一个了结了。而且,据说,是燕子林的人杀了无心……也许不止是无心,还有芳姑的大弟子,周素素。” 蓝兰儿叹了一口气,道:“我和柔儿只盼着你早日回来,爹最近也是有些糊涂,竟让我跟你去。”田余风道:“那你为何还满口答应?” 蓝兰儿道:“我只是搪塞一下他,听说爹明日和大伯要回东大陆看看。” 田余风道:“去看看也好,有时间咱们也回去看看你哥哥。” 蓝兰儿似乎满有不忿,道:“不对,一个燕子林绝不会让你如此担忧,既然你能杀古青聪于燕子林,必然不会像这样担忧。” 田余风道:“还有一件事情,关系到我的……算是我的恩师吧,不止是他,还有一个人,她……我必须带她见我师父。” 蓝兰儿道:“我从未曾听你说过有师父,除了钟芳他们的师父。” 田余风道:“无名子前辈是教了我不少,但我学的多而杂,一切还是源于最初教授我内功的前辈,他们这几百年的恩怨,是要做一个了结了。” “什么!”蓝兰儿舌头差点咬到,说道:“几百年的恩怨,他们……难道还有人活了几百年不成,那不是神仙么?” 田余风摇头道:“我也不知,但是他们都是异于常人,或者说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古修者,他们的生命远超常人,只不过行迹常人不知道,就算他们在人群中,你也是看不出来的。” 蓝兰儿道:“这回我是真的不懂了,既然如此,你把所有事说出来吧。” 田余风忽然笑道:“还真有事,前些日子我收到一个帖子,是个喜帖,你若无事,可以去一下。” 蓝兰儿嗤笑道:“那喜帖还是徐凤寄来我放给你看的,无雪要成亲了,就在两个月后。” 田余风道:“话虽如此,但我知道比你详细。”他忽然一笑,道:“这事情可真是太巧了,无玉此去,便又可以再见到无雪了。” 蓝兰儿道:“这是为何?” 田余风将她揽起来,道:“因为无雪嫁的正是司空家。” “是谁?” 他摇摇头,道:“我只知道这年轻人十分不错,而且他与司空玫有很大的关系。” “什么关系。” “他也是司空登武的儿子,是司空玫同父异母的哥哥。” 蓝兰儿道:“你去忙你自己的事情,若你遭遇不测,我便把柔儿过继给二哥,咱们当初同生同死,现在也不能变了。” 田余风‘唉’的一声,道:“咱们还指望着柔儿看着咱们变老,看着她嫁个好人家,幸福生活,她才这么小,咱们怎么能张口闭口死?”心中道:“我怎么能看着你们伤心……”他眼神一凌,将蓝兰儿抱着贴在身上,心中发咒似的:“燕子林,我虽答应了你们,但如果你们不给我留余地,那我便不会再客客气气的了!” 她语气一软,道:“风哥哥,咱们好生歇息去吧,何必在这儿受着凉风呢?” 田余风一笑,她脸马上红了,田余风轻舒手臂,将她一把抱起,叫道:“好了,娘子,咱们就寝去吧。”听得她脸上更红,像是一道红霞,田余风笑道:“老夫老妻,还脸红么?” 蓝兰儿啐道:“你才老,我可不老了。” 田余风快步一跑,道:“那我可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和我一样老了。” 夜深人静,天空中的月亮隐隐现现,偶有星光闪烁,云中和月间忽然出现一条细线,一直延伸到不见了,也不知是预示着什么。 ------------ 第三百零四章 冲连山上 《无垠志·中陆》:环绕三原中央之心,分居四山,北有五岿,西有昏为,东为九离子,南有冲连。北山巍峨险峻,多岩石不可攀,东山九离子群山绕环,千奇百怪,独为奇诡,混为横切大陆,为砥柱,冲连山群,多奇珍益草,亦殊为难得。 这一日,天色正好,冲连山中一条河流,滚滚混混的鹅石,四周均是山体岩壁,瀑布从东南倾泻而下,四周无人,忽然一个女子坐在水潭边,约莫二十来岁,容貌秀丽,只是脸上有一道细细的疤痕,却也难掩住她的丽质,她叫道:“无玉,快些过来,咱们走啦。”她观望水面,静悄悄的没有半丝动静,这女子道:“师父来了。”水面起了个水泡,然后又陷入了沉寂。她忽然一笑,道:“看来你对我的招数是了如指掌了。” 还是没有半点声音,她叫道:“你不会要在里面泡一天吧,咱们还得下山去呢。师父虽不管你,但你也算是我的下属啊。” 寂静的山林依旧,扑簌簌的落地惊鸟鸣叫,远方深林雾化的瘴气散尽,各处显得极为明丽,不过也没人敢进去。 她等了一会儿,知道它是在这间落有致的石头空间躲着,显然有些生气了,道:“你再不走我就走了啊,不管你了,明日我跟师父说,她这几日没看,我就说你今日练功不勤快,一定好好罚你一番!” 这林子悠然依旧。她忽然一笑,道:“那好,明日便是发工钱了,你惹得我生气,我便把所有钱给你扣了,看你怎么去喝酒听戏!” “哗”的一声,水潭中涌出一个人影来,他身子猛然从水中腾起,道:“那可不行!”他连忙游上岸,女子说道:“看你,一旦是钱的事情,便是兴冲冲的。” 他站起身子来,道:“我不是在这里静修,若不是师姐你给我一份干的,恐怕我就是要吃闲饭了。”无玉来到冲连山,宫千灵前几年便在此处住,还收了一名弟子,便是这个少女,名为乐思,她家在并临城,但只要宫千灵在冲连山,她每日早晨都会来,直到下午回去。乐思家中也不富裕,父亲早逝,娘亲精于厨艺,在城中开了个小饭馆,维持生计,但她娘自小便是体弱,精力不够,乐思成人之后,早学的了她娘的手艺,便接替了这个小饭馆,当了老板娘。 她的饭庄早晨不开,到了晚上再开,但是每次闻名而来的人也有不少,再加上她父亲留下酿酒秘方,所以这‘小思饭庄’的酒在这并临城也是小有名气的。无玉到此之后,除了每早上冲连山泡药浴,采药,当晚再熬药,就是去乐思的饭庄帮她打点一下,第二日大早上山熬药,泡了之后再练功,日复一日过了几个月,无玉就觉得浑身舒畅,丹田渐渐能够凝聚内力,不过极为缓慢,除了田余风那个方子,白灵儿也派人送来不少珍贵药材和补品,宫千灵尽数给无玉用了,才让他经脉通畅了许多。如此过了两年,当初的病状早已经好了,以前的大炁封魔剑像是消失一般,化为了他经脉中的力量。隐隐中,他觉得自己的内力比以前强了太多,而且能够随心所欲,半年多来,他便随着宫千灵给他的武功练习,和乐思相互拆招,一旦领略到武学的奥妙乐趣,便是不觉得很无聊。 此时的他与往年没多大变化,只是皮肤稍微黝黑了些,个子长了一点,却是看不出来。他本就面向俊朗,现在由内而外更是有了一种刚毅的气质,俊眉星目,流光溢彩。不过,此时他浑身湿透,又显得颇为狼狈,乐思看了一眼,便叫道:“你说说你,又得去换衣服了,再这么玩笑,我便不给你洗衣服了,让你自己去洗。” 无玉笑道:“乐师姐何必这么小气,这天气那么热,你也下来凉快凉快,不要说上山,就是现在下山也得一身大汗。” 乐思道:“我才不下来,咱们得快些,不然来不及备东西了。” 无玉道:“不是还有东纯在么?”东纯是乐思的一个朋友,原名蒋东纯,两人父亲颇为熟识,从小也是一同长大,不同于乐思,蒋东纯乃是大户人家,不过她家现如今不在并临城,和他们一同经营这饭庄只不过是为了躲避家中催婚,暂避锋芒来的。 乐思道:“东纯不要工钱便这么勤奋,而我付你工钱偏偏你喜欢钻我空子,早知道我该听娘的,把你换了另外招一个可靠地杂役。” 无玉忙道:“我不可靠么?” 乐思忽然笑了,道:“若你是可靠地,恐怕母猪也会上树了。”无玉道:“乐师姐,好歹咱们现在算是同门,可不能这么贬低我啊,若不是有我和那些客人讲讲笑笑,说不得你的饭庄便会少了一半生意。” “哼,你别乐了,咱们快走,你看看你……”无玉将她往前一推,道:“咱们走吧,我晒晒太阳,到了城中衣服自然干了,这就叫做人衣杆。” 她笑个不停,低声道:“还人体衣杆,等一等你就会受不了了。”也不理会,随着他推着走,到了山下,无玉便道:“这鬼天气,未免太奇怪了,但是我流着汗,又为什么觉得冷?” 乐思还在偷笑,说道:“我说你这人体衣杆还是不成吧,咱们快些走,不然你再这么,等衣服干了,恐怕又得小病一场,那也不好。” 无玉忽然打了个‘喷嚏’,道:“啊哟,这是怎么回事?” 乐思道:“虽说你身子现在很健壮,用了那么多好药,但是这忽冷忽热下,你怎么能抵受得住?走,快到店里,把衣服换下来,等干透了再穿。” …… 还是如此几日,这夜下着小雨,无玉躺在床上,心中忽然涌起一种感觉,他从床铺下翻出一个玉钗,放在眼前,拿过油灯,清清楚楚看上面写了个‘玫’字,心中想着那人,自语说道:“算来,师父怎么还不派给宫姨打招呼?未得到师父的命令,我还是不要擅自出并临城。” 他歪在床上,手臂一伸,从床铺下抽出一封信来,上面的字体很是娟秀,映着油灯,无玉又读了一遍,这是他不知多少次读这封信了,一年多了,屈指一算,刚收到这信时候一晚上睡前要读上七八遍,醒来点灯又读几遍方才出门。无玉心中有些憧憬,还有着担忧,不知什么时候,能够再见到日夜思念的她,不知道,她是否待自己依旧? 信中写道:“无玉,咱们一别,恐怕便是很久不能再见。便离了一日,我心中的空落落的,这封信到你手中恐怕我是已经半年没见过你了,比咱们认识的时间还长。有话说天高地远有缘再见,不过我希望咱们不仅有缘,还有份,正是缘分二字,我便要一直等着你,如果你不愿同我在一起,便跟我当面来说,否则的话我会一直等着你。你若不来,我便一辈子不嫁!” 他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的读道:“我亲娘不知为什么变了个样子,跟父亲说了这件事情,但父亲因你是个无名之人,所以不让我再见你。但娘亲虽以我早已对你以身相许为由,苦苦坚持,她变了个样子,现在我倒是很喜欢她了,我不再是一个没有亲娘的人了。娘亲和你师父给我们订下了三年的期限,本来父亲早已经给我要说亲事,但娘亲给我一口回绝了,说让我等你来,父亲无奈,也只好妥协。事无定期,既然日期已经许下,父亲失言于人,必然是要在日后找回面子,说不得便又要给我朝觅夫婿,我之心性,若你明白,便知我会誓死不从。我盼你来,也望你不来,父亲既然知道此事,若是你来找我,必然会被拦于门外,虽是一门,却如同隔了千山万水一般,此门之重,犹如生死,恐会危及你性命,天涯海棠两相隔,几世经年不曾忘,而我想见你,我日夜盼着与你再见!” 看了一遍,无玉只是呆着叹气,等到了两更,才缓缓睡去,有些事越想越伤心。本来已经忘却于生活之中的事情,会因为偶然的记起变得更加寥落萧然。他想的何止一人,司空玫这份垂青之情,他若要报答,便是要勇往直前,不能辜负于他,当初便是自己的犹豫,才让自己有了一段不能磨灭的心伤,虽然有成人之美,但自己心中何曾有太多的成人之美之乐? 睡梦中,他又回到了无为山,只不过一切都变了样子,他说不出的样子。 第二日,无玉天还未有熹光便上山,到了宫千灵住处,在外院扎马步半个时辰,又去挑水,烧水,再去晾干,干完这些,无玉才稍微吸了口气。等到天色亮了,乐思便会上山,给两人带来早饭,吃了之后,宫千灵或许会看看,或许不看两人对练拆招,现在无玉基本将田余风所留下的武功学了个遍,自从内力一通,他按照阳明功运转方式运行内力,不到两月,阳明功由以前的三层的‘三阳灼日’直接冲到了七层的‘天阳之环’,内力在经脉运行仿佛一环扣着一环,相生相转,颇有奔流不息的意思。 他不知道,宫千灵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学武功进境极快,许多宫千灵也不懂的地方,他一点即通,而且只要在体内运转一遍,便是能够发挥出七八成的威力,实在让人惊叹。 等了好久,内院没有任何声音,无玉觉得奇怪,宫千灵平常也起的很早,院子此时应该有她练剑的声响,而今日,却十分安静,整座冲连山似乎都是鸦雀无声。 刚疑惑间,乐思推门进来,道:“无玉,吃早饭吧,看你昨日有些郁郁寡欢没吃多少,所以我今日来得早。”她手中拎着饭盒,问道:“师父呢?” 无玉摇头道:“本来此刻宫姨都在练剑,但今日却反常的没有听见一丝声音。” 乐思道:“大约是还没起吧,师父最近日夜打坐,似乎在剑道上有不解的地方,所以这几日都没来看咱们练得怎么样了,你先吃吧,我把她的留下来。” 无玉一笑,道:“宫姨也真幸运,有你这么个好弟子。” 她一哼,说道:“你这话说了这么多遍,也不顶用,东西是不能多给你了。” 无玉道:“乐师姐,你看……宫姨厨房里还有米菜,你就……”他本想多贪嘴,但是乐思从来不给他多做,他自己也不会,便是只能央求。 “不行!”乐思摇头。 无玉正又要说,便听得内门大开,一个惊喜的声音道:“你们终于回来了!” ------------ 第三百零五章 故地故人 两人听不是宫千灵声音,便警惕起来,这山上之路,很是曲折复杂,在林中设有繁复的石林阵法,一般来说,只有他们三人能够上来。 乐思道:“是哪个?” 推门过来是个红紫相间纱裙的女子,她看两人笑道:“你便是乐思姐姐么?” 无玉见了,惊喜的将她一抱,道:“倩倩姐,你来了啊!”不是冯倩倩是何人? 冯倩倩叫道:“哎呀,无玉,你干什么?快放开,你紧的我喘不过气来了!” 无玉放开,看她的脸,道:“倩倩姐,好在你终于来了,乐师姐,这是我小师姐,倩倩姐,师父肯放我走了?”冯倩倩哼道:“我就说你不是想我吧,原来是等师父的话……我的确是来传话的,不过……” “不过怎么?”无玉忙问道。忽然脸上表情更显柔和,道:“倩倩姐,你伤好些了吧,比以前更加漂亮了,你再不来,恐怕我都认不出来,以为是哪路下凡的仙子给我送信来了。” “牙尖嘴利的小子,三句话离不开送信,都这么久了,我自然好了。”冯倩倩道:“你武功练得怎么样?师娘和我说你难得专心,肯定又是偷懒。” 无玉道:“那还用说,我自然是用功勤奋,不会辜负师父的期望。” 乐思道:“我昨日还说你来着。”冯倩倩问道:“说什么了……”她想要说,却被无玉打断,道:“肯定是我练功勤奋,你不是知道啊,这两分时间我便用作一分,白天练招式,晚上吐纳内息。” 乐思道:“说的倒不是假话,只是……你做工太懒了!”。她向冯倩倩道:“无玉在我的饭庄里做工,成天正事不做,还跟别人溜鸡斗狗,吹牛扯谈,此为不务正业否?”想起这事,她觉得又气又笑,现在说来,不禁觉得有些好玩。 冯倩倩道:“师娘说过,他小孩儿心性是一辈子改不了了,也不知哪个姑娘肯嫁给他。” 无玉道:“这玩笑开不得,开不得!师娘上次才和你我说下次来要带一个徒媳妇,否则就不用去见她啦。” 两人不禁又笑了起来,无玉眼中出现一丝茫然无措,又问道:“倩倩姐,你快跟我说师父要说什么?” 冯倩倩道:“瞧你急的。”从衣袖中抛出一封信来,道:“这是师父托我给你的信,说也奇怪,师父似乎遇到什么麻烦事了,我走那日秦宗秦桐他们来,师父收到一封信,他便心不在焉了。” 无玉边拆开边道:“师父还有什么事么?秦宗他们也在么。” 乐思道:“田师叔么?我看他逍遥自在,也会有什么烦心事情么?” 冯倩倩道:“当时他说要出去,请示师爷爷,还说要带着师娘一同去呢。” 无玉看了信,笑了起来,问道:“师娘也去,那可真不寻常。”见他语气若有若无的,丝毫不在意,注意力全在那封信上,冯倩倩便道:“看你样子,信上写了什么?” 无玉道:“太好了,师父说可以让我下山了。太好了,我可以去找小玫了,太好了!” 见他一句话三个'太好了',两人不解其意,乐思问道:“下山就下山吧,哪里有那么多太好了。” 无玉眉飞凤舞,实在欣喜不胜,道:“倩倩姐,多谢你来给我送信,若再等下去,恐怕我是要遗憾终生了。乐师姐,多谢你和宫姨这两年来的照料,日后我一定报答。” 冯倩倩看他神采飞扬的样子,问道:“你又怎么啦?这么多礼起来。” 无玉笑道:“重获自由之身,我便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 乐思道:“一直想着那小玫妹妹么?” 冯倩倩道:“小玫是什么人?” 无玉说道:“倩倩姐,咱们相聚太少,我也没跟你说,小玫是我娘子。”她因笑道:“也不知羞,你尚未娶亲,哪来的娘子?” 乐思道:“他说的小玫是他一直苦苦相念的心上人,本名叫司空玫,还是九大世家的人呢。听师父说,她家世又好,是司空家族现任族长之女,生得异常,不禁容貌倾城绝世,而且武功高强,行事能力又强,早年便已成名,和咱们可大大不同。” 冯倩倩不禁有些哑然,似乎缓了一会儿,才道:“无玉,你认识这等人物?”她不禁想到走的那日被蓝兰儿叫走,她猜说自己在场田余风不好跟秦宗两人说,但是蓝兰儿却将田余风要说的是跟她说了,不过她也没想到无玉 未来面对的竟是这样,司空家族,何等一个庞然大物,无玉区区无名之辈,想要和司空家族的二小姐好,身份差距实在太大,九大世家向来讲究门当户对,也是有道理的。无玉……这条路的确像他们所说,会走的无比艰难。但见无玉现在喜意洋洋,她心中不知为何有些刺痛,也不便多说,能够预知,无玉有多大的希望,将来的失望也会有多深。 无玉道:“倩倩姐,既然师父有事,那你去哪里?” 她温和一笑,与刚才的的娇恃不同,说道:“我自然要回西域了。”无玉道:“你是要……”不待他说完,冯倩倩道:“想不到咱们才见面就要分别了,唉,我现在也没什么朋友,除了你和秦宗他们,哪里还认识那么多人?” 无玉笑道:“倩倩姐,不如我……”冯倩倩看无玉一脸的冲劲,便知道他想帮自己报仇,于是早打断道:“算了吧,你去做自己的事情,我不能把你牵涉进来。” 乐思道:“你们欲言又止,有什么说不得的?” 冯倩倩笑道:“哪有什么欲言又止,只是无玉这小子太爱多管闲事,我又不要他管我的闲事,好歹给他堵了回去。” “嗯,多管闲事,他的确爱管闲事。”乐思笑着说道:“听你们话,好像是快走了。” 无玉道:“我听宫姨怎么说,也得跟她打个招呼。”乐思道:“师父的确很是不放心你,经常说让我约束约束你那天真却又贪鬼的个性。”他哈哈笑了起来,道:“我倒又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全当我什么也不知道么?”三人笑了起来。忽然内院门又被推开,宫千灵走了出来,道:“既然你师父来信,无玉,你自可以下山了。” “那太好了。” 乐思笑道:“看吧,又来了。” …… 有诗云:一梦金云片片悬,青海楼外出银勋。四方山重多连立,百里宝地记无夕。金山银海不知满,宝玉琉璃心难存。人心潺潺欲何求?万丈烟火归寂灭。 人走在路上,总是能惊起风尘,这日他打听了很多事情,但他最关心的还是司空玫,她这两年来从不外出,只在家中做女红和学做菜,以前的一番侠女风范好似被磨的没有了。 听到此,无玉却是更想见到她了,好去问一问怎么回事。不过他心中也不确定,现在又过了一年,司空玫到底对他是否还是如此,她在等,自己又何尝不在等?这件事情,不说公诸于天下,但他们两人,总得要说清楚。这时,他又想起那个神秘的巫师,始终不让两人说话,到后来又定下什么期限。 联想至此,无玉也算明白,这不妨可算是一个考验,司空玫何等身份,他又是什么身份,两人天渊之别,司空家族怎么可能会承认?田余风也说过,若自己不去正大光明争取,两人的姻缘得不到家长的承认,一切都会显得不自然。自己必须要有足够的能力,才能配得上司空玫,自己没有家世,便只能靠自己。无玉除了帮乐思做工之外,基本上都是在自己定下的时间内日夜打熬,不敢有丝毫放松,不过他有些怯于让乐思她们看出来,平常也还是嘻嘻哈哈的。 因为宫千灵早也跟他说过一句话:“长痛不如短痛……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求而不得,而是得而怯求后的悔恨。”念及自身,无玉不得不横下心来。离开冲连山已是七八日,每日早晨他便是未亮就起,打坐吐纳,打磨自己的武功不足之处,以期改进,阳明功七层,足以让他懂得太多武学上需要精益求精的东西。他在冲连山,晚上熬药泡了以后,第二日清晨又去打药,然后再练习运功循转或者练习基本功,熟悉招式,屯屯力气,等乐思上山两人对招拆招,每隔一段时间,宫千灵便会和他真打一场考较一下。下午帮乐思去店子内照看,傍晚回来自己再练,这样的日子虽是乏味,无玉生性是随遇而安的,这种乏味他自然知道其中的原因,这不是什么美好的感觉,但在他心中,这至少是一种充满希望的感觉。 无玉知道,田余风将他安排到这儿来是有原因的,宫千灵不爱说话,即便是他和乐思两个,也少有看到她多说一句话,笑就更是难得了。所以冲连山的日子最是乏味,只有在百无聊赖之下,他才能不分心,才能专注于练功。他也明白,这也是一种代价,很多次他真的是要经受不住这种自己折磨自己的痛苦,有乐思在还好,两人可以说说笑笑,但乐思除了照看她的饭庄,还要照料母亲,所以,这大部分时间,都是他一人度过的。 当初的几个月他还能采药熬药,但到后面身体逐渐复转,便是只能拼命练功了。宫千灵生性冷僻,无玉这才明白什么叫冰山美人,自己现在都不能再和她说几句话,不是不想,而是不敢,这是长久以来生成的敬畏。所以,这么久,他无时无刻不盼望着下山,他希望有人能陪他,一起笑,或者一起哭也罢。 少年青春虽然荒唐,但总不能是一张白纸。 银丰国距金山国虽不是很远,但无玉却不想先去那里。回了万剑城,到了剑轩宗,刚想进去,却被一个弟子觉得眼生拦了下来,问道:“你是什么人!” 无玉颇有些为难,说他是剑轩宗的人吧,他又不是,说不是,自己如何能进去?便道:“在下无玉,我来此找一个人。” “找谁?” “芳姑。”他又转念一想,说道:“找钟芳。” 那弟子方面大耳,两只眼睛的,嘴角微裂似笑非笑,颇像一个木墩子,无玉觉得他长得颇为有趣。他道:“你找师娘?” 无玉一听,颇为疑惑,便问道:“兄台,你们剑轩宗,现在是哪位师父执掌?” 他笑了笑,道:“在下叶庸,你还知道剑轩宗有几位师父,现在我们的宗主是陈古风陈宗主。” 无玉惊讶道:“那么,芳姑是你们的宗主夫人?” “没错。” “那叶兄是属于谁的弟子?” 叶庸道:“哪有什么谁的弟子,男弟子都是归在宗主的门下。钟芳是宗主夫人,也是咱们剑轩宗教'青竹剑'的师父,还有黛鹊师父,不过她不亲自教授,只是让她几个弟子来传剑法。” 无玉道:“那王天一呢?那个古怪的大叔呢。” 叶庸道:“王宗主早已身死,这都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死了?王天一因何而死?”无玉急问道,剑轩谷与他关系非常,与田余风也关系非常,他自然想问个清楚。 叶庸摇头道:“我一个小小弟子,哪里知道那么多事情?听人说王宗主是练功暴毙而死的,死状惨烈不忍直视。” 无玉心想:“所以陈叔叔现在就是剑轩宗的宗主,不过……他一向极重师门情谊,这事情他定然会查清楚。我之前一心在晓清身上,剑轩谷芳姑,陈古风叔叔,黛鹊师父还有那么多师兄弟姐妹对我多加照料都抛之脑后,真是太不应该,我好歹也要来看看他们。” 叶庸道:“无玉兄弟,你若要找师娘,我带你去,不过……”他瞧了瞧,无玉一笑,道:“我知道规矩,拜访宗门重地,若无允许,不能带武器?” 叶庸笑道:“无玉兄弟知道就好,我也免得说了让人不顺。” 无玉也笑道:“按规矩办事,谁也不会为难。”他从衣兜里取出一个钗子,道:“我身上要说可是武器的话,也就这个了,若不信的话,叶庸兄可以搜上一搜。” 叶庸见无玉态度温和,又对剑轩宗又些了解,颇为有礼,又是来找人的,便道:“一个钗子,不用了,人礼于我,我自不疑人。” 无玉点头微笑道:“叶兄君子也!”跟旁边人打过招呼,叶庸带着无玉进去走了不到几步,刚好从里面走出一个女子,相貌温柔贤淑,一身飞燕柳叶裙,更衬的身材美好。叶庸招呼道:“飞雪师姐。”这女子不过也才二十岁出头年纪,而叶庸三十而立,怎会管她叫师姐?无玉一见,却是觉得颇为熟悉,便道:“这位……”那女子看无玉,秀眉微颦,也问道:“你是……”无玉‘啊’的大叫一声,道:“飞雪师姐,如何这般不见,竟变化如此之大?” 她便是当初在剑轩谷翠竹林钟芳六个弟子之一,也是比梁晓清大一些的令飞雪,无玉心中不禁感慨,这许久不见,令飞雪像是变了个人一般,比以前的打扮成熟了太多,纨的发髻也是大有不同,想必也是嫁做人妇。若不是相貌依稀,他恐怕是认不出来的。她捂住嘴道:“啊……你是,田师叔的弟子,无……是无玉?” 无玉笑道:“飞雪师姐,可不正是我么?咱们可是好久不见了。” 令飞雪一笑,道:“可不是,也有三年多了……你还好么,晓清没同你一块来?叶庸,你们认识么?” 叶庸恭敬道:“令师姐,无玉是来……是来找师娘的,我正要带他去。” 令飞雪道:“多谢你啦,现在我带他去吧,无玉,你跟我来。” 叶庸拱手道:“既然如此,无玉兄弟,你和令师姐相识,就让他带你去吧。”无玉回礼道:“还是多谢叶兄了,来日咱们有机会再说说话。”叶庸微微一笑,道:“再好不过。”他行了个礼,又回了岗位。 令飞雪道:“你如何来了?”无玉随着她走,道:“我只是路过此地,来走走。”她哼了一声,道:“我可不信,晓清不在,你肯往这儿来,定然是有别的原因了,怎么,她回家了,你出去这么久,没找着她吗?” 无玉有些迟疑,道:“晓清的事情,你不知道么?” 令飞雪叹了口气,道:“我日夜在剑轩谷,少踏出万剑城,如何去看她?我记得她说她家在大梁城,似乎是在西域。” 无玉点头道:“不错,我早已见过她了。” 令飞雪笑道:“你去找她了?现在你们成家了,她便做了你家中的贤夫人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可半点不是她的脾性。” 无玉也笑了,有一丝悲哀,更多是洒脱,道:“我和她虽是见了面,却只是朋友。” “当然是……”话收于口,令飞雪道:“你是说,你们两人?”看无玉语气中的一丝哀叹,她似乎并不想说出来。无玉笑道:“这有什么不可说的,或许这样于她于我都会更好的,虽然和她有缘无分,但我始终把她当做我的知心好友,到现在,我便也忘不了当初在翠竹林的日子,那可真是无忧无虑的。” 令飞雪尴尬一笑,道:“你便不要伤心了。” 无玉仰天长啸两声,笑道:“我这是伤心的样子吗?晓清现在叫梁不薇,她有个深爱她的夫婿,我该是希望她好,而且事情过去了那么久,我还有什么可伤心的。” 看他如此,令飞雪松了口气,道:“我以为你们是天造地设,天生是一对冤家,想不到始终抵不过缘分一字,当初她一走,你像是六魄去了五魄,整天魂不守舍的,把我都吓坏了,你走了之后,陈……宗主派人去找,却始终没你的下落。” 无玉道:“也是怪我,让你们担心了,我自当向芳姑和陈叔叔,不,陈宗主去请罪。” 她一笑,眉头皱了起来,无玉因问道:“飞雪姐姐?”令飞雪似乎想起什么事,心不在焉,无玉笑道:“飞雪姐姐,和晓清的姐夫在哪儿呢?” 令飞雪呆呆问道:“什么姐夫?” 无玉道:“你的头发可骗不了我,我这飞雪姐夫是哪位俊杰啊?” 她呸了一声,便听一个悠扬的声音叫道:“这不是小无玉吗?哪阵风又把你吹回来了?”此人大踏步而来,相貌虽不出众,却极富神采,旁边行着个三十来岁僧袍人,眉眼清秀,是个女子,无玉却也认得。 无玉见了,忙挥手叫道:“宋师兄,折师姐,好久不见啊!” ------------ 第三百零六章 最是痴缠 这两个来的是谁?当初在剑轩谷,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便有什么样的师父便有什么样的徒弟,陈古风为人周正随和,好打抱不平,门规也甚为督严,昔日他教导下的名剑谷的弟子自然也是个个年轻英杰,侠义之风,让人钦羡。这来的男人,便是当初和无心在月下饮酒的宋自在,那僧袍打扮的女子,是黛鹊门下二弟子折子环,两人共同而来,长衣飘袍,颇有隐道冉冉之风。无玉当初在剑轩谷时候,和他们都颇为熟识。 折子环当先行礼道:“无玉,你好啊。” 无玉也是回礼,道:“折大师好。”见他变了口吻,知是玩笑,折子环便是笑道:“还是老样子,晓清师妹和你没一起来么?” 宋自在哈哈大笑:“这小子,一直都是这股子调笑是非的脾气,无玉,晓清师妹呢?我可还没喝你们的喜酒呢。” 无玉道:“我哪有什么喜酒可喝?”令飞雪因道:“哎呀,自在哥,你别说啦。”见她脸色一抹俏然喜意,无玉搭着宋自在的肩膀,嘴角上一丝悠然,轻声道:“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飞雪姐夫?” 宋自在道:“你小子……”说着一把掐在无玉腰间,道:“你还真是和晓清天生一对,这么些事情也要调笑别人一番。”无玉笑着躲过。他话锋一转,道:“刚才我和折师姐问你话,你怎么又不答了?” 无玉笑道:“飞雪姐给我都答了,我还用说什么?” 令飞雪道:“晓清现在也为人妇,不过却不是无玉。”无玉将梁不薇事情又说了。 两人唏嘘一番,无玉哈哈笑道:“我才给飞雪姐说了,你们又来替我们担心,她话儿说一半,我和晓清虽是有缘无分,但终究都是很好的朋友。再说,你们替我担心那么多干什么?世间人千万,她有她的知心人,我也定然有我的有缘人。” 宋自在莞尔一笑,道:“不错,无玉现在这才是看透世情,果然出去经历了两年,眼界也大不相同,比之前成熟了很多。” 折子环笑道:“物是人非,无玉是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能看破这一点,便是你一生之福,殊不知多少人痴缠在没有结果的缘分之上,太过执着,就要入魔,最终害人害己啊。” “我怎么又听不懂折师姐说话了?”无玉嘻嘻笑道:“黛鹊师父现在怎么样了?” 折子环道:“师父不在宗内,前几日不知什么事,匆匆忙忙去了,我说跟她一起,她却不允。” 宋自在忽然叹了口气,无玉问为何,他道:“刚才折师姐说得不错,如今是物是人非了。” 令飞雪也叹道:“咱们翠竹林六个姐妹,如今只剩下我和古丽师姐了。” 无玉道:“嫪师姐,古师姐,谭师姐他们人呢?还有周师姐,她一去那么久,到现在也还没回来么?” 折子环道:“何止翠竹林的姐妹,名剑谷的邓师兄张师弟,缘空庙的几个姐妹……天流山近一半的弟子……” 宋自在道:“无玉,王师伯去啦。” 无玉点头道:“我已经知道,” 他接着说道:“自从王师伯去世之后,师父接了大位,那些天流山的弟子不服。”他狠狠咬牙:“晁及迪向外诬陷我师父说他为了宗主大位,蓄意谋害王师伯。” 无玉道:“不可能!陈叔想来尊敬王天一,他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宋自在笑道:“咱们都知道他的为人。” 折子环说道:“晁及迪煽动人造谣生事,对抗陈师伯,陈师伯好言相劝,而他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后来,张中豪师弟气不过,便要出手教训晁及迪一行人,想不到……失手误杀了两个天流山的弟子,杀害同门,在宗门来说,是死罪!陈师伯大为震怒,找两人来询问,不过他们都没来,张师弟留下封信,带着谭梅师妹一走了之。晁及迪也不知为何,也不见了!” 无玉道:“莫不是他要寻张中豪报仇?” 宋自在道:“那日张师兄见过我,他说只是出言相劝,而晁及迪带人先动手。失手杀人之后,张师兄就逃了,也没说去哪儿。信里说无颜面见师父,要我们好好侍奉师父。” 无玉道:“这就颇为蹊跷了,你们没去找张师兄吗?” 宋自在道:“师父说随张师兄去,便把他除列门墙,日后我们宗门内弟子见到,再无同门之情,否则也会被驱逐出剑轩宗。唉,我与张师兄情同兄弟,一年未见,也甚是想念。然此为宗门忌讳,我也毫无办法。” 令飞雪道:“谭梅师姐和他一起,不知现在如何了。” 无玉道:“嫪师姐古丽师姐他们为何要离开?” 令飞雪叹气道:“嫪师姐我也不知道,当初师父派她去大成国找寻大师姐,但一去不回。我和古丽谭梅之前向师父打听,师父也说不知。前几日我又问,却被师父斥了回来,那一日,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古丽则是回家去了,上月回了我的信,说家中有事,过些日子才回来,师父也允了。” 无玉道:“世事无常,我来此本还是要打探一下大师兄的下落,再去看看二师兄。”早在西域时候,他拜托周光情差人将五行珠另外三颗送到圣全城通海山庄,交给无云,回信说东西也送到了,但是听人说无云打探他的下落,现在想来,也是很久日子没见了。 宋自在道:“这么说,你这次来就是来拜访拜访我们?” 无玉笑道:“怎么,不欢迎么?” 宋自在拍他肩膀,道:“说什么话,走,进去,让师娘见见你。” 四人进去。钟芳和陈古风见到无玉,都是问了一问他和梁不薇的事情,无玉推笑着回答了。留他吃了晚饭,等众人都散了,陈古风也去指导弟子了,无玉便问钟芳道:“芳姑,你可曾知道周素素师姐的事情?” 她挺着肚子,刚喝毕一盅茶,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无玉道:“我……只想问问,晓清托我问的。” 钟芳笑道:“撒谎也不会么,你和她也这么久不见,她怎会托你问这个事?” 无玉摸摸头笑了起来,道:“这……我只是……”“我知道你要打听无心的下落,不过我不知道,素素去哪了我不知道,无心我更不知道。”钟芳放下茶盅,淡淡道。 无玉有些急了,道:“那么嫪师姐去了哪里?她去了寻周师姐,也是去大成国,你是她们师父,如何不知道?” 钟芳语气忽然冷了下来,道:“你只好管着自己的事情,素素他们不用你多操心。” 听此,无玉心中大震,心道:“此事果然和我所想不同,大师兄曾跟我说他家破人亡只剩下孑然一身,我本以为他大仇未报不肯来看我,但寻常一番打听,看来另有隐情。他对我向来照料,我一定得去看看他。”便恳恳说道:“芳姑,你不说,我便去大成国找他们,飞雪姐她也常常担心,定然是你隐瞒了什么。” “不要……”她惊叫一声,又和和说道:“还是不要去了,那边的事情我也才知道,他们三个……我也很是伤心,不愿和他们说。” 她略微停顿一下,道:“你来迟了几步,否则便可让你师父亲自给你说一说。” “什么?师父!” 钟芳道:“你师父前几日来了一趟,不过只见了我和古风两个人,他也才跟我说这事不久。”神色忽然哀恸起来,无玉忙问道:“他们怎么了!” 钟芳道:“你师父吩咐过,我原不该跟你说。” 无玉道:“芳姑,那事关我大师兄,师父总把我当个孩子,很多事不让我知道,但我都二十而立了,再也不是个孩子,芳姑,你跟我说!” 钟芳忽然以手掩面,哭道:“他们……无心和素素都死了……婷婷她……嗯……婷婷伤心欲绝,已经疯了。我本想去看看她,但……”她看了看肚子,又罢着不言了。 无玉看她眼睛微闭,忙道:“芳姑,你还是歇息下,我不问了。” 钟芳道:“我没什么干碍,无玉,你且坐下,我给你慢慢说。” …… 一日的时光如流水,说过就过,十日的时光亦是如此。 夕夕尚未过,离原草已疏。谁言松槐下,独有葬花人?无玉当日听钟芳说,便是哭了一晚,无心已经死了,周素素也随着无心去了。 眼前荒枯纷杂,不远处传来瘆人的惨叫,这离原上本就是分别的地方,无玉站在此地,心中也是忍不住的莫名凄凉。 那有一座土坟包,是用人手生生挖出来堆上去的,坟包上面躺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旁边有个中年女僧拉她,她却口中一大堆听不懂的话乱骂,还用手打她,女僧只是推开,眼神沉默的看着她,说道:“你若不走,师叔便在这里等你。” 此处离人稀少,若是有人看到这一场面,哪会凑近,巴不得远远躲开。中年女僧双手合十,低声念经,眼睛却始终不敢离开。 而那个女子,趴在坟包上,口中不断呢喃,仿佛那是她的情人一般。无玉从他身前慢慢走过去,也丝毫没被注意。 黛鹊看到,忙问道:“施主,你……”忽然眼色神采一溢,道:“你是……无玉!” 无玉躬身行礼道:“黛鹊师父,无玉给你问好了。”黛鹊扶起他,看了嫪婷婷一眼,又惊异的看向他,道:“你……你都知道了吧?” “芳姑跟我说了,我来看看大师兄。” 黛鹊微微点头,念了两句,便道:“他和素素同葬于此中,你先去拜祭拜祭你师兄吧,毕竟长兄如父。” 无玉忍住泪水,道:“好。”说完,跪倒在坟前,磕了头,大哭起来,悲痛欲绝。 哭了一会儿,嫪婷婷听到声音,叫道:“你干什么!谁要你来哭,滚!”她一张脸十分脏污,头发上尽是油腻,扑将起来,就要揪打无玉。无玉被她一拳打在手臂上,说道:“嫪师姐,我来看看大师兄。” 她仍是不听,一脚揣在无玉身上,无玉看了清楚,她脚上鞋都没有。接着又是巴掌聒来,无玉还是不动,让她打……打了一会儿,她似乎累了,又趴在坟头上,而无玉此时全身都是印渍,泥土。身上被她打了很多掌,脸上也被踢了一脚,好在现在他内功深厚,嫪婷婷拳脚无法伤他。 黛鹊走过来道:“”无玉,你又何必这样呢?” 无玉叹息,迟迟才说道:“周师姐和嫪师姐同时喜欢大师兄,而大师兄却又和周师姐家中是宿仇,这……实在是命啊。”黛鹊道:“无心杀了周家老二后,也是当初诛杀他们一家的人,本来是逃不掉的,听说素素暗中救了无心,却被发现,逐出了周家,受到非人的待遇,无心想要给她讨一个公道,闯入周家,两方因为一点口角就打了起来,无心带着素素连杀周家很多人,到了横马坡时候,却被人埋伏了。无心战死,素素也了断着随他去了,唉,实在是一对苦命鸳鸯!” 她似乎很是不忍,看着疯疯癫癫的嫪婷婷,说道:“婷婷拼死要抢他们的尸体,素素毕竟是周家人,周家也没阻拦,放了她去,给他们葬在一起,听这儿人说,她就一直守在这儿,痛哭疯癫半日,趴在坟头躺着半日,晚上一直在哭,若是谁要靠近,她便要打人,谁也不敢从这儿过。我来时候,她已经认不清人了。” 无玉道:“那么,杀害大师兄的还是周家人……冤冤相报何时了,唉……” 黛鹊摇头道:“听说无心武功极为高强,周家根本没人是他的对手,而且多年前他家中的事情的确是当时的震惊的惨案,周家自己也知道当初是他们的错,本以为聂家人全部死了,陈怨只能埋葬,所以也不敢太过追究。杀他的人似乎是被撞破了什么东西,周家人到的时候,无心和素素已经死了,而那些杀他们的人却逃走了。这事情不少人看到,我也问了,但那些人打扮奇怪,杀人之后行动利落的退去,谁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无玉道:“此事便应该上报给大成国的府衙,当年是非恩怨,自有他们定断。杀人者……”他咬牙切齿:“我会将他们找出来的。” 黛鹊道:“话虽如此,但聂家没落,大成国谁会为悲剧的聂家去给周家找不自在?” “难道就由他们无法无天吗?” 黛鹊叹气道:“说什么也晚了,当初杀害无心全家的人也已经死了,他的仇也算是报了,法不容情,但法能因人而变。” 无玉眼睛红了一圈,道:“是非曲直,难道就没人说吗?” 黛鹊道:“不是不说,而是不必说……这事情我们便也不用管了,我想,无心既然得报大仇,便也能心安。素素已经死了,本来家中是能原谅她的,无心一死,她必然对周家心存芥蒂,为了保全周家清名,她也只有一死,想必,这也是她最后的愿望了。” “无心,你放开,你放开……”忽然,嫪婷婷惊叫起来:“你……你干嘛抱着周师姐,我是最爱你的。”神色忽然一萎,低声道:“周师姐,我那么爱无心,你把他让给我,我……周师姐,你不是最护着我们吗?没有无心,我会死的。”她忽然又声嘶力竭喊道:“周素素,你个贱人,我那么爱无心,可他说只喜欢你,为什么,为什么!我从小就不如你,我都让着,你抢我丈夫,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说罢,竟似疯了一样刨坟上的土。 无玉道:“我去阻止她。” 黛鹊道:“不用了,她一会儿又会把土填上去,今天已经是第六次了,这苦命的孩子,素素样样比她优秀,就算再慈和的人,也会忍不住心存妒忌,而这两人又同时爱上一个男人。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尘世人间,最是痴男怨女可羡又可怜。” 无玉道:“黛鹊师父,咱们还是把嫪师姐送回剑轩宗吧,不能让她一直这样下去。” 黛鹊有些迟疑,道:“可是,她不肯回去。” 无玉道点点头,道:“黛鹊师父,你心软,那只能我先对不起嫪师姐了。”身形一闪,嫪婷婷虽是疯癫,但见无玉在她身后,刚要举手去打,却已经被点在后脖,昏倒了过去。 黛鹊眼睛微微一闭,似乎极为唏嘘,道:“好吧,无玉,咱们先把他带回去。” 无玉将嫪婷婷扛在肩上,道:“等哪日,我想把大师兄和周师姐的坟迁回剑轩谷或者无为山。” 她轻轻点头,道:“难为你有心了。” ------------ 第三百零七章 连安寺下 滚滚红尘,渺渺大荒,男儿立世,不违本心。 无玉走在路上,身上裹着行路人常用的黑色风衣,这一段日子他也颇为感伤。黛鹊带着嫪婷婷回了万剑城,而他还逗留在大成国,到了横马坡,也是无心被人杀死的地方,他想起此事,不禁又有些伤感,嘲笑自己道:“多愁善感的日子又该来了。”横马坡上又不少野味奇珍,当初传出消息的人便是山中樵夫猎户,无玉挨家询问,凡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他都问,但如同黛鹊所说,周家只是追来,他们并不是杀害无心的直接凶手,杀那些人穿着奇怪的黑色大衣,个个武功高强,但是谁也不知道他们是谁,像是一阵风一样,后随着无心而去的周素素也没看清人。 他在此蹲了七八天,将整个横马坡及周围的山都翻遍了,什么也没找到。不过也算得到一些消息,无心身上中了一刀,那把刀很细长,像是一道黑影,有个猎户说听到一阵‘轰啦啦’的声音,金光冲天,仿佛将天都要震碎了,打在无心的身上。他当时隔了四五丈,也觉得是要窒息一般,仿佛有人要杀了他,当时就晕了过去。 根据此,无玉也明白要想查出这些人,必须得去打探打探。黑色的细长刀,强劲无匹的招式金光冲天,这两点,出手似乎是两个人。有人还说一共有七八个人,个个都是高手,这么多高手聚集在此,恐怕也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这一切,太不寻常,无玉隐隐觉得,恐怕这之后隐藏的是一个比无心的遇害更大的事情。不过不管他们要干什么,是什么人,无玉都要一查到底。现在他离开大成国,正准备往金山国一梦城去,现在一来他想见到司空玫,二来想要找她帮帮忙。 《中录》载:中有金光漫溢,一马平川,奔流边际,土肥水丰,原系生人之地。其形如棱岩凸起,无状可明,因多金矿,乃无垠鼎盛场所,后而建国,名之以金山。金山者,繁华一梦,有一梦城,更是人声鼎沸之处,司空,南宫,上官三天族盘踞于此。 《补中录》载:金山银丰二者间,有一异山,名为齿屠,山延百里,四季丛林茂密。山名虽恶,然中多清泉,甘冽可口,远行之人,无不爱之。齿屠之中,有一连安寺,建之近千年,现寺中主持僧人三十余名,弟子几百,常习佛法,且精通武艺,故多有世家子弟遣送来此历练修行,此寺香火鼎盛,与慧轮并之。 无玉出了银丰国,转到山中,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便在沿着溪流走,心想:“小河旁一般都有人家居住,问一问路也好。”走了一会儿,便见河水一下宽阔起来,陡崖绝道,再无路可行。寻思一会儿,忽见一条小道,便顾不上什么,既然有路,必然有人。走了一会儿,见到一排排整齐的竹子,心中大喜,此时又不由得想起了无为山的竹子,两者一样的油绿清亮,而且都是人栽种的。 再转几步,忽然看到一个背篓,他拾起来看了一会儿,往前一看,尽是高陡险阻,山岩凸立,心下疑惑,道:“这般高山还有人去爬上去么?”忽见一阵青烟升上空中,无玉道:“上面还真有人吗?” “喂!”忽然背后传来声音。无玉立刻警觉,跳出几步,道:“谁!”平眼看去,是个小和尚,双眼奕奕有神,朗和气清,不过他脸上带着不似出家人的玩世不恭,笑道:“你是什么人,看到我干么这么紧张?” 无玉道:“小和尚,你是哪来的?” 那和尚哼哼一笑,语气十分嚣张,道:“我看你倒该不比我大,反倒是叫我小和尚,小毛孩子,也敢叫我小和尚。”他话说的打趣儿,无玉更加疑惑,心想:“这是哪门子的出家人?”也不生气,行礼道:“那……大师?”暗中观察他的神态,他却十分得意,道:“大师不敢当,老子……老僧……小僧法号舍海。” 听到此,无玉却是心中发笑,他先是老子,颇觉不对,显然是俗家人,而且又称老僧再说小僧,现在削发出家,显然是剃度不久,以前的顽劣脾气还没改掉,不过既然他是出家人,肯定这山中有个什么庙。无玉说道:“舍海小师父,这是什么地方?” 舍海微微一笑,道:“易地便无地,施主不管从哪里来,也可以把这当做家一般。” 无玉知他糊弄自己,大概也猜着只是好玩,便也笑道:“易地便无地,小师父说这话,恐怕大大不妥。” “有何不妥?”见无玉反问,他也有些好奇。 无玉道:“既然无地,我二人以何存在?” 舍海笑道:“蠢物!”无玉道:“小师父出家人,怎可胡乱骂人,嗔乃是出家人大忌。”舍海道:“老子……我又没生气,何来嗔一说?”无玉道:“你便是心中有火,才来骂我。小师父说易地便无地,那我可否理解为有火便是无火,你心中生气,便是没生气?” 他冷冷一笑:“你莫不是消遣我?” 无玉抖了抖衣袖,道:“我可没工夫和你瞎掰扯,你是哪里来的僧人,说话粗俗,简直像个地痞流氓。” 舍海怒道:“这是你先骂我的啊。” 无玉微笑道:“是你先骂我,我只是辩解,小师父可不要不明是非,这是犯了痴的业障。” 舍海脸色一沉,骂道:“好你个小杂种,竟敢跟爷爷犟嘴!”无玉心中冷笑:“果然是个假和尚,既然是假的,必然是坏的。”刚想着,舍海已经一招‘黑虎掏心’抢攻了过来,无玉脚步一滑,心想:“且先看看你如何本事。”说道:“出家人出手这么狠辣,是谁教出来的?” 舍海见无玉退开极为迅速,显然也是有功夫在身的,便叫道:“要你这狗杂种今日丧命于此。”手掌连出,腿脚并用,无玉连忙施展起身法功夫,频频闪躲开去。舍海这下出手十分迅捷,却不是什么阴损的招数,反而有种‘刚强正气’之感,只是他很多招数力到意不到,显然练了没多久。让着他攻了四十多招,舍海连无玉的衣服都碰不到。 无玉笑道:“舍海大师,看来你这嘴上功夫不到家,手上功夫更是差了不少。”打不到无玉,他很是心怯,见无玉出言讥讽,便怒喝道:“你在此等着,教你常常我师兄的厉害。”虚探一招,向后要退,无玉看他招式渐渐零乱,早已防备下,舍海刚要退开,便被无玉抓住了手臂,从空中一拉,腾空了起来,无玉分劲贯到舍海的手臂上,他惨叫一声,觉得手臂被放入火炉一般,杀猪般叫道:“英雄饶命……少侠,饶了小的吧。” 两人落地,无玉一脚踢在舍海的小腿上,让他跪了下去,右手掐在他手臂上,却不再催动内力,蹲下来笑道:“怎么,小师父现在服了吗?” 舍海眼神一横,右手从后伸出急速抓向无玉的眼睛,一点也不容情。无玉冷哼道:“不知悔改。”左手向下一点,比他快了许多,恰好点在腋下,舍海手还没伸到一半,便就失去了力气,酥麻起来。 无玉道:“现在好吗?”他叫道:“疼,少侠饶命。”无玉得意的一笑,道:“你是哪儿来的小和尚?” 舍海叫道:“这上面有个连安寺,你不知道,到这儿来干什么?” “连安寺?”无玉佯作知道的样子,道:“我自然知道,你是连安寺的和尚?” 舍海苦笑不得,道:“我不是连安寺的和尚,到这儿干什么?” 无玉笑道:“看你所作所为哪里像是一个和尚,那个背篓是你的?”舍海道:“不是我的是你的么?”无玉嘻嘻一笑,道:“看来你是个天王老子不怕的混球,嘴巴讨饶,心里却不服气,怎么,你要我结结实实打你一顿才好么?” 舍海吓住了,道:“无缘无故的,你打我干什么,这是咱们连安寺的后山,从这儿上山路只有一条,你到这儿来,莫非是图谋不轨?” 无玉道:“那我该怎么走?” 舍海道:“上山自然走大路,别人上山都是诚诚恳恳,恰好寺中最近是礼佛烧香的大日子,好多达官贵人都来此拜祭还礼,你可不要捣乱啊!” 无玉问道:“既然是寺中大日子,你先回答我,不在寺中,你到这荒郊野岭干什么?” 舍海道:“师父叫我来此采一些药材,我便来了,这有什么奇怪的?”他有些不耐烦,道:“你到底放不放我?” 无玉笑了笑,放开了他,道:“你这小和尚,没一点样子,比我还皮。” 舍海边站起来边道:“你叫什么?无玉道:“无玉,有无的无。”他因笑道:“原来是无施主,佛说无即是有,有即是无,高深佛法都是这么个道理,既然你是这么个姓,与佛有缘,你来此是来礼佛的?” 无玉轻笑道:“我不信佛。” 舍海道:“那你要不要上山?” 无玉道:“我只是迷了路,正好,你带我先去你们连安寺,然后我再从大路下山。” 舍海道:“那太好了,咱们走!” 无玉道:“我看你背篓空空如也,你不要出去交差么?”舍海笑道:“师父只是打发我出来玩,今日人多,他不让我在寺中闹罢了,有没有什么东西不重要。” …… 舍海带着无玉入了山中小道,约莫走了半个时辰,才看到隐隐的寺门,果见青烟飘散,无玉指着道:“便是那里么?”舍海道:“咱们从小门进去,快一些!”无玉道:“什么快一些,咱们就从那儿走。”舍海道:“你不知,后寺门今日关着呢,咱们从山下绕了一圈,还是要从我和师父住的禅院爬过去才行。” 无玉有些不信,两人一路走来,这舍海和他年纪相仿,却一个劲的奉承自己,无玉虽很受用,但从舍海刚才行为看来,不似一个老实的和尚,心里也不放心,他说什么,便要质疑一下,看他如何说。 舍海道:“你若不信,我便陪你走一趟,不过这一来一去,也要耗费不少时候……”看他神态中有些诚恳态度,无玉说道:“那便听你的。”随着他走,果见靠近寺中,两人走到一座较高的院墙,舍海道:“咱们从这儿翻过去罢。”说罢,他纵身一跃,攀上挨着墙生的树,几步爬了上去,道:“从树上过去,容易一些,不过等等咱们就要跳很高。” 无玉道:“我来了。”却不上树,直接一蹬上墙,几步便到了墙顶,站在墙沿上,道:“你快上来吧。”舍海有些悻悻然,道:“无玉施主年纪轻轻,却武功高强,小僧佩服。”也不多说,从树上跳了过来。 看去,里面果然是整整齐齐的一座后院,前面是合围的厢房,问道:“这是你住的院子么?” 舍海忙道:“对对对。” 无玉笑道:“你先下去吧,我跟着你。” 舍海神情略微一变,道:“无玉兄到现在还对我存有戒心吗?若你不信,便现在打我一顿,我也不给你带路了。” 无玉微微一笑,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但是我瞧你说话做事都不像一个出家人,所以还望不要见怪。” 舍海心中冷笑道:“说小爷不是出家人,你这混球,年纪不一定比我大,武功倒是高,欺负到爷爷头上,那也要叫你出一出丑!”便阴阳怪气的道:“我哪敢见怪?无玉施主武功高强,殊不知江湖上弱肉强食,现在我性命掌控在你手中,自然你说了算。” 无玉一诧,道:“我可从没说要取你性命。” 舍海还是一副嘲讽的语气说道:“难为无玉施主饶我一命,好吧,我就先下去,免得你说我骗你。” 无玉心想:“既然我叫他带路,自然是要信的,否则也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嗯……虽然这舍海并不是什么君子。”当下一笑,跳了下去,叫道:“舍海师父,你下来吧!” 舍海冷冷一笑,表情瞬间掠过,笑道:“无玉兄弟,你总算相信我了。”也是跃了下来,这墙有一丈多高,两人都是习过武,跳下来倒是没什么问题。 无玉听他叫自己一会儿兄弟,一会儿施主,显然是心中盘算什么叫顺了口,故还是要防着他。 引了一路,穿过厢房的廊道,两人又走进了一座院子,这院子寂静无人,一切都是那么肃穆。舍海笑道:“这是静安堂,咱们从这过去就可以到大庙了。” 无玉道:“咱们走便是。” 两人穿过他口中的静安堂,便见古柏森森,气氛越发压抑,无玉问道:“这是什么地方?”他见前面林子后一座庙口,门前两个执棍僧人,脸色一红一黑,气度法严,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舍海道:“这只是前寺和后寺的庙口,从外面来要经过寺中长老同意,咱们从里面来,就没什么忌讳了。” 无玉听他说话,总觉得不怀好意,不过在这的确都能够闻到香火味了,自己不认识路,也只能尽量防备着,若是这舍海耍什么花招,就先擒住他再说。但此处修缮安排,清洁禅房,不时看到的僧人,的确是寺庙无疑,而且自己只是要舍海带路罢了,他何必多份心思来捉弄自己?便道自己未免太过疑心了,当下笑了笑,道:“看来我得去烧两柱香,祈求我佛保佑了。” 舍海合十行礼道:“正是,天地鬼神,人处其中,还是不得不信。”心中却道:“等着吧,混蛋小子,竟敢打我!” 两人朝那庙口走过去,两个僧人上前怒目喝道:“干什么!”无玉向前紧走几步,靠近舍海,左边较高的认识舍海,道:“舍海,你带这人来干什么?” 舍海道:“严华师兄,这位兄台……”他忽然又停了一下。 “怎么?”另一个僧人道。叫严华忽然怒喝,木棍向前一摆,护住舍海,道:“大胆贼人!竟敢擅闯连安寺!” 刚才说话之机,舍海朝他抛眼神,他立马会意过来。 无玉急退两步,道:“这是误会……”舍海冷道:“什么误会,两位师兄,这个人从后山想要偷偷进寺,恰好碰到我,他武功比我高,便要挟我让我带他进来。此人一定包藏祸心,想要对咱们连安寺图谋不轨。” 无玉冷喝道:“舍海,你可真是个小人,说谎都不带一点犹豫。” 舍海此时有两人护着,自然不怕,笑道:“我说的话可有半句假话,难道你没打过我?没让我带你入寺?” 无玉道:“此话不假,但图谋不轨又从何而来?” 严华道:“那你是干什么的?” 无玉道:“我只是迷了路途,故想借贵寺大道下山罢了。” 严华问旁边红脸僧人道:“严妄师弟觉得如何?” 红脸僧人严妄道:“不管怎么说,先抓起来交给空袭师叔发落!” “好!”严华道:“舍海,退开!” 舍海早已退了几步,道:“两位师兄小心,这贼人有点本事。” 无玉心中很是愤怒,忍住道:“两位大师不要乱来,我不想动手!” 严华道:“虽是如此,但为了连安寺安全,还要委屈一下了,若你跟我们去见空袭师叔,出家人戒争斗,我们也不动手。” 严妄瞪眼道:“须得捆绑一下才能防范。” 严华道:“也无不可。” 舍海道:“此人诡计多端,必须绑起来才行,否则又得给他用了什么妖法逃脱了去。”此刻他一直在火上浇油的怪叫,似乎对无玉恨极。 本来无玉听有回转余地,大不了说一下自己离开连安寺,不再上山,但两人说要绑住自己,看到舍海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心中不仅火冒三丈,道:“两位大师,要绑我,请恕我断断不能答应!” 严妄似乎火气很大,道:“那就怨不得我们了。”当下一棍搅向无玉,动作极为熟稔,无玉惊的连忙闪躲。又是连环棍法打来,无玉不敢贸然进攻,只是用身法闪躲纠缠。 说时迟那时快,见严妄根本无法攻到无玉,严华也大喝一声,夹攻过来。 两人转着无玉围打,一下子便是六七十招,他们棍法精熟,合击而来,仿佛一座囚笼将无玉落在风啸棍影里。 无玉虽不吃力,但也不敢造次,只是闪躲,想要逃出两人包围圈。 他侧身翻出,想要看舍海,却哪里看得到他的影子? 两棍又是齐齐而至…… ------------ 第三百零八章 切磋 这严华严妄二人虽不是依旧高手,但棍法施展起来也是颇有威势,而且两人配合简直天衣无缝,无玉虽天有机缘的武功超过他们,但不敢随意出手,等有机会就像逃出他们包围圈。 “贼人,还想逃么?”这严妄脾气火爆,瞧无玉一直吞吞出手,似乎并不想和他们缠斗,一心只要撤出去,而且头脑向来简单,心中想他是心虚,若不是图谋不轨,那是什么?长棍一挺,手腕轻灵抖动开,当胸向无玉点来,这一招叫‘佛入怀’,佛心怀慈悲,然这招却是反其意而行之,点向胸口笼罩三处死穴。 “这……”严华叫道:“严妄师弟,不可!”无玉也瞧出这招厉害,长棍仿佛离弦之箭直接撞了过来,风声压迫刺耳,极为吓人。 “好和尚!”无玉喝道。见这招入毒蛇吐信,猎豹扑食,实在是狠辣之极,与刚才两人使用的佛家武功大为不同,自己苦苦想让,他反而要下杀手,当下大怒。手中内力运起,一招‘五阳生死印’打出,掌力雄滚呼啸。严妄长棍点到,无玉掌力也到,火光冲天,撞上长棍,严妄便觉似乎击在坚硬的石墙之上,一下就不能再进。见无玉出掌若此,严华吓了一跳,身上便觉燥热,连忙躲开。 而那严妄出手已到,岂可退后?无玉掌力涌发出令人心惊的火浪,‘砰’的一声炸响,严妄身子便是趁势倒退而出,而火浪随之蜂涌而至,似乎要将严妄吞噬一般。临到此刻,他也感受到无玉这一掌的可怕,长棍收回向下,向上一弹,想要逃开掌力覆盖。 无玉喝道:“你休想逃跑!”身子高高跃起,其形如风,其势如电,闪掠到严妄的身后,向他左肩骨拿去,出腿踢在他手腕上,严妄本就重心不稳,‘哐当’长棍落地,无玉将他提着推将下来,一指点在他背后,严妄便动弹不得。严妄见他没伤了自己,便是喝道:“快放开我,戒律院岂容你放肆。” “戒律院……”无玉暗自思容:“舍海这秃贼将我带到这儿,戒律院是寺院重地,莫说我是外人,就是寺内之人也不可擅闯,看来这舍海是存心坑我来了。”见严华过来道:“快放开严妄师弟。” 无玉立定,道:“严华大师,我本无心闹事,只是那舍海诬陷于我。如果我想闹事,这位严妄大师此刻就不会站着了。” 严华道:“施主少年英雄,武功高强,我与严妄不及,你处处相让,此事的确是我们太鲁莽了,烦请先放开严妄师弟。” 严妄道:“施……施主,请放开我吧,咱们慢慢来说。” 无玉见他语气也软了下来,且他的确不再挣扎,便放了他,正要说时,忽见那院口冲出十来个人,舍海声音传来:“各位师兄,法坚师叔,就是那个小杂……就是那个施主硬闯连安寺,严华严妄两位师兄劝阻,他仗着本事,便要打人。”他一望,叫道:“你看!他脸上多得意啊。” 当头一个大约五十来岁的和尚,无甚胡须,但浓眉大眼,看起来有些凶神恶煞,喝道:“严华严妄,怎么了!这位施主是谁?” 舍海叫道:“法坚师叔,这个人擅自闯连安寺,我在后山撞破了他,他反而要挟我为他带路。”他捶胸顿足,假哭道:“是我不好,舍海为了活命,便带他来了,严华严妄师兄问我,要他去见你再做定夺,可这人做贼心虚,反而动起手来,你看严妄师兄都被他打伤了。” 无玉喝道:“舍海,你不要胡说八道!” 舍海冷笑道:“我可有一点说错?”无玉一想,他所说的确没错,但是自己擅自闯入,实在是他带来,但自己也说不过去,自己的确打了舍海,还和这严华严妄动手了,便道:“没错!” 严妄问道:“那你来此处干什么?你处处让着,又没伤我性命,便可见不是为非作歹之辈,法坚师叔可不好说话。” 严华走过去对那法坚说道:“法坚师叔,这位小施主……我们也不清楚,我和严妄师弟相逼,他也是没有出手伤人。”法坚看了舍海一眼,道:“舍海,你说的可是真的?” 舍海赌咒发誓道:“舍海说的绝没有半句虚言。” 无玉道:“法坚大师,在下无玉,只是行路时候入山迷了路,碰到这个秃……舍海小师父,有了些误会,所以变成了这般,在下只是想借贵寺下山,绝不多停留。” 法坚道:“你从何处来?是哪里人氏?” 无玉道:“泰源国人,刚从大成国来,想要入金山国寻人。”他觉得也没必要说半句虚言。 法坚道:“既然你未曾伤人,又是外来人,擅闯连安寺戒律堂的罪就免了。” 无玉合十谢道:“多谢法坚大师了。” 舍海叫道:“法坚师叔,怎么可以这么久轻饶了他,他可还打过我,至少……”“至少什么?”法坚冷冷看了他一眼,道:“法道师兄太过放纵你了,定然是你戏弄别人。”严华道:“你是想借我们戒律堂之手替你报仇么?舍海师弟,你可真是胡闹!” 无玉笑道:“两位说的不错,我的确与这位小师父动过手,但他心有芥蒂,所以想要报复我一下,这位小师父,可是顽皮的很。” 严华笑道:“敢问施主姓名,少年英雄,我在连安寺和金山银丰国也见过不少,但有你这等武功修为的,着实罕见,我想你还没这位舍海小师父年纪吧。” 无玉笑道:“在下虚岁二十一,也不算年轻了。” 众僧哗然,严华笑道:“二十一岁,我与严妄师弟联手也不是对手,这般少年英才,我还是生平罕见。”严妄也道:“师兄说的是,如果我记得不错,舍海这小子和他一般大,然而本事却差的远了,还不懂事,哼。”若舍海说清楚事情而不是添油加醋的怂恿,他就不会和无玉动手,不动手也不至于出丑。 舍海道:“武功高如何?还不是个没头没脸的人,泰源国,我听都没听过。” 法坚怒道:“你怎可如此说话?” 无玉微微一笑,道:“连安寺虽是山中,但居于金山银丰国之间,也算是丰庶宝地了,我出身贫寒,自然不值一提。” 法坚道:“舍海,师兄每说你其实天赋不错,只是太过疲懒,你入寺不久,心性不够。无玉施主独身一人,遍历四方,岂是你能够相比?” 舍海冷笑道:“有什么不能比的?”后话却是不提。 无玉道:“我和这小师父的确无法比,不能比,也不好比。他心思机灵,若是让我在他位置,的确不会想到要请君入瓮,还好这并不是个瓮。” 舍海笑道:“你倒是为我说好话了。”无玉也笑了:“我实话实说罢了。” 法坚道:“你二人也无恩怨,这是误会,不如化干戈为玉帛。无玉施主,可否让老僧请教一下?少年豪侠,我实在钦赏,略微有些浅薄功夫,还望赐教。” 无玉听此,也是来了兴趣,刚才严妄严华两人武功的确不错,而且内功底子也好,现在这法坚是他们师叔,听其语气,也该是这戒律堂首座,想来武功极为高强,听他呼吸,绵软有力,仿佛奔流不息的起伏海浪,高深莫测。不过想到武功这东西,需要有高手来印证,自己练功虽勤,也与乐思拆招很久,但说到实战,倒是没有多少,这法坚武功高强,两方既然放下恩怨,他诚心相邀,岂能拒绝。 “好!”无玉恭敬说到:“还请法坚大师赐教。” 法坚双手合十,随即摆出了个架势,双拳横于胸前,道:“这是我独创的靠山拳和直桥腿,小施主先请吧。”无玉单手一抄,平摆而出,道:“回风摘叶手,还请大师赐教。”他不敢大意,身形欺出,一招‘平桥渡水’攻了过去。他这一招,迅速有力,却又不给人太过刚直,实在是刚中有柔,柔中有刚,在场众僧都是武功精强,除了舍海,都忍不住喝彩道:“好!” 法坚右拳斜着打出,出拳迅如风雷,拳掌相对,无玉借力一侧,右手直戳法坚下颌,法坚躲过,单腿向上一挂,无玉右手一拍,正欲后退,法坚已经是反转而起,反腿攻来,这一下极为突然,又十分大力,无玉大惊,手臂一叉,法坚腿踢在双臂之间,无玉倒退十数步。 “好功夫。”无玉拍了拍衣袖。 法坚行礼道:“小施主反应也的确快,我这直桥腿讲究的就是出其不意,想不到还是被你躲过了。” 无玉点头,道:“大师,再接我一招。”身子一顿一跃,右拳直击过去,法坚也不答话,稳稳接住。无玉拳掌齐出,连番猛打,打了上百招,不分胜负。 无玉挡过一拳,叫道:“大师,我变招了。”忽然跃起,一招‘长河落日’平贯而下,法坚也是一惊,无玉这一变招十分突然,比之直桥腿还快多了。他以一招‘山林惊鸟’接来。无玉右腿横扫,法坚跳起,还没反应过来,无玉便是一滚而至身前,连转扫向法坚小腿,像一个陀螺一般。法坚本待用手抓他,但无玉出招极快,他连连后退,不敢让他扫到。 无玉此时一笑,道:“法坚大师?”“嗯?”法坚一个犹豫,无玉便是一个扑出,双掌齐至法坚胸前,他道:“这叫峰回路转。”这下出手快且杂乱,恰好法坚站立,双手还没腾出,便被无玉击到胸膛,疼痛一下,便再难反击,但无玉只是轻打几下,双掌一推,向后一跃,道:“大师,承让了。” 法坚笑了一笑,道:“好。”身形一动,一掌直取无玉左胸,无玉想也没想,右掌对出,两掌相对,人便不动了。无玉笑道:“法坚大师还想试试我的内功如何么?”他笑道:“正有此意,你的武功招式很多我都见所未见,而且你学的武功很杂,精深的也有那么几种,真是不简单。”他神色一变,道:“这是?”额头冒出了汗。 严妄说道:“这无玉施主内功深厚,而且带着强烈火劲,实在可怕。” 众人看法坚神色怪异,而无玉则是一脸严肃,嘴角也发颤起来。他们都知道,法坚不仅擅长外家武功,而且内力更是精深,虽不及主持法渊和禅院首座法禅,但是绝对也算是极为厉害的一流高手,此时两人相拼如此,看来势均力敌,无玉如此年轻,便有这份修为,的确是很可怕。舍海看到此,心中虽有不服,但更多是畏惧和敬佩了,无玉的确比他厉害多了,他来自小地方国家,但武功却这么厉害,看得出来,法坚对无玉很是欣赏,否则以他的个性,绝不会这么客气。现在想来,无玉倒是不错,并没有对自己恶意中伤,当下心里也平衡不少,倒是想交这个朋友了。 众僧都能感受到两人周围极为沉重的内力,压抑的像是一座大山,隐隐中又好像火山即刻爆发前的万籁俱寂,谁都不会轻松。劲风分裂开来,吹得他们衣袍飘动,仿佛天地都静了下来。 两人对视良久,谁都知道此刻他们的对决看似无声,却是极为激烈,法坚忽然开口道:“唉,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无玉施主内功……老僧不如啊。”两人同时点头,猛的收掌,各自退了几步。无玉喘着气,笑道:“法坚大师不要妄自菲薄,在下刚才话都说不出,大师还能开口说话,显然是在下输了。” 法坚微微一笑,道:“你如此年纪便有这等功夫,尊师一定是位惊天动地的大人物。” 无玉笑道:“倒不是,家师不好名声,倒没什么闻名。” 法坚讶了一下,旋即笑道:“高人遁山林而隐于世,深藏不露,又不好虚名,我虽侍奉佛祖,但修为不够,家师才是世外高人。”无玉也不便多说,只是点头,道:“既然如此,烦请大师让人给我带路,在下要赶路了。”法坚点头,见他的确神情有些匆匆,便也不再疑心,道:“此次切磋,我获益良多。嗯……舍海,你和无玉施主化干戈为玉帛,你带他出寺,或带他在连安寺走一走,我便不追究你今日谎报之事。” 舍海心道:“我哪有什么谎报。”但见法坚狠狠瞪了自己一眼,便也不说了,道:“师叔,弟子遵命!” 法坚再次行礼,道:“众人散了吧,让舍海带无玉施主出寺,此事我自会给方丈师兄说道。”一挥手,多名弟子都跟着走了。法严法妄两人仍是守着,向两人道了别,无玉随着舍海再走。 无玉心中此时颇为感慨,适才法坚说获益良多,显然是要进一步完善自己,吸取经验,想到此,这对自己无异于一个反照,这次切磋,他也是看到了自己的不足之处,出手不够果断,是该要不断改进了。 一路上,无玉感到很奇怪的是,这舍海竟是一语不发了。 ------------ 第三百零九章 奇事? 两人行了一会儿,人声渐多,不仅是来往招待的连安寺师父,还有不少拜祭而来的香客,。无玉随意瞧了几眼,不少人都是锦衣玉服,面色红润,多是些虔诚贵妇人和颇为世家子孙,心中想道:“这连安寺在金山银丰之间,虽是深山,但这香客着实鼎盛,而且那法坚大师武功如此之高,这不是一间普通的寺庙啊!” 舍海向一人打了招呼,回头看无玉的惊叹表情,因笑道:“怎么,无玉施主,没看过的这么多人么?” 无玉微微一笑,说道:“那倒不是,只不过此处来的人非富即贵,连安寺是贵族之寺么?” 舍海道:“金山银丰两国多达官贵人,有不少人信佛,连安寺远近闻名,而且不少世家弟子来此修行,他们自然也是这儿的香客了。” 无玉摆了摆手,道:“我听你语气,真不像是个小师父,你来这儿多久了?”他轻哼了一声,道:“用你管么?”两人再走一遭,忽见前方大殿十分热闹,无玉道:“咱们去看看吧。”舍海道:“你不是急着下山么?看什么看!”无玉拉他手道:“好小师父,咱们无冤无仇,我对你们这连安寺颇为感兴趣,你带我逛一逛又能如何?” 舍海忽然笑了,道:“你把我当朋友了啦?” 无玉道:“咱们不打不相识,不过我却仍要对你敬而远之。” “这是为什么?” “你这小师父一看就是鬼精灵,我须得防着你点。”他笑道,却不再理他,往那热闹大殿走去。“哎……”舍海忙跟上去,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无玉打了个哈哈:“你们礼佛之人讲究顿悟,这点事情,再问就没什么意思了。” 舍海道:“你是说你不相信我?” 无玉哼哼笑道:“没这个意思。” 舍海轻喝道:“没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 无玉道:“你管呢,便是没这个意思,就是没这个意思,何必纠缠,我的舍海小师父。”他一听,神色颇为尴尬,道:“我在这落发不过三月,每日里师兄说我鸡飞狗跳,师父说我是天性活泼,便也不约束,所以……是个爱玩的,还请不要见怪。”他脚步一顿,说道:“你这是给我道歉吗?” 舍海神色忽然一愣,道:“你觉得呢?” “哈哈,走,相逢即是缘,带我去看看。”无玉将他一推,道:“我可好久没见这么热闹了。”舍海却是合十道:“施主,请!”两人对视,神色忽然都是一憋,哈哈大笑。 …… 到了殿中,里面十分广阔,却没有一尊佛像,而是三尊怒目金刚,各执武器,凶悍非常,无玉看了一眼,不觉也是心神晃荡。此时两侧各设座位,中间挨站着一排年轻人,个个神采非常,当先是个老和尚。两人好容易挤了个空子进去,无玉看着说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他见正中站了不少神态颇为得意的年轻人,两旁坐着不少人,看其装束打扮,都是身份不同凡响的人。前方还有个年轻人在演练招式,一招一式,颇为严谨。 舍海道:“他们是咱们寺中习武的俗家弟子,有世家子弟,也有天赋不错的贫寒人家的,前面那个是法惕师叔,是我师父的师弟,武功十分厉害呢,我曾看过他一掌砍断半边合抱大的石头呢。” “他们这是要干嘛?” “哦。今日是寺中一年一度的阿梵节,那些人都是他们的亲人或者身份显赫的人,自然要给他们展示展示他们在连安寺的成果了,就是演示演示武功,或许还有对打呢。” 无玉道:“法坚大师武功这么高,为什么不来?” 舍海道:“你有所不知,法坚师叔武功虽强,但并不算咱们连安寺的正宗功夫。” 无玉疑惑道:“连安寺正宗武功是什么?” 舍海道:“先体功和二十四绝技,你莫要再问,再问我就不知道了。”无玉笑着点头,道:“是个新的小贼秃,难怪没有见识了。”舍海知他是玩笑,也不追究,便道:“你看,这是盲花拳。”无玉刚才看了几眼,现在使的这套拳法十分沉珂迅捷,指东打西,拳南腿北,变化之极,招招反其道而行之,很是怪异。 无玉道:“这可奇怪。”舍海哼道:“你武功如此之高,却看不出这拳法么?”无玉道:“我学了不少,但见闻不多,这拳法大违常理啊。” 舍海道:“这话说的倒是不错,这盲花拳相传是连安寺七百年前一位双眼已盲的已言禅师所创,后备列为连安寺二十四绝技之一,出拳讲究轻灵飘忽,又是诡异莫测,不仅反其道而行之,且是出则必变,变则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实在是流转不息,让人防不胜防。” 无玉笑道:“你这话说得一套一套的,你会使吗?” 舍海道:“我学这个干什么?” 无玉道:“你师父不让你学?”他发现舍海虽然性子比较浑,但是见识的确厉害,这盲花拳说的头头是道,似乎他也会用一般。 舍海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便不用管了。” 那站在中间的年轻人演练完毕后,停顿下来,脸上挥着汗水,神情却是极为自豪,拱了拱手。叫法惕的老和尚和声笑道:“钱离,你这套盲花拳已趋大成,实在是可喜可贺。”无玉听他语气,似并没将这人当做连安寺的人,不禁疑惑,舍海似乎看出来了,道:“咱们连安寺有个规矩,除非落发为僧,否则只算是外寺之人,他们来此学武也是有代价的。” “什么代价?” 舍海笑道:“咱们寺中每年修缮之费就是要向他们要。” 听此,无玉浑然一笑,道:“我还是不要问了,怕知道太多,你们把我抓来也当了和尚。” 舍海嘻嘻道:“那也无不可。” 忽然大殿左侧坐的一个中年人道:“这盲花拳倒是有点意思,不过倒是与名字契合了,花拳绣腿嘛!”众人听了都是大惊,无玉也是暗自吃惊,这钱离打得也算不错,恪守要领招式,通变却是很少,就只是个架子,看着厉害,实际也是未可知了。 这中年人着缠蟒金丝袍,腿下一条银帛长裤,八字胡须,相貌周正,话语尖锐,却是笑意殷殷。钱离却是不气,道:“央先生有何指教?” 那姓央的中年人道:“指教我倒是不敢了,毕竟连安寺乃是名刹古寺,又是武学圣地,央逊不通武功,不过适才看在场不少名家似乎并不太认可,所以便也人云亦云一番罢了,不知何兄觉得如何?” 他在问旁边一个中年男子,这男子一身黑衣,神色淡漠,背后一把长刀,虽是精瘦,却显得极有威势,一人一刀,如同黑夜中矗立的闪电,惹人逼视。 法惕行礼道:“老衲听闻文离山何家玄凿功天下一绝,又有号称一刀乾坤的何问大侠,不知可是现在这位英雄?” 那黑衣男人淡淡道:“难得法惕大师听过我的名字,真是三生有幸。” 听到这名字,无玉浑身大震,心想:“何问,何问,他不是死了吗?“还是他和司空玫西奎三人亲眼看到的,如何又来个何问,看去,更是吓得亡魂大冒,身上如寒冬腊月一般,打起颤来,冷汗浸透了后衣。舍海见他神情奇怪,问道:“你怎么了?”无玉用衣袖揩了揩冷汗淋漓的额头,道:“没什么,只是太热了。” 舍海笑道:“这虽是山中,若不习惯,的确也算热。” 法惕笑道:“一刀乾坤何问仗义执言,为朋友两肋插刀,刀法更是旷古烁今,谁人不知?” 何问道:“言过了。”语气中却是很是平淡,并未对这份奉承之话放在心上。法惕知道何家一向和连安寺交好,只因自己的师兄也是主持法渊与何家现任家主何跃齐私交甚密,当下笑道:“何大侠可有什么指教么?” 钱离道:“原来是闻名天下的一刀乾坤何问大侠,在下失礼了。” 何问道:“你的这套拳法自己可曾看出什么来没有?”钱离虽是有些不忿,但敬重此人成名已久,又是高手,便微笑道:“小子不知,何问大侠觉得如何?” 央逊笑道:“何问兄听闻连安寺武功渊源极深,正好这次大梵会,便随我来看看,不想今日连安寺这么多高徒在此演示,倒是有些撞日了。”听他说这句话脸上仍是带着笑意,但谁又听不出来,语气中有着不屑之意,而何问一言不发,蔑视的看着钱离说道:“花拳绣腿,毫无用处!” 法惕道:“这……” “你说什么?”一个冠带弟子喝道。又一个身着白布袍的连安寺弟子道:“何问,我们敬你是前辈,让你说两句,想不到如此出言不逊,这可不是大侠风范啊。” 央逊笑道:“南宫英,又不是说你,你急什么?你学了什么武功,不如拉出来溜溜。”这句话一出,众人便也明白,这央逊两人,不是来此参拜游观的,显然是来挑事的。 叫南宫英的弟子道:“央逊,你不过仗着你父威名,在此说道什么!” 法惕喝道:“南宫英,不许乱说!央先生,何大侠,不知你们何意?” 央逊道:“本没什么意思,只是何先生这些年遍历四方,收了个弟子,但他太傲了,目中无人,说同辈之中无人能敌,我听闻连安寺弟子个个天赋异禀,便带他看看,何大侠也说来此挫挫他的锐气。”说罢,身后走出一个血褐色鸠袍的年轻人,脸上带着诡异的花纹,手中一把漆黑的刀,不过较何问背上的短,他邪魅一笑,道:“在下亚品香,连安寺哪位师父来赐教?” 法惕一阵惊疑:“这……”这个年轻人大概二十五六岁,手中刀气流转,气息难以预测,定然不是个俗手,尤其是脸上的古怪花纹,加上骨瘦邪魅的气质,看得人头皮发麻。 亚品香呵呵一笑,舔舐一下手指,道:“没人么?刚才不是有人叫唤吗?”他这一动作,无异于挑衅了。 法惕有些为难,道:“这位施主……”他总觉得这亚品香怪异非常,似乎不像是一个正常人了。 何问道:“法惕大师,品香随我学刀三年,武功尚且过得去。连安寺哪位高徒指教一下,好让他知道天外有天,方是我本意。” 众弟子面面相觑,均是没有言语。 无玉低声道:“此人很奇怪啊。”舍海道:“男不男女不女的,还不奇怪么?”无玉一笑,道:“你可真是一套一套的,我又没说他的长相,只是他的……我也不知如何说,总之让人看不通透。” 舍海笑道:“你若是能看通一个人,那除非你是神仙,虽说刚才你大出风头,但与神仙差远了。” 无玉哑口,道:“你可真是会胡扯,比我还会胡扯。你就不担心这人挑了你们连安寺的场子么?”舍海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不过我在想,他们为何要这么做。连安寺一向平和待人,素来没有仇家,这就奇怪了。” 法惕有些面上过不去,这群弟子虽有好手,但从这亚品香的气势来看,应当是一流高手,否则央逊和何问如何会让他来? 忽然左首一人哈哈大笑,众人看去,只见捧着个庞大身躯胖秃顶中老年人,大约五六十来岁,一脸笑意,就仿佛佛堂里的弥勒佛,道:“何问,央小子,你们都算是金银玉三地的人了,何必来此跟连安寺过不去,难道连安寺得罪了你们?”他说话十分直爽,也没将两人放在心上。 央逊行礼道:“原来是司空大先生到来,晚辈倒是没看见,恕罪啊。”此人名为司空骞墨,乃是当今司空家族的财务长老,也是大长老,同时,他也是当今司空家族族长司空登武的亲生大哥。 司空骞墨呵呵一笑,道:“我叫你父前辈,你却在我面前自称晚辈,我又这么老么?” 何问道:“司空大先生。”无玉见到此人,心想:“这个人是司空家的人,看来地位不低,不若我向他启明,反而能够直接见到小玫……不过,司空家族人,会如此轻易接受我么?宫姨说过,若让他们知道我和小玫的事情,可能反过来要对付我……我还是自己行事吧,找到小玫和她再行商议,实在不行,若她同意,我便带她远走高飞。” 央逊道:“司空大先生何出此言,武学之道,就是要不断切磋才能进步,连安寺二十四绝技名闻天下,何问先生和徒儿慕名而来,只希望能够赐教,又何来过不去一说?” 司空骞墨道:“话儿说的挺圆,不过我也懒得和你辩驳,法惕师父,你便叫出这群弟子中最厉害的那个,和何问的徒弟比划两下。” 法惕道:“恰好有一批学成弟子出寺,这些弟子才来两年,恐怕……” 司空骞墨道:“那有什么的,只是切磋,谁管他学了多少年,难不成你连安寺功夫不能让外界看见不成?”他提起腰间的大酒葫芦,喝了一口,道:“我家中那小子也是从你们这儿出来的,他若在,岂会让你骑虎难下?”他说的司空姜是他的大儿子,在这无垠世界也是有着偌大名头,和公孙锐,南宫问水,关天命号称四大公子,虽然成名比关天命和公孙锐晚,但名头也是响当当的,武艺高强,为人豪气干云,心胸宽阔,广结天下好友,提起‘伟公子’司空姜,谁人不晓? 亚品香道:“听起来是个人物,不知你家的那小子在不在?” 央逊笑道:“若他在,恐怕你还真不能胜,伟公子司空姜名头可不是虚的。”亚品香一听,也是有些诧异,当下辨明,司空姜这人名声在外,盛名之下无虚士,尤其是风头正厉的四公子,哪个都不是好惹的。 司空骞墨道:“司空湘,你去如何?”他看向连安寺俗家弟子中的一个道。那叫司空湘的弟子道:“大伯,我可不是对手,要说我们之中武功最高的,莫过于步将兄弟了。”他让开一人,众人瞧去,是个眉眼明锐如鹰的少年,身着染风布衣,神色非常平淡,双眼带着冷漠。 法惕道:“步将,你觉得如何?”他点头道:“我可以试试。” 无玉看到此人脸上熟悉的漠然,又是一惊一喜,心道:“如何是他?” ------------ 第三百一十章 败而推之 话说这叫步将的人是谁?无玉是又惊又喜,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在西域碰到的步刑杀。不过他为何到了这里,又改了个奇怪的名字,就不得而知了 他的脸上始终没有什么变化,亚品香哼了一声,步刑杀淡淡道:“我武功低末,既然这位兄台要来指教,我便讨教一番。” 亚品香脸上带着冷笑,道:“你又是学的什么?” 法惕道:“步将通学武艺,倒是没什么专长,但这些弟子都还不是他的对手。” 听此,亚品香笑了起来,声音甚是尖锐,道:“不是对手,那是没碰上对手。” 步刑杀行事不拘一格,双手一抄短棍,当下淡淡说:“嘴皮子利索,可不是高手的风范。” “是吗?”亚品香手中黑刀一掷,旋转就到了步刑杀面前。司空湘叫道:“步大哥小心!”步刑杀短棍也是旋着斜挑而出,瞧着一击打到刀柄,反绕甩出,黑色影又被掷了回去。亚品香身形一闪,半空接住刀,道:“好功夫。”一招‘黑龙分道’已经杀到了步刑杀面前。 “亚兄过奖了。”步刑杀反腕一缩一推,向前疾点,‘簌’的短棍探戳亚品香手腕。亚品香手臂也是一缩,刀柄一震,步刑杀连退两步,不等亚品香再出刀,乱棍打出,在他双肩之间晃动,不让亚品香全力出刀。亚品香神色微变,道:“这是什么棍法?”说话时,两人已经打了二三十招,来往迅捷,很是激烈。不少外面人见里面气息飒然,都拥了进来看,很多人也不禁吃惊,这二人看似年轻,但武功却已经到了一流高手的境地,不得不让人感慨。 无玉也很吃惊,想不到步刑杀武功进步也是如此之快,不过那个亚品香和他对敌,虽是暂时处于守势,但刀法一点不乱,没有半点破绽,这倒是更让人吃惊了,不过不到最后,这二人还看不出胜负。 司空骞墨呵呵大笑:“这个小子从哪儿来的,竟如此厉害,你们连安寺也是个善于挖宝的地方啊。” 法惕笑道:“步将入寺前武功也很不错,只不过来此进修。” 步刑杀猛攻几招,激声说道:“刚才说的那么厉害,到现在为何缩头缩尾?”他战斗讲求效率,而这亚品香虽是用刀,但防守的密不透风,每次打去,总是有股颤劲从兵器上传来,虽不至于伤到自己,但却能够让自己手腕手臂酸麻,这种诡异,他还是没有想到。所以,想逼亚品香出手,只要进攻,就一定有破绽,他相信自己这些年来精修武艺,只要能找到亚品香出手的破绽,必然能够一击胜之。 “是吗?”亚品香刀势猛然一沉,浑然内力从刀上激出,步刑杀冷哼一声,似乎是有些忌惮,退了开去,道:“亚兄是觉得内力重要还是招式重要,你要领教连安寺内功如何,我可不会。”一个翻身,短棍甩打脚腕,亚品香躲过,短棍又至眉心,连忙掠过,心想:“这小子精通多种武艺,急切胜他不得。”便笑道:“我看这并不是连安寺的武功路数。” 步刑杀冷笑道:“是不是有什么所谓,你不是来切磋指教么?何必在乎哪门哪派,若要领教连安寺功夫,我便给你看看又如何?”短棍回收一擎,执中打去,轻轻飘飘若柳叶飞落,软嫩无声,道:“你便看看这‘飞叶棍法’到底如何吧。”他来这连安寺不久,也就学了这一套棍法罢了,之前田余风传他们招式精通之变,无论什么招式,,无非在于一个攻守转换,如今以此法使飞叶棍法出来,用以对敌,倒也没什么难度。 这‘飞叶棍法’也不是什么普通武功,与连安寺其名的金光寺有一套‘拈花十八棍’,极为缠人,连安寺便有这一套飞叶棍法,看似软绵绵,其实用出来是迅捷无论。步刑杀短棍一变,双头变幻着打来,仿佛是一手执着两件兵器,让人眼花连乱,动作看似绵软,其势如锋,亚品香眼中也透露惊异,又是只得守住。 又斗了二十来招,何问似乎有些沉不住气,闷声道:“品香,颤以御敌,刀以杀敌。”此刻亚品香毫无还手之力,本来能够用刀上颤劲消磨,但此刻步刑杀的短棍神出鬼没,又不似正统的飞叶棍法,有时候一棍极力,有时候又是点到即止打上来没有半点力道,他控制的十分巧妙。他眼神坚定,亚品香丝毫没有看出步刑杀有什么想法,这样一个男人,眼睛并不是观察他的最好方式。 司空骞墨冷笑道:“传闻何问乃是个正义凛然的大侠,而且是个豪气万丈的君子,不过,现在看来……哼哼,可不大像。”央逊笑道:“何兄爱徒心切,性情中人,方才能在此刻没什么顾虑,这有什么稀奇的?”何问淡淡点头,却没说话。司空骞墨咕了口酒,也不说话了。 亚品香一再退后,步刑杀短棍还是不放松。 无玉看着看着,颇觉不对劲,一点点的,那亚品香手中的刀忽然被藏到身后,他只凭身子扭动躲开,当下就觉得不对劲。在场有不少见识广闻的人,一个贵妇人道:“置之死地而后生?”她这话可基本上是说出了要点。 亚品香被逼到死角,手中黑刀一隐而没,步刑杀‘嗯’了一声,若他再进攻,若没意外,定然是可以将亚品香打败,但是亚品香嘴角忽然噙了一丝微笑,又看不到他手中的黑刀了,这让他有些毛骨悚然。生性谨慎的他不敢犯险,右足点地,向后倒飞退而出。“哼”亚品香似乎极为不忿,这一招叫做‘黑蛟断首’,若是步刑杀一再进攻,他便可以瞬间出刀,破步刑杀招式甚至可以一招毙命。 他身子如兔起鹘落,步刑杀在空中还未落地,黑色刀影就欺到了身前。央逊叫道:“品香贤侄,好功夫!”黑刀如同空中怒吼的蛟龙,将整个大殿都笼罩其内,黑色刀气流溢而出。 “黑刀!”无玉一惊,无心似乎就是被这么一把刀所伤,但是这亚品香武功武功虽然不错,但绝不是无心的对手,而且这刀并没有想象中的长,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忽然一惊,看向神态淡漠的何问,心想:“他……”忽然见他背上一把长长的刀,上面镶刻着龙鸟图画,心下便是思量。何问的死而复生便是够让人惊讶,如今这种细长刀,天下又有何人会用?而且武功高于无心,显而易见了,但此刻他不敢妄自下结论,何问的事情,他必须得当面问问,不知他还记得自己否。 亚品香蓦的尖笑,步刑杀此时已经是穷途末路,亚品香守得厉害,但是刀乃兵中霸者,何问号称一刀乾坤,刀法招式更是凌厉无双,这亚品香出刀也是极快,众人只见黑影不见刀,步刑杀被打得连连后退,几无还手之力了。其实倒不是他不能还手,只是这亚品香的刀法快极,尤其是刀上的颤劲,让他虎口发麻,手上此刻都溢出了鲜血,实在是无力反击了。 “怎么样,步将,你就这点本事吗?”一刀狠狠的划向步刑杀的脖子,却是削去了半条衣领。 步刑杀抿嘴不说话,仍是死命抵挡,正当又是狠辣一刀,仿佛要斩断他的手臂,法惕喝道:“停!”亚品香身形晃动,急忙收刀立定,冷道:“大和尚是要帮他么?” 法惕合十笑道:“小施主说哪里话?步将武功不如你,我们认输啦,何问大侠的高徒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何问道:“法惕大师过奖了,连安寺号称大寺,定然还有不少武功高强的英雄少年,劣徒心性如此,还请不要见怪。” 央逊笑道:“说的不错,还要哪位连安寺的英雄少侠来指教指教我这品香贤侄?” 众人一阵无言,司空骞墨却是朗声道:“你这贤侄,武功的确不错,只是太过傲气,刚过易折啊。”亚品香丝毫不给他面子,道:“刚过易折,总比为老不尊好,你司空家的人,除了你儿子,便是无人了吗?” 众人议议,司空骞墨虽是震惊他的反唇相讥,也还是笑道:“阿姜这小子比你大多了,且不算,还有我二弟的长子司空嵩,虽然你不是他对手,但他年纪也比你长了不少。别的不说,我二弟有个后辈,比你小,武功却比你高。” 何问道:“哪是什么人?” 亚品香道:“叫他出来和我一战,空口无凭。” 一个容貌华贵的夫人冷笑道:“你是哪里来的野生耗子,在这充起了大老虎,恐怕你师父都没这胆子。” 央逊笑道:“公孙夫人不要气恼,这年轻人有些傲气总是好的,何兄和品香贤侄只是领略武功而来,并不是寻滋挑衅,不要误会啊。”他对这公孙夫人十分敬重甚至有些畏惧,只因为她名为杨婷悦,是宝成国杨家的子弟,也是名震天下的‘太虚剑侠’杨北延的女儿,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乃是公孙家的媳妇,也是风头最盛‘奇公子’公孙锐的妻子。 司空骞墨挥了挥手,道:“小婷儿,想不到你也来了,你爹爹可好?” 杨婷悦微微点头:“爹爹身体安恙,多谢公孙伯父关心。” 司空骞墨点头,道:“我这二弟长子了不得,他这个女儿更是了不得。” “女儿?”无玉听到此,心里砰砰跳了起来,心中不断重复着日思夜想的名字。 央逊道:“难道是司空家二小姐司空玫?”司空骞墨摇头,道:“这话可错了,我二弟膝下两子一女,小玫儿排行老三,自然是三小姐。她的武功,这小子是万万比不上的。”步刑杀眼神一变,他见过司空玫,但不知她武功如何,想到此,他又想起了当初在西域结识的淳花赢,秦宗,无玉等人。 亚品香冷道:“一个女人,我不和女人动手。”他这话说的有些局促,语气中带着丝丝鄙视。 杨婷悦喝道:“你什么意思?” 央逊忙站起来打圆场,道:“少年人说话无忌,还请诸位不要放在心上。法惕大师,不知连安寺中可还有哪位高徒来赐教?”法惕神色为难,这若说有,前弟子可能有人可以敌过亚品香,现在一个都不在,这些新进的年轻弟子,步刑杀又是最厉害的,如今又叫谁来?若说没有,事情传扬出去,连安寺可就名声扫地了,现在方丈法渊正在拜佛堂内主持禅会,这里只得由他一个来担着。 舍海看得心急,无玉道:“我说了吧,这人就是来挑场子的,这么一来,借了连安寺这块大石头,他就可一举名扬天下了。” 大殿内,一时寂静无声。亚品香道:“偌大连安寺,后继无人么?” “对对对。”舍海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忽然听到无玉如此说,便道:“无玉兄,你可想名扬天下?”无玉淡然一笑:“以前想,现在……”话没说完,舍海道:“想就行了。”将无玉猛然一推,推到众人面前,朗声道:“谁说连安寺没人?” 一时间,所有眼光集聚过来,都到两人身上。法惕见此,问道:“舍海,你干什么?”舍海道:“法惕师叔,我们连安寺还有一个后进高手,就是这位,他叫……舍玉,是我师弟。” 亚品香见无玉虽然模样俊朗,但周身并无锋锐之气,当下便是有些轻视,道:“舍玉,这倒是个奇怪的名字。” 众人见两人出来,都颇为奇怪,步刑杀神色一异,看了一会儿,才喊了出来:“无……”旋即改口:“舍玉!”无玉点头一笑,道:“步兄,咱们又见面了。”当下拿眼睛瞥着舍海,低声道:“你这是要我干什么?” 舍海小声道:“这事关连安寺一世清名,你武功这么好,帮帮忙吧。” 无玉一阵无言。央逊似乎瞧出了什么,道:“这位小兄弟是什么人?” 法惕不好解释,道:“舍海,舍海,这是……”舍海笑道:“法惕师叔如何忘了,这是我师父收的关门弟子,舍玉啊。我来一年多,而他来了半年。不过他很少出来,只是。” “对对对,我差点忘却。”法惕因笑道,他虽不知舍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这关乎名誉之事,也只得顺着,将计就计了。 步刑杀道:“无玉……舍玉兄要出手?那可太好了!”无玉颇为怨怼的看了一眼,见众弟子虽有疑惑,但还是巴巴望着,若是他们连安寺出来的弟子无人敌得过何问的弟子,不仅连安寺,就连他们以后行走出去也会让人看不起。而法惕一脸惊汗,眼神带着恳求,而舍海更是托着自己的手臂,期盼的看着自己,又感法坚宽恕切磋交流之恩,当即横下心来,道:“连安寺弟子,舍玉请教了!” 这句话说得铿锵有力,没有傲气却有着顶天立地的傲骨,众人不禁拍手称快。 司空骞墨笑道:“这小子有种。”他自然看得出一些端倪,但是不会也不好去说破,连安寺收弟子,他一个外人怎么知道? 何问道:“品香,你就去与他再切磋切磋,注意,点到即止!”他故意加重语气,不知是什么意思。 无玉看何问神色,发现他似乎一点不记得自己,心下很是奇怪,但面对已经拔刀的亚品香,却也不敢大意,拱手道:“连安寺弟子舍玉。”摆了个‘泥牛入海’式。 “亚兄,请吧!” ------------ 第三百一十一章 六阳天明 两人正要动手之时,法坚带人走了进来,与他并肩而来是个白须苍然的老和尚。他当先拱手道:“司空大先生来了,还有公孙夫人,昊天剑侠林先生……”他一连叫出很多人的名字,表示问好。 司空骞墨笑道:“法禅大师,你来了,怎么,方丈大师呢?” 法禅笑道:“法渊师兄正在教习佛经,听闻有少年豪侠来此与我连安寺弟子切磋,我身为教授他们武功的师父,当然得来看看。”他看向无玉两人,道:“是哪位?” 法惕怕不认得,忙道:“何问大侠弟子亚品香少侠武功的确高强,师兄,咱们座下没一个弟子可敌。不过这舍玉是法道师兄座下弟子,也算是咱们连安寺的人了,他想要领教一下亚品香少侠的刀法。” “舍玉?”法坚看去,道:“便是他么?”后面跟随而来也有僧人刚才见过无玉,但此时情势如此,也不敢多言。法禅心里早明,道:“法道师弟为人低调,有舍海舍玉两位弟子,对对对,只不过这舍玉我也少见,印象不深,现在看来,的确是个不错的年轻人。” 亚品香淡淡道:“几位大师,咱们还是不要打哈哈了,舍玉兄,出手吧,我让你三招如何?”他看不出无玉有什么不同之处,步刑杀算是厉害,但观无玉气息,就有些轻视,和步刑杀身上锋芒不同,无玉像是一个普通人。 无玉淡淡一笑,道:“既然亚兄相让,我也不推就了。”当先出手,以一招‘抱山负海’单提而去,亚品香见他出手实在平庸,一刀来拂无玉的手腕。黑影闪过,却没有听到什么声响,亚品香却是脸色大惊,连退数步,脸上抹了一层灰。很多人都没看清,但司空骞墨等高手自然看清了,刚才亚品香一刀削手腕,在千钧一发之际,无玉绕了出去,一掌击在面门,却是不打下去,手指在他脸上点了几下,至于那灰,是他刚才在地上抹了一层在手指上。 亚品香不知道怎么回事,喝道:“你这是何意?” 司空湘哈哈笑道:“亚兄,我看你还是去洗把脸吧。”众人都哄笑了起来。央逊颇有不忿,何问道:“品香,不要着急!” 舍海大笑说道:“一个小丑,现在原形毕露了吧?” 亚品香脸上升了一层红意,摸了摸脸上,当下横刀怒道:“好,咱们再来!”黑色刀影翩然闪掠,无玉身形一个抖列,不退反进,左闪右避,丝毫不让他刀沾到自己。他学过游天步,之前每日上山健步如飞,如今亚品香刀法虽快,但却能够清楚辩出其出刀位置,同时他不断用手指轻点亚品香的手臂。 他出了七十余刀,刀刀凶险狠辣。法禅道:“这……何问大侠徒儿未免出手太过狠辣了,唉,恐怕……”法惕道:“对啊,这亚品香刀法的确可怕,普通一流高手恐怕也不是对手,我看……这位舍玉小兄弟。”法坚低声道:“师兄不用担心,此人叫无玉,因误入后山,和舍海有些误会,澄清之后,我让舍海带他下山,没想到两人到这儿来了。适才我和这无玉小兄弟动过手,他武功精妙非常,内力不下于我,依我看,他只是在适应何问徒儿的招式,并非没有出手之机,而是在观摩他的刀法。” 法禅双手一合,道:“善哉,这小兄弟武功竟有如此境界,法坚师弟如此说,是不是言过其实?” 法坚道:“他学武虽杂乱,却以掌法和内功见长,他的内功,仿佛无穷无尽,若非道行不够,运气之法不畅,否则我也不是……甚至法渊师兄或许都不如他。” 法惕一惊,道:“法渊师兄功参造化,难道会不如这个年轻人?” 法坚摇头道:“我亦不确定,只是他的内力无比炽热,仿佛天上太阳一般,发挥着没有穷尽的力量。与他对掌之时,他手少阳经练就不好,所以运气有些岔子,导致后力不继。” 法禅问道:“你可曾知道他出自何门何派?” 法坚道:“嗯……主要是掌法为长,又兼有指法,似乎是追魂掌天霜掌一类,又有些像失传多年的闪电七截指,他用指法时候迅疾若电,据他所说,用的掌法叫回风摘叶手,我没听过这门武功。” “炽热无比的内力,回风摘叶手……”法禅陷入深思,显然他也不清楚。 亚品香疯狂出刀,速度越来越快,力道与角度越来越厉害,何问也不禁叹道:“这品香极限也就在此了。”无玉看起来东躲西藏,很是狼狈,但是始终没有受什么大伤,最多被削去了衣角或发丝,看他神情,却是越来越兴奋了。待亚品香一刀掠过,无玉疾手一抓,正好抓在手腕上,笑道:“你招式使完了?”亚品香一个挣脱,当头砍来,道:“你什么意思?” 无玉身子测过,拐踢他左腿,道:“我说我要出招了。”众人听此,也不禁哗然,本来谁也给他捏了一把汗,这亚品香刀法步步紧逼,神出鬼没,不愧为何问的弟子,无玉狼狈异常,谁都不会以为他还没有出手,该是没机会出手。亚品香想躲,却听无玉道:“你躲不掉。”左脚忽然不见,忽然一个翻腾,无玉道:“这是我新学的招式。”身子倒出,右脚斜挂出去,亚品香刚要举刀,便被踢中了小腹,‘哇’的一声倒飞出去。 法禅惊异道:“法坚,这不是你的直桥腿中的一招么?” 法坚微微一笑,道:“我和他过招不久,想不到他这么快就记住了,这个无玉,不简单啊。”法惕道:“你说他是现学的?” 无玉轻声道:“亚兄,你可认输,我看你刚才和步将一战,已经疲惫,我实在有些胜之不武。” 何问眉头一皱,想不到无玉会这么说,央逊道:“出言不逊,这便是连安寺的弟子么?”司空骞墨冷笑道:“你是忘了亚品香这小子怎么说的吗?难道只许你们放火,别人就不能点灯么?” 亚品香怒道:“一招罢了,我倒要看你什么本事。”一刀凌空架来,这一刀看似普通,但是黑色刀上旋绕着无比惊人的刀气,乃是何问的杀招之一“乾坤破裂”。无玉感受到这招的可怕,他发现自己不能再躲了,因为亚品香的刀牢牢将自己锁定了,实在没办法再躲了。 众人都是暗暗吃惊,这一招没有锁定他们,却都已经感受到令人震颤的可怕,仿佛能将大地撕裂一般,巨大的黑色刀气仿佛死神的力量,谁也逃不过它的制裁。 何问点头道:“这招威力奇大,运用几乎全部内力,品香天赋异禀,这小子……挡不住。”听了这句话,央逊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道:“我看这次连安寺还有何人?何兄,你这弟子的确了不得。” 无玉神色一变,旋即喝道:“咱们比武切磋,何必生死相搏?” 亚品香尖声道:“废话少说,看招!” “你……欺人太甚!”无玉怒吼了出来,双手左右各自一运,道:“那你也别怪我了。”只看他掌中红光闪烁,殿内瞬间燥热了起来。 步刑杀站在一旁,心中却是想道:“无玉的内力……田先生真乃奇人。”他以为是田余风一直教导无玉,让他武功进步神速,上次输给了无玉,面上不说,心中虽不是不满,但总有些不服气。本以为自己武功大进,再次见面无玉未必能够赢自己,但此刻看来,无玉的进步何止胜了他一点半点,不过对于无玉的脾气,他也生不起什么攀比之心,这个同龄人很对他的胃口。 法禅道:“这是……”他似乎瞧出了点什么端倪。 法坚道:“像太阳一般,我曾见过‘无定罗火功’和‘十炙功’比之无玉学的内功,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舍海也是一脸惊叹,本以为无玉武功虽高,但法坚是前辈,终是让了他,不过此刻看来,法坚说的话,一点都不是虚假。 司空骞墨也看出了什么,口中叫道:“这样的炙热,这样的纯正,莫非是北大陆的那人?难道这个小子是北大陆的人?听他口音,却又不是,他既然是那人的传人,何必来连安寺?” 何问和央逊等人也是吃惊不已,本以为亚品香使出这招,已经是胜券在握,无玉若逃不掉,性命都可能难保,但是无玉一运功,整座大殿阵阵金光,黑色刀气似乎也被压制了。无玉大喝一声,周身笼罩了一层金色光膜,仿佛腾飞而起的金色火凤。 两人这么一对峙,众人都是往后退,若是力量席卷开来,恐怕离近了都有性命之忧。 法惕问道:“法禅师兄,要不要阻止他们?” 法禅摇头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此刻若是阻止,倒是显得心虚了,一旦有事,咱们出手,不能让他们出事。”三人点头。 金红色的光芒如同午日的太阳,整座大殿再无昏暗之处。 亚品香虽是被他所慑,但此刻千钧一发之际,他心中多有不服,无玉看起来比他年轻,不过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武功强于他,他又有何面目再立于此?刀势一引,黑色刀气狂涌而出,冲向无玉。无玉厉喝一声,不自觉的叫道:“六阳天明!” 这是阳明九式第六招,也是极为霸道凌厉的一招。金光掌力和黑色刀气相撞,发出令人胆寒的声响,整座大殿吹起了炽热的劲风。不到一个呼吸,金光一阵闪烁,黑色刀气便是回卷开去,金光所到之处,黑色刀气化为虚无。 ‘哇’的一声,亚品香吐血倒飞,显然是受伤了。何问一跃而出,叫道:“品香。”此时法禅也出手了,早接住了亚品香的身子。何问见此,咬牙切齿道:“好小子,竟敢伤我徒儿。”黑色长影一闪,无玉便觉得周身胆寒,眼前黑影一晃,何问连出十几刀,刀刀都是致命,比之亚品香强了太多。 无玉勉强抵住,还没反应,何问一掌并指撞在无玉玉堂穴和巨阙穴上,吃痛要逃,黑色长刀如影随形,无玉一见,忙叫道:“你……是你……”长刀已经划到了脸上。 此时他体内剧痛,一口气没缓过来,先是晕了过去…… ------------ 第三百一十二章 惊而喜 无玉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口中叫嚷着才起来,刚开了眼皮,便有人来问:“怎么了?你醒了!”无玉睁开眼去,觉得脸上一阵疼痛,道:“我这是怎么了?”他要摸一摸自己脸上,舍海跑过来道:“等等!”无玉笑问道:“我是昏了过去么?”他神色一变,道:“何问呢,他在哪儿?” 法坚走过来道:“无玉小施主,你觉得如何?适才你昏迷之时,口中一直嚷嚷着还命来,不只是说的什么,何问他们早走了。” 舍海道:“你啊,差点这条小命就丢了,幸亏那个胖胖的司空老爷出手,否则现在就在棺材里了。”当时何问下了心要杀无玉,无玉挡了十几招,脸上被划了一道血口,若不是司空骞墨及时出手,何问就一刀将无玉穿胸了。 无玉挺起身子来,道:“我脸上怎么了?” 步刑杀取过一个铜镜,道:“你自己看!”舍海叹了口气,道:“本来长得挺好,现在倒是……”步刑杀道:“男儿脸上有两道伤疤算什么。” “伤疤?”无玉听他们说,越发紧张,接过镜子来看,吓了一跳,左颊下巴至上一道刀伤,足有三四寸长,现在渐渐结了血红色的薄疤痕,看起来也是十分狰狞,一声大叫,差点将铜镜扔了出去。 舍海笑道:“看到了自己这样,不好受吧?” 无玉道:“你个没心没肺的,我被你害的!对了,何问那个大恶人去哪里了?” 舍海道:“他们存心来找茬,何问不顾廉耻,他是前辈,却对你暗下杀手报复,实在是奸恶之人,还有那个央逊,也是个见奸猾利舌的小人。” 步刑杀淡淡道:“说什么也没用了,他们走了,无玉,你昏倒之前大叫,是做什么?是怕了么?我觉得不像,你很是震惊。” 无玉愤愤道:“我一直在找一个使用一把黑色长刀的人,这个人,除了何问,还有谁?”他不敢说当初看着何问死在荒漠里,这实在让人匪夷所思,不过今日这个何问看起来也不像假的,相貌一模一样,难不成是双胞胎。· 步刑杀道:“那把刀叫黑雀,很少有人用这种刀,黑雀也是独一无二的。” 舍海道:“方丈他们已经将何问他们送了回去,法坚师叔脸都气黑了。”法坚道:“何问好歹也是成名已久的人物,无玉和他徒儿切磋武功,而他徒儿下杀手,最终不敌,他反而不顾脸面出手,这在我连安寺中,实在是欺人太甚。” 无玉道:“救我的那位司空大先生呢?” 步刑杀道:“你已经昏迷了三日,何问等人被轰了出去,救你的司空骞墨是前日走的。” 无玉道:“救命大恩,我日后定要报答。” 舍海道:“你觉得怎么样?”无玉道:“没什么大碍,只是气血有些不通罢了。”舍海忽然一笑,道:“你便这会儿忘了脸上的伤痕?”无玉笑着叹道:“能活下来我都万幸了,一道伤疤,虽不好看,我就是再伤心,也无济于事,何必去多操这份心呢?” 法坚道:“皮囊之伤倒也无碍,只是我看你最后那声惊叫,你说寻何问,是什么意思?” 无玉道:“我大师兄身亡,但我并不知道他如何死的,据有人看见,杀他的是一把黑色的长刀,我大师兄武功极强,素来与人无怨,杀他的,能有几人?” 步刑杀道:“那岂不就是何问?黑雀独一无二,而且武功奇高,便不做第二人想。” 法坚叹了口气,道:“逝者已逝,适才你想起此事,急火攻心,才昏了过去。不过空口无凭,你可有证据?” 无玉摇头道:“没有,我只不过是怀疑,还要去调查一番,何问到底在一个月前到没到过那地方,如果到过,他定然是凶手。”他现在还是要去找司空玫确认一下到底这个何问是怎么回事,死而复生,他可不相信,但是如果是何问没死,那见到自己为何半点认不出,再或者是他故意认不出。想至此,何问对自己下杀手可能也是一种阴谋,不过他从何问眼中只看到愤怒,丝毫没有认识自己的感觉,这让他是万万想不通的。 步刑杀道:“你先在此歇息几日,身子虽无大碍,但你要去金山国,也有几日路途。” 法坚点点头,道:“在此歇着,连安寺这次还要多谢你。” …… 无玉歇了三日,身体几乎好了才提出要走。这几日,他和法坚谈了许多,法坚对武学一道见解极为独到,无玉渐渐听来,颇觉茅塞顿开,便一点也不觉无聊。向了众人辞行,无玉沿着下山,出了齿屠山,走不过五里,后面便传来叫声,尘土飞扬,两人骑马而来:“无玉,等等我们!”定睛瞧去,来的两人一个僧袍,一个黑色裹衣,是舍海和步刑杀。他停一会儿,两人策马近来,无玉笑问道:“你们两个又干什么?我说了不要给我送行了。” 舍海大笑道:“谁给你送行?这次我们和你一同去。” 步刑杀道:“我在连安寺只是进修,已经辞了法惕大师,又要闯荡一番,正好你去金山国,我便和你一同去,遍历了银丰国,金山国倒是很少踏足。” 无玉道:“舍海小……”他嘻嘻一笑,道:“小秃贼,你怎么来了?” 舍海道:“你叫什么?”一马鞭就抽了过来,道:“你这贱嘴!”无玉笑哈哈接过,道:“你们骑马,难道我走路么?这可太不公平了。”步刑杀道:“早给你备好了。”他按起两根手指在嘴上一凑,发出响亮的哨声,无玉道:“这是做什么?” 步刑杀道:“你且等会儿……”果不到一会儿,山上方向‘嗒嗒’的马蹄声传来,奔来一批枣红色的长鬃马,待它跑近,步刑杀一声叫唤,那马似乎能听懂他的话,长嘶一声便是停了下来。 无玉笑道:“妙啊,想不到步兄还有驯服马的本事。” 步刑杀道:“我在步王寨便是和马走的近,到连安寺时候也帮严群他们看一看。” 舍海惊讶道:“这不是‘踏云’吗?” 无玉问道:“什么踏云?” 舍海道:“咱们连安寺养有不少马,有两匹千里马,多是用来送紧急消息的,你看这马,蹄子上是不是白的?正是这样,它才叫做踏云,这可是一匹不可多得的千里马啊。”那马通体枣红色,鬃毛十分细长柔软,四只蹄子上却不同凡响的是雪白色的,看起来的确神异。 步刑杀道:“感你出手恩德,我已经请示过方丈和法禅师父,你要去金山国,也有些路程,看你徒步而行,便送你踏云做你的代步。” 无玉摸了摸马头,它也不叫,只是低声哼气,无玉笑道:“我已经很久没骑过马了,不知现在还会不会,不过若用得好,那我可真的收下了。” 舍海道:“你如何能这样?” 无玉反问道:“我怎样了?步兄都说这是方丈大师同意后才送我的马。” 舍海道:“谁说送你了,只不过给你方便一下,等你回来,还要把马还给连安寺。” 无玉却不理他,轻声道:“好马儿,好马儿。”见鞍具一应俱全,便蹬步上马,道:“这可真不错,舍海,可谢谢你们连安寺了。” 步刑杀道:“还有一匹淄火,只不过它性子太烈,恐怕你是降服不了,所以带了踏云出来。” 无玉笑道:“那可考虑太周全了,我不擅骑马,若是再来烈一点的,恐怕就麻烦咯。”他轻轻夹着马背,慢慢倘了几步,道:“不错,不错。” 舍海道:“既然不错,咱们走吧。” “好。”无玉猛然喊出,策马奔了出去,一下子便是跑出了好远。 舍海叫道:“你干什么,等等我们!”一旁的步刑杀微微一笑,翻身上马,道:“舍海,跟上吧!“舍海见步刑杀也去了,叫道:“你们……” 又是一骑绝尘。 …… 不到半日,几人便是出了齿屠群山,遥遥看到一座城池,上面漂浮着与深山不同的气息。一边是繁华,一边是寂静。三人进城时候,已经快要黄昏,寻了个客栈,寄了马,安排了住宿,吃过了饭,三人坐在客栈一角喝茶。这城名叫翠城,已经入了金山国,不过离一梦城还有些距离。 吃过三盏之后,无玉摇头一阵叹息,舍海问道:“你叹息什么?” 无玉道:“我这不是,不对,既是叹息,也是高兴。” 舍海问道:“这是做什么道理?” 无玉道:“你们能在,咱们可以说说话解闷,原是好事。我打算出去逛一逛,但是你们一个是和尚,一个又那么没趣,所以叹气。” 步刑杀眼皮一挑,道:“你想做什么?” 无玉轻声笑道:“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做什么。” 舍海道:“咱们人生地不熟的,还能做什么?”听到这话,旁边一客人道:“你们也来得巧,不如去灯会看看,今日恰好是翠城灯会最后一天,也是最热闹的一天。” “灯会?那是什么?”无玉问道,这种事情一般都不会无聊的。 那客人笑道:“就是咱们翠城的节日,全城到时候都是张灯结彩,什么样的灯看不到?又有很多有趣的表演,金山国很多人都慕名而来呢,你看这客栈都住的满满当当,平常哪有这样的生意?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可以去到处逛逛,说不定还能碰到心仪的姑娘呢。” 舍海道:“阿弥陀佛!这……还是不要去了好。” 无玉问道:“多谢先生,敢问先生高姓大名。”他呵呵笑道:“我叫王宿,乃是城中生意人。年轻人真的可以去看看,这灯会热闹的很,还会放河灯,你们可以写下自己的愿望,让素不相识的人看到。哎,等晚上你们想睡也睡不着的。” “素不相识的人,自己的愿望,这可真是一种玄妙又显而易见的东西。”无玉道:“那可太好了,咱们运气当真不错!多谢王大叔了。” 王宿笑道:“多谢什么?不知道你们可要买一些灯?天灯或者河灯都可以,我可以给你们优惠一些。” 听到此,场面很是尴尬,三人忽然都是笑了,王宿也哈哈大笑,道:“做生意嘛!”舍海道:“原来是这样,果然是生意人。”无玉道:“这叫亲近牌,可是一种做生意的方式啊。” 王宿道:“怎么,小兄弟年纪轻轻,也懂做生意?” 无玉道:“那可不瞒你说,以前我跟人经营一家饭庄,本来生意……”接着他便把小思饭庄蒋东纯和乐思经营的货少逼客等事情绘声绘色代入自己说了一通,王宿听得双眼发光,道:“原来还能如此,这样不错,今年来不及了,明年我便把城中所有灯商联合起来,哈哈,小兄弟,多谢你了。” 步刑杀道:“别人要买,你们反而压低生产量,这样便可以提高价格,的确是个很好的方法。” 王宿道:“这位小兄弟不去经商正是可惜了,天易英才啊,小兄弟,你们叫什么?”三人通了姓名,李宿问道:“看你们似乎赶路来的,要往哪里去?” 舍海道:“金山城。” 王宿一听,双眼眯住,说道:“原来如此啊,你们也是去赶着司空家的那个招亲的?” 无玉问道:“司空家,什么招亲?” 王宿道:“你们还不知道?司空家二小姐司空玫的招亲啊,天下不知多少英雄少年闻风而去,现在一梦城啊,可是太热闹了,等这个灯会完了之后,我也要去看看。” “什么!”无玉一拍桌子,‘咔啦’一声,整张桌子四分五裂,客栈内人都看了过来。老板过来道:“老弟,你这位朋友,这位客官怎么了?” 这客栈老板是王宿的大哥,李宿摇头道:“无玉小兄弟,怎么了?”舍海也道:“你突然发什么神经?” 步刑杀却是知道,这个消息,对无玉来说无疑是一个霹雳。当初司空玫这么照顾无玉,明眼人一眼就看的出来其中情意。如今司空玫招亲,他却不知道,无玉心中的震动可想而知了。无玉缓过神来,道:“没什么,对不起,我实在……我有些失态了。” 舍海道:“莫非你认识那个司空玫小姐?” 无玉也不答,问道:“王大叔,还有多久?” 王宿道:“你问招亲啊?我半月前得到的消息,应该还有近一个月的时间,怎么,无玉小兄弟有兴趣?”他见无玉容貌甚俊,但脸上一道疤痕,很是狰狞,便有些叹息之感,转念一想,就算无玉去了又能如何。无垠世界年轻才俊层出不穷,也轮不到他。 无玉轻声道:“一个月,那便好!”旋即一笑,拱手向老板道:“老板对不住了,你这桌子……我来赔好了。”王宿道:“大哥,算了吧,我与这无玉小兄弟投缘。”那老板只是一瞥,道:“好吧。”便也不说了,叫人来收拾。 几人换到王宿座上,他问道:“今日灯会,你们去不去看看?正好我和家人一同,不如你们也来,大家也热闹。” 无玉道:“看,为什么不看?步兄,舍海,去不去?” 步刑杀点头道:“瞧瞧无妨。” 舍海也道:“好久没凑热闹了,一下山便是这样,那也挺好。” …… 王宿唤了家中人,连同着三人收这东西往灯会点去。此时夜空正是光华万丈,莹莹月光照耀,人间灯火辉煌,随着一声钟响,爆发出了喜悦的欢呼声…… ------------ 第三百一十三章 一梦城 与三人同行的除了王宿,还有他的妻子邓氏以及是个十岁大的儿子王当杰,并着两个仆人,到了一座大庙前。此时整座城中都是欢呼雀跃,一路而来,挂着升着提着各式各样的灯笼,还有不少表演活动,各式物品特产小玩意儿,看得人眼花缭乱。 几人刚才放了河灯,便随着一个老仆到了庙前,这庙中也是灯火通明,来往不绝,阵阵香火气息从里面扑来。 舍海见是座庙,便问道:“这是什么庙?拜的什么神?” 邓氏笑道:“咱们这是灯会,自然拜的是灯神。” 王当杰叫道:“我来过的,这里面是灯神娘娘。” 无玉见王宿自和人打招呼去了,因笑道:“我看这王大叔才是灯神,到处跟人谈生意。” 邓氏道:“他便忙他的,这时候的确有的忙,咱们玩咱们自己的。” 舍海颇为好奇,道:“灯神娘娘,是什么人?” 无玉笑道:“还是什么人,灯神娘娘,自然是神了。” 老仆郑仲说道:“灯神娘娘可不是神,而是人。” 步刑杀道:“既然是人,为何叫灯神?” 邓氏道:“好像这是好多年前,大约是近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郑仲道:“没错,虽然靠着金山国,但这翠城在很多前就是个荒郊,总共只有几个小村庄,家家都是种地为生,有时候忍不住穷了,就去了连安寺当和尚。” 无玉道:“舍海,你是不是就是这样去了连安寺?” 舍海怒道:“不要胡说八道!”无玉哈哈笑道:“出家人可不嗔不诳。”舍海因道:“我家自住银丰城,来也没来过这儿。” 步刑杀道:“老郑,别理他们,你说你的。” 郑仲一笑,道:“后来嘛,这地方来了一个人,也是咱们翠城的大恩人。” 无玉问道:“什么人,他怎么有恩于翠城了?” 邓氏道:“就是庙中的灯神娘娘,翠城土地荒瘠,直到灯神娘娘来了,教了很多手艺,其中最精妙的就是扎灯笼。她带领翠城人凿山开路,将灯笼卖到了各地,后来各路商人都来此采购,所以这儿成了灯城,富了人就多了,翠城人也不再受荒灾之苦了。” 舍海道:“这位娘娘后来去哪儿了?” 郑仲一脸期望,道:“后来啊,她走了,谁也再没见过她,感她恩德,翠城人便修建了庙宇,叫巧匠刻了雕像供奉于内,称她为灯神娘娘,以此纪念。” 无玉问道:“这灯神娘娘肯定是个神仙,是上天派来拯救你们的,她本名又叫什么呢?” 郑仲道:“谁也不知道,她似乎真的是上天派来的,灯神娘娘太善良了,而且那时看起来才不过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说起来,有人见过她衣服上有个翠字,建城之后,便用了那个翠字,这也是翠城的名字由来。” “翠字?”无玉有些疑惑,他似乎在哪见到过这些'翠'字的衣服。 郑仲笑道:“灯神娘娘再没出现过,所以嘛,咱们也不去寻她,只是感恩这份恩德,所以立庙堂供奉。” 步刑杀道:“这灯神娘娘悄悄走了,不好虚名,她只希望你们能过得好,既然翠城人民生活越来越好,她便心满意足,的确是个奇女子。” 无玉道:“走,咱们进去看看吧。” 郑仲道:“好,你们随我来,当初这灯神庙修建时候我老郑也搬过砖添过瓦呢。” 随着老郑进去,进门便是一排亮色大红灯笼,齐齐整整悬于庙廊前,一张朱红大门两侧大开,里面的人来来往往,各自带着烛火彩灯,无玉问道:“拜祭灯神娘娘也是烧香么?” 邓氏道:“不是烧香,而是烧纸皮灯笼,既然是灯神娘娘,自然和礼佛拜神不同。据说她素来是节俭的,所以当初立下规矩,每人只能烧一个,拜祭一番便好了。” 舍海笑道:“这便同咱们在寺里拜佛一样,拜的多了,自有天保佑。”听着此话,无玉也记得,似乎蓝兰儿也是信佛的,田余风总拿这个事来调笑她,不过只做自己的,心中参拜,自为一种信仰,也不管别人。 郑仲道:“正是,咱们拜完之后便去别处玩,今晚的翠城可热闹呢。”进了庙中,便见一层白色纱影,当中立着一个足有三四人高的雕像,那是一名女子,从雕刻来看,一双眼睛灵动祥和,仿佛带着无限的仁慈,嘴角温润的微笑,仿佛就是清水芙蓉,天然风韵,柔而不媚。 “这是……”无玉一下叫了出来。见他如此表情,众人问道:“怎么了?” 舍海道:“你又干什么?” 步刑杀看出什么来了,道:“无玉,你认识这灯神娘娘?” 无玉摇头,道:“不认识,不认识,我……我怎么可能认识?”众人不以为然,看他神情,定然是有什么是事情不想说,既然不想说,这点子事也不会去问。无玉一见这灯神娘娘雕像,便觉得熟悉,仔细一眼,这不正是钟芳,不过这时候的她年纪轻一点,不像现在已经老了一些,但还能够看出,这灯神娘娘便就是钟芳年轻的时候。 说时,邓氏已经带着王当杰拜了一番,郑仲并着小仆挑了东西过来,人人一个白色的折叠小灯笼。郑仲一指,道:“那有个熔炉,咱们把灯笼投进去便行了。” 几人先是磕了几个头,望着钟芳,无玉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也没什么忌讳,钟芳也是自己长辈,对他也特别好,这几个头磕给雕像倒没磕给她真人,倒是让人不禁有些好笑,不过想着钟芳那时候便有如此作风,心下也好生佩服,也难怪田余风时时又记得钟芳的好,这倒是不虚的。 烧了灯笼,随着老郑出去,王宿已经在外面等着,他道:“好了,你们拜完了,咱们就到处逛一逛好了。”几人都是应允。这城中此时的确热闹,夜火通明,这一条人工开凿的河道旁漂浮着灿烂的灯花,无玉和舍海随着邓氏放了几盏,写下了自己的心愿,也不知道谁能看到,河灯漂浮而去。 这世事如潮,人也是飘着,不知飘向何方,不知又放在了谁的面前? …… 第二日已是中午,昨儿二更才回去睡了,三人辞了王宿一家,然后骑马便往东而去,到一梦城已经是八日之后。来到一梦城,三人都觉得以前是白活了,银丰国虽是银地,到底是排了第二,也算是有差距的,一梦城更是金山国首府之地,真还不是空口说出来的。一进城,那道路便是瞬间开阔了起来,光是平常街道足可以并排着趋驰五六辆马车,地砖也是白闪闪的,平整的没有半丝碎裂皱褶,看来这铺地的石板也不是什么普通石料。 络绎不绝的吆喝,小巷的街头玩意儿琳琅满目,各式装修的豪华驿馆客栈,勾栏赌坊,整座街道上很少看见脏乱的东西,不一会儿便有卫队巡逻,人众各行其事,好一派繁华荣乐景象,不少人行礼招呼,极为礼貌谦和,也听到管弦乐声,动听悦耳,风花雪月。把酒赋诗,有才子高谈阔论,令人心向驰往,琴瑟鸣和,又有二八佳人低吟轻和,宛转悠扬,让人动心醉迷。 舍海道:“我之前在银丰城,便以为见过大世面,不过在这儿一看,银丰城也不过是个乡下地方。” 步刑杀道:“的确与别处大不相同,这是中央大陆的中心,也是司空南宫上官三家盘踞的地方,自然是无比繁华,恐怕咱们才见到表面,真正的世面还不在此。” 无玉问道:“司空家在哪儿?”舍海道:“你不会真的要去找那个司空玫吧?难道你们早就认识?”步刑杀道:“舍海,你一个出家人真是凡心未定,管那么多干什么?” 舍海笑道:“我看无玉越到这儿越心急,这不是替他着急,哈哈,看来,你与那司空家二小姐关系匪浅啊。” 无玉笑道:“她是我的意中人,也是我的娘……”话未说完,大山一般沉闷的声音从三人身后传来,三人吃了一惊,向后一望,是个身矮体壮的男子,他问道:“你们三个从哪儿来的?” 舍海道:“咱们从连安寺来的,不知施主突然出现,要干什么?” 他脸上覆着一层冷意,道:“你们三人可有人叫无玉?” 舍海刚要说:“又有人认得你了。”步刑杀忙将他一打,道:“没有,在下姓步,这位是舍海小师父,这是和我们同来的秦宗。” 那人道:“我叫上官扬,若你们知道这城中一个叫无玉的人出现,可要和我好好打过招呼,到时候重重有赏。” 无玉问道:“不知司空兄找他干什么?” 上官扬道:“这小子不知从哪儿来的福分,我听说司空玫一直在等他,最近得到消息,这小子竟然要往这儿来,他若来,一定让他尝一尝教训,司空玫是何等身份,岂是他能配得上的?” 无玉脸色一沉,道:“他如何配得上?”上官扬见无玉脸上一道伤疤,笑道:“若他长你这模样,我倒不担心了,刀疤脸,哈哈,本来我挺怀疑你的,现在一看,倒是不用怀疑了。”“你说,他如何配不上?”无玉怒喝,一把揪起上官扬,道:“你倒是给我说,无玉怎么配不上司空玫。” “你干什么?”上官扬见无玉一把就将自己提了起来,想要运力挣脱,却不料无玉另外一手已经按住了他的胸膛,顿时就没了力气。 步刑杀道:“无玉,他是上官家的人,咱们……” 无玉道:“我受够了。”当初他如何看不出王宿虽不说但从眼中笑意也能看出的轻视之情,司空玫是优秀,但这么两年来自己刻骨铭心的修炼,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再见。蓝兰儿听说此事,当初也曾劝他放弃,毕竟两人身份地位差距太大了,但是田余风虽贬实扬,不断鼓励自己,宫千灵也是毫无保留支持自己,乐思虽倦怠,但也觉得自己能够做到,便是不辜负这份苦心,他也得见到司空玫,争取到这份自己的姻缘。 上官扬道:“我可是上官家的人,小子,你最好放开我。” 无玉冷笑道:“你不是说我配不上么,你难道配的上,你连我都打不过,如何能配上小玫?” 步刑杀心中想道:“莫不是无玉已经有了心魔,唉……且看看如何。” 上官扬道:“我说他配不上,没说……”他惊得咬牙,道:“你……难道就是那个小……”‘杂种’两字没说出口,道:“你便是那个无玉?”无玉道:“你说呢?”上官扬道:“这是一梦城,就算你是司空玫心上人如何,快放开我。”舍海劝道:“无玉,放开他吧,他也没说什么,只是……你太多心了。” “对,对。”看着无玉发红的双眼,上官扬有些软了,道:“对,放开我吧,你武功这么高,我……我服了,我再也不说了。” “放开他,无玉……”这是又走来一人,束冠宽氅,身上挂着不少玉色首饰,神态颇为春风得意。后面跟着几个小仆。 无玉一横,道:“你是什么人?” 上官扬道:“司空三哥,快救救我,这叫无玉的小子发疯了。”他此刻全身无力,仿佛在醋坛子里泡着,酸软难当。 那人一笑,道:“我叫司空悫,是司空玫的哥哥。” 步刑杀心想:“又是九大世家,果然这城中达官贵人多。” 无玉道:“你是小玫二哥?”他神色一变,笑道:“那又如何?我认识小玫,可和你不熟?”司空悫笑道:“果然你是多心的,不过我不止和你一层关系。” 无玉问道:“咱们素未谋面,还有什么关系?” 司空悫微风一笑,道:“你也可以叫我……”他淡淡的笑容变得更加柔和。 “姐夫!” “什么?”众人都是大惊。无玉疑惑道:“这又是什么缘故?” 司空悫笑的更加厉害了,道:“我知道你叫无玉,师父是田余风,师娘叫蓝兰儿,你们之前住在无为山,你之前喜欢一个叫梁晓清的女孩儿,有五个师哥师姐,所以,你可以相信我。” “为什么。” “无雪,是我妻子。” ------------ 第三百一十四章 不速之客 听了这话儿,无玉可真是呆了,司空悫笑道:“干什么这么惊讶?” 无玉道:“你是说……说……”司空悫不待他说完,便道:“雪儿猜的果然不错,何必这么激动,这是她们叫我来安排你们的。” “她们?还有哪个?”步刑杀问道。 司空悫看了上官扬一眼,道:“上官扬,你先走吧。” 上官扬显然还是有些气愤,指着无玉道:“他……他敢打我。” 无玉大笑道:“上官兄,我可没打你,你可曾受伤了?” 上官扬抖了抖衣服,说道:“这大白日的,你当众揪我,成何体统?若是让人传出去了,让我在一梦城怎么混?” 司空悫道:“你们是不口角两句不相识,何必发什么火?” 无玉淡淡笑道:“他若不骂我便没了这回事儿。” 上官扬道:“我又不认识你,我骂的是……”旋即想到自己这么说还是背后中伤,却更加不合道理,便青了脸不再说。 无玉道:“我不怪你说什么,要说你当面说,听你这口气,似乎这儿每个人都以为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舍海笑道:“你自己便先承认了?” 无玉神气一笑,:“癞蛤蟆我不承认,小玫确实是我心中最美的天鹅,不过我不吃她的肉,只是要她和我做一对鸳鸯。” 司空悫爽朗笑道:“你这话是对我说的?”众人也解其意,这话他是希望司空悫转告给司空玫。司空悫又道:“你的确去不了,我爹可还是不认可你,否则也便没了招亲这档子事。” 上官扬不屑的一哼,道:“司空兄,我先告辞了!”说罢,瞪了无玉一眼,扬长而去。 司空悫后面随从附耳几句,他略微点头,道:“无玉,这两位是你的朋友么?” 无玉介绍道:“小玫的大哥,这是步刑杀,这是连安寺舍海小师父。” “哦?”司空悫眼神一亮,道:“之前我也在连安寺呆了些日子。” 舍海道:“必然是法惕师叔座下吧?”司空悫道:“法惕师叔?”他颇为奇异,道:“舍海小师父辈分这么高?”步刑杀道:“他是法道师叔祖座下,是直系弟子,按道理来说,我该叫他一声师叔。在下步刑杀,和司空公子一般,也是连安寺俗家弟子。” 司空悫哈哈大笑:“那更加好了,咱们可更相和睦了。前些日子我便听说何问的徒弟在连安寺挑战,武功很高啊,不过还是铩羽而归,我本有些担心,后来听到有弟子将他打败,大快人心,不知是那位英雄少年是哪一位?” 舍海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哦?”他看向步刑杀,道:“是步刑杀。”他忙作了一揖,道:“司空悫在此谢过师弟了。” 步刑杀扶起道:“不必谢我,我输了,那亚品香是无玉挫败的,不过他不是连安寺的人。”他讶的抬头,见无玉脸上一丝不好意思的笑,道:“是你?” 舍海道:“我本不想夸这小子,但他武功的确不错,我法坚师叔对无玉也颇为推崇。” “法坚大师?”他明白,在连安寺,方丈法渊武功深不可测,虽然很少出手,但是欧阳家排名的中央大陆高手在第八位;法禅擅长内功,独创的波内气功极为厉害,运力发声,便是几百米外也犹如在耳,排名为第十七。法坚虽然没有排入,但是一身横练功夫也是出了名的厉害,尤其擅长拳腿。 无玉道:“法坚大师于我有启发之功,我心中感恩。” 司空悫笑道:“既然如此,那便更好办了,咱们先走,到地方再谈。” 步刑杀问道:“到什么地方去?”他颇有犹豫。 他旁边随从道:“二公子已经安排好了你们住的地方,虽不奢华,却是干净。”舍海道:“咱们三个哪用什么好地方,司空公子既然是无玉的姐夫,我们便也不用怀疑。” 步刑杀道:“二公子?无玉,司空玫是二小姐,他是司空玫的哥哥,又怎么会是二公子?” 无玉道:“不是这样的,小玫他们还有一个大哥,不过是之前一直不在,所以叫了二小姐,之前那个司空大先生也说过的。” 司空悫忽然一顿,道:“你们认识我大伯?” 无玉笑道:“承他恩德,在连安寺救了我一命,我当再去拜访他,感谢救命之恩。” 司空悫笑道:“这便有了,我明日便可以安排你和小玫见面了,父亲得到消息,给她禁足在家,你若出现,定然会有人阻拦。我来此,是受了无雪和小妹二人的委托,本来我是一筹莫展的,不过既然有这层关系,我便可正大光明让你进去了。”他将无玉一拉,道:“阿德,带路吧,咱们先去安排他们住下来,剩下事情我还得细细筹划。” 舍海因笑道:“想不到无玉的姻缘如此,看来是十拿九稳了,司空公子这等人物帮他,也是进城遇贵人了。” 司空悫笑道:“哪里哪里?只是我从小疼小妹,而且有雪儿一层关系,她听说是无玉,又是欣喜又是担忧,便催了我多天,日日打探你的消息,不可先让父亲他们先找到你,否则定然会将你排遣出去。” 无玉道:“我可不走,赶我走我也不走!”他现在明白司空玫的心意从未改变,自己便也更加坚定了,此生若无她相伴,那剩下的日子又有什么意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好,门第差距也罢,他总是要努力争取,得让司空玫看到自己的决心,若是小玫嫁给了他人,他一辈子就不会快乐的。 三人随着他们走,到了更加繁华的街道,神奇林立的楼阁,仿佛架在空中一般,庄严缄默的牌坊,记刻着上百年的兴衰,翠声燕语的绣楼,热闹非凡,觥筹交错,吟诗作对,风雅非常,三人更觉一梦城不论在建设和文化底蕴上都不是其他地方能比拟的。又走了约莫半柱香,转入了一条小巷,阿德开了一扇院门,道:“便是这儿了,里面还有后院,一共有五六个房间,我会派人来打点,几位不用担心。”逛了一遭,这院子极为简朴,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且要用的物器都是备好了的,可见这阿德的随从是个极为心细的。 进去了,略微少坐,说了会儿闲话,司空悫两人便要告别,无玉道:“也不用派人来服侍我们了,我们都习惯了,有人服侍反而不习惯。” 舍海笑道:“粗人有粗人的活法,那咱们每日吃往哪里去?” 司空悫道:“这话儿说的,舍海小师父放心,我当然不会派人常往这儿来,否则父亲他会怀疑的。” 步刑杀道:“那咱们便不出去了,岂不是像是老鼠一般,我来这金山国堂堂正正的,无玉也是何必东躲西藏?”无玉也道:“说的是,即便你父亲……司空族长找到我,我也不怕,这一梦城也不是司空家族的,难不成我还不能来了,不能在这儿住了。” 司空悫道:“随便你吧,若你不怕麻烦,你便也可以到处走走,主要也不是我父亲,他不是个开玩笑的人。” 步刑杀道:“还有什么人?” 舍海哈哈笑道:“还能什么人,像刚才那个上官扬那样的人呗,也不知道司空玫是个什么样的人,想些什么,这不是成心给无玉添堵吗?” 司空悫道:“舍海小师父一语中的,我也不明白小玫当初为何要说,而且是在父亲当众宣布招亲时候说的,十多日之后便会举行,无玉,她日夜可盼望你来。” 无玉道:“我也知道。”他如何不明白,司空玫这样做看着是个自己添堵,其实也是给自己树立名声,若那些慕她者无法媲美无玉,消息一传开,司空登武和司空家族也会看到自己的优秀,那样家族方面的阻碍就少了许多,这虽是有些冒险,谁也不知道那些仰慕者有什么居心,不过大多该是要把无玉这个有力竞争者驱逐出去,但这个方法却能凑效,这也是司空玫对无玉冥冥中的一种自信,或者说也是对田余风的一种自信。 又说了一会儿,司空悫和阿德走了,三人各选了房间。用过有人送来的晚饭,步刑杀在房内吐息,无玉和舍海闲坐在院子里喝茶谈笑,正说的高兴,院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一下涌进来七八个人,当先一人身着宽大白色袍子,头发结束整整齐齐,两抹发梢垂在前额,相貌俊严,显得十分潇洒。 舍海有些惊慌,道:“你们干什么?”无玉道:“擅闯民宅,难道一梦城不管这个吗?” 那白袍青年后面钻出一人,媚笑道:“什么民宅,你们来此不过半天,你们的宅子是偷的么?” 舍海怒道:“说话可要讲证据!” 白袍青年道:“你是无玉?”他看舍海是和尚,自然不会怀疑他。 无玉点头道:“是,你是什么人?” “南宫旦!” “不好意思,我可不认识你们,快走吧,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他眼睛一瞥,忽然发现不远处的屋上还有人伏着观看,便知道事情还是有些麻烦,不过他想到这些人对自己都是嫉妒心理,不禁又有些得意。 南宫旦道:“可没人敢这么跟我这么说话。”后面随人喝道:“你竟敢出言不逊,你们知道南宫公子是什么人吗?” “是什么人?”步刑杀走了出来:“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马上给我滚!” 南宫旦脸上出现一丝微笑,道:“你才是无玉?”步刑杀容貌极为冷峻,虽不算英俊,但颇为有坚毅的男子气概,当下便是怀疑。无玉笑道:“真是榆木脑袋,刚才我都说了,你如何还要再问?” 南宫旦正了正神色,道:“说吧,什么条件,离开一梦城,不许再踏足这里半步。” 舍海道:“这是什么缘故?”他也是明知故问。 无玉笑道:“刚来就有人巴着东西要我离开,我可是好大的面子,步兄,你说是不是?”步刑杀脸上罕见的笑了,道:“是有趣,不过有人不识好歹,咱们来了,岂能说走便走?” 南宫旦随从道:“大家围起来。”说时,七八人上前来,把三人围住,手中提着执法圆木棍,看来他们只是来教训一番,若是杀人,就算他是南宫家族的人,也是不敢的。那随从冷笑道:“公子乃是族长之子,天之骄子,只有他能配上司空玫小姐,无玉,不知哪里来的野小子,不如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众人哈哈大笑,南宫旦喝道:“杨穹,和他们说那么多干什么?” 他们不小了,舍海却是哈哈大笑起来,无玉也好生疑惑,问道:“小秃贼,你笑什么?” 舍海此刻也不在意了,笑道:“我笑这人说话真是有趣,南宫公子是南宫族长之子可对?” 南宫旦道:“小师父,那又如何?这有什么错?” 舍海道:“你那”随从又说你是什么天之骄子,难道你有两个父亲,这倒是让我不解了,难不成你抛弃了自己的生父,反而以天为父,那我可要恭喜了,南宫公子攀上了更好的父亲了,恭喜,可贺啊。”无玉‘噗嗤’大笑起来,道:“说得对,说得对。” 步刑杀朗声道:“以天为父,果然是好大的气派,那么多人暗中观察,而南宫公子却是甘为出头鸟,步某好生佩服!” 南宫旦冷道:“徒逞口舌,若你们不走,那我可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了。”三人听了还是有些咋舌,在外看着的人不下数十人,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人,南宫旦这么大胆子,毫无理由的明目张胆对付自己,实在是可恨可气,但这是人家的地盘。 他淡淡一哼,道:“我虽看不起你的出身,但从未看不起天下英雄,那么我倒想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阿玫对你痴痴不忘,今日我便要看看了。” 无玉笑道:“我如何知道,也许这就是缘分,不过似乎与你毫不相干吧?南宫公子!”他语气顿挫有致,显然也有些动气了。步刑杀摇了摇头,发现无玉性格倒是真的变了不少,以前无论如何也不怎么发火,温润的真的如同一块良玉,更加倾向于懦弱,是个好好先生。而现在性子里还有些随和,但多了些锋锐之气,却也不是想刀刃一般伤人,这点的改变倒是很让他意外。 南宫旦道:“你们退下,我倒要看看阿玫的心上人,这个小子到底有什么本事?”他解下白袍,里面也是柔顺宽松的连衣,双手合着行礼,取过剑,道:“无玉,请吧!”他眼中爆发出精光,横着剑,正视着无玉。 无玉见他眼神纯正,也不想奸邪之人,刚才那两个动作,极有礼法,当下心里不满少了几分,依样画葫芦的也做了一遍,道:“那我便讨教讨教,南宫公子,你是客人,你先请!” “你的武器呢?我不能胜之不武。” 无玉笑道:“我学的拳脚功夫为多,若让我用武器,那才是不公平。” “好!”南宫旦一声大喝,手中长剑飒然飘洒,瞬间,空中剑花零落,风刺而来。 ------------ 第三百一十五章 试探 无玉不敢有轻视之心,一来这南宫旦对自己虽是有些不屑,但此刻和他动手,像对手一般,对待而不是仗众施威,也不算什么小人,便高看了不少。二来他这一剑来势飘忽,脚下变幻更是飘忽,让人难以揣测他这一剑刺在哪儿,下一步又是在哪里出手。 步刑杀低声道:“这是万柳剑?”他看南宫旦手中长剑十分细软,使来飘荡如同一根柳条,柔弱无根,但谁也不敢小瞧。他以前也听说过,一梦城有一门派,名为玉柳剑派,其门下弟子个个不仅天赋高,而且相貌要俊,独门剑法万柳剑也是有些厉害名声,虽不如枯剑宗和太玄宫,但也有其独到之处。故这玉柳剑派的人多是有身份的世族子弟,基本上都是身份显赫,而这南宫旦更是个中翘楚。 无玉一时也不好破解,双臂微沉,防住周身,不敢露出破绽。但见他细剑在自己腰间转了一遭,无玉刚要闪躲,那剑“咻”的不见,转眼又刺到手臂。无玉刚要侧过反击,还不等刺到,剑势下指,又刺往手腕。 无玉一身冷汗,急忙跳了开去。心想:“这剑法好生奇怪。”南宫旦剑法精熟,无玉徒用拳脚,对这种细剑可真是不会破解,那剑刃看着普通,但割人也是极为厉害的,还没挨着自己,便有锋锐凌洌之气刺痛皮肤。 众人见此,纷纷叫好。 南宫旦道:“你就这点本事么?可还远远配不上阿玫啊。” 无玉道:“南宫兄,请吧!”他心下一沉,掌中红光闪烁。步刑杀心想:“无玉修炼到底是什么内功,如此厉害炽热。” 南宫旦“嗯”的一声,见无玉眉头锁了起来,细如柳叶的剑烁起了淡蓝色的光芒。不待他先出手,无玉手掌凭空打出,一招“一阳顶天”打了出去,凌厉掌力掀起了啸风,在场人无不吃惊。南宫旦细剑划开,被逼的连退数步,左转右缠,退了十几步才化解了去。 刚舒了一口气,只听杨穹等人喊道:“公子小心!”南宫旦神色一变,而无玉已经欺身过来,急忙使了一剑,无玉轻巧闪过,一掌截到南宫旦手臂上。他忍痛一脚踢来,无玉从空接住,踢中小腿,身子顺势而上,反勾着左脚踢在南宫旦肩膀上,两人一错,又分了开去。这连招下来,虽无章法,但也如行云流水,十分迅落有效。 这么一下,南宫旦吃了一掌两脚,杨穹等人此刻却不再叫唤了。 南宫旦赞道:“好俊的功夫!”长剑倒转,斜着疾刺而来,道:“试试这招‘御斜飞柳’。”只见他柳叶剑上绽放层层叠来的剑花,无玉吃了一惊,赞叹道:“这招不错。”手中运起内力,挡过多剑,约拆了一百多招,无玉忽的腾身而起,一招苍龙入海猛搏而去,内力自发一冲,南宫旦觉呼吸急促,仿佛入了火炉一般,便不敢再进,斜剑滑着退了去。他道:“想不到你不仅招式上有独到之处,内力还有如此造诣。” 杨穹道:“这小子,怎么可能是公子的敌手?” 南宫旦喝道:“人家武功好,少年英雄,怎能容你这等阿谀小人来说?” 听了这句话,三人都有些诧异,本以为南宫旦是来对付无玉来的,但此刻听他语气,似乎又不怎么像了。 杨穹嘿嘿一笑,道:“公子说的是,公子说的是,无玉少侠是英雄少年,天生也没第二个人物了,武功足可媲美公子,实在是当仁不让的俊杰,哈哈,小人……不……我不说了。”看他表情,极尽谄媚,无玉三人也忍不住好笑。 南宫旦收了剑,冷冷说道:“你们在外面守着,无玉少侠,借一步说话。”正不知何意,不过看他眼神中并没敌意,无玉道:“那好,咱们进去说。”步刑杀朝他微微使眼神,示意不要轻易相信南宫旦,无玉走到他边上轻声道:“他只有一个,咱们三个,怕什么?” 步刑杀低声道:“我怕出什么变故……”他忽然又觉得南宫旦一个人跟三人进去,该不放心是他,觉得不妥,便也不再说了。舍海道:“既然如此,南宫公子请吧。” 四人进去,躲在不远处观看的人似乎也不知道何意。南宫旦与司空玫从小一块儿长大,可谓青梅竹马,两人常在一起游玩,这一梦城很多人都把他们当做神仙眷侣,实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现在南宫旦来找无玉的茬,为了维护爱情,那是合情合理的,不过两人斗了一番,南宫旦又像是变了个人,竟然要和无玉去进屋里说话,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请他坐下,步刑杀坐了对面,无玉和舍海也坐下,南宫旦没先开口,舍海却道:“南宫公子好生奇怪,冷气嗖嗖而来,却不料大变了天气,现在倒不是很冷了。” 南宫旦皱了皱眉,道:“这舍海小师父说话可不像一个僧人。” 无玉笑道:“他啊,是个和尚的皮,纨绔子的骨头,可不是说话都没个遮拦,当初还差点对付我了。” 步刑杀道:“南宫公子有话直说吧,恐怕外面的人也快按捺不住了。”无玉拱手道:“南宫公子,步兄说话直接,还请不要见怪。” 南宫旦道:“那倒无妨,我岂是如此小气的人。今日我来此,也是给你通信来的,我非你的情敌,外面那些人才是,他们看我而动,我便趁此机会给他们瞧瞧你的本事,你并未让我失望。” 无玉大感不解,问道:“这是什么缘故?” 南宫旦道:“是阿玫叫我来的。” “什么!”三人都大吃一惊,无玉道:“我还是不懂。” 南宫旦道:“这一梦城之前有不少人向司空家提亲,司空二伯倒是应接着,但都被小姨推了。”无玉自然知道,这小姨肯定是司空玫的生母姑嫏。他继续说道:“布下招亲事情后,又听了你的事情,司空二伯便派人日夜监视着,如果你来,就会把你控制住。” 无玉脸色一沉,道:“这是为何,凭什么针对我一人?” 南宫旦淡淡道:“因为你的出身,你并没有显赫的家世,而小玫一意孤行,所以司空二伯为了门第首先就要排除了你。”步刑杀冷哼道:“司空登武作为司空家族后人,虽有显赫家世,但总由先人的继承。风水轮流转,莫欺少年穷,无玉未必比你们世家子弟差。”南宫旦见他说司空家,但这等吃先人饭的话,无疑对他也是一种讽刺,当下不悦,道:“闲人能否不插口?” 步刑杀道:“我在这儿住,你往这儿来,谁是旁人?” 无玉道:“步兄是我好兄弟朋友,南宫兄是小玫朋友,大家都是朋友,何必那么大火气?” 南宫旦一拂衣袖,道:“和这等人说话实在是有辱斯文,好了,今日不必说了,在下心情不好。”说罢,站起身来,徐徐退开,道:“无玉兄,舍海小师父,告辞!” “唉,南宫公子请留步!”无玉和舍海忙要劝阻,步刑杀一拍桌子,道:“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么?”南宫旦也不理会,道:“那我倒要看看你你如何留我?”说时,已经往外面去了。步刑杀火冒三丈,骂道:“好个仗势欺人的狗杂种!”大步往外迈去,似乎要和南宫旦动手。无玉急忙揽住他,道:“步兄,你这是要干甚?” 步刑杀道:“我实在受不了这股鸟气了,他们出身高贵,便能看不起人么?” 舍海道:“步刑杀,你可不要冲动,咱们不能乱来,况且南宫公子并没说什么啊。” “没说什么!”步刑杀怒喝道:“你看他那个样子,把咱们当什么人了?这一梦城也不是他南宫旦家的。” 无玉将他一罢,道:“步兄,你这是怎么了?” 步刑杀冷冷道:“刚才他说你什么,你怎么忍得过去?”无玉垂首道:“虽说我心里也犯怵,但这也是事实,我的确没有家世,但是那又如何?”步刑杀道:“他是完全瞧不起咱们,目中无人的家伙。” 无玉笑了起来,道:“步兄,这可多谢你了。” 步刑杀衣袖一拂,坐下道:“你谢我做什么?” 无玉道:“你把我当朋友,南宫旦虽无侮辱我之意,但你肯为我出头,便是这点,我也要千谢万谢了。” 步刑杀道:“我只气他狗眼看人低。” 舍海笑道:“我们也知道,不过他看不起他的,清心则无欲,我们不甘自贱,便也够了。” 步刑杀道:“我可不是和尚。”无玉因笑道:“我也不是啊……”正说,杨穹进了来,道:“无玉,公子邀你明日在雨翎楼相见。”无玉问道:“这是为什么?”杨穹冷笑道:“因为清净。”说完,便是笑着走了。 三人愕然,半晌,步刑杀道:“明日你便自己去吧,不过要万事小心。” 无玉笑道:“好,我便要看看这南宫旦有什么阴谋诡计。” 说话到了晚上,各自去歇息,第二日吃了早饭后,无玉自往街上去了,打听事情。步刑杀一直在院中练功,而舍海却是到外面闲逛,下午时候才回来。他见无玉还未回,便问道:“无玉还未曾回么?” 步刑杀道:“适才司空悫叫人请他,不过他不在,便让我推了。” 舍海道:“可有什么要紧事情,无玉此刻未归,会不会?”步刑杀瞥了他一眼,冷道:“何必多问,无玉武功比他高多了,南宫旦应该没有害他之心,咱们不必担心。”说了两句,舍海说要去打坐,步刑杀也未理会,仍还是反复勤练武功,到了日落西下,无玉才面带春风的回来。他停了下来,问道:“今日说了什么?” 无玉哈哈笑道:“步兄可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啊,今日不等我先说,反倒问了起来。” 步刑杀双目一瞪,道:“今日司空悫派人找你,说带你去司空家,你似乎错过了什么。”无玉笑道:“没事,今日我得了一个更好的消息,这次可得多谢南宫兄了。” “他说了什么?” 无玉道:“我更该多谢步兄了,若不是你和舍海在,恐怕我连来这儿的勇气都没有多少。” 步刑杀点了点头,道:“你快说吧,何必啰啰嗦嗦?” 无玉笑道:“我一直还有一个疑问。” “什么疑问?” 无玉道:“你可还是奇人居的人?” “你这是什么话?”他眼中忽然一丝诧异,问道。无玉笑道:“我并非多疑,不过步兄向来有所追求,这次帮我来这儿,除了当我是朋友,恐怕后面还有人委派吧?”步刑杀一阵无言,无玉道:“步兄不用担心,我知道你们不会害我,我师父也是奇人居的人,公孙叔叔又是奇人居的主人,我和他也无冤无仇,你既然受了他们命令,想必也是真心来帮我。” 步刑杀道:“你可真是猜错了,我也没想到你还有这层关系。” “什么关系?”无玉问道,他当下只是猜测,步刑杀有时候总是没理由要出去一番,无玉便心有怀疑。 步刑杀道:“谁派我来的,你不知道么?” 无玉道:“是我师父?” 步刑杀眼中有些疑惑,道:“怎么会是田叔?” “那是什么人?”他也想到公孙锐,不过他和公孙锐也不熟,只是见过两面,喊过两声,现在他是什么样子,也不记得了。 步刑杀道:“是咱们奇人居公孙总主。” 无玉问道:“他为何叫你跟着我?”想着可能是田余风不放心,便叫人看着自己,有奇人居的保护,也是安全些。 步刑杀道:“我也不知,只是在连安寺看到你之后,总主亲自给我写信,要我好生陪着你去金山国,帮衬帮衬你。” 无玉唉了一声,道:“公孙叔叔与我师父是多年好友,想必是师父师娘又不放心我,便托了公孙叔叔,在我有危难时拉我一把。”他忽然一笑,道:“却想不到是步兄,咱们也算旧相识了。” 步刑杀道:“原来是田先生之托,他于我有授功之恩,凭着这个,我一定帮你!” 无玉哈哈一笑,道:“好了,走,咱们进去,我给你们说说今日和南宫旦的说的事情,也是一件大好事呢。” …… 第二日,司空悫一大早和阿德便来了,一进门,无玉口中咕了一口水,往地下一吐,见两人来了,忙笑道:“这大早的,怎么来了?” 司空悫笑道:“你也这么早,干什么呢?”无玉身上穿着汗衫,道:“只是早上练功之后,口中干涩,漱漱口罢了,正巧你们来了,失礼了。” 舍海缓缓走出,伸了个懒腰,道:“你们大清早就来了,啊哟,昨儿无玉一直梦话,他倒起来早,我却是好久才睡。” 司空悫因笑道:“他说什么了?” 舍海道:“听不清楚,总之一直在那说,我呀实在忍不住了,才渐渐睡了,大早时候他起来练功,又吵得我醒了,现在你们来了,我又醒了,真是坑死人了。”他打了个哈欠,道:“啊……哎……”他嘴巴大张,‘哈’了好一会儿,阿德笑道:“你这可以去给家里看门了。” 舍海问道:“这是为什么?” 阿德道:“你竟是和府前那个大石狮子一般,嘴巴这么大,不过它头上可没你这般光溜溜的。” 舍海也不气,道:“懒得和你们废话,我再睡一觉。”“睡什么睡?小秃贼。”无玉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道:“睡什么睡?” 司空悫道:“正是,咱们现在该走了。” ------------ 第三百一十六章 寻留 跟着两人到司空家,司空悫道:“我家便在这里,是私府。”府邸前是宽阔的街道,大门上雕栋花边,院墙延伸开去,竟有些看不到边,门前一眼过去,果见两头石狮子,张开大嘴,容貌威严雄端,无玉因笑道:“舍海,这可真和你刚才有十足相像。”舍海道:“万物法相,说不得我前世是一头石狮子也不定,为人镇守门宅,护佑一方平安,那也是积了大功德。” 步刑杀冷笑道:“还有人拿自己比作禽兽么,还是这个劳什子禽兽,我还真是开了眼界。” 舍海微微一笑,道:“禽兽不是人,衣冠禽兽才为人性所致,虽为骂人的话,但是真的禽兽是万物相等,也不是什么骂人的,又何必在意?只要不是衣冠禽兽,我也不足为虑。” 无玉打了个哈欠,道:“你不是困乏的很么?怎么这会儿子又变的活泛起来了?” 舍海笑道:“你是不知,听你又要见你的老情……”无玉眼睛一瞪,前些日子说起司空玫,他便信口说了句老情人,气的说的多了,无玉差点将他扇他两嘴巴,舍海连忙认错,便说再也不叫,今儿是心花怒放了,又差点说了出来。忙改口道:“小情人。” 无玉伸手在他肋下点了一下,舍海双眼一翻,登时笑叫了起来,道:“你干了什么?”向后一腾,差点趔趄摔倒了下去。无玉这一下点了他腋下笑穴,此刻舍海眼睛鼻子里尽是泪水,道:“你个蠢……”“嗯?你骂我什么?”无玉笑道,他自然知道舍海一说出口便是骂自己蠢物,不过他此刻也是说不出什么来了。 步刑杀斥道:“无玉,都到地方了,你们还不收敛一点么?” 舍海道:“我……好无玉……你……你现在高兴,何……何必那我撒这股子……欢喜劲呢……再不给我……我就要,哈哈,我就要……咳咳,哈哈……”他猛地一忍,道:“我就要笑死了。” 无玉笑道:“我看你还敢不敢乱说话,我没撕烂你的嘴便是对你格外开恩了。” 司空悫略微一笑,道:“无玉,还是不要闹了,快给他解开,你想先去哪里?” 无玉又往舍海手臂上一戳,他便好了许多,大喘气起来,无玉问道:“什么去哪里?” 司空悫道:“先去见无雪还是先带你去看小妹,或者咱们不进去,我带你去见见大伯。” 阿德道:“咱们司空家除了共用的办事府邸,各位老爷有家府,大老爷的家府离此只有三里来地。”司空悫道:“现在只趁着我父亲不在我带你进去,否则的话我是不敢的。” 无玉一笑,道:“我真是何德何能,竟让堂堂司空族长处心积虑不让我出现在这里?” 舍海笑道:“谁让你的……”他话及一半,连忙噎住,道:“谁让你拐走人家女儿呢?”这小情人老情人这两句话他是不敢说了。 司空悫道:“父亲为此事还和二娘大吵一架了。” 无玉问道:“那么……那个巫师呢?” 司空悫神色一变,低声道:“你还知道巫师?” 无玉点点头,司空悫道:“咱们还是莫要谈论巫师了,她前些日子已经走了,似乎也是为了这件事,但父亲坚决不允,非要搞这次招亲。” “什么?”无玉略为惊讶,道:“这……”他实在不明白那个巫师为何要走,还为自己说话,这未免有些奇怪了。 司空悫微笑道:“我也不知道,咱们可且得小心!” “阿悫,你在干什么?”忽然,中门站了个长发黑白皆半的青年,他看向几人这边,阿德连忙迎上去,叫道:”大少爷。” “大少爷?”步刑杀望去,那男子神色极为冷峻,不同于步刑杀的孤冷,这男子站着便如同一把凛冽的刀,让人生畏。无玉看去,心中有些慌乱,这人他自然还记得,甚至他还曾想要杀自己,便是司空玫和司空悫的大哥,司空嵩。 司空悫道:“大哥,我有个朋友给你介绍认识一下。”他要将无玉推出来,无玉却是扭捏,司空嵩淡淡哼道:“何用你来介绍?”司空悫道:“难道大哥早已认识?” 司空嵩也不回答,眼神一厉,目光射向无玉,杀意逼人。感受到司空嵩情绪的一下变化,似乎他对无玉极为不满,连忙笑道:“大哥,你这是做什么?我这朋友可经不起吓。”而无玉面对着他的眼神,虽有不习惯,但还是坚定下来,正视着他,丝毫不变颜色。司空嵩‘哦’了一声,心想:“这小子这会儿还有了些骨气,不像是以前错了一点事就要自我了结,嗯……”他道:“你来干什么?” 无玉道:“你知道,我应该来的。” 司空嵩道:“这里并不欢迎你。” 无玉道:“只要她欢迎我,谁不欢迎我我都不在乎了。”“是吗?你可知道有多少人要对付你?”无玉点头道:“不管多少人,不管什么人,我还是要来。” 舍海低声道:“这是要干什么?”步刑杀嘘了一声,道:“他们早已经认识,或许这个人并不喜欢无玉。” 司空嵩似乎一愣,道:“阿悫,你带他是去干什么?” 司空悫笑道:“大哥,你这会儿怎么不在行馆?”司空嵩哼道:“你小子为什么要帮他进到家里来,你知不知道,这会害了小妹。”无玉朗声道:“我不会害他,就算我舍掉了自己的性命,也不会害他。” 司空嵩道:“你根本配不上她。” 无玉道:“你做不了这主。” “啊呀,大哥,你干什么要对无玉这样,小妹日日夜夜盼着他,你何必呢?” 司空嵩道:“父亲吩咐过我,若此人来府中,我就可将他无理由驱逐出去,阿悫,你是要违抗父亲的命令吗?”司空悫道:“可……娘和二娘都说……” 司空嵩将他往边上一拉,道:“你是听父亲的还是听二娘的?” “我……”司空悫罢手,叹道:“大哥,小妹天天受着相思之苦,你也是看在眼里。”他看看正一脸焦急和忿忿的无玉,道:“无玉也是想见小玫,咱们劝和不劝离。”司空嵩哼道:“你莫要框我,他们都还没成亲,哪来的劝和不劝离,阿悫,你做事实在太没分寸了!” 司空悫道:“父亲固执己见,娘也有些不同意,二娘更是要闹翻了,还有巫师,她临走似乎也是这个意思,我看父亲也在动摇了,不过没见过无玉,他不敢下定论。” 司空嵩冷道:“他是个什么人物?现在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父亲看了也恐怕是大失所望。”他看到无玉脸上的新疤,还是坚决说:“你不知道,当初这小子为自己犯下的错不负责任,反而要以死来谢罪,可他死了,又何曾理会过别人的感受?” 司空悫懒懒道:“大哥嘛,我就说你向来也不是不讲道理的,怎么今日一点不容情?你想想你和大嫂,几经波折才又团圆,他们两个,和你们当初不是一样么?设身处地来想,你会怎么做?这次他来,就是听到小妹招亲那事,千里迢迢,这份心意,谁不明白?” 司空嵩道:“我说你小子,你为什么这般助他?恐怕除了娘的吩咐,还有别的吧?”司空悫嘻嘻一笑,道:“有是有的。”司空嵩道:“他是什么身份,咱们一梦城,咱们司空家,虽然小玫已经辞去了所有族中职务,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他想,他有哪一样?” 司空悫道:“这也对,不过只要父亲同意了,他自己父母又有什么怕的呢?” 司空嵩道:“他一个流浪子,哪里去找父母?” “什么?”司空悫一惊,道:“他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司空嵩道:“那也不是,至少他还有个很好的师父,他从小就被师父收养。” 司空悫笑道:“那也没什么,只要也是有个归宿,他师父是什么人?” 司空嵩不回答,只是摇头,问道:“说,你这么殷勤,到底为了什么?” 司空悫道:“一方面是小妹叫我给他安排的,二来呢,是雪儿。” “怎么,弟妹也和他认识么?” 司空悫笑道:“真是奇妙的很,这无玉和雪儿是师兄妹,之前感情也好得很,你说说,我夹在那么多女人中间,也是难受,不得不办啊。”司空嵩神色一冷,道:“你若觉得无事,我叫父亲打发你去月环山庄去。” “不要,不要,到了那儿恐怕免不得又被人嘲笑了,我可不会管开山挖矿的事情,我对城中熟悉,还是就在一梦城中管些钱庄里的事情好了。” 司空嵩一哼,道:“小妹不在家中,出去了。” “去哪儿了?” 司空嵩一个转身,走了进去,不回头淡淡道:“你忘完了,今日是大伯母的忌辰,我是有要事在身,小玫和大家去拜祭了。” …… 司空悫打发阿德去办些事情,自己领着三人走,边走边道:“也是巧的很,这下你可以两人一起见了。”无玉道:“我无雪师姐呢?”司空悫‘啊呀’一声,道:“我倒是忘了她,此刻她该在家呢,原也应该带你见见她,不过也不急这一时,我先带你去大伯家。” 舍海问道:“便是那个司空大先生么?” 司空悫道:“没错,还有姜哥哥也在,给你们引荐引荐,他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啊。” “伟公子,司空姜。”步刑杀喃喃道:“的确有一番风采。”他曾见过司空姜,还是和公孙锐一起的时候,两人似乎十分熟识,仿佛认识多年一般。 司空悫道:“他虽有大名在外,但为人却是谦和,所以我也好生佩服呢。” 无玉道:“你们司空家的人可都是了不起,小玫了不起,司空姜更了不起,你跟了不起。” 司空悫大为不解,笑道:“我?我平平凡凡,是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虽然不丑不笨,但是武功和大哥小妹比起来,那可是差太远了,若论名满天下,比姜哥哥又是天壤之别,虽识得几个字,但与其他人比起来倒是算得了什么?” “学问?”无玉笑道:“说起学问,我倒认得一个人。” 司空悫道:“你认识一个,我认识何止一个?大伯三叔四叔的孩子,现在都是年轻俊杰,有的自己出去闯荡,有的进了学府深造,独我不中用,帮家中做生意,多半也是没有建树。” 舍海笑道:“世事洞察皆学问,司空二哥为人诚实谦逊,便是这一点,是多少人比不上的。” “哎。”无玉叹叫一声,笑道:“我发现你这小和尚变化很快啊,现在说话越来越有道理了,哈哈,我……我可也是,嗯,有些佩服你了。” 舍海道:“你才发现,我说便说了,那又怎样?你这话说来是九分假,我可不信。” 无玉笑道:“我可是发自真心的……嘻嘻。”他停了下来,道:“这地方可真好,咱们该好好逛逛。”舍海嘿嘿一笑,细细盯着无玉看,无玉见他盯着自己,啐道:“你做什么盯着我?”步刑杀道:“无玉,这时候你紧张什么?” 无玉微微垂首,道:“今日天气不错,一梦城真的很好,我……我有些热……不,有些冷罢了。” 司空悫一瞧,笑道:“肱骨抖瑟,面色发惨,语无伦次,无玉,你很害怕么?” 无玉道:“我怕什么?”舍海阴阴一笑,旋即哈哈笑了起来:“我看他又羞又怕啊,前些日子便是辗转反侧,一天心事多得很,这两天又突然变得好了些,如今快要得偿所愿,见到你那小……哦不,,却又怂了起来。”“什么。”无玉叫道:“我怂吗?我无玉大侠何时怂过?” 舍海道:“声名不扬的,还倒是先称了大侠,可笑。” 司空悫道:“你们还是不要说了,好了咱们到了。”前方一座府邸,和刚才差不多样式,只不过朱门红的更深了一些,上面牌匾也明明白白写着‘司空’二字,门外守着两个小厮,神色端严。 步刑杀道:“咱们三个怎么进去?” 司空悫道:“今日是伯母忌辰,咱们不是要进去,而是去府后墓山。” 步刑杀皱眉道:“墓山,你家中墓地是在这座府邸之后?” 司空悫道:“再往后去,叫做也山,山中少飞鸟走兽,家中每有人去世,便会埋于此地,所以,这也是我司空家的祖地。” 舍海道:“善哉善哉,逝者已逝,前有生人府邸镇压,上天之灵保佑,难怪司空家这么昌盛。” 司空悫上前去问那两个门子,两个门子一见,道:“悫公子,老爷他们已经去了后山。”司空悫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 等几人到了后山,这林子倒不是很密,随着走了一遭,便看到可望处坡上有一队人,皆是黑色衣服,中间簇拥着十几个人,均是素色衣服,似在各自祭拜,两边也站了不少人,似也是来参拜的。司空悫见了,道:“咱们快些过去,不然到时候我错过了,大伯又该说我了。” 步刑杀道:“咱们几个外人,恐怕不妥。” 司空悫道:“你不知道,看那么多人,也不多你们,我大伯母生前心善行医,所以在这一梦城素有名声,很多她治好的人这时候也会来拜祭。这次家中也来了不少客人,所以一发都来了,同慰逝者。你们只说也是如此,咱们过去!” 他将外衣脱去,内衣是一身白,忙跑了,道:“我先去了,你们跟着来吧。” 步刑杀问道:“如何?” 无玉道:“咱们也过去吧,终究是要见的,那么多人,这位伯母看来真的是名声很好。”他略微一看,这来拜祭或参看的人足有一两百人,的确不少。 舍海当先迈步:“好人有好声名,善哉善哉!” ------------ 第三百一十七章 提亲 三人循着路过去,但见司空悫立在那里,司空骞墨道:“你怎么这时候才来?” 那是一座坟包,大约七尺见方,前面立着碑,上面写道:“故妻秦定雯之墓。”旁边一行小字,是司空骞墨的名字。再边上用刻篆写着:“姑母秦定雯之墓。”写了两个名字,一个是长子司空姜,一个是二女司空烟。 无玉远远看着,虽见不到正面,但始终没瞧到司空玫的身影,当下心里有些奇怪,司空悫被责了几句,便跟着也去烧了几柱香,拜祭一番,便也罢了。他看在此跪拜的兄弟姐妹,独独没见了司空玫,凑到站立一旁的司空姜身边,问道:“姜哥哥,你可好久没回来了。” 此人头戴白巾,双眼虽不大,却有着一番天然风韵,仿佛流转着天地万物,容貌虽不英俊,却给人一种极为舒适的感觉,觉得他就是你的亲人一般,在他身上,你不会觉得有什么出众之处,但也找不到什么瑕疵之处。司空姜笑道:“我在外有事,虽不是家中的事,但也挺忙,父亲少有管我,自然家中人都不知了。阿悫啊,我听说你接管了凡一街的三家钱庄,那可是和南宫家挨着的,习掌柜的都颇为棘手,你却敢管,厉害厉害啊。” 司空悫笑道:“我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怎可与姜哥哥相比?” 司空姜道:“我也是昨日才回,正明日要去拜访二伯,听说你新婚不久,我可要看看新娘子啊。” 司空悫道:“理应如此的。”旋即一笑,问道:“姜哥哥,你在此,阿玫这丫头去哪了?”司空玫小时候最崇拜的便是司空姜,每每他回来,总是缠着玩儿,现在司空姜回来了,这会儿又是拜祭大夫人,她竟不在了,实在不通。 忽听祭官喊道:“天命所归,前人已逝,身前造福,后人当得厚泽!”说罢,众人都从坟前退开了。司空骞墨站出来朗声道:“亡妻祭礼,本是家事,诸位来此,实乃垂庇之恩,俱来扫礼,骞墨在此多谢了。”众人道:“不必多礼,司空夫人生前造福一方,当得此礼。”司空骞墨道:“既祭礼已成,诸位当可散了,这山中清净,自有神灵庇佑,咱们还是莫多打扰。” “说的是。”众人拜礼,有不少散了。 司空悫问道:“姜哥哥,你当真不知阿玫去哪了?” 司空姜一拍脑袋,笑道:“我原先还见了她,说了几句话,父亲让她先拜了,现今又不知去哪儿玩了,她素来是个爱玩的。听说二伯早已布下公告,为阿玫寻得好夫婿,这次回来,我也是看一看的。” “哦?”司空悫笑了笑,道:“姜哥哥如此年纪了,小弟都已经成婚,你怎么还没?没寻到心上人么,这太没道理了,咱们一梦城仰慕你的姑娘也不知多少啊。” 司空姜微微一笑,道:“只不过……”他话锋一转,道:“那三个人是谁?”他眼睛看去,正是无玉三人。 司空悫挠挠头,道:“我几乎忘了,我先让他们见一见大伯好了。”他招手让无玉三人过来,引见道:“无玉,步刑杀,舍海小师父。”指向司空姜,道:“这是司空姜,也是大伯的长子。” 舍海笑道:“司空公子好。”无玉两人也点头示意。 司空姜淡淡点头,道:“你们也是来参看我娘亲祭礼么?可多谢你们了。” 司空悫道:“这是其一。” “那二是什么?”忽然,司空骞墨出现在几人身后,跟着几个同是司空家的小辈,他道:“咱们回去吧,免得叨扰你母亲了。”无玉转过脸去,他一见之下,眼中立刻就是惊意,道:“这……舍玉,你如何在此?还有步将,舍海小师父。” 无玉见礼道:“我来此是来多谢司空先生的救命之恩的。” “什么救命之恩,大伯,他们是谁?”司空骞墨身后一个少年问道,他看到司空悫,笑道:“阿悫哥哥,你可终于来了哈。”司空骞墨瞪了一眼,道:“你们三人是跟他来的?” “是悫公子带我们来的。” 司空姜道:“别在这儿说了,既然这小兄弟是父亲认识的,咱们还是回府里说,才是待客之道啊。”他眼睛扫射,忽发现不少人都望着这边,很多都是年轻人,看起来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准确来说,他们都是看着无玉的,至于眼中的情绪,有浮躁,有嫉妒,有恨意,这倒是让他不得不揣测无玉的身份了,为何这么多人对他怀有敌意,而且都是年轻人。 一人从东首而来,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龙行虎步,极有威势,他朗声道:“来晚了,来晚了啊。”司空骞墨向前一站,道:“南宫福易,你干什么?” 这人是南宫家族的人,而且是个地位不低的长老,看他样子,便是武功高强的,吞吐气力,若风云万里,他笑道:“司空老兄,我是来参礼的,尊夫人生前与我夫人互为知己,你是知道的,我不来,岂不是失了礼数。” 司空姜道:“南宫世伯,家母的祭礼已经完了,大家都走了,您的心意,司空姜在此多谢了。” 南宫福易笑道:“阿姜都回来了啊,哈哈,既然如此,我就行个见到之礼。”说罢,绕开众人,同着来人都向秦定雯鞠了一躬,道:“天伤红颜,实可哀叹。” 司空骞墨只是冷冷看着,正要说话,司空姜插话道:“南宫世伯能如此,母亲在天有灵,一定会记得这份恩情的。” 南宫福易转过脸来,笑道:“那倒不用了。”他看向司空骞墨肃穆的脸,当下也不敢再说。司空悫有些不耐烦,道:“你带这么多人出来,是要干什么?”他一带的人,足有二十来人。背后一个青年笑道:“可不止这么点人。”这青年容貌俊秀,身长体健,极为周正,也是南宫福易的唯一子嗣‘南宫齐’。 司空姜道:“南宫家这些都是俊秀后杰,看来是要做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只听南宫家众人有一年纪尚轻的子弟说道:“还有好多人在山下呢,我们要去给齐公子下聘呢。” 司空骞墨一听便是笑了,道:“下聘?往哪儿下聘?” 有子弟道:“自然是齐公子和司空玫的婚礼了。” 司空悫怒道:“我妹妹何时说过要嫁给南宫齐了?” 南宫齐淡淡道:“南宫旦和阿玫是朋友,却无男女之情,我和阿玫也是认识的,我自问家世容貌都是匹配,除了我,还有谁能够配得上她?” 司空骞墨却是不语,道:“你们下聘往这坟山上跑,岂不是大煞风景吗?”南宫福易笑了笑,道:“我们尊敬司空夫人,也不怕这些,好了,诸位,先告辞了。”说罢,招呼着人下山去了。 旁一个少女叫道:“阿玫姐姐真的要嫁给她吗?可真是个臭屁的人,我以前听他说要比肩姜哥哥,如今见了,真是一点比不上。”司空姜笑着摇摇头,瞥着司空骞墨的表情。 司空悫道:“大伯,我们先告辞了。”司空骞墨点点头,道:“去吧。”他一拍无玉,叫道:“无玉,这事有鬼,咱们走!”三人听了便跟着他也下山了。 司空姜道:“无玉,他不是叫舍玉么?” 司空骞墨道:“我也不知道,总之这个年轻人……很是不错!”“无玉,无玉。”一个少年叫道:“姜哥哥,你说他叫无玉?” 司空姜摸了摸他的头,道:“阿虎,你想说什么?”他是司空骞墨的三弟司空徒奔的幼子,司空虎,如今是十五六岁年纪,司空玫虽是小时候体弱,但也常带他玩,还有刚才叫司空韵的少女,是司空骞墨四弟司空玄房的幼女,先也才十二三年纪,是他们这辈最小的了。 一直没说话的女子叫道:“姜哥哥,我知道了。” 司空韵道:“姐姐,你想起什么来了?”这女子是司空玄房长女,名为司空仙,容貌也是极为美丽的,她比司空玫略大,和她从小也是长大的,不过两人感情不是很好,也不算生分。 司空仙道:“那日阿玫说出来的心上人,便叫无玉了。” 说到此,众人都是吃了一惊,司空骞墨一拍脑袋,道:“阿姜,你二伯和二娘今早都去了银丰国,要几日才回来,家中虽有赖管事等人,但这事不好做主,算一算,阿嵩此刻被打发去了洞天阁,也不在,你大姨也是个没主见的,阿悫性子又犹豫,你去看看,千万不要让这件事成了。南宫福易这老不死的,成天都是想攀着这层关系,哼哼,咱们家不便管,你便是推说拜访你大姨,去看看。还有,若事情完了,你把无玉请到咱们家来,我有事情跟他说说。” “是!”司空姜虽有些疑惑这无玉的身份,但也马上答应了。 司空虎道:“那我也去。”说着,那司空仙司空韵都要去了。 …… 司空悫四人下山,直奔家中,还没到时候,府门口已经吹吹打打,府中几个管事的堵在一起,道:“老爷今日不在家,请南宫老爷回去吧。” 一个老媒婆笑道:“司空老爷不在家,总归大夫人在家吧,还有司空玫小姐呢?这小姐长得俊,和我们南宫齐公子天生是一对儿呢,等等南宫老爷和公子就来了,你把大夫人叫出来,咱们两家一谈,壁玉无暇,天造地设,岂不是一对神仙眷侣?” “这没脸的老婆子,你在这儿掺和什么?”涌出一个青年,站上前叫喝道。那老婆子神色微变,道:“上官公子,你……这是南宫老爷叫我来说合说合的。” 此人正是上官扬,他向那婆子啐了一口,道:“南宫福易自己不来,催你们来,还有这当子,司空二伯不在,你们便是要乘人之危,让夫人答应你们么,就算成了,也是不算数的。招亲事情已经说了,司空二伯亲口说的,再说了,南宫齐是什么人物?南宫旦公子都还没提亲,他凭什么?”那老媒婆一时无言,道:“咱们也是没办法啊,等南宫老爷来了和你说。” 司空府里,前厅之上,坐着两个女子和一个老夫人,几个侍女伺候着。那老夫人是司空登武的原配夫人王花衣,她神色一恐,道:“外面怎么了?” 年纪稍大的夫人道:“母亲放心,没什么事的,我已经叫人通知嵩哥回来。” 司空夫人道:“啊,外面吵得厉害,敲锣打鼓的,我最听不得了。”年纪稍轻的美貌女子连忙扶着,道:“母亲,我扶你歇着去吧。”她自然是无雪,现在也是司空悫的妻子。司空夫人道:“阿玫在哪儿,没看到她?” 无雪道:“不知道,阿玫也许出去玩儿去了吧,她最爱玩了。” “玩?如今是个什么日子了,还想着玩?”说着,头晕晕乎乎要倒了去,两人连忙叫人搀着,道:“把老夫人扶去休息,好生看着。” “是。”两个丫头便小心扶着去了。 两个女人对望一眼,点点头,出去看了。 这时,南宫福易一行人也到了,当先便道:“赖管家,你这是干什么?” 赖管家大约六十来岁,他略微一拱手,道:“南宫老爷,真的你来了?”南宫福易笑道:“我不来你是打算把我们拒之门外了?” 赖管家道:“这是老爷的私府,未请自到,南宫老爷莫非要闯?” 南宫福易道:“我们三媒六聘的,怎么是闯呢?” 赖管家道:“既然如此,等那日老爷回来了,南宫老爷再来下聘吧。”心想:“大公子二公子都不在,夫人们还是年轻,怕是应付不来。” 正是对峙间,一个声音传来:“三叔父,你可真是为老不尊啊。” “什么?”众人一听这声音,都是循声看去,隔壁楼上走下一个公子打扮的人,相貌清和,气度非凡,不是南宫旦又是谁。 南宫齐冷道:“南宫旦,你此刻又来做什么?” 南宫旦只是轻轻一笑道:“没什么,帮别人忙罢了。” ------------ 第三百一十八章 “多管闲事” 这一热闹,又是司空家族长私人府邸,便是不少人来看热闹,那南宫旦从楼上下来,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这南宫福易是他三叔父,这幅模样倒是有些不恭敬。南宫福易道:“旦儿,你既说不让你父亲提亲,齐儿是你堂弟,他若能和司空玫成了这婚事,岂不也是好事?” 南宫旦暗暗冷笑道:“南宫齐是什么样的人物?须眉浊物,色厉内荏,本事微末,自吹自擂的渣滓,也配得上阿玫?”笑道:“叔父,先才我一时迷了心性,说话不周到之处,勿要见怪啊。”南宫福易道:“不怪不怪,你向来和司空玫来往,该是熟悉的很。” 那媒婆瞪圆了双眼嬉笑道:“快些劝劝赖管家,咱们两家什么关系,若是司空三姑娘能做了南宫家的媳妇,齐公子是个真真的好人物,待人向来是好的,两人门当户对,模样也般配,正是这个当子,还用劳烦其他事情么?” 南宫旦摇头不语,道:“如今司空二伯不在家,况且事情都说好了,三叔如此做,岂不是自己说不通,就算成了,也让这……”他环视一遭,周围有不少人看着,也有一些有头脸的像上官扬一般的年轻人都是虎视眈眈,他又是一笑:“就算成了,那让司空家背离承诺,司空二伯便是言而无信,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呀。” 南宫齐道:“二哥哥不帮我,反而还要人和我来争?若你要娶司空玫,我虽有不满,但也觉得般配,除了二哥这等人物我好生敬仰,怕是天下没再一个人物能配上司空玫了。” “胡说八道!”忽不知从何处传来声音,说道:“天下英雄万,少年俊杰不知其数,偏偏就你南宫家能够配得上?”有人喊道:“在那儿。”南宫旦下来楼的楼顶立着一个人,他遮着面纱,一身黑衣,身材削瘦,不知何人。南宫旦皱眉道:“你是什么人?” 那黑衣人道:“我是什么人你不要管,只是今日事情是不是太过荒唐了?” 南宫福易冷冷说道:“装神弄鬼,我南宫家的事情,由得你来管么?” “要管就管,你待怎地?”后面又出现一个人,是个身着飘蓬蓝衣的男子,剑眉星目,神采非凡,抱负着一把宽剑,寒气锋芒,恣意张扬。 南宫齐道:“你又是什么人?”那男子道:“在下姓侯名天音,碌碌之辈,不比南宫世家……猖狂!” “猖狂?”南宫福易一听这话儿,登时气的火冒三丈,但此刻这么多人,他身份不凡,岂可发怒,便道:“你们想做什么?”黑衣人道:“你说我们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侯天音笑道:“强人所难,乘人之危呗,还能做什么?” 南宫家几个少年都喝道:“你说什么?谁强人所难乘人之危了?”侯天音十分不屑,淡淡道:“我说你们了吗?一群小鱼小虾的,快些散开在一边,我怕你家主人动手,伤了你们这些没来由的狗。” 他气度非凡,听他语气,似乎也没把南宫福易放在眼里,这话一出,在场众人也觉得解气,南宫福易和他儿子在这一梦城名声都不怎么好,老子刚愎自用,贪婪成性,儿子恃宠而骄,目中无人。如今他们不按规矩来,万一让答应了,他们很多人岂不是没了机会,南宫齐虽相貌周正,但德行就不得而知了。 还没已经气的脸色发胀的南宫福易说话,侯天音向那黑衣人耳语,他轻哼一声,似乎很不耐烦,侯天音一笑,道:“不知司空玫姑娘在否,可否出来一见?” “你是谁?”门口出来两个妇人,一个稍长,一个尚显得年幼。赖管家忙上去道:“夫人,这南宫福易老爷要给南宫齐向三小姐下聘。” 那稍长的妇人自然是司空嵩的妻子,名为兰湘,较幼的是无雪,不过她现在改了姓徐。 兰湘当先致礼,说道:“南宫世伯好。”南宫福易上前道:“啊,是兰湘啊,快去叫了老夫人出来,我与她有大事商量啊。”兰湘神色诧异,挡在门口中央,道:“老夫人已经歇息了,还是不要打扰。”无雪说道:“就是你们刚才敲锣打鼓,真是招人烦。” 南宫齐道:“拜见两位嫂嫂。” “你叫什么?”兰湘呵斥道,无雪脸色蓦的也变了。 南宫旦语气变得极冷,道:“阿齐,从小家中教导的,你如何这般失去了礼数?”南宫齐轻笑道:“是叫早了。”忽然一个黑影从眼前掠过,‘啪’的一声,南宫齐身子便歪了过去,摔在了地上,面前站了一人,正是那黑衣人,他冷道:“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呵。” 南宫家众人齐喝:“你要干什么?”南宫旦也是吃了一惊,这人说出手便出手,而且从那高处过来,没有丝毫征兆,如同一个影子一般,这份轻功,却也着实可怕。南宫福易见儿子被打,心头早已大火,道:“好个不敢见人的小杂种!”一掌直接催心而去。 “哼!”他刚一出手,便觉身后寒意飒然,一柄宽剑从背后疾刺而来,戳的正是背上灵台大穴。南宫福易虽然武功高强,但这侯天音虽然年纪不大,但出剑极为老道,这一剑,丝毫不给自己出手到底的机会,若他不防,这一剑绝对无法躲过,但是防了,这掌便是不能打出去了。黑衣人丝毫不动,他并不是吓得不敢动了,而是他也明白,南宫福易这掌绝不敢打下来,打下来也许他会重伤,但南宫福易绝对也会被一剑穿身。 有人喊道:“老爷小心。”那媒婆等说亲人见这等架势,早已退开。南宫福易一哼,脚步猛然停顿,回身发掌,掌力形成一个紫色烟笼气罩,那一剑刺在气罩上,便丝毫透不过来,侯天音嘿嘿一笑,借势向后倒退,使出几剑,化解了余力,停在楼阁的檐角上,笑道:“‘紫炎掌’果然名不虚传。”众人看他那几剑穿梭如影,化解了余力,但看得出来也不是平常招数,不过此时粗略一看,也是看不出来的。 南宫福易道:“年轻人剑法还不错。”他凭空一掌,层层紫色气晕汹涌凝成,朝着侯天音旋绕去,黑衣人道:“你小心!”侯天音脸色微变,这南宫福易号称‘紫炎破天’,一手‘紫炎掌’炉火纯青,更是现在中央大陆排名第二十九的高手,这一掌朝他打来,仿佛满天都是紫色内力火焰,极为可怕。他也知道,这南宫福易是要逼出自己使用本领,好来猜测自己的身份。 长剑猛然一荡,纵身回转,只见侯天音身形一晃,出剑如风,一道道银光在空中升起,弥漫了无数道影子,他道:“我看你是否识得这个剑法?”无数的剑影,无数的银光,那紫色掌力虽然狂猛,随着侯天音不断出剑,被切割成了千万块,僵持半刻,‘哗’的一下,随着银光大作,紫色掌力呜咽,便是消失不见。 黑衣人退了几步,站在气喘吁吁的侯天音身旁,道:“你没事吧?”侯天音笑道:“没事,他要伤你,便只好从我身上踏过去了。”众人一听这个,眼神便是奇怪起来了,这黑衣人听声音是个男子,年纪也该不大。南宫福易虽震惊于侯天音的剑法,竟然能够在瞬间出手这么快,把自己的掌力切割成无物,实在匪夷所思,不过侯天音的内力比他却还是远远不如。 南宫齐冷笑道:“我说是什么,原来是两个断袖,哈哈,真是可笑。” 黑衣人听他说,便低声问道:“什么是断袖?”侯天音脸上出现一丝苦涩,又是丝丝欣喜,笑道:“这不关咱们的事情,他们把你当男的了。”黑衣人低了低头,也不说话了。 “南宫世伯,你们到底要做什么,还有这两个,是什么人,我司空家好歹也是正经人家,这虽是私府,却也容不得你们大吵大闹!”兰湘忽然喝止道。她虽感激刚才黑衣人打南宫齐解围之恩,但是此刻想要收场,也只得给他们都赶走,若能再见,才道谢不迟。 南宫齐道:“今日就算我们违了规矩,但这人出言不逊,侮辱我们南宫家,哼,你走不了。”他脸上此刻还是火辣辣的,心里自然是愤愤不平,长这么大,有几个人敢打他?当众被人扇了一耳光,以后出去,恐怕只能是笑柄了。 “你们干什么呢!”正这时,司空悫和无玉三人过来了,他们远远看着这么多人,心里都是大感疑惑。 南宫福易道:“好贤侄,你也赶过来了,快劝劝你嫂子和夫人,咱们两家喜结良缘,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南宫齐道:“悫哥哥,咱们从小也是相识的,我为人如何,对阿玫如何,你是知道的。”正在这时,南宫旦却不见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阿玫是你随口乱叫的吗?”无玉冷喝道。众人一看,都道: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刺头。当然,有人也知道,当下心里都有些窃喜了,有许多人想对付无玉,但不知用何手段,太过卑劣不好,但此人并不是个好对付的,现在南宫家来对付,岂不是正好?上官扬便是其中一个,他想道:“南宫齐自然是比我好的,但是这无玉本事那么好,我也比不过,终究是他们两败俱伤,我再从中打点一番,加上父亲和司空登武交情好,凭我的资质,自然也有很大机会。” 南宫齐喝道:“你是什么人,敢来教训我。”无雪一见,忙拉住兰湘的衣角,兰湘问道:“好妹妹,怎么了?”无雪道:“他就是我的小师弟,也是小妹口中不忘的心上人,他总算来了,我好久没见他了,咦……”见无玉脸上有一道伤疤,心想:“他这么年来一定受了不少苦吧。” 无玉道:“我叫无玉,是来找小玫的。” 南宫齐一愣,旋即道:“你就是司空玫口中说的无玉,哼,还是个刀创之人,这等容貌,又是什么身份,配得上她?” 舍海插嘴道:“什么身份倒是不重要,不过我们可没有南宫公子那么好的手段,既然规矩已经定下了,你们为何要趁着司空族长不在时候来呢?”“难道南宫世伯是要欺负我们司空家没人么?”说时,司空姜也带着几个同族姊妹来了,他微微一笑,道:“我婶娘做不得主,还是等二叔回来再说吧。” 司空悫道:“南宫世伯,我母亲向来心软,你此刻来说,岂非是乘人之心危?既然要说,为什么不在我父亲和二娘都在的时候来说,你是欺负我母亲是个好说话的人么?” 一时无言,南宫齐道:“不敢!” 司空悫道:“南宫世伯和南宫老弟还是回去吧,难得你们有爱惜小玫,不过既然父亲将事情定下了,这又是家中,母亲好清静,不要打扰了。” “可……”南宫福易胡须一翘,道:“这两人是怎么回事?司空悫,是你派来打发我们的?”这侯天音内力虽不算强,但学的剑法极为厉害,却又让他看不出是哪一路的剑法,竟能抗衡自己七八分的掌力,便以为是司空悫早已布置好抗拒的自己的高手,当下心中便有气,若是知道他们来历,日后也可找回面子。 司空悫道:“这两位阁下我可不认识。”却也不敢缓待了南宫福易。南宫福易冷笑道:“可见是多管闲事的,那好,既然你们这么多管闲事,岂不是看不起我南宫家?” 黑衣人冷道:“你们南宫家这般小气么?” 南宫齐冷道:“你无故打我一巴掌,这事情岂能这么完了?” “你待怎样?”侯天音低沉道。 “还他一巴掌。”“不,还十巴掌,这巴掌岂能这么容易打了?”“是啊,咱们公子何等人,要说是把他打人的手砍下来才对。”“嗯?旦公子呢?”不少南宫家跟来的子弟和南宫齐的随从都是说道。 听了这些话,侯天音是又气又笑,道:“你们说罢了没有?” 南宫福易道:“说,你们到底什么人?” 黑衣人道:“和你无关!” 南宫齐当即明白,道:“那你们今日就走不了。” 司空悫道:“诸位,你们要吵去别处,我们不奉陪了。”说罢,便要带人进去,司空姜和他点了点头,便也走了。 招呼无玉几人一同进府,无雪两人相见,自然高兴。两人亲热招呼了,无雪道:“悫哥,这两个人是帮我们的,我们这么走,有点……”赖管家道:“唉,少夫人,咱们还是少管是非吧。”这时很多人把那黑衣人和侯天音围在了远处街头。 舍海道:“这……他们适才是怎么回事?”兰湘有些犹豫,将话说了。司空悫沉默一会儿,道:“还是不要管了,南宫福易向来是个横人,南宫齐又是如此……”“不行!”无玉道:“司空悫,此事不能不管,他们既然为无雪师姐和嫂子说话,便是有恩,若你不管,南宫家这么多人,他们少不得被为难。既然你不去,我便去看看,这南宫齐一副欠打的样子。”步刑杀道:“况且这种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发生在你们司空家私府,倘若他们遇了不测,不仅于名声不好,而且良心如何过得去?”舍海也道:“你们两个说得对,有些事情不该逃脱就不能逃脱,否则佛祖也不会原谅。” 司空悫还是犹豫住了,他和南宫福易有生意上的往来,为了此事得罪他,他还是不大敢的。 正说时候,无玉已经跑了出去,步刑杀微微点头,和舍海也跟了去。司空悫叹了一气,无雪道:“悫哥儿,咱们去看看吧。”兰湘也道:“适才他们敲锣打鼓的一通,扰老夫人清净,是不该放纵了他们。” “好吧,去看看。”其实他心中还是极不情愿地,虽然不怕南宫福易,但总归还是忌惮的。他性子向来如此,虽然心中有想法,却总不敢付诸实际,偏向于自安。 …… 刚过去,就听南宫齐道:“你们两个,打算怎么办?”侯天音脸色冷酷,道:“你想怎么样?难道这一梦城竟是你南宫家一手遮天么?”南宫福易笑道:“这倒不是,不过你们二人说便说,为什么要打阿齐?” 黑衣人道:“他该打罢了。”侯天音笑道:“手多砍手,嘴贱肯定得掌嘴,若是他以后的口无遮拦和目中无人到了惹不起的人的身上,丢了性命,现在提早给个教训,说不定免了杀身之祸,你反过来还得感谢我们呢。” 南宫福易冷笑道:“好得很!” 黑衣人道:“南宫福易,这儿是一梦城主街,你想用私刑吗?” 南宫齐道:“到了这儿你们还敢说,哼……我就是杀了你们,城卫队也不敢说什么。” “是吗?”黑衣人淡淡道:“你南宫家虽是九大世家之一,无垠世界主宰者,但凭你们两个恐怕还差得多了吧?无垠世界盟是九大世家共同成立又独立的机构,就算你姓南宫,若是触犯法戒,也不会容情,否则其他家怎么看?尤其是上官和澹台两家,他们可绝不会给你们包庇的。你说说你们想闯司空家的私府,这是私闯民宅,但是聚众闹事可不是小罪,这么多人看到你们在此闹了一番,算不算一种犯法呢?如果司空登武知道了,他会怎么想?依我看,上官家对此事不可能不知,这不仅是犯了法,而且是趁虚而入,呵呵,若让澹台家知道了,大写特写……你该知道,他们对九大世家的人的事情有多感兴趣,你儿子和你到时候还有什么面目见人,在外人面前抬不起头,族中人甚至都会排挤你们,这不是你们想看到的。你今日为难我们,事情一发若闹大了,保不了事情发了,若你大度一点,咱们秋毫无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相安无事,落得两边清净。” 南宫福易听他一番话儿说得振振有词,显然对这无垠世界盟和九大世家关系及制定的法规是了如指掌,鞭辟入里的将自己内心的担忧说了出来,不由的大惊,道:“你……”他心中倒是可猜测了,这人大概是九大世家某一个世家的人,不过是什么人,刚才他虽然露了两手,却是看不出来。 侯天音道:“南宫福易,我知道你的名头,我们也打你不过,但此地可不是撒野耍泼的地方,咱们也没什么深仇大恨。” 南宫齐道:“你们当众侮辱我,又坏我好事,这仇恨二字便是种下了。” 黑衣人道:“你干的是什么好事,只不过仗着你父亲的威风罢了,他是个厉害人物,只不过这儿子嘛……”他语气未定,竟是不屑的哼笑。南宫齐看南宫福易的沉重脸色,想说又不敢说,只听他道:“你们两个倒是厉害的很,我倒是对你们的身份有点兴趣。” 黑衣人笑道:“可惜我们没有兴趣告诉你们,既然如此,我还是给南宫齐公子道个歉,在下一时鲁莽,还请勿要见怪。”南宫齐咬牙切齿,他也知道此事考虑不周,自己一时冲动,少了顾忌,想不到一下子出来了这么多搅局的,其实按道理来说司空姜等人是管不到的,司空悫又是个软骨头,家中没了主事的,若能得到嬴可园的答应,那事情基本也是得了一半,不过今日府门都没进去,便是许多奇怪的事情,南宫旦来阻止,又是这两个人,还有司空玫口中的无玉,便是这样,南宫福易便觉得老脸羞愧,恨不得没出现过,心中也怨恨这儿子不好好考虑事情,自己还浩浩荡荡带人去司空家的祖坟山游荡一番。现在丢了这么大人,一肚子火只能往这两个素不相识的人的身上。不过到此看来,这二人也不是简单角色,竟能看透自己心中的事情,必然也是有些来头,他虽为南宫家人,但也不是能够一手遮天的,况且九大世家互有约定,自己也不敢越了规定,况且为此事得罪了司空登武,来日肯定要道歉,这真是得不偿失,若再来招惹是非,他自己也会觉得麻烦。便道:“两位少侠说的是,今日事情权当误会,咱们不打不相识。” 侯天音道:“好了好了,南宫福易,不用和我们打哈哈了,你快走吧,你想知道我们身份,自己去查好了,我们还得在这城中待几天。”忽然脸色一变,黑衣人在他腰间拧了一把,道:“你话少点不行么?怎么和我那师弟一样?”正说时,他眼睛看向正过来的无玉,南宫福易脸色微变,道:“好了,告辞!”说着,同南宫齐招呼着大队人马灰溜溜走了。 无玉过来道:“两位,你们没事吧?”司空悫也赶过来,看到南宫家的人都走了, 黑衣人身子一抽动,又定了下来,道:“没事。”侯天音笑了笑道:“多谢关心,好了,咱们也告辞了。” 那黑衣人刚一转身,无玉便是叫道:“等等!”侯天音吃他一吓,回过头怒道:“你干什么?一惊一乍的。”众人也不知道无玉又是发了什么疯,忽见他激动地热泪盈眶,向后拉着无雪过来,道:“无雪师姐,你看他……” 黑衣人道:“天音,咱们走!” 无雪眼中一阵迷惘,看着那身黑衣的人,捂住嘴叫道:“是……是……无修,不……四师……”她也是梨花带雨的哽咽。 无玉哭叫道:“四师姐,你……你为何不想见我们了?我是无玉,这是无雪师姐啊。” ------------ 第三百一十九章 诉心肠 却说那黑衣人被无玉叫住,被说出人来,身子也不由得发起抖来,没回过头,道:“你们终究是认出我来了。”这黑衣人是当初的无修,也是现在的江茵。她道:“咱们还是不要见了的好,唉……”她似乎很有心事。 无玉上去拉住他,侯天音喝道:“你干什么!”一掌截向无玉的手腕,无玉手掌侧过以一招‘老叟折枝’反打,手指反扣侯天音的手腕,他大惊之下,退了几步,神色颇为惊恐,道:“你……”无玉这招反攻极为厉害,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要精准狠辣的扣住自己命门,若不是无玉并未有杀心,他可真的还躲不过。 江茵笑道:“这是回风摘叶手?我以前也学过几招。”无玉道:“四师姐,你为什么不见我们?难道我脸上有块伤疤,是不是我变丑了?但是无雪师姐还是那么漂亮,你不见我,你见见她啊。”“傻小子,我……”她笑了一下,语气旋即又低了下来,道:“我自有道理,无玉,师父师娘怎么样了?我好久没见他们了,上次去无为山,上面好久没人住了。” 无玉道:“师父他们都很好,可你……”无雪也上来拉住道:“四师姐,我都嫁人了,你怎么才来看我,你不是说要给我梳头发看着我出嫁么?你都忘了吗?” 江茵道:“我没忘,但是我……我来不了。”无玉听到此处,前段日子他一直为无心的事情奔波打听,却也不知道无雪正是在这个时候嫁人了,也就是如今的司空悫,不过他在想,不知道田余风和蓝兰儿知不知道。 无雪道:“那你先别走,咱们好好说说话,好不好?” 司空悫道:“姑娘,既然你是雪儿的师姐,我也听她常说起你,不如让我在家设下宴席,款待一番,,也算雪儿尽主宾之礼。”此刻她说话已经恢复了女儿声。江茵冷道:“还是算了吧,无雪无玉,你们且好好的,若有什么难处,也可让人送消息到银丰城风息阁,我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无玉拉住道:“四师姐,你不能走,我有一件大事跟你们说。”他看了看众人,道:“这事情我只能跟你们说。”神色不经意间又染上了一层哀伤。 司空悫淡淡一笑,道:“你们三个说,兰湘,咱们先回……”步刑杀也跟着司空悫去,舍海口中念了一句,也笑着走了。上官扬一些人远远看着这场面,丝毫没见到司空玫出现,都是好生奇怪,心中也想:“莫非不是此人?这两天功夫,司空玫却一直没和他见面,也是好生奇怪。”无玉拉着两人进了一间茶楼,找了个静寂的雅间,等两人坐定,他将房门关好。江茵和无雪坐定,见无玉脚步沉重过来,并不坐下,猛地沉落下去,跪倒在地,大哭起来,叫道:“两位师姐,大……大师兄死了!” “什么!”无雪一听这话,神色极为惶恐,差点晕了过去,此刻江茵摘下了面罩,虽有惊异,但却并不很震惊,见无雪表情一悸,连忙扶住,喊道:“无雪,你怎么了?” 无玉咬牙泣道:“是我没用,我没查出是谁杀了大师兄。无雪师姐,你不要太过伤心,无玉在此立誓,一定给大师兄报仇雪恨!” 江茵拍着无雪的肩头,轻声安慰一会儿,才道:“原来你知道了,唉……我正是为这件事情,有些不愿意和你们见面。” 无玉抬头道:“为什么?” 江茵道:“大师兄走了,咱们六个终究少了一个,怕有一天又少一个,不见倒是没了念想,也不至于太过伤心。我寻不到二师兄的下落,三师姐也不知去了何处……” 无玉道:“二师兄在圣全国的通海帮,至于三师姐……我只知道她以前也在那儿,不过后来……”他自己一路失去了消息,到后来问及田余风时候,他只说很好,便没多问。 江茵道:“世事无常,咱们总归师兄弟姐妹一场,大师兄又是咱们主心骨,现在他去啦……我……”她呜咽起来:“我倒是还好……二师兄他们两个向来最为倚仗大师兄,无月的性子外冷内热,怕不知道会伤心到什么地步。” 这时无雪又醒转过来,一句话儿不说,脸色惨豁,嘴唇发白,眼泪止不住的流下。她向来是心最软的,无玉虽是最小,但说到众人最疼惜的,还是这个单纯善良的无雪。江茵忽然笑叹道:“我本不该来的。”无雪一把抓住她的手,道:“该来的,该来的……”一时神色匆惶,又不说了。 无玉道:“无雪师姐,你还是莫要伤心了。”江茵道:“大师兄终该是命,周家和他有仇,却又不是杀他的凶手,的确是命。”无玉道:“不是命!”他这一声将两人都吓了一跳,无玉道:“大师兄是被人杀的。”江茵道:“我也知道,但何人所杀?我到的时候,所有看到这件事情的人都被灭口了,他们都是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何等无辜?” “我知道是谁,我在查他,这个人和我也有恩怨,这事情太奇怪了,我要帮大师兄报仇,他是被祸及池鱼的,我一定可以查出来。”无玉说道。江茵笑道:“你别语无伦次的,说重点。”无玉将当初自己在去西域的事情说了一遍,江茵点头道:“前两年西域的事情我也听过,原来那个所谓的魔神后人就是你?”她顿了一顿,道:“怕是有人还在找你,听父亲说有人通过公孙家打探你的消息,而奇怪的是,公孙家不仅不说,还为你隐瞒了所有行踪。” 无玉道:“我知道,是师父……” 江茵道:“师父……我该去看看他们了。”她神色一凝,道:“死人复生,何问乃是文离山庄的人,又是成名已久的高手,若没有证据,事情还是不要传出去的好,否则……”她看无玉甩头抿嘴,脸上那道伤疤,摸了摸,便问道:“你脸上……”无玉道:“我这,也是拜那何问所赐,若不是见到了他,我怕是永远不知道他没死,小玫和我一起知道这件事情,所以我来也是为了告诉她这件事情。” 江茵忽又叹气,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不过之前收到师娘的一封信,我在外面,父亲打发人给我传来的,说事情不用我们管,师父已经解决了这件事情。可惜我没见到他们人。” 无玉道:“怎么可能?”他想着何问既然还在,就是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不过江茵的话,他还是信的。 江茵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我还是想弄清楚。” 无玉缓缓道:“久思无意。四师姐,你来这儿干什么,不是来看我和无雪师姐么?”江茵站了起来,道:“一方面来说是来看无雪的,唉,无雪大婚我没来,没能亲自看到她出嫁,没能给她梳新娘妆。”无雪恬恬道:“师父师娘来过了,我也还有通山的姐妹们,虽然你们没来,但我好歹此刻见到你们了。”江茵点头,无雪现在是通山的人她也知道,也不便多说,便道:“另一方面来说是下帖子来的。” “什么帖子?” 江茵从衣包里取出一个小本,入眼是一片蓝天白云,苍穹浩瀚,镀着简约流利的花纹,折开本子,只见上面写道:“九月初九,太玄宫宫主即位暨九届神武试炼,诚邀天下英豪观礼。” 无玉放下问道:“太玄宫宫主,不是武君生么?” 江茵道:“祖外公一月前已经过世,要即位的是我的父亲。”她神色颇有些激动,又道:“这次我来,就是给一梦城要邀请的人下帖子,邀请他们观礼。” 无玉道:“宗主易位何必发下帖子呢?江叔叔这不是有点太……”江茵点头道:“是有些太张扬了,但爹爹也是没有办法,他怕别人说他没本事,靠着……”江浩然是武君生孙女婿,若是他继承太玄宫大位,未免会被天下人说成吃软饭的人,靠着一层关系坐到这个位置,本来他成为圣剑使都是颇有微议的,现在又继承太玄宫大统,不定会被说成什么样。 无玉点头道:“我知道,这的确是个为难的事情……”江茵道:“到时候很热闹,你们要不要来?”无玉笑道:“去见见世面也不错,不过算来,也还有两个多月啊。” “正是呢,不过这一梦城最近还有一件大事,你可知道?” 无玉一笑,道:“我正也为这件事情来的。” 无雪轻声道:“无玉,你和小妹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叫悫哥去,也是帮你们,她日日夜夜不在想着你。不过,这会儿她去了哪儿?好似故意躲着。”无玉握住了拳头,激动地点头道:“我也是日日夜夜想着她,可是当初师父说我此来一定不会容易,所以叫我学好了本事才来。” 江茵笑道:“你学了什么本事?” 无玉笑道:“五年前那时候你们走了,师父来了,他教了我修习内功。” 江茵道:“师父内功法子多得很,大师兄学的《龙易功》,二师兄学《授心诀》,我和无月师姐学的《空明静书》,无雪学的《内经》,你又是学的什么?” 无玉手掌一翻,手心便出现一团火焰,整个屋子都被照亮了,江茵退了一退,道:“这是什么,怎么这么烫人?”无玉一收,道:“师父传了我一门叫做《阳明功》的内功法子,用内力可以化成火焰,不过我以前修炼不勤,到现在才明白这武功厉害之处。” 江茵略微一沉思,道:“《阳明功》,我好似听祖外公讲过这个东西,当时他也感叹不已,似乎……”她顿了顿,又道:“会这个武功的人似乎早已经死了,死了都二十年了。”无玉问道:“那是什么人?师父当初也跟我说过这是一个前辈给他的,不过他不用,便让我来练,据武功典籍上说,阳明功九阳合一,万物可焚,极为厉害。” 江茵道:“我记得了!这个《阳明功》是三千年前火皇道人合太阳之道创的绝世武功,最近一次是北大陆第一高手独孤败天所用,不过他死之后便失传了,独孤败天的后人也没得到,算起来也有二十年,不想却在师父那儿,真是奇妙。” 无雪问道:“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师父自己不练?” 无玉笑道:“师父自己武功那么厉害,再练做什么?”江茵问道:“我听说这个武功极为霸道,练到深处会加快生命力的流逝,据祖外公说,独孤败天已经误入歧途,早晚走火入魔,果不其然,独孤败天内功极强,绝不会死那么早,所以只有走火入魔这一说。” 无雪忙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无玉摸了摸脑袋,道:“脑子挺好,不糊涂。”他伸伸腿,摆摆手,道:“也没事儿。”江茵道:“无雪这是关心你,你还打马虎,小心你到时候后悔。”无玉道:“既然这武功不好,为什么师父要叫我练呢?” 江茵道:“也没什么不好,至少阳明功的霸道天下武功无人能出其右,我想师父是看你性子温和,要你练习这个,也好改一改你那懒洋洋的脾气。”无玉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真的觉得自己更容易生气了。”江茵脸色一僵,道:“我也不和你讲这个了,师父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我问你,你这次来,是否考虑周全了,你该知道,九大世家对门当户对看得十分重的,他们不可能让家里的小姐嫁给你这么个……”她有些不愿意说了,她身处欧阳家族,对这种门第的根深蒂固 认识十分深刻。 无玉一笑,道:“四师姐,这话说就说了,我也知道他们怎么说我,不过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罢了,但我却一点都不在乎。” 无雪道:“无玉是我师弟,那也是我弟弟一般,如何是什么无名小辈?” 江茵笑道:“都嫁人了怎么还是这般孩子气。我说的是出身……”话没说完,房门便被扯开,走进一个少女,她道:“出身怎么了?不过是蒙受先人之荫蔽,得了此时,咱们是站在了先人的肩膀上,无玉虽然没出身,但是他未必不能做一个后人的先人,有自己一番大成就!” 这少女身着浅黄色的收腰裙,盈盈一握,两袖宽长,垂于腰间,青丝两鬓垂下,上面挽了个花结,很是典雅。再细细看这容颜,淡淡着妆,却有着一股鲜美之感,眉心一点从不褪色的朱砂,眉眼如柳脸如莲,倾城玉面比花艳。 “小玫。”无玉一见,心神震荡,喊了出来,这少女不是司空玫又是谁?她一把抱住无玉,轻声在他耳边道:“无玉,我好想你啊。”无玉笑着瞧了江茵和无雪一眼,她们也在笑,心中一直以来的缺憾仿佛被填补上了,呢喃道:“我也想你。” 她‘嘤咛’道:“你有多想?但绝对没有我想你想得多。” 无玉也不管有没有人在,大声道:“我想你想的快死了,白天在想,晚上也在想,我想你想的病入膏肓,想你想的天荒地老,。”司空玫听他这么一番话,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红了脸道:“你怎么一下子说话这么甜了?”看她粉脸微红,煞是动人,这话儿是当初乐思教他说的,看她高兴,便道:“你爱听我便天天说给你听。” 江茵笑道:“还是别说了,说的我们两个脸都红了,害不害臊?” 司空玫道:“你们是他师姐,要臊也是他臊,我只当没听见,一见面就这么油嘴滑舌,可见都是假话儿。” 无雪过来拉住她笑道:“你不想他么?” “我……”她看着无玉,道:“我想……我想他做什么……”她声音呜咽了起来:“他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我给他写信也不回……呜……他,我多少次做梦你来了,可每次都是湿了枕头……无玉,你真是太讨厌了。”无玉一把抓住她的手,轻声呵道:“小玫,我真的来找你了,这不是梦。” 无雪道:“看来你是太高兴了,又怕自己做梦么?”司空玫微微点头,道:“这不是梦吗?”无玉一把搂住,道:“这不是梦,小玫,我真的来了,我是无玉,你不是说让我来找你,就算你父亲不许,我还是要来,我真的,真的来了。” 司空玫两眼巴巴望着,小手摸着无玉的脸,痴痴还是道:“这真不是梦吗?” 江茵朝无雪使了个眼色,两人便缓缓退了出去,让他们两个说话。见此,无玉将她抱坐在椅子上,让她的身子歪在自己怀里,心里觉得无比舒畅,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不再重要。司空玫痴痴望着他,忽然眼泪又下来了,无玉也不说,轻轻搂着她,只是搂着。 …… 江茵两人出来,便见门口南宫旦立着,问道:“他们怎么了?” 无雪惊道:“你……” 南宫旦道:“在下南宫旦,已经打发那些家伙走了,这个无玉可真是够幸运的,小玫对他是死心塌地。”那些家伙无雪自然是知道,刚才那么多人,基本都把无玉当做最大的情敌。江茵道:“你在这儿干什么?” 南宫旦道:“陪她来的。” 江茵淡淡道:“咱们先走吧,让他们说会儿话。对了,无雪我马上先走了。南宫旦,你的名头我也略有耳闻,你父亲可是南宫北泽还是南宫天陌?” 南宫旦道:“你是?家父南宫北泽。” 江茵道:“太玄宫,也是欧阳家族的人。”他神色一变,道:“倒是怠慢了,原来是欧阳家的小姐,不知芳名?”江茵淡淡道:“我只是欧阳家族外姓人罢了,家父江人彬。” “什么!”南宫旦大吃一惊,道:“莫非是太玄宫圣剑使江人彬?”这个名字现在也属于太玄宫,当初成为圣剑使时候,太玄宫有三位武功高强的长老不服,因为江人彬并没有什么名声,而且加入太玄宫不久,他若有本事,是一个普通长老倒也没什么,但圣剑使的位置岂是常人来坐?所以,第二日,江人彬提出以武功定胜负,对战太玄宫那三位长老,不到十招,三个本趾高气扬的长老便输了,一个是气的差点自杀,当时,所有人都被折服,江人彬的圣剑使之位,自然当得。他的剑法高超,可见一般,恐怕剑法排名第三的于立仲和排在第二的杨北延也不一定能够打得过他。 “正是。” 南宫旦道:“江姑娘来此有什么事情吗?”他略有疑问,太玄宫甚至欧阳家很少与他们有来往,此刻专程来,还是江人彬自己的女儿,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江茵走了几步,道:“无雪,你先回去,至于无玉的事情,让他自己斟酌。南宫旦,咱们去你家,我想拜访一下伯父,事情要跟他说。” 两人向无雪拜别了,便走了,侯天音在下面等着,好不容易下来,又看到南宫旦,便有些不高兴,不过江茵说了一声,他便也跟着走了。 ------------ 第三百二十章 见面 两人相拥了一会儿,无玉抬起她的脸道:“小玫,你这两年过得怎么样?”司空玫忽然立起,坐在一旁,神色冷淡,道:“你不要和我说话儿。”无玉扶她肩膀,她却哼的一声又扭了头去,道:“快把你的手拿开。”无玉轻声道:“你到底又怎么了?我真是不懂女人,也不知道你生的什么气,说来就来,也没个源头的。” 司空玫冷笑道:“我生什么气,我哪敢生你的气,真真如大哥所说,你最最薄幸无情。” 无玉‘啊’的一声,道:“薄幸无情,这话儿从哪儿来说?” 司空玫道:“你艳福不浅啊,我听说你在什么冲连山有个小美人陪着你,这发怎么有空子来看看我这个可怜人?” 无玉哑然,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什么艳福,我在冲连山只是练功,你说的女人是我宫姨的徒弟,她只是我很好的朋友罢了。”他举起两根手指,道:“我可以发誓,对乐思姐绝没有对你的那种感情。” 司空玫似乎不吃他这套,还是冷道:“你来晚了,我爹爹说要给我招亲,天下那么多俊秀人杰,个个比你强多了。”无玉一听便怒了,沉声道:“是吗?”他又闷着坐了下来,也不看她,自语道:“我活该受了这份罪,早知道我就不该去圣全国,不该答应你娘的要求,早死算了,不该……”他一连说了十来个‘不该’,听到这儿,司空玫却是暗自偷笑了起来。 无玉还是道:“我不该来这里的,也不该找你,我只该化作一阵风,逍遥自在,没了个挂牵,倒是最好。”忽然一拍桌子,站起来要走,道:“司空姑娘,我告辞了!”刚走一步,手便被拉住了,一双嫩滑无骨的手臂已经抱住了他,无玉道:“司空姑娘,请你自重,我要走了。” 司空玫轻声道:“你占了我的身子,说走就走,当我是青楼那些女人么?” 无玉道:“不敢!”他闷了一下,又道:“既然你不喜欢我,我便走好了,若你怪我,我便当着你家血溅五步,以死向你谢罪好了。”司空玫却不说话,无玉要走,她却抱得更紧了,当下面色发潮,道:“你干什么?” 司空玫道:“你刚才那么搂着我,我不能抱着你么?我记得你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啊。” 无玉心里又是一软,心想:“你还记得我以前的样子么,我都忘了。”便道:“恐怕我配不上姑娘。” 司空玫轻轻啐道:“胡说,你哪里配不上?” “哪里都配不上,从头到脚,从内到外都是配不上。” “嗯……那你说说这从头到脚,从内到外都是什么。”她却是柔声说道。 无玉一下气愤填膺,道:“你不比倒是罢了,还要我说,司空姑娘,快些放开,我这等没脸的人,和你见面都是玷污了你。”司空玫忽然苦了一张脸,道:“你怎么还是这般?”无玉一听疑惑了,道:“我又怎么了?”回头看时,司空玫已经梨花带雨的哭了出来。无玉一见女人哭就心软,也不管心里有什么气,忙好声擦去她眼角的泪水,道:“小玫,你干什么要哭?” 司空玫叫喊道:“我说那些话不过是激一激你,想不到你还当了真,我本以为你是心里吃醋在意我,但又看来,你不过把我当你心里的负担,说走就走,还这么说话儿,我再也不见你了,你走,你走!”无玉听到这儿,心里不仅不气,反而觉得很是温暖,拍着她道:“我不走,我不想走了,我不敢走,我也绝不能走了。”她神色一顿,更见楚楚可怜,无玉心中更是柔情大起,道:“我陪着你,谁让我走我也不走了。” 她道:“那我爹爹呢?” 无玉道:“他叫我走我也不走,不过他若吩咐我做什么事情,我倒是可以效劳。” “这又是什么缘故?” 无玉笑道:“老丈人吩咐的事情,我自然要遵命了。”司空玫将头擂在他胸口撞了一下,道:“你这话儿可不能当他面说出来,我爹的脾气从来都不好,而且他很不喜欢你。” “他连我面都没见,怎么会不喜欢我,说不定见了我,会很满意呢。” “又和我打什么嘴舌子。”司空玫表情又喜又羞,道:“你脸上是怎么回事?”她触着伤疤,问道:“还不是很久的伤,还疼吗?”无玉握下她的手,不松不紧的捏着,道:“不疼了,这伤疤也是有来历的。” “什么来历?” 无玉神色一沉,道:“小玫,我跟你说,我这次来时候碰到一个人,你绝对想不到的人。” “什么人?”她笑道:“难不成还是死人?”说到此时,无玉表情呆滞的一顿,点了点头,道:“的确是个死人。”司空玫道:“怎么可能,碰到死人,那岂不是怪力乱神,这朗朗乾坤之下,难不成还有鬼?” 无玉道:“我看得也不是个鬼,他是人,比正常人还是人。” 司空玫咄道:“你不是又拿我寻开心,一会儿人一会儿鬼的,再这样我又不理你了。”她双手一脱,背着手要走。无玉道:“你去哪儿?”司空玫笑道:“我去哪儿你管不着,既然你拿我寻开心,我便不理你了呗。”说着,就往外面去了。无玉连忙追上去,下楼去寻,到店门口时候,便看到司空玫身形一晃,在街头消失。无玉自语道:“才见面,又捣什么鬼?”他见无雪和江茵都不在,也不知道去了哪儿,便跟了上去。 司空玫身形十分轻捷,一身淡黄色的长衣飘逸轻灵穿梭,无玉刚转过一个角,她的衣角都会飘过,引着他走,无玉内力深厚,学习轻功虽少,但也是有些法门,这样他还是能跟上。 不知道转过了几条街,这些街道却不是很繁华,但是每条小巷都十分干净,也十分清静,仿佛躺在一梦城这个母亲怀里的熟睡的孩子,氤氲着甜蜜的酣梦。无玉还是那么跟着,他竟不想叫她停下来,永远追随着她的影子,这种感觉……像是一场梦,她引导自己往前,没有什么目标,他并不像追上她,也不想跟丢她。无玉明明白白知道这是真的,真的像是一场梦,依稀还能听到她纯真的笑声,那是发自内心的笑,是世界上最纯洁无暇的笑。他想一直这样,听她笑,跟她走,其他什么都不要了,仿佛比两个人在一起更好,她在前面等他追到,他在后面追不到,却一直追,沧海桑田,天荒地老,这种感觉却是正好。 这时本是下午,无玉追着便到了一条深巷子,这是死胡同,他略走几步便发现了。两边是房墙,各有一道院门,看起来不是很旧,台阶上还有踩踏的痕迹,不过此处十分静谧,与刚才过的热闹的街隔了一段,绝不像是繁华的一梦城。不过司空玫为什么不见了,他有些疑惑,心想:“她带我到这儿来干什么?”又想着这么个地方,倒是与她这个司空家的小姐应该丝毫没有关联。 忽然左侧院门打开,走出一个人来,此人身形十分高大,健壮如同一头熊,衣着散乱,蒙着黑色头罩,头发胡乱缠着,只露出两只眼睛,看不清楚面貌。无玉连退数步,将衣后的遮子挡了出来,也不给他看自己,那人问道:“你是什么人?”他声音很是沙哑,两只眼睛透露着精练和丝丝疲惫,倒是和他这样一个大个子不符合。无玉道:“我来找人,到这儿不见了,不知仁兄可见到一位姑娘。”他往下一低,想要看那人的脸,他沉声道:“你这淫贼,还好意思问。” “淫贼?”无玉咋舌道:“兄台这是什么意思?” 他道:“刚才你追那位漂亮姑娘,不是贪图美色是什么?还好意思问我,哼……他是我兄弟的朋友,到了这儿,淫贼,碰上我,你走不了了。”无玉一听,更是惊讶不已,道:“哪有这回事,那位姑娘是我……”话没说完,那人的手掌已经重重打了下来,这一掌当头拍来,力道极为沉珂,足有开山裂碑之力,而且来的极快,无玉丝毫没有犹豫就躲开了,这一掌虽没用太大内力,但是此人力量惊人,一掌下来,便如同狂风呼啸,极有威势,若被打到,免不了是经断骨折。 那人见无玉轻巧躲开,哼道:“还有两下子。”话音未落,身子已经动了,他身形虽大,但是动作却是不可思议的快,一招就欺到了无玉身前,左手催心,右手横劈,无玉‘嗯’的一声,向后一个‘细胸巧翻云’,那人擎着手再次抓来,动如疾风。无玉大惊,单腿一撩,踢在他左手上,想要横扫过去,那人‘咦’的叫了一声,道:“这是……”右手改劈为转,把住了无玉的脚腕。无玉手掌拂地,趁他没有握稳便要旋着挣脱,那人脱口叫道:“风火九重,你……”略一失神,无玉顿脚上一轻松,侧着双腿蹬在他的腹部,甩了出去,臂膀撞在墙上,闷哼一声。 无玉叫道:“你……”刚才他这么一旋,也没十足把握,但对方却一下放松了力气,这倒是给了他还手之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变了一招‘跛鹤立水’,似乎伤到了此人。 他站起来,道:“你是什么人?” 无玉却不敢说出名字,道:“你是什么人?” ……忽然,传来了欢快的拍手声,两人看去,却见一少女坐在不远处的院墙上看着两人,正是司空玫。无玉喜道:“小玫,你怎么在这儿?”那人沉声道:“你是骗我的?”司空玫笑道:“我可没骗你们。”那人道:“你叫我来帮你打他,你又看着,那不是存心来消遣我吗?你与伟清是好友,但和我可不是。” 无玉道:“小玫,你干什么要这么说?” 司空玫轻轻一笑,道:“你们两兄弟真是没眼力,我做了好事,反过来埋怨我,到时候给我道歉我都不接受啊。” “两兄弟?”无玉一惊,怔怔的看着那道身影,猛然顿足,叫道:“你是……”双眼已经流下了泪水,他将遮子放开了去,露出脸来,这道如山的身影颤抖了,口中不清的道:“无……无……”无玉却是先喊了出来:“二师兄,无云师兄。”兄弟见面,两人都是忍不住大哭。司空玫也略有伤感,她和无玉才见了,因知道无云是他师兄,便又引了他来。无玉跪了下来,道:“无玉拜见二师兄!”无云连忙扶起他,道:“咱们师门何时有这种礼?” 无玉望着他,道:“二师兄,你……”无云的真面目仍然是没有看到。 忽然一阵长叹从门内传来:“人别三年沧海易,有心无意难相逢。无玉,你们师兄弟重逢,真是一件好事,我真为你们高兴。”无玉抬头问无云道:“这是……”无云道:“是你黄大哥。” “黄大哥?”无玉翻起印象,忽然记得那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满口的道理,十足的迂回,此刻见他和无云,又想起了范银玲。黄伟清缓缓走了出来,此刻的他不再像以前一样,现在的他嘴角留着没有整理的胡渣,身着极简朴的干净布袍,面容清冷,他本来就瘦弱,现在身材更是消瘦了不少,倒像是一个古板不得意的教书先生,满腹忧愁,无从度日。他眼中带着落魄,深处却又发散着动人的光芒。此刻他和无云身上都有一种失落的感觉,看来这几年来,他们很不容易,至少无玉觉得自己比他们好。 黄伟清见到无玉,微微一笑,道:“小师弟,咱们别来无恙啊。” 无玉回礼,道:“黄大哥,你怎么……”他本疑惑着,通海帮最近势头还是强盛,帮主龙水轩辕只有一个女儿,黄伟清乃是通海帮的少主人,怎么会成这个样子?他看了看黄伟清,不想这么想,他现在的确像是一条狗。无玉若是不顺心,也可回田余风家,他心中明白田余风和蓝兰儿将他当儿子一般看待,而黄伟清,窝居在这样一个地方,虽然是一梦城,但的确偏僻冷清的不像话,若是看到他这样,谁也不会想到这通海帮的少主人这样住在一梦城的角落里。 黄伟清一挥手道:“咱们久别重逢就是有缘,来,进来!”说着,大开院门。无玉正想着事情,黄伟清笑道:“我这儿是挺脏,我收拾一下你再进来,你在外面等等。”无云轻哼了一声,无玉回过神来,笑道:“什么脏不脏的,我都是从泥巴滩里打滚过来的。”说完,拉着黄伟清进去。司空玫轻哼着从院墙跳了下来。 屋里有个妇人正在做针线,她见有人进来,便笑道:“有客人么?”黄伟清道:“牧笛,快去泡茶,故人来了。”那正是他的妻子水牧笛,无玉也还记得,不过此刻的她也是着打着补丁的短衣,仿佛为了省布料一般,两只裤腿刚遮住了脚腕,脚上是一双旧的发青的鞋,上面沾了不少泥土,似乎她只有这一双鞋。本来是绝色佳人,此刻这等打扮,倒真是不符合了。 几人坐下,司空玫却当先开口,道:“黄大哥,你们说,我再去外面看看。”无玉一阵沉默,接过水牧笛递来的茶,她倒完茶之后,便拿了针线去后屋,笑道:“你们说你们的,不用管我。”无玉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明白这样的性情绝不是以前的她,这种感觉在黄伟清身上却没有,她和无云现在形神都是很疲倦,而黄伟清是形倦神不倦,反而让人觉得十分奇异。 黄伟清见无玉神色还是匆匆,便问道:“你想听听我和你二师兄这几年来的事情吗?” 无玉当然想知道,他还想问问无云收到那三颗五行珠没有,不过此刻看他们这般境况,不如听一听要说什么,这更是一件匪夷所思和要紧的事情了,司空玫和黄伟清认识,似乎还在帮他,引自己到这儿来,也是一件很奇特的事情。 黄伟清不紧不慢,淡淡说道:“你心还未静下来,先喝一口茶我们再说,这事情很重大。”无云也是哼着道:“是的。” 他虽疑惑,但是无云在此,他相信不会害自己的,便喝了茶。不过一会儿,两人的影子渐渐模糊,话都说不出,就不省人事了。 ------------ 第三百二十一章 埋伏 等无玉醒来的时候,是在一辆马车上,这车里有丝丝香气,他还没醒过来就感觉到了,不过这香气又不是女儿家车马的闺香,像是木香,又好似花香,但是味道极淡,淡到有时候你不会以为它是一种香。 这马车装饰十分豪华,也只有有身份的人能坐,无玉坐了一会儿。挺大的车阁内却只有他一个人,掀起帷帘,赶车的是个青年,长脸短额,桃眼钩鼻,乍一看很是英气,但环顾之时,总是带着一股傲气。不过他穿着很是讲究,驾驶技术很好,但是怎么看也不是马夫。 他见无玉出来看,便笑道:“你终于醒了。”他也没看,马车始终没停下来。无玉问道:“你是什么人?这是哪儿?你要带我去干什么?小玫和我师兄他们呢?” 那青年道:“准确来说,我只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他快鞭一打,道:“我叫唐天胜,这儿是去你该去的地方的路上,至于干什么,到了你就知道,司空玫他们我不知道。”他简单说了几句话儿,把无玉问的都答了,但的确只回答了一个问题。无玉笑了笑,心里虽有疑窦,但自己明明活着就已经很幸运了,而且他也知道这个人叫什么了。 他又问道:“这马车是谁的?” 唐天胜淡淡道:“不是我的。”他说话淡如清水,一点都没有味道,甚至声音有些嘶哑,无玉最不喜欢和这样的人待在一起,尽管他明白这样的人通常都不坏。 无玉见他驾车娴熟,手臂沉落时顿挫有力,定然武功不错,他腰间一把青鞘短剑,一看也不是凡品,呵呵笑道:“唐大哥驾马技术真不错,我忽然想跟你学学。”此刻两人在一片原野上,不时也看得到其他人,无玉便是醒悟,这是官道!不过他还是不知道到了哪里,甚至他怀疑今日是什么日子恐怕也出乎自己意料,唐天胜却没有回答,只是目视前方。 过了一会儿,无玉又要问,唐天胜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到了所有事情你都会知道。”听了这话儿,无玉心中就有些急了,见人?自己记得晕倒前是见到了司空玫,无云和黄伟清,但是为什么会晕,他们又为什么这么做,自己为什么到了这儿,又被唐天胜带着,去一个不知道的地方,想来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看这马车,装饰堂皇,各式珠帘纱枕,雕花车栏,古色轩轮,唐天胜这等人物驾车,显然不是什么寻常人能坐的,而且这官道宽阔,是一些专用车马才能来的,那马长嘶厚重,蹄子在踏在地上有如雷击,定然是一匹宝马,他不由得又想起了未归还给连安寺的'踏风'。坐了一会儿,无玉心浮气躁,拉帘子问唐天胜道:“快让我下车。” 唐天胜瞥了他一眼,道:“坐着,再忍耐一会儿。” 无玉道:“你带我驱车,但是要去哪里我都不知道,快停车!”他始终心中不安,这样一个人,眼神那么冷,武功似乎很高,自己怎么放心把自己性命交给他? 唐天胜不理会他,也不看着前方,说道:“若你不想走,跳出去好了。”无玉语气忽然大变,叫道:“跳车!”说着来提唐天胜,喝道:“快走!” 唐天胜冷道:“你干什么?”他猛的一惊,背后一阵寒冷,又仿佛置身无尽的杀戮之中。 无玉急忙去抓,他看到陡然出现的巨大的凌厉刀气纵贯下来,如此强烈的刀气,恐怕这马和车会被轻易的劈成两半,更何况人?唐天胜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已经被无玉抓了出去,刀劲轰炸开来,无玉在空中抓唐天胜不住,一脚将他踢了一丈远,胸口被气劲一冲,掌控身子不住,伏倒在地上。 刀气劈来,那匹马什么声音都没发出,连着车子被直接劈成了两半,血溅满天。 无玉本想骂两句,但又没骂出来,就听到风声厉厉,急忙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刚起来,入眼便是一把细刀,这把刀他见过,紧随而来又是一根链子钩,这两招都是朝要害打,显然是要取他性命。无玉大喝一声,运转起内力,双掌同时拍出,使出一招'四阳四象',掌力四面八方扭转着,那两人有些吃惊,却不变招给无玉机会,运起内力直接硬冲下来。无玉吃这么一下,头有些晕,没看到人,耳听着那用刀的人狠狠磨牙,似乎极为嫉恨自己。两人拼死,无玉却不敢尽力,借着反推力道,脚步如梭,向后倒退十数步。 他略定了定神,便听那持刀的人道:“钱大叔,咱们杀了他?”无玉仔细瞧去,那是个五官精致,长相妖艳的人,可惜却是个男人,眼中残酷冷漠,嘴角带着阴狠的寒意,不是亚品香是谁? 无玉喝道:“亚兄,别来无恙啊……你又想干什么?”他瞧向唐天胜,此时他被一个鹰钩鼻的光头踩着,亚品香身旁使青色链钩的人不是光头,但同样是鹰钩鼻,和那光头很像,或者说,他们就是两兄弟。 亚品香哼道:“舍玉,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我正好,我今日收拾了他,更要收拾你。” 无玉冷眼看他,道:“原来你们早埋伏好了,不过你这个手下败将有何颜面在我面前叫嚣?你师父呢?” 那拿着青色链子钩的人道:“你这小子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你可知道他师父是谁?” 无玉'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十分不屑,道:“这是个小杂毛,他师父何问自然是个老杂毛了。”亚品香当初切磋胜不了自己,便气急败坏的要拼命,可见武品低下,比武切磋,本是相互促进,一较高下也可,但若为胜负而怀恨于心,可见心性。何问在自己脸上留下一刀,再加上自己心中的疑惑,他也不得不再找何问讨一个说法了。 亚品香怒喝道:“你说什么,小杂种。” 那光头笑道:“你最好束手就擒,否则……你这个朋友可性命不保。”他们听何问说过无玉的武功,亚品香的刀法一流,败在了无玉手上,那秃头名为钱一飞,使青链的名为钱一万,两人也是有些名头,江湖人称南山双鹰,不过无玉就不知道了。 钱一万道:“老二,你不想试一试这小子的本事么?” 钱一飞哈哈笑着拍拍脑袋,一脚踹在唐天胜身上,将他踢翻了两个跟头,唐天胜被刀气伤到了,又被无玉扔在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早已昏了过去,哪里知道痛?钱一飞道:“老子叫钱一飞,你记住,便是杀你的人。” 亚品香道:“钱二叔,这小子和我有点恩怨,让我来亲自杀了他,侄儿在此先谢过了。” 钱一飞道:“你小子不是打不过他么,干什么还要打?”亚品香阴沉着脸,却不敢发怒,道:“小侄并非打不过他,而是这小子使出奸邪诡计,辛亏师父发现,如今我知道了,定要拿他的头祭刀。” 无玉听了不觉又气又笑,当时两人各出绝招,本是内力的比拼,哪里来的阴招可使用?这亚品香想再试一试自己,若是不敌,还有这两人来帮忙。他如何看不出,这两人身手定也不在亚品香之下,若是缠斗起来,他也是颇不容易的。刚想着,刀锋已经到了跟前,无玉急忙躲闪。亚品香冷哼一声,刀势如狂,每一刀下来带着疯狂的颤劲。过了十几招,无玉细细观察着他出招,的确比以前出刀收刀变招都有了些几步。刀乃兵中霸者,这亚品香的刀法虽然不错,但是偏于阴柔,狠辣有余,却开合不足,一刀下去,处处都留有余地,所以在他出刀收刀之中,还是有不少破绽,只是他出刀很快,一般人看不出,但是无玉却是清清楚楚。回风摘叶手九十九招,其中还有五招腿法。这是田余风花了五年根据见识和毕生所学招式所创,其中有破剑招,破拳脚的招式,破暗器的招式,提用内力防御弓箭等远兵器的招式,几乎所有武功招式都有破解之法,何问的刀法自然是超一流的,亚品香也是有天赋的人,但武功这个东西,天赋是一方面,勤练是另一方面,无玉这两年来练习勤快,他所学所习都是极为厉害的武功,从小时候楚圣真便用无上功力打通全身经脉,他天生又是极为聪颖,回风摘叶手虽是繁复无比,招式他都记得,至于其中变化,便是个人见识,随心所欲,就连田余风自己,都说是摸着石头过河,盼着有人能够从这个招式多想出几招,所以,回风摘叶手他们六个都是学过的,无玉此刻来用,也是信手拈来。 等他用刀力道一顷而尽,无玉猛然一招‘红莲环腿’,亚品香刀又要压下,无玉已经踢到了他的手腕,他虽吃痛,但不肯弃刀,又横切而来,无玉脚下生活,刀还没到,膝盖就狠狠撞亚品香的大腿根部,右手一托,已经抬起了刚才被踢的地方。亚品香这下更是痛了,惨叫一声,道:“你个混……”还没骂出,无玉眼神一横,道:“还敢骂人?”左手反打在他‘如花似玉’的脸蛋上,顿时便红了起来。 “你……”亚品香还没说出话,无玉已经将刀夺在手上,脖颈上一寒,脚上一麻,手腕就被转到了背后。无玉将刀攘了攘,道:“现在怎么样了?亚兄,你可服了?”神色甚是得意。 “哼。”亚品香低喝道:“要杀便杀,我绝不多说一个字。” 钱一万怒道:“小子,快放开他。”钱一飞骂道:“你奶奶的,快放人,不然老子要这个人现在就死!” 无玉笑道:“我手上也有筹码,咱们做个交易,一个换一个,怎么样?” 钱一万和钱一飞走到一处,低声道:“这个人是帮主要阻截的,还有这个小子……虽不知道什么来头,年纪轻轻,武功却是高强。”钱一飞道:“但是这亚品香,我们回去如何向何问交待?” 钱一万又道:“断断不可放人,唐天胜是公孙锐的心腹,得了他,便可以此挟制公孙锐。”他略想了一会儿,道:“这唐天胜既然贵为星使,亲自来护送这个叫舍玉的小子,他的身份定然也不简单。” 钱一飞道:“大哥说的是,但是咱们不知道他的身份,不过亚品香的身份同样重要,半月之后的事情,帮主已经说定了。” 钱一万道:“我有办法……”他将唐天胜的身子托起,手放在背后,看着无玉。无玉看了一会儿,听他们暗中说话,便道:“你们有完没完,若不换人,那我可就动手了,一命换一命,我想也不亏。”虽是这样说,他可是心急如焚,唐天胜要带他去一个地方,他想知道这事情的来龙去脉,非得把唐天胜换回来不可。说着,手中刀已经挨着亚品香的皮肉上,轻轻割出了点血迹,道:“再不换,我可就杀了。” “别别别。”钱一万道:“我们换,你把品香送过来。” 无玉哼笑道:“我送过来,你们两个人,未免要暗算我,我可不上当。”他看似漫不经心,但是钱一万刚才手上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虽然不知道他摸唐天胜背上干什么,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切切要小心。 钱一飞冷冷道:“那好,我送过来,一个换一个。”无玉点头道:“好!”钱一飞按着唐天胜的肩膀,将他提着,走过来,道:“一个换一个。”无玉踢了踢亚品香,道:“起来!”刀却不敢离他远了。钱一飞将唐天胜拿过来,无玉道:“将他放在地上。”钱一飞道:“你先放人。” 无玉觉得无趣,道:“咱们一起放。”他也答应了,两人将唐天胜和亚品香立起,数着三二一,话脱口,将他们各自一推,分别又接住另外一人。钱一飞见此,急忙拉着亚品香后退,无玉丢开刀,掌心缓缓运力,按在唐天胜的背上,问道:“唐大哥,你没事吧。” 钱一万见此,哈哈大笑,道:“好小子,你上当了。”钱一飞嘿嘿笑道:“哈哈,蠢笨的家伙,现在你们都得死!”亚品香吓得不轻,也没说话,看着两人。 无玉却是微微一笑,语气极为不屑,道:“是吗?” ------------ 第三百二十二章 形势极转 却说到钱一万两人阴笑了起来,钱一飞道:“老子要把这小子心肝挖出来,妈的,还挺讲义气的。” 无玉冷笑道:“你觉得你能做到吗?” 亚品香此刻吐气有些不匀,显是惊魂未定,道:“到底怎么回事?” 钱一万道:“小子,看看你的手心吧。” 无玉笑着翻起手掌,掌心一片乌黑,猛然叫道:“这是什么!”钱一万道:“这是吞魂噬心散,小子,你也就一个时辰可活了。” 无玉叫道:“别……两位,别杀我,救救我!”他虽是这么说,眼中却没什么哀求之意,钱一万奇了一声,但也没说什么,以为他是知道自己是不会给他活路,心里生了绝望。 钱一飞喝道:“小子,刚才还不是那么张狂,敢和我交换筹码,哼,你今日死定了。” 无玉神色悲苦,道:“两位,我死也要死的明明白白,不知道两位杀我的英雄到底是什么人,我去了阴曹地府也明白点。” 钱一飞刚要说,钱一万道:“你不必知道,我且问你,你是什么人?”无玉话还没说,亚品香喝道:“把解药给他!”他说话语气很冷,同时也很尖锐。 钱一万神色一冷,道:“你是和我说话吗?” 亚品香手中青光一闪,一把两寸长的剑钩架在了钱一万的脖子上,道:“把解药给他。”钱一飞道:“你小子疯了么?老子兄弟帮我报仇,你想怎样?倒打一耙么!”他道:“我不喜欢舍玉,你们杀他我也管不着,却不能用下毒这等卑劣手段!” 无玉见此,颇为惊讶,想不到亚品香人阴沉,像个风雪里的木头墩子,无情又寒冷,此刻却又说出这番话来,心想:“可见我看人还是不准。他心里骄傲,我把比试当切磋,他未必不在乎胜负……”心里一下有了些挫馁之感,他并没中毒,阳明功无物不焚,毒性只要不进去肺腑,他可说是百毒不侵,不过对于那蒙汗药来说,他无法察觉,所以也不能防范。 钱一万猛的哈哈大笑起来,亚品香道:“你笑什么?”钱一万道:“你这么做,看你回去怎么交待。”亚品香眼神定了定,透露出一丝瞥光,道:“我自有说法。”钱一万道:“这小子武功的确高的很,咱们三人未必能够降服,若再不走,等无垠世界盟的人来,咱们就走不了了,好了,这次失败了。”说罢,将一个瓶子抛了出去,道:“这是解药!” 无玉接过一笑,道:“多谢!”钱一飞道:“你还不放手么?”亚品香点了点头,轻轻将剑钩收回,“轰”的一声,胸口塌了一块,原来钱一万早已运力于掌,等亚品香放手,就立刻出手了。 亚品香倒在地上,道:“你……”钱一万冷笑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敢来威胁我!”此刻血染胸襟,亚品香抿着嘴,样子看起来极为凄美,热烈的阳光照耀下来,血红与光明并存,交织在这一个人身上,无玉不觉心中一痛,他实在也不理解亚品香为什么这么做。 钱一万道:“小子,你还是要死。” 无玉道:“这不是解药?” “这不是解药?” 亚品香挣扎着,道:“你……你……”“你奶奶的吃里扒外的家伙。”钱一飞一脚又踏在他胸口,嘴角溢出鲜血。 钱一万笑道:“你觉得到手的鸭子,我会让他飞吗?” 无玉道:“这可是官道,就算你们得逞,又能走出去吗?” 钱一万笑道:“想的倒是不少,不过你不用担心这点,解药我是不给了,你死定了。” “是么?”他又不屑的说出这句话,将瓶子一扔,道:“既然如此,你们便来试试如何?” 钱一飞道:“大哥,这小子怎么还这么有力气。”钱一万脸色沉重,道:“你没中毒?” 无玉笑着反问道:“你觉得呢?” “你明明……”不等他说完,无玉翻起手掌,掌心一股滚烫的火焰闪过,黑气顿时消散殆尽,一点不剩了,无玉笑道:“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三人都面有惊色,钱一万道:“这是什么功夫?”无玉望了望天上道:“今日本就炎热,快些滚吧,我不想和你们纠缠。亚兄,无玉承你好意,多谢了!”亚品香只是冷哼一声。 钱一飞喝道:“你说走就走,未免太小看我们了。” 钱一万观察人极为厉害,眼神变得锋锐起来,笑道:“我们再做一笔交易,如何?” 无玉一下也不知他说什么,问道:“咱们还有什么交易要做?”钱一万道:“用你一只手,换亚品香的命!”此话一出,无玉也是吃惊,钱一飞也觉得不可置信,道:“大哥,你这是……”亚品香是他们的人,如何和别人做交换,他也觉得,钱一万可能是疯了,无玉就是个傻子,那也不会答应,恐怕也觉得这钱一万是个疯子! 无玉道:“这位钱大哥,你姓钱,但我这儿没财,不至于让你迷了心窍,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吧?” 钱一万冷笑道:“我只问你换不换?” 无玉道:“不换。” “不换他可没命了。”青色铁链‘倏’的砸在地上,将坚硬的地面打了个碎孔,离亚品香的脑袋仅有一寸距离,若是打中,十死无生。亚品香道:“钱一万,你是何想法?我和他只有仇,他能来救我么?”钱一万笑了,笑的十分阴险,至少无玉是觉得特别阴险的。亚品香为自己讨要解药,致被钱一万打伤,现在他有难,纵然两人还算是比陌生人关系不好的甚至说是有点私仇,刚才虽是点恩微惠,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尽管他知道日后亚品香仍然可能对付自己,但他不可能就这么走了。 无玉猛然道:“等等!”亚品香道:“你快滚,他们敢杀我么?”钱一飞听着怒了,道:“我们救你,你还背叛,哼,现在老子宰了你帮主也不会怪罪,就算何问那老小子问了,也是这么说!”钱一万道:“没错。”无玉道:“两位稍等。” 钱一飞吼道:“小子,现在要换了么?” 无玉瞧了钱一万一眼,道:“我想问一下,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停下来做这个愚蠢的决定。” “既是愚蠢,你还不走么,舍玉。”亚品香低喝道。无玉微微一笑,道:“倒是忘了,我叫无玉,并非舍玉。”钱一万呵呵笑道:“那又说明了什么?我想怎样就怎样,这小子背叛我们,我要杀便杀,若你不想管,自可走开吧。”无玉道:“你刚才说怎么换?” “嘿嘿。”他笑了笑,又是极为狡狯的笑:“很简单,你用刀把自己右手砍下来,我们就放了他。” “不……不可……”唐天胜早已醒了过来,只是身子动不了,方才事情他听得一清二楚,叫道:“无玉,快点走!”无玉笑道:“再等等吧。”“等什么,难不成你真要为这个和你不对头的人砍了自己的手,蠢材,蠢材!”亚品香嘴唇发起抖来,道:“无玉,滚!你给我滚!下次见到你,我还是要杀你。” 无玉点头道:“若你不服,我再和你较量。”拾起了地上的刀,仔细看了看,问道:“你师父的刀是不是和这个差不多,还是黑色的?”钱一飞道:“你还有点见识,那把刀叫黑雀,刀兵谱排名第八,神兵利器。”他眼中有着贪婪,不过这点贪婪面对何问他可不敢表露出来。无玉心道:“果然没错,看来大师兄死的时候他便在场,不过四师姐说师父已经查清楚了,到底又是怎么回事?我似乎陷入了一个局了,黄伟清他们去了哪里?这唐天胜是什么人?这两个人又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们三人要来抓唐天胜,亚品香和他们一起,他们口中的帮主又是什么人?”这一切,他似乎半点都不知道。 看他呆呆站着,钱一飞道:“你还不动手么?”他手中翻出一对铁钺,对着亚品香的咽喉,厉声叫道:“动手。”“动手!”钱一万也喝道。 无玉神情冷漠下来,心想:“若我砍了手,他们未必放过我们,但是不砍,这亚品香死定了。”问道:“若我砍了手,你们又要杀人,岂不是又言而无信了?”钱一万笑道:“若你砍了手,我们不为难他,你们也可以走,放心,我说话算话,决不食言。呵呵,若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了。” “啰嗦什么!小子,只要你一只手,动手啊!” 唐天胜道:“不要,千万……不要。”亚品香却不说话了,眼中带着怨愤看着无玉,他不想让无玉砍了手,日后他一定会亲自打败无玉,一雪前耻,若是无玉少了一只手,那他就一辈子输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想打败无玉,这是心魔!他长这么大很少有同龄人在武功上胜过他,而无玉武功高强,但是又显得很是谦和,不同于那些得了一点风雨就不可一世的世家子弟,这些人他看不起,而无玉,他则是看不透,也看不服,这也是他第一次心魔。 他将刀放在右手,正要朝左手砍下去,却见两人后面一道影子闪过,接着的事情让他心中不由得惊呼起来,那是极为惊心动魄的一刀,刀气横贯长空,气势虽厉,但悄无声息,那两人见无玉如此,问道:“怎么了?”无玉只是看着,唐天胜眼神一摄,也极为震惊。钱一万忽然发觉背后凌厉到了极点的刀气,叫道:“老二小心!”青色锁链盘在胸前,钱一飞点地向前掠走,但那刀气如同一道闪电,还没反应过来,背后便中刀了,两人同时飞了出去,青色的铁环‘哐哐哐’的全部断裂开来。 谁也无法形容这一刀,整片天空都为之失色,亚品香的刀很是凌厉,他师父何问叫一刀乾坤,但这一刀真正也可算是一刀劈开了乾坤,亚品香的刀和这一刀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那两人中了一刀,钱一飞再也睁不开眼了,钱一万胸前只有一道伤痕,但是那一刀伤痕也说明了他不可能站起来了。此刻他身上染满了鲜血,仅仅出了一刀,但钱一万身上尽是伤痕,没有血的伤痕,但却是致命的伤,她说不出话,也动不了,只能等死。 道旁的青岩上站着一人,他的刀还在刀鞘里面,仿佛不是他出手一般。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凌厉之气从身上发出来,没人注意他的刀,因为他这个人就是最锋利的一把刀。 这人大概三十来岁,双眼带着深藏的寒冽,身材不算高但也不算矮,相貌不算俊也不丑,他就是一把刀,不是藏在深宫内苑的装饰宝刀,也不是沾满血腥的屠刀,就是一把刀,杀人的刀,斩开一切的刀。无玉定了定神,这人他有点印象,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是又不确定,只好问道:“多谢大侠出手相助,不知尊姓大名?若有来日,无玉定然倾尽报答。” 他淡淡开口道:“我叫孟侠名。”他嘴角出现一丝笑意,问道:“你是个奇怪的人,那小子要杀你,你反过来救他,我见过不少奇怪的事情,但这件事真是再怪不过了。” 无玉笑道:“刚才他于我有提醒之功,虽然我早已防备,但别人好意自然是要报答的。” 孟侠名道:“若你砍了手,岂不是死定了?你死了,旁边那个人也死了,为一个人换两个人性命,可是不值得。”无玉忽然说不出话了。唐天胜道:“阁下……可就是人称‘狂流横刀’的孟侠名少侠?” “你知道我?”他微微点头,并不否认。 唐天胜道:“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刀法霸气无双,纵横无匹。” 孟侠名道:“过奖了,我只想问问,这两人到底什么来头?竟敢在这官道上阻截人,还有……这么久了,无垠世界盟还没人来管么?” 无玉道:“不管如何,多谢了。” 孟侠名道:“无妨,我只是在此路过,刚才的事情我也听得的一清二楚,我想,这二人和我想知道的事情有些关联。”他看向亚品香,问道:“你们是什么来头?”无玉却是嘀咕起来:“既然早就到了,非要等这时候才出手。”他看着已经断气的两具尸首,不由得叹了口气,若非必要,他还是不喜欢杀人的,血腥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东西,田余风也是如此,但是也正如他自己所说,人在江湖飘,这种事情不想面对但不得不面对。 亚品香哼了一声,却不回答,此人刀法实在可怕,他万万不是对手,或许何问也不一定能够胜过他。 唐天胜道:“孟少侠,你是来找什么人么?若是不嫌弃,在下可以帮一帮你,也算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孟侠名道:“我是来找一个人的。” “什么人?”唐天胜道。 “此人名为张觉扬,多年前他得罪了我师父,这次来我就是来杀他的。”他语气平淡,却丝毫不掩饰自己要杀人的傲气,他要杀的人,似乎已经成了囊中之物。 “张觉扬?”唐天胜道:“此人我倒是听过,‘大漠血屠手,暗影追魂刺’,便是西域那个屠夫么?自从他上次得罪了朱家,几年都没有再露过面了。”无玉听着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奇怪,他不知道,这张觉扬与他当初也是接触过的,不过他尚且昏迷,醒过来时候张觉扬已经走了。 孟侠名道:“就是此人,听说他三个月前在玉成国露面了,我这次来,就是要找他的。” 唐天胜道:“那可真巧,我们也去玉成国,不如……”孟侠名打断道:“我救了你们,还想我给你们当保镖么?”唐天胜神色一变,道:“不敢。”孟侠名忽然一笑,道:“那倒无妨,不过我可没有车马,身上也没有多的钱,你看起来伤的不轻,怎么走得了?”唐天胜望了望前方,道:“前面是大雁镇,我可以支持一会儿,我们去那里,车马我再安排。” 孟侠名道:“看来你也不简单,既然如此,那我也搭着你的便宜,我要到天堂城去。” 唐天胜笑道:“多谢!”无玉道:“唐大哥,你要带我去的也是玉成国么?” “我带你去茂安城,见一个人。” 无玉也不问是什么人,道:“你还能走么?”他猛地望向亚品香,问道:“无玉,你还要带着他走么?”无玉顿了一会儿,摇头道:“我不清楚他的底细。”唐天胜道:“你怎么肯相信我?”无玉道:“我昏迷时你载着我,若要害我,我不知死了几百遍,可见你并不要我的性命,所以我相信你。”唐天胜笑了笑,他看得出无玉的心思,道:“咱们先去大雁镇,我再派人将他救出去,然后生死就由得他自己了。” “多谢。” 唐天胜点头,走过去给亚品香说了几句,他只是狠狠瞪着,一句话不说。 无玉扶着唐天胜,孟侠名跟着,走了大约十几里路,半个多时辰,便到了大雁镇。 ------------ 第三百二十三章 奇人居 玉成国是金银玉地带的靠东的大国,历史悠久虽不如金山银丰两国,直到八百年前,澹台,慕容,纳兰三族都迁居此地,才渐渐形成,其建设发展之快,堪称奇迹,无论在占地和财富还是人口上,也不必其他两国差。 无玉是来过玉成国的,但是只是路过,没有去逛一逛,这玉成国城街楼房建设与金山国差别很大,这里的楼阁都很华丽,棱岩陡峭,像极了牛头上弯弯的角,上面多半装饰有风铃般的乐器,墙柱上刻着各色的花纹,多是些奇花异草,或者古怪文字,也有极少谁也不懂得花纹,这些花纹基本上都是在富庶之家的建筑上才能看到,但是可不能细看,若是看得久了,便会着魔。此刻无玉便是盯着一种奇怪的花纹看,那花纹像是一对眼睛,又像是两个同心圆球,里面精细的雕纹,发丝才堪堪能放进去,无玉感叹道:“这可真是巧夺天工。” 玉成国有三座大城,天堂,茂安,乐城。周围也有不少小国小城,虽名列国城,但其实都属于玉成国范围之内,分别由世家掌控。纳兰家虽是九大世家,但居所飘忽不定,所以,这玉成国真正的掌控者除了无垠世界盟,便是澹台,慕容两家。 看了一会儿,无玉倒是不觉得很是迷困,反而神采奕奕的,这图纹十分有意思,从正面看是一个样子,从侧面看是一个样子,倒过来看又是另一个样子,只要角度偏了一点点,看起来就会发生变化,这变化与一开始看的时候又丝毫没有相干,这倒是神奇的很。他笑着自语道:“真是有意思,世间东西变化万千,便是这么一个小东西,也是巧夺天工啊。” 这是一座小府邸,名为开德府,唐天胜和这里的主人有些交情,喝了几杯好茶,两人有事情到后面说去了,让他在大堂略等。无玉坐着觉得无聊,便去细细看那柱子,打发时间。他正看的入迷,有些痴了,这小花纹之间蕴含着极为工巧的变化,无玉忽觉得和回风摘叶手的‘幻影千方’‘一叶障目’‘菩提入心’几招很像,虽然不是招式,但顺着那纹路看下去,若有若无的,就是讲究‘变幻’二字,看到此处,就仿佛让人生了幻觉。 一个声音喝道:“哎,无玉兄弟,千万不可细看!”来人名为叶志华,大约三十来岁,相貌宽和,他也是这开德府的主人。无玉听她叫唤,看向他问道:“怎么了?”唐天胜也跑了过来,道:“志华,发生什么了?” 叶志华表情很惊讶,道:“你……无玉兄弟,你没什么事吧?” 无玉笑了笑,道:“我就站在这儿,也没人打扰我,我能有什么事?” 叶志华看向木柱上的花纹,道:“你刚才……不是在看这个么?”无玉道:“的确是的,这东西可真奇妙,也特别好玩。”叶志华道:“可是……这是纳兰家的‘玄惑心门’,你真的没事?”无玉微微笑道:“你觉得我能有什么事?”唐天胜道:“玄惑心门?传说盯着玄惑心门看的人神志会受到很大影响,里面蕴含着无上的玄妙,若是定力不够,可能陷入心魔,我听说有不少人就是因为看这个久了就疯了。” 无玉道:“我可不信这玄乎的东西,这花纹的确妙,但也不至于让人迷失心智那么厉害吧。” 叶志华道:“相传这玄惑心门上有着至高的武学境界,若是能够参透,自然是极好的,但是古往今来,除了纳兰家的人,谁也无法参透,有很多武学上不能突破桎梏的人都要来看一看,但是古往今来,这玄惑心门从来没人参透,他们这些人,要么自杀死了,要么疯疯癫癫的。” 无玉道:“既然如此,为什么还把这个放在此处,若是有人看的着迷,岂不是又要倒霉了?” 叶志华道:“无玉兄弟,你看了多久?” 无玉道:“你们去了这么久,我大概也看了这么久,唉,资质愚钝,除了这花纹里的纹路有些变化,像迷宫一样,其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叶志华道:“这图案本身就是一座迷宫,就像围棋一样,若看不到通路,只能一步步走下去,走不下去,就只是入了歧途,再走不出来,这辈子也算完了。” 唐天胜道:“你真的没事?” 无玉摆摆手,道:“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头晕。” “嗯?”叶志华皱眉道:“莫非真的又……”伸手要去搀他,无玉哈哈一笑,让过道:“骗你们的,我没事,这图案玄妙是玄妙,但我还是好好的。” 叶志华也不在意,笑道:“没事就好,天胜,你们有要事在身,就先去吧,莫要在我这耽误了你们的正事。你要看我下次再来吧。”无玉笑道:“叶兄,你这儿的茶还真是不错。”叶志华大笑道:“无玉兄弟真是识货,若你喜欢,我叫人给你打包一点,你带着走,留着慢慢吃,若不够,你再来这里找我要,别的东西没有,茶管够。” “好!”无玉答应的也很爽快。 …… 茂安城郊有一座山,是为鸣妖,山高九百丈,云雾环绕,传言山中有大妖,若人进去,便再也出不来。很少人知道,山中有一座单列楼阁,阁楼占地三十丈,高十七丈八,古朴典雅,三丈处挂有牌匾,上书:“奇人”二字,故此楼名为奇人楼,茂安城中虽有奇人府,但只是表面,这奇人楼才是真正的核心。 唐天胜带着无玉捡没人的小路入山,无玉问道:“咱们去哪里?”他觉得此处极为诡秘,云蒸雾蔚,连人都看不清,耳畔有着流水声,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怕一脚就踏不到地上,摔到水里面去。两边路上老树枯藤,空气微凉稀薄,颇有点像无为山,不过无为山一旦太阳出来,山上很是明净,但这里路上湿漉漉的,现在是大中午,草叶上的露水都不曾蒸干,似乎这里并见不到太阳。 唐天胜道:“你该知道奇人居吧?” 无玉道:“奇人居?这里和奇人居有什么关系?” “奇人居的总部,就在这鸣妖山中。”“什么。”无玉大吃一惊,他万万想不到,奇人居竟然会藏在这么个地方,心想:“藏得这么深,又不是见不得人,干什么到这奇怪的地方。”悠悠扬扬的传来一阵鼓声,鼓点淅淅沥沥,低沉厚重,一会儿很乱,一会儿又很有节奏。好会儿,唐天胜拿出一根笛子,吹响了一阵,声音很不成调,无玉道:“你这是吹得什么?” “暗号,咱们可以进去了。”唐天胜道:“这山中常人是进不去的,山上有机关,必须要有暗号,不然山上兄弟发现有人上山没有暗号,就会发起攻击。” “哦。”无玉答了一声,终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们奇人居这么小心么?” 唐天胜道:“给你说说无妨,奇人居的名声虽不是恶名,但是总有别有心机的人要讨嫌,所以总主把总部迁到这里来了,一来是安全,二来免得聒噪,奇人居做事出其不意,只有这么个地方,我们的行动才不会让人知晓。” 无玉虽不知奇人居是干什么的,但当初淳花赢跟他也说过,不过他可不信那番救世救人的大道理,此刻想来,心中又是疑惑又是焦着,他曾答应加入奇人居,此刻到这儿来,不免还是忐忑的。公孙锐是奇人居的主人,两人见过,不过现在恐怕两人见面也不会认识了吧,虽然叫公孙锐一声公孙叔叔,但是他只是和田余风熟,和他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可不熟。既然到了此处,他也要问一问,为什么唐天胜要带自己到这里来,黄伟清他们给自己下药又是为了什么。司空玫也是奇人居的人,恐怕这事情她也知道,不过心绪不宁的他,千想万想也是想不通,仿佛自己又被不知不觉的算计,这算计是好是坏,他不知道,不过他也并不情愿。 看着前方,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他必须得上去。 越往上走,无玉越觉得有些冷,便以内力抵御,唐天胜拥了拥外衣,道:“这山上的确很冷。”他一顿,指着前面道:“你看,那就是奇人楼。”无玉朝着他所指看去,果见云腾之下一座不真切的隐阁,看起来沉默又雄伟,叹道:“像是海市蜃楼一般。” 唐天胜听他语气很是感伤,不知为什么,但是‘海市蜃楼’这个词可不是什么好词,便道:“走,咱们上去,我带你去见总主。”无玉此刻也终于明白,的确是公孙锐找他,不过公孙锐为什么找他,那就不得而知了。 上到一条小道,便看见隘口,那是一道厚铁门,上面筑有防卫墙,有人看守,旁边还有两座高堡台,无玉心想:“难道这就是那鼓声的来源?”这独一条山道,要通过,必须从这里过。无玉心想:“这还真是易守难攻之地,公孙叔叔为什么要这样防备人?”唐天胜站在隘口前,楼上一人喊道:“报上!”唐天胜:“英雄相逢千里路,奇人定向风雨来。星使者唐天胜回!” 楼上巡逻的人道:“是星使者,快开门,总主吩咐一旦你和他回来,便快去斩军阁见他。”说罢,一挥手,铁门‘哗啦啦’的缓缓升起,走出两人分列道路两旁,其中一个道:“两位请。”唐天胜拉着无玉,道:“咱们快走。” 到了那座楼阁,无玉才知道有多雄伟,这山上的楼阁,雾气环绕,仿佛仙境一般,向上望去,似真似幻。容不得多看,两人直上了三层,楼梯旁的一条小道不过几步,便进了房间,说是房间,却占了三层的绝大多的地方。 无玉刚刚踏进去,便听到兵器交击之声,还有人的叫喝以及拍手嬉笑声。转过一角,视野立马就开阔了起来,迎面吹来了风,风很大,这是江风。迎面的是一排整齐的栏杆,却没有门,下面是一条大江,白茫茫一片,只听得到声音,风却很大。 唐天胜笑了笑,道:“大约是咱们奇人居那些后辈在切磋武功呢。” 转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两个少年,都才十一二岁左右,旁边坐着不少年轻人,不过都比他们大,其中一个使剑,一个使枪,剑是木剑,枪以树枝削成了长枪样子代替了,不过却没枪头。这两个少年神态之中都带着傲气,使剑的少年忽的将剑平甩,差点握不住了,无玉奇笑道:“这是什么招?” 唐天胜道:“这小子还没学过武呢,你猜他是谁?” 无玉摇头道:“我又不认识,哪里知道?” 唐天胜道:“他叫公孙谦川,是我们总主的公子。” 无玉道:“那另一个呢?”那个使枪的少年也不会用枪,握住木枪中间,斜向前戳去,刚一碰到,两个少年神色一怯,都缩了回去。唐天胜道:“另一个是月姐的孩子。” “嗯?”无玉不知道他说的月姐是什么人。唐天胜道:“我们奇人居有三个使者,分为日月星,我便是星使,月姐名为禹皎月,我以姐称之。” 无玉一听,便道:“不是还有个奇仙使么?”当初他听谢姚说田余风便是什么奇仙使,这一下子不妨说了出来。 他这一句话说的声音颇大,众人都看了过来,使剑的少年眉头微微皱起,道:“你是什么人?唐叔叔,你回来了啊。”唐天胜点头道:“公子,这是总主请来的客人。” “哈哈,无玉,无玉。”忽然,那些看的人被后面一人拨开,是个三十来岁的青年,神情洋溢,却是穿着邋遢,一身酒气,手中还提着酒葫芦,众人连忙嫌弃的让开,都道:“你干什么?” 无玉见到此人,也是措手不及,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人他也是好久不见了,本以为当初有缘见了一面,自从他走了,若不是特殊的事情,这辈子都可能见不到了,这人生性喜欢漂泊,居无定所,再加上脾气不怎么好,行事怪癖,少有朋友,就无玉所知,自己应该是他唯一的朋友了。 此刻在这儿能见到此人,可真是太出乎意料了,若是挑一百个人让无玉猜,也想不到在这儿能见到他。 ------------ 第三百二十四章 无心之师 却说到无玉说了句奇仙使,这三层的所有人都望了过来,这个名字对他们都有着无可替代的魔力,除了公孙锐,奇仙使这个人所做的事情让他们崇敬,不仅是他武功奇高,而且为人极为奇特,从不露面,很少有人知道他真正的身份。公孙锐每谈及只说他很少要奇人居的报酬,而且为人风趣,大家若知道,他倒是怕麻烦,两人又是朋友,他愿意给奇人居帮忙的。不好名利,武功又高强,又是这般神秘,奇人居建立十多年,他几乎成了最神秘的也是最受崇敬之人。 众人还不待问什么,有一人跑了过来,一把就将无玉抱住,哈哈笑道:“好兄弟,果然你来了。”无玉瞪大了眼睛,长大了嘴巴,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棍儿。这两年来,他也是有些名头,不过却是恶名,人称‘风里疯棍’,一是居无定所,在哪里都能看到他,要是专门去寻他,恐是找不到,若你不去找他,他可能天天出现在你身边,二是性情异于常人,朋友又少,所以叫做疯子,因名字叫棍儿,所以人称疯棍。 棍儿一笑,道:“怎么,看见你大哥,不认得了?” 无玉嘴巴张的都快能塞下一个鸡蛋了,迟迟才道:“我只是没想到你在这儿。” 唐天胜道:“无玉,你认识这个疯……棍儿么?”无玉笑道:“我当年自己一个人闯荡时候,和棍儿哥就认识了,两人同游几个月,后来到西域时候又碰到了,他是我的好大哥。” 和公孙谦川对战的用枪少年道:“和这个疯棍认识有什么好的,疯疯癫癫的,不成体统。”公孙谦川笑道:“这疯棍叔叔虽然行事怪异,但是武功却是很好,我看你爹爹和他交手,也没讨到半分好。小鸡,你不要小看别人啊。”这个少年名为阮啸极,因为同音‘小鸡’二字,生得又小,所以众人都叫他小鸡。 棍儿微微一笑,道:“你这话谁告诉你的?” 公孙谦川不假思索,道:“我不知道那是谁,总之是咱们奇人居的一个执事,他蒙了面罩,看不清样子,这都是快两年前的事情了。”棍儿思忖道:“我的确和阮昊交过手,但是当时只有总主和那个所谓的奇仙使看见,难不成是他?”阮啸极表示怀疑,道:“他这么个人物,能打过我爹爹?” 无玉笑道:“棍儿哥的锁天手厉害的很,我想了这么久,也想不出破解的招数。”他时常回忆跟自己交手的人的招式,棍儿的武功中有一招‘七巧玲珑’,十分古怪复杂,无玉用回风摘叶手想着破解,但是始终找不到很好的方法,倘若碰到那招,也只能躲避。 棍儿将他肩膀重重一拍,道:“好小子,你怎么也到这儿来了?我记得淳花赢并没把你列入上次交来的名单里面啊。” 唐天胜眉头一皱,道:“棍儿,这是总主请来的客人。”他神色威严的看向公孙谦川,道:“你爹在哪里?”他和公孙锐以平辈论交,所以公孙谦川是他侄子,此刻这么称呼,也无不妥。 公孙谦川道:“真不巧,爹爹刚和两位总事大人去山海台了,等一会儿才会回来。”这山海台是一座小楼阁,在这奇人楼最上层,很少有人能够进得去,唐天胜要进去,也得通报。公孙谦川笑道:“小鸡,你还记不记得今早我爹说的一件事情?” 阮啸极摇头,一个獐头鼠目的男人笑道:“我都知道,要给你们找一个师父,正式教你们武功。”众人看向无玉,棍儿笑道:“莫非师父来了?”无玉神色一瞥,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便道:“这是为什么,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 “等等会有人给你说的。”忽然进来一人,身姿十分健壮,约莫四十来岁,一对铃铛般的方眼,络腮胡须,气势雄雄,众人见此,都问好道:“日使者,月使者。”这人正是‘日使者’,也是阮啸极的父亲阮昊。他旁边此刻站了一个素衣女子,貌若幻华,温婉如水,便是月使者禹皎月。 无玉忙道:“两位好。” 公孙谦川道:“你难道不是我们的新师父?”无玉道:“我自己都是半吊子出家,哪里能够教你们?奇人居奇人异士无数,再怎么轮也不会到我。”这里的人,大多身怀绝技,或武功高强,有独到之处,或身怀绝技,上天入地,各种本领,或学识广博,识天文地理,行古今之辩,口才了得……总之,这奇人居都是一些有本事的,无玉听过他们的名声,虽然不知道各自的所长,但总归是常人不及的。 禹皎月笑道:“不是你又是谁,今日我们奇人楼可没别的客人了。” 无玉道:“真的不行,我都还……” “你还没什么?”忽然,走进来一人,身着丝绸紫衣,容貌俊雅非常,气度像是一个君王,而不是什么江湖帮派组织的人,正是:步履轻移,便是日月星辰,折扇一晃,化作万里乾坤。这人虽看不出有什么特异之处,但众人见了,都是恭敬行礼,无玉哪里还想不到,除了公孙锐,这奇人居的主人,还能是谁? 唐天胜上前道:“总主……我带人来迟了,路上……” 公孙锐手中黑扇变作白扇,笑道:“两位总事跟我说了,不怪你,你能把人带到,便没事了。”他看向无玉,微笑道:“无玉,咱们好久不见了,怕也有快十年了,你还记得我吗?” 无玉道:“公孙……公孙叔叔。”他本想喊公孙总主的,但觉得有不妥,此时看到他,总觉得有些胆怯,这人是江湖上叱咤风云的人物,此刻到这儿,他也不敢乱叫。 公孙锐道:“你不用怕,我叫你来只是找你商量两件事情,这事情,对你好,对我们奇人居也好。”众人都是一惊,都无玉好尚可理解,可能是给他一些回赠,但是对整个奇人居好,难道无玉也有什么特异之处? 无玉正要说,公孙锐先道:“谦川,啸极,这就是我给你们请来的师父,还不快拜师?”众人听此,心道:“还真有这回事,这个小子武功有这么好?” 公孙谦川十分听话,立马要跪下,拜道:“徒儿拜见……”无玉不等他跪下,就托了起来,道:“我可不敢受此大礼,公孙叔叔,你们奇人居的后辈,干什么还要拜我为师,我可……”“这就说来话长。”公孙锐将衣袖一拢,道:“诸位,你们可知道无玉是谁?” 公孙谦川道:“父亲,他不是你的客人么?” 棍儿摸着下巴,道:“难不成这小子还有别的身份?”心道:“我可看不出来她是哪家的贵族公子,一点不像,完全就不是。” 众人道:“请总主明示。” 阮昊道:“我想无玉应该有个师父,他的师父应该与总主有莫大的关系。” 公孙锐白扇一晃,道:“没错,他师父就是咱们奇人居的那位奇仙使。” “什么?”众人都是惊叹,有人道:“是真的么?”唐天胜道:“难道总主说的话你们还用怀疑么?我亲眼见到无玉的武功,咱们在场的人恐怕没几个是他的对手。” 公孙谦川笑吟吟道:“太好了,我从小就听叔叔伯伯们说咱们奇人居奇仙使厉害,上次爹说他不收我为徒,他的高徒来了,正好,我自也可学得本事。” 无玉神色一愣,道:“公孙叔叔,我师父呢?而且,我可没答应啊。” 公孙锐笑道:“若我找得到你师父,便不会请你来了。”所有人都不明白怎么回事,无玉更加不明白了,他继续道:“我可以帮你一个忙,你也要帮我一个忙,这事情不急,咱们明日慢慢说。无玉,你到金山国的事情我可听说的一清二楚,你武功那么高,足可以当他们的师父了。” 无玉脸色一红,道:“恐怕……我这点微末道行,怕是会误人子弟。” 公孙锐道:“原本小花说你要加入咱们奇人居的,但是后来你师父给推了,想不到这么一推,我也找不到他人了……若你不嫌弃,你教他们一招,一千两银子,如何?” 众人大吃一惊,一招一千两,那无玉胡乱教一百招,那可是十万两银子,有些人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无玉低下头,道:“这……”旋即又摇摇头,道:“我……”公孙锐道:“你不肯?那就一招两千两。” “啊。”众人被这一句吓得心肝都跳出来了,一招武功就两千两,就是一些家传的绝世武功,恐怕都要斟酌斟酌了。见众人巴巴望着他,无玉却是红了脸,道:“不是……”唐天胜道:“一些武功是不能外传的,恐怕这也要顾虑。”无玉道:“不是不传,我师父说了,学武功就是要互相交流,我信公孙叔叔是个好人不会害我,钱我不要……” 众人道:“你不肯教?”公孙锐千里迢迢请他来,虽然不是真正的请,但他也觉得另有原因,又出这么高价钱让他叫两个小孩子武功,实在匪夷所思,所以很是犹豫,但是钱这个东西他虽然爱,这种来的太快的钱却让他心里忐忑不安,便道:“我可以教,但是我最近身上有事,所以恐怕还要走……” 公孙锐道:“我知道,金山国那件事情,我会让你去的。” 无玉明白他手段通天,若要查自己,怎么也能查到,不过事情尚且很模糊,公孙锐要跟他说什么,那才是重点和他能够解决迷惑的关键,说道:“那也好,公孙叔叔如此说,我便答应了,不过我只需要一个住的地方和诸位同样的待遇就好了,多求无益。”自己居无定所,若能赚得了钱,娶了司空玫,有了钱,也不至于让她跟着自己四处漂泊。 公孙锐点头道:“有家方能稳定嘛,不错!我会在茂安城给你安排一套宅子,也算公孙叔叔送给你的贺礼了。”众人不解其意,无玉却是知道。众人听他一招两千两不要,却提出这么个古怪要求,心下又是奇怪又是佩服。 公孙锐道:“无玉,你先在此和他们聊一聊,亲近亲近,我待会找你说话。谦川,你和啸极明日随无玉下山,到奇人府去,我自给你们安排。”无玉称谢。公孙谦川笑道:“是。”当即看向无玉,道:“师父。”无玉打了个颤,心道:“真是……想不到我又做了回别人的师父,上次是被天磊死缠烂打,这会倒是真的了,不过不知道公孙叔叔要说什么,师父常说他很佩服公孙叔叔,如今一见,果然气派非凡。” 阮昊笑道:“啸极,你还不快拜师?”禹皎月也道:“无玉是奇仙使的徒弟,总主说的不会有假,啸极,你快拜师吧,说不定到时候你的师公也会指点你几招呢。”自从有一次沧虚剑传人祁定海来这里捣乱,日月星三人联手都没有讨到便宜,反被各个击破,而田余风和祁定海在山海台决斗,只有公孙锐一人看到,他们在楼下,只觉得几十丈高楼上剑气浩然,又有一股极为凌厉强悍的力量,那一战,本是白天,那日一战的压抑,比黑夜更让人觉得恐怖。 阮昊本是一流高手中的佼佼者,但那两人交手惊天动地,他本来想定气顶住,但当日也被对碰的气息压迫的心神不宁。从此之后,他也对这神秘的奇仙使敬佩不已。 阮啸极喜笑拜下,道:“啸极拜见师父。” 棍儿笑道:“这是小鸡拜见老鸡。”众人听此,忍俊不禁,有人道:“奇仙使我们自然是佩服的,但他的武功我们也没见过,在下方铁松,想要讨教讨教。” 有人道:“方兄擅长通背拳,江湖人称‘九连环’,本事可不小啊。”无玉看向这人,身瘦臂长,一对手腕不断抖动,仿佛是橡皮做的一般。此时阮昊、禹皎月和唐天胜三人都走了,棍儿见此笑道:“该走都走了,方铁松,你既然要领教,那好,我给你们做个裁判。” 方铁松‘嗤’的一声,道:“好,无玉,你意下如何?” 无玉道:“切磋切磋也无妨。”公孙锐说自己是奇仙使的弟子,田余风这个身份他也知道,这里的人崇敬田余风,而他这个正宗弟子在,不领教领教怎么行?况且公孙锐给自己这么好的待遇条件,虽然自己没要,但他们心中自然有些不服,这里的人,都是有自己的本事,江湖中人,对武学一道非常热忱,能够讨教到几招好功夫,那便是吃饭睡觉也不管了。田余风被他们吹得神乎其神,武功到底多厉害,从这个弟子就看的出来。 众人让开好大一块地方,方铁松道:“我用拳,若你要兵器,自可取来。”旁边有几排架子,十八般兵器都摆设的有。 无玉拱手笑道:“那倒不必,在下也是学的拳脚功夫。” “请。”方铁松表现很是有礼。 “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无玉看他拳头紧握,显然是要忍不住出手了,打架他可不敢礼让,切磋也是如此,赢总比输了好,先下手为强,大部分情况下都是不错的。 无玉当先朝面门打了一拳,方铁松不慌不忙接住,两人拆了五十多招,谁也没有占到上风。 有人叫道:“能用长拳和方铁松打到这个地步,厉害啊。” 无玉刚还了一招,忽然方铁松右手腕奇怪侧抖,还不见出手痕迹,臂膀向上撩开,左手随即沓来,听得‘砰’的响,无玉觉得左手腕一麻,右手落了空,想要撤出,却又是一麻,右手臂已经被抓住了。“糟了。”无玉心中怎么也想不到,这方铁松出招实在怪异,真正是指东打西。手臂左侧一转,手掌微箕,用出一招‘夜枭钩树’,向下反扣到方铁松手阳明大肠经曲池和手三里穴道。 方铁松神情一激,笑了一笑,手腕一松一抖,‘啪啪’两声,打在自己手上,无玉觉得手臂顿时剧痛起来,右脚猛然踢出,他连忙闪过,无玉方向急拐,又截到方铁松右腿,将他踢得麻了,手上松开,无玉急忙退后,看自己手臂,就这么两下,打的皮肤红肿起来。方铁松也是揉着腿,道:“想不到你不仅手上功夫了得,还会腿上功夫。” 说罢,听得‘啪啪啪’的筋骨响,方铁松身形忽左忽右,两只手臂伴随响彻的声音,千变万化而来,道:“这是九连环,是我成名的招数,若你能接住这招,我便服了,无玉兄弟,接招吧。” 无玉看他来势不快,但是那响起的声音如同骨骼断裂,听着十分可怕,脸色一变,双腿沉下,两手一左一右伸展,门户忽然大开起来。 “嗯?他怎么啦?”“怎么门户大开,难道知道接不住放弃了?”一般人看到这个架势便会不自觉后退,总之不会像无玉这样,竟然让方铁松攻入过来。这样做,无异于还在给方铁松创造机会。 棍儿也是感到心惊,方铁松的通背拳极为厉害,这招他除非用出特殊招式,否则也难以破解,他手腕一抖便可以破开凳子大的石头,力道强的可怕。虽然此时是留手的,但是招式仍是招式,要破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九连环的名头,不是空口白话出来的,早年,方铁松和人斗殴,一个打九个,只用了一招,便把九个人的手腕齐齐打断,所以就有了九连环的名头。 众人都为无玉捏了一把汗,方铁松的厉害之处众人都知道,无玉不过二十出头,纵然是奇仙使的弟子,怎么抵得过这练了二三十年通背拳的高手的绝招?而且看他样子,似乎也不打算防守。 无玉一手执翻掌,一手为拳,双脚一前一后,门户大开着,,眉头紧皱,又显得极为镇定。 谁也不知道他有什么虚实,棍儿也不知道,他也看不懂无玉这是要做什么。 ------------ 第三百二十五章 心里话 “九连环”顾名思义,就是九重招式,不过很少人知道,方铁松的九连环可以是快招,那就是一招,也可是真正的九招重叠,连出疾打,环环相扣。 “噼啪”的清脆声音响起,方铁松已经欺身到了,掌劈双侧,拳振中心,他出手快且灵活,无玉尝试着打了几招,两人刚接触,他便觉得手上痛得很,方铁松手腕极为有力,只要拿到自己,皮肤上必定一阵疼痛,红一大片,这样的招式他还真没见过。他仍是中门大开,不过不敢贸然接住,只等他掌来就拨,拳来就避,丝毫不撄其锋芒。 两人缠了一会儿,已是二十多回合。方铁松轻喝一声,单膝提住,右手穿左手,左手换右手,脚步一下就轻捷变化起来,见他如此,无玉心道:“又是什么古怪?”双掌一置,却又守住。 有人笑道:“这招叫猛虎爬山。” 正当无玉退守之际,方铁松身子腾出,右手成爪,从左手下探出,膝盖高高提起,扑了出去。无玉大惊失色,急忙用出一招“寒山风洞”,腰身躬后,双手向后腾转,仍是拨打,不敢让他往自己身上前进半点。两人去了十几步,方铁松手势一变,清脆声响,已经拿住无玉手腕,无玉手腕一翻,又要反扣,方铁松一笑:“我早已知道。”已转过去扣住,无玉又要转,不给他发力的机会,这方铁松功夫六七成全在一对手腕,若是被打到,仿佛是被拉满的弓弦弹到,痛的要命。方铁松也是反握,两人手中打起了圆圈,都不让对方握住,连着缠了七八回合,无玉终究这方面功夫比不上,右手疾出,撞到方铁松的肩上,方铁松轻轻一耸,躲了过去。 无玉急忙下切手腕,向后挣退,方铁松‘啊’了一声,不得不放开。 “很好,无玉,你反应倒是不错。”方铁松淡淡道。 有个和方铁松熟悉的人道:“方兄掌上功夫极为厉害,想不到无玉年纪轻轻,竟能和他拼这么多招,不愧是奇仙使的弟子。” 方铁松眼角一抽,喝道:“来,再接我几招。”双手探出,又是疾打,不过这下和刚才不同,不拉开距离,反倒是欺近来。无玉手臂横抽,先挨了几掌。只见方铁松五指箕张,狠爪过来,但没抓要害,抓的是胸口上方。无玉右手一缩,点到他的掌心,手掌顺上,要拗他手指头。方铁松没防备住,想不到无玉出招一下果断起来,道:“好小子。”手指已经被握住,无玉笑了一笑,却又放开,道:“咱们只当切磋。”方铁松见他放开,知道这一下无玉若是抓住机会,这四根手指恐怕会被尽数折断,心下感谢。无玉对他只守不攻,一来是不敢攻,方铁松的招式灵活干脆,若是被找到破绽,可就狼狈了,到时候一个不反应,就被打倒在地,二来是他想看看方铁松所有手段,回风摘叶手单看来多是较软或者开合太足的招式,若要用到想田余风那样刚柔并济,非得下功夫练习,还要自己不断思索,创新招式,那样的千变万化,都是自己领悟的。这方铁松的拳法柔儿不软,刚而不僵,倒是让他觉得眼前一亮。 方铁松虽被让了一招,却也不放松,还想试一试无玉手段。他同是单膝提起,右臂直冲而出,左手斜上穿出,连打过来,无玉刚挡过右手,手上又被左手打到,一退之时,方铁松右手冲了过来,无玉且退且挡,连着打了三合。方铁松立定,笑道:“这叫抽换牌影。”还不待再说,无玉叫道:“接我一招。”脚步轻点跃上,左手肘部横撞,众人一惊,都想道:“这是什么!”方铁松见他出手,一出手又是这么刚猛的招数,也不想什么,双掌一推,肘撞双掌,方铁松退了几步。 眼前影子一晃,无玉五指已经探到身前,方铁松手臂一震,手腕抖出,拍到无玉的手掌,跟着提步拱举,按在他的腰上,无玉身子一个扑腾,向后顺势退了回去。正站定,方铁松又打了过来,道:“你这招‘单晃掌’学的不到功夫。”无玉颇觉无奈,这一招刚才方铁松使过,他一时兴起,便再用了一遭,却不料她一眼就看出来了。 两人又是近身缠斗几招,方铁松忽然道:“无玉兄弟年纪轻轻,内功却很深厚。”他如何瞧不出,自己练习通背拳和硬功二十多年,一对肉掌如同钢铁,而无玉却能够和自己对碰交手,想来定然是内力极为厉害,否则他想不出别的了。无玉也不否认,笑道:“方大哥的拳头真是厉害,恐怕我会痛好几天。” 他又是一笑,却是用掌上拂,无玉单掌从上顶着,左手忽然传出挂向他的肩头。方铁松手掌却不动,两腿前后一交,另一只手猛然迅速的从下向上撩,打的正是无玉的下体。无玉叫道:“你……”这一招极为阴损,故叫撩阴掌,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众人都叫了起来:“啊……”想不到方铁松会突然这么来一招。 无玉大惊之下,大呼一声,脚后跟猛然顿在地上,抬腿要挡,但此刻方铁松的手已经到了,再来不及了。小腿绷紧,双腿猛然一提,紧紧夹住,正这时候,方铁松也要收手,却被无玉两只膝盖夹住了手。这么一弄,无玉脸色红了起来,他知道刚才方铁松是要收手,道:“方大哥,这个玩笑还是不要乱开。” 方铁松扯开手,却是大笑起来,道:“无玉小兄弟,咱们不打了,你武功的确很好,我老方服了。” 公孙谦川走了过来,笑道:“师父果然厉害。”有人说道:“厉害啊厉害,老方的外家功夫也算是一流中的好手,你能和他拼这么多招,最后他的阴招都没得逞,可见你这手功夫的确不是浪得虚名,是咱们奇仙使的弟子。” 无玉挠挠头,道:“是方大哥让了,我……”他之前奇遇很多,内力更是比常人厉害太多,再加上阳明功的威力,内力浑厚自然不是方铁松能够比拟的,他甚至觉得当初法坚的内力也远远不如自己,和他切磋时候用了四分内力,否则他几乎可以一掌将法坚击退。而此刻对战方铁松,也用了两分内力,只因为这方铁松的掌实在厉害,势如弓箭又硬朗干脆。 棍儿大笑道:“我都说了吧,我这兄弟可不是凡人,别看他老老实实,其实是深藏不露。” 众人都笑了起来,有人道:“无玉兄弟,你师父在哪?咱们之听过奇仙使,也知道的确有这么个人,但是却都没见过,他为什么不与我们见面啊?” 无玉道:“师父他……他不喜欢别人捧着他,我想,他只是怕你们都围着他转,他不喜欢,会觉得很难受。”他不知道田余风为什么如此,但以他的感觉,就是这个原因。 聊了一会儿,众人都各自散了。棍儿拉着无玉下了楼,去自己住的地方,是个不大的木房子,不过与众人住的地方离得远,倒也显得清静。 他房里连凳子都没有,无玉只得坐在床上,棍儿问道:“我倒想问问,总主叫你来这里干什么?”无玉道:“我也奇怪,还有好多事情没弄清楚,我正要问问他。” 棍儿从床头拾出一根烟竿子,撮了些烟叶点着,也坐下来,道:“这两年你怎么样?” 无玉纳闷道:“什么怎么样?我和师父他们回去之后,便到一处地方住下来,就这么过了两年。”棍儿吐了一口烟,无玉避过,道:“这真不好闻。”棍儿笑道:“若是好闻我还不抽了。”无玉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抽这个了?”棍儿道:“就是咱们上次在西域别过之后,我到了一个叫茶烟村的地方,当地人都喜欢抽,都用的苦烟叶,苦的很的那种,这才有滋味,所以我便开始抽这个了。”他抹了抹嘴巴,笑道:“我这辈子恐怕就你这么一个朋友了,所以有些话我是不吐不快的。” 听此,无玉一笑,道:“你说,我都听着。” 棍儿也是笑了,道:“我知道你想问我为什么到这儿来了,原因很简单,上次我受了大伤,正好被人救了。” 无玉道:“为什么受伤?”棍儿觉得好笑,当时无玉被白燃叫入洞中,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不过想来也好,便道:“这你不用管了,我受伤之后,在茶烟村待了些日子。后来勉力回到了中央大陆,本来准备回小破庙的。”当初两人就是在那小破庙认识的,两人同游,一旦有事分开,就在那里会合,所以,也算是两人的秘密基地了。他抽了一口,继续说道:“后来我在途中碰到了一个仇人,他见面要杀我,我那时旧伤未愈,被她砍了我几刀,我趁他不注意抓起地上的尘土洒在他脸上,就连忙逃了。那个家伙追了我三天两夜,我差点真的死在他的手上,最后被逼到悬崖上了。” “啊哟,你这还能活下来?他没杀你么?”无玉叫道。 棍儿道:“他当然杀不死我,否则我怎么还在这里呢?” “那你跳崖了?” 棍儿道:“那是自然,不然落在仇人手中,我不死也要脱层皮。” “你这都没死?可正是福大命大!”无玉瞪着双眼,旋即叹了口气,笑道:“那也好,不然我又少了个有趣的好朋友。” 棍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救我的正是公孙锐。” “公孙叔叔?” “对,他把我带回了奇人府,叫医生给我疗伤,两个月后才好了许多。他见我有些本事,我又感激他的恩德,将在西域的事情跟他说了,他便让我留在奇人居,所以我就留了下来……不过,我马上就要走了。” “你不是奇人居的人么?要去哪儿?” 棍儿道:“我的身份有些不同,你不知道,奇人居中有四堂,还有一支奇兵队,我便是奇兵队中的一员。奇兵队的成员基本都是在外面,探听各路消息。” 无玉点点头,道:“我问明了事情也要走,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棍儿表情忽然轻浮了起来,道:“我是知道的。”无玉神色一促,道:“你知道了什么?”棍儿又是笑着说道:“我知道你这次来是为了司空玫,可惜我听说她早已退出了奇人居,这事情,还是淳花赢给我说的,他与司空玫常年有书信往来,我听他说你一直在等这个机会,恰好前些日子又有个消息,掐指一算,也快到了。” 无玉道:“你莫听别人乱说?” 棍儿道:“刚才总主也说了,你要问的事情也一定有这个缘故。我也不必明白,但是你们大婚之日可一定得请我喝几杯去,不然我是不依的。” “那还用说。”无玉朗声道。 棍儿又道:“你不请我也会到的,当初你那么伤心,如今有这么好的姑娘,想必也是能够宽慰的,淳花赢那个家伙,虽是没坏心眼,但做人却很圆滑。他抢了你意中人,又让你那时武功尽失,我吃了他的酒,不好说他,但心里是咒他的,后来见你好说话,几番宽慰,和你称兄道弟,惹得你倒是心有愧意了。兄弟啊,你真是太能吃亏了,若换作我,肯定要找他算账。” 无玉道:“淳兄也是……我和他也不知道怎么关系的,一来我心中的当初的确恨他,恨的咬牙切齿,但后来想通了,他也有自己想要的,我不敢这么自私。” “不敢,有什么不敢的。”棍儿道:“你吃亏便是我吃亏,若不是看着你的面,我早就要教训他了。” 无玉笑道:“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也交了淳兄这个朋友,他又是小玫的朋友,何必斤斤计较呢?” “说得好。”忽然,门外响起脚步声,是两个人,一男一女,正是秦宗和秦桐,秦桐当先走了进来,秦宗却是止步在门外,道:“棍儿兄,我能进来么?”却惹得秦桐脸色红了起来。 棍儿淡淡道:“哦?是你们两个,淳花赢呢?我上次还听他念叨无玉,这无玉来了,他怎么不在?你进来吧,一个大男人,反而不如小姑娘来的豪爽。”无玉忙问道:“淳兄也在这儿吗?”棍儿道:“前个月来了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又走了,好兄弟,今日陪我喝几杯,明日我就得走了。” “喝酒吗?算我一个。”秦桐道,她看着无玉,拍了拍他的手臂,道:“无玉,真的是你么?我听别人说你来这里了,还不信呢,你不是去了金山国吗?” 无玉笑道:“出了点小状况,咳咳……你们怎么来这儿了?” 秦宗道:“我不知道,但我猜,这件事情定然和你有关。” 无玉道:“为什么。” 秦宗道:“因为这次是总主亲自叫我回到这儿来的,本来我还在家中清理父亲的卷宗,收到这个消息,立马就来了。到外面听人说你到了此处,我便到棍儿兄这里找了,你果然在此。” 棍儿沉下了眼神,道:“秦宗,无玉来这里的事情,是为了什么?你是个聪明人,而且你们秦家人在这方面都很有天赋,应该能够猜到。” 秦宗轻轻一笑,道:“我猜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司空玫的事情。”他顿然迟疑了一会儿,说出了极为奇怪的一句话:“应该还是有条件的。” ------------ 第三百二十六章 “忧愁” 正不知秦宗说的是何意思,无玉问缘故,话没说出口,便听到外面人喊道:“总主请无玉阁下去听风台一叙!” “啊,总主找你。”秦桐道:“看来你这小子身份不一般啊,听风台可是总主休息的地方,平常人进都进不去。” 无玉笑道:“我早说是公孙叔叔请我来的。”棍儿道:“还是唐天胜亲自请来的。” 秦桐惊道:“还是星使者亲自请的,你这面子可够大的,我都没来这里几次。” 秦宗道:“好了,你快去吧,我们等你出来。” 无玉自去了,秦宗道:“小桐,你先出去,我还有几句话跟棍儿兄说一下。”秦桐遂道:“有什么事情我听不得的?”秦宗道:“听话,这话儿你真听不得。”秦桐吐了吐舌头:“我但听得女孩儿说悄悄话,想不到你们男人也有悄悄话,真不知羞。”说完,也走了出去。 闭上了门,棍儿问道:“你有什么话要说?” 秦宗笑着坐下,道:“很重要的事情,是总主专门交给我来做的,所以我这次来的很急,听说你明日要走,我和你一起去万剑城。” “哦?你知道我去万剑城?” 秦宗眼睛一眯,道:“你一直在找一个人,或者说总主在找,但是谁也不知道他真正在哪里。” “有话直说。” 秦宗道:“三四年前,南方联盟第一大帮派南山宗被灭,但谁也不知道凶手是谁,几乎在短短半天之内,南山宗人死伤大半,后来通海帮接容了他们,并且好生对待,安葬死者,这看起来很有江湖道义。南山宗一向是依靠着公孙家族,所以这件事情一直在查,从来都没查清楚。很多人都怀疑是通海帮贼喊捉贼,但也没人能抓住证据,这件事情可说是天衣无缝。” 棍儿微微点头:“我的确在查他,最近很多事情,可能都与他有关,谁也不清楚怎么回事,除非能够抓住他的把柄。” 秦宗道:“不止是你,还有很多人都在找他,不过这个人太谨慎了,手下棋子无数,甚至九大世家和无垠世界盟重要位置都有他的人,而且这个人拉拢势力,背后集结了很多力量。前些日子,我家中两名好手就是查到了蛛丝马迹,第二日便死了。” 棍儿冷笑道:“所以,这事情被无垠世界盟重视了,你秦家一向是无垠世界盟的重要组成,又是依附于公孙和上官家族,从里面出来的人,个个都是破案好手,这个我知道。” 秦宗道:“这次来,的确如此,一方面是总主的吩咐,二来家中和无垠世界盟也注意到这件事情了。” 棍儿道:“龙水轩辕我查了快一年,他露过不少面,但是每次我见他都觉得很不同,我想根本不是一个人……据我估计,他至少有四个不同的替身,只多不少。” 秦宗叹了口气,道:“所以说,这次很是棘手,这是个老狐狸。” “你家中这么多人,怎么派了你来?” 秦宗颇为无奈,道:“父亲千方百计给我揽下来的事情,我不得不来了,再说,这事情,恐怕还远不止我想的那么简单,这个人,真是太神秘了,神秘到让人兴奋。” 棍儿道:“你还得找一个人,据说他在金山国,可以去问问他。” “你是说那个中学士?龙水轩辕的女婿?” 棍儿道:“短短几年就从一个无名小卒混成澹台学府的中学士,我虽不懂这有什么价值,但听人说是非常了不起的,除了你找的那人的原因,这个人本事不小。但在一年半之前,他无缘无故被澹台学府除名了,并且永远不能入罗楚国,在玉成国待了一个月,不知什么原因,又去了金山国,这是我从另一奇兵队的兄弟口中听来的,应该无误。” 秦宗叹了口气,道:“不管如何,这次要去万剑城,我是不能看一看无玉了,我一直当他是朋友。” “淳花赢呢?”棍儿忽然奇怪的问道。 “这是何意?淳兄自然在西域,怎么会来这里?” 棍儿道:“不要瞒我,也瞒不过我,虽然我一直在南方地区,但也听周令主说过,淳花赢早已经出了银虎令,司空玫也出了红雀令。” 秦宗又是叹气,笑道:“什么事都瞒不过奇兵队的人,我也是两月前才收到淳兄给我的信,他现在也是你的同僚。” “什么,他进了奇兵队?” 秦宗道:“也就是三个月前的事情,不过他真的在西域,管西域的谢大叔退了下来,周令主一力推荐他在西域负责联络通报。” 棍儿淡淡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说了,若有时间,我要去金山国看一看。”“无玉那件事情么?”秦宗一愣,旋即又笑道:“我和小桐也打算去呢,不过我先去万剑城安置安置,虽然通海帮在圣全城,但是万剑城才是关键!” …… 无玉又走到奇人楼下,向上望去,已经在云巅之上,不远处透露出一丝微光,这里本就雾多,今日太阳似乎病怏怏的,云雾环绕,如同书中描述的仙境一样,虽然没有太阳照耀那般束缚,疑惑归疑惑,他向来是随遇而安的,无玉感觉很舒服,这里的人对他都还算不错。 请他来的人站在门口,道:“无玉公子,总主就在五层听风台,请你自己移步上去。” 无玉笑着点头,道:“多谢大哥了。”走了上去,也不敢停下来看,到了五层,便看到一道折门,上面挂着牌子,便是‘听风’二字。拉着走了进去,顺着转了两个廊道,看到平常房间布置,瞥了一眼,有道窗户,窗户外一片白茫茫的,一张漆色长桌,亮油油的,公孙锐站着伏在桌上,手中一支竹管毛笔,锋毫软而长,下面是铺着一张白绢。很奇怪,他在写,但是那白绢上仍然如同白雪一般。 “公孙叔叔,我到了。”无玉叫道,但又不敢太大声。 公孙锐指了指靠着茶几的桌子,道:“先坐一会儿。”无玉坐下,见他晃了晃脑袋,又抬头闭眼,似乎沉思,不知何意,无玉只得呆呆看着。好一会儿,听公孙锐重重吸了一口气,下笔疾书,无玉抬颈看去,又看不清。他一口气写完,又重重呼了出来,拿起白绢,笑问道:“看看写的怎么样?” 只见那白绢上面黑亮的八个字,都是自己认得的:‘致公天下,不横不纵’,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问道:“这是什么?我不大懂书法,不过公孙叔叔的字比我写得好。” 公孙锐道:“我知道你和你师父一样,喜欢武功,对这个不感兴趣,说起来,他还特别喜欢古董玩意儿,从我这儿也掏去了不少。”他说话时候总是带着微笑,但无玉听他语气,似乎是有些感慨,仿佛是一种怀念的情绪,说道:“师父还开了个古董店,叫做古理楼。” “是吗?”他放下了字,问道:“这四个字是你师父当初送给我的,是他一开始加入奇人居时候送给我的。” “啊……”无玉觉得有些不对劲,道:“他现在人呢?”自己也好久没见了。 公孙锐眼神忽然正视着他,道:“我也在找他,不知道去了哪里,我找他有要紧事情。”无玉道:“师父该在家里吧。”公孙锐摇头道:“蓝师妹不说,它只说你师父有重要事情办,但那件事情我听说了,后来便不见了踪影。”无玉道:“公孙叔叔是公孙家的……”公孙锐打断道:“人力终究有限,我也找不到他了,十天前我去双环城找他,他仍然没有消息,蓝师妹问我讨人,我一直也是没有主意。” 无玉反问道:“那公孙叔叔为什么来找我?师父的行迹一向飘忽,除了在家,我便想不到他爱去何处。” 公孙锐叹了口气,道:“想必是躲了起来,我听说他最爱你这个弟子,所以想让你帮着找找他,他这个人,行事一向都是瞻前不顾后,若是有些交接,我便也不找了,却不料他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我给他家老爷子送了信,害的老人家从东大陆又要赶回来。” 无玉道:“他没回东大陆么?” 公孙锐道:“没有,若不是和妻女一同,他是不会回东大陆的。” 无玉摇头,道:“我真的不知……”公孙锐神色一阵淹落,道:“他大概是怪我变了吧,可这人实在不明白我的立场。”他重重叹了口气,将平常夹在衣袖的扇子也放下了,眉目多了一丝哀愁,嘴角也似乎苦涩起来,道:“他是个随性的人,可能这会儿想的不同了,当初订立的承诺,他也履行了,不过……现在没了他恐怕奇人居难以支撑下去,大家将他当做神一般,却不料现在……莫非他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转眼眼角多了一丝泪水,语气有些微微地愤怒。无玉听他自言自语,又哭了起来,实在不明白公孙锐在说什么,虽然是在说田余风,但他们俩的事情他实在不知道,也不明白。 看着他哭了一阵,无玉问道:“公孙叔叔,你是要我帮你找师父吗?”公孙锐没有点头,也没摇头,道:“不止是这么一件事情……我听说你和司空玫早已经是情投意合了?以前听符杏提起过这件事情。” 无玉点头道:“唉,可惜……”公孙锐忽然一笑,打断道:“你来这里,也是我和她安排的……对了,你这次来,是她央求我的。” “这是为什么?” “因为……你该知道,你的身份……我明白你很忌讳,但我还得说,她不在乎,但不代表司空家的人不在乎。”公孙锐本来说话是极为端正流利的,但此刻也有些吞吞吐吐的:“俗话说,英雄也有年少时,无玉,你随你师父学艺,年纪轻轻就武功高强,日后一定能够出人头地。不过司空登武这个人脾气十分顽固阴沉,听司空玫所说,他是坚决反对的,之所以要把你送到这里来,就是因为一梦城中埋伏着有杀手,都是一流高手,一旦有机会,就会立马向你动手。” 无玉问道:“所以你们就派人把我迷晕,送到这里来?” 公孙锐点头,道:“我也知道你想问那个叫黄伟清的年轻人,他是我的一个好朋友,同时也是你的朋友。司空玫将你引到他那里去,就是为了摆脱要杀你的人,叫人悄悄送你离开。”无玉想起此事,那日司空玫要自己和黄伟清他们相见,也不知是不是早安排好的,不过无云像是不知晓,只不过她后来出去,想必是要引开一直跟随自己的人,自己昏了过去,才好掩人耳目,黄伟清住在那样的地方,要运一个人出去,也可以少引人注目,这样才能摆脱自己身后的杀手。 想到此事,无玉觉得背脊阴寒,自己一进一梦城就可能就被人盯上了,随时准备杀了自己,他想司空玫迟迟不见自己,恐怕就是怕别人发现自己的身份,直到自己身份说了出来,她就露面了。当下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感激,便道:“我还是不懂为什么到这里来?若公孙叔叔要找我师父,我完了自己的事情,肯定要去找他的。” 公孙锐忽然一笑,道:“叫他来喝你的喜酒么?”无玉也是不好意思的笑了,公孙锐道:“你别高兴太早,司空登武态度坚决,我叫你来此,一来给你一个机会,二来也算是向你师父道歉,希望他能原谅我,半年之前我和他吵了一架,之后就没见过了。给他送了一封信之后,也不知道看不看得出我的诚意。” 无玉忙道:“给我一个机会,什么机会?” 公孙锐道:“到时候去司空家,我亲自给你去提亲,我和余风多年交情早已亲如兄弟,而他视你犹如己出,多烦我关照着你的去向。你叫我一声叔叔,我去给我侄儿提亲,有何不可?”他顿了顿,道:“这也是司空玫自己出的主意,她也是顾虑太多,我说堂堂男儿,有志气就行,何必在乎出身?但从司空登武态度来看,他决不许你染指他司空家的女儿。” 无玉愤然而起,道:“我爱的我娶的是小玫,又不是他司空家,我要他司空家什么了?” 公孙锐叹气道:“岂不闻‘仗义每是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那些世家子弟,多是一些安于富贵,苟全利益的人,还不如世间草莽,痛痛快快,义气为重。”无玉纳罕道:“公孙叔叔这不是贬低自己么?”他似乎总能看穿无玉在想什么,如同田余风说的极尽聪明,说道:“我知道你在疑惑我为什么骂我自己……”他望向窗外,哈了一口气,道:“其实我在家中也是旁系,地位不高,这也是为什么公孙家在银丰城,而我把自己的奇人居建立到这里来的原因。很多人说我这个‘奇公子’的名头是依靠公孙家得来的,虽然有父辈给我支持,谁也不知道我为这个奇人居花了多少心血,这其中就有你师父的大功劳,他武功深不可测,多次挽救奇人居于危难之中。直到前几年,奇人居的才渐渐稳定下来。” 他继续说道:“我很羡慕余风这样不受拘束洒洒脱脱活着,但是奇人居这么多人要吃饭,要活着,我必须坚守在这里。”看着他头上青丝中的须缕白发,无玉心中很不是滋味,忽然觉得自己是太不学无术了。 公孙锐见无玉脸上沉重,笑道:“当然,我给你说这件事干什么?无玉啊,我常听你师父说你是个很好的孩子。”无玉疑惑了,不知道这个‘好’指的什么,公孙锐道:“司空玫为这事央求我很久,我也愿意为你做这个媒,你觉得怎么样?” 虽然是这样,无玉还是觉得他说的模模糊糊,司空玫尚可理解,不过这番话接受起来还总觉得不情愿,他和司空玫两个人的情意,自己不怀疑自己了,更加也不会怀疑她了,只盼着一生和她相守,但是她这番心思,自己却不想接受。生来是个苦命人,虽有师父,但没爹没娘,也没家世,大丈夫生于世当顶天立地,他现在才可算明白,公孙锐这是要他加入奇人居,田余风不见踪迹,甚至可能不会回奇人居,若是有一日奇人居面临什么,或者说很快就会面临,田余风得到消息,就不会袖手旁观了。 公孙锐见他深思,便道:“这是你终生大事,也罢,我这个人太闲了,无玉,你好好想想吧。” 无玉旋即又是想道:“当初已经答应了淳兄,小玫也在场,她为了我这番苦心,我又岂能辜负?不过师父到底在哪里……”便道:“公孙叔叔,我知道你想让我加入奇人居。”公孙锐眼前一亮,喜道:“你能明白我这番苦心……”他嘴角又苦了一会儿,道:“可你不知……”无玉道:“我知道,我早在三年前就是奇人居的人,现在又是您儿子的师父,我自然是奇人居的人,若有什么事情,请总主吩咐便是。” 公孙锐大喜,道:“太好……实在是,无玉,多谢你啦。”他当下也明白无玉了解自己想什么了,继续说道:“那好,明日我叫人领你去奇人府住些日子,到了时候我便备下礼物和你一起去金山国,给你提亲。” 无玉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没有拒绝,道:“那我教你儿子的报酬就……”‘算了’还没出口,公孙锐道:“照旧,照旧,你帮我这么大忙,这点东西不算什么。” 看他笑的十分大声,甚至用手扶着窗框,仰天大啸,这哪里还是叱咤的奇人居的主人该有的样子? 无玉摇摇头,知道却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高兴,悄悄退了出去。 ------------ 第三百二十七章 酒中夜谈 这夜,棍儿叫无玉来喝酒,公孙谦川等人也请,不过无玉不去,多次谢却了才罢了,公孙谦川说今日不成,等日后到了奇人府也可以,他一定要行这个拜师宴。 和棍儿在他的屋子的小树下摆个桌子,挂个灯笼,酒也是平常的酒,味道很有些涩,两人对坐着。先喝了三杯,棍儿当先开口了,道:“想不到咱们相聚无多,明日又得各奔东西了,你是我这世上唯一的好兄弟,也算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再敬你一杯。” 无玉举杯朗声道:“无玉在这世上本该是孤苦伶仃的,但是有你们这帮朋友,我想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孤单。棍儿哥,我实在很怀念当初和你一起闯荡的日子。” 棍儿哈哈笑道:“是啊,我经历了一些事情,反而觉得这世界上的只要顺遂我愿,我便高兴,想吃就吃,想睡就睡,那才叫人生,那才是我该过的。等我的事情一完,就辞别总主,继续我的漂泊。” 无玉眉头一皱,道:“棍儿哥,你何不……”棍儿将杯一举,两人又饮了一杯,棍儿才道:“有些人天生是血里有风,虽然在奇人居有一段安生日子,但是还不如我一个人自在逍遥的好,无玉,若你哪天想通了,咱们兄弟一同游览着无垠世界,那才是真正的逍遥自在呢。” 无玉心想:“我是放不下太多东西。”道:“棍儿哥,你这点倒是和我师父有些相像。”瞧他忽然眼睛里流出泪水,无玉也知他是个轻生死重别离人,便道:“棍儿哥,你去哪儿告诉我一声,我一有空,就去看你,咱们两个说话游玩,也是好的。” 棍儿又倒了一杯,道:“咱们不说这些丧气话。”举杯道:“我祝你抱得美人归,司空玫是个好女孩儿,除她之外,别人也配不上你。”无玉低头道:“棍儿哥,你醉了。”棍儿道:“胡说八道,你哥哥我千杯不倒,当初淳花赢那么多酒都灌不倒我,这区区几杯酒,怎么让我醉?” 无玉道:“那你定是疯了,我说了,等我得空,一定去看你,你何必这么伤感?” “兄弟啊,兄弟,当初咱们那么好,你想一想,你又为了为淳花赢所愧,我对你不起,现在你去找你的心上人,哥哥也帮不上你,我心里很惭愧啊。” “有什么可惭愧的?”无玉问道。他嘻嘻一笑,说:“等你们成婚时候一定要叫我,我要去闹新房,哈哈……”无玉微微笑道:“这事情还没定呢,我……”他突然有些忧心忡忡起来了,这段感情,他认为很简单,但中间又像是隔了千山万水一样,猛然间他想起了最初见她时候那温明和薛信的话,自己什么身份,能配的上她? “地位,身份……”无玉猛地一锤桌子,棍儿笑道:“你干什么呢?”无玉道:“棍儿哥,我忽然觉得很怕。”以前是别人的质疑和从未谋面的司空登武的强烈反对,现在公孙锐又来给他说合这件事情,自己的事情自己都做不了主,还要借别人去说,虽然他是好意,但突然又觉得从没这么窝囊过。 “你怕什么?”棍儿道:“你有一个好师父,又有总主那么照料,也该高兴才对。” 无玉道:“我总觉得,这里面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我不知道是什么,也没人告诉我。” “你发现了?” “发现什么了?”无玉被他一句话惊的反而平静下来了。棍儿道:“有些事情简单,有些事情很复杂,你恰恰就面临一件很复杂的事情。我问你,你信不信我?” “我自然相信。”无玉毫不思索说道。 棍儿正了正神色,道:“出来吧。”无玉问道:“什么出来?”棍儿道:“你总是没戒备心,咱们说话被别人早就偷听去了。”“什么?”无玉叫道:“是谁?” “还能是谁?”他瞥了一眼,道:“肯往我这儿来的人,除了报信的,只有你和秦宗两兄妹了。” “哈哈,棍儿兄果然是明察秋毫。”不远处草丛簌动,秦宗走了出来。无玉愣道:“秦宗,你躲在那里干什么?”秦宗笑吟吟道:“我怕打扰你们,而且棍儿兄并不欢迎我。” 棍儿冷道:“这么说,你偷听我们说话还有道理了?枉你平时像个翩翩公子,怎么会有如此行径?” 秦宗面上始终保持微笑,道:“我才来,听你们说话喝酒这么入迷,不忍心打扰。” “所以你打算听一听再说?”棍儿表情带着不屑,道:“白日里咱们事情都说明白了,还来干什么?” 秦宗走了过来,道:“还有座位么?”无玉让过自己的凳子,另扯了身旁的凳子坐下。 秦宗道:“我可以讨一杯酒水么?”棍儿并没说话,甚至也没看他,只是瞧着院子的篱笆,此时黑黢黢的,也看不清什么。无玉给秦宗斟了一杯,他一饮而尽,道:“这酒味道不行。”棍儿‘嗤’的冷道:“味道不好你还喝?”秦宗笑道:“不好喝,却是一杯好酒。” 无玉问道:“这是为什么?” 秦宗道:“这是一杯离别酒。” 无玉笑道:“这我就更不懂了。”秦宗道:“棍儿兄没跟你说么,明日我也要走了,而且是要去的和他一样。”无玉笑道:“那可太好了,你们两人可以结伴同行的。”棍儿嗤的冷笑,却没说话。秦宗道:“看来他很不喜欢我。” 棍儿用手指敲着桌面,道:“我对你这样的人,都不放心。” 秦宗道:“为什么不放心,我和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而且咱们是同僚,又都是无玉的朋友,哪里来的怄气?” 棍儿道:“你们这些世家公子,一个个总是目中无人,你还算好,懂得收敛。”秦宗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和无玉是朋友,又何曾看不起过你们?”棍儿冷笑道:“但愿是我多心了,咱们不妨照直了说,奇人居和无垠世界盟到底是什么关系,秦宗,你是秦家的人,想必明白这点关系吧。” 秦宗愤然道:“你还是不相信我,总主和公孙家闹翻了,无垠世界盟虽和九大家族是同气连枝的,但我哪里是什么卧底?龙水轩辕这个人谁都想找到他,我就算得了消息,也不会传回去。” 棍儿神色一惑,问出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道:“你当真不知?” 秦宗道:“我该知道什么?“他转身要走,道:“既然不欢迎,我便走了。”棍儿‘哦’了一声,道:“看来事情也没我想的那么简单,无玉,我想不清楚,但我只问你一句话,你相不相信秦宗?” 两人都是一愣,无玉道:“这是什么意思?”棍儿叹了口气,道:“你若是相信,我就相信!我有些话要说,今日不说恐怕就没机会了。” “何出此言?赶我走不必拐弯抹角,无玉,明日我也走了,咱们有缘再见吧。” “慢!”棍儿道。秦宗道:“你还有什么见教,若是再出一番我这样的人的言论,我可是半点不听了。” 无玉道:“你们……秦兄是个聪明人,我也……我把他还是当朋友的。”秦宗笑道:“我也一直当你是好朋友,秦桐也是,虽然相处不长,但你和田叔叔身上一直有着我们不曾具有的东西,就凭这点,我从来都将你当做朋友。” 无玉道:“我也是,秦兄虽然看起来胸有城府,但他是个考虑周全的人,我信他也是个光明磊落的人。” 秦宗躬身谢道:“无玉,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也是我三生有幸了,不过这不是咱们说话的地方,等下次再见再说吧。”正要走时,棍儿已经拦在他面前,道:“坐下。”秦宗见他双手已经抬起,自己如果敢走,恐怕立刻就会被制住,这人的武功绝对不低。于是装着气定神闲的坐下,道:“还有什么吩咐,我只当没听到。” “不,这件事情,你必须听一听。” 棍儿将无玉也按坐下,给秦宗亲自倒了一杯酒,道:“我先请你喝一杯吧。”秦宗拱手,两眼却是不瞧他,道:“岂敢?”棍儿笑道:“我知道你误会了。”他给自己斟了一杯,道:“我先敬你一杯,算是赔礼道歉了。” 无玉劝道:“秦宗,你先别生气,棍儿哥一定是有原因的。” 秦宗冷笑道:“有什么原因,他看不起我是娇生惯养的贵公子,只道我们做人是虚情假意,从来是无利不起早,世上竟有这样的意思,真是太好笑了。”无玉也深知‘笑贫不笑娼’的意思,这虽有些不搭调,但总是这样的,这两人的生活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棍儿以前多灾多难,又是贫苦之家,吃过不少亏,秦宗反而觉得棍儿看不起自己,这如何不气?甚至是又气又笑。 秦宗说话还是挺讲究的,不提两人身份之别,只从人的性格上来说,倒也给足了面子。 棍儿道:“我慢慢给你说,白天说的话是我信不过你,只是照着你的意思推了一番,我还得请你帮忙。” 无玉打圆场道:“棍儿哥不要卖关子了,说吧。” 棍儿问秦宗道:“你知道咱们奇人居现在最大的对手是谁吗?” 秦宗道:“奇人居向来是中立的,从不以帮派自居,哪里有什么对手?要说现在和咱们冲突最多的,就是通海帮了。”棍儿道:“通海帮是有些玄虚的,他们远在南部盘踞,甚至说已经霸占了南部,有着隐隐分庭抗礼九大家族的势头。”秦宗道:“这有什么不明白,咱们奇人居的宗旨便是正和二字,他们这么一来,定要掀起轩然大波,这也是和九大世家以及无垠世界盟作对。” 棍儿道:“你这次要去,一来是总主授意,二来是无垠世界盟的意思,是不是?” 秦宗略有迟疑,还是点头道:“的确是这样。”他忽然冷冷一笑,道:“你和我不是差不多么?” “差是差不多,但是咱们的发现不同。” “你有什么发现?” 棍儿颇为神秘,道:“你可知道两年前飞虎帮被灭和一年多‘巨行剑’李舜以及万剑城新出的势力剑轩派宗主王天一的死吗?” 秦宗道:“略有耳闻,飞虎帮全帮上下无一活口,男女老少都死了,李舜,似乎是被人杀了挂在万剑城的城楼上了,那个王天一,我听说过,据说是暴毙死的,死于走火入魔。“ 无玉一听便道:“王天一……” “怎么,你也认识?” “是我朋友的师辈,以前见过几面。” 棍儿摇头道:“他绝不是暴毙而死,李舜的确是被人杀的,飞虎帮本来是躲在很隐秘的地方,我查过。” “你到底要说什么?” “杀王天一和李舜的虽然不是一人,但却很有关联。三月前,我在万剑城的发现一名死去的兄弟住处,并且得到很多信,此人名为龙千,我想你不会不认识吧?” “什么?龙三哥。”龙千是公孙锐的贴身护卫,两三年来,秦宗来过这里多次,却再没看到他了。秦宗道:“龙三哥死了?”棍儿道:“他死的很冤枉,死的很不值得。”秦宗道:“你从他身上得出了什么,那信上说的什么?” 棍儿道:“那虽不是原信,却也可以看做证据,他早有预料,我是从打探到他在万剑城的秘密住处才找到的。信上是两个人的通信,信上的内容也很值得我们斟酌,其中就有一项灭飞虎帮的计划。你应该明白,飞虎帮本来是受了通海帮压迫被奇人居庇护到一个隐秘的地方,信上正是说了那个秘密地方,标注了日期,日期之后的半个月,也就是飞虎帮被全歼的日子,他们始终没有逃过一劫。” 秦宗道:“你是说,飞虎帮的秘密地方是咱们奇人居的人透露出去的?” 无玉道:“既然要庇护他们,为什么又要害他们?” 棍儿冷笑道:“这就是高明之处了,就像唱戏一般,总是有白脸黑脸之分。” 秦宗的手指颤抖了起来,语气也忍不住发冷,道:“你是说……”知道他明白了,棍儿道:“龙水轩辕之所以我们找不到他的正面目,不是能力不够,而是有人专门包庇他,不想让我们找到,否则以奇人居奇兵队以往的手段,不可能找不出,每当我要去一探究竟,总有人出来干扰我,虽然不对我动手,但总是要纠缠一番,所以我的身份,早就暴露在龙水轩辕的手底下。”“总主,总主……”秦宗额头尽是冷汗,道:“那封信一份是总主的,一份是龙水轩辕的,他们俩,一直在通信?” 棍儿道:“我查过龙千,他是个老手,又对公孙总主忠心耿耿,这件事情除他之外,无人可以完成。” 无玉道:“但是他又死了,是什么缘故?” 秦宗笑容忽然变得凄惨起来,道:“棋子用完了,自然是没用了。” 棍儿重重点头,道:“他不知道我一直查的除了是龙水轩辕还有他自己,我查到了什么他也不在意,因为他早就知道龙水轩辕在干什么,咱们做的都是一些无用功。” 无玉问道:“那……公孙叔叔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知道。”棍儿也是摇头,道:“我这只是猜测罢了,到底是不是真的,我这次去万剑城还要再查一查。” 秦宗道:“还有什么查的?能够驱使龙三哥,除了总主,还能有谁?龙三哥的死,恐怕也是他安排的。” 棍儿道:“这事情太不平常,万剑城半年前有一场论剑大会,我暗中调查过,事后有很多人不见了。他们似乎已经发现我,转移走了,都是些厉害人物,我不敢太过追查,他们一路向北转移,我不敢太过深入,所以就放弃了。” “你怎么能放弃呢?”秦宗叫道:“这事关重大,龙水轩辕这人不是个省油的灯,这里面可能蕴藏着惊天计划,关系着整个无垠世界的安危啊。” “你有什么发现?” 无玉道:“秦兄,不要着急,慢慢说。” 棍儿笑道:“你怕别人听不见不成,我这地方虽然没人来,但是他总归是对我防备的,我本打算报答他,却想不到他谁也不信任。”这个‘他’自然是公孙锐了。 秦宗点了点头,道:“爹爹告诉了我一个秘密,就是关于龙水轩辕的。” “什么事情?” 秦宗神情很是哀苦,道:“这真是个惊天大秘密,我爹千叮呤万嘱咐不要外传,我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的,如果参照以前的历史,还是可以印证的。” 无玉急道:“是什么,别卖关子了。”他虽不知道这之中曲折复杂,但公孙锐此举分明就是对整个奇人居隐瞒,帮了别人又去害别人,这等反复无常,当真是小人所为。 秦宗两只手都在发颤,道:“无玉,给我倒杯酒。”无玉给他倒了一杯,他颤巍巍的凑在嘴边,却没喝下去,瞪大了眼睛看两人道:“从古至今本来有十大世家的,其中一个名为轩辕,龙水轩辕并非姓龙水,而是姓轩辕。”两人都大吃了一惊,半晌说不出话来。 ------------ 第三百二十八章 不辞而别 “轩辕……”棍儿惊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在万剑城听一个老先生讲书的时候提到过,不过听说这是一个禁忌。”秦宗摊了摊手,道:“这东西我是查不到的,似乎关于这个姓氏的所有资料都被澹台和公孙两家封锁了,除了一些遗失在民间的杂本,但这也是寥寥无几的。” 棍儿颇为神秘的一笑,道:“根据那个老先生所说,这里面隐藏着惊天大秘密,不过当我问他时候,他说自己也是从爷爷那里听来的,其他不知多少,现在龙水轩辕的出现,无疑使有些人坐不住了。” 无玉道:“这事情是关于九大世家?” 棍儿点头道:“若说的不错,是十大世家,九为至尊,十才是圆满,中间终究缺了一个数。我祖上太爷是个能打卜算卦的,他跟我说了,九数缺一,必有动乱,现在恐怕这个动乱要到来了。” 秦宗道:“这个轩辕家族,到底是什么样的,恐怕只有九大世家和轩辕家的人,才能知晓。”无玉道:“这便是深藏的那个秘密?”秦宗显得颇为兴奋,道:“就是如此,这是个惊天大秘密,关乎整个中央大陆甚至是无垠世界,轩辕……龙水轩辕,可能就是那个轩辕家族的后人。” 棍儿问道:“你父亲到底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又是什么人给的?秦家,一直依附于九大世家,怎么敢触碰这个事情?” 秦宗握了握拳头,摇了摇头,道:“这事情一边是龙水轩辕,谁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总主和他的关系,此刻也是微妙难测,所以父亲跟我说,要我来查,我想他也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无玉道:“现在最好的方法,就必须搞清这个所谓的第十大家族,到底是怎么消失的。”棍儿道:“九大世家隐瞒的这个消息,恐怕我们得从澹台家族入手了,他们掌握着这古往今来所有的秘密卷宗。” “但想看到那些东西,无异于登天之难。”秦宗道:“明日我去万剑城安顿一番,等无玉那边一完,我就再悄悄去乐城。去看看能不能有所收获。” 无玉道:“那好,等我事情一完,我也来助你们。”他顿了一顿,道:“我想问你们一个事情,不知道你们知道么。”他将在和唐天胜被阻截的事情说了一遍,棍儿拍桌而起,道:“这便是了。” “是什么?” 棍儿道:“我们可不能让公孙总主堕入这深渊之中,再这么下去,恐怕他……”略有迟疑,道:“那次,就是总主安排下的,他就是要杀唐天胜。” “为什么?” 棍儿道:“唐天胜生性刚强正直,若是知道公孙总主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和通海帮暗中合作,又害死了飞虎帮,还有许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恐怕怎么都要大闹一场,到时候奇人居人心离散,谁人能在服他?所以唐天胜在他眼中,早已是颗眼中钉。” 无玉道:“那我呢?他接我到这里来,又为什么要杀我?” 棍儿道:“这恐怕和你师父有关,至于什么关系,我就不知道了。” 秦宗道:“咱们这么多终究只是猜测,说实话,我不愿相信,等我看了棍儿兄的信之后咱们再说。无玉,我还得准备明日行装,先告辞了。”棍儿点头道:“事情太多不明白了,我还得再去找一找线索,不过,咱们得通知唐天胜,我并不想让这个人死的想龙千一样不明不白。” 秦宗点头,道:“不过只是空言,我们的怀疑不能告诉任何人。” 棍儿道:“你这样想,我交你秦宗这个朋友了。”说罢,举起一杯,秦宗也接过饮了一杯。棍儿道:“我几乎已经肯定了,这事情咱们三人知晓,现在也不可捅破这层窗户纸。” 两人点了点头,秦宗招呼过后便走了。无玉和棍儿絮叨几句,也回去了。 等第二日醒来,却是公孙谦川叫的他,此时那两人已经走了,他也没提起。打点了一下,公孙锐亲自送了几人下山。 奇人府是茂安城一座标志性建筑,坐落在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到这儿来的人络绎不绝,各色人物都有。 无玉呆了几天,见了四令令主,周光情自然也在,两人谈了半天,说明了事情,自也没事。只是想起那夜秦宗和棍儿所说,这两个胆大的朋友,似乎想要一层层剥开这一切的谜底,不过无玉却是想着:谜底可能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棍儿哥的语气之中,带着深深地忧虑,他自然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可他还是得这么做。 无玉也在等,等公孙锐下来,他隐隐觉得,公孙锐和田余风,两人的吵架,可能就是这件事情,但具体想来,自己又是一无所知的。他又何曾没想过,如果那钱一万钱一飞兄弟和亚品香的拦阻,真的是公孙锐松露了他们的行迹,那太有些可怕了,这个敌人,看起来慈眉善目,又高高在上,但是你不能确定又不可能将他当成真正的敌人,至少公孙锐对他是非常好的,他怎么能如此肯定公孙锐背后所做的事情。 已经过了八天,无玉每日教导公孙谦川和阮啸极两人武功,又暗中观察奇人居行事,奇人居做事倒真的没什么问题,每日的信息交接,来人报录,手续都是很光明正常的,而且奇人居大事管,小事也管,好事管,坏事也管,国城之事管,江湖事也管,不过为非作歹和触犯规定的事情丝毫不管。 听江湖上的风声,奇人居做事还是十分公正的,名声没有半点坏的,无玉也怀疑,这样的组织的主人,看起来那么好的,从自己师父口中也是称赞连连的公孙锐怎么可能是一个暗中使小动作,和龙水轩辕那样野心勃勃的人合作,若是合作,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第九日,公孙锐果然带了人来接无玉,备了十几辆车马,装了不少东西,还点了不少人一齐上路,众人听说此事,都来恭贺,为此开设了宴席,周光情却是一语不发,他心事似乎很重了。 后日出发,又挨过了一日,事情已经定了,当晚奇人府众人有给他送了别,无玉不敢太多喝酒,却忽然满腹愁肠。倚在住房里的窗旁,看着外面的桂兰初发,心中却是一阵怅然,不知名的怅然。 正当他想起司空玫,并且又暗自下了一番决心,忽然脚步声从转角传来,脚步声很轻,还有轻轻地呼吸声,无玉练习阳明功,耳朵很灵敏,听这声音是个女子。便道:“是谁?” “无玉,是我,符杏。”女子的声音果然传来,一会儿,眼前便出现一个中年女子,身材保持的很好,身上羽面轻衣,笑容很是恬淡。无玉道:“符令主进来坐,这么晚有什么事情吗?”这人是奇人府红雀令令主,她和司空玫是相识的,而且在这奇人居是她的上级,无玉也听田余风说过了。 她眉头忽然皱动起来,道:“不必开门了,我就和你说些话……”无玉很是纳闷,便道:“杏姨……”符杏双眼瞧他,道:“你真的打算让总主去给你提亲?” 无玉没点头也没摇头,道:“符令主是什么意思?” 符杏道:“你叫我阿姨便好了。”无玉跟着叫了一句,他忽然有些黯然神伤,无玉问道:“杏姨为什么……”不待他说完,符杏道:“有件事情我希望你能明白,你这次去,是深深刻下了奇人居的烙印。” 无玉问道:“这有什么不妥吗?” 符杏道:“你可知总主这么做是为什么?” 无玉道:“公孙叔叔和我师父是至交好友,他这是要帮我,否则……我……”欲言又止,终觉得话到嘴边说不出了,便问道:“是什么缘故?”符杏道:“你可知道这次跟随总主和你到公孙家族去的都是什么人吗?” “难道不是奇人居的人?” 符杏道:“他正走上一条不归路,这样……会害了我们所有人的。”无玉似乎觉得很奇怪,符杏这番话,似乎能够和秦宗棍儿的话对照起来,忙问道:“杏姨,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符杏止住眼中泪水,道:“我失礼了,倒让你这个小辈见笑了。总主的胃口越来越大了,一旦收不住,就是泼出去的水,真的再也无法挽回了。” 无玉道:“他想干什么?” 符杏道:“这次司空家招亲设在司空公府内,司空公府内有一本奇书,名为《天火册》,里面记载了上古奇人逍遥道人关于火器的所有制造技艺,这也是司空家的立族之本。这次跟你一起去招亲的人,一共三十二人,这三十二人,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的江洋大盗,轻功了得,懂得机关阵法之术的人也不在少数。我和你周师伯,青龙令袁大哥,玄龟令张四哥一起商议过了,那些人中,有几个极为厉害的角色。“ “有什么人?他们是要偷那本《天火册》?” 她点了点头,道:“昨日下午,袁桓大哥正在院子里裁花,忽然空中掉下一张纸条,上面只是写着:‘公孙锐此去,为《天火册》,野心难测,四令,汝等当自戒,免使其万劫不复,顷刻所有人性命难保。’他立刻叫了我们三个来,商议过后,觉得此事未必是假的,而且那些人中张四哥记得不少。其中有个叫‘赤影盗’祝同青,在北方一带经常作案,张四哥以前和他打过交道,都没抓住过他。还有叫‘云中龙’许功。” “‘云中龙’?这个外号倒是不像大盗。” 符杏道:“这是一条恶龙,曾经连续盗窃玉成国二十多家富庶之家,而且所到之处,必然都是一片雾气恶臭,沾到之人必定头昏眼花,若是闻入多了,性命难保。所以叫他云中龙,却是一条十足的断手恶龙,这人双手与常人不同,只有三根手指,所以认得他。” “他们都混入队伍中,还有谁?” 符杏道:“还有一个厉害人物,这人名为张觉扬,乃是西域赫赫有名的大恶人,屠夫,心狠手辣,又十分歹毒奸诈,所以叫做大漠屠夫。他武功极高,心计极深,周二哥以前和他照过面,仍然记得样子,但是碍于总主,我们都没说出来,权当没看见过。” “张觉扬?”无玉暗自心惊:“这不是当初那个孟侠名要杀的人么,如今真的到了玉成国。”不过他不知道孟侠名现在又在什么地方。他道:“杏姨,难道总主招揽这些人来不是为了给我……”他不敢提‘提亲’二字,只道:“他们想借我来达到他们的目的,公孙叔叔……他在利用我。” 符杏脸色有些苍白了,道:“这些人之中,有狡诈奸险的人,有狠辣无情的人,狼狈为奸在一起,能做出什么好事,所以我们四人觉得那封信,说的的确是千真万确,只不过大家都不知道为什么总主要这样做,这些人又怎么招揽过来为他所用的,总主一向嫉恶如仇,但这些都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我们奇人居是见一个杀一个的,如今……唉……”无玉听此,大为震动,看来棍儿的调查和猜测恐怕不是空穴来风,公孙锐可能真的是瞒着奇人居很多人,也许是他不信任的人,暗中做了很多不可告人的事情。 符杏温婉的脸上忽然出现一丝惨状,道:“咱们这四令这些年来,人手一直被调离,袁大哥的青龙令,以前有上百人,现在只剩下区区二十来人,其他三令都是如此,那些兄弟,都不知道调离到哪里去了。这奇人府,如今是越来越凋敝了,只是外人不知,我们四人勉力维持,才不致让外人怀疑。” 无玉道:“你们四个令主是奇人居的中流砥柱,难道公孙叔叔连你们都不信任,这些事情他瞒你们干什么?” 符杏道:“其实他比谁都多心,当初分派人手的时候,便是防了我们一着,我们令下所有人其实他都可以暗中调派,只是那些被调派走的人,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好似从这茂安城消失了一般。” 无玉叹了一口气,道:“想不到还有如此……”他这话不知从何说来,符杏要问,无玉道:“我知道了,放心,我绝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符杏道:“《天火册》非同一般,若是被盗,到时候司空家雷霆震怒,奇人居会被直接夷为平地也未可知,他瞒着我们,恐怕是不打算要这个基业了。”她话锋一转,道:“我听说你是神秘奇仙使的弟子,他是什么看法?” 无玉叹气道:“我若能见到师父,那才好问他,听说他已经不见了,谁也找不到他,我师娘也寻他不到,公孙叔叔也在找他,却没一点消息。”他忽然神色一动,道:“杏姨,可否让我看看那封信?” “你怀疑是你师父写的?”她转而叹气,道:“不可能,周二哥认得他的字迹,说这和他写的完全不同。” 无玉笑道:“这倒是不难,我师父这人怪的很,他写明信用右手,写暗信用左手,我见过他写左手,所以让我看看,可能还认得。”符杏大喜,道:“若是他在,恐怕我们要阻止总主走错下去,那就容易多了。”说罢,去拿了信来,跟她来的还有袁桓,无玉看了信,大喜道:“这正是师父的笔迹。” 符杏来时候都跟袁桓说了,袁桓道:“那太好了,你可否请他出来一见?”无玉摇头道:“他脾气怪得很,不想见的时候谁也不见的,若要见他,除非等他自己出来。” 符杏道:“明日你要走了,咱们得想一个万全之策才行,必须在七月二十那日之前阻止他们。” 袁桓沉思一会儿,道:“要不咱们当着总主面公布这个猜测,劝一劝他。”符杏道:“若他信得过我们,便不会瞒着了,奇仙使大人况且如此,更何况我们?这恐怕……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总主在奇人居一向被众兄弟视若天神,若是被人知道,恐怕咱们奇人居……还怎么立足于世?”他又道:“真不知道总主要干什么,司空家族一向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何必要招惹呢?他真的是不顾咱们这么多兄弟吗?” 符杏道:“恐怕信得过的都被他带走了,剩下的都是信不过的。”袁桓重重叹气,道:“我早该知道的,当初我部下那么多好手,现在办个小事都还拆东补西的,唉……”符杏道:“无玉,真是苦了你了,总主此举,若是被发觉,司空家可能对你……”无玉也明白,若是公孙锐他们真的要盗取《天火册》,自己便会成为司空家最大的敌人,到时候不论是谁,都保不住自己的性命了。 符杏潸然道:“阿玫一直是个好孩子,虽然有时候很多小心思……我不说了,你们两人,真是无辜的。” 袁桓怒道:“本来我是不信的,但是看到张觉扬和许参那样的人混迹其中,哪里有什么好事?既然如此,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叫上周老弟和张老弟,把那伙人杀个片甲不留,也断了总主的念想。” 无玉望着外面,叹了口气,忽然‘叮’的一声,符杏问道:“你有什么主意?” 无玉笑道:“既然他们要借我这个势,我便不给他们借我这个势。”说罢,到房中常列摆设的桌台上研磨铺纸,着笔写下: 无玉启: 公孙叔叔,师父说过:大丈夫生当顶天立地。此事乃是我和小玫之间的约定,只能我一人之手实现。若今日假借奇人居之势,我便是得了司空家的青睐,也不顺遂心意。无玉先行告辞,至于您备下的礼物,还请无玉奉回!不论成否,答应您教授谦川和啸极武功,我也不会食言,一旦办完这件事情,我自会回奇人府向您请不告而别之罪。 风中穿出一道身影,仿佛飞上九天,在夜中,破空而去。 ------------ 第三百二十九章 苏慈-向府 走了几天,无玉心中忽然甚是想念步刑杀和舍海两人,想到自己突然不见了,他们肯定会着急,这么多天,也不会留在一梦城了,略有些惭愧。 午后,不停不歇,离一梦城还有将近一日的的路程,无玉掐着内衣的破洞,算到自己大约还有两日,时间该是够了,心中大慰。他那晚出来竟是什么都忘了带,身上仅有一些碎银子,便买了干粮揣在兜里,饿了就吃一点,渴了就寻当地河水解渴,一路上询问路途,这么走着走着,询问一番,才知道竟是已经快到了。 走入一座小镇,无玉心中大喜,原来这玉成金山二国之间有一片荒原,无玉放着有人的道不走,却鬼使神差从这儿穿了过去,已经两日没见人影,两日没有饮水,这会儿到了繁华热闹的地方,如何不喜?他可不是个喜欢孤独的人。他边走边看,忽见镇上人看到他都拿奇怪的瞥他,捂着鼻子远远走开。无玉向自己身上嗅了一嗅,却没什么大味道。 一个男人走过,神色颇为严厉,骂道:“滚开,臭要饭的。” 无玉一个惊讶,道:“什么要饭的?”恰好看见街巷前一只水缸,盛满了未清的雨水,当下一照,里面是个蓬头垢面的少年,现在容貌倒不算以前那般清秀,但看起来总不像是步刑杀那样一眼便知的冷峻人物,甚至颇有一点自己心中那般‘少侠’的样子,只不过这身行头,倒不太称他的心意。脸上也没什么伤疤了,那几日,符杏给他送来过一支贴膏,贴了几日,便觉得伤口处清凉,想不到现在却更神奇,摸了一摸,那疤痕虽然还在,但总不会让人一眼瞧出来。想到此,又是高兴,又是愤愤不平,他一定的查到何问死而复生的秘密,还要报这一刀之仇,不过他一时又想不到怎么报,若是自己在他脸上划一刀,莫说办不到,就是办到了,那对自己也没半点好处,但是何问的这个秘密他必须要弄清楚的,想起上次匆匆的司空玫无缘故朝自己发脾气又说软话,始终没有提起这件事情,心中好生烦闷。 …… 肚子忽然叫了起来,无玉拍了拍,自嘲的笑道:“老兄,我可没钱……”其实他已经一天多没进食了,再加上没有进水,身子有些乏力,便寻到一家茶店内,叫道:“店家,可否赏一碗茶吃一下?” 那茶店小厮瞧了一眼,将手中提壶正准备倒了的残茶递过去,道:“这个你喝不喝?还有一些……”“这……”他还是有些犹豫的,但想到自己在此也是举目无亲,又没有朋友联系,当下叹气,道:“多谢小二哥了。” “唉,这位兄弟,我看你好手好脚,模样也不算难看,难道不会自己去挣钱吗?干么非要做乞丐?”忽然,左首坐了的一个高瘦青年人道。无玉接过小二递来的小杯,谢了一番,那人道:“小兄弟,你过来坐!”无玉瞧了小二一眼,他甩了甩头,道:“人家客官叫你过去,干我什么事?” 这些店中一般不会让他这样打扮的人进来的,当下心中又多了感激,心想:“这世上果然人心大部分都是善的。”那青年问道:“你叫什么?看你的样子,其实我也猜了一番,不像是乞丐,你中庭饱满,呼吸匀称,身体定然康健,看你行走之时脚下虽然疲惫,但步伐轻捷灵便,看来也是江湖中人。” 无玉听他一番话分析的很到位,便道:“兄台说的不错,我只是连日赶路,匆匆出来又没带足银两,所以现在衣衫褴褛,像是一个花子,这一连三折的,偏偏又走错了路,所以……嘿嘿。”看着自己满身泥垢,沾染风尘,头发枯燥油腻腻的,和别人一比,身上的确难闻的很。”便是羞的一笑,道:“在下无玉,兄台贵姓?” 那青年道:“在下姓苏,单名一个慈。” “苏兄。”无玉拱手道。 苏慈道:“还是莫要这么称呼我,否则这话在别人耳中听来倒是可笑得很。”无玉转念一想,也是笑了起来,道:“我倒是没想到。”心道:“这人说话和气,看我这身行头也不生出鄙视,看来并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当先就有了几分好感。 无玉道:“那我该如何称呼?” 苏慈笑道:“这还不容易,叫我名字就好了,无玉,看你脚程,是准备往金山国去?” 无玉也不隐瞒,道:“苏……苏慈,说的不错,我就是要往金山国去。” “可是去一梦城?” “没错!”无玉道。 “可是去司空家的招亲?” 无玉略微迟疑,道:“是没错,听说那里热闹的很,我想去看看。”苏慈哈哈笑道:“我也是。”无玉问道:“苏慈,你这等人物,去一梦城难道不是去参加那个什么招亲吗?” 苏慈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在下已有妻室。此去听说天下少年英豪都来,那司空玫小姐又是天生无二的标致人物,所以我也去凑一凑热闹?”他说的很高兴,道:“听说司空家二小姐已经和别人私定终生了,那个年轻人武功也高的很,胆子也大得很,前些日子到了一梦城,还打了上官和南宫家的人,所以要报复他。嘿嘿,这可是一场好戏,我听说一梦城好多贵族子弟联合起来都要抵制他,说这个人是个小恶徒,断断不能再让他到一梦城为非作歹。” 无玉心中冷笑:“就算你们一起来,我又何惧?不过我何时打过他们?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苏慈又笑道:“等到司空登武回来,本来是要抓那个年轻人的,但是他好像消失一样,所以很多人都说他怕了,先逃走了。家世上有差距倒是让人觉得情有可原,他若是个有胆气本事的少年豪侠倒也无妨,若是个胆小鬼,那可就真的大大不配了。” 无玉定下心来,心想:“我自己本来不想走的,可小玫怕我遭遇她爹爹,不由分说把我送到奇人居去,不知道她明不明白公孙锐的野心?”问道:“那又如何?” 苏慈道:“正好我有个兄弟便是司空公府里当差的,听说司空登武暗中调配了五百人来防备他一个,真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司空族长这么怕他来,不过倒是没再传出他的消息。” 无玉心道:“小玫父亲不喜欢我只不过由于我的身世低微,但五百个人防我一个,这消息,恐怕不属实。”便道:“然后呢?” 苏慈道:“听说司空家族扣押了两个人,那两个人是他的朋友,都好多天了,那个年轻人还是没有动向,看来也是怕死,所以逃之夭夭了,你说他配不配?”无玉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将那茶壶震到地上去了,苏慈惊道:“你干什么?”无玉佯作不忿,道:“太不配,太无耻!” 苏慈只当他说口中的年轻人配不上,还骂了一句,却不晓的无玉是在说司空登武根本不配当这样一个大族的族长,扣押的两人,自然是步刑杀和舍海了,不过他也不敢太过激动,只是坐下来问道:“司空家族有没有说什么?”苏慈也是摇头,道:“只传出消息扣押了两个人,但是具体怎样我也不知晓。” “然后呢,然后他们又有什么动作?” “动作?”苏慈提起剑,笑道:“还有什么然后?到看你样子,肯定也是想目睹司空小姐的风采,哈哈,到一梦城看看就行了,我得早点去了。” 无玉忙道:“苏大哥,可否让小弟和你一路同行?” 苏慈晃了晃脑袋,道:“看你小子也是有些机灵劲,说话也不算那么讨厌,正好,我身上盘缠是够了,带上你也无妨。” 无玉道:“若我以后发了财,一定还你。” 苏慈笑道:“我可不指望你还,看完之后你不定去了哪里?我怎么找你还?好了,不说啦,我也不富裕,所以只能走路了。” 无玉笑道:“你看我这样子,也不是娇生惯养的,多谢苏大哥了。” 苏慈哈哈一笑,道:“你认识路么?” 无玉道:“那也不难,我一路跋涉过来,到了这儿,问路就更加简单了。”苏慈小声道:“那就请你给我带路好了。” “多谢,多谢。”无玉知他是想帮一帮自己,谢了一番,又向小二谢了一番,才和苏慈一同上路。 …… 等两人到一梦城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晚上,等到了城门口,便看到两个城卫要拉关锁关城门,一个黑脸鼻子大,另一个高瘦青面,颇有威严,无玉忙喊道:“等一等!我们还没进去呢。”青面城卫一拦,道:“干什么!”无玉道:“我们要进城!”此时他已经换上了一套苏慈带的外衣,也自己整理了一番,看起来也不算太邋遢,普普通通的。 黑脸大鼻子城卫喝道:“此时已经宵禁,你们进去干什么!明日再来。” 苏慈道:“大哥们可不可以通融一下?”他手中衣袖暗递出,揣着二三十两银子,两个城卫见此,笑道:“一看你们就是良善之辈,错过时间,也情有可原,好,今日老爷就放你们进去,以后再可莫要误了时辰。” “多谢,多谢!”苏慈拉着无玉忙往里面去了。 黑脸城卫笑道:“这么晚了,看来真是怕在外面没地方住。” 青面的道:“我怕不妥啊,这些日子,城主要咱们抓紧不放,城中四个关口白日都是重兵把守,虽然不管人流如何,但这些日子很多不寻常的人物都来了。” 黑脸的笑道:“这二人看着也不像什么歹毒之人,况且要来趁着天黑,这不是招人怀疑么?若是有所用心,就得趁白天入城。那给咱们钱的人手中虽然有剑,不过是平常制式长剑,一看便不是高手,多半也是来看热闹,不想晚一些进城,咱们何必操那份心?” 青面听此,哈哈一笑,道:“对,就算他们是谁,咱们可管不了那么多。” “对对,明日换班咱们好好去玩玩才是正途。” 不远处,有一人踏风而来,身形完全融入了夜色之中,就算仔细看,也看不到什么。轻身微点,窈窕的身姿转入城墙之上,此时的城门大闭,谁也没有发现,这黑影已经进入了城中。 …… 两人进了城中,趁月色前行,但此时街上除了打更的和守卫队什么也没有。无玉却是没有料到,苏慈对一梦城非常熟悉,带着他绕过很多巷子,避开了所有的守卫队,到了一座府苑门口,上面书着:“向府。”无玉问为什么到这儿来,苏慈道:“我有个朋友便在这里住,咱们深夜打扰,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此时没住的地方,无玉虽然心有怀疑,但也没说什么,按道理说,苏慈不应该对这里如此熟悉,之前和他说话时候,虽然他这里朋友,却也说并没来过一梦城几次,如今到了这里,怎么走街窜巷都是那么熟悉,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无玉问道:“这家主人是谁?” 苏慈道:“是我的一个朋友,名为向巨,为人极好的,家里很有钱。我之前来过他家一次,但匆匆一别,也有近两年没见了。”无玉看着府邸围墙一眼望不够,自然不会是穷人地方,便还是道:“如此深夜,恐怕人都睡了。”刚敲门,便听到‘吱呀’一声响,大门立刻便开了,听到一个男子声音道:“是谁?” 苏慈道:“林管家,是我。” 无玉不免觉得好笑,心道他没来过几次,未必这管家就认得声音,却听那人道:“是苏先生啊,快进来。”无玉听此更加疑惑了,只见了一面,两年阔别,这管家一听还能知道声音,这可真是奇怪了。本来他觉得苏慈是个仗义的好人,但是自己平常和他住的时候发现他总是一个人在窃窃私语,别的声音半点没有,每日他起来很早,睡得又很晚,无玉见他有剑,也看过他练剑,却发现他根本不会使剑,出手虽然迅捷,但没一点章法,似乎像是演戏的花架子。 他说自己以前是唱戏的,无玉见他脸上是油头粉面,动作颇为有把式,这倒正常。不过今早起来赶路时候,进他房间时候,便看到房间的桌旁有一堆碎灰,一看便是烧过纸张的,不过至于烧的是什么,无玉当时也没怀疑,苏慈本就和他萍水相逢,两人虽聊得来,却也没太深厚的交情,每当苏慈给他说这一梦城的情况,他似乎很了解,而且一点点都在给自己透露。 那林管家引了一路,无玉看着府内装潢,倒是颇为别致。两人到大堂稍坐,一会儿林管家引了一个中年人过来,身上衣服随便搭了搭,看来是才匆匆起来,苏慈见礼道:“向大哥,别来无恙。” 向巨揉了揉眼睛,讶道:“是苏兄弟,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苏慈微微欠礼,引无玉上前来,道:“深夜拜访,实在惭愧,这是无玉兄弟。向大哥,我们想在此借住一宿。”向巨两眼看向无玉,道:“原来是这样,你定是来一梦城瞧一瞧司空家的招亲,是不是?那的确是件好大的事情,来了不少人呢。”吩咐林管家道:“把东院房间收拾两间出来,苏老弟,无玉兄弟,来,坐一坐。”叫了一声,便有个神色惨淡的丫头子沏了茶来,茶很涩口,向巨又问他们是否肚中饥饿。 苏慈道:“我两人连日赶路,实在困顿的很,向大哥,借住一晚已经是恩惠之至,不用太麻烦了。”无玉也随着推脱。 向巨道:“好,你们在此先住着,后日便是大日子,城中来了不少人,我们到时便去吧。” “是,是……”等林管家安排好了,两人自去休息,无玉心中虽有疑惑,但也不敢多言,只是到房里去了,坐了一会儿,身上觉得有些困顿,正要脱衣歇息,忽然听到一声叹息。 “嗯?”无玉不敢叫喝,探出头向窗子外望,月色皎洁如水,这东院有一池塘,水清透穿,此刻月光照耀之下,更显得是波光粼粼,塘上飘刮着荷叶,虽不多,但也算得是层层尽染,显然是在吹风。 目光所及之处,便见到荷塘上飘着一艘小舟,这样的家中池塘,也有泛舟游玩一说,但是此刻那艘小舟极为奇怪,外面四周都挂着白色帘帐,风很大,纱帐如同丝带一般飘动,仿佛美女跳着极为妍丽的舞蹈,这么看来,倒也有些赏心悦目。不过无玉此刻额头上都是冷汗,定眼瞧去,那小舟之中还有一个人,端坐着在小桌对面,不过没有动,她只是一袭白衣坐着,丝毫没有动。 小舟被这股怪风吹动,竟朝着自己的窗前行来,他窗子离小池塘边仅有一条小道,不过两三尺的距离,这么一逼近,他可全然看清楚了。这的确是个女子,而且是个很美丽的女子,长发披肩,灰色的衣服,苍白的皮肤,不过五官像是玉雕粉琢一般,大约双十年纪,不过她闭着眼,但也丝毫掩饰不了丽色。这人,无玉是一点不认识的。 无玉忙喊道:“什么人?”又觉不妥,便道:“哪里来的鬼?”这么奇怪的事情,他竟然碰见了,不是见鬼是什么,不过他也不敢关窗,一旦关了,恐怕会更加怕了,忙运了内力在右掌,以防不测。这时候,他忽然觉得这向府实在古怪异常,偌大的向府,真是空旷的可怕。 忽然,他见那脸色惨白的美貌女子眼皮眨了一下,呼吸都快吓得停止了,她忽然一笑,她长得很好看,只是这一笑很凄惨,无玉直吓得倒退几步,好不容易撑在后面的茶桌上才立住。 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方,这样的人,这样的诡异,怎能不让人心骇? 无玉吓得魂飞天外,只差抱头求饶了,丝毫没想到自己武功已经很是高强,不过想来,武功再厉害,面对这些鬼怪神异,又有什么用?双膝一软,差点跪倒下去。外面忽然传来声音,却把他的魂魄拉了回来。 这声音却不冷厉,也不凄惨,像是一个平常的人,她道:“你出来吧!” ------------ 第三百三十章 诡计 听那人喊他,无玉哆哆嗦嗦叫道:“你是什么鬼?要做什么?” 只听得一声冷笑,那女子声音忽然清亮起来,道:“堂堂七尺男儿,你就这个胆子?” “谁说的?你来历不明,况且装扮又那么吓人,是个女鬼,你要申冤喊诉,和我可没半点关系。”以前听人讲故事,女鬼含冤身死,半夜向过路人哭诉,路人被女鬼杀害事情,现在好似正发生在自己头上,如何不怕? 外面人道:“我只是夜半泛舟,与你何干?只是你半夜不睡觉,听到一点声音就出来看,怕是以后真的碰到鬼。” 无玉大骇之余,听她声音柔和,的确不似书中和听来的女鬼样子,不过还是心想:“她不会想赚我出去吧?可不能轻易上当!”忽然心中一股火热又冒了出来,道:“鬼又如何,师父授我武功,不就是要铲除这些神鬼妖邪么?” 当下一声大喝,破窗而出,身子'倏'穿出,按着刚才听得分明的声音方向,“一阳顶天”猛击过去,火红色的掌力如同炙热的火球,映红了池塘,照耀了整片院落。他轻功还算不错,只是一程之力,便掠到了船上,船上的女子见此,银牙怒咬,喝道:“你干什么!” 不过她似乎并不会武功,一点都没躲闪的意思,但是脸色涨得通红,极为气恼,又喝道:“小贼,你做什么!” 无玉见她脸色虽白,但此刻月光掩映,实在无法分辨,又听她骂自己,心想:“难道不是鬼是人?”旋即想到:“什么人会在这三更半夜来池塘上飘舟,除非是疯了!看她样子,想是不会武功,不过……先制住她再说。”掌力一撤,身子斜穿过去,手指就点在了她的肩头。 那女子“呀”的一声,话也说不出了,只是发出'呜呜'腔音,两眼瞪得十分圆,无玉这么一看,这女子脸色苍白,而一对眼睛犹如碧水中浮游的明珠,两颊这时红润了一些,仿佛天边白云下的彩虹,霞面嫩肤,越发显得貌美比花娇。身量却不高,楚楚可怜,弱柳扶风。心中竟起了一丝怜爱,想起她被自己点中穴道,自然不是什么鬼了,便道:“你是什么人?” 她两眼一道,想要说却说不出口,不住摇动,无玉一拍脑袋,笑道:“我倒是忘了。”给她解了穴道,让她能够说话。 那女子其实呼了口气,脸色甚是憔悴,却先叹了口气,无玉问她为何叹气,她不答却反问:“你到这儿干什么?” 无玉照实说道:“这儿主人是我朋友的故友,我们在此暂住一晚!” 她眼珠子蓦然一转,“哦”的一声,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无玉道:“你先说,我可是先问你的。”她忽然花颜一绽,笑道:“你这么戒备干什么?我只在这里,自然是这府里的人了,我叫向氲烟,是这儿的女主人。” “嗯?”无玉道:“女主人?这么说你是向巨大哥的妻子……” 她动不了,却是笑着没说话。无玉忙吓得魂飞魄散,解开她穴道,脚步一滑,差点摔了,道:“夫人半夜出来……这……小人鲁莽无知,夜深了,我先去睡了。” 说着,正要跨步上岸,谁知还没走,脚下一滑,向后翻了去,撞到的不是坚硬的船板,而是温软的酥怀。那对眸子对着自己的眸子,带着难有的情绪,无玉暗自心惊:“这种眼神……” 他自觉自己也不是玉树临风的让女子一见倾心的男人,但这番眼神,竟是那么怜爱,那么温柔,若不是情人的眼神,又是什么? 耳畔呼了一口气,亲声耳语道:“你想干什么?”这句话问的很巧,这也的确是个很美丽的可人儿。她身子一倾,反滚入了无玉的怀中,又温温的道:“你想干什么?” 无玉霎时面红耳赤,道:“不想做什么。”不过手却不听使唤的搂住了细腰。向氲烟脸上忽然出现一股轻蔑之色,转而又是得意,道:“你想干什么,我今日从了你。” “我想……嘿嘿……”无玉将她腰间一搂,她哼了一声,叫道:“果然是……”话未说毕,向寻烟只觉得身子一轻,已经被抛在空中,原来无玉将她一卷,直接反抛上了岸。 撞在岸上,滚了两圈,自然很痛,便叫道:“你作为一个男人,难道不懂得怜香惜玉?小贼无玉。” 无玉问道:“你果然是有备而来的,我没告诉你我的名字,你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她道:“我……我当然知道……额,你刚才跟我说过了,你不记得么?哎呦,你还是不是男人?” 无玉冷笑道:“向夫人,你还要不要廉耻了?若是让向大哥知道,我有什么颜面再见他?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向氲烟哭道:“你才不要脸,你是世界上最不要脸的混蛋,我是不该来受这份罪,若不是……” “若不是什么……”无玉叫道。 她旋即哼了一声,道:“不说不说,你惹恼了本姑娘,我不说,明日还要跟爹爹说你欺负我。” “爹爹?”无玉旋即明白了,这少女看起来还没有自己年纪,而向巨四五十岁年纪,她怎么可能是向夫人,于是笑道:“向小姐?” 向氲烟脸色更加红透,道:“你这小贼……”说了半句,哼了一声,道:“你快下来,那是我的小船儿。” 无玉哼笑道:“你戏弄于我,若说一说原因,我就下来。”说罢,拾起舟上木浆,推开离岸又远了些,看小舟中被褥枕头一应俱全,便道:“啊……这小船不错,睡在湖中央,倒是个安静好去处。” 向氲烟道:“你拿了船去,我睡哪儿去?” 无玉问道:“你平常睡这儿么?”她点头,无玉道:“你不睡房间?”她又摇头。 “那又是为什么?” 向氲烟叫道:“你把船儿还我!”无玉被这么一件事情一激,睡意全无,见这向氲烟娇憨可爱,玩性上来,道:“我不还,除非……”他故意拖了一声,等她接下去,她果然说道:“除非什么?”她秀眉微皱,道:“我自小体弱,禁不得风,好无玉哥,你把船给我,我就什么给你说。” 无玉道:“也好,你上来。”他把浆一撑,缓缓过去,向氲烟却道:“你下来,我不和你在一条船上。”无玉却是摇头,转念想到:“这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已经是不合时宜,况且两人坐在小船上,就算没什么,倘若别人知道,那也得被说成有什么了。”不过他也不怕,这向氲烟根本不会武功,就算她将小舟划开,那他也可以几步跳上去,反正跑不脱,听她语气三番两次的似乎就要提到什么,但又不想说,实在是奇怪。 他下了船,让她进了船,向氲烟问道:“你想问什么?” 无玉听她要给自己说,并不食言,便也安心下来,问道:“你半夜泛舟是干什么?” 向氲烟道:“你就问这么无关紧要的问题么?我喜欢这样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本来这东厢房是没人住的,半夜才好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你管得着么?”他哑然了,的确有些人有自己的独特癖好,比如田余风总是爱摸自己的耳朵,这个习惯,总也是改不掉。无雪则是喜欢把很多不好的心事写在纸上,堆积一个月,然后用火盆烧掉,不过和这向氲烟大半夜泛舟睡觉,那也是小巫见大巫了。当然,他碰到过比这更离谱的事情,就是来这得路上,有个矮个子人喜欢吃老鼠,而且是生吃,想起这个,向氲烟这也不算怪了。 她继续道:“还有么?不要问我私人问题好吗?” 无玉道:“你故意来找我?找我干什么?” “啊?你知道我是故意来的?”她惊异的道。无玉笑道:“这里是池塘死角,而且这一角又窄,你怎么飘,也不会专门飘到这里来吧?” “现在倒是有点小聪明了,好,我告诉你。”她道:“我是来劝你离开这里。” “为什么!” 她道:“无玉大哥,是阿玫姐姐叫我来通知你的。” “什么!她知道我在这里?“无玉大惊。向氲烟小声道:“她不知道,最主要是司空二伯知道了,司空二伯和我爹是至交好友,我和阿玫姐姐从小也是耳鬓厮磨,上次听她说起过你,看你长相,也是描述差不多。晚上我听说有客人,爹爹起来看,我在侧厅也看到了,听说你叫无玉。后来我见爹爹叫了林管家的儿子小林出去了,他去的方向,正是司空府,你应该知道,司空二伯布下人要对付你呢!所以,我就来通知你。” “通知就通知,你干什么装神弄鬼?” 她道:“人家是个女孩儿,不好意思嘛,对了,你快些走,不然到时候就走不了了。” “你已经走不了了!”忽然一声厉喝,便有几十道身影从院墙外窜出,落将下来,分列在池塘两侧。向氲烟讶道:“他们来了,你快走!” “烟儿,你在干什么!”向巨从不远处小桥侧走出来,此时苏慈也走了出来,不过他是在向巨身旁,无玉明明见他在房中歇息,如何在这里?向氲烟道:“无玉大哥,这个人是司空二伯手下当差的人,你上当了。” 无玉一惊,看向苏慈,叫:“苏大哥,你……” 苏慈颇为歉疚,道:“无玉兄弟,对不住了,我从一开始就是要引你来这里。” “这是为什么?”他忽然觉得体内一阵惴动,仿佛五脏六腑都被冻结了,道:“你们……”额头上已经是连冒冷汗。向氲烟道:“无玉……无玉大哥,你怎么了?爹,你们要做什么?” 向巨道:“他只是中了鹤影花粉了。” “哼,区区药毒,岂能……”运阳明功要去抗衡,却发现丹田一丝内力也调动不来,却发现任脉膻中、曲骨,督脉的灵台、长强之间仿佛被石头卡住一般,无论怎么运功,就是没有一点力气。 院墙上跳下一人,大约二三十岁,倒是器宇轩昂,道:“无玉,你不用挣扎了,就算你拥有纯阳内功,能够抗拒阴毒,但这鹤影花粉并不是毒药,只是一种奇特的药引,可以让人安静下来,你束手就擒吧。” “你是什么人?我何时得罪你们了?“ 那青年一笑,道:“在下马鸣晓,乃是司空族长麾下左护卫,那位苏兄是右护卫,我们奉了司空族长之命,前来捉拿你。” “捉拿?我可曾犯了什么罪行,他是司空家族的族长,与我何干?凭什么抓我!” 马鸣晓道:“捉你回去你就知道了,不必多问,总之不会冤枉你的。”说罢,一挥手,便有十多个人一齐涌了上来,他们身上虽然有武器,但都是空手上来。 无玉甚是气恼,道:“你们要干什么!”脚下踏出,摇晃着使出一招‘夜下摘月’,一拳打倒一人,后面两人见此,一个来抓他手臂,一个抱他腰来。无玉身子猛然一翻,身子打起抖来,右手转弯的捉住抱腰来的人的手臂,使劲一梭,但此刻手脚无力,反而自己翻倒了过去。 后面两人扑上,已经紧紧挟住了无玉的两条手臂,向氲烟见此,道:“你们看!”双手将木浆一抱使出平生气力推了出去,正好砸在那两人背上,无玉见机,急忙一招‘双峰悬壶’,左右腿同时蹬出,将两人踢倒。往后面一撤,向氲烟叫道:“那里是死胡同。” 无玉面如土色,顺手抡起木浆,打在已经扑来的人身上,那人身材极为健壮,双臂一并,木浆却是变成两半,无玉一手一只,抡着乱打,围将上来的众人急忙避开。无玉回身一腿,踢倒那人。众人又是上来围打,无玉虽然没有内力,但学过的招式比这些人厉害多了,来一个打一个,一时间,这十几人身上都是被打了个遍,有些人甚至被打到了脸上,鼻青脸肿的。 无玉哈哈笑了起来,道:“抓我……”身形一个踉跄,他有些站不住了,仍然低声喝道:“打我……”马鸣晓怒道:“一群废物,快上!没看他都没力气了。” 无玉身子一抖,众人本待围上去,吃这一吓,惊得后退,无玉的武功的确厉害,就是这样,十多个好手也近不得他身。不过此刻他是真的没力气了,刚才一阵剧烈,鹤影花粉发作更快了。只听得唉声低吟,却不知说了些什么,眼皮子闭了去,手中断桨‘哐当’一下落在地上,直接偏倒,晕了过去。 “臭小子。”不知谁叫了一声,那些被打的人都围上去,要打他一顿。马鸣晓冷笑不语,向巨道:“这……”看这样子,这些人是要报刚才无玉打他们的仇,苏慈一阵凛然,道:“住手!” 话音刚落,马鸣晓便听到无尚的脚步声,喝道:“谁!”只见空中落下一个黑衣人,身形纤瘦不高大,她一个转圈落地,扶上无玉的腰,哼道:“卑鄙无耻!” 马鸣晓抽出腰间短刀,道:“往哪里走,抓住他们!” “哼!”那黑衣人手中一摆,是不少小圆珠的东西,马鸣晓在司空家做事,一眼便知,喝道:“霹雳弹,躲开!”黑色小珠子一阵扫撒,火光弥漫两人,众人急忙闪开。 轻烟虚化,众人喝道:“人呢?” 却哪里还有身影? 向巨和苏慈在远处看,只在刚才见黑影蹿上房屋,一瞬间就消失了,这来人轻功甚是高明,两人离得较远,是追不上了。马鸣晓气急败坏,叫道:“人呢?废物!一群废物!” 向氲烟见此,自然明白那人是来救无玉的,不过是什么人就不知道了,于是向船内一躺,也不管了,闭眼睡了。 ------------ 第三百三十一章 商议 等到无玉醒来,已经是第二日清晨,刚睁开眼,便看到上面的床帐,心中大为疑惑,心道:“难道昨日是做了个梦?”起身一看,房间装饰却大大不同,床边是一只盆架,上面一应梳洗盆帕,倒像是个客栈。 他挠了挠头,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醒了?”忽然,一个嘲弄语气的声音传进了耳朵。无玉下床,走到了前房,那里坐着个纱衣女子,竟是多年不见的银幻华。无玉道:“你怎么在这里?小幻……小幻姐。” 小幻笑道:“我不在这里,你怎么会在这里,昨日要不是我,你早已经命丧黄泉了。” 无玉问道:“昨日事情,是真的?”“你觉得是在做梦?”她反问道。无玉苦恼的一笑,道:“想不到小玫的父亲对我这般,他想置我于死地!”小幻神色一僵,道:“你竟然还笑得出来?”无玉坐下来,道:“他要我的命,那我偏偏不会给他。”小幻道:“那倒也不至于,若是司空登武要取你性命,也不会只用类似于麻药的鹤影花粉了。” “那他想做什么?” 小幻道:“你来的不巧,只是他不想今天你出现在司空公府。” 无玉忙问道:“现在什么时辰?” 她喝了口茶,眼神平淡,道:“还没到时间,没想到你醒的这么早,我以为你至少还得睡两个时辰。” 无玉惊奇的问道:“你……你怎么会来救我?” 小幻嫣然一笑,她似乎比以前更加端庄了许多,道:“我早说了,你是我的主人,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只是你自己发现不了罢了。上次你去奇人居,我上不去,只好在山下等你。想不到你半夜出来,又正好被我碰上了,所以我一路跟着,后来你又遇到了那个叫苏慈的人,我就跟着进了一梦城,想不到他们早有预谋,引你去那座府邸,我在外面看到好多人,就悄悄潜入进来,却正好,救了你的小命。” “多谢……”他一句未说完,道:“我早说了,你自己有自己的生活,何必跟着我?不过……还是多谢你了。小幻,你说你一直跟着我,我如何不知道?” 小幻道:“那倒也不是,你在冲连山的时候,我便在并临城找了个屋子住下了,做点珠宝生意,只是你不知道罢了,对了,你不是有个师姐叫乐思么,她也来我那里买过。” 无玉笑道:“难为你还是个生意人,多……”小幻打断道:“你谢个没完了,好了,你现在要去那里了吧?我和你一同去。”无玉道:“怕是不妥。”小幻笑道:“怕什么,你只说我是你姊妹,有什么要不得,我在这中央大陆可是个无名小辈,没几个人认得我的。” 无玉忽然问道:“老淮去哪里了?” 小幻道:“我也不知道,老淮这个人古怪的很,不爱跟别人说话,你叫他不要跟着,恐怕是找了个偏僻去处修练武功去了,唉,他非要报仇不可,但我也帮不了他。” “报仇……”无玉道:“我记得他说过,好像他的敌人很强大。” 小幻叹了口气,道:“便是当日在棱山那个和你师父认识的九碧,莫说她是九家的人,就算不是,老淮的武功……九碧修习了七绝剑经,剑法已经入了无人之境,恐怕这世上能跟她斗剑的人也是寥寥无几。对了,我记得太玄宫发下布告,邀请天下群豪参加一个月后的即位大典和神武试练,那可是不少年轻人扬名立万的好机会,你师父教了你那么多高深莫测的武功,你难道不准备去看看?” 无玉苦笑道:“昨日才逃了一命,还好你在。我已经是心乱如麻,还是看我今日运气如何,我决不会让小玫嫁给别人。” “哈哈,有志气,你总算有了一点男人才有的霸气!” “霸气?”无玉又是苦笑,道:“我追求很简单,也不要什么霸气,这可不适合我。” 小幻道:“男人嘛。”忽然她咳嗽两声,话题一转,道:“好了,你休息够了么?我可跟你说,咱们这么出去,恐怕早有人监视你呢。”无玉道:“我也真是不明白,我和小玫的父亲见面都还没见,他为何要三番两次为难与我,真是……岂有此理!” “可不敢乱说,你要这样说,那可不是对待老丈人的态度。” 无玉一笑,道:“说的是,就算他不忍,我厚着脸皮也要喊到他认我。”“厚脸皮从不是一件坏事,凡是有大成就的人,总是做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看着光鲜,其实脸皮厚心黑,要么就是本事高。”小幻头一转,道:“不过我可还是看不透你师父,魔主跟我说他是千年不世出的练武奇才,但这个人实在没趣的很,总不喜欢在外人面前显露自己,到现在还是个无名之辈,真是可惜了那一身武功。” “他啊。”无玉缓缓说道:“我也搞不懂,但不好虚名难道不值得人称颂么,如果他凭着自己武功故意求取天下扬名,我倒就不佩服他了。唉,现在……师父故意躲了起来,谁也不知道他的真正行迹。”当日凭着符杏给的地图路线和指引标记下鸣妖山,正是晚上,他隐隐觉得有人跟着自己,又想到田余风给符杏他们传信,可能是他,但是无论他如何叫,再怎么找,却又找不到丝毫痕迹。他也知道,就算田余风跟着他,若他不想出来,自己无论如何也是找不到的,只当自己多心了。 无玉道:“咱们现在就去吧,相比已经开始了。”忽然窗外一阵吹锣打鼓。两人推窗去看,街上一行人马,两列十六人开道,中间一个青年骑着高头大马,后面跟着不少马车,全是喜庆着装,显然是要提亲去的。小幻道:“快走吧,不然赶不及了。”说着,后面又有一队,虽然阵仗小一些,但也十分奢华,这些人,无疑都是十分富有的。 “走走走。”小幻似乎比他还急,无玉问道:“你急什么?” 小幻笑道:“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苦苦相思三年,也难为你了,如今到时候了,可得抓住机会。” “你如何知道的?”无玉道。 小幻道:“乐思和我聊天时候说到了你,不过她没说你的名字,只说她师弟,她师弟嘛,我又知道是谁,那我不就知道了吗?快走吧,不然咱们到晚了也不好。”她猛的一叫,道:“你备下了聘礼没有?” 无玉摇头,道:“我这么穷,哪里有钱备聘礼?” 小幻道:“那你去干什么?凑热闹?” 无玉道:“提亲一定要聘礼么?”小幻气得笑了起来,道:“三媒六聘,你没有媒人,我这个大美人便给你做一回媒人,只是你的聘礼,我可没钱啊。”无玉道:“那怎么办,我如今也是两手空空……”忽然想起公孙锐备下那么多东西原来是有这个用途的,当即有些后悔,若是能拿一些来,那也好了,虽然没有别人贵重,但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自己倒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的尴尬境地了。 小幻道:“唉……”她眼睛忽然一亮,问道:“你和司空玫感情如何?” 无玉铮然道:“那还用说,我非她不娶,她非我不嫁!” 她红红的嘴唇浮现一丝微笑,打了个响指,道:“那便好,我有主意了,咱们走!” …… 司空公府坐落在一梦城南,远远望去,仿佛匍匐地上的猛兽,十几座大厦绵延数十里,有大树荫蔽遮天,交织错落在司空公府里面。宛如一座城门的府门整体由黑木框成,却没有门板,这只是一座装饰,跨进去便到了里面,迈出来就是外面,但是没人敢开这种玩笑。 这司空公府一进去便看到两座孤单高台,上面堆砌修列,仿佛石头柱子,稍有见识的人会知道,这是两座火器堡垒,里面有专门的人把守,若谁敢闹事,两座楼阁便会发出枪林弹雨,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束手无策。司空家以兵器闻名,当然也不止冷兵器,《天火册》中记载更多的就是这样的火器,还有不少厉害的机器。这和诸葛家族不同,他们擅长用阵法机关,制造多为独特武器,他们忌讳使用火药,崇尚冷兵器。阵法通过世间万物易理五行之道布置,趋向于借用自然,而司空家则以铸造生产兵器为主,天下兵器良品,也从这里出产,不仅冷兵器厉害,而且火器更是一种极为强大的力量。 司空家族的司空玄房,不仅在兵器火器制造上首屈一指,而且阵法暗器造诣也是独树一帜,师从诸葛落花,现如今乃是中央大陆第一铸造师。 这时还没到中午,司空公府中有一‘圣兵楼’,神兵楼前是群翠环绕的空地,雕栏玉砌,亭台小阁,廊桥水榭,竟是一应俱全。此刻来了好多人,司空家族不少子弟十分神气,他们有的是嫡姓子弟,有的是外姓,有的是这司空家重要人物的下属,有的是司空公府的人的后代,不过此刻他们都算是主人了。上百名守卫极有规律的巡逻,不少干事的招待客人,空地上摆了不少桌子,面对空地前是一斜面阶梯,司空登武站在上面,有人不断打招呼,他便寒暄一会儿,让人入座,旁边有几个管事带着人收下来人的礼物。分成两股,一股是拜访人带来的礼物,另一股是对提亲人送来礼物的暂时保存。 司空登武神态祥和,一身宽大的氅衣,不断拱手,接受别人的道贺。不少年轻人各自都来招呼,说明自己的身世,隐晦提出自己的过人之处,都要在他面前先露一露脸,他们都经过一番打扮,看起来都是俊采非常。 好一会儿,下面摆了不少宴桌,上面瓜果点心酒水各式各样,极为丰盛,此时来的人都分列坐在下面,当然,有身份的人都被安排在前面靠着圣兵楼的位置。上官扬便是和他父亲上官成洪坐在前面显眼的位置,同样,南宫齐和南宫福易也在。 这里不少青年俊杰,都望着上面的司空登武,下面人基本上都已经坐满了。 …… 待声音稍小一些,有人道:“司空二当家的,还不请出三小姐?”司空登武道:“小女儿正梳妆打扮一番,才好出来见见各位啊。”众人都是笑起来,青年人不免都有些兴奋,若是今日能成,日后不仅是抱得美人归,而且能够攀上司空家,飞黄腾达也只是一件小事。 过了好一会儿,在熙熙攘攘中,随着一个清亮的声音喊道:“三小姐到了。”司空登武后面走出一个人来,但见她鹅脸如雪,鬓眉刀裁,双眸如水,身姿若柳,一身淡白色的皱山长裙,清而不苍,亭花照水,如玉似烟。正是:十八如玉二十雪,美人半分江山也。 在场青年们都是咽了口口水,这司空家的三小姐,容貌的确属于倾国倾城之姿:眉心一点朱砂,抛却人世繁华;况且年华如花,倾尽天下也罢。 司空登武朝她点了点头,她目光在张望,一时没看见,旁边的管事便知会她,她便朝众人行了个礼,下去到阶台上的座位安坐。 走出一个黑瘦老者,道:“大家来这里,想必都是知道的,适才诸多俊杰青年送来礼物,老朽赖巧,见识鄙薄,所以要请诸位送来礼物的俊秀们来宣讲一下自己的礼物,也算是给咱们这次招亲开个头彩。哈哈,当然,这不是招亲的内容,不过先让大家聊以自娱,说一说话,吃一吃东西,放松一下,等到时候,我们再开始。” “好!”众人听此,都是喊道。 这礼物珍不珍贵,虽然不算门槛,但总也是一种威势,礼物越多越珍贵,自然受人尊敬一些,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那些自以为送来好礼青年们,当然愿意讲一讲,而且也可以趁机表现一下自己,说不定自己就被相中了,他们都自以为是众俊杰之佼佼者,所以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请吧!”赖巧说了一声,笑着退到后面,将台面让了出来,示意到这上面来说。同时,也有管事的伏案执笔,准备一笔笔记下来。 说罢,便有一个神采非凡的高瘦青年站到了台上,道:“我先说一说吧。”他示意一下,便有专门人抬来了他送来的聘礼,足足有七个大箱子,看起来都是沉甸甸的。 而此时,小幻坐在后面席上,不住捏了一把汗。 ------------ 第三百三十二章 箱中“灵猴” 司空玫坐在后面,丝毫没有看到无玉的影子,十分着急,司空登武坐了下来,低声道:“你放心好了,他不敢来的。”司空玫道:“爹,你干么……”司空登武哼了一声,道:“这里这么多俊杰,哪一个比不上他?那个小子,我便见都不要见他。”司空玫低声道:“这些人哪点都比不上他,他喜欢的是我,不是我们司空家,不是司空家的权势,背景。” 司空登武摇了摇头,道:“那又如何?他还是配不上你,你不是跟我说他无父无母么?今日来的人都是提亲来的,他肯定不在场,不要痴心妄想了。” 司空玫红了脸,道:“你就这样把娘亲气走了么?” 司空登武道:“你娘只是一时想不开,很快就会回来了,等你找到如意郎君,她也不会再说什么了。” “可……”司空玫一时间有说不出话来,看台上那叫张开德的青年得意洋洋介绍自己,那箱子里都是些珠宝首饰,绸缎布匹,还有不少上好材料,奇特珍玩,看起来也算是极有诚意了。司空玫又忍不住道:“爹爹,这些人俗不可耐,都是送一些世俗玩意儿,咱们家还没见够么?”司空登武道:“什么俗玩意儿,那也是别人一番心意,你觉得这个张公子怎么样?”司空玫道:“看他下颌若猴儿,定然是个奸猾之人,不好。” 旁边站立的赖巧说道:“三小姐,这张公子人才不算太出众,但他能够第一个上台来,想必也是极有自信的。”司空登武点头道:“张开德是云轻山庄的少庄主,父亲是富甲一方的大财主,其祖父是名动四方的‘闪剑’张玄冰,此子人品武功都是不错,你又信口胡诌。”张开德站在上面,说的头头是道,自己家中经营生意如何如何,自己如何习剑,祖父如何夸自己,都说了一遍,坐在下面的正有他的爷爷张玄冰,意思便是自己家世人品都是一流,完全能够配得上。 司空玫啐了一口,道:“我便是认都不认得他,爹爹,我看他不如嫁……”她本想说“嫁给你”,但看到司空登武严肃的神色,立即吐了吐舌头,道:“不如给你当弟子来。”司空登武道:“你从哪儿学来这般无耻的语言,想不到在家中待了那么久,出去就几个月,说话做事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旁边坐着不少长老,其中一个头发散如蓬蒿的老者笑道:“我看不然,小玫回来倒是比以前更加爽直得多了,更加有女中豪杰的意思了。” 司空玫笑道:“曲爷爷说的不错。”她侧眼看向坐在不远处的司空悫,朝他使了使眼神,他立刻知会了,便轻身离了座。司空登武眼神一瞥,不远处的一个身影也是动了。 却说司空悫到台下去,悄悄去寻找无玉的影子,他也好生奇怪,心想:“莫非这小子真的怕了?”遍寻了一遭,还是没有见到半点影子,转到圣兵楼侧,有一些司空家的干事看守着提亲者送来的礼物。忽然,传来争吵声,是一群人和一个女子,那一群人是跟着他们公子来提亲的,女的……当真奇怪,这女子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 那女子自然是小幻,无玉被她装到箱子里带了进来,她想还有这么久,可不要把他憋坏了,想要提箱子,想不到同时来了几个人,他们也是来提东西的,不过两人偏又撞上了。看管的司空公府的人一时不好决断,只好问是哪家公子在说,便有人看了来回,道:“是彭源公子。”那一群人道:“看吧,哥儿们,这个女子不知道哪里来的,遮莫是混进来的?” 司空公府的当首的管事见她一个女子,来观看倒也不算出格,只是她一个人来提箱子,显然是和她一起来的另有一个,便问道:“你是哪几个箱子?咱们按规矩来,还不到你们。”说罢,便叫了人随着那些彭家的人提了东西,上面都是有标记的。 小幻道:“我来找我的箱子。” 那管事的道:“你箱子长什么样子,这里这么多东西,也不止箱子,就算看箱子,也有成百上千,有什么标记没有?” 小幻摆摆手道:“没有,只是一个黑木箱子。” 管事的有些生气,道:“你不标记,怎么知道是哪个?你不是成心来捣乱的吧,看你是个女人,不和你计较,快些让开,不要搅事。” 小幻道:“搅什么事?我来找我的东西,得快一些。” 司空悫听到这里,便是觉得很不正常,就这么一个女子,而且她的箱子送到这里,还没有标记,实在很奇怪。东西送到这里,到时候别人没有成为司空家的乘龙快婿,东西还是要照着单子送回去的,所以,一般人送来都是标着自己家的独一无二的记号的。 管事瞥了一眼,道:“快什么,快滚开才是,不要打搅我们做事。” 小幻怒道:“他们说了可以来提自己的东西。”那管事的冷笑道:“又不是不让你提,这里这么多,你不说出特征,难不成让你一个个找?成什么体统?” “你找不找?”小幻喝道。看她似乎要发怒,司空悫喊道:“怎么了?赖二哥。”那管事的以及后面的干事都躬身招呼:“二公子。”小幻瞧了他一眼,神色颇冷,道:“快些给我找东西。”司空悫笑道:“我有一个办法。”这管事的就是司空府管家赖巧的二子,名为赖百。 赖百苦笑道:“二公子,这女的,她在这里闹事,非要说找自己的聘礼,想必是媒婆,不过我也没见过这等媒婆,嘿嘿,她又说不出所以然,这不是胡闹么?” 司空悫道:“我刚才都已经听到了,不过呢,我有一个办法,赖二哥,你叫人去清点一下,把没有标记的箱子拿出来,便就是她的了。” 赖百道:“说的是,还是二公子聪明,不比我们这些榆木脑袋。”司空悫见他去了,问道:“大姐贵姓,你是为哪家的公子提亲?”小幻心道:“此人听起来是司空玫的哥哥,不过我可不能先泄漏,说不定便是那个司空登武派来对付他的。”说道:“我是来给楚公子提亲的。”无玉本名楚中韫,说他姓楚的确没错,而且这中央大陆姓楚的多了,就算魔域有个楚家,但未必就是一个‘楚’。 司空悫点头道:“原来是楚公子,能有这样一个年轻漂亮的大姐给他做媒婆,想必这位公子定然也是举世无双的,怎么,你们有几个箱子?”小幻微微点头,道:“就一个。” “一个?”司空悫颇为意外,来的人基本都是车马满载,提亲下聘的东西十分多,想不到这个女人就带了一口装东西的箱子。小幻眼神忽然射出一股不屑,道:“怎么,难道司空家嫌少?” 司空悫忙道:“可别误会,礼多人不怪,当然,礼物再多,也不及一颗真心,我看了那几个人,说的都是自己如何人才,对我妹妹都是一无所知,丝毫不见真心。” 小幻挤出一丝笑意,道:“这话倒不错。” 果然,赖百叫两个人抬来了一个箱子,其中一个道:“这箱子也是奇怪,里面摇来摇去的。”小幻一惊:“莫非是要憋死他了?我可得快点了。”叫道:“没错,就是这个,这便是我……我家楚公子的礼物了。”司空悫道:“我看大姐就一个人?要不要我找人来帮忙?” “那再好不过了。”进来时候她雇了一个小车,不过现在小车却不见了。 赖百正吩咐那两人跟着她抬去,忽然匆匆走过来一人,喝道:“且慢!”司空悫一见,道:“马护卫。”小幻却是认得明明白白,这人就是昨日来抓无玉的人,便是司空扥顾问的左护卫马鸣晓。马鸣晓走过来,向司空悫打过招呼,看向小幻道:“你是什么人?”司空悫道:“这大姐是个媒婆,给一位姓楚的公子来提亲的。” “是吗?她一个人?二公子,是不是和她认识?”马鸣晓问道。司空悫道:“我如何认识?”马鸣晓道:“二公子没事来这里干什么?老爷吩咐过,今日是重要日子,我们公府里的执事们要把风,丝毫不能让别人有机可乘。” 司空悫道:“怎么?你怀疑我……” 马鸣晓道:“不敢,三小姐是您妹妹,你怎么会乱来呢?不过我只是提醒一下。”司空悫一拂衣袖,有些不悦,道:“既然如此,你慢慢查,我先走了。” “好,赖二,把这箱子打开,我看看是什么东西。”马鸣晓道。 “这……”那赖百愣住了,道:“别人的聘礼,我们怎么好……” 马鸣晓道:“打开,这个媒婆这么年轻貌美,哼哼。”小幻心里一凉,她如何不认得的这是昨日来抓无玉的那个头头,便嬉道:“你别看老娘看着年轻,其实便是做了你妈也不算小了。”马鸣晓眼神一凛,道:“你说什么?”其实他是司空登武派来监视司空悫的,司空登武知道司空悫要帮这两人,便叫他来提防着,小幻和司空悫说话了,他自然觉得两人可能在密谋什么。小幻哼道:“我说这位爷台是司空家的老爷么?就是主家的人,也没来由去翻别人东西,想必这位是司空族长?小女子可是眼拙了。”继而转过头冷哼一声。 忽然,箱子‘吱吱’动了一下,马鸣晓喝道:“里面是什么?” 小幻道:“是我和楚公子的礼物。” 司空悫道:“却为何能动?” 小幻哼道:“送那些金银财宝有什么用?司空家难不成没有,而且那些都是死物,俗不可耐,如何配得上天仙似的司空小姐?”马鸣晓道:“你这里面是什么?”小幻眼睛一眨,道:“是一只猴儿。” “猴儿?”几人都是吃惊,马鸣晓道:“是什么畜生,也敢往这里送?” 小幻道:“他可不是畜生,而是这天地之灵气所成,乃是十方灵猴,哪里是什么畜生?” “猴子不是畜生么?”马鸣晓冷道。小幻道:“你当真听不懂人话?这是灵猴,哪里是什么普通猴子?”“那也是畜生,女子,快带你这东西走,不要玷污了司空公府。”司空悫见此,上来笑道:“凡天地有灵,猴子犹为聪明,我想这位大姐和楚公子带来,一定是有道理的,这一切都看小玫和父亲他们,我们何必管那么多?” 马鸣晓一阵为难,脸上阴晴难测,便道:“可以是可以,但我要检查一下。” “不成,这是惊喜,怎么能让你看?”小幻道。 马鸣晓道:“不成也得成,赖二,开箱子!”小幻双手一压,按在上面,喝道:“我看谁敢开!”众人都是心惊,没想到这女人反应这么强烈,司空悫只是淡淡看着。越是如此,马鸣晓便越觉得奇怪,道:“让开,我怀疑你意图不轨,让开!” “不让!”小幻咬牙道。无玉在里面听着,一时想不出该怎么办,若是让这马鸣晓知道这箱子里面只有一个自己,那可就糟糕了,不过他也没想到小幻的脾气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若是以前,肯定是要用幻术了。 “你让不让?”马鸣晓拔出腰间短刀。司空悫劝道:“马二哥,这大喜日子,怎么动刀动剑的?” 马鸣晓道:“这个女人怎么混进来的,好,你说什么楚公子,你把他叫来,这畜生断断是不能作为礼物的。” “做不做,你说了算?” 司空悫道:“既然如此,不如将这灵猴带到了圣兵楼前,让父亲他们定夺如何?”马鸣晓听他这么说,又见小幻脸上闪过一丝异彩,心中便有种不好的预感,道:“万万不成,这畜生带过去让大家见了,怕是要笑话你们司空家,二公子,这大为不妥啊。” 小幻扯了扯嘴,冷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人,难不成偌大的司空公府由你说了算?”司空悫咳嗽两声,马鸣晓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了,当先给司空悫行了个礼,道:“二公子,你看……我们也是职责所在。” 司空悫道:“天地之灵,又有什么笑话的?大伯家中养了不少奇珍异兽,那也没人笑话他,小玫以前也挺喜欢猴儿,小时候还缠着我带她去看呢,不要紧的。这位大姐,你这猴子不乱跑吧?” 小幻道:“他通人性的很,比某些人强多了。”无玉在里面听着一阵无奈,小幻被带着带着,还真把自己当成猴子了。忽听她又说:“我这小兄弟……猴小兄弟,和楚公子自小一起长大,通灵的很,能够解人心忧,我看那三小姐眉尖紧蹙,有着十件八件烦心事,正好楚公子这灵猴可以给她解解烦闷,保证是药到病除,这不比什么礼物都好一些吗?” 司空悫道:“这可妙得很,人最主要是有个好心情,比那些千万件金银珠宝可好太多了。大姐,你家楚公子还有别的奇珍异兽吗?” 小幻迟疑一会儿,道:“有的,有的,还有一只母灵猴,若是这事成了,母灵猴自然奉上,这也算是一对团圆,我们楚公子和司空小姐也是一对。”心中却是暗想:“这只公猴儿到了,便差了司空玫那只母灵猴,嘿嘿,我们便是为此而来。” 司空悫道:“好吧,我先走了,等会儿我可要一睹楚公子的风采,哈哈,还有这只小灵猴儿。”无玉在里面听得面红耳赤,这灵猴儿,自己在里面,自己是楚公子,也是那只灵猴儿,到时候,恐怕又要闹笑话了,当下心里很后悔。小幻给他说这件事的时候他觉得妙,现在看来,又是那么突兀。 马鸣晓此时便也暗自想道:“难不成这女子和二公子并不相识?”看司空悫一言不发走远,也不好说什么了,道:“你和你的楚公子看好这只畜生,千万不要闹笑话。”他也想着既然别人来提亲,这都是来者不拒,自己也不能设什么绊子,而且,他也想看看这灵猴儿是怎么回事,说不定还真是通人性的灵猴儿。 无玉听这马鸣晓说话便觉得生气,一口一个畜生,虽然不是对着骂自己,骂的是猴子,但他自己就又是那只猴子,没来由的,被他说了那么多句畜生。 小幻对赖百道:“麻烦几位大哥帮我抬一下到那边去。”见马鸣晓转身走了。赖百才道:“是,是……” ------------ 第三百三十三章 出场 这时台上站着一个年轻人,长相十分妖艳,不过他说话是掷地有声,如果无玉看得到,他便会认出来,此人便是亚品香。 亚品香朗声道:“在下来此是慕司空小姐名声而来,无论是容貌人品,都觉得和司空姑娘很般配,带来些薄礼不值一提,最主要是亚某这个人,一颗心只在司空小姐心上,今日一见,更是倾心了。”话说起来是中听,不过他眼神中始终只有冷漠,不论谁看,都是觉得他是言不由衷的。 司空玫刚才在没听,看到亚品香比自己还艳美的脸,也是颇为惊讶,说道:“爹,这个人男不男女不女的,女儿如何肯嫁了他?”司空登武哼了一声,道:“人家只是皮相如此,看他气势,应该是个好男儿。”司空登武又抬头问道:“你师父是何问何大侠?” 亚品香道:“正是家师。”听到这句话,司空玫问道:“爹,他师父是谁?”司空登武喷了口气,道:“人称“一刀乾坤”何问何大侠,这亚品香正是他的高徒,有什么配不上你的?” 司空玫心中大惊,却不敢表露,何问不是早死了么?不过见司空登武满脸肃意,只道:“倒不是配不上,只是他身上哪里有点男子气概?做我夫君……做我姐姐倒是差不多。”司空登武哼道:“你便不要想那个小子了,若不是你娘的缘故,我想他便不会跟你承认,哼,想起此事,我便是……”司空玫红了脸,道:“女儿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爹爹你是为了司空家的面子,便弃女儿前程于不顾么?我都知道,您好狠的心呐,刚才二哥走了,你便叫人去跟踪是不是?” 司空登武冷笑道:“你认为他会来么?其实我的担心也是多余的。”她神色一笃,道:“一定会的!” 亚品香说毕点点头,眼神有些迷惘,道:“我要说的便是这些。”他一说完,便听有人朗声报出了他带来的聘礼,南海龙骨翡翠三十对,碎金珍珠盘一百二十只,寒玉冰雪髓五十条,雪山白狐裘十件,青骢玲珑宝马六匹,更有刀枪不入的乌金蚕衣一件,奇异的血痕玉一对,一双天生寒铁所造的鸳鸯刺,其余一列东西,或是珍珠宝玉,玛瑙翡翠,锦衣貂裘,古董器玩,不计其数。众人都是哑然,这东西可比刚才说的人多多了,也贵重多了,台下台上都是议论纷纷。 不过当这人报了之后,亚品香神色并没有一丝得意,反而是深深的皱了眉头。司空玫看在眼里,心中想道:“此人眼神飘忽,看都没看我一眼,话倒是说得好,却不知什么意思……该死的无玉,你当真不要我了?也不知道公孙总主怎么安排的?”他也没看到公孙锐来,实在很奇怪,此刻忽然觉得心慌起来了。 见一晌没人上来,赖巧道:“没人要来说说了吗?”有人道:“该说完都说完了,还有谁没说吗?”有人喊道:“还有谁没说吗?”“那位何大侠的高徒什么东西都送了,谁来说恐怕都是徒劳,看来何大侠也是深藏不露啊。”何问正在台下,道:“承蒙诸位看得起小徒,这不过小小薄礼,不值一提。” 司空玫定睛看去,三魂丢了两魂。这何问,是他亲眼看着西奎杀死的,他还让她传话给朱寻梅,而这活生生的人在这里,相貌又是一模一样,这不是诈尸么?他在的位置能看到自己,不过当他看到时候,却好似一点都不认识,这点倒是奇怪了。她现在又想起无玉,想问问他,难不成自己是做了个梦,压根何问就没死,但是这梦,细细想来,自己的确寻找过朱寻梅,也给她说了,自己记性很好,那一年间发生的事情更是历历在目,总归不会记错。 司空登武的眼光却是盯在了刚才给亚品香报聘礼的人的身上,这个人大约五十来岁,总是带着看似浅薄又深沉的笑容,仿佛就是一个总是笑呵呵的老头,不过司空登武阅人无数,这个人的底细,绝对不简单,那双手,也不是抬担挑东西的手,而像是一只杀人的手,这种感觉,只有经过真正杀戮的人身上才能散发出来。 “还有,我家楚公子还有一件礼物没有奉上。”小幻在下面等了好久,她不想先上去,就是要等到最后,给得这最后的惊喜。对司空家众人是惊,对司空玫则是喜。 众人见来人是个颇有姿色的中年女子,便听有人道:“遮莫是个媒婆,你家主人呢?”“楚公子,又是哪家的公子?”“想必是什么无名小辈,你看她那口破箱子,能有什么好东西。”“对,定是哗众取宠的。”“嘿嘿,这娘们还真有几分姿色,啧啧……” 小幻对那些人碎语并不在意,大声道:“我正是楚公子媒婆,这三小姐和我家公子才是天生一对,别的都配不上!” “嘿,小媒婆,你这话说的,也不怕得罪所有人么?”有人喊道。南宫齐喝道:“哪里来的女人,打出去!”赖巧哼了一声,道:“南宫公子,这是司空公府……”他略微一顿,扫视一遭,又见司空登武点头,道:“既然别人来了,我们自然不能拒客于门外,所以,她还是可以说的。”南宫福易瞪了南宫齐一眼,道:“没用的东西,坐下!” 见南宫齐被骂,上官扬的脸色自然是很舒坦的,不过此刻还有个人品聘礼都好的亚品香,的确也是对手,想不到何问的徒弟,竟能出手这么多好东西,的确让人意外。 小幻上了台,司空玫定睛看去,颇为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小幻朝她一笑,道:“司空族长,三小姐和诸位长老好,我来呢,是给咱们楚公子向司空家提亲的。” 赖巧道:“楚公子,不知这楚公子在哪里?” 小幻笑道:“该出来就会出来的,若是来的平平常常,那又和在场诸位竞争者有什么区别?咱家楚公子,可是举世无双的,和三小姐般配再不能般配了。”无玉在里面听得脸红了,心道:“我平平常常,用这个词形容,可大大不妥啊。”真不知出去时候自己怎么办。 司空悫伏低身子,在司空玫耳边道:“小妹,这媒婆我刚才见过,她箱子里装的是一只灵猴,听说能通人性,家中还有一只呢。”司空玫却是显得无精打采,道:“二哥,你还不知我想的什么吗?说这个我也不喜欢。”旁边,马鸣晓也在给司空登武说。 赖巧此时却不下去了,道:“你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听你说来,这东西自然比刚才公子们送的珍贵多了。”小幻道:“那是自然,楚公子这东西一出来,便是无价之宝,也是万万比不上的,这东西,他们就是十万个也比不上。”无玉听她一个劲卖关子,当下也有些想笑,不过却是苦涩的笑,她越是这么说,众人越期待,能把他们所有比下去,那该是什么珍宝,难不成真是刚才说的灵猴?然而这里没有灵猴,只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年,平平常常看不出太多不同之处的少年。 众人道:“到底是什么?”“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司空登武笑道:“莫非真的是什么活物?”马鸣晓道:“不如大家猜一猜,看谁能猜中?”司空悫低声道:“我和这马鸣晓都知道,他这是要讨好咱们爹爹。” 小幻道:“猜猜无妨,不过我想除了司空族长和三小姐,没人能猜出了。” 赖巧道:“可真是有趣了,这么神秘,我也来猜猜,肯定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小幻摇头道:“太庸俗了,岂能用世间金钱粪土来比楚公子这件礼物?”何问道:“我猜是一件异宝,乃是无价之宝,同时也不是平常的珍贵玩意儿,而是特别的东西。”有人笑道:“这猜和没猜有什么区别?” 何问道:“若我来猜,应该是一本珍藏的秘籍,听闻司空小姐近来颇好厨艺,小徒的礼物中便有一本《食八方》,乃是价值连城的食材谱,天底下总共八本。”众人又是一惊,南宫福易也是极为震惊,这《食八方》食材谱是上古传下来的烹饪书籍,里面美味佳肴记载无数,还有不少酿酒之法,早已失传。他南宫家有四本,这还是搜集了一百多年才得了四本,只有南宫家世代传承的御厨一人能够看到,想不到这何问又送出来一本。识货的人都知道这本书有多珍贵。 小幻行走也有这么多年,而且她也挺喜欢品尝美味佳肴,这《食八方》的大名她自然晓得,震惊之余,还是笑道:“原来如此,不过嘛,我这东西就是八本全本的《食八方》,看起来也是不值一提的。” 又是一阵哗然。 有人道:“那是绝世武功秘籍?” 小幻摇头道:“司空小姐一个女孩儿家,楚公子送她武功秘籍,岂不是太没眼光了,恐怕就兄台这样的人,才会这么想的,司空家族乃是九大家族之一,武学秘籍多得是,何必在乎多一本?好了,这东西不是书,也不是图纸。” 上官成洪道:“莫不是天生灵物?有些东西百年千年都难得一见,恐怕是这个了。” 小幻道:“没错,的确是灵物,灵的很啊。” 司空登武道:“我猜应该是个活物,对也不对?”小幻笑道:“司空族长果然厉害,这里面的确是个活物,而且我保管三小姐看了,一定喜欢的不得了,很感谢楚公子。”司空登武脸上显过一丝得意,继而又是忧虑,真不知道这女子从哪里来的,至于她口中的楚公子又是什么人,到现在还没露面,莫非真的是在要给众人最后的惊喜,不过一只灵猴,他虽不在意,但若真是天地灵物,会给家族带来无穷气运,这的确比金银财宝好多了。 众人喊道:“不要卖关子了,小媒婆,快开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你要让我们承认,那便拿出来看看。” 司空玫也是好生奇怪,这媒婆她好似真的在哪里见过,但却又实在记不起来,真是奇怪得很,不过无玉始终没有出现,真让她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了,心里又是咒骂又是催促,急的差点哭了出来。 小幻笑眯眯道:“那好,诸位可得做好准备了,我开了箱子,可不要太惊讶了。” “开吧,开吧。”“老子可不信你能比南宫和何大侠高徒的礼物贵重?嘿嘿……”这里有些是地位显赫的达官贵人,有些却是豪气冲天的江湖豪侠,虽然话语粗俗,但他们不少是司空登武的朋友,且在场人根本也不在乎,何问不也正是江湖上有着偌大的名头么? 小幻敲了敲箱子,轻声道:“好无玉,姐姐可给你事情做完了,剩下就看你了。”赖巧离得近,笑道:“你在跟里面说话,看来老爷猜得不错啊。”小幻微微点头,这老头虽然有着一股傲气,却也不将人看得扁了,打开了箱子,忽然花带齐飞,直升出一个人来。 无玉平稳下心情,身子一纵,用出‘游天步’的一招‘龙游九天’,潇洒在空中踏了很多步,身子旋转着矫捷的落在台上,朗声道:“诸位久等了!”此时他一身亮黄色绸衫,是专门换过的,看起来俊采神动,翩若惊鸿。 众人问道:“这是什么!”司空玫心都跳到嗓子眼了,若无玉再不来,恐怕就再不回来了,她很害怕,她怕无玉不要自己了,在这最后时候,这最后的礼物,竟然是个活生生的人,是她朝思暮想的人。 上官扬和南宫齐脸色铁青,喝道:“无玉,是你!” 听到叫唤,众人旋即明白了,原来这就是无玉。小幻道:“没错,无玉便是楚公子,这件什么也比不上的礼物便是他自己。” 南宫齐道:“呸,什么狗屁……”脸色已经扭曲到愤怒了,当日无玉组织他的好事,已经是得罪他了,本来就打算找他麻烦,却想不到他却无端消失在一梦城,此刻出现,又是这样的方式,无名之火从心中喷涌而出。上官扬脸色很不好看,一方面他不喜欢无玉,这是最大的竞争对手,二来无玉的武功,他看到南宫旦和他交手,似乎还没什么胜算,自己在这点是比不上的。 赖巧脸色不紧不慢,道:“这件礼物……”小幻道:“最珍贵莫过人心,无玉肯将自己交给三小姐,岂不是比那些俗物好千倍万倍,又有什么东西能够比得上?”在场不少人听这个理由,都是点头,这虽然不通,但也有可取之处,两个人在一起,便是要相亲相爱,否则这真的是一场交易了,从情理来看,这丝毫没有错误。 赖巧笑道:“说的也是,小姐,你觉得如何?” “太好了!”她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再也忍不住泪水,想要走过去。司空登武却当先站在面前,道:“你终究还是来了,不怕么?”司空登武长相虽不恶,却给人不怒自威之感,面对他,仿佛面对波涛汹涌的大海,深不可测,无玉这才知道为何司空玫这么担心,她这个父亲,的确不是普通人物,强自忍住心中的胆怯,道:“我怕,但我始终要来,就算司空族长要对付我,我还是要来,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要来!”说道最后,竟是喊了出来。 有人叫好,佩服这股胆气,有人却也嘀嘀咕咕,司空登武对付无玉的消息很多人都是知道的,只不过一般不敢说,这下两人真的面对面见着了,看来是针尖对麦芒,要一触即发了。 司空登武忽然坐了下来,道:“很好,你这份礼物,我司空家收下了,不过想要娶小玫,接下来要看你的本事了。” 无玉朝小幻一笑,道:“男子汉顶天立地,有什么怕的?” 南宫齐急道:“司空二伯,这小子就是个贱……”‘种’字还没出口,便听到亚品香厉声道:“南宫齐,你是个什么东西,无玉兄弟无论人品还是武功,那样不远远超过你,有什么资格再说?”众人都是讶异,为什么这亚品香会为无玉说话。 无玉知道他感激自己的救命之恩,便微微点头,道:“多谢亚兄出言,不胜感激。”亚品香见是无玉,心里一阵荡漾,不过又看司空玫含情脉脉,与刚才的表情早已是十里不同天了,心中竟是大大不悦,这样微妙的表情,何问却是瞧在了眼里。当日他差点杀了无玉,不过这年轻人武功的确很厉害,当日他挥刀砍无玉,无玉挡了多招,他就感受到无玉内力犹在自己之上。 何问小声道:“品香,你不想杀他了么?” 亚品香摇头,何问道:“看来你瞒了我很多事情,上次南山双鹰兄弟的死便是不明不白,你说他们是被一个神秘刀客所杀,那个刀客救了唐天胜?”亚品香道:“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奇人居的人……”何问紧锁眉宇,打断道:“好了,咱们办正事要紧。”和旁边那个讲贺礼的老者微微点头,他便悄悄退了下去。 亚品香神色茫然,不知如何去做,自己本来是不想来的,但是何问非要自己来,说自己若能够娶到司空家的三小姐,不仅是他的福气,也是何问的福气,一步登天,完全是很容易的事情。不过,他也不知,何问从哪里来的这么多礼物,他知道自己师父很多朋友,但这两年却变了个人,虽然还是很大方,却总有种阴翳的感觉,当日自己败在无玉手上,完全是咎由自取,想不到何问一怒之下要杀无玉,这一点,他也很不认同,他只想凭着自己的本事打败无玉。 赖巧宣布道:“既然所有人说完了,那么请大家稍加歇息,后面有三轮测试,请各位公子稍安勿躁!” 小幻见司空玫怯怯不敢下来,不过已经是喜笑颜开,便道:“无玉,咱们下去坐坐,这最难的一关过了,剩下可看你自己了。”她呼了一口气,似乎她比无玉自己还要紧张。 ------------ 第三百三十四章 对联 做不多会儿,便见赖巧和另一个老者同时站到台上,他是司空公府的四长老赵为常,其貌不扬,但让人觉得和蔼可亲。圣兵楼右侧听得一声炮响,天上显出几个烟花放出的大字:“智巧无双。”赖巧道:“赵长老,你来说吧。”赵为常笑道:“那好。”他眼神深邃的看向那几个尚未烬灭的烟花字,道:“智巧无双,便是我们出三道题目,看哪位公子能够当先答出来,还要能够答对,这个成绩,是由司空族长和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四人评定出来的。”众人看去,不远处的一列座位处坐了司空登武几人,不过有一人却还是坐在上首,正是司空骞墨,他虽然是大长老,但司空登武素来敬重这个兄长,再三说了让他坐了第一位。列后几个小厮候着纸笔,准备抄写记录一些东西。 司空玫站在圣兵楼二层的隔窗边,身边是她的两个丫鬟环儿和小彩。她看到这样心中很是欢喜,自己父亲虽不喜欢无玉,但司空骞墨他是知道的,他和无玉有缘遇到过,两人还说起过他,司空骞墨对无玉这样的江湖少年倒是颇为欣赏。他生来豪气,年轻闯荡时候助人于危难之间,仗义疏财,情深义重,不同于司空登武的严谨深有城府,所以在江湖上的朋友也是遍布八方。说到这一点,司空登武远远不如他。 她想着:“二长老金达伯伯,三长老刘从咏叔叔,都是比较好说话的,我到时候再悄悄……”她忽见一人看着自己,却是司空悫,司空玫问道:“二哥,你干么一直看着我?”司空悫笑道:“我只是觉得你的小算盘还是不要打得太快了,这种事情半点不能马虎,否则咱们司空家可就颜面尽失了。” “我……我并没有……”司空悫道:“有就有了,那也没什么,雪儿本来想来的,但父亲不许,就让她在家里陪着母亲。对了,二娘前些日子还在,今日怎么不见?”司空玫哼道:“还不是爹爹……”她话及一半,便咽了下去,道:“不说了,都怪他。” 司空悫不笑了,而是沉默,心道:“小玫,你该懂一点事情了。以前你智计过人,而且天赋超群,多少个男子都不及你,然而我并不希望我的小妹如此,一个好好的女孩儿,怎么像个男孩子一般?自从上次回来遇到无玉后,就变了太多,变得像是一个女孩儿,爱打扮,心肠也愁结百转,能够感天悯人,懂得女孩儿家该是如何,这才是咱们家女孩儿该有的教养,这让我很欣慰,改变你的是无玉,所以我也觉得你们很是般配的,不过父亲这番苦心……他是个不爱说出什么的人,我也不便对你说了……希望你以后明白吧。”刚才空闲时候,司空登武给他说了一番话,他才知道司空登武处处为难是有原因的,这也是作为父亲的一番苦心。不过,司空登武也注意到很不寻常的一件事情,吩咐现在必须得去找人来,马鸣晓他们得留在这里,司空公府很多人都不在,难免有些重要地方出现防卫空当。 司空玫道:“二哥,你怎么了?”见他眼底一阵怅然,觉得奇怪,司空悫道:“没什么,无玉来了,小妹,我该为你感到高兴才对。好了,二哥还有点生意上的事情处理,等我回来,可一定看得到你和无玉携手啊,这也是你嫂子的心愿。” 众人听此,有些人自然兴奋,他们不少人是饱读诗书的,若论到答问,那些武夫之辈怎么能比得上?有人笑道:“我还以为是比武招亲,哈哈,还有搞学问这一说,没趣,实在没趣,杨某没兴趣。”这人身着宽敞的大风衣,相貌粗犷,大手大脚的,背上一把红如火炭的长剑,十分惹眼。 赵为常笑道:“可是绿林三剑的‘火道客’杨群阁下?” 那人哈哈笑道:“说的不错,正是杨某,想不到赵长老认得我,三生有幸啊。”赵为常微笑道:“哪里,阁下能够光临,也是蓬荜生辉,不过以杨大侠的年纪,恐怕不会参加此次招亲吧?” 听此,有人朗声笑道:“以他的年纪,做三姑娘的叔伯都是绰绰有余了,嘿嘿。”全场都笑了起来。杨群道:“没趣,没趣,哈哈,杨某已经娶妻,诸位何必开我玩笑?三小姐国色天姿,岂是杨某这等人配得上的?”司空玫听到这儿,脸又蓦然红了。 环儿见此,笑道:“小姐脸皮越发薄了,以前听到这玩意儿话,也不见羞涩,只是高兴,现在听了倒是害羞了。”小彩道:“你这蹄子懂什么?没看小姐一颗心只在无玉公子身上,别的人哪里还看的上眼,尽是外人来说,哪有不脸红的?”司空玫啐道:“你这小丫头,再嚼舌根子,我非把你嘴撕了不可!”小彩只是抿嘴偷笑,也不管她脸色又红了一层。 赖巧手一挥,空中便射下一道丝线,沾落在白玉栏杆上,同时线上滚下一副字,上面写道:“百里杜鹃,何用缤纷踏归来。”赵为常道:“这是一副上联,请在场诸位公子对吧,写了请呈上来,啊……只能提亲的公子才能对,哈哈。别人……像杨大侠那样可不行。呵呵,这当然也是给了充分准备,大家可以群策群力,不过若要藏私,在下也没意见。” 他说着,下面已经是窃窃起来,这里不少家中教养极好的公子哥,这对对子的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不过多时,都已经接过有人送来的纸笔写下来低呈上去。 无玉此刻却是急坏了,他虽然识字,但这吟诗作对,做弄风雅的事情,他还真不会,田余风爱这个,他却一点不通。接过纸笔,写了句:“万里良田,只有……”这他实在对不下去,小幻看他写了几个字,便问道:“你会么?”无玉低声道:“好姐姐,你可要再帮我一把啊。” 小幻却是脸红了,道:“我大字不识几个,你要我帮你,那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啊。”无玉听她不识字,又想自己虽然认字,但这关键时候,却一点没有用处,心道:“还不如当初不要认了,免得这么多麻烦,这可如何是好?”他又想下笔胡乱写两句,总比不写好,但一时又不知写什么好。小幻道:“我听人说,对联无非工整,他们写几个字,你也写几个字好了。” 无玉挠头道:“若是这么容易便好了,除去工整,还有平仄,意义相对,否则我也不用麻烦什么了,唉,我们师兄弟姐妹就无雪师姐懂这些东西,可恨!可恨!” “有什么可恨的?无雪若在此,自然会帮你的。”忽然,一个嘶哑又温和的声音响起。两人抬头看去,无玉喊道:“黄大哥!”身后一道高大影子,无玉更是欢喜,道:“二师兄。”无云微微点头,道:“你先让黄兄弟给你把东西写完,咱们再说。” 黄伟清道:“好了,他们都有人帮忙,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懂这些,还好我来了。”他拿起纸,端详一会儿,道:“我说你自己来写,如何?” 小幻道:“那再好不过,无玉,贵人相助,快写。” 无玉道:“黄大哥你说。” 黄伟清淡淡道:“百里杜鹃,何用缤纷踏归来……” 待众人都交呈上去,赖巧道:“这里一共有六十四张,一张不多,一张不少,好,下面我叫人来读一读,大家也共同鉴赏鉴赏,是不是?” 有人叫道:“我们可不懂。”又听有人道:“不懂也听着,哪儿来的这么多话,又不要你听。”“对啊,咱们习武之人,懂得些这个也不是坏处。”“我王老三懂一些,嘿嘿,可以看看到底孰优孰劣。”忽听得一个矮瘦的汉子叫道。有人不屑道:“你懂个屁,以为翻过书就懂了,老子呸呸呸。”“嘿嘿,看看都是些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一个扮相颇为俊逸的公子道:“哪里来的这么多聒噪?”一人回道:“你不聒噪就不要说话,说不定就是你写的最狗屁不通。”众豪嬉笑怒骂,也是好不快活。“嗯……都是些什么人!哼!”南宫旦坐在位上,不禁有些愤怒。但见无玉身旁的几人,除却小幻,还有一个落魄书生打扮的人,一个如同高大的汉子,不知这两人是什么人。 司空玫在远处只能看到台上,她想望,始终望不到无玉。 赖巧叫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上来,这少年长得颇为机灵,只是一双眼睛微微有些斜目。赵为常道:“这孩子是赖老哥的小孙子赖炎,小家伙自幼是读书识字,可比我们这把老骨头厉害多了,就让他来给大家读一读,如何?” “好。”众人见他面带微笑,虽然眼睛有些斜目,但唇红齿白,极为机敏,况且举止端正,便是纷纷叫好。 赖炎微微一笑,有人抬了个簸箕来,里面铺着层层刚才收来的纸稿,他拿起第一张,道:“这第一张是银丰城温太公子所对,对的是‘万山叠灿,不受轻重雨点洒’。”他忽然一笑,道:“这意境倒是用对了,无论是从意蕴上面还是对仗上面这叠灿二字有些不对,况且个中平仄颇有微差。从整体来看,仿佛一张雨中点化的墨画,以静对动,不过这上联可不是一幅画啊,所以这对的只能说一般。” 他朝司空登武几人点头,司空骞墨却打了个呵欠,这东西,他向来是不爱的,只是他这个二弟,却很喜欢这个,二长老三长老两人也是很通文墨,自己来就是做个摆设。 赖炎又拿起一张念道:“这是澹台乃公子的对子。”澹台乃是澹台家族学府里五大学士之一的澹台九铭的侄儿,文采出众,也是这众人口口相传的风流人物。 “他对的是‘奔腾墨染,只求妙笔生花开’,嗯,这对的不错,妙笔生花,奔腾墨染,抛却繁复,就虚取实,对的实在很妙。”不少懂得人都是赞叹不已,澹台乃点头道:“这不知一晒啊。” 赖炎一连读了不少人的,上官扬和他父亲以及带来的人都不怎么通文墨,对了个‘万里下雪,不要大风刮来’,有些人笑得合不拢嘴,上官成洪也是觉得面上无光,上官扬则是狠狠瞪了一眼身后给他出主意的随从。 南宫齐倒是对的很不错,他对了个‘千层冰封,不须柳色栽’,也不算有什么出彩之处。 其中还有人对了‘一人千面,冷热无从心中看’的着情绪的句子,也有‘圣兵楼上,芙蓉人面比花娇’夸赞下联……都算不错。 无玉是最后交上去的,后来赖巧翻了个面,所以念到黄伟清给他说的对联,也是要到最后一张。赖炎翻到最后一张,看了一看,笑道:“唉,小子不才,依我看,这最后一张还真是写的最好的,连澹台公子也比不了。” “念啊。”上官扬道。澹台乃眼睛一眯,道:“赖哥儿,请念出来吧,我也好瞻仰瞻仰。” “这是无玉公子对的……”“又是他。”众人都是看向无玉,无玉尴尬一笑,只是微微点头,不敢说话。黄伟清淡淡笑道:“怕什么,你只说自己对的,反正大家都是如此。”小幻道:“没错,你有一个好帮手,便是你的本事了。” 赖炎朗声道:“这无玉公子对的是‘千山暮雪,无心落潸得瑰玉。’百里杜鹃,无法去得,该是多么遗憾,看似美好,却不过是想象,当醒来时候,只不过梦幻一空,悲从中来,更增悲伤。无玉公子这千山暮雪,便是一个‘暮’字,就觉凄清,雪山潸然,更是凄惨,而无心潸然,反得瑰宝。”他忽然一笑,道:“对了,这‘瑰玉’二字也恰恰含了‘玫’和‘玉’二字,看似悲伤,其实暗藏一种潇洒欢脱的豪情,悲欢同化相异,又能通情于其中,莫过于此了。”说到此时,竟是捧着那副字,热泪盈眶起来,叫道:“很妙,很妙!” 上官扬嘀咕道:“都是雪,凭什么我的没他的好?” 众人见他如此,有不少人也已经鼓起掌来了,司空登武也无话可说,无玉这对的比其他人的确高了几筹。澹台乃道:“的确很妙。”也鼓起掌来,道:“此次胜者,该是无玉兄弟。” 小幻大笑着叫道:“三小姐眼光的确独到。”司空登武和金达、刘从咏商议一番,也宣布这一对联,的确是无玉对的最佳。众豪都是欢呼,听得小幻高声欢呼,也是跟着他喊起来:“三小姐眼光果然不错!” 司空玫笑的嘴角都要裂开了,一把抱住了小彩,差点亲起她来,环儿道:“小姐,无玉公子果然厉害啊。”小彩笑吟吟道:“不然小姐也不会对他一见倾心啊,可记得在圣全城的时候么?嘿嘿,又同甘共苦这么久……”见她坏笑,司空玫一把扭在她脸上,道:“看你这小蹄子还胡不胡乱说。”小彩虽然不痛,还是叫道:“小姐,你快放开,我不敢了。”环儿却是笑的厉害。 赖巧挥手示意众人平静下来。 赵为常道:“既然如此,我们开始第二个问题。”手一挥,从圣兵楼上又射下一条黄布,上面用漆黑的墨水写着:“童子牧牛归,十鸟立枝头。手中弹弓响,中一鸟。”赵为常道:“请问,树上还有几鸟?” 有人道:“这还不简单,俺都知道,十个中一个,还有九个。”众人哄笑。 赵为常摇头道:“不对不对,还是请诸位公子自己来写呈上来。” ------------ 第三百三十五章 龙腾在天 听到这个问题,小幻道:“十个少一个,难道不是九个么?”无玉摇头道:“若这么简单,便不会是题目了。”这时有人说道:“九个不对,那是几只?”无云道:“鸟之惊弓,若射杀一只,难保其它鸟听了要飞走,所以,树上一只鸟都没有了。” 小幻道:“才一只啊,我用一支箭便可射杀两三只……” 无玉道:“小幻姐,这可不是比较武功。” 黄伟清道:“这里有一个误区,就如同刚才二师兄所说,惊弓之鸟,若射杀一只,其它的势必都走了。但题目中并未提及所射杀的鸟有没有落地,我想,大部分人都会想到惊鸟一说,却忽略了树上的死鸟。其实这是个很简单的问题,只不过大多数人都有思维习惯罢了,不会想到已经死了的鸟。” 无玉拍手道:“如此说来,便只有一只鸟了?” 黄伟清点头道:“理应如此。”无玉欣然写下。过不多时,所有人都交了上去,赖巧统计分辨出来,报道:“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不过这么多人,也只有区区两人答对罢了。” 众人道:“谁对了?” 赖巧道:“无玉公子答对了,还有上官扬公子答对了,正解是一只鸟。”上官扬听此,喜出望外,他其实并没写,只在上面划了个横杠,匆匆交了上去,没想到还蒙对了。 “那是为什么?”“妈的,九只也好,没有也好,怎么会是一只鸟呢?老头,你这家伙是不是没打过鸟,我打死一只,别的还不都跑了。”“对啊,这做什么解释?” 赵为常笑道:“题目中并未提及死鸟落地,九只鸟飞走了,自然还有一只死鸟,难道死鸟不算鸟么?”众人恍然,不过仍然有人抱怨,也有人笑着骂骂咧咧,道:“这些文字游戏真他妈烦,草你奶奶的。”“读书人真他妈一个信不得!”赖巧神色一肃,道:“还请诸位说话不要口无遮拦!” 无玉笑道:“黄大哥果然厉害!”他神色一敛,道:“多谢啦。”黄伟清笑道:“何必跟我这么客气,你二师兄和三师姐都是我的好朋友,帮你也是应该的。”他神态之中忽然多了一丝焦虑。 赖巧道:“第三个问题,我们等下一个比试之后再说,权当算作第三轮的试题。”赵为常点头道:“我想,在场诸位肯定等得久了,在场的诸位不少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三小姐的选夫嘛,武功自然是不能落了下乘的。下面开设擂台比试,请诸公子放开拳脚,一展所长。” 众人听此,都叫道:“若要做司空家的女婿,没有过人的本领,如何配得上武艺超卓的三小姐?”“哈哈,三小姐十五岁时就已经可以战败‘冷刀’李冲了,叫人好大的意外,听说司空夫人也是不世出的奇人,我们当真好像见识一下啊。” 司空登武拱手道:“承蒙各位抬爱,小女之前在江湖上那点名声不过以讹传讹,不值一提,哪里比得上在座的诸位?还是莫要夸赞了,免得她越发骄纵了。” 赖巧笑道:“三小姐年幼天性活泼,江湖中朋友给面子,赏了她一个‘花面仙’的雅号,哈哈,实在是抬爱太过了。”坐在宴台前面的一个光头汉子冷声道:“不过不过,‘花面仙’的手段厉害得紧,凶蛮任性,狠辣刁钻,哪里又过了?”赖巧自然知道司空玫以前手段是有些狠辣,便道:“还是莫要说了,以前小孩子脾气嘛,还请各位担待。” 司空玫看向那光头,道:“小彩,你还记得这个人吗?” 小彩道:“这不是那个‘土和尚’左麻子吗?”环儿一听,也道:“我记得那时在擎天山上的寺庙中,他偷了佛像头,被咱们抓住,小姐打了他一顿,所以他就怀恨在心,现在说你坏话。”司空玫嗤笑道:“他和那个李冲有点交情,那个李冲自以为天下无敌,不过是三脚猫功夫,和我打不过十招,便要用阴招,我实在气不过,才将他刀折了,想起这事,我就生气,他输了不认,反而诋毁我的名声,哼,下次再见他,一定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环儿道:“我看他用刀那么厉害,当时把我都吓傻了。” 小彩哼道:“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罢了,哪里比得过我们小姐?” 司空玫忽又笑道:“这左麻子游手好闲,偷盗功夫倒是一绝,想不到他今日竟来了,怕是不请自来。”忽又张望了起来。 小彩道:“这司空公府里,这些人,敢乱来么?” 环儿问道:“小姐,你还在找么?”司空玫道:“我竟不信无玉有这么厉害,他这个人,看起来机灵,其实就是个榆木脑袋,想必有高人相助吧。”环儿笑道:“既是个榆木脑袋,小姐为什么还口头心头不忘,都两年了,还是不忘。”司空玫道:“有些人,就算只见过一面,有时候一辈子都忘不了……”小彩道:“若我要找一个如意郎君,一定也要找无玉公子这样肯为我赴汤蹈火的人,就算他家世不好,但只求他对我好就行了。” 环儿道:“你呀,想太早了,哪里有那么多好人?” “你是怎么想的?” 环儿脸上充满期待:“我要找一个可以养活我的人,我不求他事事为我,只要……”“只要什么?”小彩坏笑着问道,见她半晌说不出话,便道:“你还不是一样,和我一样做了个当小姐的梦。” 环儿笑道:“我笑你才是个小姐的脾气。” 小彩叹气道:“可惜是个丫鬟的命。” 环儿道:“小姐对咱们这么好,便是丫鬟也没什么不好。”小彩莞尔。 司空玫还是望不到无玉,有些着急,听他两一句接一句,道:‘你们俩闹什么呢?’ “没什么……”两人相视一笑,旋即不说了。 赖巧道:“哪位公子先上来?”赵为常道:“一人只有一次机会,但凡有人来挑战,也必须应战,不得有疲累之说,一共决出四人。嘿,当然,若连胜五战,便可直接进入下一轮,不受四人之限,再由最后人数进行决赛。” “大致如赵长老所说,不过还希望大家点到即止,不要伤了和气。” 司空登武道:“还请各位俊杰一展身手!” 话刚说毕,便见一青年长剑抖冽,跃上台来,道:“枯剑宗弟子,夔庚罗家子弟罗京候教。”下面有几个年轻人叫道:“罗师兄威武。” 众人道:“原来是枯剑宗的弟子。”看这罗京相貌不凡,身姿颀长,两肩削瘦,长剑闪烁着非凡的光芒,剑长三尺七寸五,锋芒毕露。司空登武却是不住摇头,枯剑宗的剑法讲究一个‘隐’,注重后发而先制,置之死地而后生,罗京的气势,完全是倒着来的。脚步落地,风吹衣衫烈烈作响,无玉已经踏在台上,道:“无玉,领教高招。” 罗京道:“无玉,我听过你,听说你的武功很高,正好,我早就想领教领教。” 无玉颇为诧异,道:“罗兄识得我?” 罗京道:“秦宗跟我说过你,废话少说,既然到了台上,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无玉摇摇头道:“在下并不是向你一人讨教的,若哪位兄台不服,可以一同上来赐教!无玉一人接着。”赖巧和赵为常两人望向司空登武,他微微点头,两人便也不理。 “什么!”南宫齐道:“臭小子,欺人太甚!”无玉道:“小玫只能有一个夫君,那便是我!”罗京喝道:“秦宗说你是个谦逊和气的人,原来却是个口出狂言的乳臭未干之辈,我来领教!”南宫旦已经执剑上来,道:“我看你如何以一敌众。” 赵为常笑道;“若能这样,那也是年轻人的胆气,也没什么不好,哈哈。”杨群哈哈大笑:“这小子有意思,不过要看看有没有这等本事,可不止枯剑宗的弟子。”无玉朗声道:“在下只是觉得过于麻烦,若是诸位能够打败无玉,我也只能认输了。”他话里虽然没机锋,但意思还是来说,一人要独战其他六十三人。 说完,便有七八个武功不错的都上来了。其实六十多人,会武功的有,但也不多,总共也就二十多人能够比划几下,当然,也不乏罗京这样的高手。 小幻惊讶道:“这小子,怎么忽然……”黄伟清微微笑道:“看来他武功很厉害,而且也实在太在意司空玫了,能有此刻的勇气,想必也是心中一时冲动了,他心里定后悔的要死。。”此时无云已经不见了踪影,黄伟清也没去寻,小幻也没在意。 “小姐你看,是无玉公子啊。” 司空玫笑道:“我见到了,哼,以无玉的武功,这些人一百个也打不过他。爹爹……”这又于理不通,司空登武只是静静看着,那些长老只是窃窃私语,也不说话。 的确如黄伟清所言,他实在是忍耐不住了,自己在武功上擅长,文墨不通,不过此刻上来说这番话,还真不像自己,但又说了出来,只得硬了头皮继续下去,便道:“诸位请吧,在下……讨教了。”说时,罗京的长剑已经刺到肩头,无玉手指‘当’的一弹,已经夹住,‘嘣’的一声,如同刀斫铁石,银光突冒,罗京手腕一麻,连退数步,心道:“果然有本事,内力这么深厚。”无玉屈指一弹,他的剑差点崩断,实在心骇。 又有几人扑打上来,无玉手脚并用,一招‘四阳群破’,红色掌影纷飞,后续来的几人都是被打退了却。不断有人过来,都道:“再来!猖狂小子!”无玉沉下心来,九十九招回风摘叶手连番使来,一招‘长龙拜天’横扫过,手法变幻莫测,往往那些人未到,就已经被沾推出去,也不会受伤。 这里面有罗京这样的枯剑宗年轻高手,也有太玄宫以及其他家族子弟,但他们的武功,不过平平,哪里是无玉的对手,就算拔尖的罗京,也只能对上两三剑就被逼退。二十多人围攻无玉,竟被他两手两腿,惊鸿如龙的身法耍的团团转,无玉并未用武器,而这些人或刀或剑,或是独门兵刃,但都对无玉束手无策。 何问看了一会儿,道:“这小子的师父,到底是什么人?他的招式无穷无尽,拳掌为主,仿佛融合天下武功,有魔域朱家的追魂掌变幻无方,又有冰雪宗天霜掌的凌厉,指法短促劲道,长短皆宜,仿佛使枪,又好似刀剑并用,柔而能刚。腿法虽少,但招招实用,似乎还学过法坚的直桥腿。真是神奇,似乎他有一招有我何家的‘颤劲’,他怎么会?” 黄伟清叹气道:“我始终无缘见到田先生一面,看无玉的武功,似乎比二师兄更胜一筹,难怪这么看重他。” 小幻道:“那个奇怪的田余风的确把无玉当儿子一般看待。”心想:“无玉是魔神传人,天赋异禀,再加上田余风这等奇人教授,恐怕现在武功远远胜过我和老淮,老淮,唉,不知他去了何处。” 无玉纵声一笑,道:“我看各位兄台还是不要打了。”南宫齐哼道:“你想的美,你武功高又如何?”南宫旦在台下看着,心道:“莫非他和我打得时候,未尽全力,我武艺也只比罗京略胜一两筹,但无玉一人抵挡这么多人,还有太玄宫的一名厉害弟子,诸葛乃武功也算不错,还有张开德,也不算普通高手,还有些不错,不过这小子,可真是厉害!” 罗京和太玄宫一个名为孙亦的少年双剑夹击过来,无玉双拳摆动,虚晃着吓退身边缠着的两人,抢过一杆枪截住乱打,脚步一退。见他退了,张开德长剑一抟,刺到右手腕,逼无玉弃枪。无玉道:“对不住了。”手心红光慢起,长枪也如同涂了火一般,横扫连环,舞成阵阵火圈,逼退了众人,口中喝道:“七阳并天裂!”这一招变化万千,运用内力化作火舞长龙,一时间,所有人脸上都沁出了汗。 张牙舞爪的长龙,仿佛从天上的太阳化作而来,无玉站在中间,一下变得魁伟如山,此刻,他便是太阳!压抑了整座司空公府。 台上的人已经呆了,没人再敢动一下,无玉这一招若是下来,恐怕他们都会面临灭顶之灾! ------------ 第三百三十六章 有所归 阳明九式‘一阳顶天’'二阳旭天’‘三阳齐天’‘四阳群破’‘五阳生死印’‘六阳天明’‘七阳并天裂’‘八阳转虚’‘九阳归一’虽只有九式,每一式配合阳明功内力运转使来,生生不息,威力无穷。 无玉手中一杆红缨枪,舞动起来火光漫天,众人都是大吃一惊。无玉提声道:“诸位可曾服了!”连叫两声,罗京神色惶恐,剑下拜道:“无玉兄弟,在下罗京服了。” 何问叹气道:“品香啊,此子内力实在强横,那日你们决斗他还是让着的,这份内力,恐怕我都不如。”亚品香没有说话,神色颇为惊颤的看下去。 一时间,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兵器,不敢再斗。 温明道:“想不到这无玉现在竟然这么厉害了,薛兄,你认为如何?”薛信正立在后面,双腿有些发软,道:“之前我们便晓得他是修炼纯阳武功,但这是什么内功,竟然如此惊人,若换作我……”连连摇头。旁边坐着的老者道:“我倒是听过这种武功,乃是很久以前的绝世高手‘火道人’所创的阳明功,天上太阳生生不息,这阳明功运转也无止息。自从北大陆的‘战魔’独孤败天死后,这门武功失传了,想不到重现于世,这小子,至少也练到了高深地步。”温明讶道:“原来如此,听说独孤败天凭借此武功横行天下,除在武君生前辈手下有过败绩,再无失手。” 金达道:“我也听过。浪花淘尽英雄,宗延童去了,东大陆有个须白眉的高人自从二十年前出手击杀咱们……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司空登武道:“星叔与父亲等长辈所求相去甚远,故早早离开了家族,想要自创一番事业,父亲也说他是咎由自取,若须白眉前辈不出手,东大陆必将大乱,我司空家族也必在九大家族中背上独霸的名声,这与祖训大相违背。” 金达点头笑道:“族长说的是。前些年万剑城的高手封海不知所踪,想必也是……魔域古往今来第一高手楚圣真前辈也陨落,太玄宫的武君生前辈也驾鹤西归,易戕还有枯剑宗的三枯元婴老者封剑归隐,这些都是老一辈的风云人物,现在尽皆不在或是归隐,实在可叹啊。” 旁边的司空徒奔笑道:“天下英雄辈出,老一辈的高手多,可后代也是人杰众多,太玄宫的江人彬听说剑法造诣已经不在武君生前辈之下。”五长老李一志道:“说的不错,四大公子的血公子关天命武功极高,西域虽遭逢大变,然西域梁叶凌三家却不敢动魔云宗分毫。还有三族长,奔雷快手所向披靡,通山灵女徐凤,其神诀典已经练到最高境界,燕子林的陆丹岱和古家几兄弟,都不是平常人物,大天草阁也是高手众多,不可小觑。到了年轻一辈,太玄宫的尤子风不过三十而立之年,凌天剑法深得其师张空真传,张空又是武君生前辈得意大弟子,剑法之高,绝对也是顶尖之流。” 司空登武道:“天下英豪,熙熙攘攘而来,人生一空,咱们只是这匆匆之中的过客,不过大家可曾听过一个人?” 被邀请而来枯剑宗现任大长老胡伏抚着胡子笑道:“通海帮这几年来越来越厉害,招揽高手无数,帮中唐一刀刀法奇高,丝毫不逊色于金刀门杨胥,陈泰镜为人低调,但武功也是极高,而且交友广泛,是个难得的人才,他也是龙水轩辕最倚重的人才,其帮中高手奇人异士无数,当然,这做帮主的自然更厉害了。”他眯着眼睛又是一笑,道:“四大公子名头虽响,未必能抵得上这位帮主。” 刘从咏不爱说话,但此刻问道:“那么,胡长老来此,不仅仅是参加三小姐这件事情?” 胡伏道:“前些日子我接到一个消息,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传递来的,说司空家今日要遭逢劫难,我便来此向相助一臂之力。” 众人都是惊道:“什么劫难?” 通山座下一个中年女子道:“司空族长,各位长老,舞鸾也是奉了宗主之命而来,说司空家族将有大劫,具体事宜,实在不清楚!” 司空骞墨道:“劫难,那是什么?”他看向太玄宫来的徐墨道:“徐长老,你们太玄宫?”徐墨道:“正是此事,适才不知如何提起,想要询问却没机会,不过宫主给我所说乃是有贼光临司空家。” “贼!反了,哪个贼敢来我司空家偷东西?”司空骞墨拍案而起,众人都是一惊。这时,赖巧宣布道:“既是这样,第二场看来胜者已定,无玉公子技压群雄,是为胜者!” 赵为常笑道:“第三场很简单,三小姐亲自要问几个问题,若答的好的,自然是能够得到小姐芳心了。” 有人笑道:“这还用比什么,自从这无玉小哥一来,三小姐心只在他身上,哎,我劝大伙儿啊,把东西收拾了,回家去吧。”有人道:“对啊,无玉武功这么高,就是换做江湖上一流高手,恐怕也打他不过,江湖上又多一年轻高手,英雄配美人,也是绝配。” 司空玫听到此话,自然是很高兴。澹台乃叹气道:“诸位所说之话不无道理,我看在场,无玉兄弟和三小姐是最为般配的,第三场也不用比了。”亚品香刚才并没出手,他也无需出手,自己两次败在无玉手下,更是无颜出手,朗声道:“我服了。”众青年也只好说道:“我服了!” 南宫齐叫道:“我不服!” 杨群嘿嘿笑道:“你有什么不服?” 南宫齐道:“我乃南宫世家的子弟,地位尊贵,司空玫怎么能嫁给这种下三滥的人呢?我不服!”南宫福易喝道:“阿齐,住嘴!”此刻也是羞愧至极,恨不得没了这个儿子。南宫旦道:“人有地位之别,却无贵贱之分,无玉兄英雄少年,和阿玫又是两情相悦,当得司空家的女婿。” “旦哥,怎么你……”南宫齐道。 澹台乃冷笑道:“南宫家或是经商大才,也有南宫世伯这样的武学高手,齐公子这般气度,简直是小人嘴脸,这才是大大不配了。无玉兄人品相貌不输于你,武功更是出神入化,咱们连同太玄宫枯剑宗以及诸位公子一齐也没打过他,难道不也远远强过你?”他虽然平时文绉绉的,但遇到这等事情,该说就说,却也不会含糊。 罗京道:“说的正是。”众人都是呼喝起来:“不用比了,这女婿定了。” 司空登武听到此话,和这边暂缓,说道:“既然如此,诸位稍等一会儿,咱们再说,晚间在此设宴,款待各位,也算多谢诸位参加小女招亲了。”说罢,站到台上宣布。 胡伏笑道:“我看此事应该是司空族长安排好了,他这个女婿,应该早已经认定了,只不过今日请咱们过来,是为了让他扬名一番,哈哈。不过,这叫无玉的少年的武功来历,我可真是好奇。”众人点头称是。 等司空登武叫人安排设宴款待来人及一众事情回来,安排好的人撤去点心瓜果,司空登武道:“请诸位到鹤鸣轩一聚。”众人移了地方,司空登武派人把南宫福易、上官成洪以及杨群都叫了来。 不少人都来向无玉道贺,无玉站在台上,只得微笑点头,等赵为常安排人来去另一个地方参宴,大家才笑着散了去。无玉呆呆站在台上,忽觉得心中有一丝不合时宜的寥落,听得有人叫他,却是小幻,小幻笑吟吟道:“怎么样?你是和我们一起坐一坐吃吃饭,还是要去见一见小玫妹妹?”无玉摇头道:“好奇怪,好像都不理我了。”正说完,便听得赖巧过来道:“无玉公子,小姐请你上楼。” 小幻道:“上楼?这圣兵楼可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听说里面贵重东西多着呢。” 赖巧道:“这是咱们新姑爷,自然不算外人了。” 无玉有些扭捏,道:“我得去给黄大哥和二师兄他们说一说。”小幻道:“你去吧,说来也奇怪,你那个二师兄不见了。” “他去哪了?”小幻摇头道:“我怎么知道,问你黄大哥,他也摇头不说。” 无玉只得道:“我先去去就来,小幻姐,你们等我啊。” 小幻哼道:“去了还来什么,你有这娇滴滴的貌美妻子,还记得我这个大姐和那个黄大哥么?” 赖巧笑道:“新欢不忘旧恩,姑娘生得也是美貌,而且那个公子又是才高八斗之辈,帮姑爷这么大忙,他不感谢你们感谢谁?” 小幻道:“你知道?” 赖巧道:“那个公子小姐也是认识的,谈吐不凡。”无玉道:“赖管家,咱们走吧。”小幻笑了笑,道:“总算看到你这时候了,我也算可以放心一番了。”无玉点点头,跟着赖巧走了。 到了二楼,便听到一个轻巧的声音,是小彩说道:“哎呀,无玉公子,你可终于来了,小姐好想你呢。“无玉看是个丫鬟打扮的女子,问道:“姐姐是谁?” 小彩冷哼道:“记性真差,咱们在圣全国又不是没见过,你还进过小姐闺房,我如何不知?”无玉‘呀’的一声,道:“你是小彩姐姐?”小彩道:“可不敢这么叫,新姑爷,您还记得我?”无玉笑道:“那是你就乱说小玫的坏话,还有环儿姐姐,她眼角有一颗黑痣,小彩姐姐脸比较圆,我就记得了。” “是吗?”环儿迎将出来,道:“无玉公子记性可真好,想不到隔了这些年,您倒真的成了咱们姑爷了。” 无玉挠头笑道:“惭愧,惭愧。” 小彩道:“这有什么可惭愧的,郎情妾意,无玉公子和我们小姐最般配不过,冒着老爷杀人的威胁都要来,若你惭愧,干什么要来?” 无玉嘿嘿一笑,道:“她在哪里?” 环儿窃笑,说道:“就在里面呢,小别胜新欢的,无玉公子,快进去吧。”她指着一道隔门,道:“就在那间,是咱们小姐的书房。”小彩道:“我们可在上面看你好久了,快些进去,不要让小姐久等了,我们先走了。”说罢,和环儿一起下去了。 无玉进了房去,便听到一阵琴音,无玉问道:“小玫,你还会弹琴么?” 声音传来,道:“我会弹琴,你会什么?”无玉笑道:“我不是早跟你说了,我会吹箫,从小便学过,我还会唱歌,你也听过。”司空玫一笑,道:“你快进来吧,我好久没见你了。”无玉撩开侧面的隔纱,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又见这里装饰明亮温馨,问道:“好你啊,我在下面辛辛苦苦,想不到你在这里……” 司空玫道:“也就你能给我说这些话,若是换做别人,我早将他打出去了。对啦,今日怎么不见公孙总主来呢,我和他安排好了,你应该知道吧。”她苦笑着摇头,道:“我一开始不知道父亲的苦心,他想试探你,从一开始就是这样,若你不来,我就真的只能一死了之了。” 无玉道:“咱们先不说这些。”说罢,一把就将她抱住了,道:“我今日终于得偿所愿了。”司空玫笑道:“得偿所愿什么了?” “当然是你啊,我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和你在一起了。” “正大光明,难道咱们以前是偷偷摸摸么?” “那也不是,只是咱们真正的相爱却是不能相见的时候,想到这个,我恨不得把自己脑袋扭下来,真是太笨了。” 司空玫嘴角一瞥,道:“还好你总算意识到我对你的好了,你还喜不喜欢那个梁不薇?” 无玉道:“晓清啊,她还是我的朋友,不过我也好久没见她了,怪想的。”司空玫一把捏着他下巴,道:“你还想她,哼,我去告诉爹爹,终生不嫁了。”无玉笑道:“你不嫁我就算了,干什么终生不嫁。” “人家……”她吞吞吐吐,更显得娇憨可爱,道:“我心里发誓,今生非你不嫁。” 无玉搂住她,望着楼台外的白云,低声道:“其实自从分别之后,感受到你的情意,我也是决定了,这生若不能娶你为妻,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我今日终于明白,你爹很是通情达理。” 她脸色一红,道:“什么通情达理,还不是……还不是那个晋淮和银幻华,他们……你……哼,都是你们使用诡计,害我差点名节不保,爹爹和娘亲为了这件事情,不知道吵了多少次。” 无玉腆着脸,笑道:“若不是这件事情,恐怕我自己也不会这么坚定到这里来了。” “这么说,你只是为了向我负责?”司空玫眼波流转,忽然说道。 “怎么可能?”无玉道:“我若是不喜欢你,怎么可能勤加修炼武功,到现在能够站在这里,成为你们司空家的女婿?” 她一笑,道:“我逗你呢,我知道你不会辜负我的。”她的手紧紧握住,道:“我再也不会和你分开了。” 无玉咬着她耳朵:“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 圣兵楼独在一个院落,此时众人都已经离开了,到了另一院落做列席位,司空家安排好酒好菜款待。司空登武请了六位长老以及南宫福易和胡伏等人到了隐秘阁间坐下,摆了酒席,当先道:“其实到这里来,一来是感谢大家,二来则是想请大家为我商议商议。” 胡伏当先说道:“那封信我们也不明其意,要请司空老弟解答解答。” 舞鸾道:“今日来人成百上千,多有鱼龙混杂之辈,形迹可疑,我想必不简单。” 南宫福易道:“司空家威名赫赫,难不成有人敢图谋不轨。”上官成洪点头道:“未免胆子太大。”司空登武道:“我请大家来此不是为了这事,我已安排人去看守要地,只要有人敢动,一定会被发现。请大家来此,只是像向诸位打听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众人都是一惊,司空骞墨也是颇为好奇,他少见司空登武这么担忧的神色。 “御龙顶!” ------------ 第三百三十七章 楼中窥盗 “御龙顶!”众人吃了一惊,显是第一次听说。司空登武眼皮一闭,道:“内子前几日失踪,只留下一张字条,上面写有几句诗。”说罢,取出一张符纸似的纸条,胡伏接过念道:“御看斗牛折天狼,龙腾云上影无方,顶踏乾坤之喑。人历千事没万古,道成虚空殇不修,灭由天法之亡……” “这……”司空骞墨身子忽然发起抖来,司空登武朝他使了使眼神。胡伏道:“这看起来,似乎在说,无垠世界即将要陷入灭亡,斗牛折于天狼,乾坤喑哑,可……”澹台家来的是澹台丰和,他道:“龙腾云上,似乎有着一线生机,和我澹台家的族姓图腾似有相似描述。” 欧阳家的欧阳正德道:“斗牛是上古宝剑,乃是我家族族姓图腾……”慕容家的慕容南庭道:“若这么来说,虚空一片,可与我慕容家族相对应了。” 舞鸾道:“我倒是不解,司空族长寻找御龙顶,和司空夫人留下的这纸条只不过是藏头,可这诗句分六段,何必来说御龙顶?” 徐墨道:“若是加上人道灭,那就更是大大不妙了,早闻司空夫人是个奇女子,这个纸条绝不是危言耸听这么简单。” 司空登武道:“今日请大家来此就是向诸位说一说,请大家帮我出谋划策。” 舞鸾道:“按这个原因,九大家族为什么不见公孙,纳兰两家?”司空登武道:“纳兰家族向来神秘,可能他们已经来了,可能没来。”说罢,他将眼神瞄向唯一不属于九大世家和中央大陆五大势力的人身上。 杨群笑了笑,道:“司空族长果然眼尖。” 司空登武道:“你是趁着杨群走的时候再来改扮,真是厉害啊,从一走进来,一句话不说,可不是杨兄的作风,而且消息我已经发给纳兰家的人了。”杨群道:“没错,真的杨群,现在还昏迷着呢。”众人惊异,此时杨群的声音却是个女子,她道:“在下纳兰蓉。”说罢,只在脸上一抹,便似改头换面一般,由一个五大三粗满脸疙瘩的粗糙汉子成了个水灵灵的少女,不过二十出头,也就和司空玫一般大小。 胡伏笑道:“这纳兰家的幻术和诸葛家的易容术正可谓是各有千秋!” 纳兰蓉笑道:“胡长老过奖了,不过诸位心思不在我身上,所以才没被认出来,司空族长可是厉害的紧……”她见司空登武一脸严肃,便道:“这么说来,千事万古二字便是时间流水,这与我纳兰家的族姓图腾有相像之处。” 司空徒奔道:“这倒是奇怪了,二嫂子这话和九大世家有什么关系?竟如此灵验?” 胡伏道:“御龙顶可为一解,人道灭可为结果,狼方喑,古修亡,则也可单列出来,我想这未必没有什么意义。” 纳兰蓉道:“胡长老刚才说公孙家,为什么公孙家没人来?”司空登武冷笑道:“公孙家,这消息本来是发出去的,但半途被人截住了。” 众人一惊,道:“谁?”敢截而且能截公孙家的消息,那可真是一大奇闻。司空登武道:“便是他们自己的人,公孙锐!” “公孙锐,奇人居的总主,他为什么要截这个消息?” 司空登武摇头,颇有不悦,道:“咱们先说,日后我再给公孙存永发消息,这事情可能关乎我内子和九大家族的危亡,还希望大家携手合作起来。” 舞鸾道:“至于大天草阁和燕子林他们……”司空骞墨道:“陆丹岱和邹谦包藏祸心,三年前的西域事情一直和我们闹别扭,哼哼,早晚会出事的。” 司空登武道:“依我之见,这事情还得从澹台家查起。” 澹台丰和道:“这是为什么?” 司空登武道:“此事关乎九大世家,澹台家族按持天下文案,我想向你们求查一件事情。” 澹台丰和问道:“御龙顶?” 司空登武道:“御龙顶之事或许不在记录之列,但若谁能知道,希望能够告知,毕竟这纸条是我夫人留下,若能找到,或许能一一求证。诸位,此事一解,我想我应该明白了,乾坤是我司空家图腾之相,所以这两句话所体现的是九大世家的象征……不过,此事关系隐秘,而且关系重大,我想先向澹台家族求证,再通知各位。” 澹台丰和道:“好,那就请司空族长安排,我给族兄请示,一定鼎力相助。” 司空登武举起酒杯,道:“我先敬诸位一杯。”众人都举杯饮了。 酒过三巡,众人说话,胡伏道:“司空老弟得此佳婿,哈哈,准备什么时候给两个年轻人办婚?”司空登武道:“这我也由得他们去,或早或晚,总之是要办的,到时候诸位一定要来赏光!” 众人笑着称是。 说了一番,饮了几杯,舞鸾忽离席道:“我与司空族长的掌上明珠有过几面之缘,既然此刻无事,我可否先行告退,和小玫妹妹说几句话去?” 司空登武道:“纳兰姑娘请去吧。” 金达道:“你一个年轻人,和我们这些人近中年或是老头子说话,的确不自在的。” 她眉眼一笑,便出了阁子。 …… 无玉和司空玫耳语缠绵一番,便说道:“小玫,上次匆匆没跟你说,想必今日你也看见了吧?” “看见了什么?”她偎在怀里,问道。 “何问!”无玉道。 她抬起头,道:“对啊,我也很奇怪,何大侠不是死在西域沙漠里了么?我还给他……那个什么爱人传过信息。”无玉道:“什么人?”司空玫道:“说了你也不认识,是魔域朱家朱寻梅小姐,她原是凌兵镖局总镖头郝引的妻子,只不过早年和何问是一对,后来嫁给了郝引,不过这两人余情未了,所以何问心中始终放不下,所以留下这个遗言。” “你怎么不跟我说?” 司空玫挽了挽鬓边发丝,道:“告诉你干什么,这是别人私事,何问大侠告诉我不告诉你便是这样……嗯?这事情便也蹊跷,我查过了咱们到边沙城时候,差不多也是凌兵镖局灭门的时候,可惜那个西奎不在,否则我可能还能找出线索。” “线索……”无玉手中抚摸着笔架上的丝髫,道:“这么说,这个何问到底是不是那个何问,咱们不知道了?依我看,完全不是一个人,否则怎么可能一点不认识咱们?” 司空玫道:“话是如此说,但他相貌一模一样,若是易容,但他是江湖上有名的大侠,咱们可不能莫名其妙的怀疑,还有,就算咱们不了解他,但这么两年,他家中人亲朋好友的还不了解他?而且何问刀法高超,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比得上的,咱们要知道实情,必须再查一查。” 无玉道:“这事情只有你我和西奎三人知道,西奎又不知所踪,不过,何问之死的确咱们亲眼所见。而且,何问……可能与我有杀兄之仇,我大师兄,可能就是死在他的刀下。” 司空玫托着雪白的下巴,道:“你也说可能了,那也不是事实。” “什么人!”无玉忽然厉声喝道。司空玫惊道:“怎么了?”无玉道:“刚才有人上楼。”司空玫道:“也许是我公府里的人,有什么奇怪的?” 无玉皱眉道:“不可能!来人内功精强,而且过去时候用的轻功,动作轻微,是防着咱们的。”司空玫道:“今日龙蛇混杂的,好多人我都不认识,这圣兵楼上三层乃是族中重地,下面设有重兵把守,非公府中人不得进来,咱们去看看。”她头一转,道:“对了,你武功现在怎么这么高了?” “我以前武功可也不低啊。”无玉笑道。司空玫道:“以前我自忖能够在二十招之内打败你,现在恐怕以你的功力,能够在二十招之外三十招之内打败我了。” 无玉道:“走吧,恐怕真的有贼,此人轻功不低,显然是个老手。”司空玫哼道:“敢在我司空公府偷窃,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忽然,一声轻响,无玉道:“看来还不止一个。”他此刻真明白了,道:“小玫,我知道了,你家中是否有一本书名为《天火册》。” 司空玫道:“你怎么知道?那是司空家的至宝……” 无玉道:“日后我再跟你解释,这些人恐怕真的是来偷你们家的《天火册》,咱们看看去。” 两人循着上了两层,过看见木栅廊道一道影子穿过角落,司空玫道:“看此人脚上生风,应该是江湖上盛名的‘云腾百里’,此人轻功造诣很高,想必是……”“许功?”无玉道。司空玫悄声道:“你怎么认识?” 无玉听符杏说起过‘云中龙’许功,此刻听她说什么‘云腾百里’,于是有了猜测,便笑道:“我在江湖走动也这么多年,见闻怎么也有了一些,此人听说是危害一方的江洋大盗啊。” 司空玫道:“上次上官家派人去抓他,三十多人围他在赤金岭,却还是被逃脱了,此人的厉害,不容小觑啊。不过敢来我司空家,也是胆子够大的。” 无玉道:“既然这是重地,怎么没人来看守呢?他如何能进来?”司空玫无措的眨了眨眼睛,道:“我怎么知道……哎,你现在也是司空家的人,咱们不是么?这次一定要抓住此人,送到上官家好好惩罚一番。”无玉轻笑,还没出声,有一个脚步声,无玉将司空玫嘴一捂,道:“又有人!” 两人此时躲在黑角落,便见两道黑影穿过廊道,也往上面去了。 此时,司空公府里也出了点事情,有两个人不知是什么缘故打架,众人有些散开,澹台乃和南宫旦去劝,一人挨了一拳,但也没说什么,那两人满口粗话,在地上扭来打去。众人都笑个不停,马鸣晓去劝,却也拉扯不开,只得发狠道:“你们打,老子看你们打到什么时候!”他本就心情不好,此刻也没想到去通知司空登武。 苏慈此时巡守在南院,这里倒是很清静,忽然院墙外出现一声叹息,他听得真切,但出墙一望,却一个人没有,苏慈向巡守护卫道:“大家小心点,今日来人很多,也有些江湖上的地痞无赖,千万不要让他们到这南院来。” 众巡守道:“是!” …… 两人一路跟着,却是一路躲藏,来圣兵楼的人真的不少,数来,两人前面都有七八人了。 无玉问道:“这里不是守卫森严,为何突然进来这么多人,个个都不是俗手啊。” 司空玫道:“这里太黑了,看不清,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人,不过既然有那个许功,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无玉道:“他们为了《天火册》而来,在这里么?”司空玫摇头道:“《天火册》乃是族中至宝,除了爹爹和大伯以及三爷爷,谁也不知道,不过这顶楼有一阁楼,大门常年封锁,里面有很重要的据说也是很可怕的东西。” 无玉道:“既然这么重要,没人守着么?” 司空玫噘嘴道:“我只上去过两次,有两个白发老头看着,他们从不下来的。” 无玉笑道:“这两人一定是绝世高人,里面的东西那就一定是《天火册》了,否则不会锁在那么高的地方,也不会要这么两个人看守着。” 司空玫道:“我听四叔说过,那上面的东西千万不能碰,否则的话,十分危险!” 无玉道:“你四叔?” 司空玫神气的道:“我四叔是天下第一铸造师司空玄房,他说的肯定不会有错的。顶楼除了父亲和大伯他们可以进出,就连十大长老也是不能上去的。”无玉道:“这么说……今日太蹊跷了,看来今日有人趁着这个事情要浑水摸鱼,也难怪你父亲这么不在意我了,原来是早安排好了。” “什么安排好的,你说我父亲知道?” 无玉摇头道:“我怎么知道?不过听说你们司空家驻防严密,这么重要的地方怎么可能让他们进来呢?” 司空玫道:“这些人都是高手,没发现也是正常,现在公府里的高手也不多,父亲他们又在陪客人,怕是真的没有发现。” 无玉握了握她的手,道:“既然如此,我是你们司空家的姑爷,这些贼盗,岂能让他们猖獗,现在去通知父亲他们恐怕误事,咱们去阻止他们,如何?” 她柔柔一笑,道:“你说了算!” …… 圣兵楼共有九层,九层共十八丈,顶层封闭,外层是方折的笼间,看起来像是一个大箱子,外面绘有壁画,乃是洪荒初开,天地鸿蒙,乾坤万千之象。 里面昏昏暗暗,脚步声此起彼伏。无玉两人跟上来,便见前方一道黑漆漆的铁门,阁顶透出光来,两个鬼魅似的老者立在门前,一黑一白,身上缠绕着铁链,手中执着柄钩,站着一点不动,声音却是直透人心般的凄厉。 “大胆贼人!” “速速退去!” ------------ 第三百三十八章 乱斗 黑色身影显现,无玉两人藏在后面,不敢出来。只听那白衣老者道:“是哪些不开眼的,竟敢觊觎我司空家的东西?”黑衣老者声音极为嘶哑,如同被盐腌过,怪叫道:“呀呀,都是些无胆匪类……” “爷爷……”司空玫轻声道,掩不住的惊讶。 无玉道:“你说什么?”司空玫道:“那个黑衣服的,好像是我爷爷。”无玉道:“你不是说不认识么?”司空玫道:“上次到这里来只是转了一遭,那也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我也记不清楚,不过爷爷六年前去世了,对了,我还得带你去见见奶奶。”无玉道:“好的,不过你真的确定这是你爷爷?” 司空玫眼中有一丝惶然,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无玉道:“何问都能死而复生,你爷爷肯定也能。”见司空玫瞪了一眼,无玉转而笑道:“是咱们爷爷。”她才罢了,道:“爷爷声音很……难忘,他以前教我读书写字,我忘不了的。”无玉暗笑,这老者声音很难听,的确很难听,倒也不是他贬低,不过难听归难听,倒真的很有一番凌厉气势,让人难忘。 无玉道:“看来这里面很有文章,咱们先看看,这到底是有多少人?” 只听前面一个黑影道:“原来是两位老前辈,若我猜得不错,两位定然是司空坚,司空猛两位前辈了。”这人身形有些佝偻,说话却是礼貌。 那黑衣老者道:“老夫司空猛。”白衣的道:“老夫司空坚。你是何人?呵呵,还来了不少人,你们是一起的?” 司空玫低声道:“司空猛正是我爷爷的名讳。”她心中显然有些起伏不定。 只听一个声音道:“我来抓人的!“语气不紧不缓,不咸不淡。无玉心道:“这不是孟兄么?”孟侠名的声音他也能够分辨出来,低声道:“这人叫孟侠名。”司空玫道:“西域那个刀客么?他怎么来了?” 无玉正要说,那最前面的黑影道:“你是来找我的?” 孟侠名道:“正是,寻你这么久,想不到却在这里见面,真是让我好找!” 无玉低声道:“此人应该是张觉扬!”司空玫又显得惊讶:“又是西域的人,他们怎么都来了?”无玉尴尬一笑,道:“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晓得孟侠名要杀张觉扬。” 司空坚道:“我不管你们什么恩怨,速速退去!”司空猛衣袖忽然烈烈作响,道:“来得容易,走可别想那么容易!”他手臂一伸,已经抓到一个人身上,只听得‘咔啦’声响,“祝老弟!”一人喊道,但只传来惨叫,在这空荡之处久久回响。这一出手快若闪电,显然司空猛以绝快的身法欺到那人身边,又用绝猛地手法杀了此人。 忽然一道稍显年轻的声音道:“五影探云手,在司空老族长的手上果然是天下绝技!想不到以轻功闻名的赤影盗就这么死了!” 司空坚道:“赤影盗,是个什么人?” 那人道:“现在是死人了,不过既然死了,自然是不足为道之辈了。张兄,咱们这次可真的要联手了。” 张觉扬道:“真是难为东方兄弟了,竟然肯和我联手!” 无玉问道:“东方,是个什么人?”司空玫低声念道:“东方……东方……”她脸色忽然一白,道:“我知道了,是东方志鱼。”无玉道:“你小声点!” 那人朗声笑道:“后面两位是谁,出来一见吧,能来这儿,想必都是高手。” 无玉道:“看吧,我们被发现了。”司空玫瞪了他一眼,道:“出去就出去,这是我家的地方,怕他们不成?”大声道:“哪里来的小毛贼,竟敢擅闯我司空家圣兵楼!” 两人站了出来。 张觉扬眯眼笑道:“我说是哪两位,原来是司空家三小姐和新姑爷,两位不去房中恩爱,怎么跑这里来了?” 无玉道:“张觉扬,哼哼,你们胆子真够大的。” 司空猛问道:“你们是……”他眼睛忽然一亮,司空玫叫道:“爷爷,是我,小玫,您的孙女儿。” 司空猛料峭成寒的脸上出现一丝笑意,道:“小玫啊,你都长这么大了,这是你……”司空玫向司空坚道:“二爷爷!”这两个老者都是八十来岁,虽然苍老,但都气势汹涌,无玉暗吃了一惊,司空玫将他一扭,嘴里咬出几个字:“叫人,叫人啊!” 无玉一呆,道:“叫谁?” 张觉扬笑道:“这位司空猛老先生是你祖爷,小子,这般不懂礼数呢?” 东方志鱼道:“张兄,再啰嗦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司空猛明白了,笑道:“乖孙女婿,你们退在一边,看爷爷和你二爷爷收拾这帮贼盗。”司空玫道:“爷爷二爷爷,这人是西域有名的屠夫张觉扬,还有东方志鱼,他是最近江湖上有名的贼盗。” 暗影中响起声音:“传闻中的天下第一大盗东方志鱼?” 司空坚道:“天下第一大盗?老夫只听过‘神手’安午泉。” 东方志鱼道:“那是家师……”司空猛道:“原来是安午泉的徒弟,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都是见不得人的东西,你们想要什么!” 东方志鱼道:“《天火册》,希望两位老先生交出来吧,我们不想动手。”听这句话,无玉心中一凛,只听得身影攒动,又有十几个人上来了,看起来身法功夫都不弱。 司空猛冷笑道:“人多又如何?” 东方志鱼道:“张兄,你带人将这两个老家伙稳住,我和许兄带两个人进去找。”张觉扬道:“好!”话音刚落,就听得有人拔刀,刀声过后很寂静,寂静的可怕,张觉扬周身一寒,看向孟侠名,道:“你想干什么?” 孟侠名淡淡道:“我来找你,是杀你,不然你以为我是找你喝酒!” 东方志鱼道:“这位兄弟,看来你是很不清楚时势啊。” 无玉道:“你们休想动圣兵楼一分一毫。”司空玫低声道:“里面机关无数,就算他们进去了未必能活着出来。”东方志鱼轻笑道:“我和许兄在这里,别说司空家,便是诸葛家的机关又奈我们何?” 张觉扬刚要说话,孟侠名的刀已经到了胸口,他急忙闪开,拔出剑来道:“好家伙,我和你根本不认识。”孟侠名垂着刀,道:“你杀我师父的妹夫,又作恶多端,让你活了这么久,受死吧!” “你师父是谁?他妹夫又是谁?” “四年前,你杀了朱寻况,他是我姑姑百里茉的丈夫,后来何问追杀你,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你没死!” 张觉扬冷笑道:“原来是这样,朱寻况的确是我杀的……不过你师父……百里,百里……”他脸色极为恐慌起来,指着道:“你师父是百里湛?” 孟侠名道:“既然知道,我想你躲起来也是为了此,不过苟活到了今日,并不是你高超,而是师父和人约定在先,不踏足中央大陆,否则你还能活到今日?” 张觉扬道:“凭你这个小辈,也想杀我?” “当”的一声,孟侠名的钢刀上划出一道银光,道:“试试不就知道吗?” 东方志鱼道:“这位兄台,有什么恩怨到外面解决,还请通融一下。”孟侠名冷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敢管我的事情?宵小之辈,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别人给你几分薄面当真是当做里子使了!” “既然如此……”他牙间咬起一丝恨意,冷声道:“那你今日别想活着出去了。” 司空猛道:“放肆!” “动手!”东方志鱼和张觉扬同时出声。十几道身影从四方扑了过来,手中都是长剑或钢刀,司空猛司空坚分别被挡住了。东方志鱼身形一闪,已经到了门前,正要拉起铜环扣门,忽觉得极度炙热,无玉的拳头已经顶到了后脑勺,他急忙一躲,‘轰’的一声拳头砸在了铁门上,内力震荡,久响不绝。 无玉道:“小玫,你去帮爷爷二爷爷,这两个人我来拦住。”说罢,一招‘苍龙出海’攻到一直不说话的许功身前。许功略有惊慌,身子一矮,急闪疾躲。东方鱼日恨恨道:“年轻人,不要以为学的三招两式就能横行霸道。”手臂一沉,发力连环过来,无玉以手臂疾连,以抱残守缺和四阳群破且守且攻。 两人对过多招,无玉见许功又要进去,身形在空中转向反飘,不让他靠近。东方鱼日和无玉对掌,本以为这年轻人武功不过如此,只是架势好看,不过此番过了三十余招,掌心如同火烧一般,而且无玉攻守皆备,转换能恰到好处,内力精深无比,掌力入了他手便是泥牛入海,无影无踪,自己反而是处处处于下风,好在他出招不狠,否则自己造成了他掌下之鬼。 司空玫一下也是缠住了三四个人,这些人武功都是一流,但蒙着面,除了张觉扬、东方志鱼和许功三人,其他恐怕都是江湖有些名头的人。 东方志鱼身形忽然一掷,手掌似钢刀一样乱舞,无玉一招‘云山翻涌’朝上踢去,未踢一半,便觉得裤裆生风,东方志鱼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两条刃片,锋利如刀,贴在衣袖两边。正要停住,但小腿已经躲避不及,吃奶劲的侧挥,‘擦’的一下,鲜血飘洒,小腿上多了两道血口。 无玉落将下来,腿上剧痛,便明白了这刃口上是有毒的,暗道:“糟了!”东方志鱼刚才交手知道无玉内功的确雄厚,但此刻自己忽然亮出武器,让他防不胜防,有些得意,但也不过过于相逼,道:“小子,这血刃上涂了毒药,哼哼,你等死吧!” “卑鄙!”无玉厉声道:“武器上用毒,算什么英雄好汉?” 东方志鱼道:“我可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卡拉拉’轻响,许功已经拉住两条铁链,奋力一扯,铁门‘嘎吱’几声,终究还是被打开了。无玉喝道:“你们敢!”东方志鱼道:“小子,等会儿再来收拾你,许功,你在这儿看着,我去拿东西。”许功冷哼道:“我去拿,你看着!” “你……”东方志鱼冷哼。司空猛见到这边,要过来阻止,但对手四人都是用剑高手,他虽然厉害,但这四人也不是泛泛之辈,交起手来,一点不给他空闲机会。而那边司空坚已经气喘吁吁。无玉正要抬头,忽见张觉扬急奔过来,道:“狗杂种,也想杀老子!”他手中持剑,身上早已经血迹斑斑,低声道:“这小子刀法可真是厉害!” 他一发起足,也是朝着那铁门后面奔去。 司空坚喝道:“不可进去!”司空猛简直要气炸了,喝道:“谁进去要谁死。”双掌威势大震,漫天的气流随他操控着,司空玫瞧的眼里,双手一挥,同样用出这招‘捕风捉影’,两人双手变幻,各自围攻他们的人只觉得周身空气停滞下来,身上‘咚咚’的出现了掌印。忽‘哗’的一声大作,那些人仿佛受了法术一般,向后倒去,都大吐鲜血。 司空猛道:“小玫,这招用得好!去阻止他们。”说时,又有三人过来围攻, 司空玫过来扶起无玉,道:“你怎么样?”无玉摇头道:“我没大碍,都怪我一时没了防备,他刀刃上有毒,不过毒性对我无碍,只是腿上有些麻。”他勉强走了两步,道:“咱们快去,里面定有重要东西。”这时,司空坚甩开纠缠他的人,向里面发足奔去,叫道:“大哥,快来!小玫,你们两来帮忙,谁下去叫人!” 无玉道:“说也奇怪,这么多人,下面人没发现么?” 司空玫道:“来不及了,二爷爷,我们同你一起进去。”无玉道:“你们去,我留下来帮爷爷。”说着,拾起地上一把长剑,道:“不用担心,你们去吧。” 司空坚道:“走!”两人也进去了,无玉看着,孟侠名一声大喝,追杀着张觉扬进了铁门。无玉心想:“那东方志鱼号称第一大盗,的确很有本事,他们此来为了《天火册》,看爷爷与二爷爷的紧张,里面东西肯定很重要,但愿他们不会成功。”忽见司空猛险象环生,围攻他一共有四人,两人用剑,一人用双短枪,还有一人擅长腿功。 无玉瞧的精准,轻飘飘一招‘出竹三支’点到用短枪的人腋下,那人反应过来,右手一架,喝道:“滚开!”左手短枪攒刺过来,无玉大吃一惊,道:“好厉害!”用剑一格,向后跳开。 司空猛单掌一揽,抢攻过来,道:“好孙女婿。”无玉道:“爷爷,小玫和二爷爷进去阻止他们了。” 司空猛手臂飘忽的一挑,掠到空地,道:“这四人,那穿黄衣用的是‘奔雷剑法’,黑衣的用的是‘离蛟剑’,紫烟城王家的‘螺旋枪’,劈地裂山掌,嘿嘿,都是来头不小的人物。” 无玉道:“这些都是很厉害的高手啊。” 穿黄衣的剑客道:“多说无益,准备受死吧!” 司空猛道:“慢!我知道诸位的武功,来历自然是可以猜出来,不知道为何要冒这么大风险来我司空家偷东西?” 无玉道:“爷爷,他们是来偷《天火册》的。” 黑衣剑客道:“是什么人你知道又如何?老不死的,识相的话速速受死!” 司空猛道:“想不到这圣兵楼防卫严密,为什么你们这么轻易就上来了?” 持枪的蒙面人道:“我们也不想与司空家为难,不过也没想到早已死去的‘轰天雷’司空猛和‘不动如山’司空坚还存活在世,而且还在守护什么东西,当真令人匪夷所思。” 无玉道:“你们有什么匪夷所思的,不正是为这个来的么?” 黄衣剑客道:“咱们要斩草除根,有帮主在,就是司空家的人,杀了便也杀了。” 司空猛道:“好胆子,咳咳……我司空家岂是你……咳咳,你……咳……”“爷爷,你先退后!”无玉看他上气不接下气,显然是用力过度体力不支了。黄衣剑客道:“可惜,可惜‘轰天雷’也有老的时候,哈哈,想当年你是威风不可一世,如今怎样了?” 无玉喝道:“爷爷老迈尚能打你们四个,若是年轻一点,哪把你们放在眼里。”他顿了一顿,见司空猛要把他护在身后,无玉心下一横,纵剑上前,反护住了他,朝后向他笑着点了点头,神色立马变得肃然。 “宵小之辈,放马过来吧!” ------------ 第三百三十九章 险象环生 黄衣剑客哼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那赤手空拳的灰衣人道:“年纪不大口气真不小,念在你年轻,速速退去!”无玉道:“你们要对付我爷爷,我岂能退后,再说你们无端闯入,已经是犯了法,还不束手就擒。” 黑衣剑客怪笑道:“这小子是不是疯了?”司空猛吸了一口气,道:“孩子,你……你叫什么?”无玉道:“爷爷,我叫无玉,小玫是我妻子,您是我爷爷,司空家自然如同我家一般,爷爷,你退后吧。” 司空猛道:“这几个人放在江湖上都是一流的高手,咱们……”适才他腰间被黄衣剑客刺了一剑,血汩汩而流,腰间又被拿双枪的人狠狠踢了几脚,用力过度,此刻身体微微有些酥麻,伤倒是小事。 无玉道:“管他们什么好手,总之今天我不能让他们伤害爷爷。”说着,挡在路中,不让他们通过。 灰衣人喝道:“快些滚开,我饶你们一命。咱们先进去,否则功劳被东方那两个家伙抢完了,这司空猛可杀可不杀,走!” 黄衣剑客冷道:“黄安,谁说要放过他的?这老头伤了我们几个兄弟,岂能放过他?” 叫黄安的灰衣人淡淡道:“何必要多此一举,既然对司空家可得罪可不得罪,何必呢?”黑衣剑客笑道:“黄安,你可不是那么心慈手软的人啊,怎么,你改吃素了?”使双枪的人道:“你可真有点不对劲,‘十指黑魔’的名头难道是别人乱喊出来的?” “十指黑魔。”无玉心惊,这名头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人。 黄安笑道:“倒不是心慈手软,若等下司空家的人发现上来了,看到司空猛死了,你想想,司空登武四兄弟会怎么想,你要知道,司空骞墨司空登武和司空徒奔三个武功都是深不可测,还有个司空玄房,他若动用自身的力量,就算你们逃到天涯海角,恐怕也不会觉得安全。咱们只要过去,你们说是不是?” 司空猛道:“休想过去!”若他们再去,司空坚和司空玫两人就真的危险了。无玉也道:“要过去,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黄衣剑客哼道:“你也看到了,不过就算他们肯让,也绝不能留活口。” 黄安道:“唉,咱们又不是杀手,何必这么拼命,到时候若没了庇护,恐怕……” 黑衣剑客喝道:“杀就杀,何必婆婆妈妈?你不动手,老子动手。” 说着,一剑已经刺向司空猛,在他看来,司空猛现在是掉牙垂死的老虎,此时不杀,更待何时?无玉大喝,将司空猛拉开,一脚踢向黑衣剑客,他变剑很快,剑势斜挥,无玉手中长剑一交,护住了右腿,一剑溯了上去,‘山樵换竹’左劈右砍,那黑衣剑客‘咦’了一声,急忙接住。 无玉用剑连出十三招‘青竹剑法’,用转过来,到了最后,又再复使用,他本就不擅长使剑,此刻用来,只是记得招数,并无剑法意境在里面,用得多招,剑势骤然放松,乱挥起来,司空猛惊道:“乖孙女婿,你不会使剑啊。”黑衣剑客哼了一声,道:“这几招倒有些名头,不过你根本不会用剑。”无玉叫道:“我本就不会……”眼见黑衣剑客长剑刺到,如同利箭穿刺过来,急忙一掌‘三阳齐天’,剑尖碰到掌力,‘轰’的一声,两人身子向后都退了几步。 黑衣剑客显然很震惊,道:“小子,内力还真是不赖,比老子高明多了,不过你还是要死。黄安,你不动手,石超,关浪涛,动手!” 黄衣剑客道:“好。”一马当先,长剑出手比黑衣剑客更快,那叫石超的用双枪一合,疾刺而来,重重暴涨的幻影,双枪旋绕舞动,仿佛龙卷风一样。黑衣剑客也出手了,他这一下刺无玉肩头,也是出了全力。 无玉心中大惊,这三人都是极为厉害的一流高手,黄衣剑客这一剑看似普通,但自己全身上下似乎都暴露在他的剑下,不知道他要刺哪里,怎么能够躲开?而黑衣剑客这一剑势在必行,说刺肩头就刺肩头,斜面而来的双枪如同电光,要将自己穿透过去。三人这一合围,势如风雷,无玉自忖躲不开,暗道:“只得舍命一搏了!”长剑交在左手,滚烫的内力从右臂汹涌而出,长剑也蒙上一层朱色。 司空猛大喝道:“无玉,快躲……”猛提一口气,想要上去阻止,无玉纵然内力高深,但这三人都不是泛泛之辈,这么一联手,无玉能挡过一招,挡过第二招,但这第三招,决计是挡不住的,无论那一招挡过去,都是致命的。看无玉咬牙切齿,双袖都被内力燃腾成烬,他这一招也是拼了命,心道:“好乖女婿,果然厉害,不过你可不要有了损失,老夫这般年纪,为司空家所死,死得其所!”眼见这三人两剑一枪,快若闪电,无玉疾声连喝,两掌都带着炽烈的气息,过不到三招,便已经落入下风,胸前中了几剑,手臂被挑了一枪,不过他咬牙忍痛,不肯放松的死命抵挡。 司空猛大喝一声,双掌猛扑,对到两把剑来的途径,不过他若是挡住了,几乎也是必死无疑,两把剑两杆枪,再这么下去,不出十招,无玉必死,他若是挡了,他也是必死,此刻也来不及了,只得将身子迎了上去。 无玉本待拗过黄衣剑客的剑,引他剑碰到黑衣剑客的剑上,却不妨司空猛迎了上来,出掌猛击,大惊失色,道:“爷爷,你体力不支,快些退后!”黄衣剑客被他掌力一冲,横剑驾上,黑衣剑客早已躲开,长剑转眼即到,劈了下去,‘咔’的一声,司空猛惨叫,鲜血飞洒,食指中指无名指三支手指被齐齐截断。眼前一黑,摔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黑衣剑客大笑道:“好,这老不死的……”那叫石超的人双枪向着司空猛胸膛刺去,无玉要去救援,黄衣剑客关浪涛已经拦住,道:“你也准备受死吧!” 那一杆银枪,刺在胸膛,当胸而过,血洒四方,哪里还有活头?不过正当石超的短枪离司空猛胸膛不足一寸,两只手指忽然出现,这两只手指,如同擎天之柱一般,牢牢的固在了枪头,短枪势若千斤之力立刻就是泥牛入海,分毫动弹不得。 “你……”石超十分不可置信,出手的正是灰衣人黄安。石超道:“你……你做什么?”这一枪乃是他绝招‘霸王疾’,练得就是一枪穿透,他两杆枪一长一短,虽都不如长枪长,但那四尺枪用来进攻,二尺七寸的短枪用来防守,这较长的枪刺到,有着贯穿金石之力,但是这黄安凭着两根手指头,准确无误又毫无悬念的接住了,这种功夫,可不是他们了解的黄安能做出来的。 黑衣剑客道:“黄安,你要干什么?难道你要背叛么?” 关浪涛道:“他不是黄安,真正的黄安岂能有这武功?这也不是劈山裂地掌的功夫。” 那灰衣人道:“既然如此,那就留你们不得了!” 石超吓得傻了,道:“你要干什么!”他甚为自得的绝招,竟然在这个假黄安手上不堪一击,他本就心高气傲,但此刻心里的防线瞬间就被击溃,几乎绝望了。灰衣人道:“石超,王老爷子如此英雄人物,想不到你却背叛,哼,我就替他清理门户好了。” “你是,英雄,饶了……”灰衣人修长的手指微微一弹,银色纯钢枪便如同生脆的瓷器,‘砰’的一下断为两截,石超话到嘴边就已经说不出了,身体剧震,向后退几步,倒在地上,再也不动了,两眼带着无比的恐惧与不甘心,双枪仍然紧紧握在手中。灰衣人静静走过去,闭上了他的眼皮。 “你……”黑衣剑客吓得几乎说不话了,无玉也是吃惊到了极点,就这么轻轻一弹,石超这等高手便立即死了,这得需要多么可怕的功力,实在不可想象,自己虽然内力比石超强,但要这么杀死他,几乎不可能。 灰衣人道:“关浪涛,奔雷派第九任大弟子,周采夫,你是三枯老者唯一最小的弟子,也是从不承认也是唯一不承认的弟子。” 叫周采夫黑衣剑客道:“你……你怎么知道?”灰衣人道:“你为人刚愎自用,心狠手辣,当初为了夺得‘离蛟剑’使用卑劣手段残害灵剑派的人,杀人无数,实在也是罪大恶极。” 关浪涛道:“阁下知道我们,阁下又是谁,为什么要冒充黄安?他人呢?” 灰衣人道:“他已经死了,死在银丰国,一剑穿喉!” 关浪涛道:“怎么可能,谁能在一招之内杀了黄安?”灰衣人道:“他偷听我和江人彬说话,杀他的就是现今的太玄宫宫主,江人彬。” 周采夫道:“不可能,那你又是什么人?” 灰衣人道:“这你就不必知道了,你们这些人,都是江湖上为非作歹十恶不赦的人,本来打算日后再找你们算账,不过今日顾不得什么了!” 关浪涛虽是一边说话,脚步也在不断移动,这假扮黄安的人能够轻松杀死石超,自己几乎不可能是他对手,听他语气自己和周采夫两人是非死不可了。他见司空猛胸口微微起伏,显然并未死去,无玉虽然疲惫,但未必没有还手之力,如今之计,只得扼上司空猛,方才可以保命,就算出去了,司空家的人顾及司空猛,也不敢动自己性命,想不到今日变生肘腋,自己三人是失败了,不知道里面的东方志鱼怎样? 他长剑一动,身形就要闪将过去拿住司空猛,昏昏沉沉的光芒下,一道极为轻微的声音响起,那是一粒石子,很普通的一粒石子,打在了石门的门缝上,‘当’的一声,又弹到了黑暗中消失不见。 ‘扑通’一声,无玉本待要上去护住司空猛,但心有余而力不足,站起来又跪了下去,适才运力过度,腿上的伤又发了,又酸又痒。然而此刻,关浪涛的身子在空中停住了,他也跪了下来,长剑‘当啷’的丢在了地上,看他两眼直勾勾的看着灰衣人,是死不瞑目。 谁也没有看到,那灰衣人仅仅以一粒石子,将关浪涛穿心而过!心口上没有一丝鲜血,那石子上也未曾沾染任何东西,但是就是这么简单的石子,就要了关浪涛这等高手的命,这比石超的死更加不可思议。 周采夫喝道:“你是鬼,你是鬼!”脚步不断后退。 那灰衣人身影一个闪烁,无玉觉得眼前一花,灰衣人的身形仿佛幻影,消失一下旋即又出现在原地,而那准备逃走的周采夫已经呆呆立在原地,全身上下没有一点伤口,但是他已经死了,倒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无玉也吓傻了,道:“大侠……你……” “唉……”灰衣人淡淡道,似乎是心中起了变化,他忽然转头,道:“你不认得我了?”声音忽然一变。无玉又惊又喜。 “师父!” …… ------------ 第三百四十章 顶阁之物 话说张觉扬和孟侠名交手,打过多招,他就觉得自己渐渐落入了下风,旋即中了几刀,见情势不利,拖着身子往那铁门内逃去,孟侠名倒提着刀,似乎并不着急,慢慢吊着张觉扬,他能跑,但是始终跑不掉! 孟侠名冷笑道:“你逃吧,我姑姑说,你杀朱寻况的时候将他身子劈成了三半,今日我将你砍成六截,怎么样?”张觉扬叫道:“小子,你别得意,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孟侠名道:“我不会让你这么快做鬼,还有,你手中的暗器还是收起来,对我没用的。”手中刀一格,凌厉的无往不利的‘追魂刺’就掉在了地上,在孟侠名看来,这无异于就是小孩儿扔石头打人。 这铁门内进去很是宽敞,宽敞的很不像话,两人走着走着,前面有两道身影,张觉扬叫道:“前面两位,救救我,救救我!” 司空坚和司空玫两人本待寻东方志鱼和许功,但进来时候人影都没有了,这两人轻功都十分高超,忽听到后面有人喊,看过去,司空玫哼道:“你们擅闯我们司空家,现在自相残杀,还要我来救你。”张觉扬道:“司空坚前辈,三小姐,这可是你们司空家的重地,我们闯入的确罪大恶极,但是这个人要杀我,在你司空家随意杀人,岂不是丝毫没将司空家放在眼里?” 孟侠名脸色丝毫没有变化,道:“两位要管这个闲事?我倒是可以先不杀他,等带他出去,再杀不迟!至于擅闯司空家之罪,我先在这里给两位赔罪了,此人狡诈无常,而且狐朋狗友极多,我是到现在才找到这个机会,还望司空家海涵。” 司空坚寻思道:“此人说话有一股正气,显然不是奸邪之辈,他来报仇,看起来是没什么问题。”不过想到此时里面两人都是好手,自己年纪大了,轻功施展不开,若不把东方志鱼和许功抓出来,可能酿成大祸!司空玫道:“西域‘狂流横刀’孟少侠,小女子久仰,张觉扬乃是狡诈毒辣之辈,你来杀他,实在是大快人心,不过正如你所说,还是到司空家外杀去吧。” 孟侠名点点头,刀光闪过,孟侠名右腿上多了道深可见骨的血痕,一下就倒在了地下,骂道:“你个乌龟儿子王八蛋,小杂种,还有你,你个小娼妇!” 司空玫皱眉道:“说,我司空家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偷东西?” 司空坚道:“你们是来找《天火册》?” 张觉扬嘴角一丝冷意,道:“没错,九大世家霸占中央大陆这么长时间,无非就是上古九本奇书,得尽世间之法,不过你们的末日就快到了。” “你说什么!”司空玫喝道。 司空坚似乎明白了什么,道:“《天火册》的确是奇书,但并不在这里,这里是我司空家重地。”张觉扬道:“既是重地,肯定是藏了不少好东西,那小子,你是来找什么的?我听闻你师父早年折刀在中央大陆,那把刀名为‘傲雪’威力犹在如今天下第一刀‘真命’之上,似乎就在司空家藏着呢。”司空坚一惊,道:“你是来找刀的?” 孟侠名道:“非也,‘傲雪’虽强,未必有‘暗风饮雨’强,最强的刀客不是刀,而是人!” 司空坚听他语气带着十分的倔强傲意,知道此人刀法定然极强,那股气势,真不是常人能够比得上的,便道:“傲雪的确在司空家,而且就在圣兵楼,不过……” “不过什么……”张觉扬阴笑道:“不过你们不给,唉,其实你师父当初输给的不是别人,而是这三小姐的妈,司空夫人?” 司空玫讶道:“我娘亲?这是什么意思?” 张觉扬道:“二十多年前,百里湛,也是这位孟侠名的师父来到中央大陆挑战各路高手,在金山国连败三十多人,后来你娘,也就是姑嫏应战。嘿嘿,百里湛何等心性,只有遇到姑嫏这等美人才会动心,他大意心软之下,败在了姑嫏手下。后来他千方百计追求姑嫏,不过姑嫏却只喜欢你的父亲,尽管他是个有妇之人。本来百里湛是要抢走姑嫏,大庭广众之下,姑嫏狠狠给了他一巴掌,说他什么痴心妄想,哈哈,想起当时的情景我就舒坦。孟侠名啊,说起来我还是你的师伯,只不过你师父不忍我这个师兄罢了。后来百里湛羞愧难当,一个人走了,自此回了西域,发誓再也不踏足中央大陆一步,所以他只在西域和魔域出现。说起来,你师父和司空登武也是恩怨颇深啊。” 司空玫道:“你胡乱说的吧?” 司空坚点头道:“小玫,他说的没错,你母亲是个性烈的女子,百里湛那个小伙子也是极为优秀的,不过她只爱你的父亲,自此后,我也没见过百里湛了。” 孟侠名淡淡一笑,道:“那又如何?我师父从未说过,他也从没说过自己恨司空家的人。” 张觉扬一笑,道:“咱们这一门有个规矩,做徒弟的终有一天要和师父对决,若能打败师父,便成为这一门的掌门人,就可以拿到掌门信物。师弟好本事” “哦?我可没听过是什么门派?”司空坚道。 孟侠名道:“那又如何?” 张觉扬道:“我打不过我师父,所以师弟打败了师父,同时,他也杀死了师父。我们这一派名为‘刀剑神门’,每一个师父有两个徒弟,一个用刀一个用剑,接任掌门时候就可以刀剑双修。到了我师父还有剑谱存在。只不过我偷去了剑谱,师弟接任大统,却只有刀谱,所以你只能用刀,也没有一个用剑的师兄或师弟,所以,下一任,也只有你来打败你师父,杀了你师父!你不在这里取刀,又去哪里取?” 司空玫道:“这么说,是你偷走了这所谓的刀剑神门的剑谱?” 孟侠名道:“那好,把剑谱交出来!” 张觉扬道:“好师侄,你伤了师伯,还想要剑谱,不过呢,要剑谱也可以,放了我!”孟侠名道:“你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么?”张觉扬往地上一躺,道:“老子是不怕的,早死晚死都是死,只不过刀剑神门恐怕日后要改名了,改成刀神门,虽然霸气,但总是遗憾,若师弟知道这个消息,恐怕也要遗憾终生了。” 孟侠名道:“今日我可以饶你一命,不过若日后再被我碰到……” 张觉扬道:“你说了也不能放了我,司空家岂能饶我,你去问问司空坚老前辈,肯不肯饶我?” 司空坚道:“这……”司空玫想了一下,道:“二爷爷,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卖孟少侠一个面子,这张觉扬已经是过街的老鼠,让他死在咱们司空家,也是脏了咱们的地。”张觉扬笑道:“没错,没错,我来司空家可也什么都没做,权当看我走了一遭,放了我也好,咱们都可以皆大欢喜。” 司空玫道:“放你也可以,但我有一句话要问。” 张觉扬道:“三小姐,新婚之前可不能撒谎啊,你说放我的,不然日后你夫君可要离你而去的。” 司空玫脸色微红,道:“我只问你话而已,又没说杀你。” “问吧。” “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司空玫问道。 张觉扬哼的一声,道:“这就无可奉告了!”他眼神一横,道:“我不说,要杀要剐随你们便。”司空玫寻思道:“看来他宁死都不说,这种穷凶极恶之徒再怎么惩戒也是不行的,不如卖个人情给孟侠名也好。”便说道:“不说便不说,好了,孟少侠,可否帮一帮我们?” 孟侠名道:“帮你们抓人么?” 司空坚点点头,道:“劳烦孟少侠了,老夫年事已高,小玫又是个女孩儿。”这时候无玉走了进来,显得颇为狼狈,道:“小玫,我来了!” 司空玫转头笑道:“无玉,快过来,咱们得进去把东方志鱼两人抓起来。” 司空坚道:“孟少侠,这两个孩儿年纪尚浅,希望你能助他们一臂之力,帮我司空家这个忙,嗯……我会提请将‘傲雪’宝刀物归原主,还给尊师。” 孟侠名略一思索,道:“成交!” …… 三人往里面走,司空坚在外面调息看着张觉扬。刚走几步,孟侠名道:“你们两人……祝贺你们了。”无玉笑问道:“多谢孟大哥了,上次救命之恩还没还呢。”孟侠名淡淡道:“你们也带了我一程,对了,那日和你一起的可是奇人居的人?” 无玉道:“没错。” 孟侠名道:“今日这些人来偷的《天火册》是个什么东西?” 司空玫笑道:“那是上古九书之一,上面记载了很多关于兵器火器制造之法,也是我们司空家的立族之本。”孟侠名道:“看来很重要,既然是兵器之术,这些人要来抢,而且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好手,看来所图非小啊。” 无玉道:“孟大哥有什么发现?” 他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是这后面肯定有着很大的阴谋,冒险来你们司空家,而且下面没人惊动,实在很奇怪,以你爹的机警,不可能没有防备,刚才在楼下,暗中巡守的人不少,但是没一个人发现楼上出事了。我跟进来时候,那些巡守的人竟然绕着走了,哼,你们说奇不奇怪?” 无玉道:“奇怪在哪?” 司空玫立即醒悟,道:“孟大哥是说我家中有他们的内奸,父亲还不知道此事,就是因为他们瞒着不报?” 孟侠名一笑,道:“他果然是你的傻哥哥,如果我记得不错,你就是楚圣真的那个后人吧?” 无玉道:“你怎么知道?” 孟侠名道:“我师父和你师父是旧相识,上次在棱山我也见到过你,不过你没看见我,幽冥天姬来的时候就是我师父救得你们,否则幽冥天姬不可能这么快退去。我记得当时你一点武功不会,现在武功进境突飞猛进,你师父真是个奇人啊。” 司空玫道:“否则他也不能在谁都防备不了的情况下找到我,然后让我给你写了信,还有那个钗子!”她瞪了一眼, 无玉摸了摸头,笑道:“你们不知道,我师父刚才就在外面……” 司空玫鼓起了眼,道:“我的钗子呢?你弄哪里去了?”无玉道:“这时候说这些干什么?咱们快走吧,别废话了……”孟侠名一笑,大步走去,道:“也不急,他们从哪里进来从哪里出去,这里似乎就两层空间,应该在里面。” “哎,孟大哥……”无玉连忙跟了上去。 “你……”香腮一腆,哼道:“就知道你会丢了。”她手中一抹,便是一根玉钗,这东西无玉丢了有些日子,是上次在一梦城和他见面时候丢在客栈的,不过被她暗暗捡到了,想他不怎么在意,心里还是有些生气的。 三人再走一段,绕过一道竖立在中间的墙壁,天空之中洒下一道朦光,便见到两道身影,凛然立着一动不动,正是东方志鱼和许功,他们似乎站了好久,看到三人进来,问道:“这是什么?” 光幕中间是一道黑亮的机器,这顶楼上高度足足有六七丈,这机器看起来也有五丈左右,像是一头怪兽,上面配着奇怪的机械齿轮,还有黑洞洞的管口,散发着火药气息。更令人惊异的是,这头机器怪兽长着一对钢铁翅膀,阵阵欲飞。 这偌大的顶阁楼,除了空气和墙壁,只有这么一个怪东西了。 东方志鱼也有些说不出的害怕,问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 第三百四十一章 取剑 众人都是摇头,司空玫也是毫不知情。那头钢铁怪兽,矗立在这偌大的顶阁楼,仿佛历经千载的尘封,一朝得见光亮,便要一飞冲天,在那慑人的气势之下,谁也不敢安下心来。 孟侠名开口了:“看来两位并没有拿到称心如意的东西,既然这样,请出去吧。”东方志鱼回过头来,道:“哦?张觉扬了,你杀了他?”他语气也没有半丝异样,平静的如同家常谈话。 孟侠名道:“他并没死,不过也快了。” 东方志鱼忽然笑了起来,道:“这么说,你是要和我们作对咯?” 司空玫道:“你认为呢?现在快滚,或许能够饶你们一命。”东方志鱼语气悠闲,道:“这么大一个地方,就放这么一个东西,唉,有点……”旁边身材瘦高的许功道:“或许我们要的东西就在这个地方,就是那个大家伙。” 东方志鱼笑道:“没错……”“你们要做什么!”无玉喝道:“《天火册》根本不在这里。” 许功道:“安午泉前辈十几年前来过此处,也没找到《天火册》?”东方志鱼点头道:“是没找到啊,不过老头是太蠢了,这么大一座机器,如果不是宝贝,那又是什么?或许……嘿嘿。”拔刀声缓缓响起,孟侠名道:“我已经答应司空坚先生,把你们抓出去。” 东方志鱼道:“这位兄台,不要冲动,咱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况且司空家的这个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用的,你可知道?” 许功道:“东方老弟见识广博,说说看。” 司空玫道:“是什么与你何干,快退出来。”说罢,和无玉两人要急奔过去。 东方志鱼大喝,两人停了下来,道:“干什么!”许功道:“你们最好不要过来,看地板上!”众人一看地板,整片分呈红蓝两块,许功和东方志鱼站在红区,无玉三人在蓝区。东方志鱼道:“这是生灭大阵……”他显得颇为紧张,道:“红色乃是预警区,若你们谁再踏入一步,整个顶楼就会被阴阳两火吞噬,糟了!” 孟侠名道:“阴阳之道,在于平衡,这有什么缘故?” 许功道:“或许与这机器有关。” 司空玫哼道:“你们不要骗人了,阴阳生灭阵怎么会布置在这个地方?而且就算是这样,阳为正极,此刻算是阴盛阳衰,作什么解?” 许功道:“小姑娘还懂一些,不过咱们现在如果再有一人动到别的地方,恐怕这阴阳失衡,发动阵势,就糟糕了。”孟侠名闭着眼睛,脚底下蓝色的地砖不断扑出凉气,混搅着从皮肤渗入,在身体里和内力抗衡,要把内力冻结起来。司空玫却更加难受了,她本就是极阴体质,现在阴上加阴,越发受不了了,小脸冻得乌紫。而许功两人脸色通红,汗流浃背,体内的内力仿佛要燃烧了一样。 而无玉只觉得很是清凉,问道:“你们怎么了?” 许功道:“这是寂灭阵,不是生灭阵,咱们都动不了了。” 这时司空坚的声音从外面响起,道:“你们怎么了?这……糟了,出动寂灭阵法,小玫,你还好么?”司空玫道:“二爷爷,我好冷,动不了了。” 司空坚脚步不敢踏进,道:“你们都动不了?哎,你们是不是乱动了东西。” 孟侠名喝道:“你们两个是不是乱动了东西。”他身子一震麻木,刀也快握不住了。 许功道:“东方兄弟,会不会是咱们刚才动了墙的缘故。”东方志鱼道:“一座黄金铸成的墙……”司空坚道:“那道墙就是发动寂灭阵的机关,你们……” 孟侠名道:“为什么他们先进来没事?” 司空坚道:“这只要顶楼同时出现三人或以上,阵势就会真正发动,到这里来的最多只能是两个人,所以,他们两人进来没事,这可如何是好。” 司空玫道:“二爷……二爷爷,我们……我们怎么办?”说时,有些站立不稳。 无玉急忙扶住,关切问道:“小玫,你怎么了?”司空玫道:“无玉,你……你怎么没事?”司空坚道:“无玉,你如何没事?” “啊?我本来就没事啊,好好地为什么有事,倒是你们,一口一个阵法的。” 司空玫轻轻笑道:“我知道啦,你修炼纯阳功法,这寂灭阵的阴气对你没用。”叫道:“二爷爷,这可怎么办?”司空坚道:“唯一的开关在‘怒墨’身上,无玉,你既然没事,就去怒墨身上找一找一把剑一样开关,把它拉下来,这寂灭大阵就没用了。” 无玉道:“什么怒墨?” 东方志鱼道:“‘怒墨’,呵,我知道这是什么了。无玉小兄弟,怒墨就是这头机器,哎嘿,司空家的杀戮机器,想不到还存活于世,实在是匪夷所思。” 众人都是不懂,东方志鱼也并没说下去的意思,司空玫道:“无玉,快去啊,不然我们都受不了了。不对,你不能去红色地砖那里,否则你也会受影响的。二爷爷,无玉去不了了,他能在阴地走,却无法行走在阳面上,否则会烧死他的。” 司空坚猛然一拍脑袋,道:“我有办法,无玉,不过你可得小心点。”他忙跑到后面的墙壁,往上面轰了几掌,地面一阵闪烁,红蓝色的光芒立马散开,由整片变成了交错相映,不过其他人脚下却没什么变化。司空坚道:“这是寂灭阵的一个变势,无玉你照着蓝色斑点走,一步步走,千万不要走错,慢慢移动到怒墨身上去,否则这变阵再发动起来,可就厉害十倍了。你得快点,若他们一炷香的功夫再动不了,这阵势反推过来,他们也会落入新阵之中,将会被这无尽阴阳之力吞噬。”这个阵法当初是巫师布置的,不过为了避免发生意外,所以又加了一个变阵,但变阵也有时间,若到了时间,变阵就会彻底成为杀阵。 无玉点点头,此刻他离着那具机器还有至少七八丈的距离,这时候可不敢用轻功,万一一脚落错,那可性命堪危!不仅自己,东方志鱼孟侠名还有司空玫几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还没开始走,额头已经是冷汗直冒。 无玉不好说自己腿上的伤,东方志鱼却是明白,说道:“无玉小兄弟,刚才多有得罪,还望你多多海涵啊。” 司空坚突然喊道:“无玉,到了怒墨身上千万不可乱动,否则它凶性大发,可就糟了!” “凶性大发,这是怎么回事?”众人问道。东方志鱼道:“传闻怒墨乃是绝世凶物,虽然看着如同机器,但也有记载,它有自己的生命!看来这个传说是真的。” 司空坚道:“你见识真不少,不过一旦怒墨被唤醒,咱们可阻止不了它。” 无玉望着庞然大物,道:“这东西,真的能活过来?”东方志鱼道:“无玉,你快去吧,不然照司空老先生所说,我们活不成不要紧,你这刚有的未婚妻没命才是可惜啊,唉……” “你住嘴!”司空玫道:“你敢到这里来还怕死么?我问你,你们在我家的内奸是谁?”无玉不敢再听,一步向前跨去,那蓝色光斑不断抖动,他生怕跨错,立定一会儿,再轻轻越过。上面光芒透照下来,心中忽然生了一丝紧张,正要跨出,腿上一阵酸麻,许功喊道:“无玉小兄弟,可千万小心。”凝定心神,猛然停住,舒了一口气,觉得腿上此时又稍缓,便作势跨出。 他每跨一步,便是流一身的汗,在场的人也不敢说话了,生怕他一步跨错,若是一步跨错,命悬一线! 无玉走了约莫半柱香功夫,已经到了那台机器下,本来远观这叫怒墨的机械怪物已经是极为可怕,此时近看,一股年代久远的气息扑面而来,不是灰尘气息,也不是钢铁生锈的味道,那是一种威慑,一种杀戮与冰冷的威慑,无玉一步没站定,差点摔倒过去,不过他已经过了红蓝交面的地区,这机器半丈之内的地板黑漆漆的,上面有着一点绵软,与顶阁其他地方大为不同。 这种奇异的现象,他的确还是第一次见到。 那头机器巨兽有着比他手臂还长还粗的獠牙,上面精密的机械零件,旋转齿轮,横杆挂钩,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尤其是那对翅膀,远看是漆黑一片,近看却是油油的发亮。进了,扑鼻而来的像是逢年过节放的鞭炮那种味道,但又不同,这种气味虽然淡,却又是挥散不去的,无玉也知道,这东西里面肯定用过火药。这样的东西,长相如此可怕,坚硬的獠牙,钢铁的身躯,火药气息,定然不是什么摆设,也不是什么温和的好东西。 不过好在它没像司空坚所说的那样动起来,否则无玉是不敢爬上去的。 所谓的里面,无玉忙着找了好会儿,才进了一个小空间,只有一根铁栏杆,似乎是人来坐的,大约也只容得下两个人,面前是不少拉杆轴丝,连通着上下不知什么地方,无玉当然也知道,这些肯定很重要,他小心翼翼,一点不敢碰。看了好一会儿,寻司空坚所说的剑一样的东西,但一遭过后,那些铁杆都是圆状,并没有什么剑一样的。 他朝外望去,光线不是很好,但能看到他们渺小的身形,此时相距甚远,这样诡异的地方,有些噤若寒蝉,不敢大喊。 微弱的声音传来,站在最前面的许功喊道:“无玉小兄弟,麻烦快点,这阵势快要发动了。”其他人似乎也在喊,但是听不到什么。无玉越发急了,额头虚汗直冒:“剑,剑……”他左看右看,始终没有找到:“这么小个地方,还能藏哪里去?二爷爷难道记错了?不会啊,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记错,而且他一口就说出来,是记得很清楚的。” 他头顶一往,往前方望去,亮光隐隐闪过,这儿不是很亮,但那道影子忽然一闪,若不是他现在感觉灵敏,恐怕是发现不了。 前方是这头钢铁怪兽的血盆大口,无玉顶起胆子,缓缓向前方爬去,这里不是很高,而且一些齿凸多,他只能慢慢爬。这时,许功的叫声又传来了,甚至是有些嘶哑和恐惧,无玉一下急了,向前猛爬。 那边的确很不妙,司空玫和孟侠名的双脚都已经被冻住了,许功和东方志鱼的身子已经快被融化了,皮肤皱的快可以拉了下来,这四人,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无玉听他们一直喊,也不管什么了,纵身向前跃开,将那道黑影握在了手中,入手极为炙热,不过又十分舒适,说不出的舒适,无玉觉得,这把剑似乎要和自己融为一体了,仿佛来自血脉的融合。 他拿到剑的同时,那四人脚下顿时一消,几人强压之下,猛然一缩,生命之极,只在一线之间,大松之下,腿上都软了,坐倒在地,各自调息。 无玉兴奋地叫道:“我拿到了,我拿到了。”他从‘巨兽’口中一跃而下,朝他们跑去,手中剑火光闪闪,救了人性命,自然是极为高兴,口中喊道:“诸位,没事了,没事了……” 众人松了口气,看到无玉回来,又松了口气。司空坚也走了过来,看无玉奔了过来,但那黑暗之中,一股暴虐的气息猛然而至,昏暗中闪过血光,司空坚吓得叫起来:“无玉,快跑,快跑!” 他叫的甚是急切,众人不知道为什么,向无玉望去,正在这时,在他的后面,那头黑漆漆的机械巨兽动了起来,愤怒的狂吼震耳欲聋,直冲天际。 ------------ 第三百四十二章 窒息之力 司空玫看到这一幕,早已吓得魂离天外,叫道:“无玉,快跑。”众人见此,也是强自撑着站起来要走。司空坚过来拉司空玫道:“小玫,快走,这东西失控了,一定是无玉他碰到什么东西了。” “该死,早知道不来了,司空家处处都是危险!”东方志鱼跑过骂道:“老东西,你还不想办法么?” 无玉回头一望,见那铺天盖地的钢铁巨兽踏着四只铁蹄朝自己奔来,心中大慌,拔腿便冲:“这是个什么东西。”他叫司空坚,司空坚没理会,道:“咱们快走,把门关了,我要启动阵法,如果这个东西冲出来,整个司空家都会毁于一旦!” 孟侠名过来道:“司空先生,快去救无玉,我们现在全身无力,内力停滞不通。”他脸上带有一丝莫名的歉意。 司空坚道:“我有什么办法,快逃吧!除了把它锁在里面,用阵法困住,否则谁能让它停住?” 司空玫哭叫道:“二爷爷,那是无玉,您快救救他,小玫感谢您大恩大德,二爷爷……二爷爷,我给您跪下了。”司空坚叹气道:“快走吧,不然都走不了,还惹出大乱子了。” 孟侠名怫然道:“这是你司空家的女婿,都见死不救么?” 司空坚道:“你是不知道怒墨的厉害……你们先走,我想想办法……”他神色忽然一阵哀伤,道:“小玫,孟少侠,你们先走,下去通知登武他们,我留下来想办法,不然恐怕一梦城都会遭受横祸。” 孟侠名心中也有惧怕的,这东西的力量,不是人力所能相抗,看东方志鱼和许功溜得比耗子还快,但自己留下来也是无济于事,道:“那就拜托司空老先生了,三小姐,咱们走吧。” 司空玫道:“不,我不走,我死也要和他一起。” 无玉忽听得背后一阵狂风袭来,‘怒墨’的爪子已经到了背后,忽然手上一股温热,不自觉的举剑挡住,火花四射,无玉竟没被抓中身子,但这冲击力足有几千上万斤的力道,好在这柄剑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只是稍弯一下,撞在胸口,无玉身子像是被射了出去,力道大多被剑身承受,但这摔一下可也不好受,足足被甩出去去了二三十米,像是被几百斤的石头撞到,一时间胸闷的喘不过气来,几乎要晕了过去。 司空玫看到此,大声哭叫道:“无玉!”也顾不得什么了,跑了出去。 孟侠名道:“这……”司空坚喊道:“哎,小玫……”正说时,孟侠名道:“我先去吸引一下,司空老先生,你去把他们救出来。” 说罢,双手一沉,拔出刀来,劲气直冲天灵盖。他用了一种禁法,能够短时间调动体内的力量,但是这种方法有严重后遗症,不过为了救人,他也只得如此了。 面对这样一头不是血肉之躯的巨物,他也不得小心,疾速冲在前面,手中刀光闪去,狂猛的刀气向‘怒墨’得头顶看去。他也知道,虽然这可能不凑效,但是砍头至少能让这个东西注意自己。无往不利的刀气激荡在怒墨的身躯上,只是‘咔擦’一声便再无声息,在它黑油油的皮肤上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不过他成功了,怒墨的头转向了自己。它双眼处露出一丝丝人性的疑惑,接着是愤怒,发出暗红色的微茫。 孟侠名已经感受到了它的怒意,喝道:“怪物,有本事和你爷爷打一架。”他也管不得它听不听得懂,这个用钢铁做成的东西竟然自己会动,还知道向攻击自己的人发怒,想必也是有些灵性的。 怒墨的铁蹄有三只指爪,每一爪都能把人撕裂,每一指都能将人穿透,它的眼睛漆黑深邃,仿佛万劫不复的深渊,不过此时却跳动如火。只听司空坚叫道:“孟少侠,怒墨这下被你激怒了,快逃!” 孟侠名平生什么都没怕过,多少刀口舐血的日子,多少和人相杀的绝境,他都没怕过一点,但此刻他是真的怕了,这东西,是个自己战胜不了的东西,面对它,除了死亡别无他途。 司空玫已经扶着无玉起来往外走,回头叫道:“孟少侠,多谢相救,咱们快走。”无玉胸口闷得说不出话,但他看到了孟侠名,一直指着,身子不让她拖。司空玫急道:“我知道你放不开,但此刻非走不可了,孟少侠于咱们救命之恩,当然没齿难忘,不过……”她低声说不让无玉听见:“不过,咱们得有命才行。” 怒墨一爪下来,孟侠名疾躲,整个地块都让它轰的铮铮有声,孟侠名暗道:“这地面是百炼精钢所制,我用刀也破不开分毫,这怪物一爪竟似乎要将它抓破,真是太厉害了。”怒墨的头仿佛是传说中的龙头,但是身子却是像麒麟一般,不过做工细节,各有改进,也说不上像什么,只是这种惊人的破坏力,不是人力所能达到的,一只爪子,比人还大,吼声如雷震。孟侠名吃它几爪,虽没打着,但也是冷汗浃背,耳朵都快听不见了。 只得徐徐向后退去,道:“你们快逃,司空老先生,我把它吸引到门旁,你去启动开关,让他们俩先出去,然后我再走,把它锁在里面。” 司空坚道:“这太危险了!”他担心孟侠名这么纠缠下去可能会被打中,一旦被打中,就不可能活了,不过他更担心如果没掌控好,让怒墨趁机出了这连环生死阵,那可什么都对它无可奈何了。怒墨的本能动源乃是一颗天外陨石,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力量,身子是用混合上古名器材料的天罡石所铸造,不仅刀枪不入,而且火炮也难以将其轰开,堪称无敌的铜墙铁壁,而且这怒墨身上也有威力极强的火器,不过这失控的怒墨自己是不会启动的,这倒不算太坏。 不过他并不知道如何控制怒墨,只有历任族长才知道,问道:“无玉,你爷爷到哪里去了?” 无玉强撑起来,道:“爷爷昏过去了,我把他……放在外面歇息……他……看来还需要时候才醒。”田余风给司空猛止血疗伤,无玉稍微调息一会儿,一眼醒来,他已经不见了,司空猛呼吸均匀了许多,但还未醒来,无玉将他靠在墙壁上,就进来了。 司空坚一张老脸皱的更不成样子,道:“这可糟了!”他背着手道:“小玫,把无玉带出去,你们等孟少侠出来后把门外的闸关了,那锁链会自动盘结,这样就无事了。” 司空玫道:“二爷爷,你……”她天性聪颖,如何看不出这位老人眼中的决绝,无玉看他们一眼,也知道了,道:“二爷爷,你……不能……”司空坚笑道:“这孟少侠言而有信,而且是大有可为的年轻人,而我都已风袖残年,好了,不用多说。” 说罢,已经踏了出去,迎上孟侠名,道:“孟少侠且走,我知道如何对付它了,你们且先出去。” 两人连躲过去,孟侠名道:“司空老先生,你……”司空坚知道他晓得自己意思,笑道:“快走吧,你在这儿反而分我心神,出去!”他一推孟侠名,此时怒墨的爪子已经回了过来,司空坚双手一张,侧向恰好躲过,推在怒墨的爪臂上,倒飞出去,道:“畜生,来吧!” 怒墨双眼红的更加厉害,更通人性,前爪同时俯来,被司空坚躲过,血盆大口吞天噬地,司空坚差一点就被咬中,衣角去了大片。 司空玫喊叫道:“二爷爷……”早已满目泪流,这司空坚是他爷爷的弟弟,虽然也很久没见,但小时候也很疼他们,毕竟是血肉相连,就算没有太深的感情也会感触伤心。 无玉道:“咱们……”他狠狠咬牙:“都怪我,定是我不小心触动了什么……我……”他要自己立着,但一离开司空玫的搀扶,就是天旋地转,气息阻塞,哪里还能运功? 孟侠名过来道:“走走走!咱们不能待在这里了,否则都是死!” 司空玫决绝道:“咱们先出去,我去通知爹爹。”她也恢复了两分气力,两人同时搀着无玉出去了。忽然一声惨叫,只见司空坚被狠狠摔在地上,地上鲜血四洒,他的左臂,从大臂处被截断了,看他样子,却是没昏倒,只是喊道:“快走,小玫,无玉,快走,孟少侠,快走!” 那道无情的铁爪从空中下来,司空玫眼泪奔腾,叫道:“二爷爷……”无玉哭道:“都怪我,都怪我……” 同样无情的铁门闭上,他们再也看不见。无玉伏地大哭:“都是我不好,我一定触动了机关,小玫,是我害了他……”司空玫只是低声抽泣:“二爷爷……”孟侠名道:“你们不必苛责自己,这也是司空老先生牺牲自己保全了我们。” 正在这时,一阵窸窣下,有人上楼了…… 此时里面的情况谁也不知道,甚至谁也没看到,当门关上的一瞬间,阁顶出现不该有的直射下来的阳光,阳光中跃下了一道身影…… ------------ 第三百四十三章 ‘秘’密 却说上来之人正是司空登武一行人,他忙问道:“发生什么了?”说着,马鸣晓带着卫队人上来,重重封锁,喝道:“四处看看有什么可疑人物。” 无玉忙道:“对了,爷爷在那边。”几人将司空猛扶起来,司空登武叫道:“爹。”见他昏迷不醒,司空登武道:“胡长老,快给我爹看看。”胡伏急忙搭腕,叫众人退散一些,为他诊治。 司空登武瞧向三人,道:“你们这是怎么了?”他见铁门紧闭,不由得松了口气,道:“你们……没进去吧。”无玉指着铁门道:“司空族长,二爷爷他……他在里面和那个怪物……他……他死了……”他此刻汗粘发丝,衣衫皱乱,很是狼狈,徐墨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二爷爷……” 南宫福易道:“莫非是司空坚老先生,哦,司空大伯在此,司空二叔自然也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咱们还是下去再说吧!”忽然,有人大踏步上来,正是司空骞墨。司空登武连忙过去,眼神疑窦不定,道:“大哥,这……”众人都感到疑惑,这二人似乎在遮掩什么,这道铁门后面到底是什么? 司空玫道:“爹爹,大伯,你们快去救二爷爷啊,他……”她眼睛一眯,‘啊’的一声旋即昏倒过去,徐墨连忙接住,司空徒奔接过道:“阿玫这丫头累的很,来人,还是先带她下去休息吧。”说着,吩咐人带环儿小彩两人来把他接了下去。司空骞墨道:“此处颇为不便,还是请诸位先下去吧,至于什么事情,我们自会说清楚。” 欧阳正德笑了笑,道:“说的也是,咱们来圣兵楼也是情急,忘了这是重地,既然没事,大家走吧!”当下下楼去了,众人也知道这之中可能有什么司空家的外人不便知晓之处,也不敢过于纠缠,一哄都下去了。南宫福易却是留了下来,司空徒奔狠狠瞪着他道:“南宫福易,你还不走么?” 南宫福易微微一笑,道:“我这就走,不过这圣兵楼好生奇怪,这最隐秘一层竟然什么都没放,还有这上锁的铁门,里面似乎很宽敞啊……”说罢,也下楼去了。司空登武眼神一转,马鸣晓便就撤去了守卫。 在场之人,除了司空家三兄弟,还有无玉和孟侠名以及昏去的司空猛以及胡伏,胡伏道:“司空老先生运功过度,而且年纪大了,醒是能醒,只不过内脏游息之力太弱,恐怕……” 司空骞墨道:“胡伏先生,您一定要救救我爹。” 胡伏道:“不是不救,而是人有天命,世间万物都是精灵之气组成,若体内的精气散尽,就是再高明的医术也是束手无策的,还是先送他去歇息,我想,还有些时候。” 司空徒奔大声道:“难道没别的办法吗?” “徒奔,不要大喊大叫!”司空骞墨喝道。 司空登武道:“鸣晓,送老太爷下去。”马鸣晓领命送了司空猛下去。司空骞墨看向无玉两人,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无玉,你说说!”司空登武道:“无玉,你要知道,这是件很重要的事情,半点不许隐瞒。”司空徒奔道:“你不是西域那个孟侠名么?” “正是。”他脸色丝毫不变,面对的这三人,都是武功深不可测的人物,但他丝毫不见惧怕,可见硬气胆性。 无玉道:“司空……”他本想叫族长,忽又觉得不妥,便改口道:“爹,大伯,三叔,事情是这样的……”他将东方志鱼等人混上楼来,自己和司空玫跟上来碰到司空猛司空坚两人和他们的剧斗以及在门内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司空骞墨满面通红,道:“你是说,‘怒墨’启动了!” “正是!”孟侠名道:“司空坚老先生他……” 司空徒奔一脸悲愤,道:“大哥,二哥,二叔在里面,我们……” 司空登武脸色依旧冷淡,道:“‘怒墨’无坚不摧又是铜墙铁壁,咱们进去又能如何?”无玉伏首道:“爹,对不起,是我不小心,肯定是我不小心触动了机关。”司空骞墨扶他起来,道:“唉,这也怪不得你……毕竟……胡伏先生,你如何想?” 胡伏神色颇为动容,道:“你们说的‘怒墨’可是上千年前那场……那头杀戮机器?” 三人点头,但表情都很沉重。 胡伏道:“据传它能自己行动,这实在太可怕了……”神色十分惶恐,眼中又冒出丝丝精光,道:“我想,司空坚老先生恐怕不幸罹难了。”司空徒奔叫道:“被怒墨逮住,哪还有活着的理由?” 孟侠名道:“是司空坚老先生舍命救了我。” 司空骞墨道:“对了,此事绝不可外传,否则……”孟侠名虽不知道怒墨的秘密,忙道:“此事我将一概忘记,请放心。”胡伏道:“这可真不得了,若传出去,恐怕要人心惶惶,你们两个切记!” 司空登武忽然道:“我们相信胡伏长老,所以让你留下来,也希望你能给我们出一个主意。” 胡伏道:“为今之计,只好把知道此事的其他人都抓起来,否则事情早晚泄露,若被其他世家知晓,大事不妙啊。”司空徒奔道:“我警告你们两个小子,此事若泄露出去,我第一个找你们两个。”胡伏叹了口气,道:“三族长,你还是那么冲动,无玉是你们司空家的人,他怎么会这么做?” “谁知这小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哼!”他看无玉的眼神总带着怀疑,也搞不懂为何司空登武一开始这么对付他,现在又这么信任他,竟然没让他走,反而留他下来。 胡伏道:“孟少侠在西域的名头我也是略有耳闻,他是个一言九鼎的人,既然答应了不说,就再不会说的。”孟侠名点点头道:“我想,我们应该要进去看看司空坚老先生。” 司空骞墨道:“二弟,你认为如何?” 司空登武道:“里面有生灭大阵,不可乱闯,但二叔在里面,怎么也要让他入土为安!徒奔,你把门开了,我想已经过了些时候,怒墨只要一炷香工夫没有闻到生命气味,便会休止。”孟侠名道:“大约已经两柱香功夫了。” 司空徒奔抓起铁链,栓开铁门,当下走了进去,孟侠名道:“我和你们一同去。”跟上胡伏和司空骞墨。无玉正要进,司空登武拉住他道:“无玉,你师父田余风是不是来过这里?” 无玉大惊,道:“你……爹,你知道,你知道我师父?” 司空登武道:“那些人都是江湖上个顶个的一流高手,他们为偷天火册来,能轻易偷入圣兵楼,如此来无影去无踪,若不是你师父,谁能这么轻易杀了他们?你放心,我和你师父是相识的。” 无玉道:“没错,师父是来过,而且救了我和爷爷的命,不过他……不知道去哪里了。爹,还有那两个叫东方志鱼和许功的两人……”司空登武道:“好,我知道了,这两人我自会料理,你就不用管了,等出去,我再给你谈谈你们的婚期和婚事。”他脸色不自觉的一红,抬起头望,而司空登武已经向里面走了。 几人到的时候,那座‘怒墨’仍然待在远处,一样的肃穆,一样的可怕,不过它现在是不会动了,无玉看得一阵心悸,不过令人奇怪的是,司空坚倒在地上,仍有呼吸,他手臂虽断,却已止血。胡伏低身看他伤势,道:“有人用绝高的点穴手法给司空坚老先生封穴止血了,他倒是没什么大碍,这断臂难以复原。” 司空骞墨道:“能活下来已是万幸。” 孟侠名道:“那就奇怪了,我们出去了,难不成还有人在里面?” 司空徒奔跑过来道:“肯定有人,不过是谁呢?这个人似乎不是与我们来作对的,怒墨上的东西什么都没少,天火册也会完好无损的,奇怪,这个人到底要做什么,他又是如何制服‘怒墨’的呢?”环顾四周,空旷旷的,虽然漆黑,但能肯定,应该什么都没有。 司空登武望了望顶上,道:“也许……无玉,你看看这点穴手法你是否认识?” 无玉去看司空坚,他虽然满面血污,但气息稍显安定,问道:“胡长老,是如何手法?” 胡伏道:“很奇怪,他手臂虽断,但手阳明大肠经上穴道却似缩地千里,移形换位一般,竟然在别的地方出现了。还有这种手法,一定是快到了极点,他穴位还没反应,就被封住,导致淤血无法堆积,所以情况就好了许多,实在是匪夷所思。”无玉叫道:“这是‘易位’手法,这种神乎其技的指法,是师父,的确是师父!” 司空徒奔道:“你师父是什么人?” 胡伏道:“这样神奇的手法我只听过一种武功,是失传了的闪电七截指,当初宗延童死之后,便再没人使过……对了……”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司空登武道:“两个多月前,燕子林的事情想必你们听说过了吧?一人独战陆丹岱和古家四兄弟,还能伤两后人轻易逃走,据说这是燕子林和他的一个约定,事后他们要息声宁人,不过消息还是传出来了。” “此人是谁?” “田余风!” 司空登武眼神忽然凌厉起来,道:“我也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来头,以前名不见经传的,只不过此人行踪极为飘忽,而且武功极高,无玉,你的婚事之所以我应承下来,是因为你师父早给我说了,也给我司空家下了聘礼。我叫人阻拦你也是他的主意,他怕你用情不专,所以需要些磨难,这份用心,想必你现在也可以理解。” 无玉道:“我知道了。”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只不过这样,他就更加搞不懂这些人的关系了,到底田余风和公孙锐是怎么回事,司空玫费尽心机,自己历经辛苦,想不到却是这二人商量好的,田余风原来一直没放下自己。 胡伏道:“听你这么说,无玉是这个田余风的弟子了,无玉,你师父到底是什么人?看来今日之事也是全赖他的帮忙,才让司空坚老先生活了一命。” 无玉道:“我师父来自东大陆,至于要我说什么人,我也说不清楚。”他实在也不敢说田余风在奇人居的身份,更加搞不懂他和奇人居便也是公孙锐的矛盾,若这次东方志鱼等人来是公孙锐的指使,那么田余风来阻碍想必就是和公孙锐站在对立面,他若是说出了这个,恐怕奇人居又要遭受怀疑甚至打击。 司空登武看出他不想说,道:“看来今日他是来了,好了,既然无事,咱们先出去吧。徒奔,把生灭阵启动,以后也不用谁来守这里的,将天火册与其他东西取出……” 司空骞墨道:“那也好,如今根本不需要了,当初若不是三叔的缘故,他们也不会这样守着了。” 司空登武道:“胡老先生,还麻烦你将这个消息守住。”胡伏笑道:“你们能做出这个决定,也不枉师父说你们两人是可靠的,好,这个消息天知地知,我会把它永远埋在心里,毕竟这东西永远都是祸患!那件事情,我会尽力去办的,请放心吧。” 无玉不知他们说什么,而孟侠名根本不懂他们说什么。 恍然一阵天旋地转,他就昏了过去。 等出去了圣兵楼,他睡了一觉,迷迷糊糊中,鼻孔里一阵痒痒,打了个喷嚏,脑中一阵迷糊,忽然耳根又痒,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哐’的一脚踢去,便听到‘啊哟,啊哟’的叫声,有人骂道:“你个臭小子,蠢家伙……啊哟,老子的腰……” 无玉迷蒙的睁开眼,道:“是谁?”揉了揉眼睛,还是有些看不清被他踢滚在地的人。 那人叫道:“还能是谁?你这臭小子不孝啊,敢打你爹!”无玉听到这轻浮的声音,又见他顶着光光的脑袋,便骂道:“贼秃……嗯?你怎么在这里?这是哪儿?” 不是舍海是什么人?他道:“你这臭小子蠢家伙,又打我。”爬起身子来,道:“这一脚力道可不小,把我心肝肠肺都踢出来了。”无玉坐起笑道:“你为什么在这里?”看这古朴清雅的布置,门口又站着两个丫头子等着服侍,便知道这是司空家的府邸,不过应该不在公府里面了。 舍海道:“哎,想不到你竟真的来了。”他忽然又变的气鼓鼓的,道:“我说昨日那个司空嵩叫我和步刑杀去帮他们取什么东西,合着是不让我们看到你参加招亲,真是太客气了。”他拍着油亮亮的光头,道:“想不到你还真的要娶到司空玫了,真是恭喜啊。” 无玉被他一阵话搞得不着四六,问道:“我问你呢,你怎么不答?” 舍海笑道:“且听我慢慢道来……”原来他和步刑杀那日发现无玉不见了,司空悫又坚持留两人下来等自己,想不到一留就是将近要一个月了,你小子,到底去哪里了?” 无玉猛然想到此处,心中一喜,笑道:“此事说来话长了,对了,步兄在哪里?” 舍海道:“想不到这司空家的大少爷也是好武之人,见他武功不错,便留了步刑杀到司空公府做了个日常执事,除了昨日,他都是要去司空公府去值班的,等他回来,自可相见。” 无玉摸了摸头道:“我昨日怎么昏的?” 舍海道:“我怎么知道,昨日不止是你,还有司空玫也是昏着回来的,老夫人还有两位少夫人都去照料着,我在外面看着,想不到后面把你迎了回来。” 无玉又问道:“对了,我的踏云马呢?” 舍海道:“你问它做什么?”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l a 无玉笑道:“好像咱们一直寄着它,毕竟是一匹好马。” 舍海道:“你真是不知道珍惜,昨日你还好,睡了一觉没事了,可怜三小姐了,她可是……”他翻起揪住舍海的僧衣,叫道:“她怎么了?” “你这是做什么?” 无玉急道:“你怎么不早说?” 其实司空玫就是感染了风寒,有些发烧,倒没大事,见无玉如此心急,笑道:“放开我,她……” “快说啊。”说着,下地穿鞋。 忽听得外面咳嗽声,小彩略显刻薄的的声音传进来:“想不到你还如此挂念我们小姐呢,可真是难为了。” ------------ 第三百四十四章 交代 小彩扶着司空玫进来,无玉瞧去,她脸上稍显的有些瘦了,两颊竟有些凹下去,裙下的腿似乎不大灵便,忙搀过去道:“小玫,你怎么了?小彩,她腿怎么了?”小彩道:“新姑爷,小姐这两日感染风寒,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喊着腿疼,不大走得路。” 无玉道:“小玫,你是怎么了?” 舍海道:“我看你怎么不关心关心自己,一睡就是三天,司空玫只是病了,听说腿上经血不通,需要调养,倒是你,胡大夫给你检查过,说你是心神俱震,他观察两天,你都没醒过来,但是身上一点事情都没有,你说岂不奇怪?” “什么!我昏睡了三天?”无玉惊道。 舍海微微点头,道:“不多不少,三天整。” 司空玫道:“我也吓坏了,只是前两天下不得床,爹爹又不让我过来,所以一直没来看你。”无玉道:“这可奇怪了,如果我记得不错……”当时他应该是被人打晕的,不过不知道是谁打晕的,或许司空登武他们有什么话不让自己知道,所以把自己先打晕了,他问道:“孟大哥呢?” 舍海道:“那个人啊,他也是昏着出来的,不过一天就醒了,事后他就走了。” 司空玫问道:“你还记不记得那日在圣兵楼的事情?” 无玉道:“记得啊,对了,二爷爷怎么样了?” 司空玫脸上忽然慌张起来了,道:“小彩,把门关了!”小彩被她惊异的神情吓到了,急忙去关了门窗。舍海道:“有什么神神秘秘的?”司空玫道:“你先出去,我和无玉有话说。”舍海道:“有什么话我听不得的?哦……”他略笑道:“情话罢了,哈哈,我和尚就不听了。”说罢,摇摇摆摆出去了。司空玫道:“小彩,你守在外面,别让人进来。” 小彩应了去了,等门关好,她神色诧异的又向四处看了看,无玉笑道:“你找什么呢?” 司空玫嘘声道:“我怕爹爹派人监视你。”等确定没人,她小声道:“你怎么记得那天的事情呢?”无玉莞尔笑道:“我怎么不记得,不过你把舍海叫走,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吗?”她坐下来,摸着他肩膀说道:“你千万不可在爹爹面前提起还记得那日的事情,否则我难保你的性命。” “这是为什么?” 司空玫道:“不要问为什么,你睡三天就是胡伏长老给你施了神遗术,叫你遗忘了那日在圣兵楼发生的事情,不过你倒好,你一点都没有忘记。” 无玉低声道:“难道那个东西?”他欲言又止,司空玫道:“怒墨是个禁忌,千万不可让外人知道,若是传出去,不仅是你,整个司空家将会面临巨大的危机。对这个,我也是知之甚少,以前根本就不晓得”无玉还是有些心惶惶,说道:“那个叫怒墨的家伙可真是个怪物,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爷爷和二爷爷竟然在那里寸步不离看守这么多年。” 司空玫略一沉默,道:“你也不用担心,这次我们司空家要感谢你师父了。” “为什么?”无玉问道。 “爷爷和二爷爷都没死,都是他救的,我们三人出去的时候他阻止了怒墨……”“这我知道。”无玉道:“我都还记得,似乎是爹还是大伯将我打昏了,唉,我怎么可能去给外人说这件事情?”司空玫面带担忧,道:“这件事情可能大到我无法想象,你没看到爹他们四人出来时候的担心,甚至还心有余悸,我从没看到他们这个样子。不过,你师父又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什么忙?” 司空玫道:“那日大哥从外面巡守回来,带来了两个人,你应该能猜到是谁吧?” 无玉惊道:“是逃出圣兵楼的那两个,东方志鱼和许功?” “没错,大哥说是回来时候一个姓田的先生抓了他们送来的,说是交给爹爹,后来我去看嘛,的确是这两个人,他们被爹爹关了起来,严加看守。“ “这是好事啊,他们来偷东西,不过你们司空家……不,咱们家如此看重这个事情,一定是个惊天大秘密,不过好在是虚惊一场。” 司空玫摇头道:“但是昨日公孙锐派人来要人,说东方志鱼和许功是奇人居的人,要家族交出来。” “公孙叔叔……”司空玫道:“由此看来,他们的确和公孙锐有关联,但是这二人绝对不可能是奇人居的人。” “为什么?” 司空玫道:“我才离开奇人居多久?而且我和符令主有书信往来,还有青龙令的袁堂主,嫉恶如仇,最恨的就是这些盗贼,绝对不会和东方志鱼许功他们同在一处做事。” “你是说,公孙叔叔是和他们有另一种目的,他真的是幕后主使?” 司空玫忽然笑了,道:“不还是你跟我说他们来偷《天火册》么?到现在你自己却怀疑了啊?”无玉道:“我是不信,公孙叔叔偷《天火册》究竟是为了什么?”她往无玉怀里一缩,无玉顺势搂住,抚着她右颊,道:“看你挺愁的,到底愁什么?” “爹爹说先放我们一年,对了,他要派给你一件事情,听说和黄伟清有关。” “黄大哥?” 司空玫道:“哎,黄伟清和澹台家的澹台丰和认识,向父亲引见他,后来他们说了一番话,我大伯和爹爹都对他礼遇有加。听温爷爷说,此事和你有关,要派你和黄伟清去澹台家呢。” 无玉听得糊涂了,道:“我又不熟,去那里干什么?” 司空玫忽然笑道:“我怎么知道,不过我打算和你一起去,从今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爹爹说咱们一年后再成婚,你觉得怎么样?” 无玉道:“那好,我也没心理准备!” “你这话什么意思?” 无玉神色一尬,苦笑道:“没……我出去走走。”说着,就要出去。 “你刚才话什么意思,你是不愿意和我成婚?”司空玫红了脸,不过是气红的。无玉一摆手道:“咱们都到这份上了,你还说这个……嘿嘿,我先出去找舍海那小子说说话,啊……”趁机便是要走,有些话和女人是说不清楚的。 见他慌着逃了,知道也没什么事情,司空玫‘噗’的笑了出来,小声道:“你去哪我去哪,这会你都答应了,咱们就分不开了。”不过有几件事情一直很奇怪,就是何问这个人,到底他是不是真的何问,这真是个令人费解的问题。还有就是这次黄伟清这次去澹台家查东西,到底查什么东西,司空登武也没说过。不过她也知道,自己亲娘失踪了半个月,不知道去哪里了,姑嫏是极为神秘的巫师的弟子,她的行踪也极为神秘,就连司空登武和司空玫也少知道,这两者之间恐怕有什么关联。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司空家接受了无玉,自己的确心安了。但她如何不知道自己父亲和田余风应该是私下达成了约定,否则田余风不可能这么无缘无故出现,而且还出手将东方志鱼和许功抓住。他能在怒墨手下救出司空坚,田余风武功极高是一方面,除非知道怒墨的弱点,否则也绝不可能制止它,而这个弱点,也只有司空猛和司空骞墨和司空登武三人知晓。 怒墨的可怕她知道,但是并不晓得它是怎么来的,他们将无玉和孟侠名打晕,胡伏给他们使用神遗术,里面定然是司空家的大秘密,她天生聪颖,也知道这件事情,绝不能外传出去! …… 无玉刚走到院内,便看到舍海悠闲坐在石凳上,舍海眯着眼道:“怎么,你们亲热完了?”无玉也不理会,走过去道:“你坐在这里干么?” 舍海笑道:“等一等步刑杀就来了,我们就在这里等他,还有你的几个朋友也要来。” 正说完,司空登武走了进来,舍海施礼道:“司空族长,你来找无玉?” “玫儿来这里了吧?”他走过来坐下道:“无玉,你醒了……觉得怎么样?” 无玉笑道:“多谢爹,我没事了。”他道:“对了,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了吗?”无玉摸着脑袋,道:“我记得……那日,我跟小玫刚上圣兵楼,还碰到了爷爷和二爷爷,然后爹爹叫我们下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被人偷袭打晕了,所以……不知道为什么,睡了这么久。” 司空登武眼神忽然一松,道:“那也无碍,休息几日就好了,我跟玫儿说的事情你知道了吧,过一会儿黄伟清和无云就会过来,你和他去乐城逛一逛,有件事情要你们查证。” 无玉道:“那我这两个朋友?” 司空登武道:“舍海小师父,你们决定留下来么?” 舍海道:“我想无玉走了,步刑杀定然不会留下来,我也会走的……”司空登武道:“不若你们一起去,我想……这件事情毕竟很难,怕他们有危险。”无玉道:“这小师父武功平常……”司空登武打断道:“舍海小师父虽然武功凑合,但他有着非凡的应变能力,这点是你们都不及的。我叫你和黄伟清去乐城,也不尽是办同一件事情。” “那是什么事情?” 司空登武道:“我也给你们说了,黄伟清是受我之托查一件事情,无玉,我要你去是为了找一个人,我想……除非找到他,否则澹台家族也弄不明白这件事情。” “司空族长为何不明了说?难不成还是不信任我?” 司空登武道:“非也,既然如此,我就跟你们说了,但你们不许给别人说,特别不能让玫儿知道。” “为啥不让小玫知道?”无玉问道。 “你听我慢慢给你说……” …… 司空登武走了,两人仍然坐着,无玉开口道:“看来这次真不轻松,那个幽存空到底是个什么人?”舍海摇头道:“我如何知晓,不过司空族长这个主意恐怕不妥。” “有何不妥?” “你想啊,悬兰境既然是澹台家族的禁地,也就是像圣兵楼一样,我们怎么可能进得去,而且……他说幽存空活了几百年,那不是老妖怪么?你相信世界上真有这样的人存在?” 无玉想了想道:“我也不是没见过奇怪的东西,你不知道,司空家以前有个巫师,神秘的很,他一直藏在黑袍子里,谁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唉……想想……我竟有些害怕。” 舍海道:“虽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但是这次去乐城……”“你和我一起去么?”无玉打断道。舍海道:“回连安寺实在无聊的很,我当然要去,听说乐城有着‘百鸟朝凤,金龙生香’之称,那里可是个好地方啊。” 无玉道:“怎么?你也懂些乐律?” 舍海道:“那当然……”他忽然眼神一阵黯淡:“当你是朋友,也跟你说说,我早年是个纨绔子弟,沉迷声色犬马之中,我挥霍无度,家中虽有钱但也被败坏一空,父亲被我气死了,我娘也病死了。后来有人找我追债,我还不起就要挨打。到后来实在没办法,我本想一死了之的,但被师父救了,所以就在连安寺当了和尚。不过也没多久,我旧习难改,骨子里还是那股顽劣性,所以师父也没怎么管我,到后来,你来了嘛,他就说我应该属于这尘世凡间,让我出来再历练一番,盼我能看透红尘,再重新皈依。” 无玉叹道:“唉,你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啊,不过好歹你还见过自己的父母,我……”他淡淡一笑:“好在我还有师父师娘和小玫。”舍海笑道:“常听你提起你师父,但没见过,真是可惜。” 无玉笑道:“改日带你见见他。” “见谁啊?”步刑杀从外面走进来,道:“是见田先生么?” 无玉起身道:“步兄,你来了啊。”两人握手。 舍海道:“可是个大忙人啊,步刑杀,无玉要去乐城,你去不去?” “去干什么?” 舍海道:“司空族长吩咐他去找一个人,打听一些事情。”步刑杀道:“去就去,干么要这么多人,这儿是无玉的家,他还能不回来了?”无玉道:“此事没有那么简单。”舍海道:“首先这个人不知道在不在,而且要见这个人就更不简单了,要去澹台家的悬兰境。” 步刑杀惊道:“悬兰境?那可是澹台家的秘密宝地,谁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嗯?司空族长为什么叫你们去?” 舍海摇头道:“我只知道干什么,至于为什么,刚才他们说悄悄话我可不知道。” 无玉道:“事关机密,请恕我不能相告。” 步刑杀道:“既然如此,我便和你一起去好了,无玉,你想进悬兰境,那可真不是容易的事情。” 无玉道:“爹都跟我说过了,澹台家的悬兰境,隐藏了很多秘密,所以,外人想要进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步刑杀道:“就是那日招亲时候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相关。” “什么事情?” “一梦城外,忽然出现一队人马,然后……司空嵩大哥和司空姜等人带着队伍出城去了。” “然后呢?”舍海道:“我如何不知道?” 步刑杀道:“奇怪就奇怪在这里,那队人马就是在外面偃兵,南宫和上官两家都派人去了。本来以为要打,但那队人马见他们过来就退,一直断断续续追出了二十多里,然后他们就撤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是些什么人?” “不知道,来人个个武功高强,足有四五十个,飞马轻裘,来去如飞,正因为这样,三家都炸开了锅,他们没有通报姓名,而且武功来历谁也看不出,实在令人奇怪。” 无玉道:“不奇怪……这些人,应该是声东击西的计策,那日……糟了,应该是……” “是什么?” “当日司空家鱼龙混杂,又有……”无玉冷汗直流,道:“我竟忘了……这……恐怕漏了什么东西……”他飞奔了回去,道:“我去问问到底如何……” “这……”两人被他一惊一乍弄糊涂了…… ------------ 第三百四十五章 劝导 司空玫正倚靠在窗台赏花,忽见无玉匆匆忙忙跑了过来,惊问道:“你做什么这么风风火火的……”无玉道:“小玫,我要问你一个事情。” 她笑了笑:“什么事,莫非是你不想去澹台家了?那我也不去了。” 无玉道:“不是,是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你说呀。” “司空公府中除了圣兵楼里的东西外,可还有什么放有重要东西的地方?” 司空玫疑惑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难道你没听到那日一梦城的事情?” 司空玫笑道:“哦,你是说他们想声东击西啊?那日悫哥和姜哥哥都带人去了,父亲也知晓了,难道还有什么不妥?”无玉急道:“正是因为如此,你想想,咱们当日说过什么?你这么聪明一个人,怎么到了这儿就犯糊涂?” “什么呀?” “内奸,内奸呀,如果不是有内奸,他们怎么这么轻易就进了圣兵楼?当日孟大哥也说过的。” 司空玫小嘴合不拢了,道:“我差点忘了,一直没说,却也没见爹查,恐怕他也漏了什么,咱们家谁和他们是里应外合……”无玉道:“现在不是猜的时候,除了圣兵楼,还有其他地方丢了东西没有?” 她摇了摇头,道:“我未听说过,不过照你所说,这个声东击西不是都被防备了么?” 无玉道:“不对,他们的目标应该不是在圣兵楼,一梦城外的那些人也只是疑兵,也是分散注意力的。” 司空玫道:“不可能,除了《天火册》,他们还该图什么?再说东方志鱼是天下第一大盗,若他都不稳妥,还会给谁创造机会?再说,你是怎么想到的?” 无玉摇头道:“这只是只觉,我总觉得他们的目标绝对不是《天火册》。” 司空玫也摇头:“这就不对了,爹给我说过……”“无玉的想法并没什么错。”忽然房顶上传来声音。 “师父!”“田师父!”两人惊道。田余风纵身下来,没有半丝声音,司空玫也暗自佩服,若没有脚步落地声轻功也只算高明,但田余风从两丈左右的房顶跃下,衣袖襟带都没有起动一丝声音,这就令人不可思议了。 无玉刚要拜,田余风托手让他起来,道:“咱们俩何时用行礼的?” 无玉笑道:“我想起师娘给我说的尊师重道,所以……” 田余风哈哈笑道:“不用啦,和我见什么外,我到这里,可恭喜你们了……”司空玫羞红了脸,道:“这也多亏田……多亏师父一力促成。”田余风道:“不用,我和你爹其实是老朋友了,这件事情,呵呵,只要你们两个年轻人愿意,那便是水到渠成,只是无玉以前太少不经事,所以给你推了几年。” 无玉略嗔道:“好呀,师父,原来你……” 田余风拍了拍他肩膀道:“你这个老丈人也要试试你的人品,否则光凭我一张口可说不动他啊,早年我也没想到你们两人能走到一起。” 无玉道:“师父,你就是这么喜欢瞒着人做事,说说吧,这次也是偷跑着出来的?对了,师父,大师兄的事情……”田余风叹了口气,道:“我已经知晓,不过这次去澹台家你一定得去,照着登武大哥的吩咐,一定要找到幽存空,小玫啊,你爹不跟你说,叫无玉也瞒着你,我却给你说了。” “师父,你……”无玉极为为难,司空玫皱眉道:“无玉,你还有什么瞒着我么?”无玉低声道:“是爹吩咐的。”田余风道:“你爹要找御龙顶,其实这个消息是我给他们留下的。” “什么御龙顶?”无玉表示一点也不知道。田余风道:“这么跟你说吧,御龙顶乃是无垠世界起源地,谁也不知道在哪里……”“除了幽存空?”司空玫道:“我听过此人,据说他活了几百岁,可这只是传说啊。” 田余风摇头道:“不是传说,我前一个月已经去过御龙顶,但是出来之后,去的路我是一点都不记得。” “可为何要去?” “因为……”他显得略有疲惫:“你娘在御龙顶,若没有幽存空开启御龙顶的通道,谁也进不去!那里有着极为神秘的能量,凭着姑嫏的功力,最多能活三个月,御龙顶隐藏着很多秘密。”田余风自从离了燕子林,便到了司空家一趟,和巫师以及姑嫏离开了。御龙顶也是北海道人隐居的地方,或者说是整个古修者的地方,除了他们在之外,岑际也跟来了,还有一个人,乃是慧轮寺的利禅子。 这天地之间,每一代只能存在五个古修者,不可多也不可少。北海真人是一个,巫师西袖是一个,楚圣真的十方五相神功传自一个名为东风的人,他也是古修者,不过他死了,然后楚圣真就成了古修者,利禅子原名为中山,很少人知道他的身份。慧轮寺相传几代主持,其实都是中山一人。还有一个人,名为幽存空,但其真名为南绝,也是古修者之一。古修者五缺一,天下必然大乱。 北海真人以前脾气极为暴躁,而那个叫东风的古修者脾气也不好,三百多年前,两人论武高下,斗了十天十夜,北海略胜一筹,但是两人功参造化,东风稍输了一筹,便是致命之伤,后来他不知去了何处,但北海道人也知道,东风是死定了。 正是因为如此,无垠世界平衡失准,发生兵乱,而这个兵乱,动荡正是在司空家。北海真人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后来中山西袖来找他,问责他杀东风的事情,他惭愧不已,只好躲了起来,企求寻长生之法,规避灾祸,由此就到了东大陆。至于幽存空,他生性淡泊,对东风之死也不在意,所以和北海向来没有冲突。 那两人功力终不及北海,所以一直也寻觅不到他,直到最近田余风的出现,让他们开始注意到了。后来,北海给他说了这件事情,他深感惭愧,后来巫师和中山也找到了田余风。北海真人也要面对此事,所以相约御龙顶,三人大战,北海真人以一对二,双方几乎同归于尽。 那战之后,恩怨也就一笔勾销,又怕古修血脉败亡,导致天下动荡,虽然这是一个古修者身上的预言,但传了上万年,不信也不得。北海将古修血脉打入田余风体内,他现在也是古修者,享受着几百年的寿命,但时也命也,他并不想,却也无可抗拒。姑嫏则继承了巫师的古修者身份,中山在此之前在慧轮寺早有传人,他是带着必死信念来到御龙顶的。幽存空尚存活于世,至于最后一个古修者在不在,那真是问题了,起初田余风怀疑无玉是,毕竟楚圣真将血脉之力打入了无玉体内,但古修者身上都带着一种气息,类似于永恒的气息,但无玉却半点没有。三人的大战惨烈非常,御龙顶的通道差点就被毁灭,得亏田余风轻功无双,才逃了出来,他想找到幽存空,毕竟,现在只有他才能寻到御龙顶的进口。所以他先是让司空登武以姑嫏的字迹写下信件,希望通过九大世家来查一查幽存空的行踪,直到两天前司空登武收到了一封信,来自一个已经死了的人的信。 是武君生生前留下的,不过存放了两个月才送到司空登武的手中,信中只有六个字:“幽存空,悬兰境!”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用意,田余风却是能够猜测,或许武君生是知道古修者的存在的。所以,司空登武才决定让黄伟清带无玉去悬兰境,黄伟清当初在澹台学府时候,被澹台家视为上宾,后来不知得罪了谁,就被贬出了无垠世界盟,四处流落。但他解读了澹台家百年解不开的奇文,所以,这世界上除了澹台家的外人能进去悬兰境的,非他莫属了。这也是黄伟清为何如此受到司空登武的重视的原因。此事关系到古修者的世界,司空登武作为司空家的族长,自然是知道他们的存在的,所以田余风让他一力促成此事。其中还有一个干系,就是黄伟清一直以来受到打压,他本想回无垠世界盟,但有人从中作梗,他始终回不去。 司空登武和田余风曾商议过,谈了一夜,便想到了一个人,又想起了很多事情,龙水轩辕,此人身份非查不可,这个人野心绝对不小,田余风那日就见过无云,从他口中也得知,龙水轩辕同样也在查自己! “什么!”司空玫惊道:“娘,我娘在那个什么……御龙顶?” 田余风道:“没错!” 无玉道:“可为什么,一定要我去呢?” 田余风道:“幽存空身份极为多,但是我从别处得知,他和你现在是有一定的渊源的。” “有什么渊源?” 田余风道:“因为此人也是身负阳明功,或者说,月阴诀。上古时候有两位道人,一男一女,男的为火道人,女的为阴姑,两人是道侣。此二人都有绝世本领,最负盛名的就是阳明功和月阴诀,幽存空修炼的就是月阴诀。”由于阴姑是古修者,火道人却是个普通人,但他以大毅力创造出阳明功,这更让人敬佩,但很少有人知道这件事情,只有御龙顶的藏书才有记载。 司空玫道:“这又有什么关系,无玉又不是什么火道人,幽存空也不是阴姑。” 田余风道:“当初阴姑许下誓言,若后世有人能习得火道人的功法,便可向她的传人许下两个愿望,阴姑后人誓死不得违背。无玉,只有你去,才能让幽存空答应要求,找出御龙顶的通道……”司空玫道:“无玉,你一定要救救娘亲,她也是你的娘亲。” 无玉点头道:“当初娘亲也不反对咱们,她也促成了咱们的事情,好,我去。” 田余风笑道:“无玉,此去且且小心。” 无玉道:“师父,我一直有个疑问,想问问你……”“你是想问我和公孙锐的事情?我知道你明明晓得那些人是公孙锐派来的……” “那为什么你们?” 田余风淡淡一笑,道:“不用担心,你公孙叔叔值得你信任,我们的关系好得很,你不用过于担心。无玉啊,这件事情只有我一人知晓,希望你不要给别人说,我还有要紧事情做呢。此事艰难我也知晓,不过你也长大了,人心险恶,悬兰境到底如何我也不知晓,便只能你们自己见招拆招了。”他心里何尝不苦涩,古修者的责任从来都是和九大世家一样的,古修者五缺一,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命数,会天下大乱,还是能够及时阻止这场灾祸。怒墨乃是战争机器,司空登武召开司空家族大会,一致决定封存它,这倒是让他放心不少,只是正如自己等人所想,黄伟清也说过,再联想起当年西域的争斗,恐怕这场动乱很快就来了。 只是它来的慢还是来的快,来的猛还是不足为道,谁也不知道。 两人还想问什么,田余风身形已经消失了,两人望着天上,司空玫道:“他又走了。”无玉道:“师父这个人,总给我留下很多疑问,他的行事方式,完全和别人不一样。”司空玫握住他的手,道:“这次要拜托你了,无玉……”无玉微微点头,道:“你放心,我会把咱娘救出来的……” 田余风立在圣兵楼顶部,望着远方,站了好久,才淡淡开口:“世间万物都是矛盾,是该化解这矛盾,挥其矛,御其盾?还是顺其自然,立于自身?”旋即笑叹道:“世间善恶难辨,实在是很烦人,况且我这局内之人,又如何能逃出去?” 纵身狂奔,瞬息工夫,远边的大雁尚有残影,他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 第三百四十六章 无由的担心 两人又走一会儿,无玉忽然惊道:“糟了!” 司空玫皱眉道:“你又怎么啦?”无玉道:“我还是觉得这次东方志鱼他们来有点蹊跷,家中真的没丢东西。”她笑着推无玉,道:“没有,没有,马护卫将公府都查了一遍,当日除了圣兵楼,什么古怪都没有发生。”无玉问道:“那么,为什么那日这么多人偷入圣兵楼没人发现?” 他摇头,嘟嘴道:“我听说后来有人在宴堂吵闹,打了起来,人都去那里了,就是那个什么左麻子和另一个江湖上有名的无赖泼皮,后来两人吵扰着找人帮忙,所以当时场面一团糟,马护卫就将人调开了。不过……苏护卫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寻常,的确还有高手在司空公府里窜动,不过一下就没影了,后面二哥他们回来,调动了公府里的铁人卫,也没什么异常情况。” 无玉道:“师父说了一通,到底是要劝我去悬兰境,这可让我更加疑惑了。” 司空玫道:“你到底疑惑什么东西,这两天总疑神疑鬼的,比以前成熟了,却比以前没意思了。” 无玉笑道:“怎么才有意思?”司空玫抿嘴笑道:“好了,咱们快出去吧,刚才你不说步刑杀他们还等着你么?现在又不急了?对啦,这次去悬兰境我也要去,我娘还在那个什么鬼御龙顶的地方。” “好了,我一定会将咱娘接回来的,对了,我想问问你,你对公孙叔叔到底了解多少?我刚才问师父,他也支支吾吾,只说我可以相信他,也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了什么药。对了,我从别人那里听说了一个人,这个人咱们第一次见面时候也听过。” 司空玫道:“我知道你说的是谁,就是那个龙水轩辕吧?上次我去圣全城,就是探探他的口风,想不到通海帮势力竟如此大,咱们被人抓去,的确是爹安排的,但是到后来失策了,所以就被丢在沙漠。说起来,若不是这样,咱们恐怕真是有缘无分。”无玉笑道:“这个人你觉得怎么样?”“嗯……不仅是司空家在试探,整个九大世家都在试探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土帮会竟引起了这么大的重视,那次恐怕就是他在捣鬼了,当然,我只是猜测。这个人城府深得很,是个老狐狸,你知道万剑城吧?” “当然,我还是在万剑城认识的晓……梁不薇的……” 司空玫眼睛逼着无玉,道:“你怕什么……”她明媚的一笑,道:“你还怕我吃醋啊?” 无玉点头道:“女人最爱吃醋了,而且最不讲理,我师父说,女人的道理男人永远弄不明白,完全就是不讲道理。”司空玫手掌将他嘴角一拉,道:“谁不讲理,谁吃醋了?”尽听别人瞎说……”无玉苦着脸笑道:“你看你……”她缩回了手,道:“好,我不吃醋,你继续说。” 无玉将她手放在自己手中,道:“我师娘就爱揪师父耳朵,而且一揪就听话,咱们可不能这样。” 司空玫哼道:“那是田师父懂得宠爱你师娘,你懂不懂?” 无玉笑道:“我懂,我以后肯定会多让着你。” 司空玫笑了笑,道:“看你,还说我,夫妻之间相敬如宾,可不是谁让着谁,我可没大小姐脾气。”无玉道:“我知道,我知道,万剑城那时候有不少厉害的门派,中兴教,烽火堂,还有阴阳山庄,阔山门……后来阴阳山庄被烽火堂破了,其实还有个剑轩谷才厉害,不过后来改为剑轩派,烽火堂本来就厉害,到后面不知道为什么变得高手如云,而且万剑城城主也给剑轩谷使绊子,对了,那个城主就是黄大哥的父亲黄觉。” “这我当然知道,只是这个人野心很大,狼子野心,路人皆知,九大世家都去探通海帮的底,但都没什么效果。龙水轩辕行事极为小心,而且在各门各派无垠世界盟甚至九大世家都有他的人,不过通海帮并没什么大动作,只是交易往来谈了条件,倒是显得颇有礼数。” 无玉道:“你可比我了解清楚,我来这里之前,碰到过秦宗,他去了万剑城,还有棍儿哥,他们似乎就是要查万剑城还有龙水轩辕……” “啊,你们在这里啊。”黄伟清从外面走了进来,无玉闭了口,毕竟龙水轩辕是黄伟清老丈人,不好在他面前说了。他后面照例跟了无云,还有小幻。 小幻当先走过来,嬉笑道:“小子,你果然艳福不浅啊,这么个如花似玉的贵门小姐,竟然和你是一对。”司空玫羞涩的道:“华银姐,别这么说我……”无玉道:“他可不叫什么华银,原名叫银幻华,我叫她小幻姐。” 司空玫行礼道:“这次多谢小幻姐姐……还有黄大哥。” 无玉上去拥抱了无云,道:“二师兄……” 无云淡淡道:“刚才师父来过了,他跟我说了几句话,你见到没有?”无玉点头,道:“我知道。”无云嗯的一声,道:“无玉啊,转眼你也是个大人了,师兄真高兴,过些日子,无修叫咱们去太玄宫一聚,你去不去?” “什么时候?” 黄伟清道:“大约是太玄宫神武试炼之后,咱们先去澹台家,然后去太玄宫,正好能赶上这次盛会。” 司空玫道:“太玄宫神武试炼,那可是五年一次啊,想不到这次赶上了。黄大哥,咱们什么时候动身去澹台家?”黄伟清颇有意味的看向无玉,道:“既然你们准备好了,那我们明日就走,宜早不宜迟,我都跟司空族长说好了。” “明天?好,我和你们一起去,太玄宫,那可是至高无上的武学圣地,我也要去见识见识。”舍海从外面钻进来说道,步刑杀也走了进来,道:“我也去!” 无云道:“你们是什么人?” 无玉笑着介绍道:“二师兄,这是我朋友舍海,这是步刑杀。步兄,舍海,这是我二师兄。”步刑杀抱手道:“见过!”无云并没在意,略一还礼,扭过头去,道:“无玉,这可不是去玩……”黄伟清笑道:“大家不用太紧张,一起去路上也可以多个照应。” 舍海冷道:“我们担心无玉,可和你没什么关系,再说我们约好了一起去太玄宫。” 无玉道:“好了,别争执了。”心中却是纳罕:“我啥时候和你约好了?” 黄伟清淡淡点头,道:“人多未必是坏事,大家收拾一下,明日我们就走。” 小幻摇头道:“你们去吧,我可不去了,还得回去呢。” 司空玫道:“小幻姐姐不去么?”小幻笑道:“去什么去,现在他都已经有了你照顾,你是个通人意的姑娘,我就不用担心了,而且他也不是当初那个没头没脑的愣头青了,明日我就回并临城。” …… 众人说了一番,各自回去收拾东西。 是夜,无玉正要睡下,忽听到外面有人走动声音,便起床道:“谁?”外面忽又传出叹息声,听声是个男子,无玉问道:“是谁在外面?” “是我。”无玉听出来了,竟是司空登武,不过这么深夜他为什么还来找自己,这可真是奇事。 无玉开了门,司空登武走进来,道:“我能进来坐坐吗?”无玉迎进来,倒了茶,道:“爹,有什么事情?”司空登武略一沉吟,似乎有些犹豫,道:“白天舍海在,我有些话没跟你说清楚,玫儿跟我说了,你师父又来过了?”无玉道:“我知道这次去悬兰境是去找幽存空,是为了救娘。” 司空登武道:“其实我给九大世家找来并不完全为了此事,这只是应了一个传说,无垠世界,恐怕快要变天了,这次我不能去是有要事在身,所以只能让你们去。”无玉道:“爹爹,请放心,我一定把娘带回来,只是我有一个问题要问。” “你这人还是会想事,东方志鱼他们只是诱饵,他们另有目的。那日,除了在圣兵楼的人之外,宴席上有人故意哄乱,所以马鸣晓调了很多人离开,圣兵楼晕了几个守卫……不过那是他们进去之后,而且那些守卫不是公府里的人,是外面来的。”“是谁?为什么又是外面的人?” 司空登武道:“后来又有一个人到了,让他们晕过去的就是这个人,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人是当时和我们一起议事后出去的纳兰蓉,这人幻术神秘莫测,后来我们看了,那些晕过去的守卫不是被打晕的,而是中了幻术。” 无玉道:“那么这个纳兰蓉是要做什么?” 司空登武道:“公府中有我司空家的祖地祠堂,那个地方除了我和玫儿大伯外没几个人能进去,一直是禁地。” “那里面是什么宝物不成?” 司空登武道:“倒没什么宝物,只是族中自古以来传下来的祖训,奇怪也正在此处。金长老观察力很好,他从现场推测出一共有两人进去过。” “可曾少了……那些祖训有什么好看的?” 他也摇头,道:“我也奇怪,不过我基本可推测出来,两个人之中肯定有纳兰蓉,事后她跟我匆匆辞行,当时我也不知道就让她走了。至于另一个人到底是谁,谁都不知道。” 无玉问道:“既然什么都没少,他们为何还要?”心中却是惊道:“难道我是传了个假消息!” 司空登武道:“我问过了,一个月前,欧阳世家中也有人偷偷潜入,正和这一样,什么都没有丢失,不过一些蛛丝马迹还是能看出的。” 无玉道:“这是什么人,在各大世家家族中晃荡,却什么都不偷……” “不,他偷了!”司空登武道:“不过这个人偷的是话,他把东西藏在脑子里带走了,所以此事非同小可,除却咱们司空家,其他世家都遭了殃,就连一向精通机关之道的诸葛家也没防备住,纳兰家我不知道,公孙家却还没着手。” 无玉道:“既然知道了那个纳兰蓉,为什么不去问问她?她也去了呀!” 司空登武道:“这次出去就是要召集各大世家,商议此事,事情非同小可,但我心中一直担心玫儿她娘,所以也放心不下。玫儿始终是个女孩儿,悫儿又没个主见,阿嵩还得照理公府日常事情,所以只能拜托你了。” 无玉也不知该不该对司空登武说秦宗和棍儿他们的猜想以及公孙锐的事情,不过他一脸担忧和憔悴,实在也有些不忍心,只道:“爹,我记住了!” 司空登武语气忽然沉重下来,叹了口气才道:“以后无论如何,你都要帮我照顾好玫儿,这个女儿,脾气实在是有些……还要你多多包涵了,你师父跟我说过你的为人,所以之前那些刁难只是对你的考验,玫儿我就托付给你了。” 无玉不想再说什么了,轻轻点头,这是他分内之事,也是他所愿之事。 …… 众人坐着马车赶路三日,才出了金山国,到了玉成国,不过离着乐城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无玉小时候是到过乐城的,不过那是他八九岁时候,只是陪着蓝兰儿到这里走了一遭,也就是那时候,接了无雪到无为山。 一共两驾马车,无玉和司空玫舍海三人坐在里面,步刑杀赶车,他出生于步王寨,从小学习骑射武艺,驾车对他来说不过小菜一碟。另一驾坐着黄伟清夫妇和无云,赶车的是司空玫叫来的的一个叫曾平的老车夫,是个结巴,不过驾车技术一点不逊色于步刑杀。 步刑杀在前面带路,此时正是午日当头,他正在阔路上行着,忽然看到前方地上有个人,爬在地上蠕动,便手拉缰绳,喊道:“老曾,停车!” 舍海正是睡觉,车猛然一停,把他晃醒了,开帘问道:“怎么了?” 无玉窝在后面,倒是没醒,司空玫道:“步大哥,发生什么了?” “前面有个人,我去看看,似乎是晕了过去。”他便即下车,司空玫道:“舍海,你看好无玉,他这两天伤了风,让他多睡一会儿。”旋即也下了马车。 无云和老曾也从后面走了前来,无云问道:“发生什么了?” “你们看!” 众人瞧去,大约离马车三四丈处,的确是个人倒在那里,他胸膛略有起伏,不过全身血渍,地上也浸漫了血迹。无云双眼如炬,道:“他受了重伤,已经快死了。”和步刑杀两人急奔过去。 老曾道:“咦,这事情,咱们还是别管,或许这人得罪了什么人,万一是惹到了他的仇家怎么办?” 司空玫点点头,却道:“这事不能不管,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曾头,你医术这么好,去看看吧。”老曾也无奈点头,只好回车取出一个小箱子。 “我去给他瞧瞧!”他叹了口气,道:“自从给你治病治不好,我就不打算再行医了,只不过咱们做大夫还是得有悬壶济世之心啊。” 司空玫笑道:“老曾头果然是个大好人。” 两人也走去。 ------------ 第三百四十七章 伤者,殇者 无云,步刑杀两人走近,便听见了微弱的呼吸声,步刑杀道:“他还没死。”“等等……”无云一把拦住步刑杀。 步刑杀道:“有什么古怪么?”无云眼中流露出疑惑,又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去看看吧。”步刑杀不解其意,只见无云将那人仰了起来,是个老者,青灰色的胡须,他胸膛上溃了一块,显然是被极厉害的掌力所伤,无云道:“他被围攻了,身上起码有五六种伤势。” 步刑杀问道:“看得出是被什么武功所伤吗?”无云两指头点在那老者身上,道:“我给他止了血,他身上断了三根肋骨,肺腑被伤,丹田被猛烈的内力几乎摧毁,我不会治伤,而且……他伤的太重了。” “年轻人让开之下,我看……哎呦,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步刑杀问道:“老曾?你还会医治……”老曾笑道:“颇学过几天医术,哎呀,这这这,咦!”他看伤口一连叹了几声,最后又十分惊异。无云问道:“有什么发现?” 司空玫道:“这人是谁,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 老曾道:“不认识,不过我认得他身上的伤的来历。你们看腰间这道刀痕,乃是金刀门的“鲲鹏万里”所造成的,刀伤深四寸,透肌损骨,这人刀法造诣必然不低,金刀门除了宗主杨胥,便是他的自称“美公子”的大弟子叶青。” 步刑杀道:“可……我听说叶青已经死了,死在魔域九家的人手上。” 无云道:“那便是杨胥出的手,这人和金刀门有这么深的恩怨,要杨胥亲自出手。不过,另外的伤势可不比刀伤轻。” 老曾边在那老者身上用烧过的刀手术边说道:“里面的肉都烂了,看来他逃了不少时间,到现在终于撑不住了,对了,看这个淤青。” 他额头有一片淤青,已经发黑了,上面流出乌黑的脓水,十分恶心,老曾用棉布给他清除,说道:“这是黑蚕蜂毒,中毒者皮肤会不断溃烂,若无解药,七日内必死。这个人内功很不错,受这么多伤都没死,不过最致命还是背上那一掌,几乎把他打的经脉逆流,丹田也报废了,再拖不了一天就必死无疑。” “什么掌力这么强?”无云问道。 步刑杀道:“这么强的掌力,难道是金光掌?慧轮寺的人么。” 老曾拿出一排针,道:“小玫,用极阴寒气把他的心脉封锁护住,否则到时候气息乱窜,可就救不活了。” 司空玫点头,一掌击在那老者背后,缓缓移动,只见冰冷透骨的寒气渗入老者体内,灌在了丹田四周。老曾道:“不是金光掌,这种掌力也属于阴功,极为阴损,此人掌力肯定非同小可!” 无云略微沉吟,道:“我知道是谁了。” 步刑杀道:“按道理说,那么多高手围攻,他绝对活不下来。” 司空玫道:“或许,他有自己独特的本事,此人的来历非同小可,二师兄,这掌力怎么回事?” 无云道:“黑蚕蜂是燕子林古之圣的,这一掌是龙水帮主打的。” “哪个龙水帮主?” 司空玫惊道:“你不会说是龙水轩辕吧?”又小声道:“就是黄大哥的老丈人。龙水姐姐的爹。” 无云点头道:“这是三心催命掌,我想,这世界上也就龙水帮主能够使出来,我曾见过的。” “三心催命掌?”步刑杀道:“未曾听过。” 无云道:“你们可知天水罗刹功?” 老曾道:“北海夜叉齐开山,这个人很多年没出现在江湖上了,不过当初他却是整个北海沿岸的噩梦,燕子林也不敢招惹他,而天水罗刹功则是他的看家武功。” 无云道:“我不知这个来历,只晓得龙水帮主修炼的便是这天水罗刹功。” 老曾道:“莫非这龙水帮主是北海夜叉的徒弟?” 司空玫道:“他的确是这些年才突然出现的,这天水罗刹功这么厉害?” 老曾道:“当初北海有一句民谣,叫:夜叉出,天神避,可见此人的厉害!” 无云道:“不过……咱们还是得明白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他会遭到围攻。” 步刑杀道:“围攻他的都是绝顶高手,看来此事并不简单。” 老曾取了线又给他封了伤口,道:“我也只能尽力了,毕竟他伤的太重了。” 司空玫道:“把他抬到马车上去吧,等他醒来在问。” 无云点点头,轻轻一提那老者的腰,将他夹了起来,道:“咱们快些走,天色不早,到附近镇里住下,看他什么时候醒。” …… 众人再行路,舍海在车上翘首盼望,而无玉还在睡,一张脸红通通的,老曾说他只是伤了风,很快就会好,不过司空玫看得心疼,便把手一直放在他的额头,缓缓用内力逼在掌心,让他好受一些。 而另一辆马车,却是变了颜色,无云道:“伟清,看来帮主要动手了,大小姐,你们……” 水牧笛看向黄伟清,眼神中带着十足的犹豫,说道:“伟清,你就非要和爹抗衡不可吗?他……” 黄伟清道:“岳丈大人他……野心太大,咱们不能助纣为虐,而且我和他已经定下誓约,不可能再和他合作,这是我的原则!” 无云道:“想不到歇了几年,他终于动手了。”无云除下自己脸上的纱带,他的右颊有一块凹陷,是被人打了下去,十分难看,水牧笛看的一阵伤心,落下泪来,道:“这个人是谁?” 黄伟清道:“我认识,此人乃是号称神手的安午泉,天底下没有什么他偷不到的东西。他曾是岳丈大人的手下的奇兵,行踪飘忽不定,最近他的弟子东方志鱼成名,他也很少出现……难道……这事情绝不简单,二师兄,他的身份千万不可让无玉他们知晓。” “为什么!” 黄伟清道:“那日司空家圣兵搂失窃,虽然没丢什么,但是这次主要目的并不是圣兵搂,也不是天火册。” 无云道:“那是什么?” 黄伟清道:“看来安午泉他被岳丈大人他们打伤一定是有重要原因的,若是司空家他们知道了,也不得了。” 无云笑道:“我可搞不清你的用意,到底是站在帮主他们那边,还是在九大世家那边?” 黄伟清笑道:“谁都不是,我只站在我自己这边,若说要分边,便是无垠世界盟这边了。”他看向水牧笛,道:“我并非要存心和咱爹作对,可……” 水牧笛道:“我知道他,他只是把你当作一颗棋子,把我当作捆绑你的棋子……我知道他想做什么,可我担心,听说帮中又有一批人被杀了,死的不明不白。一旦他失败,可是万劫不复。” 黄伟清叹气道:“我所要做的就是要阻止这场战争的发生,一旦他们开战,整个中央大陆都会被卷入进去,到时候给了魔域机会……不过好在,我现在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 黄伟清笑道:“我们还有盟友……安午泉一定是自掌握了很多秘密,所以就遭了横祸,咱们一定得救醒他。” 无云淡淡道:“你还是不信任无玉?” “怎么会……”“我看的出来!” “不是不信,是我不想让他卷进来,他此去是办另一件事,司空登武也是做了这个打算不让他们被牵连。” 无云点头道:“帮主深不可测,他的确有资格挑战九大世家,不过……”他说不出来,也不知道如何说,黄伟清道:“不过他也没有足够的把握,所以一直与公孙锐合作,两人都不是等闲之辈,公孙锐怎么任由他差遣?” 无云道:“你是说?” 黄伟清道:“虚以委蛇,公孙锐不过在示弱,暗中却是一直在找机会,找他的秘密,不过就算公孙家也难找到这个秘密,因为龙水帮主也不信任他。” 无云道:“那么这个人。” 黄伟清笑道:“所以说这是天赐良机,岳丈大人现在的心腹除了陈叔,唐一刀几个,这人是其中一个,你可还记得霍都?” 无云道:“听说咱们逃走后不久他也遭到了暗杀。” 黄伟清道:“霍都为人虽然阴狠,但很有原则,所以在很多方面和岳丈大人意见相左,所以……他一直被通海帮追杀。” 无云道:“你是说……他也知道帮主的秘密?” 黄伟清点头道:“这一切都源于很久以前的事情,岳丈大人有一个宝箱,宝箱里面有一个东西,我想那个东西一定是个惊天宝物!你还记得冷传吗?” 无云道:“我记得,好像是在你和大小姐大婚之前送礼来过通海帮。” 黄伟清道:“二师兄,两年前我让你去圣全国打听消息那段日子里我碰到过冷传,他似乎有话对我说。” “怎么?” 水牧笛道::还才说一句话,他就被人杀死了,我也救不急,是爹手下的杀手。” 无云道:“是帮主一直派人跟着他,然后杀了他?” 黄伟清道:“他临死之前说:箱子,龙水……帮主的箱子。”我后来才想起,是见过那箱子的,齐堂主为此打造了一个机关墙,上面有成百上千的暗层,就是为了藏那个箱子,两个月后齐堂主也自杀了。” 无云听到此,也明白他为什么自杀。黄伟清道:“若我猜的不错,那个箱子一定是关键,里面一定是不得了的东西,可以冷传死了,只有一个人知晓。” 无云道:“若真是如此,帮主这些年所做就是为那个箱子,里面有着他解不开的东西。” 黄伟清兴奋的道:“而这东西,与九大世家有关系,这也是他不断明着搞好与九大世家关系,暗中却派人不断查探的原因。” 无云不解道:“那这次去澹台家?” 黄伟清道:“也有很重要的事情,这一切的前因后果,我必须也得知道。还有,咱们得找到霍都,他也是关键!” 无云道:“长路如夜,人心实在深不可测。” 黄伟清看了安午泉一眼,叹气道:“黑幕之下,几人能明?黎明前的黑暗,不知道是死亡的气息,还是生存的曙光!” ------------ 第三百四十八章 通海帮来人 到晚上,两车停在霜鸾城东的西野镇上,找了家客栈住下来。 安顿一番,老曾给安午泉再看了一下病情,黄伟清问道:“他身体如何?”老曾道:“这人内力深厚,不过出手的人功力更加高深,再加上皮外之伤也重,他至少也得三日后才会醒过来。” 司空玫道:“三日?”黄伟清道:“那就先在此歇息几天,等他醒了再走。” 步刑杀问道:“此人与咱们素不相识,咱们能救他,为什么一直带着他?” 黄伟清笑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不可能把他抛弃了,最好还是歇一歇。对了,阿玫,无玉怎么样了?” 老曾道:“他挺不错,小伙子身子骨强健,只是体内气血不稳,感染了风寒,休息几日也好。” 黄伟清道:“阿玫,你放心,不会耽误你们的事情的,我会送你们去悬兰境的。” 舍海道:“我是无所谓的,其实我就是出来看看。” 无云从外面推门进来,说道:“我看我们还是分开走吧!” 众人惊道:“为什么!” “我们被人盯上了!” 步刑杀皱眉道:“我们?”无云道:“准确来说,是盯上黄老弟了。”司空玫道:“是什么人?” 无云道:“是通海帮,帮主派来的人。” “通海帮?”司空玫道:“原来是龙水帮主啊,哦,这么说,他又盯上你们了?” 无云道:“准确来说,只要出了一梦城,我们就被跟上了。我暗中观察,大约四个人,都是轻功高手。” 舍海道:“看来这什么通海帮很厉害啊,来的都是高手。” 步刑杀心想:“我一直以来这么留心,一点都没发现有人跟着,可是……他们说话总是遮遮掩掩的,他出去一趟就发现四个人,若不是武功比我高太多,便是另有所图。”便道:“无云老哥,咱们出去看看,把他们打发走吧。” 无云暗瞧了黄伟清一眼,黄伟清笑道:“既然是暗中跟踪,怎么能让我们发现?而且他们跟了这么久,也不会有什么恶意。”无云道:“没错,我也是这么想。” 司空玫道:“既然没有恶意,咱们要做的也不是不能让人知道,那又何必分开走?” 老曾听此,淡淡一笑,退了出去。 步刑杀道:“自从救了这个人,你们两个言谈举止都带着隐瞒,似乎有什么跟我们说不得的,我想,你们应该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吧?” 司空玫道:“黄大哥,无云师兄,难道你们连我们都不相信吗?” 黄伟清接连叹气,无云也是一言不发,司空玫道:“无云师兄,难不成你们连无玉都信不过?” 无云摇头,道:“不是信不过,而是我们不想牵连你们。” “无云!”黄伟清斥道。 司空玫道:“当然你们本没有必要说,但是我希望朋友之间不要相互隐瞒,无玉对你们推心置腹,我也一直将黄大哥当作可以一诉衷肠的朋友,无云是无玉的师兄,自然也算我的师兄。” 黄伟清道:“此事和你们无关,所以你们没必要知道,既然你如此说,那我们只好分道扬镳了。告辞!”他叹了一口气,似乎又不很情愿。 舍海道:“你们去哪?” 黄伟清道:“阿玫,咱们五日后在乐城的神月客栈聚头,我自会让你们入悬兰境,不过……这个人的身份你还不是不知道为好。” 司空玫道:“既然如此,那就告辞吧。” 无云道:“阿玫,替我照顾好无玉,伟清虽隐瞒此事,但对你们绝对极好的朋友相待。” 司空玫点点头,道:“黄大哥,你带这个人走吧,我们不再过问了,祝你们一路平安!老曾……” 无云打断道:“不用叫他了,我自己驾车,我们要先去一个地方。” “不!阿玫,我还是要问你借一下这个老曾,他会医术,我想留他跟我们一段时间照顾一下这个人,毕竟我有些华为要问。 老曾似乎也没听到,外面没有声音,步刑杀感觉异常灵敏,道:“不好!” 话音刚落,门外'嗖嗖'呼啸声传来,十几只钢箭射了进来,无云大喝一声,双手舞动护住黄伟清,其余三人各自躲避。 门外厉喝声响起,“哐当”一声,便有七八个人闯了进来,带头人叫道:“小姑爷,出来吧,帮主要找你们回去!” 他一挥手,便有人拿住水牧笛过来,她穴道被点动弹不得,带头人道:“小姐都在这里,难不成姑爷不回去了?帮主可想你们呢,还有无云那小子,本来是年轻有为,可你跟着小姑爷一起调皮,那可是有些乱子啊!” 无云知道出不去,来的这些人都是高手,带头这人手里一柄六刃怪剑,武功定然极高。 黄伟清伏下身子道:“无云,你快些逃,若我被抓回去还不会死,可你……”无云道:“我知道我杀了不少通海帮的弟兄,但是各为其主,黄老弟,帮主滥杀无辜荼毒人命这是我们看在眼里的,我不能不管,你若回去,岂不就是自投罗网,虽不致死,但再想挣脱,千难万难。帮主是你丈人,但是他暗通无垠世界盟的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整你的时候可不心慈手软,好不容易成了中学士,倒被他一句话就变得落荒而逃,今日好不容易有突破口,岂能放弃?” 这时步刑杀已经将安午泉拖了下来,藏在厢柜里面,他估摸着这人对他们很重要,否则也不用瞒着自己等人了,无云拱手表谢。 那带头的人哼道:“不出来么?好……” “出来什么呀?”司空玫起身问道。那人道:“哦?你是谁?”后面一个瘦小人道:“她就是司空家三小姐司空玫。” “哦,原来是司空小姐,失敬失敬,在下梅周子,见过司空小姐。” 步刑杀暗自惊道:“此人竟是'六方惊世剑'梅周子?”这梅周子是中央大陆有名的用剑高手,不过他剑法虽高,但出手很少,但是曾一举挫败太玄宫的高手“紫剑狂君”,可见其剑法高超,他的剑名为惊世,乃是《天下神兵谱》排名十三的剑,因为这剑上除却一个大剑刃,剑柄侧还有六个小刃,所以叫做“六方惊世剑”。 司空玫道:“原来是梅前辈,不知道前辈现在给那个帮派当走狗?我上次去了通海帮,可没你这号人物啊。” 梅周子却也不恼,道:“在下不才,只有区区薄名,三小姐,我们可不是来找你的,所以你们不要自寻麻烦!小姑爷,你快出来,咱们回去面见帮主。还有你们,都不用藏了,学学司空小姐,巾帼英雄啊。否则等我找出来,没事也得让你出点血!” 司空玫道:“梅前辈,你何必苦苦相逼?” 梅周子冷道:“不该管的闲事不要管,司空小姐,这可不是一梦城?” 司空玫同样冷道:“可这也不是通海帮!” 梅周子后面的高大胖子笑道:“这小妞可还真泼辣,怎的没有一点大家族大家闺秀的意思。” 舍海道:“这可还得分人,对你们这些狗腿子没必要大家闺秀。” 他们笑道:“哟,还有个小秃驴!” 步刑杀沉声道:“凡事还得讲道理,这可是在玉成国,你们想抓人就抓人吗?” “还有一个呵,正主在哪呢?” 黄伟清无奈的站起来,拱手道:“梅先生,别来无恙啊。” 梅周子道:“小姑爷,你也是别来无恙啊,既然如此,我们走吧,请!” 水牧笛眼神哀怜,道:“咱们还是逃不过……”梅周子笑道:“大小姐,帮主视您为掌上明珠,对你百般疼爱,虽说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但父女之情也不要不分青红皂白就抛弃了。” 水牧笛道:“什么是青红皂白?” 黄伟清笑道:“无非是是非对错,在他看来,我永远是错的,牧笛跟着我,更加是错。” 梅周子一哼声,他身后的胖子道:“请吧,小姑爷!”说着,大手一抓,就要黄伟清拎过去。 “你不能走!”无云忽然奔出,一掌直击那胖子心口,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杀招。 那胖子见势大骇,他武功并不比无云差多少,但无云忽然出手偷袭,手忙脚乱的哪里能够守住?正当这时,梅周子身后一灰一黑两道身影交织而出,一个抓无云双肘,一个击他的胸口穴道,这一下更为突然,除了梅周子,谁也没有想到。 这二人,本来就是来杀无云的,和梅周子他们的任务不同,但恰巧办事时间撞在了一起。 “五阳生死印!”所谓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正在出手之际,又是一股热浪从隔壁呼啸而来,墙板“轰隆”声破开一个大洞,无玉炽热的掌力铺天盖地的击向那点无云穴道的灰衣人,众人无不惊骇! 这两人倒是奇怪,灰衣人被'黄雀在后',身子一左一右循退去,隐没后方。无云被这么一吓,手中也没了几分力道,那胖子看着凶恶,胆子却是不大,也向后退了好几步。 无玉一掌落空,在空中一旋,落下地来,道:“你们是谁?” 梅周子道:“很好,很好,看来你们高手也不少!”他自然知道司空玫也不是好惹的,步刑杀的眼神带着锋芒锐利,显然不是俗手,舍海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说不定也是身怀绝技,他们人虽多,但从刚才来看,未必能占上风。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今日必须把黄伟清抓回去,无云知道如果他回去了将会怎样,而无玉他们还要去悬兰境,黄伟清绝不能跟他们走。 梅周子笑容忽然阴冷起来,道:“黄伟清,你真的不跟我们走?” 黄伟清道:“我的确有要事在身,请恕我……”他刚想说下去,梅周子的剑已经架在了水牧笛的脖子上了,道:“好,你不走是吧,那就别怪我对大小姐动粗了。” 司空玫道:“枉你叫她一声大小姐,就是这样对待你们大小姐的?” 梅周子笑道:“这姑爷的价值可比大小姐大多了,怎么样?你走还是不走?” 水牧笛道:“黄大哥,你不要管我,他只是想要挟你……”“嗯?”梅周子恶狠道:“你当真以为是这样?”剑刃又离脖子近了一分。 黄伟清急忙道:“我……我……” 他还没说完,外面一片寒意侵袭,银光闪过直冲梅周子。他下意识一挡,无玉早已察觉,身子同时消失在原地,将水牧笛拉了过来。 “是谁?” 窗户一阵闪动,梅周子的人齐声喝道:“谁?”身子一纵,跃上屋顶。 步刑杀道:“高强的剑意,我去看看!” 梅周子手腕上被刺了个小口子,虽没出血,但也极为疼痛,他道:“好啊,帮手真不少!”说完,从窗外跃上屋顶。 无玉道:“是谁,小玫,咱们也去看看!” 黄伟清慰问了一下水牧笛,道:“是她来了。”无云点头道:“咱们趁机快走,最好完全摆脱他们!” 水牧笛也微微点头:“快走吧!” ------------ 第三百四十九章 师姐 十数人同时上了房顶,只见不远处飘着一白色身影,梅周子叫道:“竟敢伤我,抓住他!” 青灰衣两人道:“拿住黄伟清要紧!”梅周子急呼道:“糟了,中计了!”指着那些手下道:“你们去追!”三人下来回房,无玉他们也跟着,黄伟清连着安午泉都已经不见了。 舍海坐在窗边,笑道:“如此简单的调虎离山之计,你们竟然上当,真是可笑啊!” 梅周子怒道:“小秃驴,你再说一次?”青灰衣两人道:“快些去找,否则就麻烦了,不要在这里耽误。” 司空玫道:“他可没说错啊,这很明显是故意调开你们,好咯,你们实在烦人得很。” 无玉笑道:“烦人我们就走吧。” 司空玫问道:“你感觉怎么样了?”他微笑点点头,道:“好得很多了。” 梅周子哼了一声,随着那青灰衣两人夺窗掠出。 无玉道:“咱们快走!” 司空玫道:“去什么地方?”无玉道:“那个出手调走他们的人估计有麻烦,我得去看看,这些人武功都还不赖。” 步刑杀从外面走出来,道:“老曾被他们打昏了。” 司空玫道:“那咱们快去看看,舍海,你在此留下看着老曾啊。” 步刑杀点头道:“黄伟清他们才走,而且带着那个老人,应该也走不远,咱们快些动身,或许能帮上忙!” 三人即刻动身出了客栈,舍海自语道:“这三个臭皮匠,又把我留下了,不就是武功好点吗?老子是不稀得学。”却还是到外面把老曾背到了屋里。 却说三人跟着梅周子三人追了十几里地,到了一片山坳之中。三人刚停下脚步,便听到梅周子大声道:“好,你竟敢阻碍我通海帮做事,可是不想活了。说,黄伟清他们去哪里了?” 那个人被他们团团围住,修齐整洁的白色长衣将她的身子包裹住,头上遮盖了一个斗笠,垂下水色帘子。她身姿玲珑起伏,站立姿态也十分秀雅,一看便是个女子。她手中一把寒色长剑,冷光熠熠。 无玉瞧着,这等清冰飘逸之姿,这等不屈绝尘之态,肯定是他一直以来又敬又怕的三师姐,无月,也就是范银铃。 她道:“你们是来抓他?或者说,龙水轩辕要杀他?他是了解到了什么吗?” 灰衣客道:“看来阁下对通海帮的事情知道一二,你是什么人?” 她道:“我是通海帮的人,但我的身份不必告诉你。” 胖子喝道:“通海帮的,有何凭证?” 她道:“通达九天龙。” 灰衣客道:“海生四方水。” 她道:“永继染霜轩。” 青衣客道:“恒存万里辕。” 众人都是点头,梅周子道:“既然都是通海帮的,你为何要放走黄伟清,你这可是抗命!” 她道:“我自有我的道理。” 青衣客道:“请报出你的身份,你贸然捣乱,我们的任务失败,总不能把责任都赖在我们身上吧。” 她语气忽然冷了下来,道:“梅周子你是来抓人的,青山掌郭运,灰岩爪莫朝堂,你们是来杀人的?” 三人问道:“你当真知道?” 青衣客郭运道:“难道是帮主派阁下来通报的?” 她摇头。 莫朝堂道:“还是说你是故意的。”他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不耐烦。 梅周子道:“不管如何,我一定得抓到他……你到底要做什么?” 她将剑抬起,道:“你不能抓他!”语气异常果决。 司空玫问无玉道:“她和黄大哥什么关系?这么护着他?”无玉只是叹了一口气,道:“痴情深处总是痴!” 步刑杀道:“似乎她并不只是来阻止的。” 她道:“郭运,你们二人是不是来杀袭无云的?之前你们还抓过他,还伤了他?” 郭运道:“说的不错!” 她道:“那就没错了,今日一来你们不能抓他,二来你们二人都得死!” 梅周子冷笑道:“就凭你?” 郭运喝道:“你既是通海帮的人,难道不知道帮规明文规定不能自相残杀么?” 她道:“袭无云可也是通海帮的人?” 莫朝堂道:“这……他的确还算是……可……” “既然算是,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郭运怒道:“哪里来的女子,竟然如此无礼,难不成以为我二人打你不过?莫兄,咱们把她擒住,看她如何说。” 梅周子道:“两位,此女子视帮规于无睹,又偷袭我在前,咱们三人陪她一起玩玩!” 她神色似乎没有任何变化,道:“你们这么多人,不如一起来吧!” 梅周子暗笑道:“正合我意,先收拾你,黄伟清他们也跑不掉的。” 无玉急忙冲过去叫道:“慢!” 郭运手中捏着一柄钢刺,道:“你们还要来做什么?” 无玉道:“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梅周子怒道:“小子,你又来逞什么英雄?刚才你们搅局还没算账,好,现在新账旧账一起算。”说罢,剑起腾飞,直刺无玉胸口,无玉却是没躲,转眼长剑已经离了不过一寸。 司空玫吓得花容失色,道:“无玉,快躲开啊!” 长剑似乎马上穿胸而过,无玉这才好似才从睡梦中醒过来一般,不过那把剑没有刺过来,梅周子连退几步。 司空玫过来道:“你……你怎么不躲开?”无玉叫道:“无月师姐,你……我还以为你会救我!” 那女子道:“已经没有了无月,只有一个范银铃。无玉,你可知道我为何不救你么?” 步刑杀道:“梅周子虽然武功高强,但行事谨慎,无玉偏偏不防倒是让他心中疑惑,所以不敢出剑。”郭运和莫朝堂看了梅周子一眼,他神情略紧,看来步刑杀说的没错。 范银铃道:“梅周子,你给了我一个杀你的理由!” “什么理由?” “你刚才对我小师弟出手,哼!” 梅周子道:“好大的口气,我倒是要看看你本事到底如何。郭兄,莫兄,咱们一同擒拿这个叛贼。” 两人齐声应道:“好!” 司空玫小声道:“无玉,你师姐,叫什么?”无玉笑了笑:刚才不是说了……你叫她三师姐也可以。” 司空玫恭敬叫道:“司空玫见过三师姐。” “司空玫……”莫朝堂嘟囔着,这个身份倒是让他有些忌惮。 范银铃点点头,道:“果然是个不错的姑娘,你叫我范姐姐便好。”说罢,她手中冷冽的寒光龙雪自然挥出,凌厉的剑气直冲郭运三人,三人虽大惊之下,但毕竟是经验丰富,各自挡住。 范银铃手中长剑化作层层幻影,仿佛无情的暴风雪一般,剑气所到之处,利 若刀锋。 这三人都是高手,虽是联手御敌,但面对这样疯狂的打法,也是一下子吃不消,范银铃出剑实在太快了,真是想不到这个女子在剑道上成就如此厉害,几人抵挡了一百多招,但还是不知道范银铃的破绽,她的剑快如呼啸的北风,冷漠又刺骨,能够斩断一切一样。 司空玫也惊讶说道:“范姐姐的剑法好厉害,我很少见到这么凌厉的剑法!” 无玉道:“我也从没见过她用过这套剑法。” 步刑杀似乎若有所思,道:“我在太玄宫看到过江人彬的剑法,叫做幻心无影剑,似乎与这个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这剑法里面多夹杂着别的招式,却又是和其剑意凌厉果断不同。” 无玉道:“我也看出来了,那所不同的便是天月剑法,我师父改造过天月剑法,让它的杀伤力大大降低,反而多了些制服人的剑招,似乎……还有些我没见过的……” 司空玫道:“快看!” 只见梅周子三人招式渐渐松散,范银铃的身子穿梭来回,长剑之上不断传出龙吟之声,配合着她天衣无缝的剑法,极有威势。 以一对三,却丝毫不落下风。 四人再斗三十回合,郭运大叫一声,肩头中剑,削去了一块皮肉。 莫朝堂手中是两扇铁盾,是防守的好武器,但是他的盾牌碰到范银铃的剑的时候,总是觉得透心的冰凉,这种冰冷感让他差点握不住自己的武器。 范银铃手中的长剑呼啸笼罩住莫朝堂,郭运受了伤,早已无心恋战,铁钩一横,疾退而去。梅周子见此,便道:“郭运,你!” 范银铃不待他说完,将莫朝堂的铁盾一掀,盖向梅周子。梅周子急忙一格,喝道:“莫朝堂,你又做什么?” 莫朝堂道:“不是我,是她。”范银铃道:“武器是你的,怎么反而怪我?看剑!”银光激射,梅周子急挡,手中剑一歪,竟是不受控制,刺向了莫朝堂。 滋当一声,莫朝堂连退数步,道:“你干什么打我?” “不是我!”梅周子浸淫剑法多年,一下明白了,道:“她的剑有古怪。” 在场很多人都看不明白,司空玫看得笑了,范银铃此招乃是以柔克刚,她用剑极为熟稔,通过转移把他们各自武器上所用力道偏向,来攻击另一个人,只不过她用得巧妙,一般人看不出来,司空玫天生聪颖,这点以柔克刚的道理还是一眼能够看出的,因道:“你们两位难道要自相残杀?” 范银铃快剑疾出,问道:“剑有古怪,我看你有古怪!” 莫朝堂看了郭运一眼,道:“你还不来帮忙?” “真是耻辱,想我梅周子纵横天下,以剑法闻名,想不到如今三人联手也打不过一个年轻姑娘,实在丢脸。”梅周子切齿说道,剑势一撤,道:“我不打了!” 见他退了,莫朝堂寻思道:“三个尚且不能战败她,反被她伤了郭运,一个人怎么打?” 范银铃似乎看出他也有退意,提前收剑,看起来像是自己退开,有些抵敌不住,莫朝堂心下感谢,道:“咱们罢手吧。” 梅周子也道:“姑娘剑法高超,我们三个打一个,不好,胜之不武。” 其实范银铃也知道,若是对上其中一个,她能打败,两个或许能拼一拼,三个的话,梅周子剑法顶尖,郭运和莫朝堂二人武功一攻一守,几乎天衣无缝,也不是寻常人物,一旦这三人适应了她出剑的频率与角度,那么自己必败无疑。 范银铃说杀他们不过是想吓唬吓唬,却想不到这三人真要动手,所以也只得硬气头皮上了,颇为平静的道:“三位武艺高强,不愧是通海帮中流砥柱,佩服!那么……” “此事我会一五一十禀报,这倒不过分吧?”梅周子道。 范银铃点了点头。 “告辞!”梅周子和莫朝堂说了一声,雷厉风行的带着人走了。 众人其实都松了口气,若是真打起来,个个都是高手,他们虽然不怕,但通海帮这些人人多势众,也会吃了这个亏。 无玉轻巧的跃过去,一把抱住范银铃,叫道:“无月师姐,哈哈,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范银铃道:“你这臭小子,我跟你说啊,有人看着呢。”她眼光时不时瞟向司空玫,她的眼神还是带着些许不满,强自笑道:“您是师姐,无玉比较亲热,应该的。” 范银铃将无玉推开,道:“好了,无玉,我问你,你们这是要去干什么?” 无玉道:“师姐你不知道么?” 她道:“我该知道什么?哦,你和这司空姑娘定亲的事情,没错,这事情我知道了,但我不明白你怎么和二师兄他们一起了?” 司空玫道:“我们这是要去乐城。” 无玉道:“没错,去找一个人!” “找谁?” “找……”司空玫打断道:“无玉,这事情有什么可说的?” 范银铃神色不变:“不想说就算了,对了,无雪那丫头可好?” 司空玫道:“嫂子好得很,哥哥可疼她了,我也和她很好的。”她挤过无玉,道:“范师姐,以前常听无玉说起你,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 无玉皱眉道:“小玫,你这是怎么了?” 步刑杀微微一笑:“好酸呐。” 无玉忙道:“忘了介绍了,无月师姐,这是我的好朋友步刑杀,也是个响当当的汉子!” “响当当的汉子?我可只看到他一个,哪里来的也?” 司空玫接话道:“没错,这儿两个大美女,还有个响当当的汉子……”无玉道:“我不就……”范银铃打断道:“好了,你们要去乐城,我可以去那里拜访一个朋友,也正好送你们一程。” 司空玫道:“范师姐,其实我们是要去找一个叫幽存空的人,有重要的事情。”司空玫看得出来,无月虽然看似冷漠,其实是个非常好的人,无玉说最喜欢欺负他的是无月,同时最维护他的也是这个三师姐。 “幽存空?你们找他干什么?” 无玉道:“无月师姐,你认识?” 范银铃道:“他也是我的师父,本来我内功底子不好,而当初我被人打伤,被幽老人救了,他要我拜他为师,我不肯,不过他还是救了我,又传授了我……” “月阴决!”无玉突然叫道。 “没错,你如何知道?”范银铃反问道。 司空玫道:“那就好办了,范师姐,能不能带我们去悬兰境找幽存空前辈!” “可他如今并不在悬兰境。” “在哪里?”两人齐声问道。 “太玄宫。” ------------ 第三百五十章 通行牌 “太玄宫,听说最近要举行神武试炼啊?就在十天后的九月初九,咱们可赶上巧头了。”步刑杀在前面边驾车边道。 舍海道:“世间巧合之事都是冥冥中的安排,可说是必然之事,前些时日不是说了要先去乐城再去银丰国,想不到咱们还没到直接就打道回转了,这乃是天意,晚去早去都是一般的。” 司空玫对无玉道:“我记得上次也是你的一个师姐来的对不对?好像叫江茵吧,他好像还给我家出头了,咱们可真是有缘分,你小师姐又是我嫂子。” 范银铃道:“我四师妹……小师姐,你嫂子,无玉,这是怎么回事?” 无玉道:“无雪她已经嫁给了小玫的哥哥司空悫,他也是个很好的人。” 范银铃点点头,司空玫问道:“范姐姐这么漂亮,难道还没意中人吗?若我是个男子,绝对要娶范姐姐。” 无玉哭笑不得,道:“你娶了她我怎么办?”咬她耳朵道:“你这么说做什么呀,我师姐脾气不好。” 舍海道:“你们这些人啊,不要在和尚我面前谈这等事情,和尚心中有佛,免得亵渎了。” 范银铃知道司空玫是故意这么说,她还有些醋意,故意看看无玉的态度,于是也不搭理,接着舍海的话说道:“心中有佛才是大乘之道,否则就是得到了什么,也无济于事。” 司空玫淡淡道:“得到了不是最好么?” 范银铃道:“得懂得珍惜才对,一份真挚的感情必须经过考验才能长长久久,毕竟人世间太多的困苦磨难,任何的疏忽都可能是无底的深渊。” 司空玫道:“可有凭证?” 范银铃道:“我没有凭证,只是自己的看法罢了。小姑娘,这可有点太酸了。” 无玉疑惑道:“什么酸的甜的,舍海,步兄,你们闻到了吗?” 舍海闭眼笑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心中只有一片光明,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闻不到,酸不酸不知道,我只知道傻不傻。” “驾,驾……”步刑杀道:“酸是够酸了,傻的却更傻了,驾……” …… 太玄宫位于银丰国的银丰城的渊山之上,其山高而延广,又多奇植,青翠而四季不衰。整座太玄宫分为三宫四殿,座座气势雄伟,以太玄宫为首,太玄宫之名,亦与此宫殿有关。 银丰城是银丰国首府之地,人口众多,安定繁荣,用车水马龙形容也不为过,繁华的街道行人是摩肩接踵,虽然一梦城在造路及建筑上比这里好,但热闹程度却是远远不如。 这里商户极多,南宫家虽控制大部分商品流通,但其最重要的枢纽早已转移到了银丰国,所以这里才是真正的川流不息之地。 三大世家公孙欧阳诸葛盘踞,让这块地界更加是鼎盛之至,太玄宫在东,三枯宗在西,这里武风盛行,所以银丰国内大大小小的武馆镖行遍地开花,这也是不少习武的年轻人闯荡的圣地。 “今日是九月初六,离九月初九还有三日,不如咱们在城中逗留几日如何?”步刑杀缓缓行车,舍海看着周围的繁华说道。 范银铃道:“不行,这事情天下震动,到时候上太玄宫的人数不胜数,要进去都是难事,除非有请帖,咱们还得想办法。” 舍海道:“你们不是江宗主女儿的师姐和师弟吗?那咱们还怕进不去吗?” 无玉道:“可我也不知道江茵师姐现在何处,她用不能在山下等着我们吧?” 司空玫道:“太玄宫我去过,地方虽大,但你们看,现在这镇上都这么多人,咱们刚才问几家客栈都是客满,人自然少不了,所以还是得打算打算,况且咱们可没有请帖。” 范银铃道:“你司空家没接到请帖?” 司空玫道:“请帖在我姜哥哥手上,父亲给了他。” 无玉道:“那他现在在哪里?” 司空玫道:“他肯定也到了这里,可是这银丰国如此之大,咱们怎么找得到?” 范银铃道:“别找了,还是找个地方先住下为好。” 步刑杀道:“说的不错,是该如此,这一路来客栈别说客房,通铺都没有,再这样,恐怕真要露宿街头了。” 范银铃道:“步刑杀,这里是哪个街?” “刚才我问了一下,此处叫五卓镇,就在太玄宫南面脚下。” 范银铃看了一会儿外面,道:“你从这街道往东走,能够转入一条明灯街,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那里有一家来德客栈,里面有我朋友,我让他想想办法。” “好。”步刑杀点头,驾车掉头。 无玉问道:“无月师姐你以前还来过这里?” 范银铃道:“在这里住了几个月,也认得一些人,不过现在却也不好说,无玉,这人你也见过的。” 众人不明白这不好说是什么意思。 来德客栈,这里人也不少,步刑杀停了马车,也不见人来招呼,进去问道:“店家,还有住处吗?” “没了没了。”柜台的账房先生打扮的人说道。迎过来一个店小二,道:“客官,对不起,我们客满了,不过若不嫌弃的话,还有通铺……” 听声这明显是个女孩儿,不过她用纱布遮着半边脸。 “穗穗,贾老板,咱们别来无恙啊。”范银铃走了进来。 那女孩儿喜道:“是无月姐姐啊,你怎么来了?” 那贾维道:“哦?是你。” 范银铃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道:“是我,上次匆匆一别……” 贾维做出个向外请的姿势,道:“我没空听你解释,请吧!没空房了。” 贾穗穗道:“爹,人家当初也是好心好意帮咱们,后来不是没事了吗?而且,无月姐姐也是江茵姐姐的师姐,也是我的朋友啊。” “贾老板,我当初也是好心办错事,真是对不住了。” 贾维睨了一眼,打着算盘道:“你三年前砸了我的店,又害我赔了那么多银子……” “好了,说这么多就是为了钱,我说你烦不烦啊?”司空玫走进来喝道:“多少银子我赔!” 贾维笑道:“赔钱啊?赔钱就好说,一共三百三十两,看事情过去那么久,三百两就行了。” 司空玫摸了摸身上,却一分钱没有,脸色红彤彤的,范银铃身上也没那么多钱,道:“这……”要说步刑杀和舍海,两人住在连安寺,的确也没什么钱,只带了行路的盘缠。 贾维冷笑道:“小姑娘,没钱还要逞能,唉,请走吧!” “等等!”无玉道:“贾老板,贾姑娘,你可还记得我?” 两人摇头,贾维道:“记得又怎样,不记得又怎样?” 无玉拿出一张银票,道:“这是五百两,请贾老板找钱吧,多年前在沙漠匆匆一别,想不到在这里又见面了。” 贾穗穗道:“哦,我记得了,当初你们六个师兄弟姐妹,你是……你是那个最小的吧?” 无玉尴尬一笑,道:“是,是。” 舍海附耳笑道:“看到没有,到哪儿都是最小的。” “去你的!”无玉道:“贾老板,请通融通融。” 他看了范银铃一眼,贾穗穗又望着他,又想起当初若不是他们六兄弟姐妹,贾穗穗就可能没命了,便道道:“哎呀,好,你们可以住下,穗穗,带他们去安顿,阿波啊,去外面把马车牵到后院马棚去。” 跑来另一个店小二,步刑杀道:“我去停车。” …… 贾穗穗带众人到了后院转入,进到个小房间,道:“几位请。”两排床铺展开,贾穗穗道:“实在没房间了,委屈一下吧。”这里的确够简陋,屋中还飘着淡淡的霉味。 司空玫为难的道:“这可怎么住啊?” 无玉道:“咱们野外都住过,这里算好的了。” 范银铃道:“可不是耍大小姐脾气的时候。”她指着最里面两座床铺,道:“小玫,咱们睡那里,中间隔两张床,无玉,你们三个睡这边。” 无玉笑道:“我想和你们……”话没说完,脑袋上就挨了一个暴栗,范银铃道:“你们还未成婚,不可僭出礼数。” 无玉嘟囔道:“该出的……”司空玫冷哼,无玉笑道:“该是这样,无月师姐说的没错。”舍海笑道:“叫你小子色胆包天,你这师姐可真不是好惹的,简直就是母老虎。” 无玉压低声音道:“可不敢胡说,要让她听见,你可就糟了。” 舍海点头,也有些惧怕,合十道:“说的对,说的对,出家人不该背后诋毁。” …… 步刑杀回来后,到晚饭时,众人在下面吃饭,此时人也不少,这等客栈小憩之时,闲谈碎语最是有趣。 贾穗穗凑过来问道:“范姐姐,你们也是要去太玄宫吗?可来的不巧,江姐姐三天前刚从外面回来,还看了我跟我爹。” 无玉道:“穗穗,是吗?” 贾穗穗给别桌客人递酒后说道:“她来的匆忙,待了一会儿就走了,然后说有时间就去太玄宫玩玩,她还给了我一块令牌,不过这店里生意这么忙,我们可没时间去。” “令牌?什么令牌啊?”司空玫问道。 贾穗穗从腰间取出一块古铜色木牌,道:“就是这个,她说只要有这个,就可以随时上太玄宫。” 舍海笑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范大姐,你还真没说错,到这儿来绝对有收获。” 步刑杀道:“牌子可是别人的……” “没错。”贾维过来道:“穗穗,快去招呼别的客人,我说范姑娘,你们是要上太玄宫,但是没有邀请函吧?” 贾穗穗答应一声,向他们使了个眼神,招呼别人去了。 范银铃喝了杯酒,道:“是又如何?” 贾维道:“但你们现在找不着江姑娘,所以想要穗穗手中这块牌子,我说的可不错?” 无玉笑道:“贾大叔,没错没错,来,坐下,我们喝杯酒。”他拉着贾维坐下,问道:“贾大叔既然你们不去,不去把牌子给我们,我们也可以……嘿嘿,是不是啊?” 贾维道:“呵呵,我可不是给你们送人情来的,不过你们想要也可以。” “说吧,什么条件?”范银铃道。 贾维道:“咱们的恩怨既往不咎。” 范银铃道:“这么说,你不怪我打跑了温家的人咯?” 贾维道:“怪不怪的,其实那温家没几个好东西,打的好,只不过当中有点误会罢了,我已经明白了,你虽然破坏了我的计划,但我也想明白了,如果那次照我所想发展下去,就算成功了,可穗穗又要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了。” 范银铃道:“我欠你们一个道歉,对不起,贾大叔。” 贾维笑道:“我原谅你了,不过若你们想要这块牌子的话,得要付出一点代价。” “是要钱?”舍海问道。范银铃眼神却有些古怪。 无玉道:“贾大叔是我们的故人,哪里有这么庸俗?” 贾维站起身来,抖了抖算盘,道:“小师父说的没错,是要钱,三千两。” 舍海叫道:“三千两,你穷疯了吧,你这家客栈值不值三千两啊?” 贾维道:“无所谓,我想这消息若走漏出去,别说三千两,恐怕三万……”话未说完,只见东边桌一人道:“三千两我买了。” 无玉道:“你买什么?我……”话没说完,看到司空玫一脸阴沉与警觉,便住了口。 那人身着黑衣,大约三十来岁,他走过来,低声道:“当然是牌子,太玄宫自由进出的牌子,老板说的好,不要说三千两,就是三万……” “那我就出三万两好了。”门外走进一褐衣公子,风度翩翩,身后四个仆从,气息深沉,看来是他的仆从。 黑衣人见此,又畏畏缩缩退了回去。 贾维道:“公子里面请。” 那公子向范银铃和司空玫看了一眼,道:“老板,三万两卖不卖?” 他一个仆从道:“这位是诸葛兆公子。” 范银铃低声道:“这是个纨绔,是诸葛劳心的三子,平时作威作福,不是个好人。” 诸葛兆道:“老板,怎么样,三万两。” 贾维却是犹豫了,但还是叫道:“穗穗,把令牌拿出来。” 贾穗穗却是躲到范银铃后面,道:“爹,这怎么行?这是江茵姐姐给我的心意,咱们不用也不能把它卖了啊。” 诸葛兆的跟随道:“小姑娘,你想想,三万两银子,可以买多少个你们的店?” 贾穗穗道:“多少个我也不卖!” “呸,丑八怪,诸葛公子看上了,卖不卖也由不得你了。” 贾维怒视过去,无玉喝道:“嘴巴总是不干不净的!” 那跟随道:“嘿,小子,我说你胆子挺大,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嘴了?你们这些外头来的乡巴佬,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范银铃身子一个闪动…… “啪!”的一声脆响,那个跟随被狠狠扇了一巴掌,打的他晕头转向,他骂道:“我C你们祖宗十八代,敢打老子?”他刚要拔剑,一柄寒钩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步刑杀道:“嘴巴最好放干净点,这是银丰城,却不是你们为非作歹的地方。” 诸葛兆不忿道:“为非作歹,哼哼,招儿,去叫人来,把这店给我砸了!” “是!”说罢,一个跟随风也似的跑开了。 那被打的跟随冷笑道:“等着,你们死定了,我不信你敢杀我!” “你不信?”步刑杀眼中寒芒闪过,他虽然在连安寺住过,但出身步王寨的他杀人从来不含糊。 “等等,步刑杀,不要冲动。”范银铃道。步刑杀哼的一声,收回了手。 那跟随叫道:“你杀啊,我就不信你敢……”“咻……”他觉得嘴里进了什么东西,但那感觉一下子又没了,又想要骂,便表情奇怪的叫了起来:“哎呦,这这这……”他忽然手不往身上抓,道:“怎么这么痒,哎呀好痒啊。” 司空玫偷笑起来。 诸葛兆几人问道:“浮儿,你怎么了?” “痒,哎哟,好痒,快给我挠挠后背,哎呀,痒死我了。”他一直在身上抓来抓去。诸葛兆叫道:“这是怎么回事?” 无玉看向司空玫,低声问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司空玫道:“这叫生生死死粉,刚才我趁着他说话时候用内力融到水里给他吃了,看着吧,有他好受的。” 另两个仆从帮他去挠,谁知越挠越痒,皮都抓破了还不止痒,诸葛兆也不笨,道:“是谁做的?” 刚才要买牌子的黑衣人笑道:“可不是我。” 另一个身材高大的仆从指着步刑杀道:“肯定是他们。” 步刑杀道:“你看到了?” 诸葛兆有些不耐烦,道:“掌柜的,给句痛快话,卖还是不卖?” 贾维道:“卖。”贾穗穗叫道:“!我不卖。”贾维劝道:“穗穗,这可是三万两啊。”贾穗穗道:“三十万我也不卖,这是江茵姐姐的心意,能够送,但不能卖。” 黑衣人赞叹道:“好一个坚持原则的少年巾帼,在下佩服。” 诸葛兆道:“不卖?好,你们等着。” 无玉蓦的一笑:“等什么?”他眼神一使,和步刑杀同时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左一右就拿住诸葛兆。 那两个跟随道:“你们干什么,知不知道他是谁?不想活了啊?” “放开公子,放开!”忽然外面闯进一队人马,带头是个青年,神态傲慢,他道:“你们干什么?” 诸葛兆喊道:“侯卫长,救救我,这些人是外面来的,不懂规矩,我跟他们说了两句,不仅对我手下下毒手,还要打我。” “是吗?”那青年看了一眼,道:“三师姐,小师弟,咦,你们怎么来了?” 这人正是侯天音,无玉虽见过,但也不熟,不过范银铃似乎认识他。 范银铃道:“侯天音,诸葛兆想要强买强卖,这事情归你们管吗?” 侯天音道:“自然要管,毕竟这强买强卖不符合法规啊。” 无玉和步刑杀放开诸葛兆,又走来一队人,来者个个穿华服,后面跟着打手爪牙,当头是个宽面青年,他笑道:“想不到这么热闹啊,侯兄,别来无恙啊。” 侯天音眼睛根本没看他,道:“原来是上官公子大驾光临,还有这么多贵公子,这是什么风把你们都吹来了?” 这人名为公孙一泓,是公孙家的人,也是个有名的纨绔子弟。 公孙一泓道:“那倒不是,只是听说来了几个乡巴佬,哟,还有两个绝世大美女,真是可惜了,这几个小子是什么人呐,敢对诸葛公子不敬,拿下!” “等等!”侯天音道:“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些人你招惹不起,否则你会很麻烦的。” 诸葛兆冷笑道:“还有公孙大哥招惹不起的人,我倒想知道是什么人?” 侯天音指着司空玫道:“这位是司空家三小姐司空玫。”指着无玉道:“这是司空家的新女婿,也是我的未婚妻的师弟。”他看向范银铃:“这是我未婚妻的师姐,也是无垠世界盟的六位特使之一。”指着步刑杀和舍海道:“而这两位都是连安寺的贵客。” 侯天音冷道:“怎么,两位公子还要动他们吗?我侯天音也不是什么守规矩的人,得罪我未婚妻的师姐师弟,便是和我过不去!还有,司空姜已经到了银丰城,虽然这不是一梦城,但凭你们敢和三小姐过不去吗?” 两人脸色僵硬,司空姜是中央大陆四公子之一,就是不靠司空家,公孙诸葛两家也要给他几分薄面,而且这几人来头都还不小,无垠世界盟的特使,他们也不敢得罪,而且侯天音还放出话了,他的未婚妻谁都知道,自然是现在太玄宫宫主唯一的宝贝女儿。 公孙一泓笑道:“原来是这样,误会呀,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呀?”南宫旦悠悠从外面走了进来,道:“几位,可都别来无恙啊,公孙一泓,诸葛兆,凭你们也敢对付阿玫?吃了熊心豹子胆?” 诸葛兆道:“你……你……”他似乎很害怕。南宫旦一合折扇,道:“好了,我今日心情好,这又是银丰城,我不和你们计较了,快走吧!” 公孙一泓道:“都是误会,既然没事,我们走了,你们请便。” 这些人都走了,侯天音道:“既然没事,三师姐,小师弟,我还得巡逻,先告辞了。” 范银铃道:“天音留步。” 侯天音略回过头,苦笑道:“邀请函已经发完了,师父叫我就在城中,我自己也没有,而且现在我见不到江茵,所以这件事情我无能为力。”说罢,拜了走了。 南宫旦道:“小姑娘,我想你会愿意把牌子接给我们一用吧?” 贾穗穗道:“为什么?” 南宫旦道:“那还不简单,我们都没钱买啊。” 她脸色一红,递出牌子给范银铃,甜甜笑道:“好,我给你们了。” “穗穗……唉……”贾维虽想说,却也无可奈何了。 “诸位吃好喝好啊……” ------------ 第三百五十一章 南宫的消息 南宫旦坐下,司空玫移过位置拉着他笑道:“阿旦哥哥,你怎么来了?” 无玉冷笑道:“你怎么来了?” 南宫旦道:“来这里嘛,都是要去太玄宫,我也是去太玄宫看一看,小玫,我听说你们不是要去乐城吗?” 无玉道:“难道不能去了再来吗?” 南宫旦笑道:“可以,可以,无玉兄弟,还在为我那日的事情在意吗?” 无玉恍道:“什么事情?咱们之间有什么事情?你是谁啊?” 南宫旦脸色一僵,又看了看神色窘迫司空玫,当即笑道:“没什么,只是在下记错了,我……”“这位兄台,步兄,你认识吗?三师姐,他是你的朋友,舍海,这是你们连安寺的大师?”三人皆是摇头。 范银铃低声道:“无玉,你……”无玉挥手止住,问道:“小玫,这是谁?” 司空玫面上不悦,心里却是的哼道:“小样儿,还吃起了醋,嗯……我看你到底如何?”便略微向南宫旦靠近一番,道:“这是我阿旦哥哥南宫旦啊,是我从小到大要好的朋友?” 无玉沉声道:“朋友,是什么样的朋友?”说着用手去拉司空玫。 南宫旦脸色略显奇怪,心道:“这小妮子是故意来用我看看无玉的心意,唉……”便说道:“朋友,司空家和南宫家关系极好,我俩从小到大在一起,说什么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对不对?” “对,对……”舍海说道,又迎上无玉锋锐的目光,不敢说话了。 无玉道:“好一个青梅竹马!好一个青梅竹马!哼!”说罢,一个人上楼去了。 司空玫见此,跳开来坐下,笑道:“想不到他还这么吃醋了。” 范银铃给南宫旦倒了茶,说道:“无玉从小心思少,小玫,你们这么捉弄他,恐怕受伤不小。” 舍海道:“人人都能看出来,可偏偏碰到这傻小子,司空玫啊,这位南宫兄?” 司空玫道:“什么南宫兄?”“嗯?”南宫旦哼了一声,司空玫捂嘴道:“是南宫兄,是南宫兄,是旦哥哥。” 范银铃道:“你到此应该不是偶然吧?” 南宫旦道:“绝不偶然,我来是给你们传一个消息的。” “什么消息?” 南宫旦道:“此事说来也巧,有一个人要见无玉,也是在九月初九,不过不在太玄宫。” “什么人?” “此人姓幽,他说自己乃是古修者,当时身受重伤,所以托我来找无玉。我得到你们往这里来的消息,立马就赶了过来。” “幽存空?”众人惊道。 南宫旦问道:“你们怎么知道?” 司空玫道:“我们此次来太玄宫就是为了找幽存空,他不是在太玄宫上吗?” 南宫旦道:“不会啊?我是在几百里外的万剑城见到他的,他怎么会在太玄宫?” 众人看向范银铃,她道:“我是一个月前听他说要在太玄宫待一段日子,就是为了这个宗主继位和神武试炼,怎么又会去万剑城?” 司空玫道:“他还说什么了吗?” 南宫旦道:“我本来是打算在万剑城游玩一下,接着就去南海畔,不过那日在一座谷中看到他,他费心巴力托我来找无玉,恰好我认识无玉,所以我就日夜兼程来了。幸亏有消息,否则我直接去了乐城。至于要做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谷?”范银铃道:“什么谷?” 南宫旦道:“那日我带着两个丫头游山玩水,见到一座峡谷,两侧高耸,中间是深渊,自恃轻功不错,我就试着趟了过去,后来到了对面,再走着走着看见几座小房屋,进去就发现了幽存空老人。” 步刑杀问道:“他是被人打伤的?” 南宫旦道:“那倒不是。当时我见到他,就问道:'老人家,此处荒无人烟,你一个人住在这儿?'他看到我就躺倒了,我探他鼻息,给他检查一下,不过我发现他与我们完全不同,我竟感受不到他七经八脉是怎么运行的,而且他体内的气息寒如冰雪,当时我就问:'老人家,你的身体?'他说道:'我叫幽存空,身体倒是无碍,只是老了。'” “后来呢?”步刑杀问道。 南宫旦道:“后来我问:'您为什么在这里?'他说道:'你别管,我大限不久,本来动弹不得,既然你来了,就拜托你一件事情。'” “我说:'什么事情?'他说:'帮我找一个叫无玉的人,一定要在一个月之内到这里来,我有两件未了的心愿,只有他来,我才能走得安心。'当时我一听是无玉,他问我认不认识,我说我倒是认得一个,他笑道:'那就没错了。'我心想:这叫无玉的除了小玫的那个无玉,那便也没其他人了,他苦苦哀求,我也只好答应了。” 司空玫道:“你没问什么事情?” 南宫旦摇头:“我问了,但他不说,只说等无玉来了才说,刚才准备说了,但想不到你非得气一气他,其实我这次来是找无玉的。” 范银铃道:“他说多久?” 南宫旦道:“至多一个月,幽存空说这件事情事关重大,还关系到几个人的性命,所以急着让我来。” 司空玫道:“那咱们即刻动身吧。” “等等!”步刑杀道:“咱们不能听信片面之言多走这么多冤枉路吧?” 南宫旦道:“看来有些人还是不信啊。”他把手中扇子一叠,道:“此事事关重要我才来的,如果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我去见无玉,如果他也不信我,那就没办法了。” 司空玫道:“我信你。” 范银铃道:“你看到了无玉刚才的神情,他本就厌恶你,你跟他说他绝对不信。” 南宫旦笑了笑:“知一则知百,到现在我也觉得没什么所谓了,我去找他,他不会再厌恶了,住在哪里?” 贾穗穗道:“上二楼左转到最里面。” 众人看着南宫旦上楼,舍海问道:“这位兄台什么意思?无玉这么讨厌他,说话都是怄声怄气的,他倒好,司空玫,你说说你们,为什么?” 司空玫吐了吐舌头,笑道:“这事情没几个人知道,是这样的……” “无玉?”南宫旦推开门,叫道。没人回答,他蹑手蹑脚走进去,见无玉趴在床铺上,呆呆的看着墙,于是用扇子敲了敲他的头,道:“小呆子,你怎么了?” 无玉起身瞪着他道:“你来干什么?怎么,竹马,你的青梅呢?” 南宫旦道:“你说说你,一个大男人,还吃这么一点小醋,羞不羞啊?小玫都是和你定了亲,这事情天下皆知,只差摆下宴席,拜堂成亲,洞房花烛了,你还瞎猜疑什么,有没有一点男子气概?” 无玉道:“你们两人不清不白的,还青梅竹马,是个人都会想的,你让别人怎么看我?” 南宫旦:“我真是后悔将她交给你,枉她对你一往情深,我还真没看出来你有什么好的。” 无玉道:“嗯?就算这样,也不是你让出来的,我有什么好的坏的,也轮不到你来说,我警告你,小玫是我的,你若再来染指,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南宫旦微微笑道:“好,还会护食了,也不枉了。这次我来其实是找你的。” “找我?”无玉斜睨着他,道:“出门左拐,不送!” 南宫旦道:“你真的不愿听我把话说完?” 无玉看着他道:“若是小玫的事情,你觉得咱们还有必要说吗?” 南宫旦道:“此事只与你有关,和她无关。” “什么事情,快说吧,我还忙的很。” “好吧,看来你还是放不下啊。”南宫旦摇摇头,将发带解散,道:“这回你该信了吧?” 只见他长发如丝,容颜似雪,眉宇俊而淡如烟,气质出尘,哪里是男子,不仅是个女子,而且是个少有的美人。 “你!你!”无玉吓得倒退了几步,道:“你是谁?” 南宫旦笑道:“怎么,这就不认得我了?” 无玉结结巴巴:“你……你是南宫旦?不……不对啊……你怎么是个女的?” 南宫旦道:“为什么不能是女的?无玉,如果我记得不错,你和小玫初次见面他也是女扮男装,你也没认出来,我自小这个打扮,族里都少有人知道,她当初这样做还是学的我。” 无玉点头,道:“是,我想不到。” 南宫旦忽然一笑,问道:“你说,是我美还是小玫美?” “美……”无玉急着要起身出去。南宫旦拉住道:“你可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她侧在床上,身姿柔软,神态慵懒,十分诱人。无玉忙扯开,道:“你这是干什么,让人看见还得了?” 南宫旦哈哈笑了起来,道:“原来是个胆小鬼。”她坐了起来,道:“好了,不和你玩了,也算你过关了。” “过关?” “嗯。”她扎起发带,恢复了男子打扮,道:“坐下。” 无玉道:“有事咱们出去说。” “坐下!”南宫旦道:“有事情跟你说。”无玉想了想,还是坐下了。 …… “你决定了吗?” 无玉道:“看来这次我是去不了太玄宫了,南宫说的不错,而且那个地方我待过一段时间,必须得去。” 范银铃道:“你相信她?” 无玉道:“那里只能我一人去,所以你们就一起去太玄宫吧,我在那边忙完,就来找你们。” 司空玫道:“不如我陪你去,我在万剑城里等你。” 无玉笑道:“路途也不算远,你和三师姐他们一同去太玄宫,等我回来,咱们就在这银丰城到处玩玩。” 步刑杀道:“你一个人去怕是有些危险,万一幽存空……”无玉笑道:“这是天意,我要找他,正好他也找我,而且只找我一个,就算不怀好意,也只能我一个人去啊。” 范银铃道:“万剑城今非昔比,南宫,你去万剑城也没少被人盯上吧?” 南宫旦道:“我知道你说通海帮,不过当时我化了装,而且我就是到处玩一玩,所以也没人注意。不过当时我们出来时候碰到一个女子,她问我到里面做什么,听她说,那里似乎叫剑什么谷,我没耐心和她纠缠,也记不得了。” “剑轩谷。”无玉道:“想不到我在外一遭,现在又要回去。” 众人不明白,范银铃也不明白,她知道这个剑轩谷,大师兄无心是她心中永远的痛,不过又对这个剑轩谷知之太少。 却说几人送别了无玉,还是打算去太玄宫一看,住了两天,也终于到了九月初九这天。这一天天气似乎很好,不是很冷也不是很热,趁早上山是个好选择。 渊山有四条大道,其中南道最宽,五人一大早就往这儿来了。山腰各有一座石坊,是专门引导人上山的,这日石坊边更早就站立着四名弟子,束发顶冠,整整齐齐,背负长剑,精神昂然,迎接四方来客。 当然,每个从这里进去的人都得有太玄宫的请帖。 虽说他们走的早,但是到山腰时候已经不早了,山道上来往络绎不绝,大多数是来参加太玄宫这次盛会,不过,很少人有请帖。 除却太玄宫迎客的四位弟子,每一处入口都有两名太玄宫长老带着二十名护宗弟子看守,为的就是防止有人捣乱。他们个个剑法精深,长老的武功更是一流,敢在太玄宫闹事,除非是活的不耐烦了。 不过天有天的高,地有地的深,总有不安分的人要试一试。司空玫五人在后面排着队,不过一炷香工夫,便有几个人闹事要闯山门,但是都被打了回来,这寻滋挑衅之徒才安稳一点。 几人还有一段距离,却听到前面又闹了起来,那是个神色极为沉凝的中年男人,背上一把长剑,平凡无奇,范银铃只看了一眼,当即心神剧晃,差点倒了下去。司空玫扶住:“范姐姐,你没事吧?” 步刑杀的直觉似乎也特别灵敏,道:“这人不同寻常。” 范银铃道:“此人身上的剑气强的可怕,我平生所见,这是第二人。”她在江浩然身上感受到过这种强烈的剑意,他们这种人就是为剑而生,不过这个人的剑意,比当初的江浩然又高出了一筹。 只听那男人道:“我要上山。” 守门弟子道:“请出示邀请函。” “没有。” “没有那可不行。”出来一位黑发白须的老者,他神色也颇为惊异。 那男人举起手中的剑,道:“若要的话,只有这个。” “你!”那些太玄宫的人个个脸色铁青,喝道:“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另一个长老喝道:“列阵!” 那男人道:“我不想和你们动手,识相的话快些让开。” 一弟子笑道:“知道怕了?”话音犹在口中,只见那弟子的两边的头发各掉下一从,而长剑犹自在鞘,在场谁都没看到他动过一丝一毫。 范银铃冷汗直流,道:“这个人太可怕了。” 众人都是点头,这样的人,要人性命,恐怕只是弹指一挥间。 当前的长老道:“在下太玄宫左沧,不知阁下是?”众人眼前一花,那个男人已经不见了,忽听得有人叫道:“在那里!” 看去,他的身影已经稳稳的到了三里开外的上山石阶之上了。 左沧呼了一口气,叫来两个弟子,吩咐了他们立刻上山去了。 另一个长老道:“左长老,这……”左沧道:“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了,放心,继续检验吧,这人不是不拦,是拦不住。” 他朗声道:“诸位见笑了,不知道这是哪门哪派的高手,不过我太玄宫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上面自有人等着他,还希望诸位给太玄宫一点面子,按规矩办事。” 众人排队继续检验,等到了司空玫他们,范银铃将牌子递过去道:“我们一共五个人。” 那接过牌子的弟子道:“这是什么?”司空玫道:“看不懂么,你们太玄宫的东西。”那弟子挠挠头,道:“请稍等一下。”他叫来左沧,左沧接过牌子,看了一会儿,道:“这牌子从哪里来的?” 范银铃:“朋友所赠。” 左沧笑道:“原来是大小姐的朋友,请进,请进!小文,放行吧,他们是大小姐的客人,诸位,请吧!” 范银铃接过他递过来的令牌,道:“麻烦了。” 左沧道:“诸位请,不过我有要事缠身,就不送了。”他叫了一个弟子:“你带着这几位客人上山见大小姐,不可怠慢了。” 那弟子恭恭敬敬地道:“是!几位,请吧。” 舍海笑道:“这东西可真管用!” ------------ 第三百五十二章 又见江茵 那太玄宫弟子名叫谭中,是太玄宫第三百六十七代弟子,这谭中说话很是欢快,向几人介绍沿着山路来的景色,忽然前面拦住两个人,喝道:“好呀,范银铃,你终于走露面了。” 谭中道:“两位这是要干什么?” 这二人一个紫色染花衣,一个着兽袍,都是中等身材,模样有些相像,看起来是两兄弟。 范银铃道:“你们……哦,原来是你们两个,曹正,曹显。” 兽袍的叫曹正,他道:“难为你还记得我们。” 范银铃淡淡道:“像你们这种不法之徒,记得也是常事,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 曹显叫道:“大哥,她竟然装傻。” 曹正道:“你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范银铃道:“上次教训还不够吗?你们逼良为娼,竟然还敢找我,真是岂有此理!” 曹显道:“呸,我们逼良为娼,那是她爹赌输了把女儿压给了我们,可你不分青红皂白抢了老子新娘子,苍天有眼,老子今天能报仇了。” 谭中道:“我不管以前什么事情,既然你们进来了都是客人,这是太玄宫,可不是你们解决私人恩怨的地方。” 曹正道:“臭小子,你是太玄宫什么人?” 谭中道:“我只是普通的弟子,但是这几位都是我们大小姐的贵客,你最好放尊重点。” 范银铃冷道:“两个窝囊废,凭你们两个也敢找我报仇?” 曹正心道:“太玄宫大小姐,难不成是江人彬的女儿,这可不好惹啊,不过这女人当初砍了我一剑,此仇不报非君子啊。”曹显道:“大小姐,哪里来的大小姐?哼,范银铃,我们打不过你,但是有人收拾你。” 范银铃轻蔑地道:“哦?是谁?” “好大的口气。”忽然从左蹿出一个少年出拳打来,疾如风火,快若电闪。 “你们!”谭中大喝一声,用出一招“封锁诸天”抵御,但这少年出手极快,角度极刁,剑势未发,手臂麻木,脱剑出手。 他来势不减,拳风直冲范银铃面门,范银铃还没出手,步刑杀银钩晃出,道:“我来会会你!” 他的银钩左边一出,便封锁住了少年的来势,那少年一惊,道:“还不错。”徐退几步,步刑杀的银钩从头盖去,少年身子一侧,手臂一展,往步刑杀腹部抡去。 这拳法来势极为奇特,步刑杀也是暗自道好,这小少年武功可真不是盖的。 两人左缠右斗,打了几十回合也不分上下。 曹显喊道:“小师叔,你一定要帮我们报仇啊。” “永辉,住手!”从宫门方向走出一行人来,当头是个老者,正是胡伏。后面三个中年人,五六个神采飞扬的青年。 那少年道:“这人武功不错,不过我可没出全力。”他一闪到谭中身边,从他手中抢走刚拾起的长剑,道:“接剑一用。” 抢去一剑插入,绞入步刑杀的银钩,道:“让你看看我三枯宗的剑法!” 只见长剑翻转,从中刺入,步刑杀措手不及,急退开去。 少年却不再起剑,道:“这是化云为风。” 步刑杀走复再上,道:“原来是枯剑宗的高手,我还没领教过,好,再来!” 银钩射光,疾掠如火。 两人再斗一百回合,枯剑宗众人刚才虽说,现在却又不阻止了。曹正曹显心中却是暗自叫劲。 步刑杀越打越觉得不支,这少年剑法极为奇怪,不过也不稀奇,心道:“传闻枯剑宗剑法动中有静静中有动,收发丝毫没有痕迹,这小小少年都有如此造诣,果然不同凡响。” 范银铃也道:“枯剑宗剑法果然有独到之处。” 那叫永辉的少年道:“你就只有这点本事吗?敢欺负我这两个师侄。” 步刑杀掠过一剑,喝道:“不要得意!”左手一落,复又取出一把银钩,道:“我可很久没和人这样打架了。” 永辉闪过,笑道:“好样的,想不到是用双钩,这么说刚才你还让着我咯?” 笑归笑,但他出手更加快了,步刑杀接住,道:“那咱们就再试一试。” 两人斗了几个回合,胡伏道:“这两人打出火气来了,无声,快去阻止他们。” 一短发青年凌空而出,道:“永辉,这位兄台,住手。”长剑直刺,恰好顶在两人的武器中间,他手臂一震,两人见此急忙收手,各退一边。 永辉道:“陆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陆无声道:“你们打来打去都不分胜负,又不是非要分出高下,何必再斗?再说这是太玄宫,永辉,可得有点礼貌。” 步刑杀道:“这位兄弟小小年纪武功高强,在下步刑杀,佩服,佩服!”他这也是对陆无声说的,他能够在两人交手的电光火石之间出手制止,这份剑法,绝对比这少年高出不少。 陆无声道:“在下枯剑宗陆无声,步兄也是武艺高强,银钩之杀伐严重,步兄能够练到杀而不戮,锐而不厉,我也佩服,这位是我师弟,庚永辉。” 步刑杀道:“不打不相识,庚小兄弟。” 庚永辉哼了一声道:“曹正曹显,你们来说说,那个女人怎么欺负你们?” 范银铃几人走了过来,胡伏朗声道:“这不是三小姐吗?怎么,咦,无玉怎么没来?” 司空玫见礼道:“胡长老好,无玉他有些要紧事情,所以还没来。” 胡伏介绍道:“这位是司空家的玫三小姐,上次你们都没去,还有那个叫无玉的少年,是三小姐的夫婿,可谓是少年英雄啊,可惜今日见不到。” 曹正曹显听了,大吃一惊,想不到范银铃还有这样的朋友,便想要开溜。 陆无声道:“永辉,曹正曹显,你们和他们有什么恩怨?” 庚永辉道:“曹正,你来说。” 曹正苦笑道:“误会,都是误会。” 庚永辉将剑还给谭中,道:“什么误会,怎么现在又是误会了?” 曹显委屈着脸道:“小师叔,真的是误会。”胡伏看在眼里,他也通透这些事情,庚永辉是个练武奇才,心性高傲,这曹正曹显两人虽进门不久,但能溜须拍马,所以捧着庚永辉,估摸着是要他替他们出头,不过看这架势,恐怕曹正曹显以后也不会有这种念头了。 范银铃道:“不用追究了,的确是误会。”谁也不会追究这是什么误会。 胡伏微笑道:“既然是误会。太玄宫的小友,你也不会追究了吧?” 谭中恭敬道:“没事,都是误会,我还得带他们去见人,胡长老你们请便吧。”他也着实吓了一大跳,想不到这些人是太玄宫的人,胡伏他自然知道,枯剑宗大长老,论资排辈,比如今的江人彬还大了一辈 还有这个陆无声,当今青年一代剑法高超有几个人,太玄宫他们的大师兄尤子风就是一个,除却大天草阁的剑魔朗玄,就是枯剑宗这个陆无声。他们三人都是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但是剑法天赋极强,年纪轻轻就有着偌大的名头,个个都是超一流用剑的高手,江湖人送他们一个外号:青年三剑神。尤子风剑法出尘,极为飘逸,所到之处,无不通融,故称剑君。陆无声剑法沉稳,挥洒有力,极尽精巧,无所不至,故称剑通,朗玄剑法大开大合,有着开天裂地之势,所向披靡,故称剑魔,这三人,都是这无垠世界新崛起的剑道高手。 胡伏点头道:“好了,咱们走吧,一会儿人都到了,咱们可不要迟了。”从南门而入。 谭中引着五人转了个方向,道:“大小姐现在在西殿外的小林里,她喜爱清静。” 走了约摸半柱香工夫,众人又离开了太玄宫殿,往偏西的一块小坡林里去了。 “竹轩雅阁,芦草兰舍,这江小姐果真是个情趣高雅之人,什么味道?” 忽然众人鼻中吸入一阵香味,步刑杀道:“似乎是菜香。” 南宫旦道:“这么雅致的地方,怎么可能有菜香?” 舍海道:“可的确是菜香,还有熏鸭肉的味道。” 司空玫道:“你个和尚,对肉这么敏感?” 范银铃道:“也不是没见过他吃肉,喝酒也喝的兴起。” 舍海道:“善哉善哉,这叫酒肉穿肠,佛法远扬。” 南宫旦道:“胡说八道!这叫小林深处有佳人,桂殿兰宫藏红袖。” 司空玫笑道:“你这和尚,小心穿肠烂肚。” 走到一座竹篱笆边,谭中喊道:“大小姐,有人拜访?” 里面传来声音,十分欢快,道:“你是谁啊?” 谭中道:“师姐,我是谭中。” 里面道:“谭中啊,我又做了道新菜,快来尝一尝,咦,今日他们怎么都没来?” 谭中有些尴尬,大声道:“师姐,有人找你,快些出来吧。” 江茵道:“我在后院锅里炒着菜呢,是谁啊?快进来吧。” 范银铃道:“想不到我这师妹性情竟然大变,谭中,她一直住这儿么?” 谭中摇头道:“自从上次宫主给大小姐定了亲后她回来就一直住在这里,而且大小姐很喜欢烹饪,天天研制新菜,我们……也常来这里替她品尝这些菜。” 司空玫笑道:“那这和我不一样吗?我知道了。”那两年在家中她也与无事可做,司空登武不再让他参与公府里的事情,所以在家跟着大娘和兰湘学习女红厨艺打发时间。 南宫旦敲了敲她的头,道:“天天盼,夜夜望,不负世间有情郎,不知道这位江小姐的未来夫婿是哪位?” 司空玫似乎有所悟,范银铃道:“前两天在来德客栈你们也见过了。” 步刑杀道:“若我猜的不错,应该就是那个侯卫长,那日在司空玫家中也见过二人,当真也是郎才女貌。” 范银铃道:“怎么,你们之前见过?” 南宫旦拍拍额头道:“我记得了,原来是他们两个,哈哈,想不到也有过一面之缘。” 谭中道:“那么,几位请吧。” 随着他进屋,江茵正背对着他们,他道:“谭中,快来尝尝桌上的菜,我新做的竹笋鹅肝。”桌上果然有几盘盘刚出锅的菜,热气腾腾。 范银铃喊道:“江茵。” 她道:“快尝尝吧,谭中,叫你的朋友一起尝一尝。” 谭中道:“大小姐,这是你的朋友,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说罢,神色难看的退了出去。 江茵道:“你们先坐吧,我……”她语气很奇怪,似乎要哭了出来。 范银铃挥了挥手,南宫旦几人会意,都往前面去了。 “你怎么了?”她轻声问道:“一见我怎么哭了?” 江茵没有说话,只是抽泣,眼泪都洒入了锅中,范银铃上前看道:“这道菜叫泪水汤吗?”她顿了一下,笑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也知道你是个天性清骜的人,如今都是要出嫁的大姑娘了,那个侯天音对你不好吗?” 江茵只是哭,好一会儿,范银铃道:“你看你,师姐的衣服都湿透了,也不是个小姑娘,干么一直哭?你又不是无雪和无玉,以前的无修可是个看似沉默却很要强的人啊。” 江茵道:“我知道是你来了,只是又想起大师兄身死,二师兄受尽折磨,无雪已经嫁做人妇,无玉也有了自己的归宿,因此伤感。” 范银铃微笑道:“你不是还有父母吗?江叔叔和婶子去哪里了?” 江茵道:“爹爹在太玄宫中准备继位大典,娘也陪着他呢。” 范银铃道:“那你为什么不去?” 江茵道:“我不是不去,而是不想去,等这件事完之后,爹就会把我许配给天音,他是我师父的弟子。” 范银铃道:“那个侯天音很不错啊,就是有点闷闷的,他对你不好?” 江茵摇头道:“他对我很好,平常时候百般疼爱我,呵护我,甚至愿意为我豁出性命。” 范银铃低声道:“那这样的男人还不值得你嫁给他吗?” 江茵道:“可是我也很喜欢他,但是我就是担心。”“担心什么?”她摇头道:“我不知道担心什么,只是我现在想再去看看师父和师娘,像跟他们俩说一说。” 范银铃摸了摸她的发髻,道:“傻丫头,无雪成亲我没去,那是我有公务缠身,不过现在我一个人自由自在,你放心,我和无玉无雪给你都会来的。” 江茵道:“我倒担心的不是这个……”没等她说完,范银铃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成婚后是否还能有这样的心态。” 她不解,问道:“什么心态?” 范银铃道:“这道理我不是没想过,你我是一样的人,我俩性情都比较坦率,会自然而然认为成婚就是一层枷锁,不过我在很久以前就想通了。人在这层关系上,应当去顺从,一味地猜想自己的未来反而会带来更多的忧愁和麻烦,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范银铃道:“若这个世界你要选一个人和你共度余生,你会希望他是谁?” 她道:“我不知道。” 范银铃将她按下来坐着,道:“你慢慢想,静下心来……” ------------ 第三百五十三章 新任宗主 “他……”江茵想了一会儿,心中涌现出无数的人,但最终还是停留在那张略有些桀骜但对她无微不至的男子身上。 看着她惊讶的表情,范银铃道:“你还是做出了选择,还是他对不对?” 江茵点头。 范银铃道:“师姐虽然没有出嫁,但终究是过来人,又听别人说过不少这种事情。” 以前她在无垠世界盟做事,有一段时间被安排到一座小城里做千卫长,专门管一些小事,这种夫妻之间的事情她也经历过不少,那时候很多与丈夫有矛盾的女子都来找她倾诉,解决问题。 江茵问道:“爹让他这几日不准上山,可我怕……” 范银铃奇道:“江叔叔不是说让你和侯天音订婚了吗?” 江茵摇头道:“可我就是怕这点,其实当时我爹是说给我在他五个弟子中选一个作夫婿,我娘也同意了,父母之命,我也只好从了,况且其他四位师兄对我都很好。” 范银铃道:“你和侯天音形影不离,这话也传来传去,所以所有人都认为你爹说的其实就是侯天音,就连你自己也是这样想的,直到江叔叔这几日不让侯天音回太玄宫?” 江茵点了点头,道:“可我不敢把我猜的告诉他,他是个急性子,到时候又得冲撞我爹。这些天,爹似乎和尤大师哥很亲近,我翻来覆去睡不着,也是因为这个。” “尤大哥是什么人?” 江茵道:“他是大长老的徒弟,叫尤子风,后来也成了我爹的徒弟,尤师兄剑法高超,为人正派,对我们这些师弟师妹都很照料,可以说是太玄宫下一任接班人。” 范银铃道:“据我所知,太玄宫宫主之位传贤不传亲,要经过宫内所有长老同意,听你这么一说,这个尤子风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 江茵点头道:“他是个剑道天才,年纪轻轻就将祖外公的凌天剑法练到了第六重,宫中有些人练了几十年,却不过到二重三重。” 范银铃道:“可我听说,江叔叔在短短几年便将凌天剑法融会贯通,那不更是厉害。” 江茵道:“爹他的剑法已经到了另一个层次,他说剑是重意不重形,而几乎没什么人能够超脱到这一点。如果能够领悟,武功日进千里也不成问题。” 范银铃点头道:“师父早跟我说过,可这么多年我还是一点感悟不到。” 江茵道:“又说偏了,哎呀,可我就是怕爹到时候当众宣布别人,那我就……”此时,她面如死灰。 范银铃道:“如你所说,那江叔叔有可能让你嫁给尤子风了?” 江茵凄凄道:“我不愿意这样,我虽然敬重尤师兄,但是我喜欢的却是天音,如果这事情让天音知道,我怕他会去做傻事。” 范银铃道:“如此的话,我去见江叔叔,问他到底如何。” 江茵叹气道:“没用的,爹自从当上了圣剑使,家里也很少回去,一直忙于太玄宫的事情。而且他性情大变,刚愎自用,很少考虑我和娘的感受,现在的他,享受着高高在上,你的话他半句也听不进去的。” 范银铃道:“但是这关乎你一生的幸福。” 江茵咬牙道:“若是这样,我江茵宁愿不嫁,当初他抛弃我一次,这次我也要如此。呜……如果他非要逼我,那我也只有一死!” 范银铃安慰道:“不要担心,师姐给你想办法。” “办法?还有什么办法,他连我娘的话也听不进去,我们又能怎么办?” 听她抱怨,范银铃边拍着安慰边道:“师姐给你想办法……” 她像是个孩子,趴在范银铃怀中睡着了。 …… 太玄宫三宫四殿,尤以太玄正宫为雄,其长宽各越近百丈,东西南北各有殿门,紫气东来,以东为尊。东门前方乃是朝天路,路列两旁,左有时刻年轮,宏伟端庄,此为君子应天守时,器量宽广。右有擎天巨剑,道法凌人,意为君子如剑,锋芒在天。 在场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或是名门望族,或是江湖大侠,或是本领高强,不过今日的主角,还是在太玄宫,这个在中央大陆屹立不倒的庞然大物。 日光照耀之下,太玄宫殿前已经站立有人,他们个个着乾坤二气长袍,气质非凡,一共二十四名,他们是太玄宫的二十四正宫长老,是除却太玄宫主和圣剑使以及两名名誉宗老外的最高首领。众人站立在划着横线外的地方,离宫殿也还有一段距离。 站列在第一位的长老一挥绣袍,喊道:“列座!” 前方“跨啦”一声,地上一阵凸起,众人吓得连忙后退。 一会儿声没了,只听有人喊道:“是凳子!”又有人道:“还有桌子!” 那些凸起自地下升起,竟形成了圆柱形的石凳和方形石桌。 那当头的长老道:“多谢诸位给我太玄宫面子,不过今日这座位略有些寒酸,可不是叫众位坐冷板凳啊,哈哈。” 胡伏道:“这鬼主意肯定是你贺老儿想出来的吧?”那老者乃是太玄宫二长老贺劳。 右边当首的老者道:“先请胡长老入座吧。”他是太玄宫二十四正宫长老之首,张空。 太玄宫一弟子叫道:“胡长老可别担心,这凳子是温玉所制,冬暖夏凉。” 众人一听,都道:“玉石为凳,太玄宫可真大的手笔。” 贺劳道:“子风,带人入座。” 说罢,便从侧边走出三十个白色绣着腾云袍服的青年,当头的更是俊采神驰。 陆无声暗自打量:“这就是尤子风?果然不同凡响。” 尤子风带人围成一个缺口,道:“请诸位按照顺序入座。胡长老,你们当先,请吧。” 胡伏也不推辞,看了看后面的欧阳家的人,道:“老夫先行一步?” 那欧阳家的微笑道:“请吧。” 众人各自入座,又有专门人送来水等物,坐定完毕,也已经到了巳时。 约摸过了三刻,随着一声飒然的轻响,太玄宫长老及一列弟子各占其位,贺劳喊道:“请宗主!” 擂鼓鸣锣,旌旗飘动,众弟子中簇拥出一个人来,约摸五十岁年纪,脸上表情严而不厉,神态凌而不锐,一身水色锦袍,手提吞口亮银剑,威风凛凛,仪表堂堂。他身在此处,看去又仿佛在万里之外,触手可及却又缥缈无方。 众人皆是感谓:此乃当是豪杰。 江人彬开口道:“今日太玄宫继位大典,也是神武试炼之日,江某人得天之宠,得人之信,请到在座的各位英雄豪杰,实在是荣幸之至。太玄宫以剑闻名,但其非神武二字本意。自古英雄出少年,今略备薄酒,摆下神武台,也是为年轻才俊一个在天下人面前展示自己和切磋的机会,学无止境,武学一道也无止境,若能在神武试炼中表现出色的人,择取十人,可入太玄宫,若不愿加入,也可到太玄宫神武宫参习一年,还可以有机会得到震玄剑。” 震玄剑谁都知道,剑器中排名第八,也是一把绝世宝剑。 张空笑着点头。他是中央大陆排名第七的高手,虽习凌天剑法,但独创的剑法木人剑也是享誉一时的高超剑法,他师承三枯老人,所以剑法之中带着枯剑宗剑法的精髓。 太玄宫和枯剑宗相互交好,枯剑宗乃是屹立很久的古老宗派,太玄宫出来的很多人都曾上枯剑宗求剑问道,就连剑法天下第一的武君生也可算是枯剑宗半个弟子。 而江人彬虽然名头不如张空来的久,但他一出现便挫败欧阳家三十六青衣剑客之首的高劲戌,又得武君生看重,成为圣剑使,今日还能让高手如云的太玄宫众人心服口服,可见也不是一般人,据传,他的剑法已经不输于当初的武君生。 江人彬退了两步,贺劳道:“加任大典开始。”话音一毕,便有两个老者走出,左边青发白衣,双手捧着一枚戒指,这是太玄宫交接大位的信物,右边的白发淡玄衣,手中捧着一把宝剑,众人看得一阵心动,这把剑便是武君生纵横天下所用的天下第一剑,也是神兵谱上排名第一的“凌天剑”。 范银铃问道:“这二人是谁?” 南宫旦道:“据我所知,张空虽然是大长老,却一直没变过,这二人时太玄宫名誉宗老,也在任几十年了,比张空资格还老,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名字,我也不清楚。” 步刑杀道:“太玄宫也是因为这二人的存在,才会稳如泰山,据传这两位宗老只要联手,武君生未必能占胜算。” 南宫旦摇摇头:“谁都不清楚,他们从不和人动手,但是整个太玄宫从上到下都非常敬重这二人。” 司空玫道:“似乎江人彬的接任还要通过他们的同意。” 范银铃有些心神不安,倒不是这两个宗老,而是看着江人彬戴上戒指,拿起了剑意气风发的样子,她忍不住担心起来。 他嘴角泛起一丝微笑,道:“接任仪式已经完毕。” 场中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都是喊道:“恭喜江宗主。”“恭贺江宗主荣登大位。”“有江宗主在,太玄宫定能门庭兴旺,鼎盛千秋。” 司空玫羡慕地说道:“可真威风啊,什么时候……”范银铃淡淡道:“无玉可不是这样的人。”其实她想起了田余风,以田余风武功的造诣,未必比江人彬差,只是他不喜名声,行事低调,故名声不传。 “等等!”正当众人接连恭贺之时,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是他!”步刑杀道。 “什么人?” 步刑杀道:“就是咱们上山之前遇到的那个人,是他。” 范银铃点头:“应该不错。” 他从侧殿走来,形单影只,只有一把长剑,不过已经握在了手上,剑鞘平凡无奇,但那把剑身十分奇怪,有时候能看见,有时候却又看不见。 有人叫道:“沧虚剑。” 司空玫问道:“难道是十大名剑排名第二的沧虚?” 范银铃道:“沧洱之海,剑形成虚,天地无影,万千绝踪,的确是剑身无影无形的沧虚剑。” 南宫旦笑道:“那就没错了,他应该是沧虚传人祁定海。” 江人彬道:“阁下何人?” 张空道:“沧虚传人祁定海。” “哦?”江人彬道:“原来是杨老前辈的高徒,失敬了。” 祁定海道:“废话少说,你想做太玄宫的主人,先过我这关吧。” 胡伏道:“祁定海,你师父呢?” 祁定海道:“沧虚剑在此,江人彬,我师父的遗愿便是要我证明沧虚并不比凌天差,今日在天下英雄面前,出剑吧!” 江人彬道:“你还是回去吧,杨老前辈与我见过两面,今日是我太玄宫的大日子,我不想动手。” 祁定海道:“这可由不得你!” 江人彬和祁定海忽然之间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和煦的阳光有些扭曲,有些人闭上了眼睛。 舍海见他们四人都闭上眼睛,整个场面鸦雀无声,他问道:“这是怎么了?” 司空玫道:“小和尚别吵,他们已经在斗剑了,你听。” 太玄宫依然巍然,很多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也闭上了眼睛,当然,若没有相当的造诣,也看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流动的风十分奇怪,它不是从某一个方向来,而是来自四面八方,正如空穴来风,无所不至。空气中一如往昔,但沉下心来看,就会发现空气一直在扭曲变化。这时候有风,但太玄宫及朝天路旁的树木叶子出奇的平静,它们在动,动的极为迅速,所以就像是没动一般。 有些人额头冒汗,尽管大部分人斗不明所以,但是随着一声呼吸间隔的紊乱,所有人都睁开了眼睛。 祁定海和江人彬又出现了,两人似乎动也没动,就连身形也没有晃。 “好剑法,我输了,心服口服!”这句话从祁定海口中吐出。 江人彬道:“你的剑呢?” 祁定海道:“剑在心中。” 江人彬道:“恭喜!” 祁定海道:“多谢,这趟我没白来。” 江人彬道:“请入座吧。” “嗯,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两人说话让人摸不着头脑,很多人不明白怎么回事。 “请说。” “你为什么不杀我?” 江人彬迟疑了一下,道:“我不喜欢说谎,是因为有人知道你要来,他让我不要杀你,而且我也不想杀你。” “嗯?”他也不多说,从宫殿阶上下来,寻了个位置坐下,一言不发。 步刑杀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范银铃和南宫旦都是摇头,司空玫道:“或许这是一种剑道境界,心中有剑……我也不太明白。” “真正的至高境界不是有,而是无。”忽然,几人背后有人说道,声音十分慵懒。 回头去看,步刑杀当先喊了出来:“田先生。” “师父?”范银铃回过头,田余风微微笑着,旁边一妇人,道:“无月,最近怎么样啊?” “师娘?”这女人自然是蓝兰儿。田余风道:“柔儿,还记得她吗?” 田柔依在蓝兰儿怀中,摇了摇头,道:“不记得了。” 范银铃伸手道:“这是小柔儿,都这么大了?来,我是你无月师姐啊,师父师娘,又见到你们了,真好。” 蓝兰儿道:“来,无月坐过来,咱们说说话。” 田余风道:“司空玫,无玉去了哪里?我也收到消息幽存空在这里,所以来看看。” 南宫旦问道:“这位是?” 步刑杀道:“这是无玉的师父,田余风。” 他脸色忽然一变,似乎想要起身,但刚离稍寸,便已经动弹不得,田余风道:“你往哪里走?” ------------ 第三百五十四章 尤子风 上面贺劳宣布神武试炼开始,说一大段开场白。 司空玫见此大惊,问道:“师父,你做什么点住她?” 田余风道:“她想逃。” 司空玫道:“无缘无故她逃什么?” “她是通海帮的人。”田余风后面的男人说道。司空玫更是大吃一惊,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公孙锐。 司空玫道:“此话从何说起?” 田余风道:“说来话长,也不便细说,司空玫,无玉是不是被他们支使走了?去了哪里?” 步刑杀道:“她说幽存空在万剑城,生命垂危,要见无玉,所以无玉就去了万剑城。” 公孙锐背后一老者说道:“不好。” 范银铃行礼道:“于老先生。”此人正是七寻剑圣于立仲。 于立仲道:“恐怕是为了无玉的阳明功。” 司空玫道:“幽存空是否离开了太玄宫?旦哥哥,你把无玉引到万剑城做什么?” 南宫旦道:“小玫,你不要轻易相信他们。” “不信他,难道信你么?”又一男子说道。司空玫看去,竟是司空姜,司空玫叫道:“姜哥哥。”他道:“阿玫,南宫虽和你是发小儿,但他也是通海帮的秘使,上次潜入司空公府恐怕也是他暗中做了手脚。” “不会的,旦哥哥怎么会?” 南宫旦笑道:“怎么会,又怎么不会,公孙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背叛帮主。” 公孙锐笑道:“背叛?我和龙水轩辕从来只有合作,只不过最后是道不同不相为谋,那次的人的确是我找去的,不过我也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利用我。” 南宫旦道:“哼,等帮主大功告成,你公孙锐又算得了什么?” 田余风道:“我们不知道他想要什么,但是只有一点,九大世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他的计划只是竹篮打水。” 南宫旦冷笑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公孙锐,于立仲,你们都合作了?” 公孙锐道:“作为南宫家的后人,竟然为虎作伥,真是愧对你南宫家列祖列宗。” 南宫旦道:“我不与你们多废话,通海帮掌控了中央大陆南部的所有地方,你们这些人啊,到时候都得死。” 田余风笑道:“我知道他想要什么,大罗明王原名为轩辕通,同时他的夫人葬花夫人乃是幽存空的弟子,所以那天水罗刹功说白了就是月阴决,至于北海夜叉,他也复姓轩辕,乃是当今龙水大帮主的二叔。所以他又想要阳明功,只不过……唉,我知道你也晓得不多。” 南宫旦点头,道:“这样又如何?无玉已经去了三天,就算你们知道了这个计划,也来不及了。” 公孙锐道:“其实我之前瞒着所有奇人居的人,也是为了迷惑你们,当然,还有通海帮在我们奇人居的奸细,他藏的深,所以我只好为了表示可靠,把不少人调开了,以此迷惑他和龙水帮主,不过他还是露出了马脚。” 南宫旦冷道:“不可能。” 公孙锐淡淡道:“他就是太忠心了,所以才会有破绽。” 南宫旦沉吟一会儿,道:“这儿有我南宫家的人,你们想做什么?” 田余风道:“我们也不是强盗,只是想你不要再骗人了。” 南宫旦冷笑道:“但是无玉已经去了万剑城。” 公孙锐道:“这你就不必担心,既然万剑城是重要地方,我们自然也有人在那个地方。司空玫,你不用担心,我们也早就做好准备,会有熟人接应无玉的。”司空玫极是担心的,但听了这句话,下意识又看了看田余风,他的表情也不显得着急,便稍微定下心来。 司空姜道:“南宫,你这样做未免也太辜负南宫伯父的期望,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斜眼看向司空姜,道:“哦?你什么时候和公孙锐混到了一起?” 司空姜道:“公孙兄乃是我挚交好友。” 公孙锐道:“当初奇人居建立时候,还是司空老弟一手促成,也是我奇人居的元老了。” 司空玫道:“原来如此,你这些年不在族中也是在奇人居中,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司空姜笑道:“见过的,只不过你没察觉。” 公孙锐道:“你大哥是奇人居两位总事之一,你脱离奇人居,也是出于他的考虑,毕竟你的身份还是有人知道的,而他的身份,只有三个人知晓。” 田余风道:“好了,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南宫小姑娘,你就委屈一下,就当陪我们来看一看戏好了,那边的事情你也不用操心。” 南宫旦虽然委屈,憋红了一张脸,但也无可奈何。 贺劳念了一通,都是念的气喘吁吁,道:“终于说完了……”张空轻咳一声,喊道:“起台,铸神武。” 大地一阵晃动,太玄宫殿前的阶梯忽然凹陷下去,轰隆声响,升起一座巨台,张空道:“这是神妙先生赛紫夜所铸造的神武台。” 地下一阵轻响,两侧延展的阶梯往地下消了去,分列两侧的座位忽然向左右移动,那些人大惊,想要下来,但只在一瞬间,座位便不动,他们已经被移到神武台两侧。 这神武台比众人所座矮了一些,所以所有人都能窥之全貌,台子四周边角分列了刀剑枪戈四种兵器雕塑,地面上映着一个巨大的端正神气的“武”字,上面带着独特的气韵,乃是江人彬在空中用剑若刻,一气呵成,干净利落。台子刚升毕,便有一道光芒射过,在空中成几个大字:恭迎天下英豪。 贺劳道:“神武台通体乃是玄铁所铸,坚不可摧,诸位可以大展拳脚,虽然如此,但也要点到为止,神武试炼,在以武会友,各展所长。” 话音刚落,尤子风纵身入台,抱剑行礼道:“在下太玄宫尤子风,哈哈,至于为什么第一个上来,可不是在下满怀信心。” 有人叫道:“那定然是你们宫主逼你来的。” 诸葛家一老者道:“那就是想要先行讨教,凑个热闹。” 尤子风笑道:“诸葛山海前辈真是快人快语,在下武艺平平,又如刚才那位兄台所说,权当是抛砖引玉了啊。” 江人彬旁的一黄发老者笑道:“当初我就看这小子不错,人彬,你觉得呢?”他便是幽存空。 范银铃远远看去,还是认得,看来田余风他们怀疑的完全有道理,心中不由得担心起来了。 江人彬道:“子风天赋过人,但毕竟年轻,他看似和气,但骨子里最是狂放不羁,只有当他领悟到了自己的路,才能更上一层楼。” 幽存空点头道:“嗯,我以为你只会使剑,想不到看人也这么准,看来你的心里修为也到了武君生那老小子的地步。”武君生活了近一百岁,恐怕也只有幽存空才敢在太玄宫人面前叫他老小子了。 过了一会儿,就有一人跳上台去,道:“在下尚城黄往,请赐教!”这黄往使用的是两柄铜铁锤,一长一短,他身高体健,看起来很有气势。 尤子风挺剑道:“黄兄,请出招吧。” 黄往也是个利索人,见尤子风架剑,长锤劈天盖地就已经扑梭而来,尤子风疾退两步,却不是躲避,长剑横出,到半途斜里探入,恰好躲过了黄往的铜锤,刺向他腋下破绽处。 黄往也不是俗手,另一铜锤形状扁而轻巧,使用起来十分灵活,轻轻一放,便是提在了剑锋之上。“当”的一声,长剑弯曲,尤子风见他长锤又起,且剑势深入,身子急转,抽剑而出,落地几个蹬步,动作倒是很潇洒。 众人喝彩道:“好!” 尤子风笑了笑,语气却丝毫不客气,道:“再接招。”身形一虚,黄往只觉得剑光刺眼,尤子风腾空攻来,他也算是有些本事,但这一剑竟看不到出剑的方向。 一太玄宫弟子道:“这是凌天第七剑天河之水。” 既然看不清,黄往只好胡乱招架,“嗤嗤嗤……”的声音响起,他迎着光芒闪动处抵挡,但尤子风出剑如同绵绵细雨,虽然力道不大,但角度极刁,无孔不入,黄往挡了十几剑,衣服已经破了好几处。 田余风道:“当初这招可也让我措手不及啊,天河之水,顾名思义,便是天上的河水,天之本意乃是无尽,天河之水绵延不绝,所以这招最好要以最快的方法击破,前面是清溪小流,若不破开攻势,到最后就是发洪水了。” 司空玫问道:“田先生,你还和太玄宫的人动过手吗?” 田余风点头,却也不多言。步刑杀心中却是明白,能跟田余风动手的太玄宫人至少也得是张空以及那两位宗老甚至是宫主的级别,不知为何,他对这个人有了一种独特的崇敬感,类似于人对神无知的来源于本性的敬畏。 范银铃问蓝兰儿道:“师娘,师父他真的认识太玄宫的人?” 蓝兰儿道:“他认得不少,算的早,这个江人彬也可算他的朋友,早在二十年前就见过了。” 公孙锐道:“当年的北海剑客,如今的太玄宫宫主,咱们也是变化不少。” 田余风笑道:“叙旧改日再说,那小子快撑不住了。” 黄往本来以为这招也就这样,却万万没想到,尤子风一招既发,那就是招招连发,到后面剑势愈发凌厉起来,他每接一剑,手臂便更酸麻一分,接了四五十剑,手就打起了颤,别说手,脚步踉跄,竟像是个喝醉的人一般胡乱挥舞,不过他用的的铜锤,也有悍然重量,他力气倒真是挺大。 尤子风见此,轻声哼笑,也不再进攻,滑步退去。而那黄往竟是感觉不到,将锤子挥的满天飞,口中叫道:“怎么样?你攻不破吧,哇哇呀……”他其实也是吓了不轻,尤子风这一招连绵不绝,越打他就越没信心,到最后是有些崩溃了。 众人都是哄笑起来,有人喊道:“黄三哥,别打了,人早就收手了。” “什么,有人在出剑,是谁?”黄往喊道。 一女子道:“你已经输了。” 他略微抬头,不见了尤子风,尤子风道:“喂,兄弟,你可对着空气打了半天,有必要这样怕么?” 有人喊道:“哎呀,这不用打了,剑君也不是浪得虚名的,你认输吧。”“对呀,别人早就收手,而你却怕的要死,力气还不错,不过论到其他的,还是差的不少。” 江人彬道:“黄往天生神力,只是临阵经验欠缺,招式渐渐趋于杂乱,故趋于下乘,日后当注重内息调整,临危不乱才是武者切磋致胜的基础。” 尤子风笑道:“黄老弟可要继续?” 黄往摇了摇头,纵身下台,道:“算了,打不过你。” 尤子风道:“那就请下一位高手赐教。” 庚永辉道:“嘿,听闻太玄宫剑法与枯剑宗有同谊之好,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倒是要看看。”旁边的枯剑宗弟子笑道:“永辉师弟,你虽天赋高,但这尤子风剑法可远不是你看到的如此,你比他那还是有一定距离。“ 庚永辉似乎颇有不服,道:”太玄宫虽然风头极盛,但论到武学渊源,比我枯剑宗可是稍逊不止一筹,不过武君生前辈能力压群雄,所以太玄宫才能在中央大陆五大势力中独当魁首,这是我钦佩万分的,不过要说到武功,我可不一定会输给他的。“ 胡伏哈哈大笑:”永辉啊,你还是看着吧,尤子风在上面,你们师兄弟,恐怕也就你陆师兄可以上去和他切磋一番,你还小,再勤奋练功一番,等到他们这个年纪,才有资格和他交手。” 庚永辉道:“不可能,师父说我已经可以在江湖上独立行走,一般人都不是我的对手。”曹正道:”没错,我也听师公说过。“ “哦?”刚才说话的个头高瘦的枯剑宗弟子道:“永辉师弟,你可知道,就算是江湖上武功一流的高手,也有几等之分。” 曹显道:“没错,师公说小师叔的武艺当属江湖上一流,唐师叔,你怎么说?” 那叫唐煜的枯剑宗弟子说:“我刚才说了,武功一流也分几等,这尤子风,属于一流之中的第一等,而永辉呢,则是在第三等,虽同属一流,然差距大也,永辉你的武功,对上我尚且难以取胜,你可是想一想,你在陆师兄手中可过的了十招?” 庚永辉道:“如何不能?上次我和陆师兄拆了一百多招。” 另一叫薛凌珮的女弟子笑道:“那是让你的。“ ”让我的?“ 胡伏抚着胡子笑道:“岂不知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唐煜道:“我曾和陆师兄对剑,可不是拆招,只能过三招。” 庚永辉道:“你的意思说我可能连三招都挡不住?我岂不是连那个拿锤子的野狐禅都比不过?” 薛凌珮道:“你话怎么都听不懂,那黄往武功算不错,其实与你也在伯仲之间,但和尤子风一比,其实是差得远了,太玄宫是东道主,岂能让宾客这么丢面子?” 陆无声道:“说的不错,尤子风和他对峙那么久,一方面是在显示太玄宫宾主之道,也是贯通了切磋的宗旨,他将太玄宫剑法演示出来,一举两得嘛。” 曹正道:“我看就没那么神,你说对吧,飞琼。”旁边是个女子,他和曹正他们是一代弟子,比庚永辉他们低了一辈,她道:“我还是看不出来,小师叔剑法厉害,这个人剑法也很厉害。” 庚永辉虎头虎脑的,已然起身,但一个身影抢先在他前面。 “是他。”庚永辉切齿道。陆无声道:“是刚才和你争斗的那个人吧,他武功可真有些值得学习的地方。” 那人正是步刑杀。 而那叫飞琼的女子道:“啊,二弟。” 曹正听的清楚,问道:“飞琼,你叫他什么?” 她道:“这是我二弟,步刑杀,这些年也不知他跑到哪里去了,想不到竟在此处出现。” 胡伏道:“哟,想不到还真是缘分,这是飞琼的弟弟,可是个不错的小子啊。” …… 司空玫道:“哎呀,步刑杀可真是个喜欢打架的家伙,这么急就上去了。” 田余风道:“他虽然习武天赋不高,但心性极强,可造之才啊。” “比之无玉如何?”司空姜问道。 司空玫道:“无玉的武功未必比尤子风差,我觉得甚至尤有过之。” 田余风笑道:“一家人说一家话,无玉这小子若能多用点心,便是两个尤子风,现在也未必是他的敌手,等他回来后,这番话你可对他好好说一下。” 司空玫默笑不语。 步刑杀取出挂在腰间的两柄银钩:“在下步刑杀,请赐教!” ------------ 第三百五十五章 北上墨之‘死’ 尤子风看了步刑杀一眼,约摸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神态冷冽,不怒自威,不知其深浅。 “请赐教!” 步刑杀微微点头之际,银钩已翻飞到了尤子风身前,他长剑飒出,接住拆过两招,心中暗自惊异:“使钩武器的都是杀气较重,但这个人身上凛然有戾,但招式之中却攻中有防,实在奇怪。”刚才那两招他本来都打算反攻的,但是正在要出招之时,步刑杀都率先封住了自己的出剑路线,不让自己进一步。 两人腾挪辗转,厮杀拆斗。 幽存空笑道:“这个年轻人不错,打法看似汹涌,但他的步伐从来都是往有利的方位站,不过这也从另一方面来说,他心中还是对尤子风有畏惧的。” 张空道:“子风的实力可不止这么一点啊,不过这个步刑杀的武艺的确是有独到之处。” 众人还是喝彩。 庚永辉道:“嘿,想不到这小子还有点本事,不过……” 唐煜笑道:“不过你还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胡伏道:“沉稳有余,杀伐也足,关键是他的出招之中透露出一股灵气,让人捉摸不透。” 田余风笑了笑,说道:“早知道我把这个徒弟也收了,不错不错,他的武功颇为合我的胃口。” 蓝兰儿哼道:“你都有七个徒弟了,难不成真想组成一个帮派?”范银铃惊讶道:“六个……”蓝兰儿又跟他说了冯倩倩的事情。 公孙锐笑道:“也无不可啊,他连徒孙都有了。” 田余风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公孙锐道:“谦川还有阮昊的儿子啸极,他们都是无玉的徒弟,也是你的徒孙,我记得不错的话,那套功夫叫回风摘叶手。” 司空玫叫道:“我也记起了一个人,当初我和无玉在西域的时候,还有一个谢天磊。” “嗯,谁在叫我……司空玫。”不远处冒出一个公子,正是谢天磊。他连忙走了过来,道:“啊,终于又见到你了,我不知道师父去了哪里,所以去一梦城找你,哪知道你也不在,听说了太玄宫的事情,猜你们会在这里,就来看看,果然如此!” 他望了一遭,却没看到无玉。司空玫道:“你……”“我是来找师父的。”司空玫看向田余风,道:“谢天磊,这是你师公。” 谢天磊看过,见田余风气度不凡,知道司空玫不会骗他,便一遭拜了下去,田余风笑着扶起:“这又不是过节,你这么行礼,我可没打发钱给你。” 司空玫道:“田先生,我可没骗你,他真是无玉的徒弟啊,也就是你的徒孙。” 田余风道:“这小子年纪最小,倒是会惹事,当初你们俩的事情都让我焦头烂额的拖出一堆麻烦,现在又来了徒孙,他哪里来这么多本事?” 司空玫问道:“什么事情?”田余风又不说了。 听完了冯倩倩的事情,又见田余风抱怨无玉,范银铃道:“无玉跟你不是一样吗?” 蓝兰儿道:“你有七个,他只有三个,还不及你一半。”田余风只得苦笑。 司空玫又将无玉的事情说了与谢天磊听,他听得连连咋舌。 南宫旦却是好不郁闷,这么多人,他也看不到南宫家的人在哪里,现在又被田余风制住,无论她如何冲击穴道,但没有丝毫作用。 尤子风手中试探,心中却如同明镜,若真动起手来,自己能在十招之内打败步刑杀,此时已过四五十招,众人喝彩不断,他也想:是时候了。 长剑随手腕一抖,剑势由缓入急,步刑杀心中也是明白,自己绝不是尤子风的对手,不过他倒是只希望尝试多一些,看看自己与别人的差距到底在何处。 尤子风喊道:“步兄弟,这是叫斗虚运剑诀。”长剑嘶嘶的震颤,银光抖落下来,笼罩在步刑杀胸前,他只觉剑气飞扬,双钩一并,着力抵挡。 尤子风凌空而来,步刑杀腾空而起,长剑飞舞,两人倒屹连打,正是:剑光亮透黑夜长,银钩舞出霹生光。 步刑杀还是输了,还没等到尤子风的剑架到自己身上,他就已经知道了,不过这在意料之中。 尤子风行礼道:“今日有幸能和步兄弟一战,获益匪浅。” 步刑杀道:“步某也是。” “请。”步刑杀下台,回了座位,舍海笑道:“看你兴冲冲上去,怎么样,吃瘪了吧?” 司空玫道:“你别乱说,若换做你啊,一招恐怕也过不了。” 南宫旦冷笑道:“都是雕虫小技。” 司空玫忧心忡忡的看了她一眼,憋着没有说话。田余风道:“这小和尚是谁?” 舍海道:“我乃连安寺僧人,田先生有何赐教?” 田余风道:“连安寺,嗯,十年前我去过一次,住了两天,寺风还是不错,记得有个叫法坚的大师,还跟他学了几招。” 舍海笑了起来。 众人问道:“为何发笑?” 舍海道:“我不笑别的,单笑你和无玉师徒俩心意相通,你认识法坚师叔,而无玉在连安寺也是和法坚师叔关系最好,当初我误打误撞诓骗他,想不到倒是让他和法坚师叔成了忘年交。” 田余风道:“是吗?” 公孙锐旁边的唐天胜道:“这人是谁?” 尤子风对面是一个长身玉立的青年,衣衬玉吊,髻悬珠坠,俊雅恬淡,颇有些书生豪侠的意气。 南宫旦却是认出来了,心道:“是他。” 范银铃道:“他……北上墨,是通海帮以前三大执法北一祝的孙子,为人最是端和,心思缜密,是个人物。” 公孙锐道:“可有一回事,你为什么又脱离出来了,后来成为无垠世界盟的六位特使之一?” 范银铃道:“准确来说,我还是通海帮的人,不过也可以算脱离了通海帮,两年前虽然封位特使,但是龙水轩辕一直没有承认,我也从没回过通海帮了。” 北上墨手中也是一把剑,不过这把剑很短,通体莹白,像是玉石做的。 范银铃惊道:“这是大罗明王的剑。” 公孙锐道:“大罗明王,晤……这是个身份很神秘的人。” 司空姜道:“上次听南宫问水说,几年前他在南海边岸的锡国曾拍卖过这块剑玉,被通海帮两个人拍走了,一共是十万两。” 田余风惊道:“十万,这可真是价值不菲的东西。” “干嘛这么一惊一乍的?”范银铃道:“上次我也在场,还有龙水轩辕也在场,后来发生了抢夺,那些人全被通海帮的人杀了,我们被发现了,不过他没有杀我们,也大约是这样,我才入了通海帮。” 田余风道:“大罗明王剑法神秘,这把剑原来也不叫大罗明王剑,而是为九寒冰心。此剑长二尺二,通体天生坚玉,能工巧匠打造三年一月而成,出水时剑身冷冽,气扬八方,草木凋零,天地失色,因其剑柄按九宫之排列九颗黑珠,剑身又是千年寒玉,玉髓似心,所以唤作九寒冰心,只因大罗明王名头太大,所以剑随其人。” 步刑杀问道:“那他的剑法……” “快看!” 台上的北上墨已经和尤子风交起手来。太玄宫剑法以凌厉为主,而此刻两人拼剑,北上墨却隐隐占着主攻之势。 这北上墨拿着短剑,剑势沉稳,每当尤子风进剑冲攻时候,他总能一眼看穿他的下一步攻势,尤子风连变多次,但每出一剑都觉得十分不舒服,这个人虽无名声,但剑法却奇怪的很。 “咦!”幽存空惊异的道:“怎么会是这样?” 江人彬问道:“这剑法甚是古怪,在下才疏学浅,幽老人看出是什么门派了吗?” 幽存空道:“不该啊,怎么会……这怎么可能?” 张空笑道:“世上奇才怪才多的是,便是有这样的剑法也不奇怪啊。” 幽存空暗道:“不可能,这剑法乃是我三百年前所创,除了阿罗,从没有外传过,不过它能得这把九寒冰心,那也正常,不过这剑法必须配合月阴决才能使出来,这小子怎么会?难道……”他道:“好像是两百多年前威震天下的大罗明王所用的剑法,这个北上墨什么来头?” 范银铃心里也是犯嘀咕,她觉得这北上墨的内力十分熟悉,便就是幽老人传授她的内功,这个北上墨又怎么会?她思忆至此,猛然想起了龙水轩辕的天水罗刹功:其气如冰,其性极阴,莫非…… 张空道:“看他来的方向,那有个人在一年多以前的酒会我见过,是通海帮的唐一刀。” 贺劳道:“不错,我和通海帮的人也打过交道,那些人的衣服的确是这样。” 江人彬脸上带着迟疑:“通海帮……就是那个龙水轩辕,杜烽火么?” 霎时,尤子风大喝一声。剑势骤然凝成一股旋风,北上墨短剑之上闪烁光芒,极有威势的斜切上去,剑芒射天,两人一上一下,茫茫剑气对碰发出让人胆颤的搅动声,又好似天崩地裂,纵然众人知道刚才江人彬和祁定海的对战比这厉害和激烈多了,但是却没这么直观,具有视觉冲击力。 风狂舞,尘乱轰,惊起野马万丈;人如剑,性似刚,分掌乾坤无方。 “滋滋滋滋滋……”铁器相磨的怄哑,“呼呼呼呼呼……”剑风交织的潇潇,“刷刷刷……”招式灵动的比拼。这二人,在这一剑过后,疯狂的缠斗在一起,战局精彩,众人看的入迷,天崩地裂也能视而不见。 庚永辉噎口水,心里却是波涛起伏,道:“这……”这两人剑法比自己可真不止高出一筹,他现在真怀疑,若是以这样的实力打,自己能否撑过三招? 旁边的陆无声也叹了口气,若真打起来,瞬息万变,自己武功或许不低于这二人,但未必能够胜他们,他本来还打算挑战一下尤子风,但此刻看来,也根本不用去了。 贺劳道:“万一没收住手,岂不是要两败俱伤?” 另一长老道:“他们都使出了浑身解数,想不到这个北上墨剑法竟有如此造诣。” 徐墨道:“斗的正酣,千万不可去打扰,否则可能走火入魔。” 江人彬道:“他们已经快筋疲力竭了,一旦决出会两败俱伤,贺长老,快去安排一下救治。” “是。”贺劳带着几个大夫并弟子去了。 天地之间一声清响,两人各自无声的分开,尤子风将剑撑在地上,道:“北上墨,好剑法。” 北上墨仍然站立,手里的剑丝毫不动,颤动都没有。 张空叹了口气,尤子风是自己最得意的弟子,但今日被这名不见经传的北上墨击败,让他有些伤心,正准备宣布结果,忽然幽存空道:“等等……” 北上墨身子一个晃荡,说道:“你赢了!”说罢,便直直倒了下去。 “上墨,上墨。”忽然几人冲了上来,当首便是唐一刀,贺劳立马带人也来了。 贺劳喊道:“等等,让开,让大夫给他看看。” 唐一刀拦住道:“等等,你们太玄宫实在是太仗势欺人了。” 贺劳道:“你何出此言?” 唐一刀旁边的男子叫道:“北上墨,死了。” “啊!”“怎么会这样?”“死了,为什么死了。”一时间哄杂声四起。 田余风也是心生疑惑,刚才尤子风的确是胜了一剑,但是他也刻意避开了北上墨的致命点,按道理说以北上墨这种功力的人根本不可能死了。 贺劳道:“怎么可能?” 唐一刀道:“好呀,这是我们通海帮前执法的唯一子孙,你们太玄宫口口声声说点到为止,现在杀人了反而不认账,算什么名门正派?” 贺劳带来的医生道:“死没死总该让我看看。” 贺劳道:“对,先让大夫看看。” 唐一刀恨恨道:“让开,让他看看。” 那医生过去检查一番,吓得脸上变色,唐一刀呵斥他退开,匆匆站起对贺劳道:“死……的确死了。” 贺劳脸色也变了,道:“各位,请节哀!”连忙跑着去跟江人彬等人说。 他们立刻也下来了,幽存空道:“等等,让我看一下。” 唐一刀拦住道:“你要做什么?” 幽存空道:“他死的蹊跷,让老夫看一下。” 唐一刀旁边的人道:“看什么看,都是那小子杀的,你们太玄宫忒也无耻,竟然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北兄弟和他切磋,手下容情,但你们太玄宫,却是不遵守规矩,下了杀手,实在是狠辣恶毒,这样的弟子,难道就是所谓的太玄宫大弟子的作风,或者说,这是你们太玄宫的作风?” “孙韦,住口!”唐一刀呵斥道:“这里轮得到你来大放厥词吗?这位是?” 幽存空朗声道:“老夫姓幽,双字存空。” “幽存空!”台下一片哗然,知道他这个名头的人还是不少,相传这个人活了几百年,赤发蓬头,满面沧桑,不是常人能够经历的岁月感,如今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张空道:“他的确是幽存空老先生,唐护法,可否让一下?” 唐一刀道:“幽老先生是传说中的人物,今日虽然是太玄宫的座上客,但我相信你是公正的,请吧!” 幽存空点头,蹲下扶起北上墨,检查一下。 纵然是他,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 第三百五十六章 找茬的丫头 令他吃惊的是,北上墨真的成了一具死尸,没有气息,他的内功的确是他独门的月阴决,更让人惊异的是,北上墨似乎真的死在尤子风的剑下,他其实看的清清楚楚,尤子风并没有伤他要害,北上墨在最后也收手了,以他们二人的功力,只要不是殊死一搏,便伤不了各自的性命。 他试着将月阴内力注入北上墨体内,但丝毫没有反应,他的体内毫无生机,仿佛一下子突然死去,而若追究原因,尤子风那一剑的确是致命了。幽存空活了这么多年,眼力自然不是常人可比,明明无法致命,却又将人杀死,死的是致命剑伤,这么奇怪的情况他也还是第一次见。 良久,幽存空站了起来,张空等人问道:“怎么样?” 他叹息摇头。 那孙韦笑道:“我都说了……”旋即正了正神色:“就是太玄宫的人害的。” 尤子风勉力过来道:“既然是我杀了他,我也愿意一命抵一命。” 张空拔剑出来道:“谁敢动我徒儿?” 孙韦道:“看吧,这就是太玄宫,明明不是生死比武,你们当着全天下的面杀我帮众,还想包庇凶手,大家评评理。” 有人道:“这的确于理不合。” 唐一刀道:“幽老先生,胡伏长老,你们都是德高望重的前辈,可要主持公道啊。” 幽存空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太玄宫也不可违背啊。” 胡伏沉吟一会儿,道:“幽老先生说的不错。” 孙韦道:“好。”说罢通海帮几个人就要来抓尤子风,尤子风道:“师父,徒儿不能再服侍您了,保重!”。张空却是护住叫道:“这明显有诈,你们不能动我徒儿。” 下面哗声四起,江人彬也是沉着脸,但幽存空都说没问题,他也毫无办法,道:“大长老,住手。” 张空道:“宫主,咱们不能就这么交出子风。” 贺劳道:“大长老,这……子风杀人也是事实,咱们太玄宫也不能不讲理,况且今日是……” 尤子风恳道:“师父,救救徒儿,我已经收手了,他绝不是我杀的。” 张空高声叫道:“谁也不能动我徒儿!” 唐一刀道:“你不要逼我们,杀人偿命,张空,你身为太玄宫大长老,难道要公然徇私包庇吗?” 太玄宫众长老都是苦苦相劝。 “我……”张空也退后了两步,叫道:“罢了罢了,乖徒儿,你先去,师父过不久也来找你了,到时候咱们再商讨剑法。” 尤子风点头道:“师父,多谢您的养教之恩,子风只有来生再行报答了。通海帮的人,来吧,我尤子风愿意一命抵一命。” 唐一刀有些犹豫,但还是向孙韦等人使了个眼神,便有两人拿着武器逼向尤子风,他手中没有剑,已经是引颈待戮了。 “慢!”两道声音在千钧一发之际同时响起,一道来自江人彬,另一道来自正从空中飞上神武台来的人。 江人彬本待说话,但听到这句话,又看到那个人,就干脆不说了。台下也没几个人认得他,祁定海却是嘴角罕见的带起了一丝微笑。 田余风上了台来,道:“请稍等!” 孙韦喝道:“哪里来的什么人?” 田余风道:“在下田余风。” 台下蓝兰儿嘀咕道:“总是爱管闲事,唉……”不过她的语气却没有一丝抱怨。 唐一刀神色一凛,问道:“来干什么?” 田余风道:“我也想看看。” 孙韦冷笑道:“听都没听说过,是哪里的土鸡瓦狗,这里是你想来就来的吗?” 幽存空的注意力却完全被田余风吸引了过去,心里惊的无以复加:“他……他身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气息,这是……北海。” 田余风道:“你紧张什么,我只是来看看,唐护法,你说呢?” 唐一刀道:“你若没有特殊的本事,便是来捣乱的,这里岂是你想来就来的?” 田余风笑道:“哎,这个可说错了,若你们今日杀了这位尤子风,那么太玄宫和通海帮的梁子可就结下了。” 孙韦道:“若我们不杀他,那北兄弟岂不是死了?” 田余风挥手道:“别急别急,我上来自然有我的道理。” 孙韦道:“江宗主,此人无名之辈,在这里大放厥词,还不将他打出去?” 江人彬道:“孙韦,你说话可得留心,这位是我的朋友。” 唐一刀喃喃道:“朋友。”旁边的人脸色一绷,慢慢移向北上墨,田余风两指一动,什么响声都没有,那人就已经动不了了。 他道:“唐护法,江宫主,我可否看看?” 江人彬点头,唐一刀道:“你试试吧。” 田余风手往那人身上一打,道:“兄弟,可得让开些啊。”那人像是从睡梦中突然惊醒,看唐一刀神色,让开了一边。 田余风也大致猜到了怎么回事,他和幽存空看到的一样,北上墨的致命剑伤其实并不致命,导致他这样突然死亡另有原因,幽存空虽然活的久,但在这人体经脉气息性命天人方面可不如田余风,龙易北海功开发人体极致,而闪电七截指也是专攻人体周身穴道。他既精穴位,也知道通过穴位刺激可以让人身体全无生机,若再行刺激,便又可以死而复生,这就可以让人假死过去。 田余风点北上墨任督二脉的要穴,但一下没有反应,孙韦道:“侮辱他人尸体,亏你做得出来。” 田余风道:“你别急。” 他从头到脚给北上墨穴位探了一遍,张空问道:“怎么样?” 田余风点点头,双手同时点出,以闪电般的手法翻飞在北上墨身上,狂风骤雨刺激之后,众人正以怀疑的眼神看着他,旋即又听一太玄宫弟子道:“他动了。” 田余风笑着哈北上墨的咯吱窝,北上墨忽然挺坐了起来,田余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实在有点冒险,醒了吧?” 太玄宫众人一阵欢呼。 北上墨问道:“怎么了?” 连忙有人扶他起来,道:“是这位先生救了你。” 北上墨略一沉默,恭首道:“多谢大侠相救。” 江人彬道:“唐护法,既然没事,此事还是到此为止吧,今日是太玄宫的大日子,我们改日一定派人向你们再赔礼道歉。” “是,来人,把他带下去。”有两人架起了北上墨下了台子。 众人转眼看时,田余风已经不在神武台上,贺劳道:“哎,那位先生……” 江人彬道:“不用管他,继续吧。” 待人退去,贺劳笑道:“诸位,刚才只是有些小插曲,不要在意,我看尤子风已筋疲力竭,不能再战,不知还有哪位少侠上来一展身手?” 台下,司空玫捉住田余风问道:“田先生,刚才是怎么回事?” 众人问道:“怎么又死而复活了?” 南宫旦也不明白怎么回事,不过她知道,眼前这个有些嬉皮笑脸的男人的确很有本事。 田余风道:“我也不知道,那个北上墨全身关键的穴道先被拟封住,一旦遭受重击,穴位便会滞止,造成气绝身亡的假象,我只是将他体内穴道打通,所以就活了过来。这种方法很冒险,一般的点穴手法只能撑一炷香工夫,但这个人应该可以持续两三天,很厉害啊。” 范银铃道:“这么说,是通海帮故意设的套子,他们想做什么?” 司空玫道:“很明显啊,太玄宫乃是武林正道领袖,而张空大长老又是个极护短的人,谁都知道,所以他们利用北上墨的死对付尤子风,张空明显就不会不管,一味争执的话,那太玄宫就会名誉扫地,落得个包庇门徒行凶的骂名。从另一方面来说,这次神武试炼很不成功,江人彬也会很没面子。” 公孙锐道:“分析的不错,大概就是这样,但没想到张空就这样妥协了。” 司空玫道:“你们没看刚才田先生阻止了一下,那个人应该要施什么手脚,而且北上墨醒来时候,那个唐护法的脸色有多黑,可见他很不希望他醒过来。不过,这种手脚还是高明,没有留下一丝证据。” 田余风点头道:“差不多是这样,江人彬是我朋友,我也是不愿看他丢了面子才去救一下场。” 蓝兰儿道:“别说啦,又有人上去了。” 只见一个手握金绣刀身姿俏跃的女子上了台子,道:“在下蓝梅子,擅长弯刀,还希望诸位不吝赐教。” 蓝兰儿和田余风却是大吃一惊,道:“梅子怎么来了?” 这蓝梅子乃是蓝兰儿长兄蓝晖之女,也是这二人的侄女。 众人见是个女子,一时无人应战。 她笑道:“说起来也是有缘,刚才下去的那个田余风乃是我的姨夫,我也是看他在场,所以上来玩玩。” 众人问田余风:“这是怎么回事?” 蓝兰儿道:“前段日子她缠着要余风收她为徒,但是我们没答应,想不到今日这丫头到这里来了。” 有人问道:“他是你姨夫又怎么样?” 蓝梅子表情十分娇纵,道:“我让他收我为徒,但他死活不肯,所以我要让他看看我的本事,这么好的一个徒弟不要,实在是可惜,让他后悔莫及。” 蓝兰儿道:“我哥哥曾再三告诫不让她习武,可这小女孩儿习武有点天赋,便越发爱上这个,自从上次给她掩饰了一番,就一直缠着不放。” 田余风道:“这女孩儿性格要强,武功却不怎么样,快让她下来,虽然是切磋,可别伤了。” 司空玫笑道:“那好,师父,我就替你去打发这位小妹妹了。” 司空玫这时一身水红裙衣,挺立在台上道:“小妹妹,这可不是你玩耍的地方。” 蓝梅子皱眉道:“你是什么人?倒是长得挺漂亮的。”蓝梅子十三四岁,长得清秀可爱,而司空玫二十出头,则是娇艳动人。 司空玫道:“好说,姐姐我复姓司空,单名一个玫字。” “司空玫,嗯,你是司空玫?”蓝梅子道。台下人也是一阵喧沸,这司空家三小姐在江湖上还是有些名头的。 司空玫笑道:“是又如何,小妹妹,你听过我?” 蓝梅子面露不屑,道:“还没碰到过你,今日碰到了,看招。” 手中绣刀直取司空玫中前空当,司空玫急闪过,道:“你这刀法可是慢了。”双手着指探出:“接我一招三位一体。” 掌风趋急,压住蓝梅子的刀,她也不慌,哼道:“休想!”刀势不缓更急,当着就往司空玫手掌心绞去。 “胡闹!”田余风喝道,引得不少人朝他看了过来。 她这一刀绞了进去,若司空玫不收手,掌力打在身上,她就是不死也得受重伤。但司空玫收了手,她就能趁机反攻,不仅破了司空玫的招式,还能找出她的破绽。 司空玫岂能不收?正当收手之际,蓝梅子嘴角出现一丝狡黠的笑意,不知为什么,她手腕一抖,弯刀竟更加急促,连劈三刀,突然之间,司空玫也是吓得魂不附体,疾退去,蓝梅子丝毫不松,蹬步上前,挥刀就砍,司空玫躲开,道:“小妹妹,你这可太小心眼了,没看出我是让着你?” 蓝梅子轻声道:“我知道你是我姨夫徒弟的媳妇,嘿嘿,你不舍打我,我可要打你,除非你答应我两个条件。” 司空玫有些生气,心道:“这小妮子,看不我教训你,竟敢借此威胁我。” 对了几招,蓝梅子道:“姨夫他们不让你伤我,若你认输倒也可以,大不了我说几句混账话,童言无忌吧。” “混账话?嗯,什么混账话?” 蓝梅子边轻轻出手边嬉笑道:“你司空玫不过是个徒有虚名之徒,枉称什么花面仙,实在是不知羞耻。我想你堂堂司空家三小姐,不会不顾你司空家的颜面吧?就算你打败了我,我也可以说你欺负我小。” “你!”司空玫道:“你是什么条件?” 蓝梅子道:“很简单,你答应我两个条件,帮我求我姨夫让他收我为徒。” 司空玫装着握住她的手臂,道:“他我怎么劝的动?” 蓝梅子道:“我不管。” “好,我答应你。”司空玫看在场这么多人,心中也是有些后悔,田余风和蓝兰儿也可算作自己公公婆婆,现如今她只想讨一讨他们的欢心,想不到碰到这么个丫头,实在有点作茧自缚了。 “第二个条件呢?” 蓝梅子道:“这个可有点难了。” “怎么个难法?” 她弯刀一展,两人拖在一起,蓝梅子附耳道:“……” “不可能!”司空玫不知听了什么,神情冷冽下来。双掌寒凝,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只能逼你下去了。” 蓝梅子看她神情,又感受到她手掌之中强烈的冰寒,柔声道:“你干什么,我……”话没说完,只觉得全身冰凉,弯刀也没拿住,双腿一软,坐倒在地上。 “你……呀哇……”她委屈的眼中充盈了泪水,一下嚎啕大哭了起来。 ------------ 第三百五十七章 寻仇? 看到司空玫似乎突然发起了火,两招就把蓝梅子击退,而那蓝梅子一个憨美小姑娘,也是竟不顾场合的大哭起来,实在是有些滑稽。 司空玫问道:“喂,你哭什么?” 蓝梅子噘嘴道:“你欺负我。” 司空玫哼声道:“你还威胁我在先。” 蓝梅子嚷道:“不答应就不答应嘛,干嘛这么打我?这么凶,人周……” 司空玫冷哼一声,她便笑道:“不答应算了,当我没说,啊?司空三小姐武艺高强,我小姑娘认输,哈哈,好。”说罢,跳着下了台去。 而司空玫却是气的俏脸粉煞,她这样说明明就是说自己以大欺小,贺劳咳了两声,道:“还望大家能端正一下,这小姑娘。” “好,司空玫。”忽然跳出一个青年,身材瘦长,目光如隼,语气也极为不客气。 司空玫道:“你是谁?” 他道:“满山吴从森。” 司空玫道:“我不认识你。” 他拔出见来,道:“五年前你偷袭杀我父亲,如今却不认得我,真是好笑。” 司空玫冷笑道:“我何曾杀了一个姓吴的?若是杀了,也权当他该死。” 下面有一棕衫老者道:“可曾记得满山王吴缪?” 司空玫想了一下,笑道:“原来是那个武师,他死了?” 吴从森喝道:“今日我便要与你决一死战,为父报仇。” 司空玫道:“我是打伤他不错,但只是轻伤,可我并没有杀他。” 吴从森道:“你是没杀他,可他因你而死,别废话,接招吧。” 贺劳道:“等等!吴从森,你这是要做什么?”旁边一个弟子附耳几句,他对那棕衫老者道:“吴凼,你们要报仇,却不可在太玄宫内,难道这是你们吴家任意放肆的地方吗?” 吴凼道:“各位长老,我大哥惨遭毒手,侄儿为报仇吃尽苦头,还请给他一个机会,否则日后也再难找到良机。” 江人彬道:“下来,这不是解决私人恩怨的地方。” 那吴从森眼中带着极愤,道:“不行,若她在司空家,我们怎么杀得了她?” “哦,你的意思是你能杀我?”司空玫道:“当日你父亲吴缪和我挑战,我不过和他切磋,他伤的并不重,你该当知道。” 吴从森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只知道我父亲死之前只和你动过手,若不是你,还能是谁?” 张空道:“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是你报私仇的地方?快滚下去。” 只听下面一生着大把火苗一样的胡子的光头喝道:“小子,你是当司空家无人?”司空玫道:“青胡子叔叔,你不要管,请问江宫主,我愿与这吴从森立下生死状,在这神武台一决生死,请问江宫主能否答应小女子这个要求?” 江人彬向那两个宗老问道:“你们觉得如何?各位长老,如何认为?” 张空道:“这不是神武试炼本意,老夫觉得不妥。” 幽存空笑道:“说白了就是打架,关键在怎么打,而不是为什么打,在场的长老个个武功高强,若是要下死手,也可防备住。” 贺劳冷笑道:“这小子气躁虚浮,而司空三小姐深藏不露,又是天生的极阴之体。” 幽存空道:“啊,极阴之体,这可是天赋异禀啊。” 徐墨道:“这司空玫十四五岁天资难以窥测,那时就能匹敌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只是这些年从不出手,所以谁也不知深浅。” 一长老说道:“我去过满城,那个叫吴缪的武师我也见过,虽然武功有独特,但也不过尔尔,就是五年前,也远不是这司空三小姐的对手,而且他为人谦和,虽喜和人切磋,但最是开阔,这三小姐性子虽然有些古怪,却也不是为非作歹之人,否则司空家哪里能容她行走江湖?” 江人彬道:“此中或有误会。” 张空道:“我是坚决不允的。” 青发宗老道:“武功生死之间才能得以最好施展,我觉得也无不可。” …… 商议过后,贺劳宣布道:“司空姑娘提议未为不可,不过双方须得立下状纸,俗话说冤冤相报何时了,我太玄宫也愿意做此公正,不论决断生死胜负,此事就此揭过,不得再提,如何?” 吴从森道:“若不能为父报仇,我吴从森活又有什么颜面存活于世?” 司空玫道:“我早已说过,我并没有杀你父亲,五年前也只是受的轻伤,不过你若决心一战,我别无所话。” 那青胡子和尚道:“三小姐,我和尚替你教训他,来来来,你个毛头小子有何本事?” 有人道:“你和尚凑什么热闹,你家不是有个新姑爷,如今怎么不出来?莫不是个缩头乌龟?” 司空玫道:“你再说一句?”那人听了,连忙闭口不言。 贺劳道:“看来你也愿意?天下英雄面前,权且可以立下口头状纸,如何?” “好。”那两人都是道。 有人道:“这司空家三小姐真是个巾帼女英雄。” “嘿嘿,只是这小子报仇心切,全不知这小妞的厉害。” …… 两方约定即成,吴从森越想怒气越盛,他知道这司空玫年纪不大,但武功却已经是深不可测,长剑既出,便是招招拼命,若非如此,他是绝没有胜算的。 那叫吴凼的呆怔怔的看着,也不言语,不过看的出来他也很紧张。 司空玫早年便是游历四方,所以有了名头,只是这几年少走动,俗话说:江山代有才人出,昨日你如何威风,今日就未必了。 世人皆知,她为情所困,谁都是猜想她武功必然退步,吴从森也是这样想的,他勤修苦练四五年,就是为了报仇,也算是进境飞快,所以敢来一试试,若能成功,则大仇得报,若不能成功,死了也不会愧对自己的父亲。 两人交手几十招,司空玫都是在守御,吴从森却是越打火气越打,叫道:“你别看不起人,若今日我也死在你手里,那此事就罢了,否则,我和你没完。” 司空玫掌锋略开,闪躲剑招,道:“你就这点本事,还赶不上你爹,当初你爹怎么满城最有名的武师,,我也甚为佩服,我俩交过手,他虽不敌,但也和我讲和成了朋友,之后他便回家歇养,还曾邀请我去做客喝茶,不过我要事在身才没去了,我打伤他不假,可他只是伤筋动骨,内伤也不曾有,何苦污蔑我来了?” 吴从森道:“假话,一派胡言!” 司空玫冷笑道:“当初不知多少人在场,你们满城的酒老头,还有归云山庄的两位庄主,满城的督察使叶调先生,以及那里许多邻居街坊,他们都在场,而且都是亲眼所见,哼哼,你这个叔父也曾在场,他没跟你说?” 吴从森使过一剑,问道:“叔父,你为何不曾跟我说?她说的可是真的?” 吴凼道:“她说的不假,但大哥的确是在和她交手后死了。” 司空玫道:“你父亲死的时候你在哪里?他是怎么死的?” 吴从森道:“他……他是重伤不治身亡,我那时在别处,等收殓过后我才回来。” 司空玫道:“那是谁说的你父亲重伤不治?” “我叔父。”他道:“你什么意思?难道我叔父骗我?” 司空玫道:“我可没说呢。况且如果我要杀你,易如反掌,只是怕人误会我,而且你还被蒙在了鼓里,否则我何必和你纠缠?” 吴从森神色有些慌张,吴凼喝道:“妖女一派胡言,这司空玫仗着自己是司空家的人,在江湖上为非作歹,森儿,你宁可信他也不信叔父吗?” 司空玫道:“你闭嘴,你知道我是心狠手辣,当初你大哥和我比武就是你怂恿的,不过吴缪吴大侠胸怀宽广,所以我也没有下死手,倒是我问问你,他子嗣不在,你就将尸首收殓,当儿子不见爹最后一面,岂不是让他背上不孝的骂名吗?今日你又叫他来和我打,你明知道我不是一个人来,况且他的武功也不足于我。你是何居心?” 吴凼道:“妖女,你,你……” 司空玫道:“吴缪大侠生前最喜与人切磋,但也不得罪任何人,心胸宽广,我是佩服的。” 吴凼道:“妖女,你以为你夸赞我大哥两句就能消除这不共戴天之仇吗?” 司空玫道:“那好,你上来,你们二人一同向我报仇,看你恨得咬牙切齿,必然想起你大哥的好,来,咱们也立下生死状纸,你们叔侄二人一起如何?” 吴凼气的发抖,道:“我,妖女,你欺负我不会武功。” 司空玫笑道:“我问你,吴从森,你为了杀我勤加练功,对不对?虽然还算不错,但还及不上当初你爹。”转向吴凼,道:“长兄如父,你侄儿尚且可以这样,你做叔父的只知道再后面怂恿,若你没个武功天赋倒也罢了,你也可以暗施阴谋诡计,但你也没有,你如此之恨,为何还容得下我这么些年来安然无恙?” 有人大笑了起来,发现这其中端倪,这吴凼口口声声说报仇,纵然是司空家的人,常人不敢,但他催促自己侄儿和司空玫立下生死状,自己在后面怂恿,实在非男子好汉所为。 司空玫叫道:“那位先生,来不来,我愿让你和你侄儿一起手刃仇人,如何?” 吴从森叫道:“叔父,你还等什么?” 那吴凼看所有目光都盯着自己,吓得坐也没坐稳,反摔了一跤。 众人笑道:“这怂包,还不如他侄儿。”“是啊,刚才叫的那么凶,现在去都不敢去了。” “上去,上去,上去。”众人喊着,便有人推着吴凼去。吴凼一个挣扎,怪叫道:“我不去。”说着,便往外奔逃可出去。 吴从森看了一眼司空玫,哼道:“下次我再找你算账。”不过眼中那股恨意却是犹豫下来。 司空玫道:“你还是先看看你父亲怎么死的吧。”心中暗道:“有时间我也得去查查,否则这笔账还真算在我头上了。” 贺劳笑道:“江湖恩怨似情长啊,司空姑娘啊,我听说你最近得了宝婿,也是武艺高强的少年英雄,为何不见他?” 司空玫道:“呵呵,说笑了,他怕羞不敢上来。” 贺劳大笑道:“不过这事还真麻烦,你可要继续守在这里?若能抵敌三个人,便能入选十人之一,或者一举击败尤子风,也可以是破了十字剑阵。” 司空玫也觉无聊,瞥着田余风正笑看着自己,蓝兰儿也是有些期待,和范银铃窃窃私语指着自己说话,便想道:“我不可让这准公公婆婆看不起,日后说来也可让无玉高兴高兴。”她道:“尤子风已经打不了了,既然如此,那我就看看太玄宫的十字剑阵有什么厉害之处吧。” 那些长老笑道:“看看她能抽到什么变阵吧。” 徐墨道:“前次去司空家,虽不曾看到过这司空姑娘的武功,但司空族长越发深不可测,虎父无犬女,况且那司空少夫人也非泛泛之辈。” 一个看起来较为年轻的长老道:“岂止泛泛之辈,当初星辰冰姬姑嫏可是我们的梦中情人,唉,可惜啊。” 张空喝道:“有什么可惜的,那女子容貌虽好,却只是一副皮囊,岂不知红颜皆白骨,百年倒成空,整日里跟着那个……”两个宗老各自哼了一声,张空也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贺劳手中攥着七根竹签子,道:“司空姑娘,这十字剑阵有七种变阵之法,分别为十字一剑,十字长蛇,十字风口,十字波涛,十字红袖,十字神月,十字绝境,都由二十二人布阵,你抽签决定破哪一种变阵,这七种变阵,四易三难,全看你的运气了。” 说罢,便有二十二个身着羽衣的太玄宫弟子列上神武台,个个气势不凡。 司空玫笑道:“是不是只要我破了阵,日后想到太玄宫来就可以到太玄宫来?” 贺劳笑道:“那是自然,一般人上来都是要请辞的,到时你想来就来,也便是我太玄宫的贵宾。” 司空玫挑了挑眉梢,拈出一根木条,上面写着:十字长蛇。 贺劳念道:“十字长蛇。” 田余风道:“她运气可不好。” 步刑杀问道:“这个变阵很厉害吗?” 司空姜道:“太玄宫剑阵极为厉害,这个十字剑阵我倒是听过,不过这变阵……” 田余风笑道:“基础阵法演变而来的东西千变万化,这十字剑阵我曾见过,长蛇阵则是非常难缠的,不仅防守全面,而且攻击很有特点,首尾相顾,长蛇卷动,铺天盖地,她内力虽有过人之处,未必能破这长蛇阵。” 贺劳笑道:“既然是挑战自然得有时辰,否则就没完了,两柱香工夫。” 说完,就有人搬来了大香炉,随着香点燃,贺劳道:“开始吧。” 那二十二名弟子齐声大喝,阵型排成不整齐的一列,各自执剑,仿佛一条长蛇,朗声道:“请破阵!” ------------ 第三百五十八章 ‘师姐’的冲动 司空玫手捏着一丝真气,刚踏出一步,那二十二个长剑抖擞,向左迈出一步,以蛇颈对着司空玫。 她上前试探,四人脱体而出,长剑同时刺出,司空玫防过两招,忽见那二十二人同时包围过来,心想:“这长蛇缠身可不是闹着玩的。”纵身踢在一人身上,不退反进,退到了另一边。 那二十二人见此,阵型一合,又变成了原来的样子。 司空玫心忖:“两柱香工夫,他们守的如此严密,可不好办啊。” 正在这时,她耳中传来田余风的声音:“这阵法最危险在腰腹,最脆弱其实也在腰腹,置之死地而后生。” 她笑着看了他一眼,心里却诧异道:“传音入密!”这种极高深的内功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司空玫身子一展,当头向蛇头冲去,头三人散开迎战,蛇尾以上依次递进,仿佛长蛇缠绕,把司空玫包裹在里面。 蓝梅子跳着笑道:“哈哈,司空玫,这下你输定了。” 司空玫暗自好笑:“不知这小姑娘与我有何等恩怨,纵然是师父师娘的侄女,我也不认识啊。”她瞧准时机,不等蛇腹动,便用掌力避开正在相斗的人,直奔还没动的蛇腹中的六人来。 说时迟那时快,司空玫出手极为迅捷,掌力仿佛冬月刺骨的寒风,那几个弟子挡不住一下又慌了心神,没有合力,匆忙之中,只得胡乱抵挡,一下便被打倒在地。 其他弟子正在慌神之际,俗话说:打蛇打七寸,司空玫不往后走,反而返回越过几人,又去攻击带头的蛇头。 同样之间,蛇头四人便被扫了出去。 蛇尾八人见此,叫道:“快过来。”那蛇颈二人见司空玫忽然出手破了两处,有些恐慌,忙要与那八人会合,那八人也争抢过来,若还有十人,也可组一个小阵,只要小心一点,她也不一定能破。 但司空玫动作何其之快,一下就飘到了他们中间,道:“咱们还用打吗?” 那十名弟子有些失落,最终还是道:“姑娘胜了。” 台下欢呼声四起。 司空玫笑着将那些人被打倒还没站起来的人扶起,道:“多多得罪了。” 他们道:“姑娘手下留情,多谢了。” 贺劳笑道:“人说花面仙出手狠辣无情。如今怎么变了个性子?” 司空玫道:“太玄宫规律太多,我可不愿入太玄宫。” 江人彬道:“那你便可以在我太玄宫自由出入,若有什么要求也可提出,只要不是过分,我太玄宫自然以宫内之人看待。”贺劳拿出一块牌子,道:“这是玄牌,司空姑娘拿好,这可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她笑道:“我能把它送人吗?” 贺劳有些无言,江人彬道:“若是一心求武学之路不是心性奸邪的人,送人也无妨。” 司空玫接过牌子,道:“那就行,再会了。”说罢,便下了台子。 司空姜道:“这可真不是原来的阿玫了。” 田余风看了蓝兰儿和范银铃一眼,笑道:“女人都是善变的,这不正是呢。” 惹得蓝兰儿暗自啐了他一口,轻声道:“老不正经。” 司空玫一下来,众人恭贺,她却将牌子一扔给步刑杀,田余风接过,道:“多谢啦。” 司空玫道:“你做什么,又不是给你的。” 田余风道:“不给我也罢,反正我抢到了,捡到的就是买到的,就是官府也拿我没辙。” 司空玫叫道:“师娘,你看他……” 田余风哈哈大笑,指着她,她一羞,从腮到耳根子都羞红了,薄面含嗔,道:“我真不是给你的。” “不是给我的,哦,那你给谁?” 司空玫道:“你这么聪明,还猜不出来?” 田余风把牌子递给步刑杀,道:“也就你需要这个东西了,小玫有心,关键也是看好了你是无玉真心相交的朋友。” 步刑杀也明白,司空玫给自己这个无非是看在无玉的面上,他的确想要,若能就此进入太玄宫,那也是十辈子修来的福分,也不推辞,说道:“无玉和我亲如兄弟,小玫,田先生,我也不推辞了。” 公孙锐道:“收下便是,你刚才惜败尤子风,看得出来你也是要上去得这份机缘,她也不需要,东西再好,也得留给需要它的人。” 得了牌子,众人各自说话,自不在话下。 说时,又有不少人来挑战这十字剑阵,不过不是谁都能成功,太玄宫的剑阵闻名天下,这七种变阵各有不同,随机应变之中,又能暗步杀机,这也取决于领阵的人对阵法的熟练和对战时的经验。 一个下午来,仅有六人闯过,他们无一不例外的加入了太玄宫。 最后实在无人上来,江人彬站起来,挥手示意,等众人安静下来,内力洪音充盈全场,道:“神武试炼是我太玄宫为收罗天下青年才俊所举办的,也是为了发扬神武二字的精髓,让武学一道发扬光大。敢上神武台一展身手的少年英雄都是我中央大陆无垠世界的未来中流砥柱,我今得以所见,很是高兴。然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天色已晚,若诸位下山不便,也可在神寂宫留宿一宿,若有要事,也可下山,我太玄宫自有人引导诸位下山。好,我宣布这次神武试炼结束。” “好。”众人起身鼓掌。 江人彬道:“我还有一事,望天下英雄做个见证。” “江宗主请说吧。” 江人彬道:“此事还是劳烦贺长老说吧。” 贺劳点头笑道:“是一件大喜事,我们宫主有一女,名曰江茵,正值芳龄,宫主的意思将江茵许配给我太玄宫如今弟子辈中的首席大弟子,尤子风,还希望诸位做一个见证,到大婚之时,多谢诸位捧场。” 场下一片沸腾,满是恭贺之词。 尤子风虽有些诧异,但也算是意外之喜,江茵容貌秀丽,心灵手巧,他也曾喜欢过她,不过她心里似乎只有侯天音。 有人道:“把另一位新人叫出来啊,太玄宫的大小姐。” “我不愿意。”坐在众长老后面的江茵叫道:“爹,你不能这么独断专行。” 江人彬道:“你懂什么,父母之命不可违,婚姻大事岂能让你自己作主?” 江茵道:“可你明明知道我和天音好,现在把我许配给尤大哥,爹,你是存心不让我好。” 江人彬道:“当着这么多人面也不知羞,此事已经说定,我岂能反悔?你尤大哥武功高,相貌端正,品行又好,哪里配不上你。” “可……可我……” 尤子风道:“师父,我觉得此事……” “你还不快谢谢宫主?”张空打断道:“我说你们这些小子姑娘,都是不知体统。” 尤子风看了江茵一眼,说道:“多谢宫主成全。” 胡伏道:“尤少侠和大小姐郎才女貌,若能结为连理,日后相互扶持,也可是一段假话。” 太玄宫弟子表情不一,有疑惑,有嫉妒,有不是滋味,也有愤愤的,不过没一个敢说。 众人争相高声恭贺,这是一个女子飞掠了过来,大声道:“我不同意。” “你是谁?”张空道。 范银铃道:“我是她师姐,江宗主,我有话说。” 张空道:“就算你是她师姐,但老夫过了这么多年也从没听过做师姐的管师妹的终身大事。” 江茵道:“三师姐,此事你不要管。” 有人笑道:“你是她师姐,那你们师父是谁?他怎么不出来?” 江人彬道:“你可知道,你师父都不曾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他怎么说?” 范银铃摇头,道:“我不知道,不过江宗主可曾想过,日后江茵会不会幸福?” 张空道:“我这徒儿从小性情和善,和大小姐相处多年从未生过气,两人也可算是好的一对,天作之合,如何会不幸福?” 幽存空笑道:“或许她会有自己的一番理解,一代人有着一代人的想法啊,老夫也见的多了。” 江人彬沉声道:“你觉得你能改变我的主意?” 范银铃道:“你现在高高在上,我自然算不得什么,不过我还是有一番话要说。” 一长老见张空脸色阴沉,便大喝道:“坎门弟子听命,抓住这捣乱的女子。” 说罢,一队水色衣衫的太玄宫弟子各自执剑围住范银铃,江人彬冷哼一声,却也没说话。 那长老道:“今日是太玄宫大日子,我们不想伤人,姑娘,你退不退去?” 范银铃手中握住寒光龙雪,冷冷道:“让我把话说完,否则,死也不退!” 张空道:“柳长老,快拿下他。” 那柳长老喝道:“坎门弟子听令,将这扰乱女子拿下!” 那些弟子虽然犹豫,不过江人彬也没发话,看范银铃手中剑随时要出手,便是夹击过去,范银铃手中寒剑一横,快速出手,就将那些弟子打退了去。 那柳长老叫道:“好呀,还敢伤人,其他弟子,还不速速将这无视我太玄宫的无礼女子拿下!” 他和另一长老正待出手,两人一人用剑,一人用爪,剑指中门,爪盖天庭,这两人都是高手,范银铃虽然出剑快,却也未必能躲过。 江茵大喝道:“你们实在无礼。”身影一翻,闪在两人中间,一手点在爪中,另一手曲扼住剑柄。 谁也没想到它出手如此之快,如此迅捷,这太玄宫两个长老的杀招竟被一人同时破解,让人匪夷所思。 范银铃惊道:“江茵,你……” 江茵道:“三师姐,你还是别管这里的事情吧。” 范银铃哼道:“我不管自然有人管,师父他不会不管的。” 随着田余风一阵叹气,走上台来,道:“江兄,各位太玄宫爷们,可否对我这徒儿网开一面,不要过于相逼。” 张空哼道:“哦,原来你就是他们的师父,未见的有什么大本事,怎见得是我们逼她?” 范银铃道:“若非相逼,江宫主是她父亲,她岂敢和长辈高声对斥?” 柳长老冷笑道:“都是你们挑唆的,否则大小姐也不会有这等古怪儿脾气。” 田余风并没看他,说道:“可否给在下一个薄面?” 众人议论纷纷,刚才田余风虽然给太玄宫解围,但此刻大庭广众之下跟太玄宫要什么面子,那岂不是不给太玄宫面子? 几个长老呵斥道:“你值得什么?和我们宫主称兄道弟?” 那两位宗老却是不说话,他们在观察田余风,这个人他们也看不透,身上的气息不可预测,他们之前也见到过田余风,还是来太玄宫与江人彬说话的时候。 江人彬道:“你知道我的性子。” 田余风道:“人总会变的,江茵以前受了不少苦,我想你能明白,家里那位嫂子想必也不会逼她,你又于心何忍?” 江人彬道:“你不怕我和你动手?” 田余风摇了摇头,道:“我少和人动手,若有必要,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众人皆是觉得奇异,田余风在太玄宫还敢说出这番话,语气虽不锐利,但其意却锋芒如刀。祁定海看在眼里,想道:“这二人武功皆属这无垠世界最顶尖,若是动手,还真不知道会鹿死谁手。” 蓝兰儿等人看的心惊肉跳,想不到范银铃和田余风都是冲了上去,司空玫心里也明白,无玉是个面淡心极热的,当初梁不泽素不相识都救一把,如今看到江茵如此,恐怕会第一个上去和江人彬理论。 江人彬淡淡道:“你不是那么冲动的人。” 田余风道:“而你却是个好面子的人。” 张空怒道:“为师立身不正,难怪教出这么个不成体统的弟子,当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田余风并未动容,范银铃和江茵同时叫道:“不许你说我师父!” 张空怒道:“老夫便是说了又怎么着?” 范银铃喝道:“老东西,看剑!”一招龙雪九冬盖住张空周身,剑舞雪花,寒冷至极,众人打了一个寒颤。张空在江湖上名望是极高的,没想到范银铃真敢跟他动手。 她这一出手,剑直取心窍,正是他难以避开之处,张空冷哼:“还算有点本事。”正想躲开,不料范银铃变化极快,张空斜向躲开之时,以为躲过了这招,但再看之时,范银铃的寒剑已经到了胸口,大叫:“你……”纵然他是剑术大师,但又何曾料到范银铃出招奇怪异常,刁钻异常,变招突然至极,哪里还能躲得过去? 江茵吓了一大跳,只是叫道:“师姐,不要……”她深知范银铃的性子,一旦出手,怎么可能手下留情? ------------ 第三百五十九章 缘故 “无月!”随着田余风一声剧喝,破空指力便是点在了剑尖之上,“碰”的一声,火光“沙”晃过,她手中剑被弹飞了出去。 插在地上,竟是没入半尺,这地面乃是坚石所铸,寒雪剑如同插入泥地一般,没有带起丝毫溅渣。 但能随意没入半尺,也可见田余风这一指的力道如何。 田余风表情严肃,道:“无月,退下。” 张空得以喘息,却不先说道谢,瞪大眼睛道:“你们……众弟子!” 柳长老惊慌失措,叫道:“拿下,拿下!” 田余风眼神一顾,大喝,手指凭空点出,一阵风过,正是鸦雀无声,那二十来个上前的弟子手中的长剑悄无声息的断了去。 “啊……这,这……”那些弟子见此,如同见鬼一般,往后急退。 张空也是被吓一跳,这田余风凭着一指之力轻易削断二十把精钢所铸的剑,这种功夫,恐怕当世没有第二个人有,他道:“怎么,你也要卖弄卖弄,这可是太玄宫!” 幽存空看得笑了起来,道:“好家伙,你就是杀古青聪,又独闯燕子林的那位?” 青发宗老道:“这是闪电七截指?” 幽存空心道:“你们也只看得到闪电七截指,他身怀着北海这个怪物的独门内功,堪称是天地造化的神功。” 众人都是吃惊不已,燕子林不久之前动用全力抓一个人,据说是一场赌约,陆丹岱和古氏四兄弟再加上燕子林一干高手都未能制服一个,反被他跑掉了,此人不仅武功高强,更有远超常人的胆识。 如此看来,定是此人无疑了。 白发宗老说道:“想不到你是宗延童那个老怪物的传人,很好。” 田余风笑道:“想必阁下就是白发苍生剑姬祖吧?那位就是青丝不悔剑曾东海吧?” 胡伏也暗自心惊,这二人和武君生三枯,以及竹青元婴等人都是同一代的人物,早年就名声显赫,后面又销声匿迹多年,若不是三枯老者告诉自己,恐怕他也认不得。而田余风却一下子就说出了这二人的来头,怎能不让人吃惊? 张空贺劳几个年纪大一点的长老也很惊讶,这两位宗老的身份很少人知道,他们少年时这二人都已经退隐多年,想不到田余风知道。 在场众人更是茫然无措,这两个名头他们从未听过。 青发宗老曾东海道:“想不到你这小辈竟然认得我们。” 田余风笑道:“岂止认得,咱们还见过面。” “何时?” 田余风道:“十二年前,也算很久了,那时候武君生前辈也还健在。” 姬祖道:“啊……原来是你,久违了,二哥,你还记得吗?” 曾东海道:“我一时有些想不起。” 姬祖和田余风同时道:“天穹之顶。” 曾东海神情大异,同姬祖拱手笑道:“原来是小友到了,真是有失远迎。”姬祖道:“多年未见,还真是认不出来,老咯。” 众人不明所以,江人彬心中也是疑惑重重,他知道这曾姬二人的地位极高,却想不到田余风和他们还有交集。 曾东海道:“想不到你内力越发精纯了,也不枉多年前咱们四人坐而论道。” 谁不暗自咋舌?能和他们坐而论道,四人,除去这二人,显然另一个森绝不会是张空,定然是武君生。田余风十二年前才多少岁,就能和他们交集,而且这范银铃和江茵都是他徒弟,可见是个绝对的隐士高人。 幽存空呵呵笑道:“他身上古怪多着呢。” 田余风笑道:“我今日前来,不仅是要看看我这宝贝徒儿的婚事,也是得到消息,寻幽老先生来了。” 江人彬道:“你觉得如何?” 田余风传音道:“大位稳妥,可放手否?”说完,他手掌一伸,江人彬点点头,道:“说出你的理由。” 田余风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张空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人彬淡淡道:“好理由,我答应了,茵儿,你觉得如何?”他现在似乎又没觉得自己需要的一言九鼎失去了面子。 江茵道:“好。” 幽存空笑道:“既然如此,田余风,你找老夫有何要事?” 田余风握住幽存空苍老的手,他神色怔住了,幽存空道:“好。” 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张空又欲说话,却被江人彬眼神堵住了。 范银铃收起了剑,退在一边,江茵也不说话了,心里十分感激正朝她笑的田余风。 尤子风不知为何,朝天上望了一遭,叹了口气,不知是失望还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 第二日,司空玫已经下山了,此时走的人不在少数,公孙锐和司空姜等带着南宫旦走了,她想说一下情,毕竟南宫旦也算她的发小儿,公孙锐料到了,却是带人连夜走了,留下了个字条儿,说南宫旦不会有性命干碍,她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人,旋即也不担心了。 不过很奇怪的是,田余风夜里也走了,他没说去了哪里,留下条子说:“要带无玉回来。”又给司空玫一人留了个条子叫她也不需担忧姑嫏,可去他家住些时日。她心想这或许与幽存空有关,她想随他们一同去,但一时又没了主意,却也不想就此回去。范银铃说要送蓝兰儿回去,蓝兰儿也没担心,也要带着田柔家去。 司空玫几人也说要送送蓝兰儿,蓝兰儿本要推辞,但他们坚持要去,司空玫还要去他家闲住几日,这么一说,蓝兰儿竟是爽快的答应了。 步刑杀留在了太玄宫,第二日一早辞别又上了太玄宫,舍海则说金光寺有着一场大法事,他要去走一遭,也走了,这不在话下。 早晨梳洗完毕,司空玫刚下客栈,便见大门边上的客栈坐了一个女孩儿,身着浅蓝色布衫,晃着二郎腿,手中拿着一个杯子,丢上去又接住,她似乎乐此不疲。 司空玫冷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蓝梅子打了个哈欠,道:“亏你还是练武的人,难道没有早起的习惯?” 司空玫道:“这你倒是不用管了,我来又不是找你。” “那你找谁?” 蓝梅子笑道:“我找我姨娘和姨夫。”说着往上面望,问道:“我昨儿跟你说的事……阿欠……哼哼,哈……” “没得商量,我说你个小丫头片子,是谁指使你的?” 蓝梅子道:“指使?谁还能指使得了我?” 司空玫嫣然笑道:“这么说你是个无法无天的咯?竟谁也管不了你。” “谁说的……咦……”她嬉笑着扭了一把司空玫,道:“还真是个美人,难怪无玉哥哥那么喜欢你。” 司空玫冷笑道:“你认识无玉吗?” “没见过。”她摇头,倒了茶喝,叫道:“老板,我的东西好了没有。” “什么东西……那你见都没见过无玉干什么要我离开他,我俩的事情你干什么阻止?” 蓝梅子轻声笑道:“你不会以为我也喜欢他,还是以为我是他在外面的相好?” 司空玫红了脸,道:“怎么可能?”其实她一开始的确这样想过,不过这蓝梅子虽然是个机灵俏丽的姑娘,可终究也才十三四岁,无玉在并临城,待了这么久,几乎从没出去过,她哪里和无玉就有了交集?便又叫道:“那,怎么可能?” 蓝梅子身子一转,腿别到外边,笑道:“你看你,脸都急红了,哈哈,有人跟我说过你,现在看来,也不是传说中说的那样的冷艳美人。嗯……我曾听姨夫说女人最容易受感情的羁绊,想来你就是这样,唉,哪有这么坏的事情?” “啊……阿欠……”她打了几个喷嚏。 “你姨夫……”“可不就是他么。” 司空玫道:“他怎么跟你说这个?” 蓝梅子道:“聊着聊着就这样了,本来小时候我爹从不让我到他家串门,也是这几年的事情,他和我姨夫关系很不好,两人在一起从来都是冷着鼻子眼睛说话,怪闷的,后来我多去了几次,才觉得我姨夫是个很好的人啊,后来爹也不说了,有时间就来看看他们。” 司空玫心想:“听无玉说,他们以前住在深山之中,去了反倒是不方便。”说道:“后来呢?” 蓝梅子哼声道:“还有什么后来嘛?”姨妈给我说姨夫的几个徒弟,说他武功好,所以只要到这边来我就一直缠着他,可这个人糊涂的很,我这么一个天资聪颖的徒弟也不要,你看他那几个徒弟,像什么话啊?说罢,又打了个喷嚏。司空玫问道:“怎么了嘛?”她摆摆手。 “什么话?” 范银铃走下楼来,道:“小玫,今日起这么早,原来是有个小客人啊。”她发髻只是随意一盘,慵懒容蕤又透出一种凄凄之美。 蓝梅子随着改口笑道:“哟,原来是范师姐,我还以为是哪个天仙下凡了?” 司空玫笑道:“这嘴儿甜的。” 范银铃道:“你上去吧,师娘知道你来了,昨儿还在屋顶偷听了一夜,可有什么收获?” 司空玫指着笑道:“我说呢,原来做了梁上君子,难怪一直喷嚏打个不停。” 蓝梅子道:“不和你们说,老板……”那老板匆匆赶来,手中一碗热汤,抱怨道:“姑娘,我们厨子都还没起呢。” “没起?”蓝梅子道:“这个人可是说错话了,你们开客栈的,生火做饭都是这么晚的?” 老板道:“可咱们从来都是这样啊,小姑娘,你的姜汤。” 蓝梅子凑过来闻一闻,说道:“怎么这样味道?” 范银铃端过来看,说道:“不是这样是怎么样?” 蓝梅子哼道:“我以前喝的都不是这样的,嗯?” 司空玫道:“怕是你家里那边风俗不同,所以这姜汤也略有不同了。” 蓝梅子闻了一闻,说道:“端走端走,只听过受风寒喝点姜汤,想不到这么难喝。” 范银铃道:“良药苦口,快喝了。” 司空玫一把端来,故意激她道:“你喝不喝,不喝我就喝了啊?这东西难闻,喝起来倒是像菜汤一样。” “什么?”蓝梅子一把抢过,道:“倒了也不给你。”但她又没倒,仰头喝了下去,刚喝一半,觉得涩口,差点吐了出来,不防被司空玫点住了穴道,动不了了。 她斜眼看去,说不得话,哼哼起来,司空玫道:“范姐姐,你去叫师娘来,我给她喂下去,这小姑娘,在外还这么大脾气,真是和我当年一模一样的。”她托着蓝梅子的腮向上,笑道:“慢慢吞下去,可别吐了。” 蓝梅子瞪大了眼睛,可怜巴巴的,眼中闪出泪光。司空玫找客栈掌柜要了汤勺,说道:“你是不是要我一点点给你喂下去?” 蓝梅子微微摆了下头,将嘴唇紧紧闭上,司空玫笑问道:“不想喝?” 她又一个劲的点头。 司空玫从腰囊中取出一丸药,说道:“这是甘凉草丹,解酒驱风寒,而且味道还不错,要不要吃?” 蓝梅子看的眼里发光,司空玫是司空家族千金小姐,她手中这些丹药定然不是什么凡品。 司空玫哼的一笑,摩挲着她的脸:“那就要看你乖不乖了。” 蓝梅子猛的点头。 “果然够怪,我只有一个问题,还是刚才那个问题,你能不能回答我?” 她支吾一阵,司空玫笑着给她解穴,穴道刚解开,她眼中闪过一丝狡意,手疾探而出,抓向司空玫手中的药丸,这一下竟是出奇的顺利,不过正当她将手缩回的时候,手腕一阵刺痛,司空玫的手掌压在她的腕上,如同被夹住一样,蓝梅子哼唧的用力想要挣脱,但哪里能够? 司空玫道:“你可不要跟我耍滑头,我虽算是深闺小姐,但早年走过的江湖比你这小丫头片子多多了。” 蓝梅子冷笑道:“那么,你这个老前辈只会欺负我这个小姑娘呢?是吧,老姐姐?” “老?”司空玫惊道:“我哪里老了?” 蓝梅子笑道:“你看你,自己都说了,还有你的皮肤啊,都干皱皱的,还有白头发,你看哦,你这个衣服,穿的真不成样子。” “是吗?”司空玫顾望着自己身上:“我皮肤现在真的很皱吗?头发,哪里有镜子,衣服是很老套么?” 她正自顾言语,蓝梅子已经抓了药丸到了桌子另一边,趾高气扬说道:“怎么样,上当了吧,司空姐姐,你可真是和你那个外号不符了。” 司空玫一拍桌子,唬了蓝梅子一跳:“你要做什么?” “快把东西给我,你个小骗子,偷我东西,还是个小贼。” 蓝梅子一把让开,道:“你凭什么骂我?” 司空玫道:“那药丸是我的。” 蓝梅子得意的道:“是你的吗?我怎么不记得?” 司空玫道:“你简直就是个小无赖。” 蓝梅子道:“偷这个是小无赖,那偷人心又是什么?” “大无赖,什么……偷人心?”见她说的一下又是很庄重,司空玫也不计较了,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 第三百六十章 惑影重重 蓝梅子轻声道:“大无赖,我是小无赖,那无玉哥哥就是大无赖了。” 司空玫听着有些不对劲,问道:“无玉,你不是没见过他么?” 蓝梅子道:“人家又不是说的我啦。” “那是谁?” 蓝梅子坐下道:“看你也不是什么作恶的坏女人,我也不妨告诉你,周姐姐一直很喜欢无玉哥哥。” “周姐姐,哪个周姑娘?” 蓝梅子哼声道:“就是周琴周姐姐啊,你不是认识她么?” “琴儿?”司空玫问道:“她……”她顿了一会儿,说道:“她很喜欢无玉吗?” 蓝梅子似乎没了刚才的活力,说道:“我就是为她来讨一个公道,当初无玉哥哥在冲连山时候,周姐姐每隔两个月都会给他送去药材,还陪他说话,以安慰勉励,可这个榆木脑袋一心又只有你,所以,周姐姐每次回来都要哭好一阵子。” 司空玫心想:“无玉之前心里只有一个梁不薇,花了好久,心里吃了多少苦才解脱出来,他从来只是把琴儿当妹妹一般看待,唉……”说道:“两个人的感情最主要是两情相悦,琴儿她……” 蓝梅子道:“周姐姐比你差在哪里了?虽然没你漂亮,但也是个出挑的美人,虽然没你武功高,但她说话比你好听多了,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她家虽然没你家显赫,但周叔叔好歹也算是吃穿不愁,而且和我小姨夫是过命的交情,我不知道,无玉哥哥不喜欢周姐姐,反而喜欢你。” “我……”她一时说不出话来,若是换做以往,她肯定会生气,还会教训对自己出言不逊的蓝梅子,但此刻她却觉得心最闷得慌,仿佛透不过气了,说道:“可我真的很爱无玉,而且我们当着全天下人订了婚约。”说话声如同蚊蚋。 蓝梅子将那丹药吃下,笑道:“你也不必难过,嗯,还真不错,不过不知道有没有用。” 司空玫道:“有用,怎么会没用。” 蓝梅子道:“周姐姐有周姐姐的好,你也有你的妙处。她是喜欢笑的,总让人觉得很柔和,但是无话可说,而你却不同,我和你说话就觉得说什么也无所谓,对她就像真的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姐姐,而你则像是个可以无话不说的朋友。” 司空玫笑道:“想不到你心里会这么想我,还以为你早已在心里把我咒骂了无数遍了。” 蓝梅子吐了吐舌头:“我和你又没什么深仇大恨,以后还指望着你能多多关照我呢。” “关照,怎么关照?” 蓝梅子一本正经说道:“若哪天我做了什么错事别人要对付我,我就报你的名字,好歹让他们忌惮你司空家,到时候我一说我是你的妹妹,哼哼,江湖上谁不给点面子?” “面子,我给你里子要不要?”蓝兰儿已经拽住她的耳朵。 蓝梅子叫道:“姨妈,你好歹以前是个大家闺秀,怎么这么粗鲁?” 蓝兰儿不禁觉得好笑,问道:“谁说的?” 蓝梅子道:“之前你是我前一代……所以在家里规矩多的很,然后我爹娘就跟我说你。” “说我什么?” “说你呀,以前是个很懂得礼节,识大体的人,自从嫁给了我姨夫,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虽然是相夫教子,但却忠孝两不全,每年我们祭拜爷爷的时候,你和姨夫都不来,这是不孝,还有我爹说你们从小关系很好,你不去看他不把他当哥哥,这是不悌,蓝水国虽不大,但好歹是祖宗基业,你跟着姨夫离开,说得好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说的差呢,这是不忠。” 范银铃道:“不孝不悌不忠,梅子姑娘,你这可是胡乱扣的黑锅。” 蓝兰儿笑道:“这话谁让你说的?” 蓝梅子道:“还用谁?我爹常这么说。不过他表面上不喜欢姨夫,但还是希望你们能去多看看他,拜祭爷爷。” 蓝兰儿道:“你哪里知道?我们每年都去,只不过和你家拜祭错开了来,所以你们不知道罢。” 蓝梅子道:“是吗?我说每年除了我们那么多人,东大陆却也从来没有一些东西,怎么会平白无故出现。” 蓝兰儿道:“银铃,行礼收拾好了么?” 范银铃点头:“焦大爷已经带着柔儿去了马车里,本来不让她去,她非要跟去。” 蓝兰儿道:“那我们走吧。” 几人转到客栈的宿车处,蓝兰儿喊道:“老焦,柔儿……”没有人回应。 这老焦也是他们田府里一个老车夫了,这次出来田余风安排了他来驾车,也是稳妥的。 “焦大爷……”“老焦,柔儿。”“田柔儿,焦大爷……” 四人喊了好一阵儿,没有回应。 范银铃道:“奇怪,他们还能去哪里了?” 司空玫道:“没人看见呢,去问问店里的人。” 蓝兰儿道:“才这么一会儿,能去了哪里?” 蓝梅子道:“不会被人抓了吧?” 司空玫道:“少放屁了,梅子,都怪你,一大早扰人清静。” 蓝梅子哼道:“怪我?那我就去找。” 这时店里的伙计走过来,问道:“几位客官,你们怎么还在这里?”见他满面疑惑,范银铃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司空玫也意识到了,问道:“难道你还见过我们不成?” 那伙计道:“刚才那个姓焦的车夫带着个小女孩,还有这位夫人与你一同走了,我亲眼看见的啊,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司空玫道:“我?我一直在这里啊。” 范银铃道:“莫非有人故意的,乔装成这样,可这两个人为什么要对付焦大爷和柔儿呢?” 蓝兰儿慌了心神,忙道:“小兄弟他们往哪儿去了,他们去了哪里。快说呀。” 伙计说道:“不知道,只是一路朝南边走了。” 蓝兰儿哭道:“完了,他们一定要拐走我的柔儿。” 范银铃道:“师娘不要担心,我去追,小二哥,他们走了多久?” 伙计道:“没多久,半个多时辰功夫,不过这里离南城门有一条近道,我带你们去。” 范银铃道:“小玫,梅子,你们留下来陪师娘。” 司空玫道:“我同你去。” 蓝梅子道:“不行,追人我最拿手,我去。” 范银铃瞪道:“你去什么去,留下。”她略一思索,道:“梅子,你和师娘就在此先住下,小玫我俩去追。” 蓝梅子嘟囔道:“真偏心。”也不多说,扶着失魂落魄的蓝兰儿往店内走。 蓝兰儿忽然叫道:“不行,我得同你们去。” 范银铃劝道:“师娘,这事有我在,小玫又武功高强,一定不会有事啊,我们快去快回。” 司空玫道:“不错,师娘,我们一定把柔儿和焦大爷找回来。” 她点点头。 …… “这边。”那店里伙计在前面引路,说道:“这条道是条老街,不好走,所以人很少,但年代很久,所以一直保留着。” 范银铃道:“还有多久?” 司空玫道:“我了解过,从那里到南城门要一个时辰,咱们能赶得及?” 范银铃轻声道:“但愿吧。”心里却已怒火中烧,暗道:“若让我知道是谁,一定饶不了!” 这条街的建筑的确比其他地方老一些,道路上铺的板子也长着藓苔,人也没有那么多,两边的店子稀稀疏疏,还有不少已经拆了一团糟。 那两人都是有些喘不过气来了,店伙计边跑边道:“姑娘,快了,快到了。” 司空玫道:“小二哥的体力还真不错,我俩施展轻功你都能跟上。” 店伙计道:“跑堂嘛,没点脚力怎么行?” 再行不远,又转到下一条街,这街上人就更少了,城门附近一般都是人烟阜盛,范银铃看那伙计,他脸上露出阴冷的笑容。 司空玫道:“这巷子倒像是个死胡同。” 范银铃一瞧,前方转角处有些不对,此时她明白了,这人恐怕是故意赚了自己两人来此,当即拔剑喝道:“小玫小心。” 银光闪烁,直取那店伙计,店伙计似乎无时无刻不在防备着,向后一退,衣袖中挥出黑色暗器,范银铃急忙一招御魔圈,当当当当如同下雨一般,那黑色的东西都是针,落在地上或是穿入周围的屋墙上。 司空玫闻声大喝,狂风般的掌力挡住,却还是慢了一步,漏了两根针,一根扎到腿上,一根刺到了手指。 “啊,好痛……”司空玫滚落在地上。 范银铃过来护住道:“你没事吧?” 司空玫道:“这针上有毒。”她忍痛想要拔针,却还是痛的大呼起来。 那突然出手的店伙计道:“你们还是好好待着去吧。”说罢,施展轻功飞奔去了。 范银铃道:“你别动,伤在哪里了?我来看一下。”抬起司空玫手臂,司空玫道:“手上有一根,腿上有一根。” “痛得很吗?” 司空玫道:“痛倒不是痛的很,但这上面有毒。” 范银铃道:“我也不会医术,我试试能不能把毒逼出来,对了,你可认识这是什么毒?那个人用的针……” 司空玫摆手道:“没用的,不过这种针似乎在哪里听过,哎呀,伤口发黑了。”她本来冰清玉惕中指已经黑了一小片,司空玫道:“范姐姐,你帮我把腿后面的针拔了吧。” 范银铃点点头,见四周无人,遮着看她腿后,雪白的肌肤之上一片乌黑,肿了一小块。司空玫问道:“有点热,怎么样?” “伤口一样发黑,这是什么毒?”范银铃道:“看那个人发射暗器的手法,是个高手。” 司空玫道:“我从来也没得罪过用这样暗器的人,范姐姐,你不用担心,毒性我已经用体内的寒气封锁住,不过我现在丝毫不能运功,这毒性不烈,但是很难清除,我用内力和它抗衡,也逼不出它。” 范银铃道:“我知道了,这是黑蚕蜂毒,使用这个毒药,又有如此高明的暗器手段。” “黑蚕蜂……” “古之圣!”两人齐声说道。 …… 两人回了客栈,却发现蓝兰儿和蓝梅子都不见了,问老板道:“刚才早上同我们一起的那位夫人和姑娘怎么不在了?” 老板道:“有人把她们接走了。” “谁?”范银铃喝问道,那老板吓了一跳,道:“是几位打扮甚奇怪的爷台,似乎是哪个江湖门派的人。” “什么打扮?” 老板说道:“我也没看清楚,阿平,你说说,接走那位夫人和小姑娘是什么人?” 叫阿平的伙计道:“当首的是个大汉,高瘦高瘦的,其他都是一样的黑褐色衣服,高领子,不过什么来头我也不知道。” 司空玫问道:“那她们说了什么没有?”她声音有些没有力气,范银铃听着不对,扶着她。 阿平道:“也没说什么,只是那个小姑娘临走的时候悄悄问了我一句话,我没听懂。” “什么话儿?” “她说:小二哥,隔壁杂货铺屋顶是什么?” 老板道:“那又是什么意思?” 阿平道:“我也不晓得,那隔壁杂货铺屋顶铺了好几层草,我想,那草有什么稀奇的?再往上就是瓦,再去就是天了,好奇怪,到底她想说什么。” 两人心中都有了答案。 司空玫问道:“那去了多久了?” 老板道:“我回来听说时候是半个时辰前,大约有了两个多时辰了。”阿平道:“没错,是有两个时辰了,我们午饭都吃过了。” 司空玫低声道:“看来咱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范银铃拱手道:“多谢二位了。”两人答了不客气便各自做自己的去了。范银铃又道:“我觉得还是先给你看病为好。” 司空玫道:“普通大夫可看不好,而且我体质有异,怕是还会吓着他们,我本想去公孙家找赛紫夜爷爷,可听说他去了魔域,现在也不在。” “让我想想啊……对了,咱们去归子城,那里有一位好大夫。” 司空玫道:“归子城?可不是个大城,难不成有高人隐士在那里?就像田师父一样。” 范银铃道:“他哪里有点高人的样子,快走吧,这人说起来和我师父关系很好,我也拜访过两次。” “是谁啊?”她腿上一阵刺痛,险些摔跤,道:“咱们得快些找师娘和柔儿他们。” 范银铃道:“我们特使六人一直也在查此事,看来他们真的联合起来了,这是一场大的斗争,你放心,他们没那么心急。” 司空玫道:“那要不要先把消息通知给师父?” 范银铃道:“我把消息通知给奇人居,小玫,你在此等一会儿,我去安排一下马车,坚持一下,归子城离这里不过两日车程。” 她去了。 司空玫觉得很心慌,田柔和蓝兰儿前后被劫,似乎是针对田余风来的,而且劫他们的人来头不小,自己二人早上被引开,想不到既是调虎离山,也是声东击西。 也不知道无玉现在到底如何,他被南宫旦骗去了万剑城,之后田余风公孙锐的出现,似乎这其中关乎他们和通海帮的争斗。她虽很少走动,但九大世家和通海帮微妙的关系,还是了解的,这其中又牵涉到了奇人居和范银铃所在的无垠世界盟,这之中,有很多地方她是不知道的。 今日之事,若只是田柔,那可算是私仇,但是蓝兰儿被另一伙人劫走,那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 第三百六十一章 医心 归子城里面来有一句谚语民谣,唱道:归子城中有三宝,毛皮竹物白医仙。 其中这毛皮竹物不消细说,那白医仙却不得不说,这方圆几十里没有一个不知道她的名头的。 一驾马车停在周府门前,范银铃扶着司空玫进去,过这两日,司空玫体内毒性虽没大的发作,但有些加重之态,上吐下泻,手脚发软甚至全身麻木,找了几个大夫都束手无策,只能给她开点安神沉眠的药物。 刚下马车,周府门前的门子便过来道:“等等,你们做什么?” 范银铃道:“大哥,求见你们夫人,我这位妹妹病了。” 那门子道:“夫人今日不看病。” 范银铃皱眉道:“什么意思?” 后面来了个小的,笑道:“我们夫人呢,看病是一天隔着一天的,否则哪能天天给人看的?又不收钱,这可也是夫人菩萨心肠。” 司空玫道:“那人要是死了呢?” 小门子道:“要死了,那也可以通融通融。” 门子道:“看你还能说话,快走吧,你们错过时间了。” 司空玫哼道:“可我好痛,范姐姐,你救救我,再不我就痛死了。”她额头尽是虚汗,脸色也变得蜡黄病态起来。 小门子一双色眯眯的眼睛打量着两人,道:“若要见夫人也无不可,不过嘛。” 司空玫恨恨道:“范姐姐,咱们走。” 范银铃道:“都这时候了,往哪里走?” 那门子喝道:“今日送老爷出去,姑娘,请你们避开,不要捣乱。” 范银铃见他说话倒不失礼貌,便也忍住气,说道:“烦请通融通融。” 门子道:“其实这也是有规矩的,我看这位姑娘气息的确不匀,你们稍等,我先去通报一声。” 小门子冷道:“不用了,夫人他们出来了。” 只见府门里走出人来,并着周光情和白灵儿以及周琴和管家打扮的以及几个丫头,白灵儿吩咐那管家道:“路上驾驶可得小心,不要太急了。” 那管家自答应了,周光情向她们告别,周琴拥抱了周光情,道:“爹爹早点回来。” 旁边抱着一孩子的丫头说道:“黛儿,快给你爹爹说再见。” 那是个小丫头,她摆手道:“爹爹早一点回来。” 周光情笑着亲了那小女孩一口,答应着,正往外走,门子迎上前说道:“老爷,有两位姑娘求见。” 几人望去,周琴叫道:“小玫姐姐。”周光情却是很诧异,问道:“银铃,司空玫,你们怎么来这里了?” 门子道:“那位姑娘看起来很不好。” 白灵儿道:“田师兄的弟子,这个莫非是无玉口中常念叨的意中人,司空玫?” 周琴笑道:“正是呢。” 白灵儿摇头道:“她中毒可深了。” 范银铃上前拜道:“周师伯,弟子范银铃拜见。” 周光情连忙扶起,道:“好了,先进府再说,司空玫怎么了?灵儿,灵儿……” 白灵儿道:“快把她带进去。” 司空玫被白灵儿派人带到了她的药房之中,范银铃则是和周光情说事情。 …… “难怪了,我这次出门就是接到了总坛的消息和你师父给我的信,有大事商量。燕子林和大天草阁行事未免也太卑鄙了。” 范银铃道:“我已经发动无垠世界盟方面的人查,来这里一来是给小玫治伤,二来则是想通过你将消息带给师父,三是想打听打听无玉的消息,小玫她这两天不好受也一直念叨着。” 周光情道:“到了总坛我要有定夺,放心,我一定尽快把消息传给你师父,发动奇人居和我江湖上的朋友 ,一定把蓝师妹和柔儿他们找到,有什么消息立刻通知你们。你们暂且在这儿住下,让灵儿给小玫治伤。” 范银铃默默点头,她也一直在等消息,心里还是忍不住叹气和愧疚。 雾气蒸腾的药房之中,司空玫褪去了衣衫,将身子泡在盛满水的木桶中,只露出洁白性感的脖颈在外面。 白灵儿道:“这黑蚕蜂毒性真是很难缠,它竟和你体内的内力搅在一起,而且你天生异禀。” 周琴再添热水进去,问道:“那小玫姐姐还有没有救?” 司空玫道:“白阿姨,请您务必救救我。” 白灵儿道:“我暂时将毒性压住,否则再这样下去,你的内力会将毒性同化,然后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待我再看看爷爷留下的医术,我隐约记得有气息分离之法,你不用着急。” 司空玫道:“如此,我就先行谢过,日后定当报答。” 白灵儿笑道:“还报答什么?无玉是你情郎,而田师兄视他如己出,你就是他的儿媳妇,我丈夫周师哥和他又是挚交好友如兄弟一般,咱们又有什么多谢可言?” 周琴道:“琴儿的朋友不多,小玫姐姐是我朋友,那我娘救小玫姐姐不是应该吗?” 司空玫温婉一笑:“琴儿可真是个好女孩儿。”她忽然想起蓝梅子所说,周琴如此恋着无玉,而此时又能如此对待自己,足可见其心之善,胸怀之博,这点的确自己不如。当初她为了避免无玉再和梁不薇纠缠,就排人去给梁琮交换条件并施压,让他尽快让梁不薇和淳花嬴完婚,以决无玉之念,每次无玉见别的女孩儿,多说一句话儿,她虽表面不在乎,心里却盘算了如何压制打击她们。 周琴拱手笑道:“听说小玫姐姐和无玉大哥订婚了,琴儿不在,现在可恭喜你们了。” 司空玫道:“何必如此?” 白灵儿道:“你们先说,我出去一下。” 两人对视一笑,司空玫说道:“琴儿,咱们也有多年不见,想不到你还记得我。” 周琴道:“相见虽少,情义无价,我怕是朋友很少,能有一两个登门的我就很高兴了。” 司空玫问道:“你不恨我吗?” “恨?我俩的恨从何谈起?” 司空玫心道:“既无恨,也是无爱,我好歹逼问你出来个答案。”说道:“你怎么不问问你无玉大哥?” 周琴道:“你都受伤了,他活的好好的,放着你不问,问他做什么?我只盼着你们哪天成婚告诉我一声,让我吃酒去就好。” 司空玫暗自诧异,心道:“大音希声,莫不是她真的恼我?” 周琴笑道:“小玫姐姐想什么呢?看,我又添水去,别多想,把病治好才要紧。” 司空玫是个多心的,但嘴里又是个直的,说道:“你不是很喜欢无玉吗?” “啊?”周琴转过头看她:“小玫姐姐,你说什么?” 司空玫觉得一时有些鲁莽,自己在她家治伤,才来不说顺着,反倒是想起说着这些让人不好意思又不爽利的话,轻声道:“没什么。” 周琴却是听的真的,先且不说,问道:“你们一路来也辛苦,我去给你拿点东西来吃,免得你饿坏了。” 司空玫道:“多谢你了。”她心里暗暗诧异,本来她只把周琴当做平常认识却也不熟悉的小姐妹,而听了蓝梅子的一番话,方知这个姑娘和当初自己一样,只不过她比自己单纯。 不一会儿,周琴拿来一盒子,道:“我怕这药味冲了味道,要不等你洗完再吃吧。” 司空玫道:“无妨,我对吃的并不讲究。”她这话倒是真的。 周琴从盒里用筷子夹了一小块喂她,司空玫道:“好吃,这是什么?” 周琴笑道:“这就是一般的菇丁子,也是我找蓝姨学的,不过这是用炒过的,家里我也存了好多,平常拿来不当着饭吃也可以。” 司空玫道:“你蓝姨看你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周琴自己喂她吃了一块,自己又吃了一块。 司空玫自悔失言,周琴不待她说,便道:“小玫姐姐,你一直吞吞吐吐,我知道什么缘故。” “你知道?” 周琴点点头,放下筷子,用手指点水,道:“又要加热水了。”说罢,便吩咐人去烧水。 一会儿她又来了,从头上摘下发钗,说道:“小玫姐姐,你还认识这个吗?” 司空玫端详一会儿,说道:“这是,我送无玉的。” 周琴道:“难道你就没收到一支?” 司空玫猛然想起,道:“有一支的,上次无玉送给我的,上面还特意镌刻了我的名字。” 周琴道:“这就是了,这个你替我还给无玉哥吧。” 司空玫道:“怎么回事?” “那次娘亲吩咐我去冲连山给他送些补气的药,给宫姨也送些东西。在那里玩了几天,无玉大哥就托我去打造了个玉钗子,我说:‘买就罢了,何必要打?’他说:‘横竖上面要刻镂着一个‘玫’字。”她指了指司空玫。 “所以我就去帮他做了个钗子,之后他说感谢我,便把钗子给了我,说自己一个男人用不着,我说这是你送的,千万不能要,可他又说一个小东西,我说这东西情意无价。他却又给我说了一通情意在心里,东西却要有用,坚持给了我,我才收下,后来他得了你手中的钗子,却兴奋的睡不着,日夜都是盼着和你相见,把它送给你。”周琴笑说:“无玉大哥最是个疯了的,他竟把你写给他的信给我读了好几遍,你说他傻不傻?” 司空玫道:“果然是个,傻子。”眼角已经有些湿润了。 周琴道:“小玫姐姐是个聪明人,我的心意也不必细说,你只把钗子给无玉大哥吧。” 司空玫道:“你留着吧,琴儿,你这份心胸,我自叹不如,多谢你了。” 周琴笑道:“我只是怕你恼我,没由来又要少一个朋友了,无玉大哥永远是无玉大哥。” 司空玫抽去眼泪,说道:“你不是还有一个小姐妹吗?” “谁呀?” “梅子啊,若她不说,我还不知道你心中埋着这样的秘密。说起来梅子,她同我师娘一起被人抓走了。” 周琴站起道:“那可怎么办?” 司空玫道:“你也不必着急,那些人和他们没什么仇,所以她们暂时不会有事,待我伤好了,一定把她们救出来。” 周琴道:“这我倒是没说的,只是梅丫头那一张利害的嘴……” …… “我说你们这些小毛贼劫你姑奶奶和你们姑婆婆做什么?” 山林之中,五六个人守住马车,一个面相凶恶的大汉正在说话,车内捆坐着蓝兰儿和蓝梅子。 听到这句话,那伙人有个嘴上有大痣的忍不住道:“老子们说话,你个臭丫头一直哼个不停,想死啊?” 梅子大笑道:“我怕死吗?你姑奶奶何时怕过死?没良心的小贼,这就杀了你姑奶奶,到时候要你磕头烧香。” 另一个秃头汉道:“姚大哥,这丫头嘴真厉害。” 那大汉道:“你想说什么?” 那秃头道:“依和尚看,把她抓去青楼卖了,看她还嚣不嚣张?” 另几人拍手称好,那大汉严峻着脸,说道:“玩笑归玩笑,这两人很重要,不过这死丫头一路来嘴里说个不停,也是够烦人的。” 秃头道:“不给她点厉害看看还真不知深浅。” 听了这几句话,梅子倒是被唬住了,蓝兰儿道:“梅子,你少说两句吧。” 她这时又不依了,说道:“我怕他们做什么,大不了一死,少不得抓个死尸回去,我也落了个干净。” 那几人都笑了起来,问道:“你这丫头,嘴倒是挺能说,以后当个说书的绰绰有余啊。” 梅子冷笑道:“我说也是说你们,一个秃头一天都说和尚,其实是个贼秃子。” 那秃子:“爷爷横行天下的时候怕你这小姑娘还没出生呢。” “还有那个黄发儿。” 那黄发汉子长着老鼠眼,五短身材,气喘沉重,平常却是个耍横斗狠的。。 梅子又道:“还有个黄毛,岂不闻人人都是黑发,就你生的怪,天生就是黄毛,不怎么说是个杂种呢?这叫什么?天生黄毛自作怪,刀枪棍棒滚地菜。胆小如鼠人似鼓,倒在人前充老虎。” “嘿!”众人都是大笑:“说的不错。” 梅子又道:“那个嘴上有痣的,你笑什么?” 有痣的汉子道:“那怎么了?” 梅子哼道:“人说胸有大志,偏偏你这个痣长在了嘴上,俗话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你不但嘴上没毛,办事肯定不牢,而且嘴上生疮,这是什么?平常嘴里说的天花乱坠,却是百无一用,百无一用是书生,我看你不是书生,却比那些书生更窝囊,是千无一用,不,万无一用。” 那汉子气的火冒三丈,喝道:“你个小贱人,老子宰了你。”其他人都是拉住,脸上却是乐的。 大汉哼道:“别且听她的,把她们压回去,咱们阁主自有定夺的。” 众人虽然愤愤,但也得听命,便有两人换了衣服,两人骑马开道,两人驾车,往南边去了。 ------------ 第三百六十二章 奇怪的邀请 司空玫静坐在房中,忽然有人敲门。 “请进。” 却是白灵儿走了进来,说道:“你体内毒根已除,休息一段日子便可如初。” 司空玫笑道:“白姨,听说你在这城中叫作医仙,真没说错,您长得漂亮,医术又高,而且心地善良,真当得起这个称号。” 白灵儿倒茶笑道:“吃杯茶?这也不值一提,只是大家说笑罢了。” 司空玫道:“这可不是说笑,这黑蚕蜂毒深入骨髓,若没有独门解药是很难医治的,我起初本打算去找赛紫夜爷爷去的,不过他不在,范姐姐就给我带到了这里。想不到白姨的医术这么高超,这种用药理之法把毒和内力分离出来,我还从未见过,你是在哪儿学的?” 白灵儿道:“我的爷爷是个很好的医师,我就是跟他学的,东大陆还有个白氏药谷,就是我家,不过现在已经荒废了。” 司空玫猛然记起:“三年前,那个西域,西域当时有个叫白燃的老先生。对了,我见过周令主,还有你白姨,他是琴儿的外曾祖父,我记起来了。” 白灵儿笑道:“白燃就是我的爷爷,自然就是琴儿的外曾祖父。” 司空玫道:“怪道我觉得这个老先生很厉害,原来是白姨的爷爷。” 白灵儿笑道:“你拍我马屁做什么?我可没别的好处给你啊。” 司空玫道:“哪消得什么好处,就这一点,就是再造之德。” 忽然范银铃走进来说道:“有了。” 两人见她神色匆匆,问道:“什么有了。”她瞧司空玫,两眼已不像前几日那般暗淡失色,脸色也不同之前的惨白,因问道:“你好些了么?” 司空玫看了看手指,道:“毒素已经清了,好了。” 范银铃微微点头:“那就好,周师伯给我传了消息,的确有两个人被大天草阁压了回去,我通过自己的渠道得知,他们劫走师娘后又专门给奇人居送了一封信,这是直接给公孙叔叔的信,具体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司空玫道:“那柔儿的消息呢。” “万剑城差点发生了一场火拼。” “万剑城!是无玉,无玉有事吗?” 范银铃道:“师父阻止了,和一个老人,应该是幽存空老人,他们带着无玉还有一干几人都走了,听说他们正往这里来,应该是去燕子林,不过不知道燕子林又是打了什么主意。” “怎么说?” 范银铃担忧的道:“他们放出消息:若要柔儿和老焦的命,半月之后要师父去五岿山之巅,只许去一个人。” 司空玫道:“那无玉呢?” 范银铃摇头道:“我且也不知道。” 白灵儿说道:“那有两边,田余风怎么分的开身?” 司空玫道:“那咱们去大天草阁,不过我却不能动用家里的力量。” 范银铃点头道:“这关系九大世家,正如我不能动用无垠世界盟的力量一样。” 司空玫说道:“咱们不知道无玉他们的动向,我还望着他去救我娘亲,师父说再迟也就来不及了。” 范银铃道:“无玉虽心大,却也不是个丢三落四的,我把消息传给师父,让他不用担心师娘和梅子的安慰。” 白灵儿道:“如此甚好,他是重情义的,如果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给我说,唉,蓝师姐和我情同姐妹,柔儿就如同我女儿一般,我和你们同去。” 两人皆是说道:“不用麻烦了。” 范银铃道:“白姨,此事没有那么糟糕,周师伯给我来信,说燕子林师父自会去,但大天草阁却没什么消息,我和小玫也是去探听消息去的,您放心,只要一有她和梅子的消息,我就托人给你回信。” 白灵儿道:“你说这好端端的……”她神情带着十足的忧虑和不忿:“银铃,都怪你师父,肯定是他招惹来的祸患,平常蓝师姐一口一个劝他不听,凭着自己本事好,到现在被人抓到把柄了。” 范银铃有些无言,心想:“这话其实也没错,师娘很久不在江湖上走动,而且也没有仇家,看师父的样子,该是奇人居的人,恐怕也是这样了。” 白灵儿道:“你们去吧,小玫的毒已经清了,不过一定得给我消息。” “好。” 两人都不是拖拖拉拉的性格,当日就辞别了白灵儿等人,置办了马匹粮食,往南下奔去。 入了关通地区,要不横穿横沙地区就必须走在旁的山道,而走山道又必须穿过露水城。 两人穿露水城时候,刚出了城,便察觉到后面有人跟着,拐了一个林道,司空玫喝道:“什么贼人,出来!” 范银铃按剑道:“千万小心,来者不善。” 回马看去,转出四个人,当头是个紫衫中年,两络胡须,三角眼厚鼻,双耳招风,只不过手中没有别的,只有一把折扇。后面三个人两男一女,一个高瘦,双手环抱,一个中等身材,淡淡红发,两眼无神却不俗,那女子也差不多四十岁年纪,也不显得很老,身段风骚,表情笑吟吟的,但这三人都是气息精强,一看就不是善与之辈。 当头紫衫人笑道:“我本来此迎接贵客,不想等了两位来。” 司空玫道:“你不是等我们?” 范银铃道:“邹阁主亲自迎接,我们俩可真是天大的面子了。” 司空玫问道:“范姐姐,这是谁?” 范银铃道:“如何不认得,这是咱们要去找的人啊,大天草阁阁主,邹谦。” 他并不否认,笑道:“果然好眼力。” 范银铃道:“这几位可是大天草阁四位护阁使者?我听说护阁使者每次见人都是蒙面,今儿想不到见到了。” 邹谦道:“这二位是司空家三小姐,一位是无垠世界盟的特使,你们还不自己介绍一下?” 那高瘦的道:“桓机。” 女子行礼笑道:“童歌谣。” 另一个红发的说道:“木飞扬。” “还有一个呢?”范银铃冷笑道:“怎么不一起出来,还想暗中偷袭?” 邹谦说道:“哪里的话,我来此是迎接二位来的,希望二位给个面子,跟我们走一趟。” 范银铃道:“你们无缘无故抓人,还要我们相信你们?” 邹谦道:“我知道的也不少,本来是接奇人居的人,不想巧合看到二位到了,回头一想,才觉得两位更加合适。” 司空玫道:“此话怎讲?” 邹谦道:“不说你们也不信,范使者乃是无垠世界盟的特使,而司空小姐既是奇人居的人,又是九大家族的人,我要商谈一些事情,最合适非你们莫属。” 范银铃冷道:“我师娘在哪儿?” 桓机说道:“田夫人我们自然以礼相待了,请两位不必担忧,跟我们同行,不期就能见到她们。” 童歌谣笑道:“那位小姑娘可真是调皮的紧,还要你们去降服她呢。” 司空玫低声道:“这几人武功每一个都不低于咱们。” 范银铃道:“既然他们不动手,想必也有缘故,咱们也是找他们,而且他们说的全部不错,嗯……” 司空玫道:“他对咱们了如指掌,我觉得咱们需要暂时相信,不管如何,先确定师娘他们是否安好再说。” 范银铃担忧的道:“我就怕……” 邹谦道:“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必须要去东边的无忧城说话。” 司空玫问道:“为何?” 邹谦道:“并不是我们大天草阁一个要和你们商议,而是很多人都在等你们,我等不过做了个马前卒,显示诚意罢了。” 司空玫笑道:“大天草阁阁主与特使,这可真是太有诚意了。”两人相较点头,说道:“几位请带路吧。” 邹谦听此,高兴的说道:“两位请先入城,这样骑马目标太大,我们自有安排去的。” 两人也是答应,随着他们入城。 无忧城之所以无忧,乃是它位于山水交际之原,水土丰润,临太少山傍从河,建国城于九百年前,通渠连路,其南临海,四通八达的,也算不得小城。况且风景秀丽,其北有太少,横宣最为陡峭与下切过来的九离子延山相交,极为高耸,最高之处乃是穹之山,其次为天顶,这两处都是常年冰雪覆盖之地,尤其是穹山,几乎无可攀登,风雪漫天,绝无人迹。 而从那边一下来,海拔陡然降低,南又有一山,比之天顶等相差甚远,却也有些高度,故中间形成山中大谷,又是离水源不远,土壤肥沃,形成了人居之地,其再东隔河也是平地,往下是一海口,交通便利,影响至无忧国,便是让其更加无忧,太少横宣两山几无交接,其中荡荡平地,连通了整个南部沿着海的地带。 随着邹谦等人到了无忧国,他们先什么都不说,随便找个地方坐下了。下午时分,司空玫正有点闷不住,想要往外走,范银铃拦住道:“别出去。” “为什么?” 范银铃道:“他们一路来都很小心,这些人都是何等人物,也如此小心,更何况咱们俩?” 司空玫道:“按你说,他们是在躲什么人?” 范银铃嘘声道:“桓机如此厉害的一个人,前日进城前他去打探,你看到他身上没有?” 司空玫道:“他内功很强,呼吸之间听不出间隔,对了,他回来时候很喘,又不是很累的大喘气,他故意压制,不过还是能听出来。” 范银铃道:“好妹妹,你想一想,他这般人物进城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后来,后来我们入城时候木飞扬和桓机都不见了,我下车时候觉得奇怪,邹谦两个也换了衣服。” 范银铃道:“你睡着了,我却听到了一点,他们编扯咱们是他们女儿。” 司空玫惊道:“那是怎么回事?” 范银铃止住道:“也不是贬咱们,只是他们怕人发现,所以先提前商议好了,马车内的香虽不是迷香,但容易让人产生睡意。我觉着是这有人在找他们,要躲避只能如此。” 司空玫道:“咱们都给他们面子来了,为何不与我们商议,万一睡着了还真怕他们图财害命。” 范银铃道:“我想咱们在这里待了有一两日的功夫了,他们既把我们当真正的客人,该要给我们说了。” 司空玫道:“这般小心想必当真有什么要紧的缘故了,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时,有人走了进来,两人乍一看,惊吓不已,这是个面色蜡黄,身材臃肿的女人,皮肤似乎因为在日头下劳作变得油腻又枯涩,黑发上戴着简陋的草标,满口黄黑牙齿,让人浑身不自在,她们是认不得此人的。 那女人手里拎着一个包,道:“两位久等了。” 两人齐声问道:“你是谁?” 那女人笑道:“我是童歌谣啊,怎么,真的认不出来?” 司空玫躲开说道:“不会吧,童大姐虽不年轻,却也是个看得男人心惊肉跳的尤物啊……” 她用手绊司空玫的脸,笑道:“这话儿我爱听,不过我真是童歌谣,怎么样?我这化装还厉害吧?” 范银铃道:“这是?” 童歌谣道:“事有紧迫,就委屈一下你们了,我们要带你们去见人,咱们不能让他们认出来,通海帮有人知道你们,若不变了,到时候不仅你们,我们都会有大麻烦。”说着解开包袱,倒出一些瓶瓶罐罐,有颜料有脂粉,还有不少着妆的笔及一应器具。 童歌谣笑道:“我来帮你们化个装,嘿嘿,若觉得好,以后你们也可以让我指教。” 司空玫笑道:“还指教,你看你这画的还不如我呢。” 童歌谣道:“非常时期,若没有两把刷子,我就不会跟你们逞能了。” 范银铃道:“让我先来。” 司空玫道:“虽然是这样,我们选择相信你们,可你也不能作践我啊。” 童歌谣笑道:“我还能把你变成个鬼不成?” 司空玫却更笑了:“你这样子,鬼见了都会忌惮三分,更不要说人了。” 她似乎早有准备,往范银铃身上涂抹一些东西,让她的皮肤变得红糙糙的,说道:“把你们打扮成两个乡下姑娘。” 范银铃犹豫说道:“可这……” 童歌谣用手抹匀,道:“不会有事的,这东西对皮肤并无坏处,你看我自己都不怕。”忽然司空玫吐了吐舌头,童歌谣笑道:“你呀,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定是想着你二人都是年轻的美人,我一个半老徐娘,怕是破罐子破摔也要抱着你们俩是吧?” 司空玫摇头,但神色很窘迫,想是童歌谣猜对了。 不一会儿,司空玫看范银铃时,她两眼松松的,满脸红糙,像是受过长年风寒的,正在鼻子上沾了颗小黑痣,司空玫笑道:“真是个乡下姑娘了,一点没有范师姐清冷绝尘的气质了。” 范银铃微微点头,司空玫拿过镜子给她,她略微一看,急忙放下,将头埋了过去,道:“不要和我玩笑,快拿走!” 司空玫正要笑,童歌谣一把捂住她的嘴,笑道:“我才听到了你们说的,一点不错,好了,我的二女儿,来,我给你化一化。” “呸,也不怕臊。”司空玫大笑起来。 ------------ 第三百六十三章 另一个特使 不光是童歌谣三人,就连邹谦也换了行头,此时的他脸色紫胀,腰间挎着一个小葫芦,头上是草帽,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不要说不常见到的人,童歌谣都是笑称认不得了。 “这无忧城中有一很好的去处,平时也是优雅安静,咱们就去那里。”童歌谣向两人道。 范银铃察着四周,说道:“你们也是防备着通海帮的人?” 邹谦道:“通海帮在这边势力太大了,唉,我想不到,大天草阁这些年来人变动很多,有一半多都被通海帮买通了。我请你们到这里来,就是帮着我们做个见证,拿个主意,不然这整个南部,西南的这些势力都要被通海帮吞并了。” 司空玫道:“他们要的恐怕不止这一点。” “正是呢……”邹谦欲言又止。 司空玫冷哼道:“现在你怕了,那年西域的事情你们和燕子林串通起来是怎么样的?” 邹谦惊道:“你们知道?” 范银铃道:“事情过去那么久了,而且西域三大势力元气大伤,三大家乘势而起,西域现在安稳的很,比以前可好多了。” 邹谦笑道:“正是呢,不经意间倒是做了好事。”说罢,又苦叫道:“但这通海帮一分力气没出,倒是我大天草阁这些年来被天天找茬,上下也是鸡犬不宁啊。” 范银铃道:“这叫偷鸡不成蚀把米,燕子林也和你们差不多,到头来全是一场空,我在通海帮之际,才明白龙水帮主到底有多大的能耐。”这句话有些意味深长。 司空玫说道:“听你的这话,是很不甘心?” 童歌谣道:“前两年,通海帮竟然欺负到我们头上,让我们大天草阁交什么统管费,后来双方打了一场,谁也没占到便宜,再后来龙水轩辕和陈泰镜竟把我们平常做的生意都给断了,这就是断了我们财路,其实不止我们大天草阁,其他不服从的势力都被他们压住,真叫人活不下去,不仅是我们这些门派,通海帮合人开了一天威镖局,里面人都是高手,所以这边所有吃镖行饭的都干不成了。” 司空玫道:“镖行,这么厉害,他们镖头是谁?” 邹谦道:“倒是厉害人物,人称‘一刀乾坤‘的何问。” 司空玫叫道:“是他!” 范银铃皱眉道:“名头倒是听过,本事如何?” 邹谦道:“他本是古稀国人,年少成名,用刀极为厉害,前些年沉寂了过后,只是这两年似乎武功大成,更加厉害了,天威镖局接手大大小小两百多件生意,一次都没失手过,他底下的人都是高手。” 司空玫冷笑道:“高手,恐怕你们大天草阁有人在里面吧。” 邹谦笑道:“司空姑娘可真是冰雪聪明。” 司空玫道:“现在通海帮翻脸了,是不是要并吞你大天草阁,你们不能抵挡,所以就联合起来?之所以叫我们来,是要巴上九大家族和无垠世界盟。” 童歌谣道:“也不瞒你们,通海帮势力实在太大。” 范银铃点头道:“不要说这南部地区他们一手遮天,就是那日在太玄宫里也敢弄假讹诈,这就不是我们能想象的了。无垠世界盟中也在肃清此事。” “啊?”那二人大吃一惊,退了几步。 范银铃道:“放心,六位特使绝不会背叛,我和通海帮的关系非友也非敌,这还取决于盟中的态度,也取决于九大家族的态度。不瞒你们说,我还真得去找一个人。” “谁?” “另一个特使!” 邹谦道:“看来范姑娘相信我们?” 范银铃道:“你们的处境我不会怀疑,既然咱们的对手都是通海帮,又有何不可?不过这位特使来的不久,也是初出茅庐,听消息说,他也在这无忧城,知道情况也多一些,我本打算先去你们大天草阁再来这里与他回合,也正好,我得要点时间来找他。” 邹谦喜道:“如何不早说?童谣,先通知他们说事以后再议,情况有变,咱们得先找到另一位特使,方为万全之策。” 司空玫道:“可否让我们先见一见人?” 木飞扬走了过来说道:“田夫人她们安顿好了。” 邹谦道:“好,那咱们先去见,也叫两位放心,显示我们的诚意。” 范银铃此刻心中明白了:原来这邹谦一开始是打算和奇人居合作的,看来田余风的身份在奇人居绝对是举足轻重了。 两人见到蓝兰儿是在一家偏僻的客栈里,不过她们的确没受苦,蓝梅子还高兴呢?一见到两人便说这一路来的事情,惹得司空玫倒不高兴:“我们这么担心,你反倒高兴,白担心了。” 蓝梅子哼道:“你又不担心我……你是担心这个不是岳母却也是的岳母吧?” 司空玫伸手便要拿她,蓝梅子早躲了开,蓝兰儿道:“好了,看你们,银铃,你知道柔儿怎么样了吗?” 范银铃道:“师娘,你没事吧?” 蓝兰儿道:“邹阁主虽然是为了赚你师父来,手段不正当,但对我们也是以礼相待。” 邹谦道:“还是得给田夫人赔不是,你们说的柔儿,可是您和田大侠的千金?” 司空玫道:“正是呢,邹阁主知道?” 邹谦道:“有消息传来,燕子林在五岿山设下陷阱,以贵千金为人质,田大侠不期就会赶到。” “什么?”蓝兰儿大叫道:“快让我去。” 范银铃道:“师娘,师父不会有事的,而且咱们现在去也晚了,我奉了他的话,就是来接您的。” 蓝兰儿似乎要昏过去,强忍住说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他说都不跟我说,就算为了柔儿,我也是她娘,他也得跟我说。哼,邹阁主,你们也太不讲理了,平白无故掳我们来此,若我女儿和夫君有事,我饶不了你们。” 邹谦无言以对。 木飞扬道:“田夫人,尊夫能让燕子林的人全力防备下空手而归,就是上五岿山又如何?” 童歌谣道:“一次尚可,燕子林的人也不是等闲之辈。” 司空玫道:“五岿山的确是险峻异常,不过我娘跟我说过,这世上能制服师父的人,怕是还没出生,师娘,你就不用担心了。” “可我担心柔儿,她还那么小。” 范银铃道:“师娘,你再怎么担心也先得照料好自己,小玫,你留下照顾师娘,我同邹阁主他们去。” 邹谦道:“咱们不用太急。” 范银铃知道他的意思,点头道:“咱们先不要生事,等他到了再说。” 邹谦这下放心了,本来自己很没把握让她们俩相信,现在却是放心了,若说自己,他现在真的是走投无路了,若归顺通海帮,大天草阁的基业都毁在了他的手上若是不合作,以他们现在的力量,和通海帮还是无法对抗,况且大天草阁之中人心离散,走的走,散的散,还有不少都归顺通海帮,他真没信心,想不到自己前些年合作的朋友,现在反过来咬自己一口,而且是非咬死不可。 她估摸着,燕子林也处于这种情况,只不过,燕子林在北,中间横亘着九大家族,通海帮这个伪装的朋友,暂时还咬不到他们,不过人心之危,大天草阁从内部攻破,燕子林上下也肯定是惶惶不可终日了。 司空玫自和蓝兰儿三人在一起,而范银铃和邹谦三人回了城中。 …… “暗号我已经发出去了,若他在城中,很快就到。”范银铃道。 邹谦道:“须隐蔽些才好。” 范银铃道:“我明白,通海帮的势力的确很大,我和他也没见过面,不过这暗号只有我们内部知晓。” 邹谦点头道:“我看咱们还不能多出去,虽然我在大天草阁内有安排,但龙水轩辕的人无处不在,一旦发现,他必然会派人来阻截我,这次的事情,来的都是重要人物,人多反而不好。” 范银铃道:“这才是,我想也快了。” 忽然门外有敲门声,木飞扬嘘声,说道:“谁?” 门外声音道:“送信的!” 童歌谣道:“送信?难道是咱们的人。” 木飞扬一脸冷峻,说道:“不会,咱们在这里除了桓机,瑞长老,林长老,便无人知晓,而且要送消息也该是他们来,听声音大大不对。” 邹谦道:“那好,小心一点,飞扬,开门。” 木飞扬拔出藏于衣兜的匕首,隐与手掌,慢慢开门,说道:“来了。” 范银铃轻声道:“可能是我通知的人,不可急切下手。” 木飞扬点点头,开门时退了两步,那是一个神色漠然的男人,腰间是一把刀,看到木飞扬,说道:“你是……九千九百梨花蕊。” 木飞扬道:“你说什么?”对方一上来念了句诗,这可有些弄不懂了。 范银铃道:“六枝六瓣桃花芯。” 那男子道:“三里三丈红尘末。” 范银铃道:“一笑一哭秀山林,是自己人。” 那人走进来道:“在下无垠世界盟驻南特使古建。”说着拿出一块牌子。 范银铃道:“在下双游特使之一范银铃。”也掏出一块牌子。 邹谦三人松了口气,说道:“原来自己人,请坐。”童歌谣倒茶请他喝。古建却放置一边,看了邹谦三人一眼,说道:“范特使,我寻暗号过来,看来有什么要紧事情,请直说。” 范银铃心想:“这人问都不问邹阁主他们是谁?这就有点奇怪,不过暗号确实没错啊。”因说道:“请周先生说吧。” 邹谦听了出来,却也不言,说道:“好,好。” 古建笑道:“周先生是吧?久仰。” “特使客气了。”邹谦回礼,笑道:“古特使一路辛苦,我们有要事说,但你也不急,不如明日再说,你先在此歇息一会儿,如何?” 古建道:“在下还有要事,范特使,快说吧,你我不同,最近南部可真是事儿多。” 范银铃道:“可以理解。” 邹谦有些为难,范银铃哼了一声,说道:“昨儿听说周先生嗓子有点问题,不如让周夫人说,如何?” 眼光都看向童歌谣,她笑了笑,手上攥着纸条,上面写着:七虚三实。邹谦道:“我……对,咳咳,是有些不舒服,说来话有些长的。” 古建有些不悦,说道:“周夫人请说?” 童歌谣暗暗向范银铃使眼神,范银铃微微点头,童歌谣道:“是这样的,我们找两位特使来是商议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 童歌谣道:“想必特使也知道,这南部地区很不安宁,本来我们生意做的好好的,但是通海帮一手遮天,我家里的货都屯着卖不出去,这可亏大了,所以我们想问问特使能不能让无垠世界盟出面解决一下,不然我们都没饭吃了。” 古建冷笑道:“原来是商人,范特使,这二位是你的朋友?” 范银铃道:“没错,是朋友,我对这儿不太了解,所以找你了。” 古建道:“通海帮的确是垄断了这里很多生意,不知两位是做什么的?” 邹谦道:“卖……咳咳,贩运粮食的。” 古建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啊,民以食为天,这个东西不控制是不行的,但控制死了又让周老板吃这行饭的难做,通海帮虽然厉害,但无垠世界盟并南宫家的输出还是有管制的,还有别的事情吗?” 范银铃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古建笑道:“这事我只能让范特使跟我一同去了,盟中掌管这方面的不是特使,而是官粮使,他和通海帮和南宫家都有联系,大家生活都不容易,我们或许可以帮个忙。” 范银铃道:“难道古特使不知道通海帮的野心吗?” 古建道:“野心,什么野心?” 那二人沉默着,范银铃道:“如今通海帮还把无垠世界盟放在眼里吗?” 古建淡淡道:“原来你担心这个……不对,范特使话中有话啊。”他瞥了邹谦等人,笑道:“生意人也有这等本事,想不到啊,范特使,我听说你的行踪也是神秘的很,我比你还晚成为特使,但那日出任仪式你不在场,你也是咱们盟中的老人,看你今日,是有些怀疑我?你本是通海帮的人,我不怀疑你倒好,你倒是怀疑我。当初方明宰老先生一力推荐你,又同意让你脱离了通海帮,我今日才信你和你们说话,好吧,既然不信,我便先走了,咱们六人行事虽然有任务在身,但准则是:克己奉公,全力谋和,凝聚一心,不疑其内。这在之前盟中青钟老先生给我们说过,你不记得了?” 范银铃道:“邹阁主,他的确是特使。”这古建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而且很少有人知道,她现在也确定无疑了。 邹谦笑道:“得罪了,在下真实姓名乃是邹谦,这两位是童歌谣和木飞扬。” 古建拱手笑道:“莫非是大名鼎鼎的大天草阁阁主邹谦先生?” 邹谦道:“正是,些许微名,不值一提啊。” 古建道:“看来一定有什么大事,邹阁主不妨直说,我和范特使都在这里。” 范银铃心道:“此人虽说对了,到底我没见过,盟中能有那么多龙水帮主的人,恐怕……他有令牌应该错不了,也许是我多心。”便说道:“请说吧。” 邹谦道:“事情是这样的……” 正说着,外面又有人敲门,一个年轻的声音喊道:“客官,送饭的。” 邹谦道:“饭,我没吩咐安排饭,谁叫的?” 古建道:“不可让人知道,我且躲一下。”说罢,藏在屏风后面去了。 木飞扬小声道:“等等,我去开门。”() ------------ 第三百六十四章 中计 这会儿来的是个青年,打扮也很普通,气质却是非凡,进来先是一笑,看向众人,道:“看来有老朋友在这里啊。” 木飞扬喝道:“干什么的?哪个是你老朋友?去死!”一匕首就往这人胸口扎。 那人连忙躲过,木飞扬扬手又上,邹谦叫道:“别冲动,飞扬!”木飞扬听得一喝,停下来哼道:“他是探子。” 那人道:“九千九百梨花蕊。” 众人惊异,范银铃答道:“六枝六瓣桃花芯。” “三里三丈红尘末。” “一哭一笑秀山林?” 童歌谣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有两个?” 那青年拱手向范银铃笑道:“想必这位就是游天使者范使者吧?在下秦宗,是这驻南使者,到任也不久,所以不认得你。” 邹谦道:“必定有一个假的。” 木飞扬指着秦宗道:“他是假的,特使怎么会这么年轻?” 范银铃“嗯”了一声,说道:“你的牌子呢?” 秦宗道:“我落在一个朋友那里。” 童歌谣道:“既然没有牌子,那自然是假的。” 秦宗道:“什么假的真的,我是循着暗号来的。早听说范特使美貌倾国倾城,今日有幸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木飞扬大喝:“说什么都没用。”又去斗秦宗。 古建从屏风走出,朗声道:“想不到还有人冒充我,岂有此理,木兄弟,我助你一把。” 这木飞扬本就是高手,秦宗一人尚且抵挡不住,更何况两个人?叫道:“范特使,你这是什么意思?一上来就对付我。” 她心中还是犹豫,这个古建倒比秦宗真,但此人绝不是那么简单,她也听说过,这位新的特使武功不算特别高,但是个很有一套的人。至于年纪,她并没在乎过。 两人夹攻,不让秦宗出门,几招就把他逼到了死角,秦宗双掌应对,可这二人武功都出奇的高,不由得大叫:“你们误会了。” 古建冷笑道:“有什么误会?哼,去死吧。” 感觉到他动了杀机,范银铃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剑已出鞘,挡住两人的攻势,说道:“停一下!” 两人见此,都是收手,木飞扬道:“这人定是通海帮的奸细来此打探消息的。” 秦宗受了一刀,忍住痛叫道:“奸细,谁是奸细?哎哟……下手真狠。” 木飞扬道:“臭小子,真正的特使都来了,你装什么装?” 邹谦也是个心细的人,古建虽可信些,但他的语气却很少有一种和气,句句话都很小心,况且这个秦宗虽没有令牌,但也知道暗号,所以,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秦宗道:“真正的特使?难道还有一个?” 古建道:“在下乃是真正的驻南特使,阁下就不用伪装了。” 秦宗笑了笑:“你有何凭证?” 木飞扬道:“特使哪里有你这样轻浮的小子?一定是假的。” 秦宗点头道:“哦,原来我年轻就是假的,我看这范特使也比我大不了多少,难不成也是假的?你说牌子,你拿出来给我看看。” 古建一拂衣袖,哼道:“你是什么人?” 秦宗笑道:“在下秦宗啊,兄台难道就不记得了,这位兄台真有趣。” 邹谦道:“你说你是特使,又有什么证据?” 秦宗想了一下,说道:“我还真没什么可以证明自己,不过我来这里也是接到暗号,这还能有假。” 木飞扬道:“所以你是冒充的!” 秦宗道:“这位兄台好不讲理,如何我又是假的,叫那位特使给我牌子看一下,如果牌子是真的,我也无话可说,我就是假的了。” 邹谦道:“你认得牌子?” 童歌谣道:“你若说不是,那我们也无法分辨啊。” 秦宗道:“还有范特使在此,我想辨认一下细节,我想你问没有仔细看过,对吧?” 范银铃点头道:“刚才匆忙,我的确只看了一眼,大略应该是真的。” 秦宗笑道:“大略是不够的,特使的令牌都是很有讲究的,对吧?” 范银铃并没否认,拿出自己的令牌。 秦宗道:“怎么样,这位特使,能否让我鉴定一下,这里的诸位都是高手,我想凭我的武功,连你也打不过,你也不必怕吧?” 古建神色颇有变化,道:“有什么,给你。” “多谢!” 秦宗又接过范银铃的令牌,说道:“好了,我先看看啊。”他盯着牌子看,众人不知几何。 好一会儿,木飞扬不耐烦的道:“你看完没有?”虽然他认定秦宗肯定是假的,但也不敢太过造次。 秦宗笑道:“忙什么?我看完了,还给二位吧。” 邹谦道:“你看出什么没有?” 秦宗摇头道:“两块都是真的。” 木飞扬脸色突变,勃然大怒,一手揪起秦宗,道:“好小子,不仅骗我们,还来消遣我们!” 范银铃觉得奇怪,秦宗说是没看出,但他脸上却没有一点慌张。 古建冷哼:“看来咱们需要把他料理了。” 秦宗忽然大叫起来:“饶命啊。” 众人都感觉措手不及,秦宗忙挣开木飞扬,向古建告去,道:“特使,你可得饶我一命啊。”木飞扬只道秦宗要对古建不利,喝道:“狗贼,哪里去?”匕首向着他背后挣去,古建也一时觉得秦宗要攻击他,忙拔出刀来,秦宗身子往下一蹿,躲了出去。 木飞扬叫道:“让开。” 古建一哼,刀路一变,格开了匕首,将木飞扬挡飞了出去。 木飞扬顿时觉得半条手臂麻木了,道:“好刀法,好内力。” 秦宗已经站在了古建背后,道:“的确好刀法,也是个好的发力法子。” 范银铃几人看得眼细,秦宗趁刚才,从古建身下滑过,似乎手里并不干净。范银铃道:“你拿了什么?” 秦宗笑道:“一点小东西。”他伸出手,是一本书,秦宗看道:“似乎是一本刀谱。” 木飞扬道:“滑头的小子,你还敢逞凶!” 秦宗道:“别急。” 古建脸色阴沉,道:“小子,把东西给我。邹阁主,你们就这么对待朋友,范特使,咱们可是一起的。” 秦宗道:“古特使,你别急啊,这么多人,又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说不得。” 邹谦此刻才看出来,这古建刚才用刀和现在这一逼急的一刀完全不同,正想时,古建猛然一刀已经到了秦宗头顶。他的刀是青色狼头刀,这时的一招,发出强烈的轰鸣声,刀身震颤仿佛不断转动的机器。 邹谦大叫道:“这是凿齿功!” 范银铃一见不对,寒光掠出,一招‘回天捞月’架在那柄青刀上。‘吱吱吱吱’古怪的叫声回荡在房间里,范银铃手势一变,将力道往上引去,刀剑互斫,强横的力道撞上房梁,将横柱也撞倒了几根。 众人连忙避开,外面人听到声音,都来看,木飞扬连忙喝走。 秦宗道:“多谢范特使。” 古建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邹谦道:“古建,你怎么会文离山独门的凿齿功?” 古建道:“那又如何?” 童歌谣旋即也想到了,道:“那是何家的武功,你是何问……天威镖局的人?” 古建道:“就算天威镖局的人,何问未必传授他们这种武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难道颤劲只有凿齿功不成?你们又怎么知道我是何问派来的?” 几人皆是摇头,秦宗爬起来道:“别嘴硬了,古兄,这是什么?”他手中也是一块令牌,上面刻着明明白白两个字:“天威。” 邹谦道:“你是天威镖局的人?” 古建哈哈笑道:“不错!你们还真是笨,不过这小子未必是真的!” 范银铃道:“那你怎么知道?” 秦宗道:“据我所知,何问又两个弟子,一个是从小跟着他的,名为亚品香,年纪倒是不大,第二个弟子年纪大一些,后来才拜师,应该就是你吧?” 古建道:“好小子,可真有头脑,这也被你发现了。” 秦宗道:“过奖了,我只是猜到了你的来路,所以想试一试,没想到运气不错,成功了。” 木飞扬道:“原来你才是通海帮的人。” 古建哼道:“大天草阁不识抬举,你们现在在此密谋,帮主早已料到。” 秦宗笑道:“料到?未必吧,只不过前日邹阁主推迟时间,没有心急,否则就被一网打尽了,还要搭上范使者。” 古建道:“你真有一套,可这也无法说明你的身份。” 秦宗从袖中取出一个银色令牌,道:“这虽不是无垠世界盟令牌,不过范使者应该认得。” 范银铃瞧去,她的确认得,这是奇人居的令牌,盟中曾说过,奇人居是盟友,绝对可信,不过她也是犹豫的,但还是说道:“没错,他才是特使。” 秦宗道:“邹阁主,是友是敌现在还看不出来吗?” 古建冷笑,喝道:“把东西拿来。”木飞扬纵身拦住,道:“你还想干什么?” 邹谦道:“不能放他走!” 古建笑道:“放我,今日我看你怎么走。”他口哨一响,四周喝声大作,显然早已有了埋伏。 木飞扬叫道:“阁主,外面有好多人。” “邹阁主,咱们别来无恙啊。”门外黑压压一片中走进两个人来,范银铃都是认得的,左边高瘦身材,神色冷酷,是霍都,右边的人气质温和,但谁也不会觉得他是个什么心慈手软的人,范银铃更加熟悉,是陈泰镜。 陈泰镜道:“范银铃,不,范特使,咱们又见面了。” 霍都笑道:“我也还记得,不过可不是一路人了。” 后面一青年喝道:“范银铃,你背叛咱们通海帮,本已是人人可诛,现在又来帮大天草阁,虽然是个女子,却也是个背信弃义的无耻之徒。” 范银铃道:“阔天赐,你嘴巴放干净点,我出帮是经过帮中同意的,现在也是各为其主。” 陈泰镜呵斥道:“退下,这儿有你说话的地方吗?范银铃,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念在你萧姨的面子上,我不杀你,快走吧。” 范银铃道:“你想做什么?” 霍都笑道:“自然是要请邹阁主了,邹阁主,你真以为你能逃出通海帮的眼界。” 秦宗苦笑道:“中计咯,玩完了。” 木飞扬道:“你小子可真够镇定的。” 秦宗叹了口气,道:“形势比人强,我再伤心也无济于事。” 霍都笑道:“聪明,或许你们一个也走不出去了。” 范银铃心道:“只要他们没发现师娘他们,否则要对付师父,可就是我的不是了。” 木飞扬道:“啰嗦什么,动手吧!” 阔天赐向来是冲动的,虽看在黄伟清面上对范银铃还有些敬畏,不过此时还有什么情分可讲?双手聚合,向范银铃擒来。 秦宗忽然怪叫,指着窗口道:“兄台,看那边。” 阔天赐怕有什么猫腻,连忙停下来望去,只见安稳的很,哪里有什么?喝道:“你乱嚷嚷什么?” 秦宗笑道:“我没说什么啊,只是说那边,这么多兄台,也不一定叫你,真奇怪了。” 霍都笑道:“这小子倒挺有趣。” 陈泰镜微笑道:“秦秋雨的儿子。” 霍都冷笑道:“原来是他的儿子,不是你的儿子吧?”陈泰镜神色一沉,也不说话,霍都自觉有些过头,便道:“失敬了。” 木飞扬舞动匕首,道:“我来会一会你!” 阔天赐也不管何人,接住就打,两人竟不分胜负。 霍都道:“这蛮儿力气是大,如今武功也这么厉害了啊,竟然和木飞扬打也不落下风。” 陈泰镜道:“木飞扬乃是绝顶的刺客,若让他在暗处精心杀一个人,很少有人能不死在他手上,而如今天赐和他光明正大对打,对他不公平。” 霍都笑道:“蛮儿还没用武器,有什么不公平。不过这么说来,我又想起了跟公子逃走的那个无云,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啊。” 陈泰镜看向范银铃,道:“那个人教导出来的弟子,可没一个好惹的,这个范银铃听说在太玄宫神武试炼上,差点一剑杀了张空。” 霍都惊道:“就是她?” 陈泰镜点头:“英雄出少年啊,难道你不记得当时在万剑城让你都吃了大亏的人,他就是范银铃他们几个师兄弟姐妹的大师兄,她有个师妹,正是太玄宫江人彬之女。” 霍都道:“我本有心慕名他们的师父,不过一直也没见得一面,不知这田余风哪位高人。” 陈泰镜笑道:“你是闭关太久了,难道没听过大闹燕子林的事情,还有那时这师徒两个公然抵触太玄宫,当然,也有如今五岿山的事情,陆丹岱他们抓的就是田余风的女儿。” 霍都恍然大悟,笑道:“这人虽高,却不及咱们帮主啊,所谓一山还有一山高。” 陈泰镜道:“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罢了。”神色之中有着深深地倦怠。 两人相斗自然是殊死拼搏,木飞扬出手快速干净,而阔天赐招式灵活力量奇大。 范银铃自然看得出阔天赐的路子,只不过她学这回风摘叶手有限,并不知怎么破解。 邹谦暗自打量着陈,霍二人,心里不知想着什么。 秦宗着实为木飞扬捏了一把汗,战斗如此激烈,谁也没有发现他的脚步缓缓移动,为了不让人发现,他每走出一次便又回来,脸上带着轻松惬意,谁都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不过他的心已经快紧张的扭成了两半。 ------------ 第三百六十五章 秦宗的计划 高手战斗,生死就在一瞬间。木飞扬手中的匕首快若闪电,只是瞬息功夫,便可刺出五六刀,阔天赐虽武艺精熟很多,但速度始终比不上,手臂和衣服上都是口子,不过他并没有输,反而是占了上风。阔天赐自小就练习硬功,抗打能力不在话下,这几年摸爬滚打起来,身上的伤更是不计其数,木飞扬的匕首,只要不伤到要害,他便不会在意,至多有些疼罢了。 秦宗笑嘻嘻的,手里端着一个烛台,上面晃动着明灭的烛火。陈泰镜忽然觉得不对,吩咐人去抓秦宗,不等他们下手,秦宗猛然将脚一踢,地上的线团被踢向正打的两人,他们都以为是暗器,纷纷躲开。 两人停下同时喝道:“你干什么?” 秦宗道:“不许动!” 范银铃等人也才看到原来有人又准备瞧瞧动手了,便各自拿出武器。 阔天赐道:“你说不动就不动?” 秦宗将烛台斜着一比,道:“这里都是炸药,可不能乱来啊。” 霍都冷笑道:“哪里来的炸药?” 秦宗笑道:“我刚才布置的,你们闻一闻,这可是能瞬间把这房子夷为平地的量,不信的话,我就点了。” 陈泰镜身旁凑近一人说道:“的确有火药味。”陈泰镜点头,他也闻到了。 范银铃心道:“他是怎么埋下炸药的?” 秦宗道:“范特使,邹阁主,你们先走。” 邹谦等人道:“万万不可!” 木飞扬道:“想不到萍水相逢你竟然肯为我们舍命,好,我陪你留下。” 秦宗道:“你留什么留,留这儿一起炸死啊?你快走啦,说不定也不用走到这么一步。” 陈泰镜有些慌了,他们这里那么多人,若真点了炸药,不仅是他,这里大半人都会粉身碎骨,他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忙说道:“不要冲动。” 古建也道:“秦宗,你可小心点。” 秦宗笑道:“小心着呢,不过我有一个疑问,你的暗号密令和令牌都是谁给你的?” 陈泰镜神色一沉,道:“你们还不走么?” 秦宗向他们使眼色,几人过去,秦宗悄声道:“若我今日能出去,无论什么事,咱们去穹山。” “穹山……”邹谦心想:那可是个鸟不生蛋的冰雪天地,不过,也是很安全的地方,这位特使果然聪明。 秦宗又笑道:“范特使,有人跟我说过你,我一对比,便知道不差了,你们去穹山就会见到他了,快走吧。” 众人道:“你呢?” 秦宗低声道:“我有这个在手上,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的,快走吧,我自有办法,去穹山,山腰有个深谷,谷里有房子,到了那里我们再商议如何?” 范银铃知道此时也无第二条路可走,他们虽然个个有本事,但对面的陈泰镜和霍都都是高手,还有外面至少七八十好手,他们想闯出去,比登天还难。 陈泰镜哼道:“请!” 霍都道:“不能放了他们,不然终成祸患。” 陈泰镜道:“可咱们没有别的选择。” 霍都道:“这小子说的假的,他哪里来的火药?” 秦宗微微笑,比着自己的口袋,道:“通海帮的天女散,我怎么会不知道,只要我这一口袋的天女散,再加上几颗轰天雷,怕不难收拾你们吧?” 霍都不言语了,道:“看来你对通海帮很了解啊。” 秦宗道:“怎么样,让不让?” 霍都退开,通海帮众人都退了开去,范银铃果决说道:“我们走!你好自为之。” 邹谦告辞道:“多谢了。”童歌谣和木飞扬也是感谢说着,跟在后面出了客栈。 霍都冷道:“他们走了,难道你真要点了不可,枉自丧送自己性命。” 秦宗道:“我可没这么傻,就是我要死也得等他们走远点,而且我并不想死啊。” 陈泰镜道:“我很欣赏你这样的年轻人,你为无垠世界盟做事,倒不如来我们通海帮,我们可以给你更好的机会施展抱负。” 秦宗摆摆手道:“你瞎说吧,我的抱负志向,是什么你知道吗?” 有人道:“总不会是寻死吧?” 秦宗笑道:“不错,兄台真有慧根,人皆为生,我独为死,不过这死嘛,总得有些价值,和你们死在一起,我也不想啊。你们千万不要过来,否则这么多人一起死,对通海帮可大大不妙了。” 霍都道:“臭小子,忍耐是有限度的。” 陈泰镜察觉到了秦宗脸上的抽动,这种抽动一般只有极度心虚的时候才会出现,这种表情,刚才还没有,现在却是一直在。 陈泰镜道:“把灯放下,我们好好商议,你还有什么条件?” 秦宗道:“还是陈护法好说话,我的条件说简单也难。” 霍都道:“怎么个法子?我看你小子未必有胆子点火吧?” 秦宗笑道:“谁能不怕死呢?” 陈泰镜眉头一皱,地面角落的确有黑色粉末,秦宗也不知从哪里牵了一条引线,不过看他的样子,眼里从没有显现过一丝决绝,甚至没有怎么犹豫,只有紧张,通常来说,没人不爱命的,既然他能放邹谦等人出去,秦宗自然能提出要求自己出去,不过这秦宗奇怪的很,他一直在拖延,似乎也不是专门为他们腾出逃跑时间,而是为了另一件事情。 秦宗虽然笑着,手朝着腰间袋子摸去,猛然撒了出来,却是一把石灰,叫道:“去死吧。”同时引线被点燃。 霍都叫道:“快撤!”通海帮众人慌忙往外走。 秦宗哼的一笑,纵身往窗外钻去,陈泰镜却已经看出来了,那引线虽然是真的,不过地下只不过是一些烟花用的燃药,他手中银尺追着秦宗去,秦宗本来是早有打算,手中拉着一根捆在窗叶上的线,鱼贯出去,将线一拉,便可关了窗户,阻挡一下。 不过在他出去的千钧一发之际,陈泰镜的银尺已经击打在他的背后,峥峥一响,秦宗背部剧痛,大吐鲜血,暗道:“这陈泰镜功力深不可测,幸亏穿了小桐给我的蚕丝宝甲,否则今日就被他打死了。” 也不敢停留,拼写一口气往外狂奔。 屋里硝烟散尽,众人了然明白,破口大骂,古建恨恨道:“这小子太可恶了。” 陈泰镜看了看夹挂在窗边的银尺,叹息说道:“霍兄,你的千里隔山听得明白,他们说要去哪里?” 霍都道:“若听的不错,应该是我往穹山之上。” 古建道:“穹山!” 陈泰镜道:“古建,去通知你师父,带人来和我们回合,我们也去穹山,这次必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是!” 却说邹谦四人慌忙逃离,到了附近的田畦之上,范银铃道:“大约够远了,你们听到爆炸声音吗?” 童歌谣摇头道:“那不是炸药,秦特使是哄他们的,那是烟花的燃药,虽然能点,但是却没什么作用。” 木飞扬道:“那他岂不是死定了?” 范银铃道:“未必,我想他已经想好了退路,不然不会叫我们去穹山。”她知道这个穹山,不过令她更深刻的还是天顶山,那是情定的地方,也是情终的开始。事到如今,她有些恨自己当初的不坚定,也有恨龙水轩辕的霸道,也恨黄伟清的多情,曾几何时她想放下,离开了看似放下,但心中却更沉甸甸了。 邹谦道:“范特使说的不错。” 范银铃道:“邹阁主,叫我范银铃即可,不必特使的。” 邹谦一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去穹山。” 范银铃道:“这次来还有什么人?” 木飞扬说道:“除了大天草阁,还有南宫问水,旗山的万一常万大侠,当初万大侠的胞弟便是死在通海帮手下,还有南山宗后人铁三友,万剑城剑轩宗宗主大弟子宋自在,永生帮的帮主马老七,以及水参帮的赵雨连。因为有些帮派被整的七零八落,他们有些也是带着其他帮派或者商会的意思来的。” 范银铃道:“若是在穹山,可要备好御寒的衣物。” 邹谦道:“秦特使可信,那我们就去他说的那个山腰的小木屋,不知道会不会叨扰到他的那位朋友?” 范银铃道:“既然他都说了,我们去了再说,那里风雪大,若是盲目去找人或者大批人进去,很不方便,所以也是最好的去处。” 木飞扬道:“我想我们得先去安排一下。” 邹谦道:“飞扬,你去传信给他们,时间就在五天之后。” 童歌谣道:“既然通海帮发现了我们的踪迹,要小心了,我和飞扬一起去。” 邹谦道:“不,咱们得分头走……飞扬去联系他们咱们会面的地点与时间,我得回阁中一趟,否则桓机他们应付不过来,歌谣你先去穹山打探安排一下,咱们也好迎接。范特使,不如你去安排好田夫人她们,也好行动一些。” 范银铃皱着眉头道:“不如我去穹山,秦宗说那个人我认得,童姐姐去帮我通知一下小玫她们,叫她们不要轻举妄动,事情完之后我再去寻他们。” 邹谦点头道:“若是有熟人的话应该好一些,对了,还得有人去找一下秦特使,确认他怎么样了。” 童歌谣道:“那好,我就先在这里通知司空姑娘,打听秦特使的下落。” 说定,四人各自分开去了。 范银铃走了两日,心中还是担心,沿路联系了盟中在此安排的据点,打听消息,但是无忧城像是一个密不透风的罐子,没有半点可用的消息。 又走了两日,因为钱全留给了司空玫,只好把首饰当了一件制备两件厚衣。 远远望着山上一条铺着雪屑的路,山上有一座城,现在她不想去,绕着山坳过去。 行了半个时辰,忽见大雪封路,走来一个盖着厚棉衣的人,红润粗糙的脸,手背上磨砺的硬皮,手指间的厚茧,背上是两条雪白的狐皮和弓箭,看来是个经验丰富的老猎人。 范银铃问道:“老叔,这往穹山去怎么走?” 那老猎人抬起脸,见是个行路的年轻姑娘,便道:“回去啦。”他的声音很浓重,范银铃问道:“为什么呀?” 老猎人说道:“怪是的,今年风雪不算大的,今日也是平安无事,可奇怪的是,刚才山里发出很凶的声音,有什么异事发生,我们都走了。” 范银铃道:“什么声音?” 老猎人道:“像是什么东西破了一样,不知道会不会雪崩把山路封了。” 范银铃道:“山腰有房子吗?” 老猎人奇道:“小姑娘,不要去了,这么凶险,就是我这种在雪山生活多年的人都不敢去的。山腰,说来奇怪,有是有。” 范银铃听得风雪声,不由得大声道:“我要去找一个朋友,麻烦您给我指点一下。” 老猎人道:“可不要去啊。” 范银铃道:“我必须去。” 老猎人道:“这风雪封山也不一定,不过我可不和你去。” 范银铃道:“那你给我说一下。” 老猎人指着道:“你沿着山路上去,走到一个大石头处,那石头说也奇怪,无论多大的风雪都覆盖不了,石头左边有个小沟,沿着沟走大概两里路,再往右转……” “往哪儿?”空中猛然一阵巨响。老猎人道:“往右……看吧,好吓人的,你还是不要去了。” 范银铃道:“然后呢?” 老猎人道:“那里有一片柏林,进去一点就可以看到了。” 范银铃道:“多谢老叔了。” 老猎人道:“姑娘啊,你若去了风雪大了,赶快下来,否则有性命危险。” 范银铃笑道:“嗯,多谢了,告辞!” 老猎人回头看范银铃有些瑟瑟的走上去,道:“今天碰到怪事,又碰到这么个怪人,那屋子也没人住,她问路显然是不知道的,这又是去干什么?” 依照老猎人所说,走上去果然见到那块雪不能覆的大石头,颇为好认,刚转过去,忽见前方风雪簌簌,爆发了一阵巨响。 山顶之上雪花漫天,有人道:“终于出来了。”语气颇为天真烂漫。 转而一个女子声音道:“小声点!” 前面一个道:“娘,咱们快走吧,幽师父还在等我我们呢。” 那女子道:“对,快走,这地方可真不好受。” 范银铃纳罕道:“竟然是一对母子?”男的听起来应该还不是很大。 那少年男子道:“嗯。” 两人身影若隐若现,朝山下过来。 范银铃连忙从贴身囊中拔出剑,伏在石头后面。 ------------ 第三百六十六章 穹山之遇 范银玲正仔细听着,忽然听到一声冷笑,那女人道:“是哪位躲着,出来一见吧。” 那男的‘嗯’的一声,旋即笑道:“三师姐,你怎么来了?“ “师姐?”范银玲也想到了,能叫她师姐的男子,不是无玉又是谁?怪道她也觉得声音有些熟悉,便起身看去,无玉和一个中年妇人在一起,那妇人虽有些年纪,但依稀可见年轻时的倾国美貌,风韵犹存,少女万不能及。想道:“这又是谁?莫非是无玉的亲娘?” 两人离着她还有两三丈远,根本看不到躲在石头后的自己,但却能感知到自己,又能把声音传到自己耳中,功力必然远在自己之上。 无玉笑着跑了过来,扯着她衣角,说道:“你怎么来了?娘,这是我三师姐。” 那妇人轻移罗步过来:“你也是田余风的徒弟?“ 范银玲道:”我是师父三弟子,也是无玉的三师姐。“ 那妇人道:”我叫姑嫏,算是无玉的丈母娘吧。“ “啊?”范银玲道:”那你就是小玫的娘亲了?“姑嫏问道:”你也认识我女儿?“无玉问道:”师姐,小玫现在在哪里?太玄宫事情完了之后,她应该回家了吧?“ 范银玲道:”她同我一起到了这边,发生了一些事情。“ ”她在这儿?什么事情?“两人问道,无玉又道:”这里冷得很,咱们去小屋里说吧。“ 范银玲道:”这事情很重要,无玉,你应该认识秦宗吧?“ 无玉笑道:”才和他分别没多久,我去御龙顶打开通道,他好像下山去了。“ ”御龙顶?“范银玲并不明白,无玉问道:”他怎么了?“ 范银玲道:”是他叫我们来这里,需要借这个地方做件事情。” 无玉道:“那好,他在哪里?还有,小玫又在哪里?” 范银玲道:“秦宗若不出意外,很快就到了,小玫还有师娘她们在无忧城。等事情办完了,咱们再去见她。“ 姑嫏道:”你们在此好好的,我要先下山了。“ 两人问道:”什么事情这么匆忙?“无玉道:”娘,你就……”姑嫏温柔笑道:“我先同你去看看幽老人,然后再走,你有你师姐在这里,而且我们也放心把小玫交给你了。” 无玉低头笑道:“多谢了。” 姑嫏道:“若你事业有成,你们二人成婚告知我们一声,若觉得外面不好,也可以回到家里,我们再为你们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如何?毕竟小玫是嫁给你,做父母的总要放手,希望你好好照顾她。” 范银玲心中却是想着:这人就是星辰冰姬,当初中央大陆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行事都与别人不同。 三人说着往小屋里去,风雪压盖之下的小屋,独有一种温暖,里面烧着炉火。无玉道:“这小屋子别看它小而且简陋,但是据说已经建盖了六百多年,那时候幽老人他们几个人一起搭盖的,据说这些人都是古修者。” 姑嫏道:“你也知道古修者的传说?” 无玉身体一抖,道:“去御龙顶时候幽老人跟我说过,他说御龙顶是古修者的秘地,几乎没人知道,他说我师父一直在找,但是这次他不让他来,只让我跟着来救娘。” 姑嫏道:“古修者天生有五,且只能存五,上一代的古修者几乎全部死了,其中一个便是我的师父。” 无玉道:”是当初那个巫师吗?“ 姑嫏叹气道:”她死了,还有另外三个都死了,无玉,你可知道,你师父也是古修者?“ 范银玲不懂什么古修者,不过田余风是什么古修者,这倒是令她有些好奇。姑嫏道:”现在我继承师父的衣钵,也是古修者之一,慧轮寺有一个古修者,幽老人尚存,只是还有一个,现在也不知在何处。” 无玉道:“这还有什么讲究吗?” 幽存空从屋内走出,道:”古修者乃是天地五行,缺一不可,否则必有动乱。魔域楚圣真乃是古修者,只是他现已身亡,不知有没有另一个人,否则冥冥中不知会降下什么灾难。“ 无玉笑道:”不会这么灵吧?“ 幽存空道:”我也不知,只是上次这种情况有兵灾变生,所以也不得不信。“他略微打量一下姑嫏,又看想范银玲,笑道:”在太玄宫时候我只想看看你和你师父到底要如何,可没帮一帮你,哈哈,银铃。“ 范银玲点头道:”本来就和您无关,幽师父,想不到又见到你了。“ 幽存空道:”先进屋吧,我还有些事情要说,很快我也得离开这里了。“ 几人不知什么意思,跟着他进了小屋。 幽存空看着三人,说道:“我生命已逝,时日无多了。” 无玉道:“您怎么这么说?” 幽存空笑道:“我早年生性孤僻,虽是五个古修者之一,但和北海他们很少联系。北海,中山,东风,西袖都去了,我也应该有走了。” 姑嫏道:“幽老人,你……” 幽存空笑道:“他们各自都有着自己的传人,而我就不同了,我的传人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眼睛看向无玉,说道:“你身体觉得怎么样?” 无玉笑道:“好了很多。” 幽存空搂着胡须道:“阳明功和月阴决合二为一,一阴一阳本来常人是承受不住的。田余风跟我说,你从小就被东风的传人打通全身经脉,天赋异禀,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体内又有两股极为阴冷的气息,其中一种还是极阴的力量,天生所成,所以这世上除了你,再也不可能有人能把这两种绝世神功融合在一起,有朝一日,你的功力必将登峰造极。” 无玉道:“我也没觉得什么好,当初为了这个我可吃了不少苦。” 姑嫏笑道:“该有的机缘还是得把握,不然怎么会有幸运儿呢?” 范银铃道:“幽师父,请问那个月阴决……” 幽存空道:“你们是师姐弟,这月阴决虽然是不世的奇功,但你们的为人我也是知道的,再说你也算是我半个弟子,若修炼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问无玉,这小子几天功夫就把月阴决悟透了大半,比我当初可强多了。对了,月阴决也并不只有你们俩会,我几十年前收了个弟子,别人叫他诨名是北海夜叉,是个不好的家伙,唉,我亲手清理门户了。不过他早年也有一个弟子,所以还有另一个人会这门武功,我不承认,希望你们帮我把他的武功废了,弟子我逐出门户,这徒孙岂能再学这个武功?” 范银铃道:“在太玄宫那个北上墨……他似乎学的不正宗。” 幽存空须发此时都白了,摇头道:“他的确没学到精髓,所以也不必管他了,想必你们可以沿着他的方向去找。” 无玉虽有些不愿意,还是和范银铃答道:“是。” 幽存空忽然站起来,说道:“有人来了,我先走了,这里留给你们了。” 三人问道:“您去哪里?” 幽存空道:“他们都死在御龙顶,我自然不能例外,我会把御龙顶封闭,无玉,记得告诉你师父,一段人有一段人的记忆,有些事情总需要新的开始,再不要再开启这个地方了。” “是。”无玉不知为何,眼眶有些湿润,这个老人和他认识不久。但总也算是对自己有恩的。 幽存空走到门口,双手一挥,腾空而起,众人目送过去,他已经消失在茫茫风雪中。 微微的踏雪声从外传来,姑嫏道:“银铃,你们有客人吗?” 无玉道:“定然是秦宗来了。” 姑嫏道:“既然如此,我也有要事,走了。” “唉,娘……”无玉叫道,姑嫏却已经出了门。 她刚走到篱笆院门,便看到两个人东张西望,看到姑嫏,身着白色大披风,容貌看不怎么清楚,两人上前问道:“姑娘,这儿有没有一位姓范的姑娘?” 姑嫏打量一下,笑道:“姑娘,邹谦,你不会认不得我了吧?” 邹谦问道:“你是?” 姑嫏撩开披风,道:“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司空夫人!”邹谦惊道:“你怎么在这里?” 姑嫏道:“我在这里见个朋友,对了,你们来这里是做什么?” 邹谦道:“范特使?” 姑嫏道:“她在里面等你们,我猜你们的事应该和通海帮有关。” 邹谦忙道:“早前也见到了您的女儿司空姑娘,司空夫人可否助我们一臂之力?” 姑嫏道:“此事事关重大,我也做不得主。通海帮的狼子野心,威胁到九大家族,这也关乎另外的事情,我自有主意,不过我得提醒你们,通海帮绝不简单,若没有绝对把握,你们大天草阁千万不要和他们彻底翻脸。” 邹谦听得汗颤惊惊,道:“多谢教诲。” 木飞扬道:“就是我也知道,要将他们扼杀在摇篮之中,九大家族应该要帮我们才对。” 姑嫏冷笑道:“九大家族岂是你们可以揣度的?你们是为了保全自己和利益,而他们则是要维护世界,通海帮的一举一动,当然逃不过九大家族的眼睛,他能有小动作,但想要翻起什么大浪,是绝不可能的。” 邹谦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我说的是防微杜渐,岂不知野火烧不尽,通海帮的后面,说不定就有九大世家中的支持。” 姑嫏皱眉道:“其实你也说的不错,我会好好想想你说的事情。” 邹谦道:“我们这次商议的是把南部能联合起来的势力联合起来,避免龙水轩辕将这南部吞并,我想,这也不是你们想看到的。” 姑嫏道:“好了,我先走了,你们进去吧,告辞。” 两人点头,说道:“请慢走!” 姑嫏走后,木飞扬道:“这真是个奇怪的地方,又碰到的奇怪的人。” 邹谦道:“听说当日没有发生爆炸,也没听说通海帮抓到人了,不知道秦特使来了没有。” “两位请进吧!”范银铃和无玉已经迎了出来。 往屋里去,四人围着火堆,范银铃道:“这位是我小师弟无玉,无玉,这是大天草阁阁主邹谦先生,这时木飞扬。” 无玉叫道:“邹阁主,木大哥。” 邹谦道:“这想必也是秦特使说的朋友吧,这次多谢你了。” 无玉笑道:“咱们第一次见面,谢我做什么?” 木飞扬道:“我们想借你地方一用……” 范银铃淡淡道:“明日会有人来这里,我们要商议一些事情,这里比较隐秘。” 无玉道:“没事,你们用吧。”他们说了好一会儿,无玉听说到秦宗,便问道:“秦宗现在如何?” 外面传来声音:“还死不了。”“阁主,我们来了。” 只见童歌谣扶着秦宗走了进来,秦宗晃着身子,看起来很不好受,说道:“那些通海帮的人真是难缠,下手真狠。” 无玉连忙过去笑道:“哎呦,你这又是怎么了?下山也不跟我说一声。” 秦宗坐下来,道:“我还有自己的事情,对了,你这家伙,我都这样了,还笑得出来。” 无玉道:“你这是被谁打了么?” 邹谦问道:“你们怎么了?” 童歌谣道:“秦特使逃出来之后被追杀,我四处打听他的消息,到后来看到他被人跟踪,所以就和他合在一处,到这里来了。” 秦宗道:“这次要多谢童姐了,若不是她舍命相救,凭我的功夫,也逃不掉了,躲过几次追杀后我们终于甩掉了他们,所以就日夜兼程的往这里来了。” 童歌谣微微笑道:“你于我们也有救命之恩,咱们也算的过了。” 邹谦道:“你们在无忧城里可知道他们来了多少人?” 秦宗笑道:“三天前我就出城了,然后在城门楼碰到的童姐,后来她带着我跑,我们往穹山这里走,入天顶城躲了半日,还是被发现了,所以我们就绕着走,把他们绕晕了,我们就往这里来了。” 童歌谣道:“这里偏僻,他们应该发现不了吧?” 秦宗道:“陈泰镜不可小视,在无忧城我差点就没逃脱,如今我才明白这人的手段,我头一天还没出城,他便在各处提防了人,真是插翅也难飞,好在城中也有我们的人。” 范银铃道:“天顶城是通海帮的地盘,咱们……得马上走!” 无玉道:“不会吧,一般谁往这里来?”山顶都是厚可埋人的雪层,这里也只有很少人知道。 范银铃道:“这里有雪狐,也有猎人,我上来时候就是问的一个老猎户,咱们可能已经暴露了。” 秦宗笑道:“何必太过小心?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 童歌谣道:“他们明日才到,不如咱们先去打探一下,这里下山不过半个时辰,也可去熟悉一下,以备万全之策。” 邹谦道:“说的不错。” 无玉站起来,推开靠着山崖的窗子,往外望去,远方雪地里断断续续有着起伏,众人看去,秦宗道:“他们应该想不到我们在这样环境恶劣的地方。” 无玉闭上了眼睛,严肃的道:“有人上来了!” 范银铃道:“你看到了什么?” 无玉猛的睁开眼睛,道:“一共三十三个人,他们埋在雪地了,怕被我们发现,他们在上山,一定是通海帮的人。” 木飞扬怒道:“我再去会会他们。” 众人脸上都蒙着一层寒意。 无玉拦住道:“这里只有一条路,除非上山,可山上现在去不得,你要去咱们都得去!” () ------------ 第三百六十七章 雪地厮杀 秦宗看了一会儿,道:“这可糟,咱们快走,到了那石头口就有另一条下山的道,直通天顶城,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潜入天顶城,他们一定想不到我们去而复返。” 范银铃道:“主意倒是不错,只不过我怕来不及了。” 邹谦道:“照你们说这里是死路,还不如搏一搏,我们抢杀出去。” 无玉道:“好,我在前,秦宗身上有伤,你们后面掩护他。” 邹谦道:“我同你一起,他们人太多。” 无玉道:“不用,他们人太多,一旦要抓秦宗,我们人手不够,反而有了把柄,咱们现在走,我先引他们往下跑,你们趁机走,我脱身后自会跟你们会合。” 范银铃道:“你一个人,恐怕太冒险了。” 木飞扬道:“你们带着秦特使走,我在后面留下来掩护无玉,我不擅长正面交锋,但要搞暗杀,却是轻而易举的。” 邹谦道:“飞扬本就是天顶城的人,他在雪地里如鱼得水,此计可行。” 木飞扬拿出他的匕首,道:“你们放心吧。” 无玉笑道:“三师姐,放心吧,这些人难不住我的。” 范银铃道:“这些人可不是吃素的。” 无玉左右手手中升腾起红蓝两朵火焰,道:“我也正好试一试功力如何。” 邹谦惊道:“好强的内力,这是什么?” 众人都能感受到他手中这两团火焰毁天灭地的气息,范银铃是知道的,阳明功和月阴决两大神功的融合,而且这一阴一阳的双生双转,无玉的内力,恐怕远超乎她的想象。 范银铃道:“那好,我们走吧。”她现在不怀疑了,就是陈泰镜和霍都到了,也未必能伤到无玉。 无玉在前,木飞扬隐在后面,其他人围着秦宗随后。 雪地上一片白茫茫的,料想不错,无玉刚一跃到石头上,就看到雪地上铺着白毡子的一阵活动。 他们也似乎听到了声音,便有人喝道:“谁?” 无玉笑道:“你们是谁?不速之客倒是先问我了。” 霍都破空出来,道:“不用藏了。”一下雪地里纷纷显现出三十多人。 无玉看他有些眼熟,道:“是你?” 霍都哼道:“你认得我?” 无玉笑道:“六年前你被我大师兄差点打死,我认得你,霍都。” 霍都道:“原来是你啊?” 阔天赐叫道:“这小子,在这儿逞什么威风?上次就是你,我记得了,就是你害得我不能为袁三爷报仇!” 无玉愣了愣,道:“咱们也认识吗?” 阔天赐道:“你可是袭无云的师弟?” “没错,就是我!可咱们还是不认识啊。” 阔天赐道:“哼,我也听亚品香说过,原来也就是你,你就是司空玫那个贱人的未婚夫?” “你说什么!”无玉听他骂司空玫,不由得发怒。 阔天赐冷道:“就是她,她是好玩了,可怜我兄弟白白受了这么多苦,现在也卧在床上,一到冬日便是恶寒加身,疼痛难忍。” 无玉道:“是,就是那个躺在慕容老先生九宫棺里的人吗?” 阔天赐冷笑道:“好,我今日先杀了你,也让她尝尝心痛的滋味。”手中一柄铁斧,从上落顿下来,直劈无玉头顶。 斧头的力道仿佛能劈开山岳,阔天赐的厉喝声充斥,木飞扬知道他力大无穷,想出声却没出声,轻轻的风雪呼啸被掩盖,无玉手握成掌,攥着炽热的内力。 斧头正到头顶的时候,一切似乎都在窒息,万物鸦雀无声。 火红的手掌轻轻一推,阔天赐像是见鬼一样,他的斧头在空中猛然停滞,无论他怎么想再用力,一点也用不下去。 “啊!”阔天赐惨叫,无玉奋力跳起,一脚踢在阔天赐的腹部,向外飞出三丈,倒在雪地里。 霍都惊的将他扶起,阔天赐一张脸扭曲到极点,看他手掌,已经焦的发黑了。 邹谦大吃一惊,道:“这是……纯阳内功?无玉,他修炼的是什么武功?” 范银铃道:“这是阳明功!” 那把斧头已经变成了一堆焦铁,被雪地覆盖不见了。 霍都道:“小子,你用的什么邪门武功?” 邹谦道:“霍都……他也就背叛了我,可恨!” 范银铃道:“你是说他也是在你们合作时候背叛你的?” 邹谦道:“没错。” 范银铃道:“你太小看他了,他一直都是通海帮的人。” “什么!” 童歌谣道:“以前他也是大天草阁的骨干,如何一直是通海帮的人了?。” 范银铃将以前在万剑城的事情说了一遍,秦宗道:“我也了解过,所以说这也是龙水轩辕的高明之处,把自己先隐藏起来,就是他自己的人也不知道他,一旦出手,便把整个南部地区握在了手里,真是英雄。” 童歌谣道:“英雄,顶多是枭雄罢了。” 邹谦道:“原来如此,我都还一直蒙在鼓里,幸亏我有着防备,没对他委以重用。” 无玉大喊大叫道:“通海帮的杂毛,来吧,霍都,你输在我大师兄手上,现在咱们再打一次,如何?” 霍都道:“上,杀了他!”通海帮的那些人平日里何等趾高气扬,无玉打伤了阔天赐,哪里按捺的住,一齐上去夹攻。 无玉大喝一声,跃将下去,略过几招,便往山下跑,边跑边叫道:“孙子们,过来啊,小爷还没玩够呢?” 霍都大喝一声,也来追赶无玉。木飞扬一个纵身,钻进雪地,跟了上去。 无玉在下面引,他就在后面伺机而动,刺杀落单的人,他出手精准狠辣,干净利落,手起刀落便是一条人命。 追了一里地,无玉打伤了四五个人,木飞扬却杀了十人。 霍都见无玉去的远,后面一路都是死尸,跌足叫道:“有埋伏!” 无玉大笑道:“中计了还不自知,好了,现在我来收拾你们,放心,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不会杀你们的。” “不杀我们?我们要杀你!”霎时,五六个人飞身钢刀劈来,无玉双掌一红一蓝,身影如同鬼魅倒退,空中爆发密集的响声,那五六个人身体似乎在空中被定住了,无玉闪回过去,那些人摔在雪地之上,不过也动弹不得。他们身上或者沾染着阳明功的炽热之力,体内热浪滚滚,或者被月阴决的内力打中穴道,身体如寒冬腊月落在冰窟之中,极寒难耐。 无玉正要向前接应木飞扬,霍都大喝道:“臭小子,你往哪里走?” 雄浑如浪的掌力压迫来,又有几人钢刀从侧面横竖挥劈,将无玉去路堵了个遍。 霍都道:“去死吧!” 无玉笑道:“未必!八阳转生咒!”无玉身子忽然一缩,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钻出一股红色浊气。 众人大骇,连忙退去。霍都掌力猝不及防,落在他一个手下身上,瞬间将他打了个四分五裂。 霍都虽然见过世面,但哪里看到过这样神异的情况,叫道:“有鬼啊!” 木飞扬正被三个人逼着打,他本就不擅长正面进攻,一招比一招凶险,忽然迎面火热的气息袭来,他也吓了一跳,但那气体忽然一冲,飚出火焰,那三人被火焰一烧,倒退出去,如遭重击。 木飞扬大叫道:“什么东西?” 无玉笑着化作人形,道:“木大哥,咱们快走吧,这些人放不过咱们,也不能把他们都杀了,他们应该走掉了。” 剩下的人看到无玉这样。都是吓呆了,正要逡巡前进,无玉大叫道:“还敢过来?” 那些人被他一吓,倒退着摔在地上,无玉哈哈大笑:“好了,不和你们玩儿了,我要先走了。” 木飞扬道:“咱们绕着就从这里下山,也好不暴露他们。” 无玉道:“说的对,咱们就从这儿走!” 两人从往右拐着走,无玉大叫道:“霍都,咱们以后再见,拜拜了!” 霍都恨恨的道:“你不要得意。你以为跑的了吗?” “什么意思啊?” 木飞扬道:“不要理他,咱们快走!” 霍都道:“你们能走,以为我不知道他们从山间小道去的吗?那里才是我们布防的重点,哈哈,大天草阁,你们真的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吗?你们通知的人都被我们抓住了,万一常和南宫问水又怎样?敢和龙水帮主作对,敢和通海帮作对,就是一死!” 木飞扬道:“糟了!” 无玉道:“难道那边真的有埋伏不成?” 木飞扬道:“不清楚,不过他怎么知道我们要请的人?” 无玉道:“师姐他们有危险!” 霍都大笑道:“那小子,你武功的确高,不过他们死定了,如果我猜的不错,现在他们应该被抓住了。” 忽然天上出现一丝红色光芒,十分耀眼,通海帮一人笑道:“执法,他们得手了!” 霍都道:“哼,那边埋伏了六十个高手,还有陈唐两位护法和三位堂主在,如果我猜的不错,木飞扬在这里,邹谦也在里面吧?” 两人停下脚步,无玉道:“咱们快去!” 霍都冷笑道:“来不及了,他们已经被抓了。” 木飞扬拉无玉道:“咱们快走。” 无玉道:“我去救他们,我师姐还在那里。” 木飞扬道:“不能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果真是他所说,咱们敌不过的,只要我们没被抓,还有机会救人。通海帮还有顾及,不会杀他们的。” 无玉怒道:“你放开!” 木飞扬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倔强?” 无玉冷道:“你们阁主还在那里。你不去救他,反而要跑,这么怕死?胆小懦弱的家伙。” “哈哈,你们等着吧,他们就快来了,众人听令,拿下他们!” “是!”剩下几个人神色凌厉,跟着霍都疾奔过来,要拦住两人。 无玉红着眼睛,要冲上去和他们斗,木飞扬眼力极好,果然见山上林子出窜出一队人来,来者不善。正当无玉要冲出去的时候,木飞扬道:“你看!”无玉刚一转头,木飞扬手掌重重击在无玉大椎穴上,将他打晕了过去,道:“对不住了。”他将无玉抱在手中,霍都等人如同虎狼一般冲将过来,叫道:“快来送死!” 木飞扬喝道:“会回来找你们的!”身子一缩,和无玉消失在茫茫雪地之下。 霍都扑了个空,叫道:“去哪儿了?” 一人道:“这人会雪遁术,咱们追不上!” 霍都哼道:“算他们走得快!” 这时山上人下来了,霍都迎了上去,陈泰镜和阔信武走在前面,霍都问道:“怎么样了?” 阔信武道:“果然如同护法所说,他们想逃,已经解决了。” 陈泰镜笑道:“把他们送回通海帮,交给帮主发落。” 后面人拖着席子,一共四个,唐一刀道:“都昏了过去,得亏有迷药,范银铃这丫头的剑法可真厉害。邹谦果然也名不虚传。” 陈泰镜道:“老霍,怎么死那么多人?” 阔信武道:“天赐呢?” 霍都道:“天赐受了重伤,不过应该死不了,在那边昏了,刚才那个小子太厉害了,简直不是人,他能把身体化作气体,简直太奇异了。” 陈泰镜皱眉道:“竟然能做到这一点,他们人呢?” 霍都道:“走了。” 陈泰镜道:“放出消息,说我们去了天顶城,正好南宫问水那些人也被扣在了那里,老唐带人把他们带回圣全城。” 唐一刀笑道:“你还想把他们抓到!我不去,有没有老霍说的那么厉害?我倒想看看。” 霍都道:“千万不能大意。” 陈泰镜道:“这小子是个关键,现在燕子林恐怕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公孙锐和田余风才是最难缠的。我们必须把他抓住,否则日后可能生出异变。” 霍都道:“不是我说,帮主志向的确超过我的想象,但是天顶城鱼龙混杂,看似咱们占据主动,但里面风云暗涌,怕是瞒不过他们,还有被抓分的那些人,南宫问水不是善茬,恐怕早有人密谋救他们了。” 陈泰镜踌躇一会儿,道:“那咱们一同去天顶城,老唐,你去通知最近在外的五大长老,叫他们每人带尽多的人来天顶城,这次要把所有反叛者一网打尽。” 霍都笑道:“按照我说,你还是太心软了,不足以成大事,不如这次决定在我身上如何?” 陈泰镜眼中飘过一丝犹豫,旋即神色冷漠:“胆敢反抗者,杀!无!赦!” 唐一刀道:“早该这样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阔信武叫人扶拉着阔天赐,道:“把天赐伤成这样,我要这小子死无葬身之地!” 陈泰镜道:“把这些死去的兄弟名字记上,这雪万古不化,就地埋葬了吧。” 霍都神色中有了一丝得意,等收拾好了,朗声道:“兄弟们,咱们出发,去天顶城。” 一行人浩浩荡荡…… ------------ 第三百六十八章 妥协 五岿山山路崎岖,就是原有的上山的一条东南小路也是折叠盘绕,山上倒是没有密集的树木,但石头山壁到处都是,棱岩凸翘,直如天险。 山上有一高岭,一柱独挺,上面不过刚够几人立脚,在这凌云的五岿山上,也是极高的地方,四周都是几乎垂直的,从没人上去过。晨光熹微,太阳还差些时候就光耀大地。 而此时,上面端坐着一个身影,他闭着眼睛,等待着新的一天的到来。 田余风眯起眼睛,自语道:“燕子林既然要自找死路,那我就不再仁慈一点了。”鼻中喷出雾气,他双臂平展开去,身形化作一股白气,转眼间,就到了这独山之下。 约摸到了午时,一行人上了五岿山,他们一共十一个人,当头的是个老者,细长脸,一双缝眼,额头一条金色苍龙印,虽然苍白须发,但却十分精神,气息如海,他是燕子林的主人,陆丹岱。再后面是四个人,都是深不可测,自然是古氏四兄弟。后面四人压着个女孩儿和老者,便是田柔和老焦。 古太兮道:“也不知道他来不来,两次侮辱,这次我一定要一雪前耻。” 陆丹岱哼道:“都是你惹的祸。” 古皇榭道:“事情已经做了,大掌事,这田余风三番四次和我们过不去,咱们燕子林若能够杀了他,也可扬眉吐气,否则如何在江湖同道面前立足?做事主要是结果,不要在意太多过程。” 古之圣身着黑色大袍子,十分阴翳,说道:“依我看不如咱们抓住他,昭告天下人,那才是真正能给他个教训,也可以洗刷这口恶气。” 身材高长的古在天道:“咱们为什么一定要和他为敌呢?” 古皇榭道:“老二,你什么意思?” 陆丹岱道:“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咱们与龙水帮主有着交际,而他是奇人居的重要人物,这便是我们为什么是敌人的原因,在天,你说话向来是慎重考虑的,这次我倒是不懂了。” 古在天笑道:“田余风身怀绝世神功,而且是奇人居的首领人物,同时他和太玄宫的江人彬关系密切,在西域时候,还有九家的人和他一起,大哥和五弟应当见过。” 古太兮道:“九碧。” 陆丹岱道:“我听过这个女子,身怀七绝剑法,而且天性奸诈,有仇必报。” 古皇榭道:“大哥的意思是?” 陆丹岱道:“你们是否觉得咱们与他作对,就是与无垠世界盟和九大家族作对?” 古之圣道:“这就有点意思了,他还和九大家族有关系?” 陆丹岱道:“据我所知,这田余风和司空登武私交甚厚,而且公孙家有位长老客卿是他舅舅。” “谁?” “神妙先生赛紫夜。” “什么?”他们都是觉得不可思议。 陆丹岱继续说道:“根据我所了解的,这人不仅和司空家关系很好,而且和一向神秘的纳兰家族有着关系。” 古皇榭道:“赛紫夜是他舅舅,那诸葛家也站在他那边了?” 陆丹岱摆摆手:“还有,上官家的上官折和此人也是过命的交情,这人关系可真不少。” 古之圣道:“纳兰家与世无争,怎么会和他有关系?” 陆丹岱摇头道:“我知道不详细,查了以前他在东大陆的事情,我猜想这和他娘有关。或许说,他娘就是纳兰家的人。” 古在天道:“这不可能,纳兰家从来都是族内通婚,田余风的爹也是……不对啊。” 陆丹岱道:“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古之圣道:“那大掌事的意思是?” 陆丹岱道:“龙水轩辕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他若图的不是小的,而是要推翻整个中央大陆。” 古之圣道:“这就是了,咱们的选择就是要在这里做出,若是继续下去,则要全力对付田余风,若不再错下去,就放人。” 古太兮冷笑道:“老五,你也觉得我们是错的?” 古之圣微微一笑:“还有谁?” 古太兮道:“你和二哥想到一处去了。” 古在天道:“大哥有什么看法?” 古皇榭道:“我已经看到他了。” 众人看去,田余风站立在巍巍山石上,朗声道:“你们终于来了?我女儿呢?” 陆丹岱拱手道:“田大侠,贵千金他们都在这儿。” 田余风冷道:“要怎么样才肯放人?” 古皇榭低声道:“大掌事,我觉得此事也可以收手了,南部最近发生乱子,大天草阁联合很多人马对付通海帮,咱们需要适可而止。” 陆丹岱微微点头:“我觉得可行,不过我先试一试他的态度。” 陆丹岱道:“田大侠,我们的条件在你手中,有些话想对你说,希望你听一下,做个决定。” 古之圣道:“贵千金只是昏到,并没什么干碍。” 田余风冷哼道:“你们说,还有别让我从你们口中听到侠这个字,我觉得恶心。” 古太兮意欲发作,古皇榭白了他一眼,说道:“你收着点!” 陆丹岱道:“田先生,我希望你替奇人居和九大世家做个保证,不与我们为敌。” 田余风愣了一愣,道:“九大世家,我怎么保证?” 陆丹岱笑道:“不说你武功登峰造极,而且你的结交遍天下,这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我说的可对?” 田余风道:“对不对也由不得我。” 陆丹岱道:“但是你可以劝阻他们,九大世家已经对我们燕子林虎视眈眈,无垠世界盟派人给我们下了通牒,所以我们也是没办法,只能有求于你。” “你如何知道我有办法?” 古皇榭道:“你在奇人居和公孙锐平起平坐,又是神妙先生的表侄,与司空族长私交甚好,那日在司空公府中的事情我们都知道,若不是你,恐怕东方志鱼他们可以一箭双雕。” 田余风道:“要我怎么说?” 陆丹岱道:“如今南部通海帮独霸,龙水轩辕的确和我们合作过,但其人算计太深,我燕子林也吃了太多哑巴亏,而他们也是纹丝不动。通过这几年的事情,我知道无垠世界盟和九大世家都清楚的,把燕子林和大天草阁定为他们的同党,图谋推翻中央大陆。” 田余风不作声,算是默认。 陆丹岱继续道:“我只需要九大世家把暗中扣押我燕子林的人和地盘交出来,我们也和奇人居井水不犯河水,与无垠世界盟也秋毫无犯,而且可以协助你们,瓦解反叛。” 古在天道:“五大势力虽然是各有不同,但也算同气连枝,通海帮想要逆天而行,岂可得乎?” 田余风道:“我也给不了你们十足的把握,你们恐怕也不能给我绝对信任,先放人如何?” 古太兮喝道:“我们可不是怕你。” 田余风冷笑道:“我也没说,既然如此,我也可以给你们当一回说客。” 陆丹岱道:“把人放了。” 田余风忙过来,接住田柔和老焦,给他们稍检查一下,果然没什么事,才放心了。 陆丹岱道:“人你可以带走,我相信你,也给你一个信任我的理由。” 田余风道:“你们封山了?难怪了,原来是和我求和的,我也不是个令人生厌的人,既然我答应了,自然会尽力而为。龙水轩辕逆天而行,一定会失败的。” 古皇榭笑道:“田大侠,你这话我就不明白了。” “不明白什么?” 古皇榭道:“这逆天而行是什么意思?” 田余风道:“我也不隐瞒你们,龙水轩辕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你们知道吗?” …… “龙水轩辕其实姓轩辕,叫轩辕笠,字龙水,据说他是什么上古十大家族轩辕族的后人。” 木飞扬问道:“为什么是十大家族?” 无玉道:“我也不知道,秦宗跟我说过,通海帮是他的势力,他想用这一把火点燃整个无垠世界,推翻九大世家。” 木飞扬惊道:“他想推翻九大世家?” 无玉道:“据说就是九大世家把那个什么轩辕族灭了,所以才导致今日通海帮的事情,他是要报仇。” 木飞扬摇头道:“或许可以叫做复兴。” “什么意思?” 木飞扬道:“轩辕家族可能是个秘辛,我从没听说过,阁主见识广博,应该也不知道,秦特使怎么知道的?” “我也不知道,不过这次真的要多谢你了,若不是你把我打晕,现在我恐怕也被抓了。” “你不是会变成红色气体吗?” 无玉笑道:“八阳转生咒我也不太会用,只是一下用了出来,倒是把别人吓着了。” 木飞扬道:“咱们现在先不如如别的地方,找些帮手。” 无玉叫道:“真是可恶,他们还大张旗鼓的放出消息,分明是要你我自投罗网。” 木飞扬道:“那咱们就更不能动了。” 无玉道:“你说找帮手,咱们去哪里找?” 木飞扬眉头一皱,忽然叫道:“有了,我还忘了一个人,你应该想见她的。” “谁?” “司空玫,你的未婚妻,她就在无忧城,咱们快些走,两日便可赶到。” “真的?”无玉大喜,道:“小玫那么聪明,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木飞扬道:“还有你师娘田夫人也在那里。” 无玉疑惑道:“师娘?她……怎么会到这里来?” 木飞扬尴尬一笑,道:“容我日后慢慢跟你解释。” “那咱们走。”无玉道。 木飞扬道:“走!” 两人到无忧城,打探天顶城的消息,那里又来了不少通海帮的人,都是高手,听到这个消息,两人又是庆幸又是担忧,救人此时就更难了,若找到帮手,那可是要命的事情,谁不为难? 童歌谣的安排,木飞扬自然是知道的,带了无玉去,司空玫一看到无玉,顿时激动的稀里哗啦,扑在他身上一顿哭。刚哭完,无玉看到蓝兰儿,又是一顿哭。 蓝梅子道:“我求你们有完没完?” 司空玫道:“你又来多嘴,走开。” 无玉拉着司空玫的手,一点不放,说道:“这是谁?” 司空玫道:“这是世界上最讨人厌的小姑娘。” “咦,谁讨人厌了,你才讨人厌,大庭广众的,也不注意点影响。” 无玉笑道:“影响,什么影响?咱们现在可是在客栈里。” 司空玫道:“你别理她,她那嘴,比你还能掰扯。” 蓝梅子冷笑道:“瞎掰,司空玫,我说你也真是够了,这么些天,都是谁找我说话,我可不喜欢你啊。” 蓝兰儿道:“梅子,越来越没个女孩儿样子了,你也该快些回去了,不然你爹会担心的。” 蓝梅子道:“我和姑姑在一起,怕什么?” 司空玫道:“对了,无玉,你们这次匆忙来……你和木飞扬一起来,是发生什么了吗?” “是这样的……”木飞扬将这一路上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蓝兰儿道:“那无月岂不是很危险?” 木飞扬摇头道:“应该不会,不过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我和无玉去,而且是摆好了陷阱等着我们去钻。” 司空玫道:“这还不明白,他们是算准了你们一定会去的,只是我担心如果晚了,范姐姐他们真的可能有生命危险。” 无玉道:“不行,我一定得去,师姐和秦宗都在那里。” 蓝兰儿道:“无玉,不要冲动……”话说到一半,忽然头晕,靠在桌上。 司空玫让蓝梅子扶住,拿出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取出两粒药丸,和水让蓝兰儿服下。 无玉问道:“师娘怎么了?” 蓝兰儿道:“只是有些心神不宁,没什么大碍。”司空玫也点头。 木飞扬道:“我们到这里来,是想想看能不能找一些人来帮忙,否则凭我们的力量,恐怕是远远不够的。” 无玉道:“小玫,你想点办法吧。” 司空玫道:“让我想一想啊……有了,咱们上太玄宫。” 无玉道:“去找四师姐么?” 司空玫道:“还有步刑杀。” “步兄,他也在太玄宫?我还以为你们离开以后,他又一个人去云游四海了。” 司空玫道:“我也可以去联系奇人居的人……”话音刚落,外面有人道:“不用去了,我们已经来了。” 这又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 ------------ 第三百六十九章 策划 来人是谁?却是唐天胜,他身后还跟着不少人,其中就有棍儿。 棍儿道:“无玉,咱们好久不见了,司空,不,应该叫妹子了。” 无玉忙上去拥抱他,叫道:“棍儿哥,你们怎么来了?还有唐大哥。” 唐天胜道:“这些都是我们奇人居四令堂的兄弟,因为帮中事务繁忙,所以总主和四位令主都没来。” 无玉正一一道见,忽然听道:“师父,我在这儿呢,我在这儿。” 忽然一个青年从后面钻出来,无玉又惊又喜,道:“天磊……天磊,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却是谢天磊。 谢天磊道:“师父,我没说错吧,小玫姑娘果然成了我的师娘了。” 司空玫啐道:“你比我还大,叫我作娘,也不害臊。” 棍儿嬉笑道:“这怎么叫不得,当时哥哥听你在司空公府力压多少青年才俊,就想着怎么能不去?太遗憾了。” 无玉心道:“我岳父给我下了这个套子,竟然瞒了天下人。”他看向日思夜想的那个女人,心里又是一阵阵满足。 蓝梅子问道:“你们这么多人,是要干什么去,打架吗?我也去。” 司空玫道:“去你的。小丫头片子。” 蓝梅子冷笑道:“我是小丫头片子,你就是个……” “是什么?” “狐狸精。” 司空玫道:“你说我什么?” 众人觉得气氛尴尬,都不说话,也不知想些什么。 蓝梅子道:“浪啦了?我没说错啊。” 蓝兰儿道:“梅子,你胡说什么?狐狸精这个词乱用的吗?” 蓝梅子道:“本来姑父说给我说媒的,就是无玉哥啊。” “嗯?”“什么?”无玉叫道:“你可别乱说,我都还是第一次见你。” 蓝兰儿道:“你这孩子说话越来越口无遮拦了。” 蓝梅子哼笑道:“好了,我不说了,开个玩笑嘛。” 唐天胜看蓝兰儿神态端庄,心里不禁有些敬畏,向众人吩咐一阵。 众人连着拜道:“拜见奇仙使夫人。” 蓝兰儿道:“快起来,这是做什么?” 唐天胜道:“夫人,我们都是公孙总主的手下,田先生是我们奇人居的奇仙使,您受得这个礼,上次去太玄宫我还见过你。” 谢天磊道:“师奶,我可是您徒孙啊,想不到您还这么年轻漂亮。” 无玉道:“就你嘴甜,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谢天磊道:“我本是来找你的,不过没找到嘛,上次在太玄宫碰到师娘,后来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然后我碰到棍儿大哥,他说带我来找你,对吧,师娘?” 司空玫听得“师娘师娘”叫的心里发麻,说道:“咱们还是谈正事吧。” 唐天胜道:“我听说通海帮在天顶城抓了一批人,有不少势力发出求援消息,我就带人来了,在路途又得到无垠世界盟的消息,说有人在这儿需要接应,所以我们就来了。” 木飞扬道:“是范特使发的。” 棍儿问道:“这位兄台是?” 无玉道:“这是木飞扬木大哥,多亏这次他帮我,不然我也会被抓了。” 唐天胜道:“得亏我们来得及。” “什么意思?” 无玉道:“他们还是不死心吗?” 棍儿道:“不是这么回事,如果我们不来的话凭你们几个很难救人,通海帮一开始的目标是无玉,秦宗那小子被抓了?” 木飞扬道:“这次还是多亏秦特使,否则我们早已经完蛋了。” 有人问道:“特使?” 唐天胜道:“秦宗除了是咱们奇人居的兄弟之外,也是无垠世界盟驻南特使,无玉的师姐范银铃也是六位特使之一。” 棍儿道:“他们这次是要你自投罗网。” 无玉急道:“那师姐他们很危险了?” 唐天胜道:“基本上算是最后通牒了,通海帮很快就要和九大世家翻脸了,到时候恐怕就要发生战争。” 有人道:“自古兵灾最是凶险,通海帮这是和整个中央大陆作对!” 棍儿道:“也不尽然,他还是有理由的。” “什么理由?” 棍儿笑道:“我不知道详细,这件事还得问秦宗,当初他跟我吹牛说他有把握去说服龙水轩辕不要再和九大世家明争暗斗下去,不知道这次被抓是不是故意的。” 唐天胜道:“好了,不要说风凉话了,咱们即刻出发去天顶城。” “等等!”忽然有人敲门,说道:“你们就这样去是送死的。” 木飞扬喝道:“谁?” 司空玫悄悄附耳对无玉道:“是黄伟清和二师兄来了。” 黄伟清道:“我进来了啊?” 无玉出去拉他,笑道:“黄大哥,进来吧。” 黄伟清此时衣着整洁,脸上更是容光焕发,十分有精神,道:“好久不见了,无玉,小玫。” 无玉见只有他一个,不等他问,黄伟清道:“你二师兄不用多久就来了,我已经通知他了。” 唐天胜道:“这位是?” 无玉道:“这是我的好朋友,黄伟清。” 众人问好,黄伟清道:“我听说诸位英雄都要去天顶城救人。” “没错。” 黄伟清道:“你们可想清楚,那里现在尽是通海帮的人马,除了两大护法和霍都之外,还有驻扎在外的五大长老都往那里去了,可谓是龙潭虎穴。” 棍儿笑道:“龙潭虎穴如何,那我们也得扒了龙筋,拆了虎骨,对不对?” “没错,哈哈,棍儿说的不错。”“你是什么人,到这儿长他们志气,灭我们威风,莫不是通海帮的人?” 黄伟清点点头,微微一笑:“不要着急,我有一计,不知诸位能否让我说一说?” 众人喧哗,无玉道:“你们听他说嘛。”唐天胜喝道:“闹什么闹,黄公子请说,我们洗耳恭听。” 黄伟清道:“不急,等个人来,应该快来了。” …… 无云回来了,看这么多人,神色有些奇怪,道:“无玉。” 无玉道:“二师兄,咱们终于又见面了。” 黄伟清淡淡道:“不要紧,直接说吧。” “天顶城共有东西两个城门,西门驻天险,道路狭窄,少有人迹,来往都是在东门。”无云让开无玉,说道。 众人一阵深思。 木飞扬道:“那咱们从西门入,也可免于打草惊蛇。” 无玉道:“说的是,怕惊动了他们。” 无云摇头道:“我进城查探过一番,西门城墙太高,而且经常紧闭,少有人去,一般从那里走的都是有要紧事情的消息,也有客商,不过很少,而且唐一刀在那里,此人刀法极强,不可去。” 唐天胜道:“那东门更是去不得了?” 黄伟清道:“人多眼杂,才是进城的关键。” 无玉道:“我有个主意,咱们扮作客商不就行了?” “没错。”众人说道。 无云对无玉道:“你黄大哥早就料到,只不过叫我查证,天顶城戒备森严,他们严加盘查来往人口,不可行。” 棍儿道:“真的去买点货物也不打紧,我在这边正好有个朋友,可以找他想想办法。” 唐天胜道:“既然是盘查,咱们自然不能带武器进去了。” 黄伟清笑道:“我有一计,不过需要冒一点险,大家装扮成货商进去。” “说来听听。”“快说。” 黄伟清拍拍无玉,道:“需要你冒一点险。” 众人觉得疑惑。 黄伟清道:“那我慢慢道来,还得真的去买一点东西充充样子,二师兄,城里的接应安排好了没有?” 无云道:“我已经给荀大哥说了,他说本以为通海帮只是志向远大,却没想到是狼子野心,所以会全力配合我们。” 棍儿道:“等等,我有个疑问。” “什么疑问?” 棍儿道:“黄公子我好像见过。” 黄伟清笑道:“是吗?” 无云道:“见过的人多了,怕是怎么都会认错几个。” 棍儿道:“对不起,可能在下认错人了。” 黄伟清道:“没事,见过没见过的,咱们现在也是朋友。”他继续说道:“通海帮的目标还是只有无玉,他们就是想抓他。” 司空玫道:“无玉和他们无冤无仇,怎么会?” 黄伟清道:“无玉,你自己该知道原因,我并不知道的,只不过根据奇人居抓了南宫家的南宫旦猜的,这个人时常和通海帮联系,后来我也得知他骗你去万剑城,其实是有人要对付你。” 司空玫道:“你这倒是没说错。” 唐天胜道:“我们通知了南宫家这件事情,南宫家派人已经把南宫旦带走了。”黄伟清道:“那是自然可以想到的。” 无云道:“我们去了澹台家,知道了一些事情,无玉,小玫,你还记得当初救的那个人吗?” 无玉道:“就是那个倒在路边的人,后来通海帮来要人?他叫安午泉。” 黄伟清道:“这个安午泉很重要,不过他死了。” “死了!” 无云道:“伤势太重。” 唐天胜道:“安午泉,那不是一名江洋大盗吗?” 无云道:“你们还记得公孙锐派到司空家偷天火册的那些人吗?他们都是江洋大盗,其中就有一个叫东方志鱼的人,他是安午泉的弟子。不过这些人不是真的去偷,而是诱饵,龙水轩辕真正派出的人还是安午泉,他的目标也不是天火册。” 无玉道:“这点我也知道……”司空玫轻轻咳了一声,无玉道:“可司空公府里什么也没少。” 黄伟清道:“我也不妨直说,他偷到了,不过不是东西,而是偷的一些看来的东西。” 司空玫和无玉心里都是明白的,不过也不太明白,安午泉在司空公府历代祠堂偷的到底是什么?无玉不明白那祠堂里的祖训有什么特别,司空登武跟他说的时候眉头紧锁,十分担心,现在听黄伟清一说,里面肯定有重大的原因。 黄伟清道:“我也不避嫌疑,黄某乃是龙水轩辕的女婿,不过我和他却是有些势不两立。” 棍儿道:“你还是把刚才的话说清楚,我明白你的境地。”其实从无玉说出他的名字时候他就知道,而且对黄伟清略有耳闻。 唐天胜道:“你说安午泉潜入司空家,还有那么多的诱饵,只是为了看一眼,而不是天火册,岂不是代价太大了?” 黄伟清道:“龙水……帮主手上有一个东西,我不明白是什么,恐怕也没人明白,但那是个很重要的东西,不仅对他,对我们也重要,他派安午泉做这件事情,肯定是费尽了心血,不过在最后关头,安午泉察觉到了杀意,一旦他把话说给龙水帮主听,他就会死,所以这最后一句话他并没说出来,遭到了通海帮的人的围攻,幸亏我们救了他。无玉,当时收到你们传信后,我们就找地方住了下来,给他疗伤,唉,他伤势实在太重。” 无云道:“致命掌力自背心,打断所有肋骨,破坏了心血。” 黄伟清道:“关键就是这点,他们以为你救走了安午泉,所以想把你召到这儿来,为他们所用。这也与无玉有关了。” “为什么?” “一来我躲了起来,他们找不到安午泉,但你们行踪在,所以他只能找你,二来原因就是幽存空的那个原因,我想你被骗到这里的缘故你自己知晓。” 无玉道:“阳明功?” 黄伟清道:“我不明白,你身上定有他们所图,这也是陈泰镜在天顶城设下局的原因,他们还没放弃你。” 无玉笑道:“那太好了,我也要去找一找你这位岳丈大人。” 司空玫道:“无玉,你怎么能这样犯险,若你出事,我又怎么办?” 黄伟清道:“我们进城之后,自然要派人去接应他,否则一旦盘查太严了,我们也会露馅,通海帮人脉很广,难免会认出人来。” 通海帮有人道:“说的不错,之前我们按照总主的吩咐,与通海帮有些联系,他们有些人我还真认识。” 无云道:“进城之后,咱们分两路,一路去东城赵府,伟清,你和唐天胜带大部分人去,另一路我挑选些武功高强些的去援救无玉,人多反而麻烦,小玫,你就在这里照顾师娘,你放心,若二师兄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人伤无玉一根毫毛。” 司空玫道:“不,无玉去我也一定要去。” 蓝兰儿道:“无云,你让她去,我这儿没什么事,难道我连自己也照料不好么?” 唐天胜道:“司空姑娘武艺高强,我觉得……” 无玉道:“这样甚好,小玫,你多陪师娘说说话好。” 木飞扬道:“袭无云,我跟你一起。” 唐天胜道:“你一共需要多少人?” 无云道:“十个人。” 唐天胜道:“好,棍儿,张城,魏与人,卓贵……”他点了十人,说道:“你们跟着袭无云,棍儿,记住,听他吩咐行事。” 棍儿道:“好的,我们一定帮辅无云兄弟。” 唐天胜道:“棍儿,这货物的事情交给你办好了,如果能藏一些武器那就更好,不然到城里处处受人限制。” 黄伟清道:“最好不要。” 无云道:“赵园非常喜欢收藏兵器,以伟清和他的交情,到时候可以在他那儿请借一下。” 黄伟清道:“赵园虽豪气,但收藏兵器爱惜如命,他家中有神兵利器,未必可借。” 唐天胜道:“可咱们动手没兵器可要吃大亏,若带了进去被发现,到时候通海帮再发动城卫队围剿咱们,那就是十面埋伏,插翅难飞了。” 黄伟清道:“不,我还有一个法子,不知可行不可行。” 无云皱了皱眉头,道:“她能答应吗?” 黄伟清叹气道:“她为我吃了这么多苦,不过这也是我第一次有求于她。” ------------ 第三百七十章 陷阱? 天顶城,风雪积压了城外的树木,虽然稀疏但也不绝的行人进城出城,不过这盘查的不仅是城卫队,还有不少通海帮的人。 在此看来,进城的比出城盘查要严格多了,那些通海帮的人手里都拿着一幅画像,上面是个神采奕奕的少年,而此时,这个人正站在了城门之外。 无玉循着进城,其他人伏着头跟在后面。 只听通海帮盘查的一人道:“今日这小子再不来,就要杀一个人,一天杀一个,杀完为止。” 听他说话的人道:“不会吧?” 另一人道:“怎么不会,咱们三人在城门,还有不少兄弟分布在各处,就是看他混进城没有。” 头一个黑脸虎须汉子道:“那可不,也不知这小子是什么人,竟让陈护法把在外驻守的长老都调了过来,也就是咱们这份苦差事。” 后一个长发结朵的男子道:“不要多说了,万一漏了人不好,倒是我们的过错了。” 三角眼厚嘴唇的汉子笑道:“怕什么,这城中一呼百应,而且这些城卫队的人都会帮咱们,他来了还能跑哪里去?” “快看看,有队客商来了,问一问。”三人上去。 那黑脸汉子道:“等等,你们看前面那个戴斗笠的人,是不是?” 听他们窃窃私语,无玉掀开斗笠,笑道:“你们是在说我吗?” 三人一比着画像,齐声叫道:“就是他!” 厚嘴唇汉子猛然往前扑去,要抓无玉,口中喊道:“老子立功了。” 无玉本待溜走,那黑脸汉子却早已拔出刀架在他脖子上,冷笑道:“齐三,敢和老子争功,一千两银子,是我的了。” 长发男子冷笑道:“凭你们两个也敢和我争夺?”说罢,手里短刀又举到了黑脸汉子胸端处。 黑脸汉子笑道:“王兄弟,我就开个玩笑。” 齐三叫道:“王陆,孙严平,你们想干什么?” 无玉也是笑道:“诸位慢打,我先走了!”说罢,就要跑了。 孙严平道:“好小子,我看你敢!”短刀如锋,截到无玉脖颈,无玉轻轻一闪,那孙严平不仅没有砍到,反而脸上红了一块,无玉举起手掌笑道:“小爷这招杀猪掌可好?” 齐三道:“好呀,余队长,快来抓这个叛逆!” 那些城卫队的带头人姓余的一听,道:“什么人!” 齐三指着无玉:“就是他,快帮我们抓住他!” 余队长听到,喝令道:“听令,抓住这小子!”说罢,一队二十个城卫队的人都朝无玉而来。 无玉拔腿就跑,黄伟清等人见此,忙往里面走,无玉看见,回身一脚,踢翻了两人。 余队长叫道:“站住,你们干什么?” 棍儿叫道:“官爷,这儿打架,我们都是做生意的,让我们先进去吧,不然怕伤了我们。” 余队长见无玉在这里,怕伤到无辜,挥挥手,道:“快走。” 无玉将王陆几招逼退,使出一招“归心似箭”,右手就牵引到他手上,‘蹭’的一声,王陆的刀就滑在了无玉手中。 王陆气的大叫:“还我刀来。”他这刀乃是寒铁夹做,他花了大价钱打造的,从来都十分爱惜,刀不离身,如今无玉一把夺去,用刀胡乱招架,他岂能不心疼? “这刀轻重正好,不过用的也不顺手。”他从不惯用武器,不同范银铃一样,总是把剑佩戴在身上。 孙严平道:“啰嗦什么,王陆,你去叫人。”四五人上来缠斗无玉,无玉将手中刀当剑使,一招‘新竹发芽’从下之上支起,斜着抛开他们手中的兵器,旋即一招‘绿竹奔冲’飞身而起,趋步乱打,边打边往城北走:“凭你们几个,能拦住小爷?” 孙严平红了眼,余队长领着四个使长戈的疾步赶来,无玉向下一弯腰,正好躲过,手中刀东推西捣,口中道:“虾兵蟹将,我可不愿意和你们纠缠。” 齐三兴许是吓怕了,站的远远说道:“有本事你跟我们去见陈护法,才显得你本领高超,是个汉子。” 无玉站在一家临城酒店门口,笑道:“我命太硬,倒是有兴趣跟你们玩玩,若你们这些人能把我逼出这台阶,我就跟你们去。” 王陆心道:“这小子,想什么鬼?” 孙严平喝道:“这是你说的,大家上!” 一时十几个人一拥而上,无玉刀走偏锋,狂抡一圈,纷纷退开,齐三道:“大家散开了来。” 无玉道:“你们再来试试啊。” 孙严平就是不服,这小子从一进来就大剌剌的,分明是瞧不起人,不过斗了这一会儿,他却一个人都没杀,便定了胆子,知道他不敢杀人,于是第一个冲了上去。而王陆比较心细,觉得无玉另有所图,只听余队长败了一合下来,见王陆发呆,不由愤怒道:“你怎么还站着,不帮忙来,这可是你们通海帮要抓的人。” 王陆跑开,道:“先拖住他,我去叫人。” 无玉虽不惯用刀,但这些人武功都是平平,孙严平和那余队长较好一些,却也不过是个三流水平,他随意几招就能破解。 正耍的高兴,忽然斜面无云冒了出来,朝他招手,无玉知晓,他们已经混进去了,便将刀往外一圈,他们急忙后退,惹得无玉笑了起来:“你们再纠缠我可真下杀手了。” “留住他!薛长老的火天军来了。”王陆叫道,无玉看去,便见北侧又来了二三十人,身形上梁走瓦,疾步火掠,都着淡红色撩衣,都拿红色弯刀,无玉看他们动作迅速利落,就知道这些人绝不是孙严平他们可比,而且到时候人越来越多,就真的无法脱身了,阳明功运转,使出一招‘七阳并天舞’,熊熊火光缠绕,在场的人都是吓了一跳,急忙后退。 感受到无玉周身毁灭的气息,那些火天军也止步,不敢靠近。 无云也一下看得呆了,心道:“原来他的功力这么强,这些年他经历了什么?”正出神之际,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无云身子一抖,转眼看去,吓了一跳,无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他身后。 无玉道:“二师兄,咱们走吧。” 无云诧异道:“那里?” 一团燃烧的火光在空中发亮,周围的温度都上升了,那是无玉做的,而无玉又真真切切在他旁边,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那里。 无玉笑道:“我用八阳转生咒出来的,那是刀在烧,咱们快走,不然一会儿就露馅了。” 他不懂什么八阳转生咒,但也明白肯定是极为高明的武功,竟能让无玉从众目睽睽之下转移出来,这种事情他还是第一次看见。 无玉道:“这招太耗费内力了,我一般都很少用。”说着咳了两声。 无云道:“咱们走。” 两人走了一会儿,到了个小林子,无玉笑道:“没想到这么容易,咱们去哪儿?” 无云低声道:“跟我走就是了。” 无玉道:“咱们不去和黄大哥会合吗?对了,棍儿哥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无云道:“他们在前面等我们。” 无玉道:“不是去城东赵家吗?咱们为什么往北走?” 无云道:“人多目标太大,城北人少,我们先商议,等黄伟清来了再一起行动。” 无玉道:“好,二师兄,你后来见过大师兄吗?” 无云神色有些异样,道:“大师兄啊,见过,上次还见过,不过他去了很远的地方了。” 无玉心中有所怀疑,无云说话很是稳重,而这人语气虚浮,遮遮掩掩的,总有点怪。 无玉道:“他去的地方你去过吗?” “去,我怎么可能去过?”无云道:“大师兄本领高强,不像我’呵呵,我总没有他厉害。” 无玉道:“二师兄不是一向很尊敬大师兄,以前他到哪儿你到哪儿,我也喜欢跟着你们去。” “是吗?”他道:“我有些不记得了。” 无玉道:“那这次事情完了,咱们一起去找大师兄,好吗?” 无云笑道:“好好,咱们快走吧。” 无玉猛然退开几步,道:“二师兄,你可变了很多,说,你到底是谁?” 无云道:“我是你二师兄啊。” 无玉冷笑道:“我大师兄已经死了,刚才我问你你不知道?” 无云道:“我忘记了。” 无玉道:“就算我忘了二师兄也不会忘,他从来都崇敬大师兄,怎么可能忘了?而且咱们去城北,那恐怕是通海帮驻扎的地方吧?” 无云忽然一笑,声音也变了,道:“你果然变聪明了。”竟然是个女子声音,而且听起来年纪不大。 无玉喝道:“你到底是谁?” 她道:“你这么聪明,自己猜啊。” 无玉道:“还是别卖关子了,你打不过我的。” 她道:“我是打不过你,可未必我不能抓住你。” 无玉冷道:“你可以试试。” 她道:“你都说了,那招消耗很大,我就不信你还能再用。”忽然手上缠绕一层银光,朝着无玉疾射来,那是一把软剑,她道:“你认不认得这招。” 软剑飘飞过来,在无玉面门狂卷,无玉连忙避开,道:“这是绿竹奔冲。” 忽的那软剑被她用手一抖,立马变成了直的,连点六下,无玉惊道:“这是出竹六支。” 她跟不搭话,软剑使开,如春回大地,又将无玉笼罩在剑势之下。 又打了十几招,无玉觉得不可思议,无玉闪身兔起鹘落的到矮树上,问道:“你到底什么人?怎么会用天月剑法?” 她哼道:“看来你心里没有我,记不得我,所以我偏不告诉你。” 无玉笑道:“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怎么会心里有……心里记得你?”他转念一想,问道:“你是说咱俩认识?” 她道:“自然是见过的,不过也不算熟。” 无玉道:“那你把我骗到这里来做什么?” 她道:“没什么,想骗就骗了。”无玉忽然发现,他身子一下矮了好多,比自己还小多了。 无玉道:“好人,你既然没有害我的心,便告诉我你是谁,否则我就真的放在心上,以后定会报答你的恩情。” 她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对你有恩?” 无玉道:“你若要存心害我,刚才就不会剑下留情了。” 她道:“难为你看得出来,不过我劝你们千万小心,这次通海帮设下了陷阱等你们去钻。” “什么陷阱?” 她道:“我知道你们潜入了很多人来,还有别的势力,不过通海帮现在在天顶城驻扎人马至少有一千五百多人。” “不会吧,这么多!” 她道:“这就怕了?外面传言是说五大驻外长老在,其实还有通海帮五堂堂主副堂主以及四个天字执事,还有不少别处来的高手,最主要是注意天威镖局的人,何问也亲自来了。” “何问。” 她道:你们的人被关在了龙腾阁上,这次通海帮会让你们进去救人,不过能不能救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什么意思?” “龙腾阁共有九层,通海帮在每一层设下人手或者机关,你们想救人必须到最顶层去,不过在我看来,这无异于让你去送死。” 无玉道:“我,为什么会这样?” 她道:“怕伤亡惨重,通海帮这次的目的还是你,他们只有一个目的,要么抓你,要么杀了你,若你们不去,他们不期就会死于非命,去了,唉,也是去送死。你以为城中这么多人真是来抓你们的?只不过是让你们不要疑心罢了。现在天顶城暗潮涌动,九大世家在这里其实安插了不少力量,远没有看上去这么平静,一旦动手,就是一场大战,两败俱伤最是不好。” “那我二师兄他们?” 她道:“城东赵府,他们已经……” “不可能,你们怎么会知道?” 她道:“有人隐藏的太深,以至于你无条件的相信,不过你放心,他们暂时也没生命危险,我来就是通知你,明日去城西的龙腾阁。” 无玉叫道:“你到底是谁?可以说了么?” 她点点头,道:“不让你知道我是谁恐怕你还不会相信我。”她手从耳根子一扯,撕下一块肉皮,这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一张瓜子脸,水杏眼,樱桃小嘴,十分清秀美貌。 无玉有些认不出,她微嗔道:“你还认不出吗?我是陈如淑啊。” 无玉幡然道:“就是陈泰镜的女儿。” 陈如淑道:“你看你,真真不记得我了。” 无玉道:“我是不记得,不过今日我也不信,黄大哥怎么可能害我们?” 陈如淑道:“或许从另一方面来讲,两方不展开厮杀,他这是救你们,而且我也是来救人的,你去龙腾阁后,或许会死,但只要你去,不管你是被抓了还是死了,他们都不会有事,一旦帮主的事情做完,谁都不会有事。” 无玉道:“那我呢?” 陈如淑担忧的道:“我也不知道为何帮主那么急切想抓到你,这次抓了这么多人,其实还是为了你,但这个目的我也才听说,据说这是个秘密,不能轻易外传。还有袭无云也被抓了,冰雪宗早已经归顺了通海帮,若你去了城西,插翅也难逃了。” 无玉道:“现在就带我去。” 陈如淑道:“我之所以现在告诉你,就是给你一个考虑的机会,你可以马上出城。” 无玉冷道:“我走了他们都得死,不行!” 陈如淑叹气道:“你怎么这么倔强。” 无玉咬牙切齿,忽然暴起,陈如淑的脖子已经喘不过气来,陈如淑叫道:“快放开我,你做什么?” 无玉道:“带我去,否则我杀了你。” 陈如淑道:“我带你去是杀你,你不可能闯过龙腾阁。” 无玉道:“闯不过也得去。” 陈如淑见他斩钉截铁,道:“你可想好了?” 无玉道:“若我去了,他们不会死,死我一个又怎样?还有,我还要找你们那位龙大帮主麻烦。” 陈如淑实在不明白他,只得说道:“好,放开我,我带你去。” ------------ 第三百七十一章 过往之沉 却说无玉跟着陈如淑一路往城西去,走一会儿无玉便问道:“怎么还不到?”问了五六次,陈如淑最终还是忍不住了,道:“该到就会到的。” 无玉快走几步,问道:“我怎么觉得路越走越偏僻了?” 陈如淑白了他一眼,道:“你这人真奇怪,我带你走你就跟着好了,还没见过赶着去送死的人。” 无玉笑道:“好,您先走。”说罢,身子又退了回来。 此时是在郊外,并没有多少房屋,无玉又要问,陈如淑道:“我说你烦不烦,城西就是这样的。” 无玉把话咽了回去,陈如淑嘴角掀起一丝不可察觉的微笑。大约又走小半个时辰,无玉才确定陈如淑是故意诓骗自己,便怒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陈如淑眼睛巴巴看着,噘嘴问道:“什么什么意思?” 无玉冷道:“这里荒郊野外的,怎么可能是在城镇中?” 陈如淑甩头道:“我可没说带你去城中。” “你……”无玉右手扬起…… “你打呀!打呀!”陈如淑瞪大了眼睛。无玉哼了一声,右手“刷”的扇了下来。 “啊呀!”陈如淑吓得闭上了眼睛,道:“你真的要打我啊。” ‘啪’的一声,陈如淑听见声音,却没感觉到疼,睁开眼睛,却见无玉自己脸上红了一块。 正奇怪,无玉忽然哭了出来,道:“都是我没用,现在连师兄师姐他们也救不了。”说着,又掴了自己一耳光。 陈如淑道:“你这是干什么?” 无玉道:“你别管我,你走吧,通海帮人多势众,我去了也救不了他们,都是我没用。”“啪……”“我没用!” “没用!” “废物!” “你活着做什么!” “没用,没用,没用!” 他一直扇自己,陈如淑急忙拉住,道:“不要再打了。” 无玉看了她一眼,道:“陈妹子,你走吧。” “我走,我往哪儿去?” “回去吧,我救不了他们,还去送死,不如不去了。” 陈如淑道:“你怎么可以这样?” 无玉叫道:“那我怎么样?我一个人,再怎么去和通海帮对抗?” 陈如淑恨恨道:“懦弱的家伙,你还是无云大哥说的那样,说起来就不是个男子汉。” 无玉调侃说道:“男子汉?我就不该活下来。” 陈如淑道:“你不活下来司空玫怎么办?本来听到你在司空家的事情也觉得你是个男人,想不到现在性情还是那样,我虽然认识你不久,但你内心总是有一把火,哼,那是原来的你,现在的你反倒是没了火。现在你武功应该是今非昔比,如何反倒怕了人。” 无玉道:“可我能做什么?” 陈如淑道:“如果是我,我绝对拼死也会去救人,那样至少也是问心无愧。这样一点小事你就做不出决断?” 无玉道:“万一他们用人质威胁我怎么办?” 陈如淑道:“你放心,我爹还没那么下作。” 无玉道:“可有人骗了我,怎么办?” 陈如淑道:“那你就去找他,问他为什么骗你,让他道歉,实在不解气教训他一顿。” 无玉忽然展眉笑道:“好,那我就来了啊。” 陈如淑听了跌退了几步,道:“你要干什么?” 无玉道:“你说的啊,刚才还骗我来着,你是向我道歉说明原因,还是要我捶你一顿?” 陈如淑叫道:“我可是个女孩子。” 无玉甩头道:“那我不管,你自己说的,嗯,或者你说说为什么带我来这里,你刚才是不是一直在骗我?” “我骗你,哎呀,我说的是真的。” “龙腾阁真的在这儿?” “这是我骗你的。” “嗯?” 陈如淑俏脸急的涨紫,说道:“我没骗你,如果你不去,他们可能真的有危险,真的在龙腾阁。” 无玉道:“到底什么意思?你带我来这干什么。” 陈如淑道:“我……我……” “你结巴什么?” “我带你来见一个人。” “谁啊?” 陈如淑道:“我爹让我带你来的,希望你好好和他谈一谈。” ……那是林中一间小屋,十分偏僻,而且很是破旧,不像是有人住,不过陈如淑带自己到这儿来,也不应该是个没人的地方。 无玉问道:“住这儿是谁?” 陈如淑哼道:“到了不就知道了吗?” 无玉道:“可我得确定你是不是又在骗我,我这辈子上当不少,尤其是女人的当。” 陈如淑道:“他是咱们通海帮原来的四大执法之一,也是北上墨的爷爷。” 两人正说着,忽然里面传来声音:“是谁来了?” 陈如淑道:“方俞姐,是我,如淑,我带了一个客人来,今天是你打扫来的吧?” 里面方俞道:“进来吧。” 两人进去,无玉这才发现,外面虽破,里面却很简洁整齐。走出一个素衣打扮的女子过来,正是方俞,不过无玉不认得,只是说道:“大姐,你好。” 方俞道:“客人?如淑,你们先坐吧,我去给你们倒茶。” 无玉道:“不用了。”陈如淑也叫道:“不用了。”方俞笑道:“异口同声的,如淑,他我怎么没见过呀?” 陈如淑道:“见过的,只是你不记得了。” 无玉道:“是吗?” 陈如淑道:“你连我也不记得,别人肯定也记不得你。” 方俞还是端来茶倒了,说道:“爷爷身体最近越来越不好了,今天也不知为什么,一直往窗外往,是不是在等什么人,刚才我劝了好一会儿,他才进去歇息了。” 陈如淑道:“人已经来了,不过无玉你还是等一下吧。” 无玉站起道:“不行,如果耽误了,他们会杀人的!” “你坐下。”陈如淑道。 无玉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陈如淑道:“我爹吩咐我一定要把你带到这儿来的,你走了我怎么交差?你放心,我爹会保证他们的安全的。” 无玉冷道:“你爹?就是他带头设计我们的,还有黄伟清。” 方俞道:“这我就有点搞不清了,无玉,黄伟清怎么了?” 无玉道:“他利用我,骗了大家到这里来,被一网打尽了。” 方俞皱眉道:“原来是这样,如淑,你怎么看?” 陈如淑挠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他和帮主的关系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糕。” 方俞道:“这么多年他都被监视,难道是假的不成,他还会帮通海帮……” 陈如淑道:“无玉是袭无云和范师父的师弟,他们俩都被我爹抓了,还有我听我爹说,帮主是要对付无玉他们的师父。不过,我更不明白,为什么我爹他们要抓的是无玉。” 方俞道:“我知道了,一切都与那个东西有关。” 陈如淑道:“就是帮主叫齐堂主打造那么多机关用来藏的东西吗?” 方俞道:“没错……没错……北大哥他……我听说上次就是无玉他们师父在,上墨就是一颗棋子,呜呜……如淑,帮主已经要疯了,我爷爷那时和他大吵一架,差点气死了过去,这也是后来他安排银铃姐姐退出通海帮的原因了。” 陈如淑道:“你说什么?” 方俞道:“帮主这是要自取灭亡啊,爷爷跟我说过,你爹和唐护法虽然受到器重,但他们的性命一直掌控在帮主手上。你听说过寒狱符咒吗?” 陈如淑道:“我……我好像听娘说过,她那日和我爹大吵了一架,嘴里唠叨着,我听了一句,好像就是什么寒狱符咒,我不知道是什么?” “寒狱符咒?”无玉道:“你说寒狱符咒?” 方俞道:“你知道?” 无玉点头道:“这是月阴决大成时可以用内力化为符咒种在别人体内,如果不解除,每个月都会发作一次,奇寒难忍,痛不欲生。” 方俞道:“帮主在帮中不少人身上种下了这种符咒,除了他之外无人能解,这也是为什么每月都会有各分舵人小心翼翼的来,其实都是来领解药的,当然,这种符咒也不是谁都有,你爹和唐护法还有霍都以及各堂主,在外各长老,天地执事肯定都被种下了符咒,上墨也是如此。据我猜测,这种寒狱符咒只能种在男子身上。” 无玉道:“女子体性属阴,若种在女子身上,阴气入侵,便会冲击气穴经脉,让人走火入魔。这种符咒自身根本无法逼出,否则丹田之气倾泻,功力尽费。” 方俞道:“你北大哥就是如此,上次运功过度,后来他实在受不了,想要把符咒排出体外,差点把神智失常,幸亏你爹在,否则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陈如淑道:“现在他怎么样?” 方俞闭上眼睛,显然是哭了,道:“我们接到命令到这儿来,也可以看望爷爷。他虽然没什么大事,但整日郁郁寡欢的,你爹召他去了,我把帮主留下来的人打发走了,我就在这儿照顾爷爷。” 陈如淑道:“帮主他还不肯放过北爷爷吗?” 方俞道:“他说是派人照顾,可说白了就是监视,我们也不常往这里来,不过好在爷爷他生活上没受什么委屈。” 无玉道:“陈如淑,这位北爷爷什么时候醒来啊。” 方俞抹了抹泪痕,道:“我光顾着说自己的事情,对了,如淑,你带无玉找爷爷什么事情,如果你们有急事要办,先告诉我,等爷爷醒了后我给你们传达。” 陈如淑道:“不行的,我爹让我带他来的,说这也是北爷爷吩咐的,刚才你不是说他在等人,就是他了。” “是他啊。”方俞道:“无玉,你还是等一会儿吧,我去看看。” 忽然隔壁传来苍老的声音:“阿俞啊,是谁来了?” 方俞道:“他醒了,你们稍等一会儿。”说罢,往后面去了。 无玉问道:“你们刚才说的,这北爷爷……那个北上墨是什么人?和这方俞?” 陈如淑道:“他是方姐姐的夫君,北爷爷是他的爷爷,自然也是方姐姐的爷爷,他们两人分别是我们以前两位老执法大人北一祝和方明宰的孙子孙女,后来结为夫妇,北上墨呢也是我们通海帮的年轻骨干。”旋即轻叹道:“是个苦命人啊。” 无玉道:“原来如此啊,我听师姐说过方明宰,对哦,就是方俞的爷爷?” 陈如淑点头道:“没错啊。” 无玉道:“那这么说,她一定很恨你们帮主了?对吧。” 陈如淑道:“对……对你个头,你这么问是何居心?” 无玉笑道:“我能有什么居心?” “你就是无玉?”北一祝走了出来,拄着拐杖,他的发须和那白雪一样的白,白的更加沧桑。 无玉道:“是的……”他一时不知叫什么。陈如淑道:“你也不妨连一句老前辈。” “北老前辈,不知你和在下有什么话说?” 北一祝道:“如淑也来了啊,对对对,是你带无玉来的。”方俞扶他过来坐下,说道:“我的确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无玉道:“不妨直说。” 北一祝道:“你可知道天水罗刹功?” 无玉点头,故意想了想,道:“……略有耳闻。” 北一祝道:“我也知道不多,不过这个武功和传闻中一个叫幽存空的前辈有关,阿俞,你刚才跟他说了寒狱符咒的事情了吧。” “说了。” 北一祝道:“帮主本来是个血气英勇的好汉子,却也是个心思狭隘的人,随着通海帮势力日益强盛,他怕控制不住帮中的人,所以就施展了这个手段,唉,岂不闻以德服人,他的威望在帮中本就是不可动摇的。除了陈泰镜他们这些明面上的通海帮骨干人物,帮主自己还有三支无所不能的通天队,看似固若金汤,其实早已经是人心惶惶。” 无玉道:“这么说,北老前辈你……” 北一祝摆摆手:“我没事,帮主虽然不器重我了,但对我还是尊敬的,况且在我这入土半截的老头子身上用那个东西,太浪费了……我听闻你和幽存空老人有交情,我想他可以帮我解除这个问题,不然照此下去,通海帮会出大事。” 无玉道:“我……我师父还有公孙叔叔,我帮你们,那我怎么见他们,而且,幽老人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他去哪儿了?”陈如淑道。 方俞拍了她一下,她立即明白了,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 北一祝哈出一口气,似乎很不好受,叫道:“这样下去迟早是天亡我通海帮,原本我和老方,老阔三人以为通海帮会有一个开天辟地的英主出现,想不到盛就是衰,通海帮没了人心,迟早要散。” 陈如淑道:“北爷爷,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北一祝道:“你不懂,外强中干的东西,就如同大厦倾倒,那是长时间的累积,一瞬间的覆灭,我和你爹正因为如此,希望他能迷途知返,不要再用这种手段控制整个通海帮,否则谁会替他卖命?” 方俞道:“爷爷,事到如今,您还是保重身体,不要多想了。” 北一祝捶胸哭道:“我受彭帮主所托,要一生尽忠通海帮事业,如何叫我不想,完了。他还要去钻研那个珠子,弄出这么大动静,什么能瞒过九大世家,他这不是自取灭亡吗?” 三人都觉诧异,无玉问道:“什么珠子?” 北一祝道:“幽存空已经不在,我们已经劝了不知多少,他却把我安排在这里住,唉,帮主执迷不悟,无法解除符咒,帮众人心惶惶,老夫也是无能为力了。” 那两人都是紧张难言,仿佛这乌云欲催的大雪即将来临。 无玉憋了一会儿,说道:“但是,那个寒狱符咒我能够解除!” ------------ 第三百七十二章 北一祝的苦心 北一祝听了此话,差点没有坐稳,方俞抚拍他背上:“爷爷,爷爷,你别激动。” 陈如淑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别骗人啊。” 无玉道:“我从不骗人。” 北一祝道:“无玉,你说,那个怎么解?” 无玉道:“寒狱符咒是月阴决也就是你们说的天水罗刹功中很毒辣的一招,化体内极阴内力为符咒种入丹田中,一旦发作会冰冻人丹田之气,如果强行对抗更会引起那股阴气的乱窜,到时候经脉逆流,甚至会丹田枯萎,功力尽失,成为废人。” 方俞哭道:“上墨那次就是如此,爷爷,你知道吗?上墨差点就因为这个死了。” 北一祝道:“我知道,我知道,无玉小兄弟,那你能帮帮我们吗?” 无玉皱眉道:“我也有为难处,不过你若能帮我一个忙,我便帮你这个忙。” 陈如淑道:“你可别趁火打劫啊。” 无玉冷笑道:“你们要我去什么龙腾阁,还我趁火打劫,我的目的很简单,放了我师姐他们。” 北一祝道:“我听泰镜前日说是抓了一些人,不过那些人和咱们通海帮作对,我现在也是无能为力。” 无玉道:“那我也无能为力。”他能明白北一祝的心情,一方面是帮中的利益,若他帮无玉,无异于背叛通海帮,另一方面,是通海帮生亡大计,他一生鞠躬尽瘁,如何能看着通海帮一步步走向覆灭? 陈如淑道:“我一直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一句话,你说你要做一位人人敬仰的大侠,有你这样见死不救的大侠吗?” 无玉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有什么办法?我成不了这个大侠了,否则我都没面目见人了。” 方俞道:“你刚刚说龙腾阁,是什么意思?” 陈如淑说道:“没什么,没什么。” 北一祝道:“说清楚。” 无玉道:“她说通海帮那些人要我去闯什么龙腾阁,若我能闯过去,他们就不为难我师兄师姐他们。” 北一祝疑惑道:“是吗?” 陈如淑却低下了头,嘴里嘟囔。无玉笑道:“她跟我说的,不过又先带我到这儿见北老前辈。” 北一祝道:“龙腾阁……那是什么东西?” 方俞道:“我也不清楚,是三个月前帮主吩咐人修建的,每月帮主都会去那里。” 北一祝“哦”了一声,道:“那无玉去那里做什么?陈丫头,你爹要做什么?” 陈如淑道:“他要做什么我不知道,大概是帮主要他做的吧。” 北一祝道:“帮主意欲将九大家族取而代之,志向虽大却也是不自量力,九大家族自己这么多年岂能是一朝一夕覆灭的?不过,小齐临走时候跟我说过,那个东西或许真的有翻天覆地的能力,无玉,你身上定然有什么帮主看上的东西。” 无玉冷道:“那又怎么样?我受了幽老人所托,还要去找他一趟呢。” “为什么?” 无玉道:“论师门辈分,他还得叫我一声师叔,不过这也不用叫了,我一来是救人,二来就是要废去他武功。” 陈如淑道:“你胆子很大,帮主武功深不可测,凭你也想废他武功?痴人说梦,如果你有这能力,还怕救不出人?。” 无玉道:“人多势众,咱们还是别扯别的,北老先生,你有什么足够让我给你们解除符咒的理由吗?” 北一祝道:“我……陈丫头,你爹抓了哪些人?” 陈如淑道:“除了他师兄师姐,还有大天草阁的人,还有南宫问水,万一常以及南部各大帮派宗门头领,天顶城外,有很多伺机而动的人想要救他们,不过现在已经封城了。” 北一祝道:“你想救谁出来,如果是一两个人,我觉得应该还可以做主。” 无玉道:“我想先救出一个人。” “谁?” “他叫秦宗。” 北一祝略微踌躇,叫道:“小马。”忽然房里多了个黑衣蒙面人,手里一把误乌鞘剑,无玉吓了一跳,这人武功绝对很高,他看了无玉一眼,道:“这位小兄弟,啧啧,内力强的可怕,只可惜太年轻。” 北一祝道:“你去通知陈泰镜,叫他放了一个叫秦宗的人,带到我这里来。” 陈如淑道:“就算我爹肯放,霍都未必肯放。” 北一祝哼道:“还轮不到他做主,自以为是的家伙,丝毫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陈如淑道:“我爹也这么说,不过咱们帮主很器重他。” 北一祝道:“去吧,小马。” “是。”他如同鬼魅一般就出去了,身形很快,但根据声音,这人应该也有了五十多岁。 无玉道:“我还有一个请求。” 方俞皱眉,心道:“这人真不知好歹。”陈如淑道:“无玉,你可不要得寸进尺啊。” 北一祝两条长眉微微一抖,说道:“只要不危害我通海帮,你但说无妨。” 无玉道:“陈泰镜让我去龙腾阁送死,如果我不去,他们就要去杀人,如果我去了,就是自投罗网,这叫我实在为难。” 北一祝道:“陈丫头,你爹跟你怎么说?” 陈如淑道:“我爹说一定要把无玉带到龙腾阁去,让他自己去最上层救人,这也是帮主的死命令。” 方俞道:“我倒听上墨说过,龙腾阁布置很多机关,还有高手镇守,想要上去一层也是困难重重,要上去九层……恐怕比登天还难。” 北一祝道:“那当初建立这栋楼是为了什么?” 陈方两人都是摇头。 无玉笑道:“不会是专门对付我的吧?” 陈如淑道:“你还笑得出来?就算你救了一个什么不知所谓的秦宗,有什么用?你不去龙不过还是得等腾阁,银铃姐姐和袭无云他们还是有危险的。” 无玉笑道:“反正我是要去的,不过还是得等秦宗回来,我要跟他说一些事情。” 陈如淑道:“随便你,我爹或许不会动手,但那个霍都却是个心急手狠的人,难保他不会用什么方法逼迫你现身。” 无玉冷道:“这样还是拜黄伟清所赐,我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如此,我二师兄跟了他这么久,竟然又把他陷了进去。” 陈如淑道:“我怎么知道,我也多年没见过他,而且人性变化那么大,以前的黄大哥……” 方俞道:“黄伟清,这是什么意思?” 无玉道:“若不是他和通海帮里应外合,我们也不至于除了我全军覆没,都是我,都是我轻信了他。” 说罢狠狠跺脚,一腔怨气似无处发泄。 北一祝道:“此事其中原委我也不甚明白,到底还是要你自己去解决。” 无玉道:“秦宗对这边很了解,我要问问他。” 众人坐了一会儿,北一祝有些疲劳,方俞想扶他回去歇息,他也挥手不去,直是叹气。无玉没话可说,陈如淑一直扯着他衣角让他说话,无玉别过脸,也不理睬。 约摸半个时辰,外面踏雪的‘吱呀吱呀’声,方俞笑道:“马叔他们回来了。” 果见那姓马的黑衣人推开门,道:“那姓秦的来了。” 右臂向前一掷,扔出个麻袋,滚在地上动弹,无玉喝道:“你想干什么?” 姓马的道:“我做这件事只和陈泰镜讲了,如果不这样,被人发现了也不好,再说这小子身上气血亏损,又昏了过去,也不能走,所以我把他这样带回来了,小子,你有什么意见?” 无玉道:“可你也不能这样,摔着不痛吗?况且他身上有伤。”解开袋子,把秦宗放出来,他一出来便大口呼吸,道:“妈呀,憋死我了。” “秦宗,秦宗……”无玉叫了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咦,无玉,你怎么在这里?”他摸摸脑袋,说道:“这是哪儿?我不是被通海帮那伙人抓住了吗?” 无玉道:“你别管,坐过来,我先跟你说事……”将他拉到火炉旁,把一路来的事情说给他听,秦宗听完愣了一会儿,方俞道:“来,喝杯热茶,暖一下身子。” 秦宗接过喝了,好一会儿才道:“龙腾阁,对了,我之前也是被关在那里的,不过里面有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北一祝道:“龙腾阁是谁主持修造的?” 陈如淑道:“齐鸣北的大弟子叶宁和彭学鱼。” “哦?原来是他……” 秦宗道:“我听明白了,你们是遭计策了,里应外合把你们也抓了,这次他们的确抓了不少人,不过最关键的还是为什么要你去龙腾阁,这后面才是他们的目的,依我看,他们不会轻易杀人。” 姓马的黑衣人道:“我刚才去的时候,其实有不少人发现了我,个个武功都不在我之下。” 秦宗道:“对,邹阁主和范银铃跟我说过,这几天来了很多高手,有些是闻所未闻。” 无玉道:“无论什么高手,那我也得去闯一闯。” 秦宗道:“不对。” “什么不对?你叫我不要去,可我不得不去。” 秦宗道:“去必须去,但你这次去他们要你闯什么龙腾阁,你就不要花死力气去闯,最重要保证自己安全,我要去查明这件事情。” 无玉道:“你怎么去?现在防备这么森严。” 秦宗笑道:“我有办法,但也还要麻烦这位北老先生了。” 北一祝道:“如果无玉答应我的条件,我可以考虑你的条件,先说说吧。” 秦宗道:“我要混入通海帮,不过你放心,我只是有些事情需要查证,绝不会对通海帮做出危害之事。” 陈如淑道:“不行,他是无垠世界盟的人,说不定就是要害我们。” 秦宗笑道:“不说我害你们,就是龙水帮主那种手段,你们通海帮也不过是同林鸟,大难临头不是各自飞了吗?不如给我一个机会,这也是给你们一个机会,通海帮虽然强横霸道,只要没有明面上和九大家族公开对抗,就也不会这么糟糕,说实话,无垠世界盟和九大家族虽然是有从生关系,但职责宗旨不同,我同时也是奇人居的人,所要做的也不是覆灭通海帮,而是希望通海帮不要野心太过旺盛,否则一旦开战,受苦的更加是咱们中央大陆的普通人家,不论谁胜谁负,整个中央大陆甚至无垠世界都会是腥风血雨,结局必定是一片狼藉,当然可以成王败寇,但其中有多少痛楚和妻离子散生离死别?” 无玉道:“说得好,如果这样,谁都不会有安生日子,你们通海帮也不知会死多少人。” 秦宗道:“这不正是你自己心中所想的侠义吗?” “我?”无玉沉下头,心道:“我心中所想之侠义从来都是自己的意气风发,今日听秦兄一席话,才明白侠义还能是这样空广远大的。” 北一祝沉默……他说道:“这就是无垠世界盟和奇人居所致力的吗?” 秦宗道:“奇人居的最初建立虽然是几个人之力,但其立意宗旨始终都是调和江湖上的关系,这和无垠世界盟是互为表里的。想当年,为了西域一事,奇人居和无垠世界盟不远千里派人到了西域,就是怕有人在楚圣真前辈陨落事情上大做文章,甚至会导致中央大陆和魔域平衡破裂,但他们从中的努力没什么人知道,所以从那天起,我加入了奇人居,得到公孙总主授意和于立仲前辈同意后,我又加入无垠世界盟。” 北一祝道:“若真能如此,倒是通海帮的福分了。我明白了,当初老方去无垠世界盟究竟是为了什么,后来他又把人手抛开到了无垠世界盟里面,就是为了不让通海帮过于顺利,当时我还是怪他,想不到竟是这样高瞻远瞩,我和老阔……真是难为他了。” 秦宗道:“如果北老先生信得过我,我就去,保证不会做什么危害通海帮的事情,反而会去化解这场灾难。” 北一祝道:“诚能如此,那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会帮你的。” 秦宗道:“通海帮有人认得我,我需要化装打扮一下,否则不好办事。” “你想去做什么?”陈如淑喝道:“北爷爷,你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相信他呢?” 北一祝道:“陈丫头,这是生死存亡的大事,咱们必须这样做。” 陈如淑怒道:“您是老糊涂了,你把他送入通海帮内部,不是背叛吗?我绝不许这样,方姐姐,你说话啊。” “我……”方俞也是很犹豫,她不确定秦宗的话是否可以相信,若是有人打入通海帮内部,而且有北一祝支持,那就很糟糕。 北一祝眼神微微变化,道:“你要怎样才肯答应,陈丫头?” 陈如淑道:“除非我爹同意,否则我绝不同意。” 秦宗笑道:“你爹可是陈泰镜陈护法?若他知道了,我就真的会死在里面。” 北一祝道:“泰镜是个大局为重的人,此事我该告诉他。” 秦宗心道:“果然是老狐狸,脸变得真快,不过我也没什么诡计,强龙不压地头蛇,况且我不是强龙。” 北一祝道:“好,小马,把泰镜叫过来。” “是。” ------------ 第三百七十三章 龙腾阁 陈泰镜还是同意了,无玉和秦宗都觉得很诧异,他答应的异常爽快。 望着头顶高耸装饰灿烂的高楼,雁翎角制边,砌着青玉色的砖瓦,各檐角都挂着铃铛,顶上一条张牙舞爪的青色盘龙。楼阁四周只有一座大门,门内空荡荡的,外面是宽广的红瓦头院墙,院子里十分宽阔,除了他,陈泰镜和秦宗站在里面。 在楼顶的一角,站立着一个黑衣人,他缓缓注视着下面三人,视线游移,还是锁定在无玉身上,不过他脸上向来都没有什么表情,只有眼中有些灼热之感。 陈泰镜道:“我照样给你选择,你可以一走了之,但只要你进入龙腾阁,就没有回头路了。” 秦宗道:“那你的条件能够兑现么?” 陈泰镜道:“你若闯到了最上面一层,自然会见到你们想见的人。” 秦宗道:“那我可不明白了,不如我和他一起去。” 陈泰镜道:“一码归一码,你若想见到帮主,还是等些时候吧。” 秦宗从袖内捏出一张纸条,道:“原来你们早就知道,既然如此,为什么还答应我的条件?” 陈泰镜道:“你的条件并不过分,而且我想看看你见帮主到底是为了什么?” 秦宗笑着将纸条递给无玉,道:“说也简单,我也不必去见他了,无玉,你若到了最顶层,那就把这张纸条交给龙水帮主,我就在这里等你下来。” 陈泰镜道:“我不认为他能下来。” 秦宗道:“他绝对能下来。” 无玉正有点踌躇,忽听得有人叫道:“小姑爷,不可去!” 院外蹿出一个灰袍人来,兔起鹘落的落在三人面前,陈泰镜哼道:“竟敢闯到这里来,薛信,你好大的胆子!” 薛信阴笑道:“有何不敢。”他又对无玉恭敬说道:“小姑爷,你不能去。” 无玉道:“薛信,我要救人,不得不去,谁叫你来的?”他紧握着秦宗给的纸条,虽然好奇,但也不想看。 薛信道:“我受了三小姐之托,昨日你们进城我就来了,不过后来跟丢了,直到刚才听说陈泰镜带人来这里,我就跟过来了,这里面不能去。” 陈泰镜微笑道:“里面是危险,我跟他说过不止一次。” 薛信道:“无玉小姑爷,三小姐让我暗中保护你,若你有了闪失,我就没办法交代了。” 无玉道:“我……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秦宗道:“我知道你去意已决,不过你也该考虑一下司空玫的感受,她派人随时跟着你,注意你动向,可见她真的很关心你。” 无玉笑道:“我明白她的关心,但我也相信她能明白我的心意,你说的不错,今日我一定要去,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要去。” 陈泰镜有些诧异,问道:“你师兄师姐或许并不愿意你这样?” 无玉笑道:“我也谢谢你的好意了,陈护法,不过今日我去也不仅是为了他们,还有那些和你们通海帮对抗的人,我虽然和他们素不相识,但你们通海帮成为如今江湖上的祸患,就是为此,我也该去的,况且我和你们帮主有些干系。” “拿下他!”楼院外霍都带着人来捉拿。 陈泰镜挥手喝道:“等等!” 霍都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泰镜低声道:“帮主就在上面,让无玉闯龙腾阁也是他的意思。” “什么,他要闯龙腾阁?”霍都惊讶说道,后面人都是议论纷纷。霎时,又进来不少人,带头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背上是一柄漆黑如墨的长刀,仿佛不死火鸟身上燃烧不止的烈焰,正是何问。后面跟着亚品香,北上墨及一干高手。除了他们,又有人进来,或是一两个人,或是二三十人,一下之间,竟将这楼院围了个水泄不通。 陈泰镜冷冷一扫,这里有通海帮的人马,也有不少来历不明的人,三五成群,看起来都是来者不善,鼓足内力道:“诸位是来干什么的?” 何问冷笑道:“一些散兵游勇,来这里找死吗?” 陈泰镜道:“这里是禁地,谁让你们进来的?何问,你想做什么!” 何问道:“我听说有人要闯龙腾阁,而且城中好多人蠢蠢欲动,我怕有什么异变,所以跟了过来。” 陈泰镜道:“薛长老,杨长老,你们呢?” 他问的是两个五十来岁的男子,分别是通海帮驻外的五大长老之一的薛同琴,杨子庐。 杨子庐面相颇为白皙清秀,虽有胡髯,但有仙风道骨之相,他道:“我和薛长老是收到消息,说这边会有大变,所以赶着过来了。” 霍都神色一变,环顾四周,向陈泰镜道:“金岳和单斗没来?” 陈泰镜低声道:“叫你的人好好看着,另外派人去通知一刀。” 阔信武道:“我觉得少了很多人。” 陈泰镜道:“也意外的多了许多人,看来他们是被有意放进来的。” 无玉忽然说道:“陈护法,如果没别的事情,我就先进去了,不论我生死,希望你不要食言。” 忽然霍都后面闪出一个中年人,相貌却很老,他说道:“你进去后不用急,可能需要一段时间。” 陈泰镜问道:“叶宁,你这是什么意思?” 忽然有人喝道:“无玉少侠,你千万不能相信通海帮,他们的卑鄙残忍,一定要害你性命。” 人群中立马有人答道:“你是看不起我们通海帮吗?” 陈泰镜本欲说话,叶宁道:“陈护法,多说无益,我们先送无玉进去,这位薛先生,你不用担心,这龙腾阁虽然机关众多,但无玉少侠的功力也非同小可,他不会有什么事情。” 薛信道:“我能信你们?” 此起彼伏的对骂声中,火气越来越大,秦宗忽然笑了起来,无玉问道:“你笑什么?” 秦宗道:“你快进去,把东西给他,不用管下面的事情。” 陈泰镜道:“去吧。” 无玉朗声道:“我有一个疑问!”他这一声用了内力,声音盖过了全场,不少人听得心神震荡,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不禁在想:“这小子好强的内力。” “你他妈是谁,你想说就说?”一个汉子骂道:“从哪里来的臭小子,以为自己很厉害,信不信老子……” “嗯!你再说一遍?”一个神色冷漠的青年欺身到了他身前,银色的铁钩架在了脖子上。 无玉心里一喜:“步兄来了。”这人却是步刑杀,他朝无玉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无玉看向陈泰镜等人,又看向何问,说道:“我的疑问是何问大侠,你可否说一下你的真实身份?” 何问神色微变,说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古建站出来道:“小子,你是什么意思?” “这话我可也听不明白了。”“老子其实来看看热闹,这小子不是疯了吧,他问这句话,难道何问不是何问?”有人接话笑道:“便是张问,马问也说不定,不过江湖上可没这等人啊。”众人听得哈哈大笑。 又有个人道:“在下洛南吕汪洋,通海帮行事太过狠辣,又听说你们抓了大天草阁以及旗山还有不少帮派的人,是想做什么?无玉少侠,你为什么要去这座叫龙腾阁的楼阁?” 无玉笑道:“吕兄,我也是为救人而来,咱们也不必大动干戈,我和陈护法说好了,若我能进去这里面,他便会放人。何问,等我出来,你的事情我会查清楚的。” 何问表情不变,心里却很慌张,想道:“龙腾阁我也只能到五层,凭你小子也想活着出来?” 不少声音道:“当真?”霍都都是很诧异,问道:“怎么回事?” 陈泰镜仰头大声道:“无玉说的不错,只要他进去,我便答应放了上次抓的所有人,我知道你们中很多都是为了救人来的。你们肯定在猜我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还是不要猜了,这和你们无关……”叶宁手中做出个五,陈泰镜道:“给我五日,无玉少侠进去,若能出来,我便放人,若五日后没出来,我照样放人。” 何问皱眉,他这下子一点也不明白了,这陈泰镜到底搞什么鬼,别说他,霍都也是一脸懵。 薛信道:“小姑爷,你非进去不可?” 无玉点头,看向步刑杀,他还是点头,无玉知道,步刑杀是完全相信自己的。 秦宗脸上表情淡淡的,道:“去吧,若你死了,大不了我也下去给你当个伴,如何?” 无玉重重拍了他肩膀一下,秦宗痛的大叫,道:“你别先把我打死了,到时候也不知道你来不来给我做个伴。” “好了,我去了。” 霍都满脸的疑惑,陈泰镜点头。 他踏入了那座看起来装饰,谁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但此时,却安静的出奇。 无玉进了楼阁之中,刚以踏入,就听到“轰然”一声,楼门大闭。四周望去,这里面空无一物,只见左侧拐角有一楼梯,无玉疾步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心道:“听说这里面机关众多,还是小心为妙。” 一步一步轻轻往前探着走,随时准备后退,当他走到楼梯口时候,还是那般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天花板抖落了一些微尘, 无玉笑道:“原来是虚张声势啊。” 信步走上去,这楼梯是用柳木做的,栏杆上雕刻着花纹,无玉看了一眼,霎时有些带了。他练习月阴决不长,但就在这不长的时间,月阴决的内功心法招式他都能记得一清二楚,而这栏杆上就记载着月阴决第一重内功心法,这心法是用特殊的符号写的,当初幽存空教他也是这样,所以他能看懂。 不过他边看边走,脚下忽然悬空,身子一矮,差点掉了下去。 无玉双手急忙往后一拉,扯住栏杆头,向后徐退,惊道:“这儿为什么半路没了?” 向前一往,这里离着二楼有一段距离悬空着,再向下面一看,无玉毛骨悚然,那下面竟是密密麻麻反插满刀剑,若人掉下去,岂不是就会被扎全身透明窟窿。 不过这楼梯接口与二楼地板距离并不算远,无玉心想:“这便是第一楼的机关吗?也不算难,稍微会点轻功岂不是轻轻松松就上去了。” 他身子一矮,纵身飞上去,一下子便到了二楼,还在空中时候,只听得‘啪嗒’一声,一股强烈的劲风扑面而来。那是一把黑铁大锤,有着开山劈石的威力,朝着无玉面门砸来。 无玉直叫:“糟糕!” “八阳转生咒。”他身子化作一道红光,躲过了巨锤。耳边更是呼呼作响。 落在地上,无玉看去,那楼梯口摆了几架东西,分列四周,共有锤剑刀枪斧盾,顶上还有一个黑盒子,上面是许多小孔。再看楼梯口,密密麻麻扎满了银色细针。那些东西都是朝着从楼梯飞上来的人。 无玉惊的一身冷汗,若不是自己会八阳转生咒这等奇功,恐怕今天就要丧命在这里了,他心里有一丝惶恐,也想起为什么陈泰镜也劝自己慎重考虑,这才第一层,便有这等猛烈的杀招,后面还不知道有着什么东西。 无玉坐了一会儿,也不敢放松,这二楼也很平静,不过越平静无玉的心就越惶恐。这些东西自己都是想不到的,没有人不对未知恐惧。 上三楼也是一个木楼梯,这回没有什么断口,而是直接通到,但到三楼的通口很小。 刚迈了一步上去,“嗖嗖嗖”无玉耳中听到声音,便知道不妙,急忙往后翻身躲开。那是一阵箭雨,不过是从四周射来,而是在脚底下。 无玉惨声大呼,急忙脱下鞋,已经一片血,他刚才虽然躲开了,但一支箭刮到了脚趾头,刮去了一片肉,疼的钻心。 “这机关怎么设在脚底下,真是别出心裁啊,这可怎么办?”他从身上取出一枚铜钱,往空中一抛,箭如雨下,叮嗵一声,铜钱被死死钉在了楼阁的墙壁上,无玉心有余悸,道:“还好没轻易上去。” 本以为陈泰镜说五日是很夸大的,但如此看来,自己这脚上的伤都得等一会儿,等下还不知会有什么东西,这还才到第二楼。 不过他现在得好好想想该怎么过去了。 坐着调息了小半个时辰,无玉最终还是站了起来,不过他现在可再不敢用八阳转生咒了,若再用一次,恐怕得需要一天来恢复。无玉走到二楼上来的当口,笑道:“好东西!”那些用来设置机关的武器都是好铁所做,虽然是嵌在机关中,不过对无玉来说,取下并不是难事。 他右手一阵红光,握在了长枪半柄上,只见那精铁缓缓融化,无玉用力一截,左手反握,冷气飒飒,不过一会儿,那融化的枪杆又固定成型了。 “不过……哎。”无玉灵机一动,右手再次用出阳明功内力,将那铁盾化了出来,笑道:“我不信那短箭能穿透这个?”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奋力把盾牌扔了出去,身子立马就跟着弹上,轻轻点在盾牌上,密密麻麻的箭仿佛天上的暴雨,无孔不入,无玉手中短枪舞的飞快,护住全身,耳中只有‘嗖嗖嗖’和枪拨暗箭的击打声,这虽然只有不长的距离,盾牌飞到三楼也只要一两个呼吸的间隔,但这一会儿却是难熬的。 无玉一点都不敢大意,如果稍微大意,那就是万箭穿身,这暗箭疾射,恐怕只要短短下功夫,就能把人射的比刺猬还捣手。他虽然有神功护体,但却也不敢丝毫犯险。 ------------ 第三白七十四章 龙鹰 盾牌叮当作响,越来越往下沉,无玉脚上不敢着力,只随着它飞,他看不到,盾牌面密密麻麻插满了短箭,再也射不进一支。手上的短枪挥舞的已经看不见形迹,此处虽冷,但他已经是满头热汗。 离着还有一段距离,无玉腾身而起,将短枪化作火舞长龙护住,朝着自己对着楼梯的地方扔去,火龙在空中盘旋,不断抵挡着射来的暗箭。 身子灵活的在空中一纵,穿入那恰好只能容一个人通过的口子,正在瞬间之时,后面的短枪被射的弹飞了出去,成十上百支短箭跟着无玉屁股而来。 无玉虽然没看,但听到那令人心寒的破空声和自己的直觉,这下自己躲不开了。 脚刚上去的一瞬间,那楼板轻嗒一声,从下盖出一块铁板,正好封住了口子,只听得绵绵不绝的当当当声,无玉一屁股滚在地下,吓得差点瘫了过去,直是大口呼气。 “这他妈的什么机关,还让不让人活了?”这种暗箭机关虽然常见,但竟然设在了脚底下,而且只要有东西经过就会发射,而且那暗箭实在太密集了,比落雨还密集,一个人轻功再高,速度再快,如果不用内功护体,也绝不可能在雨中行走而片湿不沾,而内功高强也无法无视这么密麻急促的射击。 随着那铁板“嗒”一声关闭,无玉心缓和下来,接着神经一蹦一蹦的,这三楼不再是空空荡荡的,而是在往四楼去的路上,摆了四个大小不一的木匣子。 他不敢贸然前进,等了一会儿,听到一些古怪的声音,忙着退了几步,喝道:“是什么!” 没人回答他。 只见四个木匣子都裂开一个口子,弹出面上的木板,都向无玉射来,不过倒也奇怪,这四块板子同时疾射而来,而且刚到无玉周身,就没了力道。 无玉右手向前一掌直击,“哒哒哒”四块木板一齐叠在了无玉的手上。 手掌触及到木板上,上面似乎刻着什么东西,他翻过来看,只见最长的板子上写着:雪龙凌空 其他板子上分别是:应龙屠,飞龙蝉翼,绝龙沙。他大不懂意思,忽然一阵冲天的杀意让他寒毛倒竖,不知不觉间,面前已经站立了四个人。 那四个人都是深色劲衣,裹着黑色的头罩,看身形是三男一女。 三个男子大约和无玉差不多高,其中一个很削瘦,不过他手中拿着一柄寒色长枪,见无玉看着自己,说道:“这便是雪龙凌空,大哥三弟四妹,你们先上去吧。” 无玉有些惊愕,那三人听此,也没多说,一下就往楼上去了。 那男子道:“这四层由我们四人镇守,不过你也就到此为止了。” 无玉道:“你是说我打败你就可以上去了。” “是这个意思。”他语气虽冷傲却也不目中无人,长枪在身前舞了一圈,道:“那就请出手吧。” 无玉道:“等等。” 那男子道:“等什么?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无玉道:“我想问,你们在这儿镇守是要做什么?” 他道:“也不为什么,龙水帮主要我们做什么便是什么,我们龙家四人,都是帮主给的性命。不用废话了,如果你能过去,问我大哥龙旭,他或许会告诉你,我叫龙鹰。” 无玉道:“好!”他双手一握,行礼道:“那就不客气了。”心道:“这四人出现,定和那兵器有关,这人使用长枪,和当初那个易戕一样,易学难精,这人不可小视啊。” 看无玉盯着自己,那龙鹰眼中神光猛绽,长枪就已经出手,挑在了无玉右肩,他见无玉还没反应过来,便放慢手上功夫,道:“这叫‘探花入马’。” “我可不懂什么探花入马,吃我一招‘流星千灵’。”手指迸气如剑,截在铁枪杆子上,那铁枪上寒冷如冰,无玉这一指头用足了力气,果断无比,将枪杆子直接压弯了下去。 龙鹰笑道:“你不冷?” 无玉笑道:“有什么冷?”左手又要抓上去,那龙鹰右足掠起,狠踢上去。 无玉身子一个反转,从空中又复落下,再抓住枪杆。 龙鹰手腕一抖,道:“还真有本事。”他这寒龙凌空本身由穹山寒铁所铸,其体寒冷非常,乃是神匠高人用内力化其成型,一挥一舞之中就有着刺骨的寒风,内力化成仿佛空中呼啸的风雪,奇观非常。内力平平的人触摸,都会经受不住这股寒意,他修炼的内功是一种阴寒心法,所以他是不怕的。无玉丝毫不怕的握住寒龙凌空,定然是内力极强。 龙鹰一脚踢在枪杆上,无玉虎口一震,急忙撤开手,向后急退,叫道:“好有威力的一脚。” 他在地板上连翻几个跟斗,龙鹰将长枪一抬,挟在腋下,笑道:“这脚是有讲究的,你的手可还好?” 无玉甩了甩还麻木的手掌,道:“还有点疼。” 龙鹰道:“寒龙凌空枪的枪杆经过特殊打造,你就是把它对折起来也不会断,你内力既然这么强,这一脚打起来自然厉害。” 无玉道:“是吗?不断,我可不信!”刚才他催动掌力,将那枪杆从弯成了月牙,也没听到丝毫断裂的声音,当真让他吃了一惊,心道:“还真是一件绝世兵刃,莫非那三个人,也是了,这四人似乎是同出一门,各自有着一件绝世神兵。这龙水帮主真是神通广大,手底下除了陈泰镜他们,不知还有多少高手,这四人武功若是相差不大,比江湖上那些一流高手强不少。” 虽是惊讶,但他也是不怕的,龙鹰长枪横摆攻了过来,无玉连忙躲过。 如此过了一百多招,无玉观察他的出手角度与频率,这龙鹰出手之时手腕总是要抖着递进,变招也快,但收枪动作不连贯,总是有意无意的犹豫,便知道可能是这长枪的问题。 无玉贯通阳明功和月阴决两大神功,天生体质非常,学东西速度极快,这龙鹰虽是用长枪的高手,但他很快就能看出破绽。 龙鹰见无玉一直稳扎稳打,一点都不急,便加快了攻势。 “接我一招雪洪穿山。”只见长枪缩成银影,以极快的手法,那枪似银针,但当他出手之时,听到轰然响动,仿佛天崩地裂一般,无玉觉得一股凶猛的压迫感朝自己袭来,璀璨的枪影,猛烈的气劲,当真是霸道异常。俗话说长枪如龙,这龙鹰一招而来真的如同神龙在世,铺天盖地。 不过无玉却是不怕,他双手拳松成掌,早已运起一股力量,这是阳明九式中的第六招,“六阳天明”。 他双手猛然一合,龙鹰却是感受到了毁灭性的力量,就在此刻,强烈的炙光照亮了整层楼阁…… “那是什么?”在外的人叫道:“三楼上好像出了什么事情,这么亮。” 薛信握紧了拳头,颇为欣慰的笑道:“好强烈的纯阳之力,小姑爷真不是凡人。” 陈泰镜面无表情,霍都却是惊呆了:“这小子,是碰上了谁?” 叶宁道:“里面除了一二层的机关,还有一层阵法,其余的是龙氏四人,还有魅影仙姝。” 霍都问道:“第九层是谁?” 叶宁道:“这个人自愿去的,他叫鲁才高。” 霍都道:“是什么人?怎么未曾听过?” 陈泰镜道:“五十年前,中央大陆有个号称‘蝉影剑’的人,就叫鲁才高,这个人剑法极高,和武君生,三枯老人当时并称为三大剑神,那个时候剑轩谷的无名子前辈退隐了,于立仲和杨北延都还不算剑道高手。” 霍都惊道:“如此说来,此人的年纪……” 叶宁道:“鲁老先生成名早,五十年前大概三十多岁,但他也不愿和世人打交道,与武君生切磋一天一夜,后来归隐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不过帮主却请到了他,他说需要一个对手。” 霍都道:“对手?既然这个人能和武君生大战,剑法必然是登峰造极的,可是这个小子……他师父还差不多。” 陈泰镜道:“你可不要小看他,这种内力不是寻常人有的,阳明功,可是号称纯阳第一神功,你可知道?无玉是幽存空的传人。” 霍都道:“幽存空,就是那个传说中……”陈泰镜默默点头。霍都感受那灼热光明如同太阳一般的力量,也知道陈泰镜所言不虚,至于龙水轩辕千辛万苦让无玉到这里来,到底有什么用意,实在是让人难以揣度。 …… 龙鹰输了,输得很彻底,输得很服气。他的长枪在地板上划开了一个一丈多长的口子,枪杆口已经快断裂了,全身皮肤红烫烫的,内力如同被焚山煮海一样,差点喘不过气。 无玉向他伸出了手,笑道:“怎么样?” 龙鹰哼了一声,但还是接住,被拉了起来,干笑道:“你这么年轻,内力竟然精纯如此,我从没见过。” 无玉笑道:“我运气好。” “运气。”龙鹰知道他指的什么,笑道:“我怎么没这等运气,这是什么武功?就像太阳焚烧在身上一样。” 无玉一掌推在他的背心,龙鹰呻吟,发烫的身体仿佛被置于冰窖一般,瞬间就舒坦许多。 无玉道:“怎么样,龙二哥,我可以上去了吗?” 龙鹰尚且呆着,一会儿才道:“你请。”而无玉已经上了楼梯,往第四层去了。 摸着手中摇摇欲断的长枪,龙鹰由心中叹息了一阵,看着这把陪了他半辈子的兵器,同时也想:“能和这般高手交手,也不枉你跟我这么久。” 无玉刚一上楼,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被打了一下,那是一个女人,容颜虽长,但依稀可见年轻时的姿色,此时的她也放下了面罩,就是刚才和龙鹰他们一起出来的人。 无玉怒道:“你偷袭。” 那女人道:“报上名来!” 无玉心里不忿,道:“无玉,你小相公,想谋杀亲夫?说一说你的名字。” 她却不怒无玉的戏言,说道:“我从不喜欢比我弱的男人,等你打过我,再问我的名字不迟。” 无玉心道:“真有意思,以为我还真稀罕知道你的名字?”便道:“又是打架,来吧,你偷袭我一鞭子,这仇我还非报不可了。” 说时,漫天的黑影席卷而来,仿佛毁天灭地的沙尘暴…… ------------ 第三百七十五章 过关 这女人用的是一根黑色的长鞭,仿佛一条毒蛇。 随着她出招,漫天的鞭影覆盖了无玉周身。无玉知道这只是虚张声势,长鞭武器配合内力挥舞看起来声势浩荡,无懈可击,是由于用力灵巧宛转,一条鞭子似无处不在,其实只要看出出手的方向,稍微有点眼力,会一点技巧,就不会觉得难缠。 他一眼就能看通,这女子手中长鞭也非凡物,这长鞭在她手中就似活物,一眨眼就缠住了无玉的腰。 那女子笑道:“你已经输了。” 无玉冷笑道:“你未免高兴太早了。” “是吗?你连我一招都躲不过,三哥怎么放你上来的。” 无玉道:“你真的觉得我输了。” 她用手腕缠住鞭子,笑道:“你觉得呢?我手只要一动,你就会知道我为何这样说了。” 无玉知道她所言非虚,若是对付平常人,只要被她的鞭子缠住,就真的如同泥足深陷。这是种很特殊的鞭子,他感受的到,随着这女人手上用力,缠绕到身上的鞭子就会更紧一分,甚至是往皮肤缝里钻,通过这根鞭子,还可以扰乱内力运行。 不过无玉却是不怕的,他学习阳明功,内力充盈如汪洋大海,又兼身负月阴决,体内经脉运行可千变万化,那点皮肉之苦还是能忍得的。 她皱眉道:“你还不认输吗?”手腕一紧,无玉神色平淡,道:“你就这点本事?” “好小子,敢轻视我?”她怒眉竖对,无玉便觉鞭子上一股内力涌入自己的身体,不断往自己周身大穴冲击,又痒又麻,急忙运功抵挡。 那女人见无玉一动不动,额头冒汗,自己也出了一身冷汗,心道:“这小子搞什么,一般人被这样激扰早已经经脉紊乱,全身无力,可这小子还在挣扎。” 无玉忽然笑了起来,她瞥到这股笑意,喝问道:“你笑什么?” 无玉道:“你这武功还真有独到之处。” 她哼道:“你都不防备,被抓住了也是活该,要认输了?” 无玉笑道:“龙鹰的枪法那么快我都能应付,你这鞭子虽然灵活却也难不倒我,我只是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还不错。” “你……” 无玉右手握在鞭子上:“能吸附在皮肤上面的兵器,而且你竟然能通过它扰乱别人内力,是有些独到本领。” 他的手越握越紧,将那油亮漆黑的鞭节捏的滋滋作响。她觉得有些惊慌,忽然大叫一声:“好冷,好冷!” 那鞭身已然覆上了一层冰霜,无玉道:“这也是件好兵器啊,叫什么?” “绝龙沙。” 无玉微微一笑,问道:“那你……” “龙影。” 无玉轻巧将鞭子放下,道:“多谢赐教了。”他表面上如同一个谦谦君子,心里却是很得意:“刚才你跟我装冷艳,我如今也给你来一段坦荡君子。”嘴角坏笑着往上面去了,只留下龙影呆呆看着他的背影消失。 果不其然,第五层又是刚才四个人之一,他是用刀的,虽然摘下了面罩,但脸上过了一层布条,只露出贪狼一般的眼神,无玉心里也忖度着,这人恐怕不好对付。 他扬起手中的刀,又好似看着一个人一般,语气也很豪壮:“此刀名为应龙屠,战三百七十六场,胜二百六十三,你是我第三百七十七个对手。” 无玉有些懵,不知道他想说什么,道:“那我该是荣幸。” 他道:“你叫无玉?我的名字叫龙图。” 无玉道:“无玉。” 他将刀比在身前,道:“你我一战,虽是考验,但我绝不手下留情。” 无玉道:“你不手下留情,那我们还是不要打好了。” “你怕了?” 无玉道:“倒不是怕,只是咱们切磋点到为止,为何一定要伤和气,我师父跟我说学武是为了……” “好男儿啰嗦什么,战便战,何必多言?若我死也是死在高手手下,死而无怨,你若是个堂堂男子汉,咱们好好斗一场,没死我回头请你喝酒。” 刚才无玉被机关暗器唬住了,又被龙影的鞭子整的全身酸软,憋屈的很,如今见这龙图出言豪迈,颇有英雄胆气,有一种相见恨晚之感,一下子便振奋了精神,甩了甩手脚,朗声道:“说得好,其实我也求之不得了,动手吧。” “好!”龙图哈哈大笑:“果然有英雄气概。”他正欲动手,无玉喝道:“等等!” 龙图又大为不快:“怎么了?” 无玉道:“请我喝酒可是真的?” “当然。”龙图瞪大了眼睛:“说话算话……你!”趁着这时候,无玉已经劈头盖脸抢攻了过来,来势凶猛却不阴狠,边打边笑:“我为了这顿酒也要打败你。” 龙图举刀便挡,不过这一挡就不可收拾了…… 无玉出手犹如风驰电掣一般,不像对付龙鹰那样小心翼翼,也不像对付龙影那般略带戏耍,现在丝毫不给龙图一点还手的机会。 不过这龙图口气恁大,本事自然也不小,刀乃兵中霸者,讲究的就是一往无前,龙图的刀法更是贯彻了这样一个理念,他运刀如飞,就是身上中了一拳一掌也要把刀势使下来。 两人疯狂进攻,对打了几百回合,无玉也知道龙图刀法精熟,但不同于别人,龙图的刀法并没有固定的招式,一招一式从不重复,他有些强烈的战斗意识和老练的战斗经验。 龙图也歇了口气,竖起大拇指道:“你的内力真是如同汪洋大海,咱们打这么久,外面都黑了,我也累了,你竟一点事都没有。” 无玉笑道:“你的刀法……”龙图抢着说道:“你这招式我也看不出所以然,千变万化的,是什么功夫?” “回风摘叶手,我师父独创的。” 龙图道:“我这刀法都是在和别人打架时候慢慢学会的,大哥三弟四妹他们都是有师父的,都是有本事的。不过依我看,有些名门大派弟子都是狗屁,那些花里胡哨的招式还不如我自己摸索的。” 无玉道:“武功就是杀人技,不过怎么用武功那还是看自己了。我听说上乘武功都是自己创造出来的,龙图你也是开了一家先河,日后你自己成立什么派,那你就是开山祖师,说不定还会流芳百世。” 龙图哈哈大笑,道:“你说的不错,不过你这套什么手耍起来又漂亮又奇怪,我刚才和你打,明明知道你手上没有剑,偏偏又怕你刺到我,真奇怪。” 无玉道:“说起这个,你刚才有一刀从斜下面来,按刀法来说应该横砍过来,但你突然变招,收缩一下变砍为刺,是什么缘故?我就不懂了。” 龙图道:“嘿,有眼力见,一般我用这招时候很多人都会习惯性挡或者躲,我一变招,直冲过去,若是反应稍微慢一点,就能一刀制敌。就算躲开,趁这时候,那就是把别人空门打开了。要知道,一旦空门开了,整个防守重心就要变,我再猛刀过去,让对手防不胜防,这招就叫安内攘外。” 无玉道:“果然妙。” 龙图道:“不过我也没想到你能空手用内力接下这一刀,这场是我输了,也谢你多次手下留情。”刚才无玉有很多机会可以打败甚至杀了自己,不过他每一次都放过了机会。龙图也知道这个年轻人武功高强,也有着一颗仁慈的心,他是个重义气情意的人,所以对无玉很是服气。 龙图道:“请上去吧。” 无玉却是一下做到了地板上,说道:“就算要置我于死地,却也不必把我饿死渴死吧?” 龙图大笑,无玉问道:“你笑什么?” “好好,走,帮主有吩咐,你可以在这里白吃白喝,咱们去楼下。” “楼下?” …… 到了四楼,原本打架的地方已经摆了一桌宴席,龙鹰和龙影都坐在桌上。 龙鹰举杯道:“二哥,你怎么带他下来了?” 龙图收起了刀,说道:“他说他饿了渴了,我也饿了渴了。” 龙影皱眉道:“二哥也输了?” 龙鹰笑道:“看样子是了,咱们都输了,无玉小兄弟的内力实在深不可测,依我看,也只有那位老先生可以和他一战了。” 龙影道:“大哥的剑法那么厉害,他未必能胜。” 无玉却也不客气,龙图一个拍手,就有人送来碗筷,无玉心想:“这些人可真奇怪,不过龙水帮主到底想要做什么?还是敞开了吃吧,能吃饱也不会做个饿死鬼。”这一桌子佳肴,不吃就真的浪费了。 狼吞虎咽一回,龙影冷笑道:“一辈子没见过吃的?” 无玉知道她输给了自己心里不爽快,微微一笑:“有美人在旁,吃饭不论什么也是人间美味。” 龙图差点一口饭吐了出来,龙鹰却是喝了一杯酒,敲着桌子道:“四妹虽然比你年长了些,也嫁了人,不过年轻时候真是个美人。” 龙影哼道:“现在不是吗?” 龙图道:“是,我四妹自然是天上人间无双的美人。” 无玉笑道:“好了,我吃好了。” 龙鹰道:“不必着急,现在天色已晚,你可以在这里歇一晚上,明日再战,我大哥很好说话的。” 无玉道:“你们一来就给我做出要杀了我的样子,现在才明白都是很好说话的人啊。” 龙图道:“如果你本事不够,我们真的会杀了你。” 龙鹰道:“说的不错,你如果没有足够的本事,也不必到这里来,说不定早已经死了。” 无玉问道:“咱们有什么冤仇?为何要杀我。” 龙鹰道:“帮助吩咐的,我们照令行事。” 龙图道:“我得给你提个醒……”“二哥,你这是干什么,不怕帮主知道?” 龙鹰道:“我不知道帮主想做什么,不过看得出来,他似乎是要考验你而不是想杀你。” 龙影道:“看起来也的确是在试探你的本事。” 无玉站起,说道:“那我就走了,我想早点结束这件事情。” 龙图道:“我有个忠告……”他看了龙影一眼,她却装作没听到,他继续说道:“我大哥本事应该不及你,但他的剑很特殊,你得小心,还有在九楼的那个老人,他也是用剑的,剑法之高,我平生所见没有第二人。” 无玉点头,心道:“又是用剑高手,不知比之四师姐他爹江大侠又如何?”他想着江人彬是太玄宫宫主,又是用剑的,那剑法自然是出神入化,比他平时见的剑客的剑法高太多了。说道:“多谢告知,我先告辞了。” “请!”龙图一直十分客气尊敬。 看着他上去,龙鹰道:“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身份,外面那么多人等着,陈泰镜也在等着。” 龙影摇头道:“他的内力实在是匪夷所思,我用‘扰神决’却对他没有半点用处,他的内力可怕,其内力在经脉运行却更可怕。” “怎么回事?” 龙影神色有些惶恐:“他的内力在经脉中可以自由倒逆运转,而且没有一点变化。” 两人惊讶的合不拢嘴,龙影的本事他们是知道的,经脉逆流这一点完全违背了武学内力运行的要旨,他们虽然有些本事,但如何明白阳明功和月阴决融合之后的奥妙,再加上无玉身怀多种神奇,其中玄奥,无玉自己都还不太能领悟。 半晌,三人说不出话。 那个男人抱着一把剑,那是一把很细长的剑,不像是一个男人会用的,无玉刚踏上来,他就拔出了剑,说道:“我等你多时了。” 这把剑很奇怪,无玉无论怎么看,也只看到了剑柄,剑身隐没在空气之中。 无玉拱手道:“在下无玉。” 他双手抱住道:“在下龙客,无玉,请出手吧。” 无玉灵机一动道:“我不用出手,你已经输了。” 龙客疑惑道:“你说什么?” 无玉朗声道:“你已经输了。” 龙客笑了笑,说道:“何以见得,咱们可还没动手。” 无玉道:“你的剑很奇怪啊,我怎么一点都看不见?” 龙客脸上带着自豪,道:“此剑名为飞龙蝉翼,乃是多年前无形剑客手中的一柄神兵,被我偶然拾得。” 无玉问道:“无形剑客是什么人?” 龙客道:“他叫王早,是两百多年前的剑道高手,也是当初雄霸无垠世界的大罗明王唯一称赞过的对手,只有他,才有资格挑战大罗明王。” “那结局如何?” 龙客笑着摇头,道:“大罗明王何等人物?当初无垠世界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无形剑客败在他手上也不冤了。” 无玉知道这个大罗明王,幽存空提起过,他原名是轩辕宇,不过世人只知道他叫岳九陵。他是幽存空最得意的弟子,自创明王剑法,当世无匹,纵横天下。算起来,这两百多年前的人物还是自己的师兄。 看无玉有些发呆,龙客便道:“你怎么了?” 无玉笑道:“没什么,既然这么厉害,看你手也不发抖了,那咱们一较高下如何?” 龙客脸色有些变了,他刚才的确很紧张,论招式他还不及龙鹰龙图,内力比不上龙影,但他能够随机应变,电光火石之际变换招式,找出对手破绽,而且剑法极快,所以那三人武功有独到之处,却还是无法胜他,见无玉一眼看穿自己心里发虚,便大喝道:“别啰嗦了。” 空中一阵惊动,声还未落,剑风已至。 ------------ 第三百七十六章 暗迹 剑芒锋锐,无玉虽看不见龙客手中那把无形之刃的轨迹,但听声辩位,剑风已至左侧,刚准备逃开,右耳又听到更切确的声音。 他用剑极为飘忽,刹那间,无玉连躲三十多剑,刚想还手就被龙客先打断了,他似乎能够未卜先知别人的出招方式。 龙客哼的一声,无玉还没来得及躲开,只见他手往下一沉,似要挑开来。无玉急躲,刚一撤走,又觉得心神晃荡,眼见得龙客身影又闪到了自己身边,无玉想也不及想,一招“落花无情”疾往他肋间点去。 手指还未点到,就觉得寒风凛凛,那若有若无的剑刃切到了自己的手腕。 这一下龙客丝毫也没留情面,千钧一发之际,无玉手腕本能似的一翻,用出一招“空折柳”,双指递上,恰好夹住了那那薄如蝉翼的剑刃。 龙客见此大惊,这飞龙蝉翼肉眼几乎无法看到,自己剑法又如此之快,这一剑不论角度力度都很到位,如果不出意外,无玉这只手应该被直接截断,但这时的情况完全发生了反转。 无玉虽然夹住了剑刃,但也吓得不轻,如果不是内功深厚,情急之下用出了这空手夺白刃的怪招,这只手恐怕真的就没了。 无玉喝道:“你下手可真狠。” 龙客冷道:“你以为我们和你是好玩的?” 无玉手中一稔,道:“你已经输了。” “是……”龙客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卡叭”一声,那飞龙蝉翼剑似乎变得更加轻了,他道:“你……你把我的剑。” “断了!” “断了?”龙客眼中又惊又恐:“怎么可能断了?” 无玉笑道:“这世上兵器,总会有个折断埋葬的时候。”身兼阳明功和月阴决的他,内力极阴又极阳,这一热一冷灼烧冰冻之下,再用强横内力一催,只要是金属的兵器,绝对都是禁受不住的。 他眼中出现了悲哀,无玉放下了手,道:“我赢了吗?” 龙客叹了口气,道:“我其实早已料到结果,只是没想到你竟然有这样的本事,我输了。” 无玉道:“看来我有必要再小心一点了。” 龙客让开,道:“请吧,你有资格上去了。” …… 此刻龙腾阁外少了许多人,一直是焦点的陈泰镜安静的坐着,一言不发,霍都虽然很好奇,也不知道陈泰镜葫芦里卖了什么药,但还是忍住不说。 陈如淑坐在陈泰镜身旁,问道:“爹,到底里面有什么?叶叔?” 叶宁微笑道:“我知道是什么,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再怎么说也没用的,小淑儿,大家都在等我,我也在等,问再多也没用。” 陈如淑神态恹恹的,道:“唉……” 陈泰镜道:“你叹什么气?” 陈如淑低声道:“爹,你很担心吗?” 霍都疑惑,问道:“陈护法和那个无玉又毫无关系,他担心什么?”不过他知道陈如淑不是个口无遮拦的人,这么问定然是有原因的。 陈如淑笑道:“霍叔叔这都不明白,我爹在这里等着自然有原因的,看他样子,他不担心我都替他担心,也不知道那个家伙要多久才出来。” “嗬,陈泰镜,你干的好事!”薛信满脸怒气的朝着陈泰镜大步踏来。陈如淑娇斥道:“你做什么?”通海帮众人见此,数十人拔刀而出,挡住薛信。 薛信冷道:“你们快让开,不然我一个一个把你们收拾了。” 霍都笑道:“薛信,你这种人还会担心别人,可奇怪得很啊。” 薛信道:“小姑爷若有什么事情那就是我的过失,陈泰镜,他可是三小姐的夫婿。” 陈如淑道:“司空玫么?当初你们害袁海谷的时候还没找你们算账,现在无玉是自愿来的,你在这儿逞什么凶?” 薛信道:“不是我要逞凶,你们忒没道理了,这楼阁有多高?如今一天一夜过去了,还没有消息,你们定然是在里面设下了陷阱,对不对?” 陈泰镜冷漠道:”我并没说里面没有陷阱,否则他也不用进去了。“叶宁道:”说了五日就有五日的理由,刚才他未曾进去你不说,薛五弟,你是不是太没道理了?“ 薛信冷道:”叶宁,你从哪里来的我这个兄弟?“ 叶宁道:”你家里没跟你说,你娘有个姐姐,你姐姐的姐夫姓叶吗?说起来,你真是我的姑表弟了,我不该这么称呼你?只不过你从小叛逆,学武害死了你爹娘,对亲戚也不知道,我只不过现在看你还有了点人的感情,点一点你罢了。“ 薛信不屑道:”原来是这样,我还真不记得有这么个姑姑了,这么说起来,你们看着我爹娘死,活生生眼见我从小四处流浪,那可好的很,不过今日我也不想说什么废话了,陈泰镜,你得给我一个交代。“ 陈泰镜淡淡道:”凭你能代表司空家的人吗?“ 薛信低下头,道:”你……哼,我纵然寡不敌众,惹怒了我,我会把你通海帮搅的鸡犬不宁。“ 叶宁道:”我想他该是到了第七楼,你何必担心?“ 陈泰镜道:”你‘老死人’是有本事,我也知道,不用着急,无玉若是有什么事情,我也不会那么好过。“霍都听了这话,更加觉得蹊跷,薛信道:”我已经通知三小姐和夫人,她们若知道这件事情,定和你们通海帮不死不休。“ ”夫人已经知道这件事情,薛老弟,咱们还是安静等着吧。“声音飘忽来于院落墙上,那里有一股白色雾气,薛信看到大喜,道:”岑际,你怎么到了?“ 白色雾气化为人形,众人都是吃了一惊,霍都道:”这就是’雾里探花‘岑际,果然高明。“ 岑际道:”夫人说过,此事不用太过着急,小姑爷神功盖世,咱们安心等候便好,怎么?薛信,你这么怕三小姐?“ 薛信道:”只不过职责所在罢了,现在非常时期,我怕有人别有用心。“ ”虽然老夫不喜欢你这个家伙,但若无玉有事,老夫与通海帮也不会善罢甘休,他还得娶我女儿!“在场一五十多岁老者说道。 陈泰镜看去,神态略微惊异,阔信武道:”这是‘子午豪侠’曲义,他少问江湖事,今日怎么来了?“ 霍都道:”咱们上次对付水参帮的时候伤亡惨重就是有他的原因,不去找他子午门麻烦,他今日倒是找上门了,不识好歹的老家伙。“ 陈如淑却注意到曲义旁边一个少女,看起来比她略大几岁,容貌甚是清丽,两眼一直看着龙腾阁,手中攥着一根揉皱的手绢,看起来十分紧张,不由得猜疑道:”难道这也是无玉的老相好?“问道:”霍叔,那个女人是谁?“ 霍都看着笑道:”那个少女是他曲义的掌上明珠曲采莲,也是关通地区有名的美人,不过这多年来不知多少青年才俊向他家提亲,这曲小姐从不答应,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今日却出来了。“ 陈如淑微微点头。 只听有人笑道:”原来这小子这么讨人喜欢,我这老小子也不用说话了。“循着声音去,那个人卧坐在墙拐角,全身又脏又破,手中一根桐木拐杖,另一只手握着大酒葫芦,这酒葫芦很奇怪,有好多个葫芦口,颜色也不相同。 霍都笑道:”这家伙怎么来了?“ 陈泰镜道:”侯意,今日真是来了不少人。“ 有很多人都是认识这个酒鬼的,他虽不修边幅,但很少有人带着嫌弃去看他。 曲采莲却道:”爹,这个叫花子是谁?“ 曲义笑道:”这个人叫侯意,是个很厉害的人。“ 曲采莲道:”看他样子,又脏又臭,还是个酒鬼。“曲义道:”是个了不起的酒鬼。“ 侯意大声道:“臭小子,看到我也不打个招呼?”他的目光在现场扫视,落在一个青年身上,这青年身边还有不少人,都是着水色衫,步刑杀也站在其中,这人正是侯天音。 陈泰镜皱眉道:“原来是太玄宫的人。” 侯天音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是碰到谁都好意思,唯独碰到这个侯意,他道:“侄儿……拜见叔父。” 侯意哈哈笑道:“你怎么来了?” 侯天音道:“我奉宫主之名,来此……看看。” 陈泰镜冷哼一声,侯意却道:“看看好,看看好,不过无玉那小子可不听人话,刚才薛信那么劝阻,都阻止不了,我这老小子干脆不说,看看会发生什么。” 随着侯意的笑声不绝,这里的情势虽然得到缓和,但陈泰镜却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压力,他想不到来了这么多人,来的人似乎都是保护无玉而来,若是无玉真的死在里面,难免要发生冲突,看薛信的架势,并不会善罢甘休,既然岑际到了这里,司空家的必定也派了不少人来。 …… 无玉上了七楼,不同于其他的楼层,这里上去四周环绕着廊道,只有一扇门,里面的空间除了这扇门是密不透风。 他犹豫了一下,这样的地方场景总会让人觉得不舒服。不过还是推门进去了,那轻巧的铜门刚一推开就关上了,无玉想要拉开往回走,却没反应过来。 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这里没有一丝亮光。 无玉想要后退摸索,却发现门不见了,疾走几步,四周都是空荡荡的,没有一丝倚靠。 这里没有光亮,也没有声音,无玉用内力攥出一个火团,但四周的黑暗太多,有了一丝光反而觉得更加让人害怕,无论他怎么走,四周都是空悠悠的,没有边际。 他心中本来是发毛的,此刻却是恐惧起来,因为他不知道将会面临什么? 也不知走了多久,无玉的心仿佛被浸泡在滚烫的油锅里,他感觉过了很久,但无论怎么走都是一样,这仿佛就是无边无际的地方。 他开始唱起歌谣,可内心绝望的情绪是越来越浓厚,他开始后悔了,早知道如此,他就不该进来。 他想睡一觉了……等他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四周一如往昔,他想哭,可又不敢哭,他也明白哭是没用的。 坐了一会儿,无玉倒是平静了下来。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我为什么就是走不出去啊?老天爷,谁来救救我,该死的通海帮,你不如直接杀我多好。” “嗯?”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同,空气中忽然多了一股浓香,循着香气走,但这香气越来越淡,他正闻着,忽然撞到了一个东西。 不,那是一个人,发出了“啊哼”的声音,这声音听得无玉全身酥麻。 ------------ 第三百七十七章 天幸? 不知不觉中,随着这一声醉人心神的轻哼,无玉觉得全身酥麻,正要舒舒服服往地下倒去,一支玉臂挽住了他。 无玉看不见这个人的脸,但可以感觉到这是个女人,是个很美丽诱惑的女人。他随着她手臂的引导靠在酥胸上,温柔的枕乡,迷醉的体香,耳边呢喃细语。 他很累,这样感觉实在没有再好的了。他不想问什么,心里的东西早已经忘的一干二净了。 不知多久…… 那女子忽然莺语道:“你就在这儿陪我着我啊……咱们,多好啊。” 无玉笑道:“我觉得好快乐,好舒适……” 她似乎笑了:“你就不想小玫了?” 无玉一愣,旋即痴痴说道:“小玫,谁是小玫,有你好吗?” 她格格笑了起来,道:“我不知道,你怎么这么喜欢我?” 无玉惬意的笑道:“我也不知道,也许是累了,谁也没给过我这种感觉。” 她道:“果然是男人都爱温柔乡,来,小相公,我给你宽衣解带好吗?” 无玉道:“为什么要宽衣解带?” 她笑了起来,边解无玉衣裤边道:“你这么大人,连这都不知道吗?你我虽是在此相逢,但我是你娘子,行房之事还没试过吗?” 无玉“啊”的一声,笑了起来,不过这笑声越发干硬。 “你干什么?”那女子大叫:“小相公,你抓的我好痛!” 此时无玉已经紧紧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无玉冷笑道:“你可别乱叫人了,我不是你的什么小相公,再说我连你人都没见过,谁知道是不是个丑八怪?” 那女子哼道:“谁是丑八怪……好呀,原来你一直在装。” 无玉道:“这黑不溜秋的我敢进来,自然是不怕的,空气中的香味是迷香吧?” 她道:“迷香?本小姐可还从没用过迷香,这叫仙幻妃子,不过我就不懂,你为什么这么快……” 无玉又一把抓住他的手,两眼忽然冒出熊熊火光,黑漆漆的空间在他眼中如同白昼,这是个身段极为妖娆的女子,无玉吞了口口水,道:“什么药都对我没用!” 那女子似乎也能看见无玉,她嫣然一笑,吹了个口哨,“哗哗”的连续响动,斜上方有光芒透入,这七层不再是一片漆黑。 那女子道:“你叫无玉?” 无玉微微笑道:“没错……你怎么知道?” 那女子道:“你睡了一觉可不是假的了?看来也没那么厉害。”无玉看她,只见“一张玉容琉璃脆,两弯柳眉远黛生。幽嫩琼鼻,多添美妇风韵,耳垂碧环,胜似少女娇柔。身量摆动,多添无益,少减损分。无玉见过不少美女,而且所见的司空玫,宫千灵,无雪都是万中无一的大美人,这个女人虽没有她们美,但身上独特有一股让男人迷醉的气质。 她笑着看向无玉,无玉向自己下身一望,笑道:“真是失礼了。” 她一笑,无玉又觉得骨头酥软起来,暗道:“这女人,真是天生尤物。” 她道:“我叫尤雒。” 无玉心道:“还真姓尤。” 尤雒道:“你想什么呢?” 无玉一正神色,道:“我想问你你要做什么?” 她花容露出一丝羞涩,道:“我在等你呢。” 无玉道:“等我?哈哈,我又不认得你,你等我做什么?” 尤雒道:“我早听说无玉少侠人品武功都是当世一流,所以拜托龙水帮主帮我这个忙,所以人家等你可不少时间了。” 无玉心里痒痒的,却也没失去理智,说道:“说实话吧,尤……尤姑娘。” 尤雒轻轻一笑,道:“我这就是实话啊?我要你永远陪着我。” 无玉笑道:“为什么呢?” 尤雒道:“还为什么,人家仰慕你,你不喜欢我吗?” 无玉见了她就觉得全身热的难受,他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女人献殷勤,是个男人都受不了,除非是步刑杀那样古板冷刻的人。 “喜欢,喜欢!”无玉的确喜欢刚才躺在她怀里,那真是无与伦比的体验,若够可以,他还真希望躺一辈子了。 尤雒道:“那咱们一起走了,你和那个什么司空玫的好,还不如和我好,我听说她喜欢欺负你。” 无玉道:“谁说的?好了,我想知道你真正的想做什么,不会只是想这么引诱我吧?” 尤雒头挨在无玉胸膛,娇滴滴的道:“人家就是想和你在一起嘛,不管怎么说,你陪着我,若我想对付你,还用等到现在吗?” 他心想也是,随着她娇哼起来,手在自己身上乱摸,无玉全身剧震,连本想逃开的脚也麻了,看她一脸顺从和温柔,连神经都觉得颤抖,兴奋的道:“是,真的吗?” 无玉低头看向尤雒两团雪白的峰峦,口水都差点流了下来,谁都能看到他眼中的饥渴。 “当然是真的!”尤雒语气忽然冷了下来,冷的都可以让水结冰,无玉听到这个语气,想要逃开,但已经来不及了,锋利而寒冷的匕首已经没入了他的胸膛。 尤雒脸上泛着冰冷的笑意,热烫的鲜血洒在她的手上,而无玉心中却激荡着千思万虑,他喘上一口气,问道:“为……”他这个为什么说不出口,只能在心里忌恨自己,为何明白这是可能送命的地方,而被此刻被女色所误。 尤雒笑吟吟的拨弄着匕首,道:“你还真是可爱呢,刚才我都不忍心下手,不过又不能违抗这龙腾阁的规矩,所以……谁叫你放松了警惕。” 无玉忽然笑了起来,看起来还十分开心。 尤雒问道:“你还笑?笑什么?” 无玉道:“我笑我自己罢了,被你迷惑了。” 尤雒轻轻一笑,把玩着插在无玉胸膛的匕首,道:“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不正是这样吗?看你年纪轻轻,想必也没尝过多少女人的滋味,可以啊,我对你没兴趣。” 无玉脸上血色渐无,那匕首被尤雒握在手中来回抽动,他的生命,仿佛是她的游戏。 他笑道:“当初我出万剑城就自己暗自发誓,一生只爱一个人,不过我错了,阴差阳错,我又爱上了另一个女孩。于是我又发誓,除了这个女孩,我不会再爱别的女人,唉……” “怎么,见到我你又觉得自己错了?” 无玉摇头道:“那倒不是?啊……呀……呼呼……啊……”撕心裂肺的惨叫。 尤雒轻笑道:“女人的嫉妒心可是很重的。” 无玉咬着牙道:“你干嘛不直接杀了我?”他刚才想运功,但胸口疼痛无比,而且发现,体内的内力运行竟被什么东西阻碍住了。 尤雒道:“别挣扎了,我的武功就是封锁别人的内力,你中了我的奇香,又在我怀里躺了这么久,按道理说,死一百次都够了,何必做无用之功?” 无玉道:“我不怕死,但你们得放了我师兄师姐。” “嗯?”尤雒道:“我可管不着这叫事情,你在这儿死了,可就见不到帮主了。”她自顾着叹道:“还从来没有男人能逃出我的手掌心,我这幻术除了纳兰家族,恐怕当世也没有敌手了。” “幻术?”无玉心惊,暗道:“原来我是中了幻术,不过以前小幻姐对我用为什么没用?”不过看她一脸自怨自怜的烧包样子,无玉道:“幻术,你还是没有遇到对手,我认识一个人,比你高明多了。” “哦?说来听听,我让你先不用死这么快。”她虽然提起了兴趣,但还是不信。 无玉道:“她叫小幻,也是个女人,和你差不多大。” “是吗?” “我还能和你说假,她应该比你厉害多了。” 尤雒冷笑道:“我可不信。” 无玉道:“我记得她有一个外号,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什么外号?” “幻世妖姬。” “什么?”尤雒大惊道:“你认识华银?” 无玉心道:“之前小幻姐跟着于立仲时候就叫华银,难道她还真有什么大名气?”便道:“当然,我说的就是她。” 尤雒道:“她……她可是我最想见的人,你刚才说,你……你是她的朋友?”见她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无玉心道:“看来还有希望。”说道:“当然是朋友,而且我可以算是她最无话不说的朋友。” 尤雒道:“人家是大名鼎鼎的幻世妖姬,幻术出神入化,传言纳兰家传人也比不过她。” 无玉心想:“这……这不像是小幻啊,她有这等本事?以前连我都迷惑不了,你的本事可比她强啊。” 无玉哪里知道,她的内功源自楚圣真的传授,无玉身上又是楚圣真灌注的血脉,所以银幻华幻术对他是很难起作用的。 他说道:“若不认识,我管她叫小幻,她本名叫银幻华。” 尤雒笑道:“对对对,对了,无玉,你能不能带我去见见她,我好像见见她。” 无玉心中一喜,道:“可惜我都快死了,怎么带你去见她?” 尤雒忙道:“死,我怎么能让你死?快,我给你止血。” 无玉道:“不,你把我体内的封印解开吧。”只要他能够运功,周身运转月阴决,这匕首的伤没有直接插到心脏,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尤雒点头,两只玉手拍打在无玉腰间,逼迫至丹田上侧,随着她轻声一喝,无玉内力瞬间畅通,如同汪洋大河在奇经八脉运转,萎靡的精神瞬间恢复。 感受到无玉体内的变化,尤雒大吃一惊,道:“你的内力可真是了不起。” 无玉大声咳嗽起来,道:“可惜你差点杀了我。” 尤雒眯眼笑道:“可我现在不杀你了,你直接上去九层吧……不不不,你现在有伤,不能上去,那个老头太厉害了。” “为何是九层?” 尤雒道:“我本是在第八层等你,可等不及就到了这儿,所以配合这里的迷阵把你制服了。” “迷阵?”无玉叫道。 尤雒道:“这里的布局的确是一座迷阵,而那香气就是发动的开关,不过你内力深厚,不会有什么问题。” 无玉委屈的道:“可……你……唉,我要休息一会儿。” 尤雒道:“不急,你想出去必须打败九层那个老头,他可太厉害了,我这辈子没见过用剑这么厉害的人。” “他到底是谁?” 尤雒摇头道:“我不知道,只是他能够以意念和内力控制剑,也可以用内力化成千千万万的剑,这种手段,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她呆了一晌,惊道:“你,怎么还没死?那一刀插到了心脏,常人早就死了,我的天,我还和你说了这么久话。” 无玉道:“你别啰嗦,。 尤雒不知从哪里弄来了金疮药,效果还真挺好,一下就不疼了。他只好静静在这里养一养,按照自己的估计,以月阴决的神奇之处,自己的伤在两日之内就会好。 自从听了小幻,尤雒一直都和无玉说话,不过无玉是很少理睬他,一是不想,万一她对小幻失去兴趣,自己恐怕又得被她下暗手,他并不想与这个女人为敌,二是尤雒的确太吸引男人的注意,他怕自己控制不住…… 约摸过了一日功夫,他就觉得好了许多,自己也是很奇怪,心脏被捅了一刀,还能愈合这么快,最近体内的阳明功有着破体而出的感觉,这种感觉刚才更为强烈,不过到头来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他认为这是阳明功内功第九重的征兆,不过一直都没有丝毫头绪,内功自百汇贯入丹田之时总会分流,而这九阳归一是要把这九股分流聚于一股,方能发挥阳明功最大奥妙,那时阳明功才能达到九阳归一,无始无终的境界。 他当然也不知道,当初独孤败天花费一生也没突破这个境界,若让他知道无玉这等年纪就修炼到和他一样,恐怕会从坟墓里跳出来。 与此不同的是,月阴决则是反着来的,越是修炼到后面,就会觉得体内的功力越弱,但运功起来则是有威力的,让无玉觉得颇为奇怪的是,月阴决并没有太大的杀伤力,只是他修炼之后,内力运行更加通畅,每日的精气神越来越好,只要受伤,伤口愈合非常快,就像今日,心口被扎了一刀,却也没有生命之危,实在是不可思议。 无玉双手一合,头上一片红霞云蒸雾蔚,而下身也是一层冰色光环,一冷一热,看起来极为特异。尤雒看的连连吃惊,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他没有理会,又重复了一个回合,觉得没事了,才睁开眼说道:“我休息好了。” 尤雒道:“你真要上去见那个老头,他也是要杀人的。” 无玉微笑道:“我差点死在你这儿,也怪我没警惕性,我想那个老头总不能让我意乱神迷吧?” 尤雒道:“说不定你就死了。” 无玉道:“不论如何,我都是要去的,不然你们在这儿有什么意义?” 尤雒一怔,旋即笑了起来:“你可别死了,不然就无法兑现答应我的事情了。” 无玉爽朗一笑:“放心吧,我不是言而无信的人。”说罢,大踏步上楼,第八层果然空荡荡的,上了第九层。 皮肤的刺痛,无玉刚迈上梯阶,就觉得同时有成千上万把剑对准了自己。 而这个感觉,只来自于稳坐在地板上的闭着眼睛的老头。 ------------ 第三百七十八章 ‘阴谋’ 凌厉的剑意,不仅刺痛着皮肤,更让无玉觉得脑中一阵眩晕。 那老头发须皆白,却都很稀疏,是到了风烛残年的时候,盘膝前竖着一柄长剑,木头剑鞘,并无什么特殊之处。 无玉凝望在他身上,仿佛时间都静止了,楼阁上落下一片树叶,恰好老者站了起来。 树叶落在了他的肩头,他道:“终于有人来了,你很不同!” 无玉道:“前辈,我是想上去的。” 他道:“我姓鲁。” 无玉道:“鲁前辈,您?” 鲁才高道:“你想要上去必须打败我,既然你能到这里,证明你的实力还是不错的,下面那个丫头虽然没强的作战能力,但也不可小视。” 无玉道:“前辈,我不想和你打,我打不过你。” 鲁才高语气一冷,道:“你既然来了这里,必须和我过招,不过今日是有特殊的,我不会杀你,而且我不会和你动剑。” 无玉道:“为什么?” 鲁才高一挥袖,身前的木剑旋转着向无玉撞来,来势并不沉迅。 无玉伸手一接,问道:“这是干什么?” 鲁才高道:“我想试试你的内力如何。” 无玉暗道:“内力?这位前辈一看就是剑道高手,为何又和我比内力?” 鲁才高眼中精光闪烁,道:“你有疑问?” 无玉道:“可为什么要用剑?” 鲁才高右手向身后一暗,抽出一根木枝,道:“把剑拔出来。” 无玉拔剑,一看,原来这把木剑鞘里面还是木剑。 鲁才高道:“你想的不错,我是用剑的,只有剑在手,才能和人拼斗,所以我和你斗内力要用剑,不过咱们只是切磋,所以木剑就够了。” 无玉懂得他的意思,虽然木剑不如铁剑钢剑坚硬,但用于内力拼斗,不会太过生脆,而且能够承载更多的内力运化。 鲁才高左手一背,右手执木枝,道:“和我比剑的人都不是一般人,你叫什么名字?” “无玉!” “至精者玉,无玉者,一个无字,胜过大多数有,好,出招吧。” 无玉面对这样的高手哪敢客气,右手一擎,木剑自右劈过,鲁才高眼神一亮,叫道:“好招数!” 无玉心道:“这就是平常招数,他为何说好?”手腕一抖,木剑变劈为刺。 鲁才高手中木枝轻轻一斜,一丝不差的落在木剑的剑身上,身子侧进,木枝就点在无玉手腕,轻点即收,说道:“看来你学过剑法,却也不精。”。 无玉心道:“原来他早就看破了这一招,难怪说好。”连忙退开两步,道:“咱们可不是比剑招的啊。” 鲁才高道:“自然!”他一说完,无玉木剑即刻刺到面门,鲁才高身子向后飘开,同时木枝从下刺来,剑尖对枝头。 两向一撞,无玉就觉得虎口麻痹,鲁才高的内力自木枝上透入自己的木剑上,他只好全力运转阳明功抵挡。 鲁才高手臂一震,惊叹一声,道:“好!”话音落毕,木枝上光芒大作,凌厉如狂风的力量席卷开来,直冲无玉周身。 无玉身上笼罩着火红的气盾,他已经将阳明功运转到极限,他本以为自己内力已经少有人敌得过,也从没和鲁才高这样的人比试过,到现在才知道,一山还比一山高。 两人的内力比拼在两根木头上,没有多大的声音,也只有风声鼓动。 鲁才高两面通红,大气从呼不出,而无玉则是青筋暴出,全身衣衫破裂开。 已经过了三日,这龙腾阁外还是有着不少人。 陈泰镜一直沉默的看着楼阁之上,似乎是忧心忡忡。 霍都等人也只好跟着他等,他也是的个精明的人,这两天状况他虽看不明白,但也意识到不对劲,龙水轩辕既在龙腾阁上,这无玉要做的事,定然不是送死。 还有一开始在的那个秦宗,如今却早已没了踪影。 陈如淑端来了菜肴,道:“爹,娘听说你几日不吃,很心疼,快吃一些吧。” 陈泰镜淡淡道:“拿走!” 霍都也劝道:“老陈,人是铁饭是钢,你可不能不吃,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能这样啊。” 陈泰镜冷瞟了一眼,并不说话,踱步到另一边。 忽听得一人道:“那小子不会死了吧?”刚一说完,头上被人用拐杖狠狠敲了一下。 那汉子怒道:“谁打我?”身后钻出个人,却是侯意,他道:“你嘴巴不干净,自然要打。”说罢,一记响亮的耳光抽了过去,那汉子一边脸就肿了起来。 侯意道:“还有什么说的?” 那汉子见是侯意,知道这人脾气最是古怪,而且武功高强,他是不敢惹的,霎时,不少和他认识的都退开了。 侯意眯着眼笑道:“看看,看看,今天我打死你都不为过。” 霍都冷切道:“这老疯子,把这里当什么地方?” 叶宁笑道:“有他的地方才好玩呢。” 那汉子吃他一吓,又见四周都是人,脸色一红,道:“老乞丐,你不要逼我。” 眼前一花,明亮锃光的细剑就定在了他的咽喉处,只要稍微上前,就是一剑穿喉。侯意那柄拐杖,里面藏着一根细剑,他的剑法才是了得,况他又爱浪迹天涯,所以又有“千里纵横剑”的称号。 “我……我错了。”那汉子忙道,说着要跪下去。 侯意右脚一提,顶在他膝下,道:“不要,受不起啊!”剑仍然不放下,道:“那小小子死了,我这老小子不好过,不去多加一个人?” “我错了,呜呜……侯大侠,我真的错了。”他吓坏了,哭了起来。 侯意道:“好说,我虽不喜欢杀人,但不是不杀人。”曾经他年轻时有人得罪死他,他提剑追杀人家上千里,就是诸葛家保人也没挡住他,从此声名大噪,因为他声名不恶,朋友遍天下,这江湖上很多人不愿意和侯意做敌人。他稍微顿了一会儿,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既然知错,我当然会放过你的。” 有不少人松了口气,那汉子也是满头虚汗,笑道:“侯大侠果然仁慈宽厚。” 侯意冷笑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啊?” 侯意道:“你就在这儿说一百次我错了吧,不然那小小子那么傻,说不定真被你说准了。” 那汉子道:“不准,不准的……我错了,我错了,无玉小兄弟,我错了……” 众人都笑个不停。 霍都忍不住低声问道:“老陈,让他们一直在这儿的话,恐怕……” 陈泰镜道:“等无玉出来我们再定夺。”他话音刚落,就听到“轰”的一声,如同九天雷震,那龙腾阁之上的第九层爆裂,木石飞扬开去。 众人大惊,霍都道:“退!”所有人向后逃离。 好在这院子很大,落下来的东西重的砸在地上,轻的慢慢飘落,只有几人受了轻伤。 陈泰镜朗声道:“在场各位都没事吧?” 一人被木块划伤了手背,却是笑道:“事倒没有,不过那上面事情就大了啊。” 曲义道:“这么强横的内力,便是老夫也自愧不如啊。” 与此同时,在无玉和鲁才高上面也有着不少人,龙水轩辕站在最前面,范银铃,袭无云以及邹谦,还有不少人都坐在地上,他们都中了毒,短时间**力全失。 邹谦道:“龙水帮主,下面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龙水轩辕道:“是一场内力的大比拼。” 范银铃大叫:“是无玉,二师兄,是无玉来了。”无云耷拉着头,道:“不是他,这样的力量,绝不是无玉。” 木飞扬道:“一股是清正凌厉的剑气,另一股我分辨不出。” 一旁的南宫问水道:“这不是一股力量。” 万一常道:“这个内力忽阴忽阳,而且都十分强大,应该不止两个人。” 无云道:“师妹,无玉修炼阳明功我是知道的,可若他有这等本事,师父也不用那么操心了。” 范银铃看向龙水轩辕,道:“除了无玉还有谁会来?而且龙水帮主之前就是想把无玉骗过来,如今不是一样?” 龙水轩辕道:“之前是之前,如今是如今。” 南宫问水道:“哦?你们说的这个无玉到底是什么人?值得龙水帮主花这么多心思?而且听你的语气,他定然有了你更感兴趣的东西。” 范银铃听此,似乎明白了什么,龙水轩辕道:“你们都是有来历的,不过我无心和你们为敌,只不过世人不信我罢了,我若不用点手段,怎能如愿?” 范银铃道:“只怪你太心高气傲。” 龙水轩辕戏谑笑道:“这么说?你明白我的意思?” 范银铃道:“你知道穹山的事情吧?” 龙水轩辕道:“你指的是?” 范银铃道:“幽存空,月阴决。”众人不知何意,龙水轩辕脸色却变了,道:“看来你明白。”她道:“我也懂月阴决,所以看得出你的问题,脸色青寒,印堂出紫,定然是极寒攻心,走火入魔了。” “果然见多识广,想不到你出去这么多年,一眼就能看出我身上的问题。” 范银铃道:“你走偏了。” 龙水轩辕道:“偏了?什么偏了?” 范银铃道:“极阴非毁灭,而是重生。” 龙水轩辕道:“我听过涅槃重生,还未曾听过这样的话。” 范银铃道:“你的天水罗刹功乃是月阴决化来的吧?” 他点头并不否认。 范银铃道:“我也曾学过月阴决。” 南宫问水道:“你们两位说的月阴决是什么?难道是不世出的奇功吗?” 范银铃道:“可以这么说,龙水帮主,就算你们不抓我们,可知道,无玉还是要找你来的。” “为什么?” 范银铃道:“天水罗刹功乃是月阴决化用来的,幽存空老人说过,他的传人只有一个,也就是无玉,所以你倘若遇见了他,也只能刀兵相见了。” 龙水轩辕语气冷下来,道:“这是真的?” 范银铃道:“不仅是真的,而且必须这样做,你真的以为你这走火入魔能被无玉医治好吗?” 龙水轩辕道:“他内功深厚,我想应该没问题,不然我就不会设下这么些人了,疗伤是个很长的过程,需要深厚的内功,坚强的毅力,还有他甘心被我驱使,所以我设下了龙腾阁之行。” 无云道:“帮主,我有一事不明。” 龙水轩辕哼道:“你说,但你也不必叫我帮主,那小子出卖了你,也出卖通海帮,现如今他又想做什么?” 无云没有理会他的怒气,摇头道:“我也不明白,也不知道他到哪儿去了。” 棍儿喝道:“那个黄伟清不是你女婿吗?龙水帮主,难道不是你叫他这么做的吗?” 龙水轩辕道:“我最恨背叛之人,黄伟清虽是我女婿,可他对我从来没有一丝真心。” 无云道:“当初无玉没有碰到幽存空之时,你想抓他做什么?” 范银铃道:“我猜那时候龙水帮主正在功力突破之际,无玉修炼阳明功,所以他是打阳明功的主意,自古天地万物分阴阳,武功不外如是,若阳明功和天水罗刹功合二为一,那将产生无法想象的力量。可惜后来才知道,阳明功和天水罗刹功并不是一个路子,若强行融合,只会立刻暴毙而死。” 龙水轩辕道:“你说的不错,正是这个原因。” 范银铃道:“但后来你突破不了而走火入魔,听闻了穹山的消息,也知道天水罗刹功就是月阴决,所以又想借助无玉帮你疗伤,你是猜到了幽老人会这么做?” 龙水轩辕道:“无玉的行踪我一直知道,只不过穹山以后他消失了,我们一直在等,直到后来泰镜他们追到你们,想不到可以一举两得。” 范银铃道:“恐怕你打错了主意。” “怎么说?” 范银铃道:“月阴决乃是调息内力,融会贯通的神功,与阳明功的霸道不同,它讲求的是天人合一,一以贯之,以守御为要领,而你学的天水罗刹功强横阴冷,不过是偏路子,完全与月阴决大相违背。” 龙水轩辕怒道:“你胡说八道。” 范银铃道:“天水罗刹功如此阴损,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所以龙水帮主纵然功力深厚,但修炼也不好受吧?如果我说的不错,月阴决要点是手少阴心经上,而天水罗刹功却是练在了手太阴大肠经,对不对?你越练习威力越大,起初看不出什么来,但练到后面,经脉折损,过往不继,以至于走火入魔,如今的你,不敢轻易运功,否则极泉到少冲穴之间灼热难忍,对不对?” 龙水轩辕道:“你如何知道?” 范银铃道:“我修炼过月阴决,自然知道一旦练偏会是什么后果,不过龙水帮主练到这个地步,我想除非幽老人还在世可能能救你一命,否则你大期不远。” 众人听得一骇,有人竟然笑了,龙水轩辕道:“你说的都不错,那我该如何?” 范银铃道:“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忽然无玉的声音从楼阶上传来:“除此之外,只能用月极化功大法了。” 他此时赤着上身,裤子也破破烂烂的,身上有不少剑气伤痕,呼吸不匀,的确经历了一场大战。 ------------ 第三百七十九章 深局 龙水轩辕道:“你竟然能上来?” 无玉四周观遍,道:“为什么上不来,你设下这个龙腾阁之局,不就是要我来么?” 龙水轩辕道:“看来你听到了,月极化功大法……不可能。” 无玉道:“你自己知道后果,不过相比较生命,功力又算什么?” 范银铃道:“龙水帮主,我知道你有雄才大略,不过你基本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时候,这就不必我多言,月极化功大法虽然化掉了你的功力,却能让你活下去。” 无玉笑道:“甚是,我来此以为有一场恶战,想不到巧合之间,我该不用苦口婆心或者与你决一生死了,你也没有伤人,岂不是太好了?” 龙水轩辕道:“既如此,我修炼四十多年的功力毁于一旦,还好么?” “须知人生苦短,轩辕,你这样一个人,怎么还是看不通透?”鲁才高走了上来,说道:“你有大志向,我虽久不问世事,但今日我得劝你一句,通海帮这么大家业,寻常人就是百年千年未必能拥有,你还嫌不够吗?” 龙水轩辕神色恭敬,道:“鲁前辈,可叔父当初嘱咐我不可忘了家族大业,我这么多年,吃了多少苦,忍辱负重,不就是为了如今,你明白我的立场,为何还这么说话?” 鲁才高道:“他是个狂士,而且平常都是疯疯癫癫,你如何能信?况且你们轩辕家现如今就剩下你一个人,其他人早已经忘记这个历史了。” 龙水轩辕道:“就是如此,我更应该担负起这份责任。” “轩辕……”南宫问水道:“原来是一件这么早的事情,龙水帮主,你原来是那个家族的人,这么多年,你是想借助通海帮死灰复燃吗?” 龙水轩辕冷哼道:“你知道么?” 南宫问水道:“前些日子家族中有一次长老会议,虽然我没去,但也有耳闻,似乎就是当初轩辕家的密辛,为了此事,九大家族也共同商议了一次,原来就是说的你。” 龙水轩辕道:“我轩辕家族当初何等荣光?可你们九大家族联合起来打压,最后导致轩辕家族的覆灭,这份仇恨,祖上遗训从未忘却,我也从小铭记在心,不会忘记。” 南宫问水冷笑道:“据我所知,轩辕家族私造灭绝人性的兵器,胡作非为,甚至导致了灭城的惨案。” 龙水轩辕道:“无知小儿胡口乱言,分明是你们九大家族嫉妒我轩辕家族强盛,由此生恨,所以……” “所以九大家族采取了灭族的行为,三天时间,偌大的轩辕家族便被赶尽杀绝,只留下了少数逃窜活了下来,而且那几十年间,九大家族还派人搜寻围剿,以至于轩辕家族几乎人口灭绝。”忽然,黄伟清从楼阁侧门走了进来。 此时的他面带春风,得意洋洋。 龙水轩辕道:“是你?你怎么进来的?”语气似有怨怼。 黄伟清笑道:“我怎么不能来?这里我比你还熟悉,爹,我为什么不能来?” 无玉怒喝道:“黄伟清,你为什么出卖我们?”唐天胜棍儿等人眼中也出现了恼火,他们本是兵分两路,但几乎是同时着了埋伏,本以为是无云,现在无云和他们一起被关了那么久,独独不见了黄伟清,如今他这么出现,到底是谁出卖显而易见。 黄伟清道:“我何时出卖了你们?我说帮你们进天顶城,你们现在不就在天顶城之内,唉,有点冷啊,爹,你冷么?” 这阁中弥漫着一股香气,空气中透露着一丝晶蓝。 鲁才高神色突变,喝道:“闭住呼吸,空气中有毒。” 黄伟清微微一笑,道:“太晚了,鲁老前辈,您剑法高超,不过没了力气,我想也是没牙的老虎,我也不足为惧了。” 龙水轩辕也觉得身体萎靡无力,喝道:“你要做什么?” 黄伟清手中执出一柄玉色短剑,笑道:“我只有一个目的,爹,你还是把东西乖乖交给我。” 范银铃看着黄伟清,心里一阵冰凉,如今的他,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龙水轩辕道:“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有何作用?真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一掌直击黄伟清面门,“刷”的一声,手心便起了一道血痕。 他出剑很快,不像是没有练过武功的人。 “你……畜生!”龙水轩辕忍不住骂道。 黄伟清冷笑,说道:“我虽做了你的女婿,可你从不信任我,还处处打压我,你觉得我会对你有什么忠心吗?而且你以为我不知道那篇大罗明王剑法是假的?” 无玉道:“那你的剑法?” 黄伟清呵呵笑道:“无玉,这次还要多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我哪能知道这老家伙这么多弱点。” 无玉冷笑道:“那倒不用客气了。” 黄伟清道:“这明王剑法就在明王剑玉之中,其中有两篇内功心法,我在多年前早已经刻录出去,那时候才发现这老家伙给我的内功心法是胡编乱造,我在外这么多年,难道还学不成一招半式,你们的性命可在我一念之间。” 鲁才高似乎体力不支,沉重的喘气,无玉急忙扶住,他道:“年轻人,你这做法可不地道。” 棍儿冷哼道:“上梁不正下梁歪,龙水帮主,你可赔上了我们的性命。” 无玉道:“黄大哥,你想必只是寻仇到龙水帮主身上,与他们都无关吧?” 黄伟清道:“无关?怎么会无关,你们对我还有重要作用。” 下面一阵轰动,众人看去,只见一群黑衣人押着龙氏四人和尤雒上来了,当头一汉子道:“主人,人已经全部抓住了。” 尤雒叫道:“这是怎么了?” 龙客看向龙水轩辕,道:“帮主,我们中了埋伏,这阁子里埋伏了很多人。” 龙水轩辕道:“不可能,小畜生,你怎么把人带进来的,祝烟,你背叛我。” 那叫祝烟的汉子笑道:“帮主,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对我们如何?我们心里有数,你自己心里也有数。黄伟清比你更好,你说我们有什么理由?” 旁边站立着个气度不凡的男子,说道:“说的不错,龙水轩辕,你刚愎自用,应该早就想到这一天了。” 这一情况变化太快,所有人都暗自吃惊和疑惑。 龙水轩辕厉声道:“祝烟,邢中业,好呀,我把你们培育出来,统领通天队,你们就这么待我?” 邢中业道:“以前我不会背叛,可自从你给我们所有人下了寒狱符咒之后,就注定了会有这么一天,龙客,你们四兄妹确定要为他再卖命?” 龙图暴喝:“你还有理了,邢中业,你是忘了你的命是帮主给的么?还有你们,你们的命都是帮主给的!” 祝烟道:“龙图,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死心眼子,不过龙客,我相信你不会那么傻的,龙水轩辕大势已去。” 龙客道:“怎么个大势已去?” 黄伟清脸上带着恬淡的笑意,但又让人觉得可怕。 龙水轩辕心道:“龙客,难道你们兄弟也要背叛我?” 祝烟道:“在外五大长老其三都是少主人的了,还有天威镖局,以及帮内五堂的大部分堂主执事,龙水帮主只是过去了,以后通海帮乃是姓黄。” 龙客道:“你们凭什么背叛?” 祝烟笑道:“帮主不仁,我们就不能不义?” 黄伟清淡淡道:“我也懒得说太多,龙水轩辕,把东西交给我。” “什么东西?” 黄伟清微笑道:“这还不明白,安午泉可全都告诉我了,呵呵,这还是和九大家族有关,上次出现还是二十多年前,应该是北海明珠吧?” “北海明珠?这是什么东西?”众人都是不解,而龙水轩辕脸色剧变,道:“你……你个小畜生,你怎么知道的?” 黄伟清并不生气,道:“你筹备那么多年,手底下能人异士无数,就是为了这个东西,北海明珠的秘密和九大家族自古以来的祖训有关,所以才有了安午泉五年之内到遍九大家族,也不是为了偷东西,而是为了北海明珠的秘密。” 南宫问水道:“北海明珠?可是二十多年前北大陆那场斗争遗留下来的,它不是早就消失了吗?” 黄伟清点头道:“谁知道怎么到了他手中,据传得北海明珠宝藏可得半个无垠世界,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邹谦道:“这么说,此事和九大家族关系密切,黄伟清,你难道要和九大家族作对?” 黄伟清淡淡一笑,指着龙水轩辕说道:“不是我,是他!” 鲁才高道:“你丈人随时都有生命之危,而你却要趁火打劫,好的很呐!” 黄伟清道:“趁火打劫,我不过把我该拿的拿在手里,哈哈。” 祝烟笑道:“鲁老前辈,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您这般年纪,恐怕也离死不远了。” 见他说话如此刻薄,无玉道:“我们这么多人,你真以为十拿九稳了?黄伟清,你不会真以为这些虾兵蟹将可以抓住我们?” 黄伟清道:“无玉,我一直很看好你,你和我没有瓜葛,而且你要收拾龙水轩辕我可以让你,若你能效忠于我,我定然不会亏待你,以兄弟待你。” 龙水轩辕讥笑道:“无玉少侠会听你的?你不过想把他作为一颗棋子罢了。” 黄伟清道:“棋子?我看你眼中,谁都是棋子吧?就连你亲生女儿也不过是你精心布下的一颗棋子。你今日若不把北海明珠藏在哪里告诉我,明年的今日我会带牧笛给你烧香的。” “伟清,你收手吧。”范银铃忽然说道:“以前的你不是这样子的。” 黄伟清神色一奇,讪笑道:“你凭什么来管我?” 无云道:“入权者身心大变,果然不错,黄伟清,你该收手了,我看不到你当年的影子了。” 黄伟清道:“我为今日苦苦策划这么多年,无云,你不是一直帮我做事,可前些日子又为了什么狗屁侠义背叛我,现在的你,连一条狗都不如,有什么资格说起以前的我?以前我就算再怎么有心,不过是任人摆布罢了,如今我掌握大半个通海帮甚至整个南部,一旦我拿到北海明珠的宝藏,就是九大家族,我也可以和他们分庭抗礼,这不比以前好吗?这老家伙有一句话还是不错的,男人,就该为天下霸者。范银铃,你不正也是这样希望我吗?” 范银铃别过脸,淡淡道:“你错了。” “错了,哼哼……”黄伟清陡然喝道:“把龙水轩辕给我架起来,今日让他说出下落,否则杀无赦!” “是!”祝烟道:“龙水帮主,得罪了!”一挥手便有两个好手各自一边朝着龙水轩辕拿去,鲁才高暴喝道:“休想!”长剑刺向左侧那人,同时龙图,刀斩向另外一人的胸膛。 邢中业冷哼一声,也早已出手,他使一柄三尺直墨眉,只听‘当’的一声,鲁才高急急后退,落倒在地,剑也飞了出去。邢中业速度极快,刚挡开鲁才高,手中墨眉又回扫龙图,他有内力,虽然刀法凌厉奇特,却还是被打在右臂,惨叫昏迷了过去。 “不自量力!”祝烟冷笑道:“你们都没有内力,还想反抗不成?”他又朝那两人道:“魏超,段三槐,你们还不去?”魏段二人听此,再次向龙水轩辕奔去,龙水轩辕想要反抗,但全身没有一丝力气,这魏段是擒拿高手,段三槐拳掌精通,本就不好对付,如今的他怎么能够躲开? 唯有叹气。 “不得胡来!”忽然,无玉厉喝,火红的影子穿梭到龙水轩辕身前,那魏超见此,心道:“这小子不知死活,看我收拾你。”双手变幻,一把揉上无玉的手腕,暗笑道:“还敢如此。”他还未曾用力,无玉另一只手已经抓住了他,正待变招,但哪里来得及,无玉眼中精光一闪,汹涌的内力澎湃而出,魏超手臂如同被火烧冰浸一般,又是灼热又是寒冷,直是冰火两重天。 那段三槐见此,一招‘猛虎下山’双掌击到无玉天灵盖上,众人叫道:“无玉小心。”“无玉少侠小心。”无玉一掌击开魏超,冷眼看上,身形一偏,反手奋力一掌。 火光冲天,段三槐便倒飞了出去。 ------------ 第三百八十章 意气 ‘三阳齐天’无玉掌中气劲火光狂涌奔腾,那段三槐两掌击来,碰到无玉掌力,如同碰到火炭,灼热难耐,急忙想退,但无玉出掌极快,内力极深厚,这招又威力奇大,段三槐大叫,身子如同断线的风筝,滚落在地上,双手仿佛被放在火堆里烤,叫的撕心裂肺。 这电光火石之间的变化,谁也没有想到。 祝烟道:“小子,你,你怎么……” 无玉道:“这你就不用管了!”阳明功无物不焚,那烟气不像尤雒使用的迷香,只是让人觉得舒适,所以无玉才中招,而这个烟气一入体,阳明功就会将它化的一丝不剩,想让他中毒,恐怕要找出太阳无法融化的毒药。 黄伟清道:“凭你一人之力?无玉,我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龙水轩辕和你并无关系,你何必管他?” 无玉道:“黄伟清,龙水帮主创立通海帮有着这样的实力花费了多少时间?我虽然不喜欢他,但心里还是敬佩的,乃是当世大枭雄,而你竟然用手段策反,莫说他是你老丈人,就算是,是不是太过卑鄙了?” 黄伟清道:“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他以前的手段可比我狠多了,毒辣多了,对付他,只能比他更狠,这些人你可以都带走,但今日龙水轩辕走不了。” 龙水轩辕道:“畜生,老夫不杀你誓不为人!” 黄伟清道:“我说你就别挣扎了,就算我不杀你,你也会走火入魔,经脉尽断而死。” 龙水轩辕道:“你以为你们走得出去吗?陈泰镜他们还在下面。” 黄伟清道:“陈泰镜……如果你死了,他是个聪明人,我想他不会对一个死人拼死效忠。” 木飞扬朗声道:“你这样做未免太小人了吧?” 黄伟清冷道:“小人?我从前只想做个堂堂正正的君子,到如今才晓得,君子是心之所往,小人才是人之所向。” 无玉看龙水轩辕眼中极度的怨恨和失落,忍不住道:“你要怎样才肯放过他?” 黄伟清哑然失笑,说道:“你还想保他?” 无玉道:“他挺可怜的。” 黄伟清道:“我这岳父狼子野心,意图搅乱天下取九大家族而代之,如果他取得北海明珠宝藏,天下必将陷入混乱。你们这么多都是奇人居的人,还有无玉也是,你要保他?” 无玉道:“可他并没有做成。” 黄伟清神色一厉,道:“他杀了你大师兄,你知道吗?” “什么!”无玉叫道,无云和范银铃一听脸色铁青,不住发抖! “大师兄……”无玉叫道:“谁杀了我大师兄?” 黄伟清道:“岂止你大师兄?这么些年来,南山派的攻破,铁南峰的死,还有剑轩派被打压,水参帮两位传功长老的死以及飞虎帮灭绝,还有李舜李大侠的死,哪一件不是他动的手脚?” 龙客道:“那也是帮主手段高明。” 尤雒道:“黄伟清,飞虎帮灭绝的事情你可得好好问问祝烟,那可是他自作主张做的事情,飞虎帮帮主和他有深仇大恨,本来帮主意思是招降,可祝烟自己大开杀戒,也能怪到帮主头上?” 祝烟脸色微变,道:“尤雒,你胡说八道!” 棍儿道:“据我所知,龙客,你们四人是不是有个叫龙千的叔父?” 龙客道:“龙千是我们三叔,你如何知道?” 棍儿道:“他死了你们知道吗?” “怎么死的?” 棍儿看向龙水轩辕,道:“被人杀死的。” “是谁?”那龙氏四人问道。 龙水轩辕道:“是我派人杀了他的。” “为什么?” 龙水轩辕叹气道:“他本是公孙锐和我交往书信传递人,也是奇人居的人,直到我发现了公孙锐仍然只是试探我,而龙千又掌握了我很多东西,所以我就杀了他。” “不会的。”龙鹰道:“帮主,这是真的吗?” 龙水轩辕道:“这是真的,老夫杀的人,绝不会不认,无玉,袭无云,范银铃,你们的大师兄聂无心的确也是我们杀的,怪只怪他走错了路,偷听我们说话。” “你们?”无玉道:“还有谁!” 龙水轩辕一愣,道:“致命一掌是我打的,这条命算我头上。” “算你,你有几条命可以还?”无玉红了眼睛:“还有何问,对不对?” 龙水轩辕微微点头:“他只是伤了他,是我取了他性命!” “我杀了你!”无玉双手奋起,滚滚掌力当头拍下,红炎灼天,他的性命只在旦夕之间! “无玉!”范银铃叫道:“手下留情!”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尤雒冲到龙水轩辕前面,道:“你不要杀他。” 无玉不肯停手,道:“你让开!” 鲁才高道:“无玉,你不能这样做。” 黄伟清道:“无玉,他可杀了你们最敬爱的大师兄,你真的不为他报仇,机不可失啊。” 无云喝止道:“无玉,住手,听我的话,住手!” 无玉叫道:“二师兄,三师姐,难道我们不为大师兄报仇了?” 范银铃道:“无玉,此刻不是报仇的良机,你若现在杀了龙水帮主,那可就被人利用了。” 黄伟清道:“银铃,你也不帮我?若你忘了我,为什么上次还要救我?” 范银铃冷道:“我不是救你,而是救二师兄和牧笛妹妹。” 黄伟清笑道:“果然是纵使相逢应不识,好呀,今日你们都别想出去了。” 邹谦道:“你想做什么?” 南宫问水道:“这还不简单,杀人灭口,否则今日之事传出去,他将如何服众?” 无云道:“你这样利用水牧笛,她会怎么想?” 黄伟清道:“利用?我可不曾利用她。” 无云道:“你们岳婿之间的恩怨,却牵连通海帮,这也并不是你们二人的通海帮,两方若争执起来,必将两败俱伤。” “两败俱伤?”黄伟清道:“今日事情若不传出去,我为通海帮帮主,谁会有异议?无玉,你三思而后行,若不趁今日杀了龙水轩辕,等到日后,有陈泰镜他们在场,你想再杀他就难上加难了。” 无玉哼道:“我不做别人利用的刀,况且他身上有伤。” 黄伟清语气陡然升上一股寒意:“这么说,你要与我为敌了?” 无玉冷冷看了他一眼:“我想和龙水帮主说几句话,此事我再不管,如何?” 祝烟道:“你搞什么鬼?” 黄伟清道:“随便你,如果你肯为我效力,那再好不过了。不过,你得保证不能杀他。” 无玉道:“你如何又不让我杀他了?” 黄伟清道:“北海明珠我还没拿到手,自然不能让他死了,你们若不想让我们听到,去那边吧。”他指着侧边的房间。 无玉扶起龙水轩辕,道:“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两人到了侧房,龙水轩辕面色惨淡,似有不甘,说道:“你就这么想化去我的内力?反正难逃一死,你把我内力化去也好。” 无玉道:“你想错了,我现在并没有这个打算。” 龙水轩辕诧异道:“那你?” 无玉道:“阳明功是天下破坏力十足的神功,而月阴决则是通调人体的神功。我可以帮你调和体内紊乱的气息,你内力深厚,应该可以恢复,不过这有一个后遗症,而且有点危险。” “什么危险?” 无玉道:“我要用阳明功逼出你体内的阴毒,但两者一旦碰到,会在你体内对抗,到时你的丹田会剧痛无比,甚至有可能被这两股力量冲废。然后我再灌注月阴决内力,引动你体内的内力,你再自己逼出阳明功的内力,到时候两者交融,你体内的内力会更上一层楼,也再没有以前天水罗刹功的阴力侵损身体。” “你说的当真?” 无玉点头道:“这个过程十分痛苦,也很危险,真正的月阴决包纳万物,而你所修炼的天水罗刹功则是和阳明功阴阳对立,阴阳融合产生巨大的力量,如果你承受不住,丹田报废甚至失去生命。所谓破后而立,如果你承受得了,我将月阴决引入你体内,到时候对你的天水罗刹功进行转化,另外我传授给你月阴决……”他欲言又止。 龙水轩辕叹气道:“我知道这与幽存空的意愿大相违背,你也很为难。” 无玉道:“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不过如果你恢复了,我希望……”“此事一了,我便自废武功,免得让你为难,如何?” “什么?”无玉大吃一惊,想不到龙水轩辕会这样说,他本想劝说他不要再操控通海帮为非作歹,因为他知道,一旦九大家族和通海帮开战,则会天下大乱。 龙水轩辕道:“你师父说的不错,我这样走下去迟早是要失败的,不过我并不甘心。” 无玉道:“你认得我师父?” 龙水轩辕道:“他和我不是一种人,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 “那是什么?” “可以算是……有着不同志向的知己吧,无玉,你可知道你师父的不同之处?” 无玉道:“师父喜欢隐居,但心中有着超人的胆识,对很多事都有自己的见解,而且与人为善,看起来流气却又不失风度,他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 龙水轩辕道:“他很奇怪,从不把任何人当做敌人,就算是我,他也放过我很多次,杀你大师兄这件事情,是我做错了。上次他来找我,我矢口否认,我想他心中明白,因为没有证据,所以我才活到可现在。” 无玉道:“师父他知道?” 龙水轩辕点头:“他是让人捉摸不透的人,武功深不可测,胆识过人见识不凡,却从没有争名夺利之心,不过当我想要一统南部时候他曾警告过我,我没听,还有西域那次事情,我想之所以我的计划没成功,也是他在从中作梗。我想邀请他同我争霸天下,共分天下。” “师父从不喜欢这些东西。” “对啊,当日他对我笑笑就走了,不过令我奇怪的是,他也从不阻止我,不像公孙锐,他每次做的都是的防止情况变得恶化。” “他对你还说了什么?” 龙水轩辕眼中出现疑窦,说道:“他曾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志向,他不知道我做的事是对是错,所以只能在该出来时候才出来。我想,他所为的,与公孙锐不同,他怕的是通海帮一旦和九大家族开战,生灵涂炭,而不是如同公孙锐那般,维护九大家族的利益。” 他看向无玉:“你似乎也是这样想的,这是为什么?” 无玉笑道:“师父说过,我到现在才明白,真正的侠义不是英雄于人前,万人敬仰,而是要泽济苍生,就算是无法传名于世,只要问心无愧,那也是真正的大侠!” 龙水轩辕道:“可这并不是我的追求。” 无玉猛的一拍脑袋,道:“我竟忘了一件事情,有人托我给你带了个纸条。”他从裤里取出秦宗让他带上来的纸条,说道:“这是我一位叫秦宗的朋友特意吩咐交给你的。” “哦?”龙水轩辕接过,只见上面写道:“轩辕二字,生于天地,顶天而立地。当禀仁厚谦逊之德,怀兼济天下之志,行万世不灭之功,此为轩辕深意。否,不配拥轩辕二字。”另有一行小字:通海帮之业,过轩辕远矣! 他看到这几行字,眼中出现泪水,这竟是轩辕家族遗留下来的祖训。 无玉道:“这纸张似乎有些奇怪。” 龙水轩辕道:“什么奇怪?” “里面似乎有东西。”无玉接过纸张,指甲在上面一点,划开一层,从中抽出一张油亮的纸张,笑道:“里面还有东西。” 纸张摸起来很光滑,似乎是特殊材料做的。 无玉道:“上面什么都没有。” 龙水轩辕接过来,迟疑一会儿,咬破自己手指。 无玉惊道:“你这是干什么?” 龙水轩辕道:“这是我轩辕家族特制的原油纸,需要涂上我族人血液才能显现。” 无玉惊讶道:“原来是这样,秦宗这家伙哪里来的这个?” 他将血液涂上去,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血液一涂就消失,不一会儿,果然见若隐若现的字迹出来了。 龙水轩辕看了一眼,便是重重叹气,无玉问道:“这上面是什么?” 龙水轩辕递过来,道:“你自己看看吧。” 无玉一看,也是重重叹了口气。 龙水轩辕问道:“你叹什么气?” 无玉道:“我想这是你们家族的命运,兴盛否泰,都是定数啊。” 龙水轩辕忽然又是笑了,道:“我实在太过执着,不过他从什么地方得来的这个?” 无玉摇头:“我不知道。” 龙水轩辕道:“他说的不错,如今通海帮的家业,比之轩辕家族还大,我不曾辱没祖先,可这灭族之仇……俗话说父债子偿,九大家族难道灭我族的仇就不报了?” 无玉道:“轩辕叔,那我问你,如果有人杀你亲人,而他死了,你还报仇吗?” 龙水轩辕道:“自然要报仇,他死了还有他的亲人。” 无玉道:“你说父债子偿,可这恩怨都是几百年的事情了,如何能偿还的了,若你真要和九大家族对抗,到时候连累也不是你一个人,恐怕通海帮又要重蹈你轩辕家族的覆辙了,你一死,轩辕家族就真的灭绝了。” ------------ 第三百八十一章 反水 龙水轩辕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此事我也曾想过,但我并不想放弃。” 无玉道:“可这上面说的清清楚楚,当初轩辕家族威胁到了无垠世界的安全,所以其他家族就联合起来……”他忽然停住,说道:“不知道个人的私仇比起世间的正义孰对孰错,我曾有过选择,但我的仇人又救了我,这真是世上最可笑的事情。” “你没有找他报仇……你是说?” 无玉道:“你应该清楚西域的事情,楚圣真将我收养,可他恰恰也是杀我父母的仇人,当我知道这件事时候,他早就死了。唉,我的养父养母于我没瓜葛,我也记不得他们长什么样,说起来,我还没来得及去祭拜他们。” “你恨么?” 无玉咬牙:“恨,我恨的入骨。”他忽然失落的一笑:“不过就算楚圣真还活着,以我的性格,该不会替他报仇。” 龙水轩辕道:“那我杀你大师兄。” 无玉道:“这件事我是无法饶恕的,龙水帮主,我希望与你有一个了结。” “什么样的了结?” 无玉道:“南部地区的动荡,我是看在眼里的,我希望咱们之间有了了结之后,你能让它恢复正常。” 龙水轩辕问道:“你觉得的正常,又是什么样的?” 无玉想了一会儿,说道:“不再有人心惶惶,自从通海帮大肆吞并南部,联结燕子林大天草阁,不断扩大势力的同时,整个中央大陆似乎都陷入了人心的动荡,奇人居更是成了你们的死对头,九大家族也对你们严加防范,整个南部好似笼罩在沉重的腥风血雨之中,这么多年,你们通海帮杀的人还少吗?” 龙水轩辕淡淡道:“杀人是不少,他们都是违拗之人,不该杀?” 无玉道:“我只知道公理自在人心,九大家族的统治下的除却魔域外的无垠世界,总是维持着平衡,而你所要做的报仇和复兴轩辕家族,带来不可知的生灵涂炭,谁都不想见到这样的局面。” 龙水轩辕冷笑道:“那你的意思是?” 无玉道:“归还如今还存在的宗门的人和地,恢复南部武盟正常的运转秩序。” 龙水轩辕道:“你的意思,让我放权?” 无玉道:“如今的局势尚未失去控制,小玫跟我说过,一旦九大家族决心要灭通海帮,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司空玫?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在司空家看到过一个机器钢铁巨兽,有着毁天灭地的能力。” “那是什么东西?” “它的名字叫做‘怒墨’。” “咝……”他吸了一口冷气。无玉道:“那个东西,就算是再坚固的城墙,也抵御不了。我虽没见过战争,但那种可怕我能想象。” 龙水轩辕颤声道:“怒墨,怒……墨,想不到司空家真的还存在这个东西,不对,九大家族早有缔约,不允许怒墨这种战争机器的存在。” 无玉道:“自从你们上次潜入司空家激活怒墨之后,司空家不仅加强了怒墨的保护,绝不会让它出世,否则将是一场灾难。” 龙水轩辕惊问道:“为何?” 无玉道:“据我所见,那个怒墨似乎有了自我意识,如果让它脱离阵法控制,那后果无法想象。” 龙水轩辕如何不惊?他叔父在世时曾提起过,当初就是司空家族怒墨的出现,九大家族才攻破了轩辕家族的堡垒,这个钢铁巨兽的利爪,不知沾了多少轩辕族人的鲜血。 “可恨!可恨!” 无玉冷笑道:“又什么可恨?这还得是那个东方志鱼的功劳,我这条命也差点给他害了去。” 龙水轩辕道:“我非罢手不可?” 无玉道:“其实大势已去,冤冤相报何时了?轩辕叔,你其实心中也早已动摇了吧?” 龙水轩辕道:“若我能找到北海明珠,得到宝藏,那九大家族又有何惧?无玉,你若帮我这次,我愿与你同分通海帮,如何?” 无玉摇头:“我不答应。” 龙水轩辕道:“为什么?好男儿建功立业,驰骋一方,不比你做个闲云野鹤好一些?” 无玉笑道:“我之所以成为孤儿被师父收养,似乎就是楚家之内的争权夺利造成的,如今我自己又回到这条路上,岂不是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况且,这不是我想要的。” 龙水轩辕道:“就算我答应你的条件,你还是要和我一决生死?那我活下来又有什么意义?” 无玉道:“如果不和你有个了断,你怎肯收手?黄伟清,他似乎想和你走上一样的路。” 龙水轩辕道:“最终是一样的,初衷却是不同的。” “他有什么初衷?” 龙水轩辕摇头:“我是复仇,他……或许只是为了证明,或者改变吧。” “证明?改变……” “我得先夺回通海帮的掌控,不知你……” 无玉道:“我为你催动两大神功疗伤,能不能忍住是你的造化。等你解决该做的事情后,我和你一决胜负,若我胜了,我大师兄的仇一笔勾销,你也得答应我的条件。若我输了,你不得为难我二师兄他们,而且也得答应我停止杀戮的条件。” 龙水轩辕道:“你是用自己的命和我赌?无玉,你还这么年轻,怕是不值得吧,这赌注对我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如果你死了,我反悔怎么办?” 无玉苦笑道:“我也只能在黄泉之下埋怨自己错信了你。” 龙水轩辕脸上出现一丝缓和,道:“果然是少年英雄,既然你能叫我一声叔,我答应你了,不过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他稍顿了一会儿,问道:“你为什么要选择我而不是黄伟清?” 无玉也顿了一下,道:“他骗过我,而且在他眼里,我丝毫看不到一点气度了。而你虽然心狠手辣,却是个敢作敢为的人。不过我很奇怪,他为什么给我和你说话的机会?” 龙水轩辕冷道:“不过是为了显示自己胸有成竹,这小子,的确深有城府,不知他如何策反了我那么多人。” 无玉右掌祗在龙水轩辕背上,道:“你不要反抗,我先把你体内毒素清除出去。” 龙水轩辕只觉自灵台而扩散的灼热至全身,一股酥麻温润意。 无玉道:“千万忍住!”汹涌的纯阳之力至掌中出,激荡入龙水轩辕身体,龙水轩辕感觉全身即将化为灰烬,忍不住要大叫出来,但他转念一想,又强自忍住了。 无玉周身阴阳两气流转,龙水轩辕的丹田与周身脉穴被阳明功冲击的七零八落。 两人被一个晶蓝的罩子笼住,强烈的气息在上面流转,周围静悄悄的。龙水轩辕每一个呼吸都要遭受烈焰焚身抽筋剥髓的痛苦,而无玉出脸上现一黑一白两色,龙水轩辕周身大风鼓舞,无玉却是如同老僧入定,不仅是他,衣衫与头发都是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 这样的情况,实在是怪异至极。 黄伟清看向这里所有人,说道:“从今以后,通海帮只有我黄伟清一个主人,邹谦,你的大天草阁还要继续负隅顽抗下去吗?” 邹谦沉默没有说话,而木飞扬却喝道:“乳臭未干的小子,我大天草阁不会臣服任何人。” 祝烟笑道:“等你们大天草阁所有人都死了,就不用管臣服不臣服的事情了。” 黄伟清丝毫不掩饰神情中的兴奋,说道:“邢中业,动用你和祝烟的人,与何问他们合为一处,把陈泰镜霍都等人捉了,定要一网打尽。” 祝烟道:“咱们如何逼问龙水轩辕?” 黄伟清笑道:“把叶宁先生请上来,我想他很有办法的。” 棍儿大声道:“枉你像个读书人,却想不到做事如此狠毒。” 黄伟清道:“无毒不丈夫,你不懂么?” 棍儿道:“话是不错,不过这个毒却不是毒害自己人,陈泰镜是你们通海帮绝对的支柱,你动了他,岂不是动摇人心?” 黄伟清笑道:“陈泰镜固然是个人才,但不能为我所用,我要他何用?” 唐天胜道:“你这是谋篡夺权,我相信通海帮这么多了不得的人物,会甘心由你驱使?” 祝烟哈哈大笑,说道:“你们说唐一刀那个家伙?你们可能快和他见面了。” 唐天胜急叫道:“你们把他怎么了?” “哦?你和他还有什么关系不成,似乎都是姓唐。”黄伟清道:“上次南山双鹰两个废物没能杀了你,也是无玉这小子捣乱,今日你可逃不掉了。” 唐天胜听此,急火攻心,暴喝道:“竟然是你?” 黄伟清冷笑道:“不然是谁?龙水轩辕和公孙锐各自心怀鬼胎,但在一起终究是祸患,我可等不及,只好略施小计,让他们杀了你,他们自然会决裂,现如今,不正是这样吗?” 棍儿道:“我有个疑问一直不明白,我想你应该能给我一个解答,黄伟清?” “你说。” “龙千可也是你杀的?” “哦?”黄伟清笑道:“没错。也是我派人杀的,就算说了也没关系。” 南宫问水道:“那这个龙千可真是命苦,竟然有两个人要杀他。” 祝烟道:“本来龙水轩辕派我去杀他的,可我到的时候龙千已经死了,不过没人知道这件事情。啊,原来是主人派去的。” 棍儿道:“我说见过这位,他走的时候武器上根本没有血迹,而龙千身上有些十几道刀伤,不想被他所伤,当时我就怀疑有两伙人要杀他,只不过万万想不到是你。” 黄伟清道:“我隐忍这么多年,也想不到会走到这一步,这都是他逼我的。” 忽然龙水轩辕冷冽的声音传来:“我可没有逼你。”他的声音十分雄浑,仿佛雪崩浪打,如雷贯耳。 邢中业此时已经上得楼来,道:“主人,他的功力似乎恢复了。” 黄伟清冷哼道:“那又如何?无玉,你就是这么报答我对你的信任?” 无玉站出来道:“可你怎么辜负我之前对你的信任?这么多人陷进来,都是我错信了你。” 龙水轩辕道:“我还得感谢你了,乖儿子,如果不是你,我可能现在已经是垂死挣扎了。” 黄伟清哼道:“你武功再强又如何?” 龙水轩辕冷道:“我不知道隐藏在帮中的暗涌的力量,所以总是想找机会挖出来,原来是你呀,我把你调离无垠世界盟,看来是个正确的选择。祝烟,邢中业,我再给你们一个机会。”他语气很低沉,配合着黑漆漆的袍子,神色不怒自威,仿佛不可违抗。 “陈护法在暗中调查,可凭他也调查不出来。”龙客道:“帮主怀疑是通天队,不过也没有确切的证据。” 祝烟道:“龙客,你们忘了他用寒狱符咒控制你们,值得你们再为他卖命吗?” 龙客拿起手中的剑,道:“命之所在,我龙客死不足惜!今日,我要替帮主清理你们这些叛徒。” 龙水轩辕挥手道:“慢,龙客,你们没有内力,让我自己解决。” 龙鹰看向无玉,叫道:“无玉少侠,请助帮主一臂之力,通海帮定然感激不尽。” 南宫问水却是笑道:“自相残杀,可笑至极,谁才是通海帮?” 黄伟清笑道:“谁是都不重要。龙水轩辕,我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把北海明珠的下落给我,然后自废武功,我可以看在牧笛的面子上留你一条生路。” 众人暗自惊讶,心想:“这黄伟清还有什么底牌不成?” 他手中出现一个木雕,龙水轩辕道:“小畜生,你还有什么招数?老夫要你悔不该当初!”一掌轰出,如同浪打千涛,绵绵不断的掌力挤压过去,所到之处,空气中发出细微不可闻的爆鸣声。 鲁才高惊道:“轩辕,你的内力如何到了这种程度?” 范银铃也是暗自心惊,龙水轩辕如今的掌力激发出来十分纯正,这是真正的月阴决内力,而且似乎达到了最高的阴芥的境界。 祝烟脸色惨淡,叫道:“他的武功,怎么一下子突破了?主人,该如何?” 邢中业道:“快闪开!” 黄伟清手中把玩木雕,丝毫没有担心。 正在此时,楼下又响起了脚步声,走上来的是一个脸色苍白的中年男子,却是叶宁。 他冷哼一声,忽然阁子内一阵晃动,四周跳出五道人影。 鲁才高声音发抖道:“这……”龙客四人也是说不出话。 这五道人影正是鲁才高和龙氏四人,长得都是一模一样,只不过脸上都是毫无生气的表情。 ------------ 第三百八十二章 人之动荡 却说随着叶宁上来,这楼阁之中不知从何处跳出五个人影来,居然和鲁才高,龙客四人一模一样,连佩戴的武器也是一丝不差。 龙水轩辕道:“叶宁,你也背叛了我?为什么,我待你可不薄。” 叶宁眼中带着憎恨,道:“我师父的死,你脱不了干系。”他转向众人道:“各位,龙水轩辕刚愎自用,对忠心耿耿的下属也用手段控制,又在南部地区掀起了腥风血雨,还要通海帮以卵击石,对抗九大家族,置通海帮所有人性命于不顾,实在是罪大恶极,我这不是背叛,而是伸张正义。” 棍儿笑道:“这个理由很不错,至少你的立场冠冕堂皇。” 龙水轩辕道:“我给你们种下寒狱符咒不假,可这符咒可从来没害死过一个人。” 鲁才高道:“轩辕,这你就错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这么待人,如何换来人的真心?” 祝烟道:“所有人不过是他的棋子。少主英明神武,机谋才干都不在龙水轩辕之下,况且宅心仁厚,又是子承父业,我们拥护黄伟清做通海帮帮主,那也是众望所归之事。” 棍儿笑道:“第一次听到这么不要脸的话,众望所归难道是女婿带着自己一帮积怨已久的手下将帮主逼上绝路,还是女婿在他丈人面前耀武扬威?” 无玉看向那木无表情的五个人,心道:“莫非是傀儡人?”却听龙水轩辕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是齐鸣北的独门操纵傀儡之术,十分厉害,你不用出手,护住鲁前辈他们。” 无玉点了点头。 见龙水轩辕身体激起气流,叶宁哼道:“陈泰镜等人已经被抓了,就等你了!”他手指一按,五个傀儡似收到指令,将龙水轩辕团团围住。 随着龙水轩辕一阵大喝,出拳狂猛如流星坠落,正是江湖失传已久的七星杀意拳,拳出如风,杀意震天! 而他的对手没有感情,出手却绝不容情! 六道身影交织仿佛龙卷风一样,这五个傀儡以鲁才高为中心,龙鹰和龙图为主攻,龙影的长鞭如影随形,一直在龙水轩辕腿脚盘旋,龙客进攻很少,但他的剑无影无踪,虽然在动,谁都无法判断他何时出手。 鲁才高道:“这剑法和我相同,使起来还是不够老道灵便,不过傀儡能到这等地步,实在也是巧夺天工,果然厉害!” 而龙鹰却是觉得这傀儡龙鹰出枪收枪动作一气呵成,竟比自己还要稳。 叶宁微笑,十分得意。 唐天胜道:“我曾看过诸葛家有傀儡,虽然能动,却没有也没能够像人一样战斗,实在让人惊叹。” 邹谦道:“这是诸葛落花的独门制造傀儡的法子,我年轻时见过,诸葛家都已经失传。你们看,傀儡的头顶是否有一凸起?” 众人看去,果见五个傀儡头顶有个细微凸起,若不是仔细看,还真不起眼。 唐天胜道:“这傀儡终究不是人而是木偶机器,可有什么破解之法?若龙水轩辕败了,我等定然会被杀人灭口。” 棍儿道:“该不会吧?他们有这么大胆子?咱们到这儿来总主已经知道了,况且这里还有这么多英……人。” 唐天胜道:“怎么不会?死无对证,通海帮势力这么大,在天顶城中,什么消息遮掩不过去?” 邹谦道:“只怕是死无对证。” 无玉皱眉道:“可我上来时,外面好多人,这……” 与此同时,何问和另一个长老单斗带着大队人守住龙腾阁,外面围了一大圈人。他们要进去,而何问等人怎么可能让他们进去?争执多时,通海帮人多势众,而这边江湖英豪个个本领高强,这种未知情况,谁也不敢先动。 何问的刀在门口一架,喝道:“谁要进去先问过这把刀!” 有人轻声道:“黑雀,传说此刀削铁如泥,威力极大,何问武功这么高强,哼。” 侯意笑道:“你们不让人进去是不是太过心虚了?陈泰镜乃是你们通海帮举足轻重的人物,你们抓他,呵呵,这又是什么意思?” 单斗道:“陈泰镜的事情是我们通海帮自家事务,侯意,你就不用多管闲事吧。” 曲采莲道:“可无玉在里面,你们把他交出来。” 单斗道:“进入龙腾阁本就是他自愿的,若没出来的话,那只能死了。” 曲义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不把人交出来,我们如何能罢休?” 步刑杀对侯天音道:“侯师兄,无玉是我最要好的朋友,这次我定要救他。” 侯天音拍了拍他肩膀,道:“你放心,他是江茵的师弟,也算是我的师弟,我一定会保全他的,而且这次师父料到通海帮必有大变,想必与此事有关。” 吕汪洋当先拔剑而出,道:“我答应过那个小兄弟,你们通海帮到底把他怎么样了,说吧。” 何问眼光冷厉而寂寥,低声道:“你再进一步试一试?” 这吕汪洋年少气盛,而且武艺高强,这次又为救南宫问水而来,他料定这龙腾阁必有古怪,哪里肯退?当进一步,长剑上凝聚强大的金色剑气波澜,周围尘土缓缓退散,众人惊异。 另一长老金岳喝道:“原来是五香派的波澜破气剑,你是金波剑严飞永的传人?” 这五香派乃是地字七宗之一,门下有五大分派,金波剑便是其中之一,剑气如金,势如波涛,如今的金波剑分支掌门严飞永剑法高强,罕有人敌,在中央大陆高手排行为四十一,江湖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看吕汪洋手中剑气吐芒,流转之中显然威力极强,剑身金芒微闪,不是金波剑是什么?看来他已经是金波剑的传人,当然也是五香派下一任五大掌门之一。 何问不经意间吞了口口水,说道:“你确定要跟我动手?” 曲义拉了拉吕汪洋衣服,低声道:“吕少侠,这何问刀法高强,而且通海帮人手众多,谨慎为上。” 吕汪洋却道:“在下有个好朋友,我为他而来,如今我就明说了,他应该就在这里。” 金岳凝神道:“何人?”这么一喝,全场都如雷震,众人一凛,这金岳的内力也是不可小视。 侯意道:“我猜是南宫问水吧,不止南宫问水,还有剑轩派的,水参帮等,旗山万字门,南山派后裔,嗯,还有奇人居的人,哈哈,你们这里面人可真不少。” 单斗脾气暴躁,赤着脸暴喝:“侯意,你简直是胡说八道。” 薛信道:“若小姑爷有什么变故,我薛信保证把你们这座阁子拆了,东骨门和你们通海帮不死不休!” 侯意冷笑道:“我胡说八道,我侯意说的话这江湖上就没几件错的,否则哪里有这么多人叫我办事?今日我来不是为人办事,独独就是为了无玉来的,你们通海帮这些王八蛋自相内乱,还牵连别人,你们把无玉交出来,我便不插手此事,否则凭你们,恐怕还没本事守住这里。” 吕汪洋狂笑道:“没错,扣押这么多人,还想欺瞒天下人?” “哈哈,果然如此,想不到鼎盛一时的通海帮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可笑!”外面走来一群人,当头是个风度潇洒的中年人,却有不少人认出他来了,正是公孙锐。 侯意道:“原来是奇公子来了,今日人可真多。” 忽然后面又分出一队人,薛信看到了大喜,带头的是个神色坚毅的骨瘦如柴的男子,他的嘴角如同刀一样锋利,语气如同冰雪一样寒冷:“把无玉交出来!” 薛信喊道:“四当家。” 何问虽然表面平静,而心中早已波涛汹涌,单斗问道:“此人是谁?” 金岳神情凝重:“天下第一铸造,司空玄房。” 公孙锐道:“我派人来此打探打探,通海帮未免太无礼了,把我奇人居人都抓起来,何问,这是何道理?” “他不是何问!”一个女子声音响起,空中飞掠下来身影,正是司空玫,随后又跑进一个小姑娘,叫道:“他不是何问。” 司空玫看到司空玄房,恭敬行礼道:“四叔。”司空玄房微微点头,薛信叫道:“三小姐,无玉小姑爷在这里面?” 司空玫嗯道:“没错,虽然我不知道原因,但是他进去这么久了,你们堵在这里是要干什么?” 何问道:“你说我不是何问,有什么证据?” 司空玫一拂裙带,昂然说道:“我虽没有证据,但我知道真正的何问已经死了。” 金岳道:“司空小姐,你这也是存心来找茬的?无玉自愿进入龙腾阁,而龙腾阁是我通海帮重地,岂容你们随意进出?” 司空玄房道:“我知晓他是自愿进入,但什么原因却不明白,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无玉是我司空家的女婿,我们岂能不管?” 何问道:“你们要人也得等,这里是重地,我通海帮人自要护卫,不容你们乱闯。”“没错!”站在金岳身后的一个黑衣女子叫道:“玄冰队,誓死捍卫龙腾阁。”数百的缁衣人展开阵型,向外防住众人。这女子乃是通海帮在外驻守五大长老之一的吴冰姬。 金岳道:“罗网队何在?”一种金甲人站立出来,配合起先的玄冰队将龙腾阁围得水泄不通。 单斗一声令下,又是一层包围,挡在众人前面。 何问道:“天威军誓死捍卫龙腾阁。”古建等十来个好手一拥向前,各执兵器。半晌的寂静,呼吸都变得清晰可闻。 司空玄房似乎颇为震怒,道:“通海帮的态度果然刚强,真以为这里是九大家族拿你们没办法?” 他身后走出一个青年,乃是诸葛家族的诸葛尚,他微微一笑,手掌一挥,天空一下阴暗起来,出现了十几只巨鸟,上面安装着囊室,里面有人控制,诸葛尚喊道:“等我命令。”那群人呼应,巨鸟盘旋着翅膀,停在上空,让人极为压抑。 诸葛尚笑道:“此乃火鹰,上面装有火器,足以将这龙腾阁夷为平地,若你们不信,可以试试。” “是吗?”何问身后一青年轻声道:“你也可以试试。”他话一说完,空中又是一二十只飞翔物,虎头龙身,十分威武,空中顿时虎啸龙吟,极为壮蔚。单斗哈哈笑道:“连进,这是什么?” 那叫连进的青年乃是叶宁的徒弟,也是齐鸣北的徒孙,在机关一道颇有天赋,他笑道:“师父早就备下这些机关器玩,名为通海蛟虎,我通海帮岂是浪得虚名?这也对亏了龙……黄帮主了。” 何问道:“诸位,通海帮和你们素无恩怨,何必要大动干戈?”语气中也不再有着惊惧之意。 侯意暗道:“何问少年成名,素有侠名,如今怎么说话都好像变了个人,刚才司空玫说他不是何问,不知有什么深意。” 司空玫道:“你当真以为我无法揭穿你?” 何问道:“你?你可有什么证据?” 司空玫道:“但凡能够伪造,必然是精致的人皮面具,别人不知,难道我不知道?你虽然容貌像,武功未必有何问厉害,可敢和我一战?” 司空玄房道:“小玫,你不可胡闹。” 薛信道:“三小姐,我替你出战。” 司空玫摇头,道:“不用,四叔,薛老,我自有分寸,这人说起来我也有猜测,今日便要揭穿他。” 何问冷道:“你一个小姑娘,我和你打,就算赢了,也是让人贻笑大方。”单斗道:“何问好歹是堂堂大侠,司空小姐虽然武功不错,但也不必再比了。” 司空玫道:“你连这点胆子也没有,何问?你何家凿齿功独步天下,你把它用在刀法上更是独树一帜,小女子来领教也不成吗?” 古建喝道:“你个小姑娘,有什么资格挑战我师父,让我来会会你!”当即跳了出去,拔刀立定,神色笃然,何问道:“古建,回来,今日乃是帮中大事,别人闲言碎语随便去说,为师也不在乎。” 司空玫冷哼一声,掌中阴幽之力大作,掌覆压出,空中幻影重重,正是司空家的五影探云手。 古建见此,哪里肯退,摆刀即砍,两人便是交战到了一起。 此时,龙水轩辕和傀儡鲁才高五人交战,打了几百回合,这五人虽没有内力,但力道奇大,而且身体坚硬,龙水轩辕七星杀意拳打在身上,只是铮然作响,不知是什么材质所铸。他们五人走动阵型十分古怪,出招在鲁才高等人手中平淡无奇,但组合起来,总让人防不胜防。 南宫问水道:“似乎他们是根据一个阵法来攻击防守,龙水帮主想要打败他们,必须先破了阵法。” 无玉看在眼里,但没有出手,他想保住范银玲他们,无论怎样也不能动手,而且龙水轩辕也有言在先,此事乃是通海帮内部事情,也是他和黄伟清的恩怨,不允许他出手。 而打着打着,龙水轩辕竟是处于下风,虽然他修炼月阴诀功力深厚,但毕竟是肉身凡体,在体力和精神上都忍受着折磨,怎么也是比不过这铜头铁臂的傀儡人。 他苦苦支撑着,同时暗自观察着,若有着机会,他会一举将这傀儡破坏,或者,他要擒杀黄伟清和叶宁。 ------------ 第三百八十三章 枭雄之死? 却说古建引刀过来,司空玫也是丝毫不让,挥掌即到,那古建虽刀法精强,但司空玫内力奇异又深厚,他如何能挡? 两人拼过几十招,古建的宝刀之上结满了冰霜。他脸色紫青,虽然这斗几招看起来没有落入下风,但司空玫出招快到了极点,他以快刀接住,刀上颤劲还未用出,司空玫已经变招,他也得变招,如此下来,反倒是‘冰霜满弓刀’,手触上去,都是刺骨的冰凉。 古建丢开刀,叫道:“好一个天生阴体,内力之中有些极寒的气息,不过你的武功并不怎么样。” 司空玫冷笑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何问,我问你一句,你打不打?若不打,让开,我要进去找我相公。” 曲采莲红了脸,心道:“相公,他相公难道就是无玉吗?怎么可能,这个女孩,相貌的确不输于我。”她的心跳的异常快,多么希望她口中的相公不是无玉,而是其他什么人,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忘不了那个她追了很久的‘小贼’,到现在竟然满脑子都是他,直到听到消息,才央求父亲来找他,想不到竟是这个结果。 古建咬着牙,道:“等我换了武器,咱们再一决胜负!”“划拉”一声,古建还未反应过来,两边肩头的衣服已经被司空玫用隔空掌刀削去,司空玫道:“你还想领教吗?” “你!”古建羞愧的无言以对,司空玫和他打根本没动用真正实力,否则他一招也撑不住。 司空玄房暗自心惊:小玫的天巽功已经练习到最高境界,五影探云手也是妙到毫巅,再加上天生阴体,又有姑嫏嫂子和巫师的培育,恐怕如今的实力不会在三哥之下,甚至能和大哥并驾齐驱,实在是不可思议。不过想到此也是窃喜,司空家人才辈出,只会让司空家更加强大。 司空玫道:“何问,要么让开,要么下来和我打一场,否则你的身份,莫要让我说出来。” “你知道什么?”何问怒道。 司空玫道:“我认识朱梅,也曾调查过凌兵镖局,张觉扬还在我家中密室关着,你觉得我会不知道你的身份吗?” “什么!”何问听到这番话,差点昏倒过去,道:“你……” 司空玫笑道:“你也是个苦命人,我也不想揭穿的,不过你执迷不悟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单斗道:“说什么呢!不能进就是不能进,何问,你有什么把柄让他抓住了,难道你真的不是何问?” 金岳则道:“是不是无关紧要,总之你是我们通海帮的人,司空玫,你今日休想进去。” 何问道:“三位长老,这……”他不敢和司空玫打,因为他明白这个看起来十分俏美的姑娘他完全不是对手,但若不动手,可真是颜面扫地。 在一旁默默不语的亚品香道:“师父,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先替你应战!” 单斗道:“不用去,今日不管如何,我们不能破坏大事。” …… 斗到四百多回合,龙水轩辕终于找到了机会,一拳击中傀儡龙图的胸口,将它打翻在地。 无玉心道:“好!” 黄伟清皱眉道:“叶宁,你可别玩砸了,尽快收拾他,不然这些人我始终不放心。” 叶宁答了一声,口中念出一句莫名的话语,那四只傀儡眼中闪烁光芒,动作一下子变得凶猛迅捷起来。 傀儡鲁才高手中剑运转如同风车,鲁才高感到一窒,道:“轩辕,这是水车十八环,小心!”那长剑轮番劈砍,一个动作下来又接同一个动作,但这个动作一气呵成,快到没有衔接的空隙,一剑快似一剑。 当他劈到第十六剑时候,龙客也出剑了,他的剑薄如蝉翼,无影无踪,龙水轩辕耳中听到细微的穿风声,身形急退。而龙客的剑并没有来,他的人也消失了,龙水轩辕大感困惑,还未站定,鲁才高的又一剑已经劈到了肩头,正在此时,龙客的剑形未到,龙鹰的长枪如同百川大河,从背后刺来,龙水轩辕要多,“刷”的一声,龙影的鞭子将他的双脚缠住,急切不能退开。 龙水轩辕忍不住背脊发寒,众人都是吸声惊叫,傀儡鲁才高身形翻转,最后一剑又快又狠,蓄势而来,是避无可避。他双拳一分,侧身摆动,拳头同时轰出,正对着鲁才高的剑锋和龙鹰的枪尖。 内力和利器的对碰,发出了让人难以忍受的声音。随着他的怒吼,七星杀意拳杀意凝聚到了极点,傀儡鲁才高的剑和傀儡龙鹰的枪都开始渐渐出现裂痕,他们的身体似乎也开始出现了裂隙。 杀意蔓延了整座楼阁。 心惊肉跳之下,龙水轩辕的腰间忽然剧痛,那里忽然开了一条血口,傀儡龙客的剑已经出手,而且已经得手。 他手臂也变的无力,双膝一软,竟跪倒在地。 “轩辕叔。”无玉上前扶起他,看那伤口,流血不止,急忙点住他穴道,但没有什么作用。 听到这个称呼,范银铃和袭无云感到不解。 叶宁淡淡笑道:“已经结束了。” 黄伟清道:“谁叫你杀了他?” 叶宁道:“老虎不得不杀,黄帮主,我也是为了你好,否则龙水轩辕多在一日,我们便夜长梦多,担更多的风险。” 黄伟清道:“北海明珠,那地方只有他一人会解,我们找不到。” 叶宁道:“黄帮主放心,师父设下的东西我会帮您解开。” 黄伟清沉吟片刻,点头道:“如此便好。”他看着这个自己恨透的人即将死在面前,竟然没有一丝快感了,到底心里更加纠结起来。 龙水轩辕道:“可惜,我还是要死在小人手下,无玉,还是你杀了我吧,也算报了杀你大师兄的仇恨。” 无玉忙道:“你不会死的……”不过他也明白,剑伤入脏腑,而且这傀儡龙客下手极狠,现如今,谁也是回天无力。 众人见龙水轩辕一代枭雄,竟然死在自己手下的傀儡手中,都有扼腕叹息之感。 黄伟清冷道:“既然他已经死了,我也就不为难你们了,来人,放了他们!” “这……”祝烟等人很是犹豫。 忽然上来一人,附耳对叶宁说了几句,正当祝烟要放人时,叶宁道:“慢!” 黄伟清道:“有什么事?” 叶宁道:“先不能放了他们,下面出了乱子,此事不能声张,要想不损耗通海帮的实力,必须让这件事泄露出去。” 祝烟道:“杀人灭口的话,这……” 叶宁道:“自然不能杀人灭口的,下面情况紧急,咱们必须先把你拥护起来,真正成为帮主。” 黄伟清道:“需要五位堂主和六位长老表态,还需要陈泰镜唐一刀霍都三人的一致同意,这……” 叶宁道:“杨子庐和薛同琴以及陈泰镜我们已经控制住了,我可以用点小手段,只是抓唐一刀时候逃走了,阔信武也在此不必担心,那萧柔不是好对付的,还有龙昔音以及彭学鱼,他们和我们不是一路人。” 祝烟道:“如果有龙水轩辕亲自写下的遗令,或许……” 叶宁笑道:“妙计!”当即吩咐人去拿纸笔。 那人刚走,便直挺挺倒在地上,叶宁等人吓了一跳,不过那人并没死,邢中业喝道:“是谁?” 无玉正感伤龙水轩辕之死,眼看他话也说不出来,心中恨意也没多少了,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酸酸的,忽然这一下的突兀,倒是惊醒了他。 鲁才高吓了一跳,只是感觉到有人,但肉眼也看不清,暗道:“好高的轻功啊,到底是什么人?” 祝烟等人见此,拔出武器警戒起来。 谁也料不到,此刻怎么还会有人进来。 黄伟清道:“下面怎么样?” 来人回道:“还在僵持。” 叶宁骂道:“蠢货,有人都上来了!”朗声叫道:“是哪位英雄,为何不现身?”他也感受到了,不过那几个傀儡人都没动,他们根本无法感受到对方的移动,这样的状况,实在太诡异了。 没人回应他,祝烟道:“莫非没……”‘人’字尚未说出,脑袋便被狠狠击了一下,他叫了一声,旁边人从地上捡来一颗小木屑,道:“是这个。” 很明显的确还有人藏在暗处,祝烟又想说,但还是忍住了,正当众人观望之时,谁也没有发现,除了黄伟清一行人,人在逐渐消失。 等他们反应过来,无玉和龙水轩辕身子“咻”的一声,在这龙腾阁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时龙腾阁背面楼下,南宫问水等中了毒的人都坐在地上,站立的是无玉还有田余风,以及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长髯紫鬓,飘飘然似是神仙,田余风问道:“舅舅,他们的毒?” 那老者正是赛紫夜,他道:“你俩运功通他们三焦玄关,会遇到一股阻力,然后把这股阻力逼回任督二脉,压力如同泄海汪洋,毒性自解。” 田余风道:“无玉,听他说的做。” 两人同时按照赛紫夜说的做,不出一会儿功夫,被解毒之人果然恢复了,无玉直叹神奇,这赛紫夜一眼就能看出而且找到解毒的办法,实在太令人惊讶和佩服了。 而此时,赛紫夜的手已经搭上了龙水轩辕的手腕,表情中有一丝丝困惑,也没有寻常医生无法救人的叹息。 无玉却知道,龙水轩辕基本没了气息,除非有起死回生之法,否则不可能活过来。 范银铃道:“师父,龙水帮主他?” 田余风不言,摇了摇头,说道:“通海帮大乱在即,我们也不好管。” 南宫问水道:“祸乱由内生,也是没办法的人,这位大侠高姓大名,我们感激不尽。” 邹谦道:“这位想必就是田余风田大侠。” 田余风笑道:“邹阁主客气了,大侠二字愧不敢当。” 无玉道:“师父,为今之计,我们如何办?” 田余风道:“只看轩辕能不能撑过来,他的伤是你救的?” 无玉点头道:“我以阳明功为他清毒,再用月阴决引动内力进行同化,不过他伤势不轻。” 赛紫夜道:“伤口太深,流血过多。” “那如何办?” 棍儿冷道:“他这样的人,也不值得救,无玉,他杀了你大师兄,也是这位田大侠的徒儿,你们还要救他?” 赛紫夜道:“我身为一个医者,治病救人乃是本分,岂能见死不救?” 田余风听到这句话,心道:多少年前舅舅真是见死不救,如今这样才是真正的医者仁心啊。便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算他有什么罪过,也不该由复仇来解决。” 南宫道:“那当如何?” 田余风道:“他既然杀了人,若证据确凿,可交由无垠世界盟或上官家族进行处置。” 唐天胜道:“奇仙使大人说的不错。”在场奇人居的人一听,均是惊讶,窃窃私语道:“原来是奇仙使大人。”“啊,他就是奇仙使。” 唐天胜率众人要参拜,田余风手掌一托,下拜众人觉得膝盖被风抬起,拜不下去,田余风道:“不必了,公孙锐就在前门,你们去与他会合。” 宋自在道:“田师叔,我们又如何?” 田余风略有迟疑,道:“你是陈古风的弟子宋自在?” 宋自在道:“是的。” 田余风道:“龙腾阁前恐怕有大乱发生,无玉,你和他们一起去。 ” 无玉嘟囔道:“为什么要我去?” 田余风淡淡一笑,道:“你媳妇儿在那里,你还不去?” 无玉惊道:“小玫?” “嗯,还不止一个啊。” “不止一个,什么意思?” 田余风道:“你们都快去吧,我们在此为他疗伤,不用担心。”众人知道田余风武功不是他们能够想象,尤其是轻功,简直是夺天人之造化。 范银铃道:“师父,我也先去了。” 田余风道:“慢,无月,你和无云留下来,我有事情要问你们。” “是。” 却说众人去了,只留下田余风范银铃无云赛紫夜和龙水轩辕等人,忽然后院门开了,秦宗钻了出来,叫道:“田大侠,我们走吧。” 范银铃愣了愣道:“秦宗,你怎么在这儿?” 田余风道:“路上再说,这里不安全,这次通海帮生死存亡尚不可知,我们先走吧。” 赛紫夜站起来道:“他内功深厚,不过剑伤太重,也不知能不能救活。余风,你将他心脉周围穴道封住,还可暂时能保住性命,我想想办法。” “好。”田余风手指一挥,道:“已经好了,无云,你把他背上,咱们走。” 无云虽很沉默,但眼眶已经湿润,田余风叹气道:“经历磨难才能成人,无云,你是一条好汉子!” 范银铃看着年轻却伤痕累累的无云,有些心疼,却只得安慰道:“二师兄,咱们听师父的,先走吧。” 无云点点头,背起了龙水轩辕,几人跟着秦宗一路朝北而去。 ------------ 第三百八十四章 局面之危 龙腾阁前,紧张的气氛仿佛即将爆炸的火药桶,天空荫蔽沉闷,充斥着轰鸣的声音。 何问厉声道:“司空玄房,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司空玄房神色自若,说道:“欺人太甚,你们通海帮才是欺人太甚,否则今日就不会有这局面了,别人我不管,你们得把无玉交出来。” 金岳道:“他自愿进去,什么时候出去进来我们怎么知道,你们难道耐心等候都不行吗?若要擅闯龙腾阁,那绝不可能!” 侯意道:“都已经五天功夫了,还说耐心等候,再等候也不是这个办法。” 司空玫道:“郝引,你害死何问,如今还在此作威作福,真当无垠世界盟看不见你吗?” “郝引?”众人一愣,侯意却是大笑:“原来是凌兵镖局的当家的,我说怎么不见了,原来是改头换面了,何问,不对,你当真是郝引?” 何问神色大变,道:“你们不要胡说!” 步刑杀道:“既然是胡说,太玄宫步刑杀领教何大侠乾坤刀法!”步刑杀趟出步子,做了个下礼。 吕汪洋长剑呼呼飞洒,道:“还是由我来领教吧,家师少有败绩,十年前曾败在何问大侠的刀下,今日我想再向一刀乾坤讨教讨教。”金波剑在地下划了个半圆,剑锋不凌厉,却又一种极可怕的气息。众人心中一凛,均是想道:“严飞永已经是剑道大高手,这个吕汪洋其貌不扬,想不到本事竟不在其师之下。” 亚品香低声道:“师父,他们在逼你,我们……” 单斗道:“这里是打架的地方吗?吕汪洋,你们五香派和我们素无恩怨,你又何必咄咄逼人?诸位真以为通海帮是刀俎上的鱼肉,任由你们宰割?我们通海帮纵横南部这么多年,怕过谁来?侯意,司空玄房,你们要人就是这个态度,是不是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侯意道:“你不会以为我们在跟你们开玩笑的吗?你们拿了司空家的人,你还在此大放厥词,有什么话也该叫你们帮主来说,单斗,你是个什么人?难不成通海帮主事的是你不成?” 吕汪洋道:“我怀疑你们囚禁了南部众英豪,就在这里,如今无玉兄弟也陷了进去,你们不让我们进去看,是做贼心虚吗?” 何问低声问道:“金长老,里面还没解决吗?” 金岳摇头,低声吩咐人进去瞧一瞧。 见此,那吕汪洋挺剑向前刺入,通海帮人急忙上前急挡,吕汪洋长剑剑气激扬,刷刷两剑,将十多人都逼开,大喝一声,直取何问,忽然东首传来大喝:“吕兄,慢!” 一群人匆匆从阁那边绕过来,当头正是南宫问水,单斗气的大叫,手中抄出一根烟杆,上前挥开,竟如同使剑一般,层层的内力圈绕,袭向吕汪洋。 步刑杀感觉这吕汪洋是条耿直豪爽的汉子,他生平最喜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出言道:“吕兄,小心!” 吕汪洋剑法极高,单斗出手虽快,他一下便察觉到了,金波剑在空中荡开涟漪,金铁交鸣,瞬间两人就过了十几招。吕汪洋道:“多谢太玄宫的朋友提醒了。” 吕汪洋单手执剑,一点不把单斗放在眼里,单斗每出一招就大喝一声,仿似声嘶力竭,吕汪洋面上始终带着淡淡笑容,出剑收剑时候剑上都泛起丝丝波花,看似平常却又暗藏杀机。单斗手腕发麻,吕汪洋剑势变化奇快,又兼沉稳,实在很难攻破,他攻的艰难,而吕汪洋攻防兼备,实在轻松不过。 南宫问水见此,说道:“多谢吕兄为我拔剑。” 吕汪洋反攻几剑,单斗就难以招架,急往后退,吕汪洋说道:“南宫兄,你怎在此?” 单斗见打不过,厉喝一声,退到通海帮众人后面。 司空玫一眼瞧到无玉,无玉却先叫道:“小玫,我在这儿,我在这儿!”惊喜之意,溢于言表。 司空玫松了一口气,一眼瞥到正躲在人群中的陈如淑,她点点头,陈如淑微微一笑,看向何问,她现在也知道,通海帮真有大事要发生了。 无玉叫道:“请先别动手!” 侯意笑问道:“小子,你怎么从这儿出来了,我可亲眼看你进去的,看你呼吸不匀的,难不成被人扔了下来?” 无玉道:“老小子,是你呀,你怎会到这儿来了?” 司空玫走过来道:“无玉,你可没事吧?” “没事,没事……”他看向何问等人,龙腾阁门还没打开,照道理说,黄伟清等人还在里面,难不成还没出来,旋即朗声道:“诸位,我们的确是从这龙腾阁才出来的。” 万一常道:“通海帮将我们囚禁在这龙腾阁内也有些时日,不过还算幸运,有贵人相救。” 众人看向无玉,这个贵人应该是他不错。 唐天胜带着人归到公孙锐后面,向他汇报情况。 南宫问水扫视着四周,喝问道:“通海帮自相内乱,不过今日这场梁子是结下了,黄帮主,你出来吧!” “黄帮主?”除了从龙腾阁出来的人,谁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唐天胜正要说,公孙锐点头道:“事情我略知一二,先别说话,看着便好。” 忽然龙腾阁铜门大开,黄伟清带人走了出来,笑道:“诸位都在这儿干什么?哟,无玉,你们还真的出来了。” 无玉冷道:“出来又怎么样?” 黄伟清道:“出来便好,出来便好。” 侯意大笑道:“似乎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这位公子面生,是什么人?”他站在众人前面,何问和金岳等人见他走过来,纷纷让开,实在让人奇怪。 单斗道:“这就是我们通海帮的新主人,黄帮主。” 吕汪洋道:“改名换姓了,如果我记得不错,这位黄帮主名为黄伟清,黄伟清,你老丈人龙水轩辕了,他还没死,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小书生做帮主?” 黄伟清抖了抖衣领,道:“吕兄,你们也曾见过面,不算相熟,你从哪里看出在下是书生,况且通海帮也没有书生不能做帮主的规定。” 吕汪洋道:“你做帮主,谁同意的,如何我们都不知?” 单斗喝道:“我通海帮的事情,要你们知道做什么?” 万一常道:“你们通海帮乃是南部武盟的领袖,换帮主之事也该和我们说清楚,况且你这帮主之位来的是真的么?” 祝烟道:“万一常,你可不要乱说。” 万一常道:“你们暗地想要杀害龙水轩辕,本与我无关,可你们擅自囚禁我等,事情我等都知道,如何瞒得过?黄伟清,你做出这等如同弑父之事,就算出于通海帮家务事我不该管,但论到江湖道义,岂能坐视不理?” 黄伟清微微一笑,道:“你们这么多人密谋对付我通海帮,还要枉论江湖道义,万前辈,我敬重你是江湖前辈,才对你客客气气,至于抓你之事和我无关,你们能出来,还不是应该感谢我?哪里有你这样翻脸不认人,似乎也太快了,到底是我无耻,还是你可恶?” “你……”万一常一时气结。 南宫问水上前一步,说道:“龙水帮主好歹是你长辈,你指使人对付他,难道是作为女婿该做的?” 黄伟清朗声笑道:“成王败寇,他为人残暴,又对手下苛刻,我取而代之,乃是人心所向。” 公孙锐道:“人心所向,那我就不明白为何陈泰镜这样你们通海帮元老人物都会被扣押起来,如果我猜得不错,唐一刀同样被你们控制住了。” 叶宁道:“陈泰镜和龙水轩辕沆瀣一气,若不把他控制住,通海帮上下大乱,岂不是给人打击我们通海帮的机会?你说是吧,公孙总主?” 公孙锐讪笑道:“说的不错。” 无玉道:“黄伟清,你真的不再是以前那个黄伟清了。” 黄伟清冷笑道:“无玉,我以前和你可不熟,你怎知我是什么人?况且我和你有一笔账还没算。”无玉当然知道,这仇自然是他救龙水轩辕的事情,还给他带来了一些麻烦。 南宫问水道:“那么我请问一句,北海明珠又是什么。” “北海明珠。”曲义十分震惊,大声道:“南宫公子,你说什么,北海明珠么?” 南宫问水学识广博,自然是知道的,公孙锐有些吃惊,但还是没说话。曲义道:“北海明珠乃是至宝,二十多年前在北大陆掀起了轩然大波,如何到了通海帮手中?” 侯意道:“在下对这件事也略知一二,通海帮还真是深藏不露,原来有着绝世至宝,黄帮主,你算计帮主之位,也是为了北海明珠啊,难怪难怪,情理之中。” 吕汪洋听此,笑道:“如何情理之中?” 侯意道:“得北海明珠得半个无垠世界,九大家族当初为了此事不知烦了多少人去北大陆,不过谁都是竹篮打水。而拥有北海明珠的独孤朗也自杀身亡,北大陆的董氏山庄也由此发生大变,庄主董宏山也死了,极为惨烈。” “那后来呢?”黄伟清问道,对北海明珠的来历,他还是颇为好奇的。 侯意道:“后来嘛,我那时听一个好朋友说的,他也在场。”他这个好朋友便是当初在北大陆的上官折,侯意道:“他跟我说:‘那一场大战过后,独孤朗培育的势力几乎被消耗殆尽,董氏山庄也是遭逢大变,董宏山一死,他的儿子董辰星就即位,竟然选择息事宁人。当时和独孤朗关系较好的有一位是君山城的法子通,他本应邀来取北海明珠,后来似乎是董氏山庄暗中捣鬼,几经转折,董宏山向古道庄开战,双方大战后,法子通自然帮古道庄,他受了伤,不过力保了独孤朗的千金回了中央大陆。’嘿嘿,据我所知,还真的没人找到北海明珠,死去的独孤朗没说,她女儿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走,自然也没有。当时北大陆的秦淡风说过,在场谁身上都没有北海明珠的消息,自从那次之后,北海明珠真的就销声匿迹了。” 曲义道:“你说的不完全,我记得还有一人,他可是平白无故的消失不见了,谁也找不到他。” 侯意道:“或许此人早已得到北海明珠的宝藏,至于通海帮从哪里得来此物,我猜也该是没用了。” 鲁才高道:“此言差矣,若北海明珠的宝藏为人所得,江湖上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而且此人销声匿迹那么久,如何不见北海明珠后面宝藏的威能所在,难道九大家族都没察觉么?” 龙客道:“公孙锐在此,公孙家族都没讯息么?” 公孙锐冷道:“公孙家族的信息虽然包罗万象,但这件事情十分稀奇古怪,恐怕还真不知道这件事情。” 有人问道:“既然有人消失了,那么是什么人?” 侯意道:“我当初调查过此事,不过有人代为遮瞒,所以很难查到,不过我去过北大陆,到了古道庄,那里已经变成了大集市。” 曲义道:“可有消息?” 侯意道:“此人应当姓田,名余风,不知在场诸位可曾认得?” “谁啊?”“这名字可还没听过。”……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个名字。 忽然有人道:“我记得了。” 无玉惊道:“你记得什么了?” 那人道:“在前些日子太玄宫中,有个人就叫田余风,他武功高的很,是不是同一人?” 侯天音哼道:“你别乱说,我太玄宫何时来过这个人?” 又一人道:“是这样的,那人还是江人彬之女的师父,这位仁兄说的不错。” 无玉急道:“别胡说八道,你可有证据?” 司空玫低声道:“无玉,我有个问题问你。”无玉道:“什么问题?”司空玫指向曲采莲,道:“她直勾勾看着你,你说的曲采莲就是他吧?那是他父亲曲义。” 无玉道:“都什么时候,你还在吃醋,他们要冤枉我师父。” 司空玫心道:“什么冤枉,的确有这件事情罢了,不过有什么怕的?”当即说道:“再怎么猜测都无用,北海明珠现在在通海帮手里,谁还计较什么田余风,他二十多年前与这件事情有关,现在可和他半点关系没有。” 侯意笑道:“司空三小姐果然聪慧,一语道出关键。” 邹谦道:“既然北海明珠有这么大宝藏,难道通海帮要独吞?”他是有意要给通海帮找麻烦。祝烟等人冷冽的眼神扫向他,木飞扬向前一步,道:“说的不错,通海帮改朝换代了,但野心还是那么大,似乎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 此话一出,现场哗声一片,有人叫道:“把宝藏交出来。”“妈的,半个无垠世界的宝藏,你们通海帮吞的下么?”“交出北海明珠。” 公孙锐暗自叹气:“果然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当初的独孤朗就是死在这一点上面,不过听小风说北海明珠被他扔进了无尽海,如何又到了通海帮手上,奇怪了。” 黄伟清眼中渐渐出现怒火,这一切,似乎都变得不可控制起来了。 ------------ 第三百八十五章 物属之论 不等黄伟清发话,南宫问水笑呵呵说道:“黄帮主,囚禁之事我可以姑且不论,毕竟我们那迫不得已的办法被龙水帮主识破了,但北海明珠关系重大,里面的东西惊天动地,通海帮,真要独吞吗?” 黄伟清道:“就算我把北海明珠拿出来,那应该归谁所有?” “当然……”有人顺口答,但说到一半又嘻嘻笑道:“当然归天下人所有。” 侯意哈哈大笑:“当然是有能力者得之,自古宝刀赠英雄,这绝世至宝当然只配有能力拥有它的人得到。” 黄伟清眼中出现狼顾之意,说道:“那普天之下,谁有能力拥有?” 侯意道:“要说有能力,风云变幻,英雄人物辈出,不过在场的人,恐怕都还没这个能力。”这话一出,很多人都是愤愤不平,不过想一想,这话倒是有一点道理。 司空玄房则是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他身为司空家族的掌权人物,又是天下第一铸造师,论资排辈,怎么也能有他,这侯意说话未免太不给自己面子了。 侯意看向鲁才高,道:“在下学剑,自然看得出这位前辈剑法高超,恐怕不下于于立仲老先生,不过我想前辈该没有争夺之心?” 众人看向鲁才高,他虽然没剑,但只要学剑之人就看的出来,他周身弥漫着一股荡荡剑气,这是剑道境界极高的人才有的,很明显这个老人,绝不是一般人。 鲁才高心道:“这次出来是看在轩辕的面子上,如今他……”帮派争夺,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心中无比失落,况且他一生钟情于剑,对于宝藏什么全无贪念,便说道:“老夫对所谓北海明珠没有兴趣。”想起龙水轩辕之所以这样全为权势所害,心下不禁感叹,但一下又不知如何是好,由是看向无玉。 黄伟清点头笑道:“鲁前辈剑法高强,他不争夺,我们这儿还有谁呢?公孙总主?” 公孙锐道:“我可不敢当,奇人居虽然有点薄名,那也是江湖上朋友给面子,不过在下武功低微,还是算了吧,奇人居不好这口。” 棍儿低声道:“总主,无玉他师父奇仙使不就……”唐天胜道:“不要多话!”棍儿皱了皱眉,他不明白这北海明珠到底隐藏着什么,既然田余风得到过北海明珠,当真就没有取得宝藏吗?总之,他不了解这个人,公孙锐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他也不敢问,心道:“秦宗那小子似乎知道,不过想起来,他能在万剑城挖出那么多东西,真是本事了。” 侯意道:“公孙总主都是自愧不配,那我们这里还有谁?司空玄房,你觉得自己能得到这个东西吗?” 人群中出现细微的诧异,有人道:“他武功这么差,不配,大大不配!”司空玄房怒目而去,那人又缩头不说话了。司空玄房道:“北海明珠,玄房并无兴趣。”他来此,一是为无玉,二是想看看齐鸣北,这个当初和他同门学艺的大师兄,究竟和他这胜负天下第一铸造师的师弟到底本事高下如何。 单斗冷冷道:“既然都不配,你们还啰嗦什么?” 吕汪洋忍不住骂道:“你妈的,单斗,你配,下来,咱们再来斗几百回合。”南宫问水止住微笑道:“不要动气,咱们来到这冰天雪地的天顶城,通海帮怎么说也是东道主,咱们远来是客,也不能无礼啊。” 黄伟清似乎觉得不妙,说道:“你有什么主意?”他以前很崇尚甚至崇拜所谓的中央大陆四公子,特别是公孙锐,不过一旦到了对立面,他的崇敬立刻就化为更加浓厚的憎恶。 南宫问水道:“既然没人力压群雄,我想不如黄帮主把北海明珠请出来,我玉盘会开一个拍卖,若谁能买下这北海明珠,那就归谁,如何?” 众人都是哗然,唐天胜冷笑道:“南宫问水似乎太儿戏了,这事太不妥了。”旁边奇人居一人道:“人说南宫公子头脑了得,如今怎会说下这个话?” 公孙锐没有说话,棍儿也觉得很不妥。 单斗道:“你放……”他本要骂南宫问水,又看到吕汪洋冰冷的眼神,便收住口,说道:“你不要信口开河,半个中央大陆,谁能买得下?” 金岳道:“南宫家族金山银山无数,还有司空家族坐拥天下资源,要想用财富争夺,恐怕谁都得收一收心。” 南宫问水看向司空玄房,说道:“司空兄,你觉得呢?”他道:“司空家族绝不参与。”旁边的诸葛尚笑道:“诸葛家族也一样。”南宫问水道:“既然是玉盘会,我们南宫家作为庄家,怎么会参与这场博弈?” 司空玫低声向无玉道:“南宫小叔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啊,我都看不懂,你呢?”无玉要回答,司空玫却是讥笑道:“我知道你也不知道。” 薛信笑道:“牵一子而动天下,南宫问水不愧是中央大陆四公子之一,不知道公孙锐如何想。” 忽然一人大笑起来,众人微怒,谁人如此猖狂?看去,正是站在黄伟清身旁的叶宁。 南宫问水道:“你笑什么?” 叶宁道:“我在笑堂堂南宫问水,竟然是如此卑鄙无耻之人。” “你说什么?”不少南宫家的羽翼都是喝问。 南宫问水并不发怒,道:“卑鄙无耻,比黄帮主我还差得远,莫欺少年,这话是不错的,我可不敢小视,不知仁兄说我卑鄙无耻,是何缘故?” 叶宁道:“大路朝天各走半边,通海帮得北海明珠,也是天命,也不是偷来抢来的,难道就凭你们一句话就要我们交出北海明珠?这不是强盗行径吗?”他为北海明珠的事情也考虑良久,这也是他出卖龙水轩辕的原因之一。 南宫问水哈哈大笑,道:“原来还是这个事情,俗话说天下宝藏归天下人,北海明珠本是无主之物,当初归于独孤朗也是如此,这并不是抢,而是奉天下之宝为无主之物,这是至平至公之事,如何变成强盗行径了?兄台说话可真幽默。” 叶宁哼道:“巧舌如簧,北海明珠就算是无主之物,我通海帮,黄帮主也有能力得之,那也还是我们通海帮的东西。” 单斗也道:“谁不服吗?” 黄伟清看何问满脸大汗,道:“何大侠,你怎么了?” 何问道:“最近偶感风寒,体虚常发热,没有大碍,帮主不必管我。” 单斗皱眉道:“还是要保重身体为好。”刚才司空玫说出他身份时候,叫什么郝引,如今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北海明珠上,哪里还会看他?不过何问神态古怪,倒真是惹人怀疑。 吕汪洋大叫道:“我第一个不服!” 薛信怪笑道:“我东骨门第二个不服!” 公孙锐低声吩咐两句,棍儿跳出人群,道:“我更加不服!” 黄伟清道:“公孙锐,你们奇人居也要分一杯羹吗?” 棍儿道:“我就是不服,这可和公孙总主没关系,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不服吗?” “为什么?” 棍儿朗声道:“通海帮的人听好了,你们黄帮主,就是这个人,是个背信弃义,弑父不孝的天下第一下流无耻,肮脏龌龊,刻薄狠毒,人面兽心的狗杂种!如果我是你爹,早就把你一脚踩死算了。”他说话从来是不留口德的。 “你说什么!”通海帮众人听了这话,气的大骂起来。而不少人则是拍手称快,龙客皱眉,龙图三人则是偷笑停不下来。 棍儿道:“还要我说一遍吗?” 黄伟清饶是气量不错,但还是怒目道:“你这中伤的小人,有什么资格骂我?” 棍儿叉腰道:“老子就是要骂,刚才在龙腾阁上,你是怎么对待龙水轩辕的?我们进城时,枉无玉这么信任你,你又是怎么辜负了我们?如果不是你们人多势众,老子还要打你,哈哈哈哈……”他狂笑起来,并不把通海帮放在眼里。 “猖狂之徒,找死!”通海帮中忽然蹿出八个人,分四列攻势来追击,合围紧急,滴水不漏。 公孙锐道:“这八人乃是栖河山的八鬼。”这八人也是有着名声的,早年在栖河山落草为寇,打家劫舍,他们武功高强,尤其八人合力,几乎少有敌手,就是江湖上一流豪客,碰到他们也是有所忌惮的,来往客商无不闻风丧胆。无垠世界盟曾派人去剿灭,但多次都是徒劳无功。 木飞扬朗声道:“八鬼之阵,攻在东,守在西,变幻虽多,其势不变。” 棍儿迎面而上,道:“多谢了。” 九人一经交手,满天都是幻影。这八人交纵往来,仿佛织了一张大网。这八人四人执剑,四人拿刀,棍儿只是空手。这种情况,一旦有所疏忽,即刻就会命丧黄泉。 不过棍儿的出手快如闪电,而且奇异有效,这八鬼武功虽怪,一时之间也奈何不了。 只见两刀两剑正面而来,上下夹攻,后面四人见此,分别变招,压住棍儿身后,不让他逃开。 无玉大叫:“棍儿哥小心!” 棍儿身子猛然一歪,双掌从斜抓出。 何问道:“这小子死定了。”在场众人都看出来了,棍儿不躲反而迎面出手,实在有些太胆大了,更是太不要命了。 棍儿低喝:“万龙擎天手。”双爪之中喷薄出强大的气流,那迎面四人忽感不对,但哪里还来得及,兵刃脱手而出,棍儿双手一侧,两刀两剑向后激退。后面跟来的四人也是猝不及防之下连忙招架,武器一碰之下,都被打退,更有一人,倒在地下,口角溢出鲜血,显然受了内伤。 “好!”吕汪洋道:“果然厉害!” 步刑杀看着,想起了昔日在天生洞被棍儿整的死去活来,他深知棍儿武功的可怕,现在的自己,恐怕也是不敌的。 棍儿向后退了两步,负手道:“你们这八鬼鬼里鬼气的,不过武功也算不错。” 司空玫道:“棍儿哥,你不是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吗?”棍儿诧异,心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众人一阵嘘声,司空玫又道:“通海帮有一人,你打败他,我就承认了。” 棍儿眼睛挑了挑,无玉正要说话,却被司空玫一把捂住嘴,司空玫道:“你反正都打了,再打一次也不怕是吧?” 棍儿道:“是谁?” 何问身体不由得抖了抖,司空玫轻启朱唇,笑道:“一刀乾坤,何问!” 公孙锐嘴角露出微笑,他观察力极好,何问刚才的一举一动他看得出,而且当初在连安寺中何问和有央逊得罪过他的夫人杨婷悦,他也格外注意,这何问行为虽气度不凡,但并没有刀客的凌厉,早年见过何问,他身上的刀意极强,给人一种压迫感,而现在的感觉大为不同。 棍儿有些惊讶,何问的名头他如何不知道,刀法在这中央大陆是数一数二的高,他虽自负,却不无知,树的影人的名,何问的刀法可怕早已经在江湖上盛传。不过他也从来是个胆大不惧挑战的,说道:“我还从没和何问这样的高手过招过,今日有机会,我就试试,到底看看你们这下流种子黄帮主手下有什么厉害人物。” 黄伟清咬牙道:“何问,人家都这样说了,你还不去。” 何问看去,迎上司空玫冷冽嘲讽的眼神,握住了手中的黑雀,还是鼓足力气道:“好,我应战!”他停了一下,说道:“不过我还有有言在先……” 公孙锐道:“若何问大侠胜了,我们奇人居就立马离开天顶城,至于北海明珠,自然由你们处置。”在场人不少都是老江湖,这个你们,当然不是指的通海帮。 亚品香道:“师父,你身体不好,不如徒儿替你出战。” 何问道:“你修为尚浅,而且他们是冲我来的。”当下拔出刀来,咳嗽两声,道:“通海帮,何问应战便是。”他神色略有沧桑,不过风骨犹见。 司空玫皱眉,这种气势绝不是什么人都有的,不过想到郝引在消失之前也算是一时豪杰,心里道:“话虽这么说,你伪装何问一定和他被下毒有关,这件事情只有我们知道,可不能石沉大海。” ------------ 第三百八十六章 惨烈 何问刀拿在手中,气势猛然攀升,沉闷的空气中揪出一丝清亮的鸣叫。 众人眼前一花,何问已经揉身出刀,他身着湛色长衣,空中划过的幻影似墨似蓝,仿佛一条九空狂啸的长龙。 刀身如龙,其势无匹,这种刀法当真是神鬼莫测。 绕是司空玫的心思,也料不到这何问的刀法如此可怕。 棍儿双臂猛凸,衣袖爆裂,露出精健极具视觉力的肌肉,双手微屈成爪,脸上的肉抖动,十分狰狞,他感觉得到何问的可怕,一开始也尽全力,手下氤氲起凶狠可怕的气息。 无玉暗自惊讶,司空玫低声道:“他怎么也这么拼命?” 何问出刀极快,而且刀势风起云涌,棍儿的手法同样诡异,每一掌没一拳都将何问的刀势压住。 两人激斗一百回合,却丝毫没有见到高下。 司空玫问道:“无玉,这是不是何问的刀法?” 无玉道:“他的刀法每一处落尽都有未完的劲道,寻常人根本不敢和他的兵器相碰,这就是凿齿功么?” 薛信道:“这的确是何问无疑,除了他,没有人同时在刀法和凿齿功有这种造诣,你们看……” 忽的何问高高跃起,巨大的刀气带着死亡般的黑色烟火和点点缀缀的星光,背后掩映着威严的黑色巨鸟,刀气有些开山破浪的威力。 薛信道:“这是乾坤三决里的三斩星辰,我曾见过何问出刀,不过……”他似乎有些疑惑。 强烈的刀气席卷全场,众人都往后退。 何问的脸上笼罩着深沉,刀上却是无与伦比的杀机。 棍儿怒吼一声,手臂似乎又大了一圈,双臂一张一合,右手往后忽然藏住。 “这……”众人不仅被何问的刀法吓住了,也被棍儿的招式吓到了。 无玉瞪大了眼睛,道:“这是万龙锁天。”棍儿的锁天手不仅招式精妙,而且威力巨大,其中最厉害的便是‘万龙锁天’。 只有少数人看到,棍儿的手中隐藏着巨大的力量,这股力量,同样是毁灭性的。 刀气到来之时,绝望而沉闷,棍儿神情变得狰狞。忽然,他的右手从身后抽出来,瞬间,只见重重幻影,仿佛满天的锁链,那刀气吱吱两声,竟然再也下不去。 何问双手一压,棍儿发出野兽似的吼叫,他的手向上仰着,一动不动。 场面寂静的可怕…… 侯意见多识广,但棍儿这武功却没见到过,问道:“这是什么?” 刀气在空中凝固,所有人的目光也停住了。 鲁才高鼻中喷出冷气,双鬓却流下热汗,自语道:“竟然有这样神奇的武功,以内力瞬间形成锁链,刀势所有角度都被钳制住了。” 何问的脸色如同猪肝,握住刀的双手都开始发颤了,棍儿也不轻松,不过他觉得奇怪,何问这一刀下来,却没有开始出刀的那股强烈的颤劲,若是有那细微且破坏力极强的颤劲,他的手会被震麻到毫无知觉,甚至经脉会被那股力道震断,而何问这一刀内力强大,刀上的力道只有纵向来,却没有闻名天下的凿齿功的奇怪力道。 鲁才高也发现了这一点,何问的刀法自然厉害,不过出刀总是带着犹豫,这不像是一个刀客所拥有的素质,刀剑乃是最常用的杀人武器,尤其是刀,刀锋所向,绝不可能留有余地。这何问用刀的内力和招式的确属于上上之乘,但刀法精髓中,绝不是一个一流刀客的样子。 剑如玉,可以是君子,也可以是血腥的杀戮,而刀乃霸者,只有用刀如狂,一心在刀上,才能领悟上乘刀法,这何问的刀看似狠辣决断,但还是欠缺果敢,不是心软或自己决定所带来的犹豫,而是对自己手中刀的犹豫,他不信任刀,刀法也无法达到随心所欲。这种境界,在剑法上来说,是人剑合一的境界,仿佛上天所赐,想何问这样的刀客,竟然没达到把自己心神和刀结合在一起的境界,这与他的刀招与内力是不均衡的。何问的内力在棍儿之上,经验也比他丰富,但只要他和真正的高手对决,破绽就暴露无遗。鲁才高眼界很高,这世上能让他在剑法上佩服的只有两个人,而这两人都已经死了。他暗自计算着,若自己与何问对招,不用拼内力,他三剑就可以制服何问。想到此,他看向无玉,无玉的武功路数很杂,在江湖上也算得上一流,不过但凭招式,一招即可,不过无玉的内力实在是恐怖至极,鲁才高也不知道他的上限到底在何处,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体内的力量到底有多强,总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鲁才高修炼六十多年的内力,却比不过无玉修炼了不到十年的功力。 两人的表情都极度挣扎,内力在空中碰撞,带起阵阵飓风。何问青筋爆凸,狠狠咬牙,但这一刀,却实在劈不下去。棍儿双手溢满了鲜血,手上的皮肤开始破裂,甚至脱落,心脏开始如同雷炸一般的跳动。 曲采莲看到棍儿那般狰狞可怖的神情,忍不住埋住脸,不敢再看。司空玫也咽了咽口水,她虽然见过世面,手段也是比较狠辣,但心肠女儿家的柔软,而且她唆使棍儿和何问斗,这下如何敢再看?慢慢闭上了眼睛。 无玉叫道:“住手!棍儿哥,快住手,这样下去你会死的。”现在很明显了,何问明显占了上风。 棍儿抬起汗淋漓如雨的脸,眼睛也是睁不开了,说道:“无玉,你……你别管我!”无玉知道棍儿生性极狂,这个当口让他认输,比让他死还难受。 无玉刚迈出一步,邹谦和鲁才高拦住:“不可!”鲁才高道:“无玉,你若现在打断,说不定内力反噬,让他经脉尽断。” 无玉道:“可我不去,他就必死无疑了。” 鲁才高道:“那也没办法的事情,这一招威力太大,贸然上去就连我也接不住,你就算救下来,这一刀又如何挡得住?” 木飞扬道:“说的是啊。” 万一常和水参帮等人都道:“三思啊,无玉少侠。” 宋自在道:“无玉,力所能及再做,若你丢了性命,你让那位兄弟又怎么想?” 无玉越听越不想听,棍儿曾说自己可能是他唯一的朋友,而今朋友有难,而他这个唯一的朋友却不去救,那还算什么朋友?心道:“师父说,人终有一死,或重于大山,或轻于鸿毛,我若不救,棍儿必死,我若救了,反而有一线生机,就算我为此丧命,那又如何?”这个念头在脑海一闪,他便已经越过众人冲了出去。 在场众人呼吸为之一屏,司空玫叫道:“无玉,不要呀!”曲采莲则是眼泪流了出来,想要冲出去,却被曲义一把拉住。 步刑杀提剑要出,侯天音拽住,喝道:“不能去!”步刑杀怒目而视,却被在身后的师兄点住了穴道。 棍儿耳中听到有人朝自己过来,一下就知道是无玉,叫道:“无玉,你,你,来做什么!” 仿佛飞蛾扑火一般,无玉周身阴阳二气大作,阳明功和月阴诀同时发动,右手一掌拍在棍儿身后,月阴诀内力入体,将他周身经脉冰封护住,不过棍儿体内的内力也并不弱,无玉右手尽力催动。棍儿身形一滞,何问也觉压力一松,刀势排山倒海的劈了下去。 无玉一掌打开棍儿,棍儿已经晕了过去,身子滚了几圈,无玉叫道:“鲁前辈,帮我照顾……”‘他’字没说出,无玉左掌迎了上去,阳明功催动到了极致,但这一刀已经到了头顶,千钧一发,他再也来不及出招。 “无玉!无玉啊!”司空玫尖叫道,泪水已经满面,身子一软,昏倒了过去。 鲁才高叹气,谁都不会以为无玉在这一招还能活着。 没人听到,空气中一股强横到极点的气流弹射破空过来,虽然只有一指之力,但威力却可以把毁掉一座小山,何问松了口气,若能杀了无玉,也是他自己找死,还是为黄伟清除掉了一个敌人。 刀气在无玉的头顶,他眼中只有深深地绝望,想用八阳转生咒逃,但也来不及,什么念头都来不及了,他想再看司空玫一眼,也来不及了。 猛然之间,无玉头顶生出一股凉气,传来微弱的鸣叫,黑色刀气始终没有砍下来,他眼睛有些睁不开,心中疑惑地想道:“我死了么?” 四周没有一丝声音,呼吸声也没有。 众目睽睽之下,有人叫道:“怎么回事?” 何问大叫道:“是谁?” 鲁才高大惊失色,刚才那一刹的确是有人出手,他能感觉到,但出手实在太快,看不出来向,就是在那一瞬间,没有太多征兆的一瞬间,何问倾尽全力的一刀被人破了。他扶起棍儿,一探经脉,他的内力被封住,虽然经脉受损,但心脉无碍,受了内伤,却并没死。 司空玫松了口气,望向天空,她也看不到任何人,公孙锐也笑了笑,步刑杀瞪大了眼睛,差点喘息不过来,但他们都知道,除了田余风,不会再是别人了。 黄伟清的脸色奇差,他也知道田余风,不过他不敢惹怒这个人,龙水轩辕跟他说过这个人,范银玲也常说过,他也见过。他对他的的印象是:普通人的外表,深不可测的武功,对人温和友善,却总是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比之城府,或许没有龙水轩辕深,田余风甚至说对人十分坦率,但这个人有一种魔力,他能做到谁也做不到的事情,能看懂他的人,谁也不会怀疑。 从始至终,黄伟清听说还是见到真人,他都有一种敬畏之感,刚才田余风救走所有人,但他不敢多说,如今田余风再次出手,虽然有拂他的意,却也是情理之中,通海帮没有必要得罪这样一个人。 曲采莲抱着曲义大哭,道:“爹,他死了,他死了!” 曲义张大了嘴,又是惊恐又是笑,缓缓道:“采莲,采莲,他没死。” 曲采莲怕看到无玉被一刀两断分尸当场,哭道:“爹,你别骗我。” 曲义道:“你自己看,采莲,这小子没死,有……有人救了他。” 曲采莲不信的睁开了双眸,看到无玉低着头,手还在抖动,惊喜的大叫:“他没死,他没死。”司空玫看到这一幕,心中醋意大起,不过这时候哪里能表现出来?便叫道:“无玉,你快起来。” 无玉叫道:“我死了么?谁在和我说话?”刚才那个碰撞虽然低沉,却如同九天玄雷炸响在他的耳边,脑袋都轰鸣混沌一片。 吕汪洋道:“无玉小兄弟,快起来,你没死,哈哈,真是奇怪,谁出手相救,定然是不世出的高手。” 众人都是猜疑,但没几个知道是谁,这人武功必然登峰造极,只能又惊又叹。 无玉缓缓抬起头,看着众人茫然和惊呆的表情,说道:“我……”他看了看自己,几乎丝毫无损,只是刚才吓怕了,腿有些软,一下没站稳,摔倒在地。 “我没死?”他再次看了看自己,步刑杀跃到身边,伸出手来,道:“无玉,起来。” 无玉一把搭上了他的手,道:“老步,我没死,哈哈哈……”步刑杀不苟言笑的脸也开颜大笑,司空玫跑了过来,拉住无玉,眼泪顿时又出来道:“你个傻子。” 无玉抱住她,轻声道:“小玫,我还没死。” 司空玫双手抱住他,道:“你再这样,我就一辈子不理你了。” 无玉道:“那不行,我还没去老婆,你不嫁给我,我娶谁去?” 司空玫:“你再说一次,大声说一次。” 无玉问道:“为什么?” 司空玫俏喜的道:“你不说我说。”旋即大声道:“无玉,你这个傻子,你当初说非我不娶,如果我死了,你就要死,你死了,我怎么能独活?” 步刑杀微微一笑,不解其意。 无玉一眼瞟到羞涩俏丽的曲采莲,心道:“你不会还在耿耿于怀吧?”旋即抱住司空玫,道:“我记得,我记得。”司空玫却一下有些懵,不过心里是高兴极了,只是又出来一股小心思,道:“你不会骗我吧?不行……” 司空玄房道:“无玉,小玫,你们快过来!” 两人走过去,司空玄房摇了摇头:“大庭广众,儿女心思收敛一点。” 两人又羞又喜,不过好在司空玄房并未多说。 视线转到了黄伟清身上,他道:“公孙锐,你们的试探够了么?” 何问道:“司空姑娘,在下的身份,你就不必怀疑了吧?” 司空玫道:“怀疑,我从不怀疑,我是肯定。” 何问眼中出现狠辣,声音也变得冷了,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司空玫道:“什么叫欺人太甚,我带来一个人,要你见一见,你敢见么?” 何问道:“如何不敢?” 司空玫吩咐后面一人,那人去了,不一会儿,阁院走进来一群人,当头是两个中年男子,却正是朱家阎王殿的陈半韦和侯宇威。 何问却只注意到了后面一个中年女人,忍不住捂住心口,他刚才动了真气,见到这个人,又一下急火攻心。 ------------ 第三百八十七章 真相 无玉低声问道:“这些都是什么人?” 司空玫道:“魔域朱家的人,你不认得。” 却说何问脸色死灰,拿刀的手也颤抖起来了,陈半韦笑道:“还真是热闹啊。”侯宇威道:“我们来迟了,司空小姐。” 司空玫笑道:“不迟不迟,刚刚好。朱姐姐,你来认一认,这是谁?”她指着何问,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不过这场戏也不是她故意安排的,前些天听到这里的消息,尤其是何问在这里,恰好朱家的商队的船要从这边过去,朱寻梅也正好在,她就找到了她,约定到这儿来。 朱寻梅道:“你是何……你不是何问。” 何问反问道:“你是什么人?” 朱寻梅道:“你真不是何问,若是何大哥,怎么会不认得我?”司空玫道:“朱姐姐,你这还不知道,他便是你同床共枕的凌兵镖局的郝镖头。” 陈半韦嘿嘿笑道:“这是怎么回事?当初我和赤虎奉命追杀张觉扬,不过这家伙逃得倒是快,我们到沙漠就没了踪影,一直追到了大天草阁的地方也没有消息。我记得那时候何问也在追杀他,至于后来的事情,谁也不知道了。” 司空玫道:“那可是西域那场大乱发生之前的事情?何问,你可记得张觉扬?” 何问道:“记得又怎样,那是个穷凶极恶的匪徒。” 薛信笑道:“那个老小子,武功不特别厉害,但打斗经验却比谁都丰富。” 司空玫道:“如此我就一一澄清来……无玉,你来说如何?” 无玉挠了挠头,道:“这前因后果我都不清楚,说什么呀?我只当你把我带到那地方去的。” 司空玫白了他一眼,低声道:“师父刚才救了你,他在你还怕什么?” 无玉道:“我是真不记得多少了,只是那个西奎,他不见了。” “谁说我不见了?”忽然,人群中走出一个汉子,正是无玉两人多年不见的西奎。 无玉惊讶道:“西,西奎,你……”何问表面上略有惊讶,不过早已经魂飞天外了。 西奎当下便单膝跪地,向两人道:“无玉兄弟,司空小姐,当日真是对不住了,我……”司空玫冷道:“没什么关系,你只把今日事情说清楚,我要一步步把这个伪装了多年的人面具揭开。” 司空玫朗声道:“郝引,张觉扬如今被关押在陛牢之中,我也差人问了点事情,他说了,何问并不是真正的何问。” 司空玄房道:“阿玫,把事情说清楚。” 西奎朗声道:“诸位是这样的,何问大侠其实在四年前就已经死了,这个人绝对是假的。” 侯意道:“事情真有趣,到底是什么缘故,你们也没有证据,而且这个何问的刀法绝对是不假的。” 司空玫道:“郝引,这里一边是你兄弟,一边是你夫人,难道为了躲避,你就把什么都抛弃了?” 侯宇威低声问陈半韦:“当初清理凌兵镖局有什么状况,怎么郝引还没死么?” 陈半韦道:“这事我也不怎么清楚,不过当初清理凌兵镖局时候是有一点古怪,接了个去西域的订单,是什么倒是不知道,这有行规。不过很奇怪的是,去的只有两个人,一个叫白举的镖师,另一个就不知道了。不过后来搜镖局时候,有一个死人,我们兄弟认识,他也叫白举,虽然奇怪,当时也没多想。” 侯宇威道:“还有什么吗?” 陈半韦道:“当初杀人的时候……不对,这个西奎我怎么好像见过。”他心中暗叫:这不正是在绿沙村的那个客商的一个? 何问道:“哪个是我妻子,哼,我根本不认识,在下何问从未娶亲,至于这位兄弟,我也没有见过。” 西奎大叫道:“你不要装了,你不是何问,我和无玉兄弟还有司空小姐亲眼看何问大侠死的。” “他怎么死的?”朱寻梅问道。 司空玫道:“中了雪蟾之毒,又受了严重内伤,不治身亡。” “啊……”朱寻梅低叫了一声,看得出来,她很伤心,不过眼前这个何问在这里,却对她如同陌生人,实在让人不会相信他是真正的何问。她与何问青梅竹马,而且她的丈夫与何问乃是从小的好朋友好兄弟,哪里会是不认得的,不过这场家族带来的灾祸,她虽痛苦,却不敢反抗。 陈半韦道:“这也是命,当初灭杀凌兵镖局是朱家所有长老都同意的。” 侯宇威有些疑惑,问道:“可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如此做?” 陈半韦道:“那也是因为郝引生性狂傲,看上凌兵镖局就是想把郝家当做朱家在中央大陆的眼线,郝引万分不同意,此事由大少爷经手,他做的决定就是把凌兵镖局除了二小姐外所有人都杀了,你难道不曾见到二小姐见到大少爷的神情?” 侯宇威眉头一皱,他虽然不是心慈手软的事情,阎王殿根本没有好人,但这样算是骨肉相残的事情也是少见。 陈半韦讪笑道:“我说你是越来越有点妇人之仁,你知道为什么张觉扬要杀三少爷吗?” 侯宇威摇头,道:“那便是收了郝引的好处,才动的手,张觉扬是个屠夫,只要有钱,他连朱家的人都敢动。” 陈半韦道:“你还是不太了解。” 侯宇威道:“陈兄明示。” 陈半韦道:“你想没想过张觉扬孤身一人,怎么躲过我们的追查,咱们阎王殿查了这么久,最终在他被司空家抓住的时候才知道他的下落,如果没有人帮他,他本事再大,岂能瞒天过海?肯定还是有所倚靠的。” “你的意思?” 陈半韦道:“通海帮有这么大势力,而且司空家那日的圣兵楼中有一个叫东方志鱼的人,你该不陌生吧?” “此人号称天下第一神偷,不过被抓住了,名声也掉了大半。” 陈半韦道:“我之所以和二小姐来这里,不仅是为了这个何问。你可知道,东方志鱼一直都是为龙水轩辕效力,他师父就是号称‘神手’的安午泉,他和张觉扬一同行动被司空家所擒获,所以照这样来看,”张觉扬的销声匿迹就是通海帮的庇护。” 侯宇威点头道:“原来如此,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来了这么多人……这何问到底是真是假?” 陈半韦摇头。他现在总算明白了,当初在绿沙村碰到的两个客商,隐约记得叫什么白兴丰和酉大圭,不就是白举和西奎,如此想来,既然姓白的已经死了,那那天见到的白举就是假的,结合司空玫跟他们所说,那个白举就是郝引,他在张觉扬的帮助下逃走,还杀了何问。如果那时他杀了西奎和郝引,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他心思很细,心道:“如果此人真是郝引,他加入通海帮无疑是要借助通海帮的势力向朱家复仇,而且他现在是何问,何家名满天下,可真是一个麻烦。” 有人道:“那这么说,这个何问真的是假的?”另一人道:“我见过凌兵镖局的郝镖头,他的武功虽然也不错,但只是擅长拳脚,如何有何问这样厉害的刀法?若是外表是假的,但这武功是假的么?” 单斗道:“刚才大家也看到了,谁能有何问这样的刀法?” 亚品香道:“我师父的乾坤三诀独一无二,天下除了他,谁也不可能干净利落的使出来。” 朱寻梅道:“若有,那也只有一个人,就是我……就是郝引,郝引,是不是你?” 侯意道:“何家和郝家算是世交,这二人也是从小到大的好兄弟,这位是郝引的夫人,当初也是因为这样一段孽缘造就两人关系越来越冷淡。我想你这样说,必定是这二人自小到大学艺无所不说,所以武功也是相通的,郝引也会何家的凿齿功?” 朱寻梅道:“何大哥的刀法很厉害,但他从来不藏私,这样,郝引对何大哥的刀法了如指掌,甚至说,他也会何问的刀法,只是具体如何,我也不清楚。” 司空玫道:“这便是了,天下能伪装成何问最像的,我也不用再说了,相公,是你么?” 西奎道:“郝大哥,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当初郝引要杀他与何问二人,如今这么几年过去了,忽然又见到这个人,他还是叫了声大哥。如果不是他假扮白举和自己出来押一趟不知名的镖,或许自己也该死在朱家的杀手之下。 黄伟清冷哼道:“何问,不对,郝引,他们可说的是真的?” 他低下了头,心里感慨万千,他的确是郝引,当初被张觉扬带出沙漠的那个本早应该死的郝引。郝引道:“没错,司空小姐说的没错,我就是郝引。” 朱寻梅抽泣道:“相公,果然是你,你真没死……” 郝引揭下脸上的毫无破绽的人皮面具,道:“我的确没死,可何问死了。”他的脸因为长期被遮盖已经显得有些木然了。 亚品香呆呆看着,这个人以自己师父的身份和自己待了四年功夫,他却没有发现。当初何问闭关一年,出来后刀法还是那么厉害,生活习惯也是一样,不论是谁,都没有怀疑,就连何问的家人也没有发现。 西奎看到郝引,又是惊喜又是失望,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何问身死的消息最终还是被昭告了天下,他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下了,不过这个大哥的处境,是大大不妙。 郝引向黄伟清道:“属下郝引,拜见黄帮主。” 黄伟清双手将他扶托起来,道:“不管你是谁,你都是通海帮的人。”这话一出,无疑是给在场所有通海帮的帮众打了个定心剂,郝引杀了何问,自然会引来何家的追责和报复,而且何问故交甚多,高手也不乏其数,黄伟清有这样一句话,还有谁不为他卖命? “师父……” 郝引拍了拍亚品香的肩膀,道:“品香,我不是你师父,我是杀你师父的仇人。” 司空玫道:“慢,我有一句话说。” 通海帮所有人怒目喝道:“你还想干什么?” 司空玫笑道:“我有一句话澄清,我的目的就是要将这件事公布于众,至于杀何问的凶手,却又不是郝引,而是张觉扬。”无玉道:“你又要做什么?” 侯意道:“这话听着可真让人费解,司空小姐,你是要害他还是要帮他?” 司空玫道:“我和他们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害他?郝引与张觉扬有联系,不过真正杀何问的却是张觉扬。” 侯意道:“听你这么说也有道理,但见死不救,而且这其中有着莫名的牵线的道理,何大侠的死郝引也有一份责任啊。” 南宫问水道:“其实郝镖头也是苦命人,朱家所行之事太过分了。” 陈半韦和侯宇威脸上都笼罩了一层冰霜,喝道:“你什么意思?” 南宫问水直道:“若不是朱家要灭凌兵镖局,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陈半韦道:“郝引收买张觉扬杀朱家三少爷,那也是一条死罪!” 郝引道:“你们朱家欺人太甚,若不是你们把凌兵镖局逼上死路,我岂会动手?朱寻况死的活该,他派人拦路劫镖,烧了货物,还放谣言说我们凌兵镖局吞收主顾的东西,把我们凌兵镖局名声搞臭。他看得起何问,不愿和我为伍,看不起我,多番羞辱我不说,还找人欺负我兄弟,这是他自己找死的!”他敞然一笑,道:“你们朱家只把我们当傀儡,我找张觉扬杀了朱寻况我也就知道了,阎王殿会来动手,不过我没想到来的这么快,我凌兵镖局上下六十七个兄弟,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被你们一个个杀了。西奎,你不是想知道白举是怎么死的吗?” 西奎道:“如何死的?” 郝引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道:“此人心计太深,他收了朱寻况的好处,就是他,将我们的行镖路线透露出去,这也就是为什么押镖时总有人来捣乱。白举是我杀的,他死有余辜!” 南宫问水叹气道:“江湖恩怨何时了?” 黄伟清眼中射出一道威严的精光,道:“郝引是通海帮的人,南宫问水,你们要动他么?” 南宫问水摇头,道:“何问的死与他有牵扯,而且他还杀了那个白举,此事还是看无垠世界盟怎么定夺。江湖恩怨深似海,很多都是无垠世界盟也是管顾不到的。” 这句话触动了黄伟清,他曾几何时,梦想就是要建立一个运行秩序,真正的让‘杀人偿命’能够通过公平公开的手段去执行,但这些年来,他才发现,这世界分为两种,一种是无序的,一种是有序的,前者的存在来自人的天性,来自利益的驱使,来自两个矛盾的对立。而后者是一种还未实现却无比需要实现的东西,龙水轩辕信奉的是前一个,而他想做的,就是先掌握通海帮,实行后面一个,为此,他有决心,去付出一切可以付出的代价。道不同不相为谋,到了这种时候,龙水轩辕和他的关系就划清了界限。 南宫问水道:“既然如此,这也是郝引和朱家的恩怨,我们闲人也不必多管,对不对?” 黄伟清点了点头,此时他必须要退一步,天顶城毕竟不是圣全城,他们在这里部署的人也是有限的,况且今日来的人有着他极为忌惮的,于是道:“还是北海明珠的问题?” 南宫问水道:“没错!” 叶宁看他松懈了,劝道:“帮主,千万不可答应。” 金岳道:“通海帮经过此事,实力大减,若今日再坚持下去,恐怕……” 叶宁若有所思,道:“帮主,我有一个提议,你觉得如何?” “请说。”他附耳过去,叶宁低诉……黄伟清听了,有些无奈还是点头。 黄伟清道:“在场的诸位,通海帮得到北海明珠一事已成定局,不过你们说这是无主之物,不过现在它在我们手上,而且我掌握着你们不曾掌握的口诀,若没有这口诀,就算得到北海明珠,你们也无法开启。” 南宫问水心中为之一怔,暗道:“便是九大家族的祖训的秘密?” 有人道:“你们得把这个口诀也交出来。”至于交出来,交给谁,倒真是一个天大的难题。 黄伟清顿一会儿,继续道:“一个月后,在圣全城通海山庄内,我通海帮再开明珠大会,邀请天下英雄,若谁能破我们设下的千人大玄阵,北海明珠便归谁所有,如何?不过,生死各安天命。” “千人大玄阵。”诸葛尚和司空玄房大惊,这是诸葛落花生前根据数衍天命创造出的阵法,当初创造出这个阵法的时候,命在山谷中设阵,阵道有十几丈,千变万化,而且武器都是天下独兵门打造,千奇百怪,特邀请了于立仲和杨北延来闯阵,不过那一次,于立仲看到阵势直接认输了,他没有信心,杨北延则是尝试了一下,但不到一会儿,就被逼出了阵。两人联手,虽然多支持了一会儿,但还是闯不过去。那一次,中央大陆所有的阵法大师天才都去观看,回去之后只是叹息,诸葛落花的造诣超出他们太多,犹如人与神一般。 不过这个阵法,诸葛落花并没有记载流传下来,司空玄房闻其名却未见其形,如今听到有人能摆出来,又是激动又是惊撼。 ------------ 第三百八十八章 决断 田余风和赛紫夜以及无云,范银玲四人站在不远处的高楼上,田余风道:“千人大玄阵,那是什么东西,舅舅?” 赛紫夜也略有惊讶,说道:“那时我也才刚入中央大陆不久,还未曾入诸葛先生门下,但也有幸目睹了千人大玄阵。”他眼睛望向远处,却不是龙腾阁的方向,说道:“这个阵法采用天北的星辰周月衍变而成,后来师父提起说过,天北星辰,每年只出现三个月,而且不知道是哪三个月,这三个月,上旬成阵,中旬变化,下旬收阵,每一步都有着无穷的变化。为了创造出这个阵法,他花了整整三十七年的功夫。诸葛先生创造这个阵法时说此阵共有一万九千八百七十六中变化,藏着无数的杀机,至今我也没想出破解的办法,而且大玄阵卷轴早已不见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田余风将听到的事情一说,赛紫夜惊得说不出话。 范银玲问道:“他一定是有把握的。” 赛紫夜道:“这不可能,通海帮哪里有能力去布置千人大玄阵?” 袭无云道:“通海帮内有一阵法高手,据说就是当初诸葛落花先生的弟子。” 田余风道:“齐鸣北?” 赛紫夜哑然,一晌说道:“是大师兄……他。”他的语气一下便是失落:“原来如此。” 田余风道:“怎么回事?” 赛紫夜道:“这便是了,诸葛先生去世后我们都在找这千人大玄阵的图纸,不过谁也没有找到。那之后我们就各自分道扬镳,因为没找到那包含一切阵法易理的阵法,我也对阵法一道少有涉及了,反而去精研医术,直到如今我们都以为大玄阵已经随着诸葛先生去了。” 范银玲道:“事实却是被齐鸣北……偷走了。” 赛紫夜道:“我不知道,齐师兄一向是个谦逊勤奋的人,对师父忠心耿耿,对师兄弟们也是爱护有加,没有人不尊重他,当初诸葛先生去世,他几乎都要跟着一起死了,我们劝了好久才罢了。” 袭无云道:“齐堂主从来都是醉心于制造和阵法之中,没有名利之心,这样的人,不会做出这等事情,我在通海帮的几年时间中,从未听说这个阵法。” 田余风耳朵微微一动,说道:“一切都要看一个月之后了。” 赛紫夜道:“你的打算是?” 田余风摇头道:“我不该再插手了,这次是无云和无月他们有生命之忧……北海明珠,秘密到底何在?我虽将它拿在过手中,却是一点不知道,可惜有些人只知道宝物珍贵,却不知道得到宝物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他想起了法子通,也想起了独孤玉香,可恨自己这么多年没见到他们了,反而是蓝兰儿去和独孤玉香见了几次。 范银玲道:“二师兄,黄伟清他到底是要做什么?水牧笛又去了哪里?” 无云道:“水牧笛已经去了冰雪宗,银铃,你还是念着他?” 范银玲摇摇头:“他变了,再不是那个人,况且我现在只是个陌生人,他是个只顾自己的野心家。” 田余风道:“大凡敢于夺权之人必有大勇,这黄伟清我不了解,但看起来你们对他以前的印象当真不坏。” 无云道:“他的确比以前果断,比以前……厉害多了,我也被他算计了。” 田余风一笑,道:“或许他是为了保全你,而不是为了算计你。” 范银玲道:“总之,龙水轩辕是大势已去,不知道通海帮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无云道:“他不仅是被龙水轩辕逼到无路可走,也是被自己逼到了绝路” 范银玲道:“这二人的观念完全不同,不过相同的是,通海帮如果得到北海明珠,对九大家族就是一个威胁。” 田余风道:“未必如此,黄伟清和龙水轩辕的出发点是不同的,不过这个不同我就想不到了。” 无云道:“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只有拥有了力量,才有能力去改变一切。” “他想改变什么?”赛紫夜刚才愣神,忽然听他说出这句话,不由的问道。 无云道:“改变……我也不清楚,或许他的初衷和龙水轩辕是两样,龙水轩辕是为了复仇,而他是为了改变中央大陆……应该是九大世家的运行秩序。” 田余风忽然叹气,范银玲道:“他或有大志,但未免……” 田余风打断道:“我也好奇,无云,你们这些年过得如何?” 无云道:“这些年过得十分艰苦,很少能够定居下来,而且龙水帮主总是派人跟着我们,甚至到最后是追杀我们。” 田余风道:“可这也改变了你,你变得比以前成熟多了,那么你认为黄伟清做错了吗?” 无云摇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 却说黄伟清说了此事,议论不休,忽水参帮的道:“黄帮主,通海帮难道真要对我们水参帮斩尽杀绝么?” 黄伟清道:“你何出此言?” 单斗道:“赵雨连,你不要得寸进尺。” 赵雨连道:“你们通海帮霸占我们水参帮的八只帆船,不该还给我们吗?” 永生帮的圈眼马老七道:“既然如此,通海帮扣我永生帮的七十八口兄弟难道还要押着?”一时间,喊声四起, 黄伟清低声问道:“人都关押何处?” 吴冰姬道:“都关在盐城的分部。”单斗道:“一共接收的船二十九艘,都在分部码头。” 黄伟清道:“全部放了,之前龙水轩辕所做帮派斗争中所得的东西全部还回去,包括人,地盘钱财,全部还回去。” 单斗脸色急切,问道:“这是为什么?” 金岳劝道:“帮主,这恐怕有些不妥。” 黄伟清道:“回去跟李维民说,能拿多少出来拿多少,只要是通海帮以前做的有违江湖道义的事情,我通海帮如今尽力补偿,诸位觉得如何?” 单斗道:“帮主,万万不行啊,那些都是我们通海帮的财物。” 金岳心思比较细腻,看场中人神情,刚才很多人虎视眈眈,如今黄伟清此话一出,很多人眼神都变了。 场中爆发出一阵欢呼,童歌谣疑惑问道:“这位黄帮主做事和龙水轩辕可真完全不同,咱们的人。”邹谦默默点头道:“应该不成问题。” 忽一人大声说话,正是南山派铁南峰的后人铁三友,他道:“黄帮主,我门南山派毁于通海帮手中,你可承认?” 黄伟清道:“你这话可说错了,南山派是自向内斗,如何是通海帮的责任?”他顿了一下,道:“若你说是通海帮接收你南山派的土地财物,那我也可以有一半承认。” 铁三友听了脸色立刻变了,勃然大怒道:“你说话不算数么?如何又是一半承认?” 侯意道:“这话可有道理,当初南山派是长老派系争斗所覆灭。”他讥笑似的看了通海帮众人一眼,道:“通海帮的推波助澜和浑水摸鱼的工夫也是做得极好的,不过通海帮作为南部武盟领袖,把群龙无首乱成一锅粥的南山派接手,也是情理之中,那是公案,如今你想要翻案,那也不是什么大有道理的事情了。” 黄伟请道:“正是这个道理。” 铁三友道:“南山派的道统不能灭,武盟所做所为是要灭我们南山派的传承吗?这也与设立武盟的约定不符,你们通海帮既然要回归正道,我们也给你这个机会,通海帮必须把南山派的土地还给我,而且我要重整南山派。” 黄伟清想也不想,斩钉截铁的道:“此事我答应了,归还你们南山派应得,准其旧部重归,只是南山派领袖一事,我们则需要重新商议。” 铁三友怒道:“这是我们南山派的私事,你有什么资格插手?” 黄伟清冷哼道:“南山派既然统一于武盟之中,通海帮又是武盟领袖,况且南山派毁于内斗,若武盟不管,你们再起争纷,又当如何?我所说的商议,自然不是通海帮的事情,而是南部武盟所有成员的统领,大家一起商议。至于今日所说赔偿之事,希望大家不要巧立名目。” 公孙锐朗声道:“此计甚好,黄帮主果然有雄才大略,说的话很有道理。” 黄伟清微笑道:“多谢公孙总主的赞赏。诸位放心,我定会发出消息,欢迎大家参加明珠大会,届时恭候诸位英豪到通海山庄。” 铁三友道:“希望你不要食言。” 叶宁道:“我们已经做出这么大的让步,铁三友,你可不要得寸进尺。”铁三友哼了一声,道:“我们走!一月后再去通海山庄。”说罢带着人走了。 南宫问水道:“既然这是私事,那在下就先告辞了。通海帮另立其主,改日再来拜访。” 黄伟清道:“此处的确寒冷,不适宜久居,南宫世兄慢走,以后与南宫家的合作还指望南宫世兄了。诸位,请散了吧,一月后敬请恭候。” 南宫问水笑道:“好说。”带着不少来救他的人走了。 他一走,吕汪洋也向无玉说了一声,便告辞了走了。 司空玫低声问无玉道:“你打算去哪里?” 无玉道:“我倒忘了问你,我师父他们去哪了?” 司空玫道:“我怎么知道?只是他接师娘走后,我听到消息,就往这里赶来了,以为你出了事,所以很着急就赶了过来,不过他今日来了,不然你就死了。” 无玉挠挠头,道:“他这人一向不见影子,就算我知道他在,却不明白去了哪里?”他瞥到棍儿,过去问道:“棍儿哥,他怎么样了?” 见他神色极为关切,唐天胜道:“幸亏你用奇功封住他的经脉,就算不被何问砍死,也要自身运功过度而经脉尽断而亡。” 司空玄房很有心事,神色有些不自然,问道:“无玉,阿玫,你们回不回家?” 无玉摇头,司空玫笑道:“四叔,我就跟着无玉,你回去给爹娘报个平安。”司空玄房微微点头,诸葛尚向两人也微笑点头,带着人走了。 空中那可怕的阵势早已撤去,也算让人松了一口气。 鲁才高道:“无玉,你可知道轩辕去哪里了?刚才那两个人是什么人?” 无玉道:“一个是我师父,一个是……我不知道啊。” 鲁才高道:“这二人都是高人,唔……唉……老夫拜托你一件事,希望你能够答应。” “什么事?” 鲁才高道:“轩辕的叔父与我乃是至交,若他有什么消息,希望你能通知老夫,老夫住在望南坡。” 无玉道:“好,我有了他的消息,一定会通知鲁前辈。” “如此我也放心了。”他心事未解,望了望龙腾阁,叹气的走了。 司空玫摇着无玉手臂,问道:“去哪儿?” 无玉道:“我怎么知道?我还得找龙水轩辕,还得找师父呢。” 司空玫道:“你就别这么多事行吗?出来这么久,咱们还总没见过几面……”“哈哈,小小子,老子终于又见到你了,可真有你的,明知道是陷阱还赶上去。”侯意过来打断道。司空玫低声啐道:“死酒鬼,干么又来打断人。”侯意看她神色,笑道:“我知道,我知道,我这老小子还是赶快走,不然这司空小姐就被酸死了。” “你才死了。”司空玫微嗔道:“老酒鬼,你真是哪里有事到哪里,怎么不去喝酒,反而凑热闹来了?” 侯意提起腰间葫芦,饮了一口,道:“这不是么?” 无玉道:“老小子,你来胡说什么?不过听说你今日为我而来?可不是请我喝酒来的吧?” 侯意唬的道:“喝什么酒?我知道你爱喝,可这也不是喝酒的时候,等你们大婚之日,我再来给你们送酒,一定是天下第一好酒。” 无玉道:“你自己穷的要死,有钱就花天酒地,没钱时候只能天被地铺,哪里来天下第一好酒?” 侯意‘嘿’的一声,道:“老子要先走了,等你们成婚之日我们自会相见啊,不过我可不知道是你和谁了,哈哈哈哈……”说罢,人影已经跃出不见了。 无玉道:“这老家伙,如今怎么像是怕生一样?和谁?还能和谁?” 司空玫脸色微红,无玉捏了捏她的脸,道:“你怎么了?” 侯天音大笑过来,道:“无玉,可还认识我?” 无玉愣了愣,目光却是看到后面的步刑杀,说道:“还……你是四师姐的……”侯天音道:“你叫我姐夫就好了。” “姐夫?”无玉问道:“我又哪里来了个姐夫?” 司空玫道:“他是你四师姐江茵的未婚夫侯天音。” “侯天音?”无玉缓了缓,终于记起来了,忙道:“我倒是记性不好,不过这声姐夫我可还是不敢乱喊的。” 侯天音道:“你愿意喊就喊,不愿意就叫我侯天音。你平安无事我倒是放心了,看这么多人走了,我们也要离开了。” 无玉道:“步兄,你们也要走啊。” 步刑杀道:“此次出来就是为了救你,你没事便好了。” 无玉道:“多谢……哎,多谢姐夫。” 侯天音哈哈大笑,道:“我们走吧。”太玄宫众人跟上,他们都是知道,侯天音从来都是比较闷比较冷淡的人,可今日竟然笑的如此豪迈,实在让人不理解。 无玉道:“既然如此,小玫,咱们也走吧。” 司空玫嘴角显现一丝冷意,道:“你往哪儿走?你和谁走?” 无玉诧异道:“怎么了?咱们两人走啊。” 司空玫挑了挑眼睛,无玉看去,连忙捂住脸。 却见曲义和曲采莲过来了,曲义过来就拉住无玉道:“我的好女婿啊。”听得曲采莲低头,又是羞愧又是暗喜。 司空玫拉开道:“曲大侠,无玉是我的未婚夫,你叫他女婿,那可太不对了。” 曲义道:“哎呀,司空小姐,这可不是唐突,无玉乃是我曲家的女婿,千真万确的事情。” 无玉听得心中大跌叫苦,司空玫冷冽逼人的眼神扫视在他脸上,而另一边,则是曲采莲娇媚热烈的眼神。 ------------ 第三百八十九章 ‘逼婚’ 司空玫嘴角挤出话来,道:“你自己看着办吧。” 无玉苦涩一笑,向曲义道:“曲先生,咱们这么多年没见面了,您怎么还记得我?还有,曲小姐……” 曲义讶异道:“你长得也没多大变化,少年英雄啊,当初你怎么自己走了?害得我和采莲到处找你。” “爹……”曲采莲叫道:“你不要胡说嘛。” 曲义道:“胡说什么,这是实话,如果不是无玉走得早,你哪有这么多苦受?无玉,快回去吧,咱们可是一家人呀。” 曲采莲一张俏脸红透若云霞。 无玉忙道:“曲先生,这话不能乱说的,我……”他一拉司空玫,道:“这才是我的要娶的妻子。” “怎么回事?曲大侠。”忽然凑过来不少人,问话的是一名号称“云剑”名为高广旭的一流剑客。 曲义道:“高兄,你评评理,我这女婿不跟我回去了。” 高广旭道:“曲大侠,这无玉少侠明明是司空小姐的未婚夫,怎么是您的女婿了?” 无玉笑道:“这位高大侠说的对。” 高广旭笑道:“我还去过那次招亲,见过你呢,英雄少年啊。” “原来如此,高兄,幸会了。”无玉同他握手。 曲义道:“无玉,你真是这样不负责任的人么?” 有人问道:“这是如何来的话?” 曲义胡子挺翘,眉毛飞舞,气冲冲道:“这小子当年将我女儿看光了,还在我家住了一段时间,后来他跑了,你们说,该不该他负责。”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一人笑道:“那又怎样?好女不嫁二夫,但是二女可侍一夫,这二位都是大美人,无玉兄弟年纪轻轻,艳福可不浅啊。” 无玉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道:“可别乱说话啊……”拿余光去看司空玫,她表情呆呆的,可无玉明白,她心里一定失望透顶了。 司空玫却是好奇的想道:“看你如何抉择,为避免以后你沾花惹草,我就先给你一个教训,也看看你到底对我如何。”于是说道:“你自己选择吧。” 无玉道:“你……唉,这叫我如何是好?” 曲义道:“你若不想背负薄幸的骂名,那将我女儿一同娶过去好了。” 众人哄笑,无玉道:“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曲采莲脸上更增哀色。 司空玫冷笑道:“你怕什么?难道她配不上你?你多一个红颜知己,我也有个姐姐陪伴,那对你我岂不是更好?” 无玉知道她的言外的怒气,便低下头不说。 曲义厉声道:“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我家采莲若不嫁给你,那只有一死。” 无玉吞吞吐吐道:“就算,就算我答应,曲小姐未必应允。” 曲义惊喜道:“你答应了?好女婿啊,好……”曲采莲神色中出现一丝喜意。 “我可没答应啊,我只是假设。” 曲义神色立马变了,比变脸还快,道:“那老夫就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辜负我女儿,反正这样了,你一掌打死老夫,老夫也不会说你了。” 无玉退道:“曲先生,您这是要干什么?” “哎,曲大侠,可别动手。”高广旭忙拦住。 “曲大侠,这还是看两个年轻人的,强扭的瓜不甜啊。” 司空玫冷冷看着无玉,就是不说话,她越不说话,无玉心里就越害怕,越没底。 曲义道:“你答不答应?” 司空玫也问道:“你答不答应?” “到底答不答应?” 众人都看得揪心,曲采莲心中焦急死了,她想说话,但曲义不让她说,这样的逼迫真不是她想看到的,不过她倒想听到接下来的答案。 “无玉,你说话啊。” 两人一问一喝,倒把无玉变成了受害者,无玉抱着头大叫:“你们别逼我了好不好?” 忽然一阵香风入鼻,无玉的头被人一抱,脸上覆上了一个红唇,只听得笑声道:“司空小姐,曲小姐,你们让他难以选择,不如把他让给我吧?”却是尤雒。 众人又见出现一个美人,而且是个风韵十足的,都是暗道:“这小子的艳福真是不浅啊。” 不过无玉却已经魂飞天外,尤雒拍拍他的头,装作很亲密的样子,问道:“怎么了,不认识人家了?” 司空玫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无玉叫道:“你又来捣什么乱?” 司空玫推开尤雒,一巴掌扇在无玉脸上,叫道:“负心郎,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说完,扬长而去。 无玉摸着脸上,十分委屈,追了上去。 曲义道:“哎,你小子,采莲,咱们跟着他!” 众人也哄笑散去了。 尤雒站在原地笑的十分开心,龙客道:“你这样做是为什么?” 尤雒道:“我哪里是害他?若他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和曲义那个老不死的动手干什么,无冤无仇的,况且如果司空玫和他的感情这么脆弱的话,也走不到今天了。” 龙图听了笑道:“没错。” 龙影道:“大哥,为今之计该如何?” 龙鹰道:“咱们得快走,祝烟那家伙不会放过我们。” 龙客道:“没错,咱们得去找帮主。” “可咱们在哪里找到他的下落?” 尤雒道:“这还不简单。”她眉毛挑向无玉离去的方向,说道:“救走帮主的人,就是无玉的师父!” …… 司空玫一下跑了很远,无玉的内力虽然强,但轻功却不是擅长,比司空玫差远了。 远远见了她入了一家客栈,无玉笑道:“原来是故意走了,我说小玫没那么小气,不过女人怎么这么好面子?”他不曾想过,以前自己可比别人在乎面子多了。 进入客栈,小伙计就迎了过来,道:“客官,天儿挺冷的,从外面来?快进来热和热和。” 无玉搓了搓手,其实他倒是不冷,只是刚才有点被逼无奈,又挨了一巴掌,如何好受?脸上火辣辣的,心里火燎燎的,问道:“小二哥,刚才进来一个姑娘了吧?她去了哪里?” 那伙计却道:“客官可是饿了,要吃什么吗?我们店里的酒菜最能驱寒。” 无玉理会了,便笑道:“好好好,好酒好菜拿上来,我今天要吃饱喝足。”说罢,大摇大摆走到里面暖和的角落坐了下来,道:“先来一壶热茶,后面再上酒吧。” 那伙计上了热茶,和无玉寒暄两句,无玉问道:“你真没看到么?” 伙计摇头道:“刚才真没见到,今日来的多是男人,我若见到一定有印象,没看到。” 无玉自语道:“没道理啊,明明看到……怎么又……” “客官。客官,您要点什么菜?” 无玉回过神,看了看菜牌,便点了几个小菜,那伙计答应着自去了。 正想着如何找到田余风他们,忽然一道身影坐了下来,他叹了口气,无玉见到此人,大喜道:“秦兄,你怎么来了?” 秦宗道:“你倒是享受啊,一个人来喝酒。” 无玉道:“我不是来找你们么?我师父去了哪里?” 秦宗道:“不急,咱们先喝几口再说。” 无玉问道:“你叹什么气?” 秦宗道:“没想到事情变化这么快,那个黄伟清真够狠的,也够有心计,几乎兵不血刃把通海帮掌握到了手中。” 无玉道:“龙水轩辕至少能醒悟了。” 秦宗道:“他杀了你大师兄,你不是特别恨他么?怎么会关心他的醒悟不醒悟?” 无玉愣了一愣,道:“你怎会知道这件事情的?” 秦宗默然不语,无玉笑道:“不想说就不要说了,反正我已经知道了,龙水轩辕也收到了该有的惩罚。你今天很奇怪啊,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的。” 秦宗道:“我不是因为这个事情这样。” “那是什么缘故?” 秦宗道:“秦家的人向来都是以任务为重,效忠于上官家族和无垠世界盟,我爹他们也很少有朋友,所以很多人说秦家人的心是冷的。” 无玉道:“可你不同啊,你哪里有一颗冷漠的心?而且你所做之事都是真正的好事,龙水轩辕再这样下去,那就不是一个两个人的苦难了。你今日怎么婆婆妈妈的,不见了几日倒像是另外一个人。” 秦宗道:“我要离开这儿了,或许要好久才回来,以后也见不到你们了。” “去哪儿?” “魔域。” 无玉惊道:“魔域,你去那里做什么?” 秦宗微笑道:“那边发生了一场乱斗,无垠世界盟死伤不少,所以需要新的人手补充。这边的事情基本告一段落,我也该再去走马上任了,而且公孙总主也说那是一个很历练人的地方,今日告别我先回家,然后直接去魔域……” 无玉突然笑了,秦宗道:“你这家伙,可不把我当朋友,我要走了,俗话说故人离去,泪撒三别,你倒是笑了起来。” 无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这不是故意笑的。” 秦宗道:“那是什么笑?” 无玉端起酒杯,倒酒给他,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虽没有送你,但你要离去,这离别酒可是要喝的。” 秦宗道:“离别酒,好,我喝!”一饮而尽。 无玉道:“第一杯敬天地,希望你前程似锦。”说罢,又倒了一杯,秦宗说也不说,仰头喝了。 “第二杯敬父母,希望秦兄平安归来。”他知道魔域是个极为混乱的地方,中央大陆这样的乱子看起来虽大,却没有魔域那般频繁又糟糕。 无玉夺过杯子,斟了一大杯,道:“朋友离去,第三杯我敬朋友,情义相许,生死以交。” 秦宗似乎有点想哭的样子,无玉安慰道:“我笑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无玉哈哈笑道:“你去魔域,不期我也会去的,到时候咱们也可再相见吧。” 秦宗道:“那是什么时候?” 无玉道:“你不知道么?我虽长于师父门下,但却是楚圣真收养来的,我最初还是生在魔域。我找不到我生身父母,却还是要拜祭我的养父养母,以尽子女之孝。” 秦宗眉颜开展,道:“那太好了,到时候我一定做东,你把司空玫也带上,对了,你们两位准备什么时候操办婚礼?” “嗯嗯哼,你们说什么呢?”忽然一位公子打扮的人走了过来,模样十分俊秀,两人仔细一看,却是司空玫。 无玉道:“小玫,你肯来见我了?” 司空玫道:“我什么时候生你的气了?” 无玉摸了摸脸颊,正要说话,秦宗倒酒过去,问道:“小玫,给哥哥透露透露底,你们俩……” 司空玫拿扇子点了点他的头,道:“一个大男人问这么多干什么?无玉,去哪儿?” 无玉道:“我要回去找师父啊。” 秦宗道:“你要找他啊,还不容易么?” “你知道?”两人同时问道。 秦宗嘻嘻笑道:“当然,不过你们二人可得告诉我什么时候我才能喝杯喜酒呢?” 司空玫道:“这不就是酒么?你就当是我们的喜酒好了,秦宗,快说师父他们在哪儿。” 秦宗道:“不算数。” 司空玫笑道:“你空说我,你家也算是名门,难道就没给你登对一个?” 秦宗潇洒的道:“事业未成,哪有心思谈婚论嫁?” 司空玫道:“你这话儿可说反了,成家才能立业,不然成家立业怎么是成家在前而立业在后呢?” 秦宗道:“说的也没错?那无玉,你成家之后打算又做什么呢?” 无玉道:“这个……我可还没想好。” 秦宗笑道:“你没想好,不过人家司空小姐恐怕早就想好了。” 无玉道:“又开玩笑,我俩决定先去魔域,然后……” 司空玫道:“不如咱们去西域住下来?” 无玉道:“为什么?” 司空玫道:“那是咱们开始的地方,而且那里百废待兴,也是大展宏图的机会。” 秦宗哈哈笑道:“我说吧,她早就想好了,不过西域也真是个好地方,偏居一隅却还是丰登之地,人杰地灵。” 司空玫道:“不过你说去魔域,秦宗你也是去魔域了?” 秦宗道:“你怎么猜的这么准?” 司空玫白了他一眼,道:“你们刚才说的实在有些肉麻,两个大男人。” 秦宗道:“刚才在龙腾阁的事情我也晓得,玫大小姐不会吃我的醋了吧。” 司空玫啐了他一口,道:“别不要脸。” 无玉道:“我有一个疑问。” “我也有。”秦宗道。 两人的眼神注视在她身上。 司空玫道:“你们看我做什么?” 两人齐声。 “你干什么做男子打扮?” ------------ 第三百九十章 未勉之过 司空玫看了看自己衣服,有些不好意思,忽又昂头道:“怎么了?我穿不得吗?” 秦宗哈哈笑道:“穿的,不过无玉啊,那位曲小姐恐怕也快来了,你得做好准备啊。” 无玉愣道:“准备,作何准备?” 秦宗道:“你看司空小姐的派头,定然怕你有所顾忌,也怕他们有所顾忌,所以扮成一个男子。她做女子是千娇百媚,做男子又是俊秀非凡,若不是多次见过她,是看不出来的,如果曲小姐来了,她就是你的朋友而不是你的伴侣。” “那又怎样?” 秦宗点了点他的头:“那时候就可以看看曲小姐对你意思到底如何?刚才嘛,却是那个曲大侠心急的很,也难怪,你如今是武艺高强,日后定然鲲鹏展翅,他想有你这个女婿在,女儿的下半辈子就有着落了,他能不急吗?” 司空玫道:“我就奇怪,那个曲小姐人长得这么漂亮,追求她的人应该不在少数吧。” 秦宗道:“据我所知,她家的确有不少人登门求亲,不乏名门贵族,甚至有九大家族的子弟,曲义大侠也很满意,不过曲小姐从不答应,有一次甚至差点为此丧命,也是难为之事。她说她在等一个人,除非他不要她,否则终生不嫁。” 司空玫道:“你怎么这么清楚?” 秦宗笑道:“两年前我就去过她家……” “哦……”司空玫笑道:“原来你也是提亲者之一。” 秦宗道:“其实我么,是被我爹逼着去的。后来觉得曲小姐也挺可怜,我留了两日便走了。唔,亏你笑得出来,她在等谁你不知道吗?” “无玉!”司空玫美目圆睁,道:“你要跟她说清楚。” 秦宗摇头叹了叹气,道:“人非所愿,岂能强求?况且我秦宗的缘分可不在她那里。” 司空玫道:“既然如此,你喜欢怎么样的人物?给我说说,我可以给你张罗张罗。” 秦宗道:“你还没做人妻,倒喜欢家长里短的给人做媒了,奇了。” 司空玫道:“你又不说,你不把我当朋友?” 无玉听此也来了兴趣,问道:“秦兄你闯荡江湖也不少时间了,难道就没有心仪的姑娘?” 秦宗叫道:“喂喂,你们两人真是两口子,有这么一同逼问人家的吗?” 两人齐声道:“一个大男人的,还怕什么羞?”一人扯着他一边衣袖,秦宗想要挣开,但想到这二人武功都远在自己之上,哭笑不得,说道:“你们放开好吗?我得走了。” 无玉道:“你还什么都没说。”两人相视一笑,司空玫道:“不说你今日走不掉。” 秦宗笑着道:“罢罢罢,我喜欢的不是像曲小姐那样的姑娘,行了吧。” “那是怎么样的?” 秦宗向两人鞠躬道:“无玉大哥,玫大姐,你们别为难我了。”两人哼的一笑,还是不放手,各自摇头:“那是什么样的?” 秦宗复坐下,道:“我还真遇到一个……”他顿了好一会儿,道:“应该是两个差不多的。” 无玉道:“说出来,不定我认识。” 秦宗忖了一下,道:“你不会认识的。” “为什么?” 司空玫道:“你只说她是怎样的,我绝对能猜出来。” 秦宗唉了一声,忽然望向店外白茫茫,说道:“她就像这白雪一样。” “如何像白雪了?” 司空玫笑道:“定然是个冰清玉洁且气度清高不浊的女子。” 秦宗也笑道:“这倒是不错的。”她继续道:“雪飘飘扬扬,让人捉摸不定,到手心就会化开,她总是给人捉摸不定的感觉,让人难以靠近。” 他还是点头。 司空玫道:“雪虽然是寒冷,但若它化开,变成了水,水外冷而实温,她定然是个外表冷清而内心火热的人。” 秦宗奇道:“当真猜得不错,你可猜到是谁了?” 司空玫撇了撇嘴,道:“你就说了两个字就形容完了?我这随便说说都说对了,可未必齐全,这样的人虽然不多,但好歹无垠世界如此大,我怎么能猜到是谁?” 秦宗道:“猜不到才好,我也不会去说,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归来。” 司空玫道:“魔域的确祸乱丛生,而且那里的人十分好战,就算九大家族也丝毫奈何不得。” 无玉道:“一方水土一方人,我也是魔域的人,若不是到这边长大,恐怕性子也会和现在大不相同。” 秦宗道:“三大家族的明争暗斗,此消彼长,再怎么做都是扬汤止沸,只有魔域真正有了一统或者平衡,再加以强法警戒,改变他们好斗的习气,那才是根治之法。” “说的不错。”忽然客栈内走进三人,头一人是黄伟清,而另外两人,竟然是袭无云和范银玲。 无玉一惊一喜,叫道:“二师兄,无月师姐。” 司空玫也叫道:“二师兄,范师姐。” 无云走过来道:“无玉,你可是好样的啊。” 秦宗惊异道:“你们……”他眼光扫视在范银玲脸上,有种别样的不自在,仿佛全身着了电一样,酥酥的抖了一下。 黄伟清道:“秦特使,你刚才说的话很有见地。” 秦宗道:“黄帮主,你怎么有闲心到这儿来了?” 黄伟清道:“特地来见你们,无玉,你可还怨恨我?” 无玉冷笑不语。 范银玲道:“或许此事应该从另一个方面想……”秦宗打断道:“莫非这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公孙总主的计划就是如此。”黄伟清摇头:“我从不是奇人居的人,和奇人居也没有合作往来。” 秦宗阴笑道:“这我就不懂了。” 无玉道:“黄伟清,这里并没有你的朋友。” 无云道:“无玉,不要冲动。” 司空玫若有所思,道:“你似乎只想说,你这样做是事出有因的。” 黄伟清道:“那是自然,若我心里有愧,自然不会到这儿来了,你们所有人都毫发无伤,至于我老丈人,他该受一受教训。” 无玉道:“而他却不该由你杀死。” 秦宗玩味的道:“自古百善孝为先,你这一条所犯的,足够别人一辈子不信任你。” 黄伟清道:“这点咱们的立场不同,所以我就不会过多赘述,若我不杀他,他必要杀我,我没得选择。” 秦宗道:“袭无云,你的立场是什么?” 无云道:“黄伟清虽然于我有欺诈之行为,但并未真心害我,而且我们各自也达到了目的,他是我的朋友。” 无玉叫道:“二师兄,你……” 无云道:“无玉,你不可忘了大师兄的仇,伟清这样,也算为我们报了仇,你素有容人之心,如今怎么反倒是有些狭隘了,对于你黄大哥,莫不比龙水轩辕值得你信任他。” “他骗过我们。” 黄伟清道:“若不骗你们,那我又如何去布置这几日的事情,从而骗过我老丈人?” 秦宗神情仍然是冷的,道:“多谢黄帮主的赞赏,不过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先告辞了。” “等等。”范银玲道:“秦特使,盟中的意思也是多合作。” 秦宗道:“范特使,你如何能是非不分,盟中的规矩自然要遵守,咱们却不必违背了做人的原则。” 黄伟清正欲说话,秦宗打断道:“龙水轩辕虽然大权旁落,但通海帮可暂时缓上一段危机,从这一方面来说,你并无错误。” 无云道:“秦宗,你太自以为是了。” 秦宗道:“岳父乃是长辈,伤及长辈,乃是不孝,在秦某看来,你可容之却不可伤之,况且你还要杀他,我耻与你为伍,告辞了。” 他脚步要走,刚又一顿,回头对范银玲道:“范特使,秦某要去魔域上任,不再当这南部特使,同事一场,望你能自己多珍重,告……告辞了。”他眼中或有不舍。 无玉和司空玫唤他,他也不理会,自踏雪走了,惹得两人心中更加不快。 黄伟清笑道:“看来你们二位也不欢迎我,不过我有自己的立场,既然如此,那我就也先告辞了。” 他也走了。 无云两人坐下,无玉问道:“二师兄,你还跟着他么?”他点头,无玉几乎是低吼道:“你怎么这么傻,他能出卖一次肯定能再出卖一次。” 司空玫道:“你别生气,这是二师兄,不是黄伟清。” 无云不说话,看无玉消了消气,道:“无玉,你也该知道,咱们是不同的人。” 无玉道:“就算再不同,可咱们得有是非观念,师父呢?” 范银玲道:“他走了,回去了。” “那龙水轩辕呢?” 无云说道:“他已经时日无多,若你想见他,我带你去。” 无玉顿了一下,道:“不是我想见他,是有人想见他。” 客栈猛地冲进两个人,乃是龙图和龙影,龙图喝道:“快说,帮主被你们带到哪里去了?” 他揪住无云的衣领,无玉大喝道:“你干什么,快放开。” 龙影道:“无玉,快说我们帮主去哪里了?否则,我对你们不客气。”他的绝龙沙卷向无玉,道:“快说!”司空玫右掌一抓,便把鞭子掌控在手中,龙影想要收回,但手中鞭子寒冷异常,寒气从鞭子另一端传来,似乎要浸透肌骨,她惊叫的连忙放开了武器。 司空玫道:“你们太无礼了吧!” 外面龙客和龙鹰以及尤雒赶来,叫道:“不要冲动。” 无云冷漠的脸上泛起一丝冰寒的气息,范银玲急忙拉住他的手,道:“千万别冲动,二师兄。” 无云罢手,道:“不要拿你的刀指着我。” 龙图见他身形高大,不怒自威,实在是异于常人,又感受到他体内的力量如同猛兽一般,心里有些怕,口中却道:“我们帮主……” 无云道:“我不说又如何?” “那你是自讨苦吃,莫怪我们了。”龙影仍然道。 龙客道:“四妹,你少说两句,对不住了,几位,我这二弟和四妹一向对帮主极为关心,所以失了分寸。阿图,把刀拿开!” 龙图哼了一声,还是收了刀,说道:“把我们帮主交出来。” 无云冷笑道:“帮主,哪个帮主呢?” 龙鹰道:“自然是我们通海帮帮主龙水轩辕。” 无云道:“是吗?通海帮姓黄,不过黄夫人倒是姓龙水,你们不是找她?” 龙客道:“这位兄弟,真是对不住,得罪了,我们向你赔罪。”无云沉重喷了一气鼻息,范银玲道:“他就在离此不远的登高楼的天字三号房。” 尤雒道:“是真的?” 范银玲细细看了她一眼,道:“不信可以不去。” 无玉道:“快去吧,我师姐不会骗人的。” 尤雒哼道:“我不信你也信无玉,龙客,咱们快走吧。” 范银玲道:“他身上伤势实在太重,千万不可抬动,否则可能伤势恶化……命更不长久了。” 五人都愣了一晌,无云道:“都告诉你们了,还不去么?” 龙客拱手道:“告辞了。”尤雒似乎有话要说,但顿了一下又没说出来,随着四人去了。 无玉皱了皱眉,道:“二师兄,你……”无云淡淡道:“无玉,你有你的朋友,我有我的态度,咱们是兄弟,可他们和我现在是对立的。” 无玉点头,道:“师父回去了,这么说柔儿已经没事了?” 范银玲道:“他们走了约一个时辰了。” 无玉道:“二师兄,三师姐,你们有什么打算?” 无云道:“我还要留在黄伟清身边,毕竟这个时候,他还需要保证安全。” 司空玫道:“其实通海帮这样未必不好,今日之事,可说能让九大家族对付通海帮的动作改变,而且龙水轩辕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死,而且通海帮也将万劫不复。” 无玉心里很是叹息,他不太了解龙水轩辕,至于自己的劝解和秦宗的所送去的东西能不能对他起作用,那都是未知数,像他这样的枭雄,若不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怎么肯向自己吐露心肠?不管有没有用,听司空玫的话,九大家族一旦有动作,龙水轩辕必死,到那个时候通海帮肯定会树倒猢狲散,这样或许真是一件好事。 不过他的心中,总还有着疙瘩。 范银玲道:“我们此来,既是黄伟清所托,也是师父希望你能做一件事。” 无玉转念一想,自己何必要管那么多闲事?龙水轩辕现在自然可怜,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黄伟清能得通海帮那么多人支持,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尚且有龙客等人对他忠心耿耿,自己却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的,要管也是管不了的,淡然一笑。 “你们不用说我也知道,我已经答应别人了,我去给通海帮中了寒狱符咒的人解毒,信守承诺。” 无云如同以前一样摸了摸无玉的后脑袋,笑道:“你果然是没变,我的好师弟!” 司空玫白了白眼,向范银玲笑了笑,却见外面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 第三百九十一章 解误 却说客栈外来了两人,一老一少,头一个是曲义,第二个却不是曲采莲,是个青年男子,约莫三十岁年纪,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神态萎靡。 无玉认得这个人,他就是曲采莲的哥哥曲行天。 曲行天见到无玉,大笑就走过来道:“无玉老弟啊,你可让我好找,好多年不见了,你越发俊朗有精神了,果然是名动四方的少年豪杰,我的眼光不错。” “眼光?”无玉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曲行天道:“还什么你,咱们就是兄弟,你又何必见外?我和爹都来迎接你了,咱们回去吧。” 无玉向后撤步,道:“走,往哪里走?” 曲义道:“你都答应了,难道还反悔不成?” 无玉苦笑道:“曲大侠,你们就别为难我了,别说我现在心有所属,就是没有,我也不会跟你们走,我和曲姑娘都是误会。” 无云看曲行天来拉无玉,一把拂开他的手,道:“有什么就说,谁和你们那么热乎?” 曲行天道:“你是什么人?我自和无玉说话,干碍你什么了?” 无云道:“无玉是我师弟,我是他师兄,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情,既然他不情愿,你们又这么死缠烂打干什么?” 曲义道:“就算你是无玉师兄,这件事情你还是管不到,况且是他终身大事,你该支持才对。” 范银玲道:“如何个终身大事?”司空玫低头喝茶,也不说话。 曲行天道:“你又是?” “我是他师姐。” 曲义将以前的事情说了一遭,道:“你们是他师兄师姐,那就更好办了,帮我劝劝他,这孩子终究不肯跟我们回去,是在外面没玩够吗?” 无云冷道:“事情是这样,纯属误会,况且当初他在你家住的时候为什么又不说,过了这么多年就说了?” 曲义道:“那时老夫是要事缠身,无暇顾及,后来不想无玉一走了之,本来我也是放弃了,可小女总念着这孩子,如今他回来了,我总要为女儿终身大事考较吧。” 范银玲道:“曲大侠难道没听过无玉已经有了未婚妻吗?” 曲义道:“对了,今天有个姑娘,那我得给她说清楚……那可是司空家的小姐。” 无云道:“说的没错,他们二人已经订了婚……不过你舍得让你女儿做小吗?”无玉一副苦恼的样子,无云才意识道司空玫就在旁边,冰冷的眼神盯着他,他竟是心中偷笑了起来。 曲义道:“如今不是我愿意不愿意了,这么多年不知拒绝了多少人,要看采莲意愿了。” 曲行天道:“爹,妹妹国色天香,怎么能做小?那司空小姐又怎样?无玉若喜欢妹妹,就让他退了司空家的婚事,司空家总不能以这件事来压人吧?” 无云和范银玲心道:“这曲行天可蠢得厉害了。” 曲义道:“不成不成,此事也不是咱们能左右的。” 无玉皱眉道:“曲大侠,我当年走也是有原因的。”司空玫本待发作,听无玉一说,又忍了下来,轻轻揪他的臀皮道:“快说一说呀。” 曲义道:“什么缘故?以前和你聊天,觉得你是个极好的人,武功人品都不错,采莲喜欢,我也没什么不可,后来你走了一直不知道什么原因。”无玉对这点还是清楚的,曲义对他真是很好,前几天还生疏,后面就像对待自己儿子一样。 此时曲行天心中一阵阵发虚,脸色变得僵青。 无玉道:“这就要问问曲大哥了,他让我走的。” 司空玫暗自考较,当初无玉跟她说这件事情和现在基本是没什么出入的,她是非常在意这些事情的,听到这心里也算松了口气。 “什么?”曲义惊讶的看向曲行天。 曲行天忙道:“不是,爹,你不要误会了。” 无玉道:“那你给我几百两银子叫我走得远远的,那又是什么意思?” 曲义愤愤道:“天儿,可有此事?” 曲行天道:“爹,事情不是这样的。”无玉吐了口气,道:“曲大哥,你可不要说谎,我这话是明明白白,你叫我走的,但走的时候我把银子放在了曲小姐闺房的桌子上了,你们可以问她有什么此事。” 无云哈哈大笑道:“好样的小子,有骨气,不愧是我师弟。” 无玉摇头笑道:“有其兄必有其弟啊。” 范银玲也忍不住会心一笑。 曲义两只虎眼瞪在了曲行天身上,让他好不自在:“天儿,你可知道,你害苦了你妹妹。” 楚行天道:“爹,我……我不知道……”“不知道,难道无玉还会扯谎吗。” 司空玫道:“看你的样子,就知道在扯谎,都心虚了。” 楚行天强辩道:“我送他银子也不是要他走,而是他当时太穷了……” 范银玲道:“你还给无玉娶你妹妹的本钱了?这话太不可信了,娶妻生子的钱还要你出,你把无玉当什么人了?” 无玉故作冷酷,道:“我无玉还不至于连一点娶妻生子的钱都赚不到。” 三人同时以奇怪的眼神看了看他,让他很不自在,想要娶司空玫,若是正常的话,无玉还真是这点娶妻的钱都没有。 曲义道:“作孽了,你妹妹的大好幸福都被你这个哥哥毁了,你从实招来,不要扯谎。” 曲行天道:“我……爹,当时城北的张公子实在太爱慕妹妹了,可无玉又在……就叫我打发走他,我就……我想不到他真想走。” 无云道:“这也没错,无玉应当自己想要离开了,否则几百两银子还不至于将他打发了。” 无玉一开始还真是动心了,不过想到自己还有许多事情没做,而且当时的心全在梁晓清身上,曲采莲虽美,他喜欢,可并不想留在这里,那并不是爱,也不会跟她一生相守,与其这样,还不如顺势离开也好,最后才想通不能要银子,否则自己的内心放不过自己。 “我是自己想离开的。” 楚行天十分后悔,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 曲义一眼又看向无玉,道:“无玉,你现在可还喜欢采莲?” 无玉道:“曲大侠,您不在乎那个……”曲义挥挥手,道:“那都是误会,我若以那件事情威胁你,岂不是太小人了些?” 无玉果断摇头道:“我有自己的意中人,却不是曲姑娘,而且我心里只能容得下一个人,所以我不能跟你走,曲姑娘也不必跟我走。” “唉……”曲义神色颇为哀恸,脸上又带着无奈地笑意,道:“我早已猜到这样,既然如此,那就罢了吧,天儿,此事我们要好好劝劝采莲,既然别人不愿意,何必去为难。” 无玉觉得很对不起,不过一时间又不好说什么,等曲义和曲行天两人走了,他还没回过神,只是一声声叹气。 司空玫本想叫他,但两人摆摆手,让他自己沉思了一会儿。 伙计上了饭菜来,无云顿了顿筷子,无玉还是发呆,无云道:“无玉,你吃不吃?” 司空玫道:“不用叫他,他总是喜欢在这些想也没用的事情上发呆,等咱们吃完了让他喝风去。” 范银玲道:“天顶城是二师兄的家,不过我倒是没尝过这里的饭菜。” 伙计指着一盘白嫩油滑的菜根样的菜,道:“这是我们天顶城特产的雪根菜,只在野外的大雪覆盖的石缝里生长,别的地方可没有。” 司空玫道:“穹顶可比这儿冷,和这儿也不是一处,怎么算特产?” 伙计道:“姑娘有所不知,穹顶那里没多少人住,有的只是猎户,他们过生活哪有这么多讲究?而天顶城就不同,虽然也冷,但建有城池,而且往来人口也多,在烹饪上比他们就高明多了。说句不客气的话啊,这雪根菜除了天顶城,别的地方都没有。” 司空玫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姑娘家的?” 那伙计三十出头,脸上的笑容可掬,十分老成,道:“看样子诸位都是江湖中人,我虽然是小人物,可这双眼看的事情多了,做跑堂也有十五年了,难道连个姑娘公子也分不清。姑娘扮相清俊典雅,比一般儒雅的公子多了分灵秀,这是其一;其二是姑娘身上隐隐有一股香气,这是女儿家才有的;其三嘛,嘿嘿,刚才你们的话我听得懂,姑娘喜欢旁边这个公子,当他说什么不好……不中听的话时候你眼中都会流露出不满,这是醋意,也是姑娘家才有的征兆,猜得可准?” 另两人笑道:“准极了。” 司空玫道:“还是说说菜吧。” 无云道:“听你这么一说,我闯荡也有不少年头,的确没有在别的地方见过这个,这是什么缘故?”他其实是个很喜欢说话,也喜欢结交朋友的人,只不过跟着黄伟清这几年都是担惊受怕,显得有些沉默寡言的。 伙计道:“说起这个,真是有缘故,刚才这位姑娘说得不错。” 司空玫见他指着自己,问道:“我说的有什么不错?” 伙计道:“这雪根菜是穹顶山特产,天顶城的只有往冰雪宗方向去才有,不过冰雪宗一般人是不敢上去的,所有这雪根菜的确来自穹顶山,所以也比较贵重。” 无云道:“嗯?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伙计笑道:“而且我说这雪根菜主要是说它的特殊性。” 司空玫一愣,道:“什么特殊性?” 伙计道:“这盘菜本不是这位公子点的。” 无云道:“既然不是,为何还要上菜?” “有人给你们点了,而且各位的账已经结了,他给了很多,几位有什么要吃的尽管点就好了。” “是谁?”“莫不是曲义。” 伙计道:“我答应那位公子不说的。”他看向范银玲,道:“这盘雪根菜是他给姑娘点的,而且说了,这菜如同姑娘一般,清雅高洁,不同于世俗。”他拿出一张纸,念道:“穹苍眷幸洁絮花,过往青山复添清。飘然落下化为水,柔羽不渐碾为泥。沧山茫茫涔涔月,天海凄凄夜夜菁。明年此物又落下,何来彼人慰吾心。这是那位公子送给姑娘的诗,嘿嘿,在下只认得几个字,却读不懂,想来应该是有情人所写,老板都说这位公子文采非凡,而且情真意切。” 无云挠头道:“我听不懂,这么拽文的诗,难道是黄伟清留下的?留下的人作何打扮?” 伙计道:“大约二十出头,俊采非凡,而且口音不像我们这儿的,像是个大家公子。” 司空玫道:“还有什么吗?他说了名字吗?” “哦。这位公子走的时候掌柜的问这首诗做什么题目,他在后院伸手接了接还在落的小雪,道:‘就叫雪如何?’说完就走了,也没留下姓名。” 他将纸铺在范银玲面前道:“就是给这位姑娘的,姑娘天姿国色,和那位公子配的很。” 范银玲似乎慌了心神,她定睛一看,无云也看过去,司空玫道:“肯定是黄伟清的,他成了婚,难道还要招惹范姐姐?真不是东西。” 无云见她骂黄伟清,也没说什么,等看了字,摇头道:“我虽不识字,但也看过黄伟清的字不少时日,他的字像是工整得很,而这个字笔走龙蛇,这意味都大不相同,绝不是他的字。” 范银玲道:“那是什么人的?” 这时候伙计已经走开了。 司空玫忽然一叫,两人问道:“怎么了?”无玉也一下被惊到了,问道:“小玫,你怎么也一惊一乍的?” 司空玫道:“我想到了,我也知道这是谁留下来的。” 无云道:“快说。” 司空玫心道:“刚才我还不懂黄伟清一直说雪是什么人,这么一看不就是范姐姐吗?想不到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不过他这诗里流露着悲戚哀伤之意……对了,他是要去魔域,就算说给了范姐姐,又有何用?我若说了,不知道她喜不喜欢秦宗,倒是让她徒增烦恼,反而不好。”于是说道:“我不知道,不知道。” 无玉看到范银玲手中的字,道:“无月师姐,写了什么?” 无云道:“是一个神秘的公子给无月的情书,我可看不懂。” 无玉仔细一瞧,司空玫想扯着他不让他说,无玉却抢先说了出来。 “这是秦宗的字啊。” ------------ 第三百九十二章 过问 “秦宗?”无云问道:“就是刚才那个小子。”他摩拳擦掌,道:“嘿,这小子,敢轻薄我师妹,还是个有色心没色胆的,看我遇到不打他一顿好的。” 无玉大笑道:“原来他的那个雪说的是无月师姐,小玫,这可说是形容的尽了。” 司空玫没好气的道:“你看看她……” 此时范银铃脸上表情很是沉默,但又看得出火辣辣的,显然她是在害羞或者生气。 三人都琢磨不透,无玉忍不住道:“师姐,吃菜吧,不然凉了。” 她忽然拿起了筷子,吃了一口雪根菜,无玉道:“好吃吗?”她面无表情,并没有动容。 无云叫道:“还没走远,我去把那小子抓回来。” 范银铃没有说话,正当无云起身,范银铃一把拦住,道:“你去干什么呀?” 三人都是一惊,她说话一向是淡如水,而这句话竟有些羞涩撒娇的意味,这就很让人惊讶了。 她道:“菜冷的快,快吃吧。” 三人呵呵笑着吃菜,不过都拿眼镜瞟着她的表情,很淡,一如往昔,但其中有种微妙的变化,无云虽然很久没与范银铃见面,但还是了解她的,自从黄伟清执别人手后,虽然成熟不少,但她的脾气基本不会多大改变。 伙计烫了酒过来,无玉给无云敬酒,司空玫道:“不说少喝酒吗?” 无玉道:“难得和二师兄在一起,不要紧的。” “少喝点!” “是,是。” 两人喝了几杯,无玉问范银铃道:“师姐,你喝不喝?” 范银铃却道:“无玉,你说他是真心的吗?” “什么?”无云差点一口酒喷了出来。司空玫道:“看来真有一见钟情的说法啊。” 无玉道:“你对我不是吗?” “呸,才不是呢。” 范银铃道:“我怕他会出什么事,魔域很危险。” 无云道:“无月,难道就因为这一首诗?” 司空玫道:“缘分天注定,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 无玉道:“我看秦宗这也是认真的,否则以他的性子就直说了,主要是怕师姐一下子接受不了。” 司空玫道:“秦宗此人气度不凡,心胸宽广,又很聪明,我觉着很配啊。” 无云道:“我怕又是一个黄伟清。” 无玉道:“绝不会,秦宗气量宽宏,而且谦谦儒雅,又幽默风趣,而且他做事极有原则。” 范银铃道:“你们说什么呢?那只是他一厢情愿。” 无玉吃着菜,笑道:“看你样子这么紧张,我最了解无月师姐了,不对,秦宗也很了解,师姐,你也动心了吧?” 无月啐道:“我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一个月后明珠大会你们来么?” 无云道:“师父说了,若没有必要,还是不要参与了。” 司空玫道:“南部武盟重新洗牌,也是复杂的很,南宫问水想要参与其中,你们可知道为什么?” “钱。” 无云道:“没错,黄伟清正是这个打算,以前通海帮虽然独霸一方,但很多人都有怨气,尤其是大天草阁。通海帮若要长久下去,必须要协调好各方的关系,而且最关键的问题是在于财富的问题。通海帮富可敌国,掌控着南部多条水道,这便是南宫家族的掌中刺,眼中钉,也是龙水帮主膨胀的最大资本。” 无玉道:“那就要散尽通海帮的财力?” 范银玲道:“通海帮的财力远远比想象中的多,我曾听黄伟清说过,六年前的光是珠宝转运一项每年都能入账八百万。” “什么?”无云也吃了一惊,范银玲道:“这事情我们无垠世界盟也十分关注,通海帮势力太大,树大招风,这才有了如今的乱子。” 无云道:“我不知道现在整个通海帮的态度,不过黄伟清说他要做最大的让步。三师妹,你们准备如何?” 范银铃道:“事关无垠世界盟,我也身不由己,而且北海明珠干系重大,九大家族都不会放松,我想到时候肯定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 司空玫道:“若是今日北海明珠拿了出来,引起江湖人竞相争夺,那才是腥风血雨,通海帮能做出的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将北海明珠交给有能力保全它的人。很显然,通海帮虽然财力雄厚,但根基不够,并不能守护住这个东西。” 范银玲道:“你是说九大家族?” 无云道:“据我所知,北海明珠的秘密就是与九大家族有关,而且没一个都脱不了干系,那个安午泉做的就是这个事情。事到如今,我也不隐瞒,黄伟清曾跟我说过,安午泉所拿到的东西,才是北海明珠的关键,这是九大家族来历的密辛,甚至干系到九大家族生死存亡。当初黄伟清没有和我商议趁机拿下了通海帮,是怕我与三师妹有联系,从而泄露秘密。” 司空玫道:“那如果没人知道,岂不是通海帮可据为己有?” 无云摇头,道:“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不知道除了安午泉所写下的司空家族的祖训以外的其他家族的消息。” “这是为什么?” 无云道:“一方面他好奇北海明珠后面的秘密,第二方面就是叶宁。” “他?” “此人是齐鸣北首席弟子,造诣其实不在其师之下,而且他野心颇大,自从得到北海明珠的消息,就日夜觊觎着,当初黄伟清笼络通海帮人心之时,他起了不小的作用。” “除了野心,还有什么原因?”司空玫不解的问道。 无云道:“也许他要为齐鸣北报仇。” “报仇?” “你们不知道,齐鸣北年事已高,而且身体不好,自从龙水帮主要他做保管北海明珠的机关后,他日夜废寝忘食,在最终成功之时,倒了下去,再没起来。叶宁虽然自傲自大,但和齐鸣北一样,对自己的师父有着特殊的感情,他一直认为是龙水轩辕杀了齐鸣北。” 无云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黄伟清只能算他的合作伙伴,他明白其中的利害,涉及到九大家族的秘密,就是对抗九大家族,龙水帮主心中有仇恨,所以看不清,黄伟清没有,他看得清,通海帮里有他的好朋友,很多成长起来的如北上墨,新任的神威堂副堂主北上墨等人,神机堂天字执事苏如治等都是他的学生,还有陈泰镜,他虽有才能,却不敢违抗龙水轩辕,这些人身上又被种下了寒狱符咒,与其看着他们去死,他必须做出选择,他的选择自然是要杀了龙水轩辕。” 无玉道:“可终究……”他捋了一口气,又没说出来。 无云笑道:“我不敢妄论正义,如果换做我,我自然做不出来,这也正是他可以成功的地方。” 范银玲道:“这么说,想要北海明珠的始终只有叶宁。” 无云道:“这大概是一个交易,叶宁要的是夺去他恩师性命的东西,而黄伟清换取的是通海帮的一线生机。你们在穹顶上的事情,连我们都瞒不过,如何瞒得过龙水轩辕?得到消息后,知道奇人居的人来了,我们就将计就计,事先做好了准备。” 司空玫道:“这策反之功叶宁当属首位,二师兄,你真的要留下来?” 无云道:“我一生也没做过什么大事,黄伟清虽然在道理上欺骗我一次,可在情理上又说的过去,我要留下来。” 司空玫笑道:“他的确是个做大事的人,我听父亲说起过,黄伟清有着治世之才,不过受人打压郁郁不得志,一旦有了机会,那就是龙腾四海,无可限量。” 范银玲声若蚊蚋,道:“我早知道。”不过她不知道黄伟清忍了这么多年,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无云道:“这儿我还有件事情要跟你们说一下,尤其是你,小玫。” 无玉道:“小玫,她怎么了?” 无云道:“你可还记得袁海谷?” 司空玫道:“记得,当初为此我还和二师兄动过手,还有那个叫阔天赐的人,他居然想暗杀我……” 无玉道:“我记得你说过他没死。” 司空玫道:“慕容羽爷爷是骗人的,他处心积虑的骗人。” 无玉道:“为什么骗人?那个九宫棺?” 司空玫道:“他是为了得到通灵龙胆膏,而他作为慕容家族的传人,不经过长老议会,绝不会碰到龙胆膏,正因为如此,他需要一个外人去做。袁海谷的伤虽重,被薛信打了一掌,中了绝经花之毒,但凭借着九天金针法的奇妙,能够将毒素清除体外,他拿出九宫棺保存袁海谷,无非就是做个假象罢了。” 无玉道:“你怎么知道?” 司空玫道:“又不是他一人会金针法,这个老头子,竟敢骗我。” 无云道:“你说的不错,袁海谷的确没事,但是有一点,我想你们知道了吧?” 无玉道:“那个阔天赐说过,他似乎是……瘫痪在床了。” 无云道:“的确是这样,他是我的好兄弟,如今却只能躺在床上被别人招呼,对他而言,太不公平了。而这一切,都是……”话未说完,司空玫冷冷说道:“难道又把责任往我身上推?” 无玉道:“小玫,毕竟……” “你别说话。”司空玫道:“二师兄,你到底什么意思?” 范银玲道:“无云师兄,你不会想趁火打劫吧?” 无云摇摇头,道:“当年往事,袁海谷虽瘫痪,但并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范银玲淡淡道:“你还是说通灵龙胆膏?” 无云点头道:“没错,不过不是慕容家的通灵龙胆膏。” “那是什么?” 无云道:“帮中有人发现了玄易龙龟的踪迹,而通灵果帮中也有,我想要的是希望找司空家借一件东西。” 司空玫道:“玄易龙龟只有无尽海深处才有,你们怎么发现的?” 无云道:“那是消息传过来的。” “要借什么东西?” 范银玲张大了嘴,道:“不会是轰天雷吧?” 司空玫皱眉道:“那个东西威力太大,我们家族都不会轻易制造使用。” 无云道:“我们通海帮中虽然有威力大的火器,但对付玄易龙龟却没有把握,它生性谨慎,想要抓住它,机会只有一次,否则它往海底一沉便是几十年岁月,可等不起。” 司空玫道:“值得么?” 无云道:“我来此除了和无玉他们聚一聚,最重要是为了这件事情,希望你能答应我,我可以以通海帮的信誉担保,用完一定完璧归还。” 司空玫道:“这个……我也做不了主,可以帮你去通通我爹的气,具体……”无云笑道:“就等你这句话,我们会派人去司空家族造访。伟清说以后和九大家族合作的事情很多,希望这是一个好的开头。”他的语气中有着舒坦,也有着自己也不解的丝丝疑惑。 范银玲道:“或许这是一个好的开端,通海帮需要这个开端,只是看司空家做不做这个引路人。” 司空玫道:“用这么大的代价去救一个人,值得吗?是为了什么?” 无云微笑不语,范银玲道:“无玉,你应该知道是为了什么吧?” 他想了一会儿,有些纠结,忽然神色又变得镇定起来。 “救人一命,不需要太多的理由。” …… 旅途的孤寂总是人需要承受的,尽管人不愿意承受。 未来也总是让人一会儿绝望,一会儿又充满希望。 范银玲就是这样想的,她找不回以前的自己,本来还在苦恼,但经过这件事情,反而又有了一种别有洞天之感。这么多年的心结,在这不经意之中又豁然开朗。 回去复命总是让人觉得拘谨,南部武盟开始洗牌,无垠世界盟也要重新洗牌,她现在可以选择离开,也可以选择继续留下去,至于她如何想,谁能知道? 不要说女人心海底针,男人的心,也不是常人能够捉摸透的。 和他没见过几面,但他的确有一种别人都没有的气度。 曾经的他也是意气风发,希望靠自己有一番成就,多少人爱慕他的青春年华,少年意气,可他眼界很高,一般的女人都看不上,直到这会儿,他却有着苦衷不得不离去,表白只能拖累别人,他不曾顾及不在乎的人的感受,可就是见了没几面,他就真的顾及了她的感受。 如果这都不算爱? 她虽然已经不小了,经历过刻骨铭心的破灭……身浊神不浊,心清灵自清。万物无根本,明台何处寻? ------------ 第三百九十三章 夜黄昏 夜色融入黄昏,很快就把这血潮般的天空覆盖成漆黑。 若黑暗侵蚀了光明,岂不是就意味着它也不再是纯正的自己,那这份胜利又有什么意义?白日与黑夜的交替没有情感,可人的情感在光明与黑暗之中交替选择,一念深渊泥沼,一念重新拾得。 路上行人匆匆,都有着不为别人知的念头,她走在路上,也有念头,不过在一阵如冰如蚀的孤独中又消散了,以至于她并无法想起什么东西。 忽然,脑中又出现了许多的人,有他尊敬的人,也有亲爱的人,还有恨过的人,他们的印象如同刻在脑中,而另有一个模糊的影子,那道影子给她写下了一首诗,给予了他的赞美,赞美中寄予着平淡而殷切的希望。 她有些惊慌,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脑中想不起他的样子,越是努力去想,却越想不起。 她不知道,这个印象刻在心里,不在脑海里,却是很久了,因为她看不清自己的心,所以她想不起。 忽然她想起了一句诗:曾经苍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种情感被范银玲抛开了很久,如今心思入微,归途寂寥的她,不由得又想起来了。不了解秦宗,可就是这份不了解,让他又是如此让人着迷。他有着自己的坚持,虽然与自己不一致,可这世间太多相同的东西聚合在一起反而不能得到好处,否则哪里有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她绝不是容易动心的人,秦宗也绝不是,可偏偏在这时候,他的一点行动,让她也控制不住模糊的思念。 没有一个女人是喜欢孤独的,向来只有男人喜欢孤独,因为他们有不可为而为之的理由,不过范银玲不同,她有着长久的孤寂,并且习以为常,但这并不代表她喜欢这种感觉。 人总是身不由己,尤其是在江湖上闯荡的人,她没有那种志向,所以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曾经她想成为姑嫏那样的女儿之身却名动四方的人,可最终她发现自己缺少气魄,可姑嫏也是个女人,她为何就有这样的勇气。直到遇到司空玫,她才明白,自己骨子里是个无依无靠的人,而姑嫏她们身后有着绝对的倚靠。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范银玲的名利心早已经被无尽的孤寂所吞噬,正如白天吞噬黑夜一样,如果不这样,她就无法保持着镇定去接受没一个派下来的任务,也无法自己养活自己。 她命运悲苦,但生得很好看,柔顺的秀发,垂下来会更加好看,明睐的眸子,高挑纤瘦的身材,白皙却健康的皮肤,常常冷艳的神色让她更加显得清秀明丽,无垠世界盟有很多人追求她,甚至采用了很多阴谋手段,这些人没有她看得上的,她剑法很高,出手也狠,人也不笨,久而久之,便也没人敢招惹她。 暗地里有人说她不是个正常女人,是假清高,说不在乎自然不可能,可她却不能在别人面前表现出一点软弱,否则那些人就会看出她的弱点。 可她是昙花,除了为值得绽放的人绽放,谁也打不开她的心。她已经绽放过一次,作为人一样的昙花,如果再一次绽放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光辉和生命应有的归宿,灭亡是必然的结局。 她很谨慎,但想的时候,又身不由己的抛弃了谨慎,这是每一个女孩的心思。 一个人如果有了为人所知的弱点,就算她武功再高,处心积虑的人也会有一百种方法对付他。如今此处,有人了解她,可没有人理解她。 这次她回到了金山国不过,却不是一梦城,人生恍若一梦,城却是存在的,她不喜欢这个名字。 结束了任务,作为特使的她只需要等待长老的分派,不过她竟有些厌倦,第二日就走了。 “姑娘,这儿都是沼泽地,而且里面还有着怪物呢。”面前是一个老猎户,他看迎面来的范银玲是个模样甚轻的女孩,走路方向又是荒无人烟的沼泽林子,忍不住提醒道。 范银玲欠礼道:“老丈,我就是要去的。”她明白他的好意,就如同穹山之上的那个猎户一样。 “你认得路?”老猎户不信,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孩怎么会认得这百里沼泽的路,连在这儿生活多年的他都弄不清。 “我认得。”她回答很干脆,眼中流露的只有思念,忍不住又问道:“这里面的山里有人住吗?” 老猎户道:“以前有,那都是六七年前的事情了。” 范银玲道:“多谢老丈,我先告辞了。” 猎户轻轻一笑。 这里的确没有人,无为山还在沼泽深处的山坡之上,上山也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如同老猎户所说,这山上还有一些怪物。 山庄已经破败,正如当初他们生活在这儿时候,师娘和师妹将它打扫的多整洁,现如今就有多破败。蛛丝儿结在屋梁,范银玲轻轻拂了下来,那门庭上有着一块没有用的牌子。 没有用,门牌是主人的象征,不过这儿没人,牌匾自然没用。 上面书着:田府。 范银玲抽出手中的剑,剑光扫过,那凹凸的字体就被平整的削掉了,一直延伸的四角的框边。寒光龙雪在空中划出几道光,那牌匾之上又出现了一个字。 “范!” 收拾了三日功夫,她才将这范庄变得整洁,她住在这儿,不用担心太多,因为这里根本没有人。 也许是天生性子比较清冷,这无人的地方反而让她觉得很舒适,心性也淡泊起来。人一旦静下来,可以什么都不想,也可以想很多,范银玲却属于后者。 范庄之后有很多山坡,楞岩凸起,上面有三个雅致的亭子。兰沁,方草,这两座亭子在半山腰,修建也很雅致,另外一座名为雪灵,是在山坡最高的地方,也是很险陡的地方,田余风每年只有一次来这里,而这一日都是每年的第一日,今日,似乎恰好是第一日,不过却没人来。 她如今也知道了,这三座亭子都是田余风自己修建的,他似乎很多事情都会做,很多事情都愿意做。 兰沁自然是代表了自己的师娘蓝兰儿,亭子旁边是一颗大树,仿佛伴随着亭子而生,或者说,亭子是依着它来修建的。兰沁亭不大,四周很狭窄,虽然在山中野外,但躺在这儿没有一点不舒适,风习习吹来,既不冷也不热,这里的空气中没有花草的味道,也许是他知道赋予它名字的那个人并不喜欢花草香味。 方草亭和兰沁大不一样,方草亭的是在水旁,溪水潺潺,周围也很开阔,一眼望去,碧水蓝天,青草远山,美不胜收,在这儿总给人一种心旷神怡,全无烦忧的感觉,范银玲也知道,这个方草只是一个‘芳’字,而这个芳字属于一个叫钟芳的女人,它的风格就是那个女人的性格,总给人赏心悦目。 不过她驻足的不是方草也不是兰沁,而是雪灵。 她很感兴趣,也因为她不知道,却又猜测,这座亭子是否也代表了某一个人? 作为一个女人,她不喜欢田余风心中容纳除了自己师娘外的其他女人,但作为徒弟,她很想知道这个女人是谁。 不是因为别的,自从看到雪灵亭,她就觉得心中荡起一丝涟漪,不易察觉却让人熟悉。 这亭子比方草小,比兰沁大,没有兰沁精致,却比方草讲究。整座亭子灰白,如同人沮丧时的眼神,不过这灰白之中竟然有着反射光,看来修建者也是别有用心。亭盖上是比灰色更接近于白,但细细看,上面有花纹,因为有了光的存在,反而看不清。 她觉得很奇妙,所以决定等到晚上,或许才能发现奇妙之处。 夜幕又是悄然降临,它不懂人的感情,不是白天就是黑夜,黑夜给人带来许多痛苦,白天亦如是,不过人总是向往阳光的地方,只因为他们更多相信眼睛而不是自己的心。黑夜如同一张隐身衣,遮盖人天生存在的面具。 范银玲打了个盹,就已经到了晚上。 移步走了出去,今日的天空有月亮,她记起自己之前叫做无月,那是因为她才到无为山之时,有一日,看到天空的月亮是血色,脑中的回忆让她惊叫,让她喘息,再也不想见到月亮了,所以有了无月的称呼。 可今天的月亮却是亮的出奇,大概这个时候月亮不该这么亮,所以她先叹息了一声。 亭盖上果然如她所想,是有着玄机的,上面刻着很多东西,以此看过去,都是两个人,一男一女,她自然知道,男的是田余风,至于那个女人,也大概与这座亭子有关。 “师父难道还爱着别的女人吗?” “难道男人都是三心二意的吗?” “唉……”她又不自觉的叹气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如今为何每天叹气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挨了一会儿,觉得兴致绵绵,便下到方草,她坐在石凳上,一双眸子不断向外望。 夜扫凉风,究竟是吹动了轻巧的物体,还是吹动了人的心。 这风很是温和,无论吹到谁的身上,都会觉得舒适,可她不同,她是个孤独的人,孤独的人不会享受到很久的温暖,如果有,那也只是自己的臆想。 夜凉如水,风更是凉,甚至是冷,寒冷的比她手中的剑更冷,比她的剑法更冷。 “你怎么在这里?”来了一个人,来的人没有隐藏脚步声,当然,他无需隐藏。 “我……”她没有抬起眸子,因为她知道是谁,也知道只有一个人能来这里。 “无月,你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他的声音很平淡,但平淡之中有很多关切,他的徒儿都能感觉到。 她看向他,忽然将剑捧了出去,道:“师父,徒儿不想要这把剑了,还给你。” 田余风并没有接住,道:“你很悲伤,也很嫉妒。” “嫉妒?嫉妒谁?” “你的师弟师妹,同时你也很愤怒,因为无心的死。” 她脸色很平淡,语气更是如同清水一样无色无味,可他总能一眼看得出来。 “为什么?” “你到这里来,就说明,你现在很孤独,孤独从来不是一个好东西。” 他见她没说话,继续说道:“你本该拥有一切,但命运从来都是不可预知的。” 范银玲很不耐烦,但仍然克制住,道:“师父,你很了解我吗?” 田余风道:“了解不是理解,能理解你的绝不是我,我只是关心我的徒儿,正如关心自己的孩子。” “可我不是孩子。” “不是孩子?那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到这里来?” “我……”她想了一下才说:“我厌倦了。” 这句话很是违心。 田余风笑道:“厌倦?厌倦何必到这里来?” 范银玲最终还是忍不住了,叫道:“你从来都是说,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田余风道:“首先,你该握稳你的剑。”田余风身形一晃,双指如剑,范银玲浑身一个激灵,抽剑出鞘,横剑一拦,再顺势一削,后发而先制。田余风脚步一顿,也不见身子摇晃,直接向后滑退了去。 范银玲再次出剑,田余风伸出两根手指应对。她剑法极高,也用尽了浑身解数,月光之下,这个她向来尊敬的人还是那样,不可匹敌,她的剑一次都没有碰到他,她也知道,如果他愿意出手,这把宝剑随时都有可能断送在那两根手指之下。 两道光芒交错,身形停了下来。 “你的武功大有进展。” 范银玲疑惑地看向他,道:“师父,我……”泪水夺眶而出,她极少哭泣,那是弱者的表现,她是女子,可也不想成为若这。可今日,她竟然哭了,比哪次都哭得伤心。 田余风道:“你是学剑的,就应该知道剑对人的重要性,你的剑法到了火候,可心并没到火候,世间至强之剑在人,在心。” 范银玲仍然哭。 “唉……刚过易折,无月啊,你应该改一改你的脾气。” “为什么?”她忽然抬头问道。 田余风道:“你觉得我变了么?” “变了。”她很明显感觉到了。 田余风道:“我是个很矛盾的人,更多是一个平凡的人。” 范银玲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师父的武功已经无敌于天下,为何愿意低调的隐姓埋名?” 田余风摇头道:“我并没有名气,而且也不愿有名,因为名气只能给你带来灾难,尤其是给家人朋友带来灾难。而且名利如同浮云,就是再多,无心享受,也无法尽得其欢。” 他忽然语气严厉:“你想要的是什么?” 她慌了心神,半晌说不出话…… ------------ 第三百九十四章 抉择? 田余风也没有说话,道:“如果你愿意封剑归隐,那我就给寒光龙雪寻找一个更好的主人,它本身就是一把宝剑,有着它自己的使命。” “使命?师父的使命又是什么?” 田余风笑了,笑的很诡异,笑的很矛盾,像是哭一样:“你这话说到了我的心坎上,我和你们都不同,和这世界上任何人都不同。” “我明白,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 “你不明白……这么来说,我的使命如今就是好好活下去,为我所存在的世界尽一份力,不让别人去破坏它,否则我的生活也会受到影响。” “这就是师父说的兼济天下?” 他突然摇头,道:“我是自私的,而且我没有那种能力。” 她很吃惊,田余风都没有,哪谁有? 田余风能看穿她想什么,道:“一个人,只有在他明白自己为什么而活,他才能找到意义。我和你们不同,因为我比其他人更难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曾有一个人说过,犹豫会使我吃很多苦头,没错,我吃到了太多的苦头,无时无刻不被自己折磨。” “自己?” 田余风欲言又止,范银玲也不说话,十分疑惑。 他终于又开口,道:“我希望家人平安,柔儿能够好好成长,兰儿也能够幸福,这便是我存在的意义了。” 范银玲道:“可这种事情是很多普通人都能做到,也是他们的使命。” 田余风道:“可这份使命保持一生却又是多么困难,这也是我的挣扎。” 范银玲忽然笑了,笑的很开心:“师父在这山上修建的三座亭子,就是这个挣扎的缘故?” “你知道?” “我知道其中两个缘故,第三个不知道。” 田余风道:“咱们上山,我慢慢跟你说。”他似乎总是那么处变不惊,以前喜欢叹气,但上山这一路上没有叹气,反而是一向不爱说话的范银铃唏嘘了几回。 到了雪灵亭,田余风看了范银玲一眼,见剑还在手中握着,忽然笑了。 “看来你并没有放弃自己。” 范银铃神色有些动容:“剑还在手,可……” “可你的心却不在自己身上,而且对你来说,无垠世界盟并不是个很好的地方……” “那她是谁?”她不想打断,还是打断了。 本来他的神色还有些高兴,可听了这句话,却有些高兴不起来。 范银铃见田余风身子抽动了一下,她不明白,田余风这样一个极度重感情的人怎么练成高深莫测的武功的,或许他真的与这世上所有人不同。 田余风忽然道:“因为道德。” “道德?”她不是很懂。 他没有继续说,憋了一口气,好长的一口气啊…… “就如同无玉和司空玫一样,对别的人,我心里能想,嘴里不能说,也不能做。” 范银铃似乎明白了,语气渐渐变冷:“这就是你心里背叛的原因,无玉可没这么多花花肠子。” 他终究把那口气呼了出来,眼中也冒出不少泪花:“有些人不是想忘就能忘,可我是非忘不可。” “但你失败了。” “你怎么知道?”他的语气变得厌恶起来:“这并不关你的事情,我是你师父,你对我得有最起码的尊重。” 范银铃道:“我是你徒弟,可我也是个人,我有必要和你说。” “你想说什么?” 她指着亭盖上的壁画,语气很凛冽:“她是谁?” 沉默…… “她是谁?” “你不要问了!”人到中年,他变得越来越控制不了自己。 人到底是天性重要?还是遵循道德、抛开所谓世俗规矩重要? 他活了四十年,反而没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清楚。 如果聪明是人之常情,那么愚蠢就是一个特异,也是平常人都不会触犯的错误,这种特异这种错误恰好就发生在平常比人聪明的人身上。 范银铃身上总有一种常人不及的勇气,田余风杀人从来是弹指一挥间,虽然他不常杀人,但这样情绪下谁也不会保证他不杀人,可她并不怕。 “你不要再逃避了,这个女子才是你真正喜欢的……那时候你给我们说的故事……” 万古长如夜,夜的漫长只有孤独的人能够理会,而范银铃恰好也是这样的人,他看得出田余风的孤独。 “我爱兰儿。” 她有些犹豫,几乎是不可察觉的:“你更爱这个女人,所以就算是现在,你还是来了,每年你都会来。可是……你却不敢去见她。” 她说到了实话,像一根无比尖锐的刺,准确无误的插到了田余风的心脏。 “你是个犹豫到懦弱的人。” 田余风道:“你呢?” “我……”她忽然将注意力放到了自己身上,一时又开不了口。 田余风道:“我深知自己的弱点,无月,若有人能杀我,你觉得是谁?” “杀你,为什么要杀你?你在问自己的弱点吗?”她比一般人聪明:“我不知道,也不明白你为什么变成这样了,是后悔了?可还有柔儿,你听到她被掳的消息,仍然不顾一切的去了。” “是个人都会去。” “呵,对啊,如果是二师兄或者无玉,他们都会去。” “你为什么这样认为?” “这是师父你教的,他俩从来都很重感情,无修和无雪也是这样,可你变了……这难道就是你所不同,所矛盾的地方?” 田余风不知是摇头还是点头,或者正如他的矛盾一样,这是两者皆有的。 “你觉得我应该如何?” 范银铃道:“这么多年,况且还有柔儿在,你为什么忘不了?” “因为我亏欠了她,而且……”而且还有什么原因?他不说,恐怕没人知道。 “而且你还爱着她,你既爱师娘,也爱她,你的亏欠和柔儿都是责任,她们俩都是你心头挚爱,所以你在犹豫。”范银铃似乎总能把握人的心里,纵然田余风喜怒不形于色,她还是看得出来。 “缘有一法,从心所欲。” “你说什么?” 范银铃正了正神色:“我理解师父的心情,可你不能抛弃,否则就是个禽兽不如的畜生。” 田余风苦笑道:“我一向不屑别人如何看我。” “但你自己也放不过自己,我也不会放过你……师娘总能体贴你,你做出什么决定,决定了她的生死。” “我明白,她心里只有我,纵然有了柔儿,我在她心里仍然是最重要的。” “那你怎么想?” 田余风摇头:“我今日来就代表我放不下……她叫宫千灵,年轻时候它和兰儿是好姐妹,不过因为我的原因……可能这些年她放开了,我却越发心里不安。” “你们……” “那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他指向一副图画,上面是个行船的少女,岸边站了一个少年…… 一幕幕的画面在田余风心中流转,随着他的话语传递给宫千灵,等话说完了,范银铃道:“师父,你如此想,岂不是太对不起师娘了?” 田余风笑道:“这才是人……我尚且还有悔过之心,只不过我对不起她,所以一直躲避她,可她并不放弃。每当她用冰冷又炽热的眼神看我的时候,我就会觉得煎熬。可以她的性子,是不肯伤害兰儿的,她的性子比你还倔强,我一直对不起她。” 范银铃道:“所以你也动摇了。” “这不是动摇,而是……” “旧情复燃?” “可以这么说,我是个多情的人,却不是个滥情的人。” “这有什么区别?” “因为我对她们任何一个人可以付出自己的生命。” “包括钟芳?她已经嫁人。” “可并不代表我不爱她。” 范银铃很吃惊,她被田余风的这种思考方式吓住了,也根本不理解。 田余风道:“教导是一回事,可人生是另一回事,你应该明白的,世界哪里有这么多美好?我作为你们师父,自然不希望给你们一个坏的印象。” “师娘知道吗?” “她……” 不一样的月色,如花美貌的妇人哄着女孩睡觉,她丈夫并不在,她看起来并不是很忧虑。 不过她是个很有原则的女人,是个很好的女人。 女孩儿睡着了,夜深了,她本来也该睡着了,可丈夫不在,她怎么能这么快入睡?不过就算不在,也不能不睡,不一会儿,她也进去了梦乡。 两道身影站在亭子口,一男一女,但是他们的心情都比较沉重。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他摇头,道:“我若知道怎么办,就不会来这里了,也不会修建这座亭子……无玉见过你们宫师伯,也和她住了几年。” 范银铃道:“无玉那三年就住在宫师伯那里,看来师父对她很信任,你向来把无玉当作自己孩子一般看待。” 田余风道:“只是他比你们要操心的地方多了去了。” “师父,你可想好怎么办了?宫师伯如此有情于你,师娘对你也是至死不渝……” “我不能对不起任何一个。” 范银铃道:“我知道那样不好,但你非得那样做。” “怎么做?” 范银铃呼出一口气,道:“你可以纳妾,这很正常。” 田余风笑道:“作为弟子可不该对师父提这个建议。”他在笑,但语气很严肃:“这绝不可能!” 范银铃沉默了,她知道这个建议有多荒唐,一向自立身正的田余风是绝不会做的。 当然这世上没有绝不会做的事情,因为到了非做不可的时候,就不会考虑那么多了。 田余风看她神情有些紧瑟,便道:“我说完了我的理由,那你给我说说你的理由。” “我的理由?”范银铃反问道。 “一个人若没有心事绝不会去独居的,你回到无为山,证明你在逃避现实。”范银铃觉得什么都瞒不过田余风,不光是自己,还有无玉,他们的这些坏事情总是瞒不过他。 田余风望着月光,忽然想起在暗天城的那个夜晚,又不由得想起死去的她,心中无喜无悲。 她却很久没有声响。 “嗯?” 田余风一侧头,发现范银铃的脸色有些羞赧,这时的她才像是自己的弟子。 范银铃道:“师父,我又遇到一个人,他送了我一首诗,似乎……” “念来听听。”他对这些也颇有研究。 范银铃将贴身收藏的纸张递过去,田余风没有念出来,看完后笑道:“这是个很有心的小子,完全看透你的性格,看你的样子,似乎也很满意,他是个怎样的人?” 范银铃道:“他是个很潇洒聪明的人,遇到任何事情我都没见他慌张过,不过我和他并不太熟,他又去了很远的地方。这是他留下的唯一东西。” 田余风道:“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开心,你看无玉和司空玫,一旦在一起就像分不开的磁铁。不过按照你的性子,你不会主动,你来此是否就是这个困扰?” 她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田余风道:“你能确定你的感受吗?而不是找到与黄伟清在一起的那种感受。” 范银铃道:“他们就是不同的人。” “是谁?” “师父认得……”她嗫嚅的道:“这字是秦宗给我的。” “哦?”田余风异常惊讶,道:“是秦宗那个小子,他的确是个不错的人,有勇有谋,关键是还有自己的想法,生娇而不贵,身正而心灵,若是他,也许是你的福气。” 范银铃有些不解,问道:“为什么?” 田余风道:“你性子内敛而冷酷,而他则是外扬又热烈,一阴一阳,互补为优,况且他有着自己的事业心,不至于让你失去目标。” 范银铃道:“可我不了解他。” 田余风却不回答,问道:“他去了哪里?” “魔域。” “果然是那里,无月,你若真心要和他好,便把他从魔域带回来。” 范银铃摇头:“盟中派他去的,听说也是公孙叔叔同意了。” 田余风道:“魔域正在动乱之中,况且他们一向排外,秦宗若去的话则会有很大的危险。” 范银铃道:“他有着为无垠世界盟献身的精神,也是为了魔域的安宁。” 田余风道:你错了,魔域和中央大陆完全不是一个地方,而且无垠世界盟也开始变质了。” “什么?” “秦宗作为秦家的后人,他父亲秦秋雨被无垠世界盟的人控制住了,所以才有了他被派往魔域的事情。” 范银铃道:“我听不懂。” 田余风道:“你应该认识郭玖吧?” 范银铃道:“那是盟中的执法长老,平日里不苟言笑,怎么?” 田余风道:“他是楚家安插在无垠世界盟的奸细,目的是要策反无垠世界盟的人,据我的了解,无垠世界盟中有不少人都被他抓住了把柄。” 范银铃吃惊道:“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田余风突然摇头:“他们正通过一种秘密手段联系,至于这件事情,也和通海帮有关,应该是与龙水轩辕有关,他们有着合作。黄伟清就是了解了这个秘密,所以他待不下去,他一直在查,所以要杀他的人绝不是龙水轩辕一个。郭玖与龙水轩辕关系密切,但是他已死,郭玖的身份就无法拆穿,公孙锐动用所有力量也查不到他的证据。” 他继续道:“无垠世界盟与九大家族同气连枝,所以九大家族中必定也有他们的人,这些人,都是对家族十分不满的人。” 范银铃道:“魔域要倒算中央大陆,必须铲除九大家族,要铲除九大家族,必须从无垠世界盟和他们自己内部入手,龙水轩辕和他们目标一致,所以……” “他们暗中有交易,而这种交易,可能就是关乎中央大陆和九家族生死存亡的事,也是关乎秦宗生死存亡的大事。秦家的重要人物都已经被软禁,而魔域这趟,秦宗是非去不可,他要做的,不是去为了维护魔域的和平?” “那是什么?” “秦家依附上官和公孙两家,一个是掌握军队护卫,另一个掌握天下消息,一旦秦宗在魔域做下什么事,那就是九个家族的责任,那时候,就多了一个理由。” “什么理由?” “算计九大家族和颠覆无垠世界盟的理由。” 她慌了:“那会怎么样?” “他,可能会死,只有生命的代价,才能挑起九大家族的怒火。” ------------ 第三百九十五章 女人的打算 “你不用去,大概也是他要付出的代价,不跟你们说,就是为了保护你们。” 死,死亡,这个字眼不论对于谁来说都是沉重的。 有人说活着最痛苦,死了反而是解脱,但大多数人都不会选择死,因为死才是痛苦的。 既然死亡要以活着为代价,岂不就是意味着它比死的痛苦更多一层? 所以死亡是最痛苦的。 她不会死,可不代表她的心不会痛,但她担心的那个人可能会死,她陷入了纠结和痛苦之中。 田余风没有多说,她明白,因为明白,所以痛苦。生活本来对她就是不公平的,可这时候命运的天平始终没有向他倾斜,给了她一颗坚强却或而脆弱的心,让她在为自己考虑的时候又得替别人担忧,秦宗现在算是他的朋友,不过这之中对她来说里面更有一丝奇异的情愫。 范银铃忽然想起了什么,大声道:“你……你们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田余风道:“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于立仲和公孙锐他们也需要这样一个契机。” “什么契机?” “挖出郭玖的证据,一旦他们觉得完全掌控了局面,才会露出马脚,否则无法动用九大家族的否决权,将无垠世界盟组成瓦解重组。” 她恨恨的看着田余风,一张脸又青又白,青的挣扎,白的凄惨。 田余风不在说话,她也不说话了,坐在石栏边不知想些什么,脸上的神色冷的好像在万古不化的寒冰一样。 她的剑同样寒冷,不过没有她的心冷。 月光之下,寂静的可怕…… 也许是担心的缘故,或许也是对面前这个人讨厌的原因,范银铃听着听着睡着了。 田余风脱掉了自己的外衣,给她轻轻披上,站在亭子外面,一会儿望壁画,一会儿看月光,脸上阴晴不定,不知他在想什么。 就这样站了一夜,与往常的每一年都一样,他总会在这儿站一夜,什么都不会想。 不过今日,他却想了很多。 晨光已经洒满了山岗,与平常不一样的,田余风还没离开。 范银铃站在他身旁,缓缓问道:“师父你会不会管这件事?” 田余风摇摇头:“这样会牵连兰儿他们,而且你们五人都已经长大,无玉的事情我也会少管。” “这算是冷血吗?” “人总要成长。” 田余风道:“这件事我知道也不详细,或许你可以去问一个人。” “公孙叔叔?” 他摇头:“他也去魔域了。” “嗯?” “秦宗是个人才,公孙锐舍不得,但是这个契机可以有另一种做法,至于他的计划……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过……魔域也不是一个奇人居可以对抗的。” 范银铃道:“你不怕他死吗?” 田余风缓缓闭上眼睛,嘴角抽搐,范银铃明白他的痛苦。 “他们就算死了也是死得其所。” “为什么?” 田余风说得很沉重:“为理想而死是至高无上的光荣。” “可我不想他死。”她第一次哀求人,而这个人竟然是自己的师父:“师父,请你救救秦宗,我不想他死,他也是无玉的朋友。” 田余风叹息道:“这不是一个人的斗争,而且对抗魔域三大家族。” 范银铃道:“无论如何,我都要去,师父,您神通广大,求你了!”她跪了下来。 田余风一拂手道:“这种情况下人人自危,我有多大本事?” 范银铃道:“公孙叔叔创立奇人居,你是其中一员,他们能为此舍生赴死。师父,您教导我们要行的端立的正,可如今你反而贪生怕死起来了。” 田余风冷道:“我不可能去打一场没把握的仗,公孙锐跟我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已经给过他劝告,可他不听。” 范银铃道:“那周师伯呢?” “他也去了。” “你!”范银铃怒不可遏:“田余风,你个懦夫,你对不起师娘,也对不起周师伯和公孙叔叔,他们多么信任你,可这时候他们有难,你反而要躲起来。” 他皱了皱眉头,还是说道:“我要保全我的家人,所以不能这样。” “你是个无耻小人,可恶,田余风,你还好意思当我师父,我……我杀了你!”她从来没这样说过别人,此时再次提起了剑,出手即是杀招。 “我就不该跟你说。”田余风远远躲开。 范银铃又是刷刷几剑,这几剑用尽了她平生所学,空中只看得到剑影,狂风暴雪,杀意凌人。 若是这几剑让江湖上一流高手来接,若稍微弱一点,怕是已经死了几次。 不过还是碰不到田余风,他的速度已经远远超过了范银铃的出剑速度。 她铁着脸,道:“有此至高的武功,却无相应的至高的心,有什么用?” 田余风道:“我虽是你们师父,可能力有限。” “你就是怕,贪生怕死,懦夫所为,咱们师徒情谊已尽。” 她手腕抖动,寒光龙雪飞插入了雪灵亭的柱子,她走了,留下了背影,再也没有回头。 田余风远远看她离去,自语道:“无月,对不住了。”他没有别的苦衷,只是怕,他怕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那露出的剑柄还在抖动,如同颤抖的人心。 …… 六日,范银铃赶到了西域大漠,马不停蹄,日夜不歇,路途死了四匹马,可她不敢停下。 她叫人传递了消息给无玉,因为他不会像田余风那样犹豫,那样懦弱,那样无情。秦宗是他的朋友,他一定会来的。 其实不止是无玉,她也有自己的朋友,其中就有雕花山庄的林昭。中央大陆除了天字五宗,地字七派,还有不少厉害的势力,比如花间三庄。雕花山庄就是其一,另外两庄分别是神花和醉花两庄,这三庄世代联合,所以合称花间三庄。 说到花间三庄,不得不提两百多年前名动天下的葬花夫人,她是个奇女子,不仅姿容绝色,而且她和当时无敌天下的大罗明王是夫妻,将落花庄独门的花间神功练到了最高层次,罕有敌手。那时候她统领着三庄前身的落花庄是极盛一时,地字七宗都要低他们一头,甚至和三枯宗平起平坐。 可她死之后,落花庄陷入内乱,一分为三,为神花,雕花,醉花三庄,武功传承各得三分,有一分已经失传。斗了没几年,不少势力意欲吞并三花庄,三花庄各自为政,节节败退,后来才又联合在一起。 三花庄谁也不愿意自动交出各自得到的传承,不过一旦哪一家有难,其他两家定会鼎力相助。 这神花庄修习乃是内力,自名仙霞功,纵然是其中一部分,一旦用出,仿佛云蒸雾蔚,有着莫大的威能。雕花庄则是剑法,名曰百花剑,出招如同百花缭乱,如果不是高手,恐怕剑光刚起,人头就已落地。醉花庄所得乃是一种暗器手法,名为断魂手,所谓:醉花丛中过,无心也断魂,可知其厉害,他们的武器从来只有花瓣,花瓣到处,人就已经倒下了。 这林昭是雕花山庄的第八代弟子,他个子很高,大约二十多岁年纪。 范银铃看到他时候他身边有一个女子,容貌虽然不漂亮,但带着豪爽的笑,英姿飒爽。 她记得,三年前碰到林昭时候他一直是喜欢自己的,也一直苦苦追求,不过她那时候没有这个心思,而且那时候林昭还是个愣头青,如今一看,他成熟了很多。 林昭看到范银铃十分高兴,还不等他说,那女子就握住范银铃的手,道:“你就是范银铃吧?果然能让这家伙神魂颠倒的,真是个美人儿。” 范银铃觉得很尴尬,问道:“你是?” 林昭道:“这是小幽,银铃,她叫云小幽,你叫她小幽就好了。” 云小幽道:“好了好了,这些天听你说我就知道这位姐姐是什么样的人了。” 林昭笑道:“这是我未婚妻。” “你要成婚了?”范银铃一问,又觉得不对劲,便继续说道:“恭喜你们了。” 范银铃道:“请坐下吧。” 云小幽道:“银铃姐姐,这次和我们去魔域的还有什么人?” 范银铃道:“你也要去?”她想说太危险了,却看到林昭的目光,话到嘴边吞了下去。 林昭道:“我和她说过,但我俩也曾经说过,无论如何都不会分开了。” 云小幽脸上带着幸福的笑意:“没错,银铃姐姐,你是林昭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不论怎么样,有多危险,我们都会帮你的。” 林昭道:“不过就咱们三个去魔域,不要说去做什么,就是自保也难。” 范银铃道:“我还邀请了几个朋友,如果两日内不到,我必须得走了。” 林昭道:“那咱们等两日,如果实在没人来,途径西域我也有几个朋友,可以找他们帮忙。” 范银铃有些犹豫,林昭和云小幽很配,两人总是笑着,真令人羡慕,不过还是得说。 “你们还没成婚,去魔域太危险了,林昭,小幽,你们还是回去吧。” 林昭大声道:“不可能!银铃,你是我的朋友。”他知道她什么意思。 云小幽也道:“林昭,你不要激动,银铃姐姐不是这个意思。” 范银铃道:“我就是这个意思,你们回去吧,我不能拖累你们。” 云小幽笑着道:“银铃姐姐,你听我一言……”她的眼睛特别好看,尤其是笑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我跟林昭要成婚了才有此顾虑?” 她不否认。 云小幽道:“可你想一想,我们既然来了,自然是想好了。林昭说你对她有大恩,而且这呆子以前一直喜欢你,他能不帮你吗?这既是报恩,也是他所想的。” “你……”范银铃很惊奇她这样的决定。 云小幽捂嘴笑道:“我可不会嫉妒的,你长得比我漂亮多了,可听了他的话,我知道你是个极好的人,否则也不会去魔域涉险救人。”她幽怨的看了林昭一眼:“这个呆子前两个月才到我家去提亲,把我们醉花山庄弄得热闹的很。后面他又跟我说你,你在金山国还他清白,又给他指教剑法,如今你有难处,他就必须报恩,否则我也不会原谅他。他说他那时爱你爱的疯狂,你不曾答应他的爱,我也得感谢你啊,所以我也得报恩,不然他现在就不属于我了。” 范银铃竟无话可说,心中想道:“这位云妹妹如此热心肠,可我……”她心里还是很担心,毕竟魔域非常排斥,甚至仇视中央大陆的人,远比中央大陆的人恨他们厉害得多。 她看着这两个年轻人又恩爱又信任自己,心中又是恼怒又是悲哀,还有一丝丝怅惘。恼怒的是田余风本事高强却不敢涉险去魔域救人,而且是他的朋友和兄弟,悲的是自己这一行吉凶难测,那一丝怅惘却是系在一个人身上。 云小幽见她眉头紧锁,安慰道:“银铃姐姐,你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魔域虽然凶险,我的断魂花也不是好惹的。” 她手中出现几只花瓣,艳丽而危险,那是醉花山庄的独门的暗器,断魂花。 这时候,来了一个人,是个女子,与范银铃气质很像,不过她穿着黑色劲衣,右边脸上是一道纹路,像是剑伤,又像是纹身。 林昭用剑,一眼便知那个女子脸上的花纹是剑伤,而且他看得出,那是范银铃那把寒光龙雪剑造成的,不过很奇怪的是,范银铃的佩剑并不在,而是拿着一把平常无比的铁剑。 那女子握着一把剑,一把黑色而高贵的剑,剑身细长,比平常的长剑要长。 云小幽眼中闪着异样光芒,道:“她是黑剑花孙若狐?” 范银铃点头道:“就是她。” 孙若狐开口第一句话不是打招呼,而是直直看向范银铃道:“你的剑呢?” “已经丢了。” “那你有什么资格请我来?” 云小幽问道:“她们这是要干什么?” 范银铃道:“无剑我一样可以胜你。” 孙若狐道:“是吗?我不觉得,你能赢我难道不是凭着那把剑?” 范银铃道:“剑客之剑在心中,而不是手中的剑。”她抬起手中的剑,道:“我用它照样可以打败你。” 孙若狐笑了,嘲讽的笑。 林昭问道:小幽,她是什么来头?” 云小幽吃惊的道:“你连她都没听过?亏你白学了这么多年剑法。” 林昭道:“这有什么干系吗?” 云小幽白了他一眼,道:“关系大了,你可知道黑道十大剑客?” 林昭道:“听过,那又怎么样?不就是一帮被通缉的杀手么?我见过排名第九的“沙鸥”叶之鑫,剑法不过而而,如今我都有八分把握胜他。” 云小幽笑道:“可那个叶之鑫才第九,而孙若狐第二,他们的剑法天差地别。” “嗯?”林昭道:“你怎么知道?” 云小幽笑道:“你可别忘了我爹爹是谁。”他爹云江是欧阳和上官两个家族的客卿长老,想到这个,林昭也不怀疑了。 云小幽问道:“那银铃姐姐能赢得了她么?” 林昭摇头,他不确定,既然这孙若狐是黑道十大剑客排名第二的狠角色,而范银铃剑法高强也远超他想象,听二人说的话,似乎交过手,范银铃还占了上风,想来两人武功剑法应该在伯仲之间。 不过她手中没有寒光龙雪剑样的神兵利器,这就先吃了亏,如何和孙若狐斗? ------------ 第三百九十六章 生死?道人 那是一柄怎样的剑?漆如黑夜,冷如寒冰,快似闪电,猛同山洪。 当剑芒绽放的时候,仿佛开出了一朵黑暗曼陀罗之花,美丽又致命。 她对面的人呼吸还是很均匀,这一剑才是开始,可也是结束。 正如出生和死亡一样,都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性质。出生并不一定是希望,也可能预示着可怕的开始,死亡也不代表着失去所有,也可能是拥有了一切。 范银铃没有动,孙若狐的剑已经到了她的面前。 那林昭和云小幽二人咋呼,孙若狐出剑太快了。 难道她反应不过来? 正在此时,空气中迸发出细微的火花。孙若狐意外的发现,她的剑仍然在,挡住了自己这必杀的一招。 就凭着一柄平凡无奇的铁剑,有些不可思议,孙若狐的脸开始变得扭曲,喘气声也大了起来。 范银铃拼力一挥,孙若狐的身子后退去,她的震惊完全变成了恐惧。 刚才那一剑,她练了三年,不断的拔剑,不断的出剑,一天的功夫,她拔剑出剑也会练上一万次,剑一出,剑尖可以精准的刺中蚊子的腹部……本以为手到擒来,可…… 当初输了一招,如今也输了一招,一招过后就不用再打了。 范银铃道:“这一剑很厉害。”虽然只有短短一剑,但这一剑的残酷,凶险,狠辣,只有接剑和出剑的人才能感受得到,千万的招式,都不如这一剑厉害,因为这是杀人的一剑,是必杀的剑招。 一旦走到极端,事情就会向另外一端转化,必杀一剑若没有杀死人,那就意味着这不是必杀,意味着失败,甚至意味着死亡,不过今天她却不会死。 “你是在求我吗?”她知道她以前从不说这种话。 范银铃从来不说谎,这次也不例外:“我在请你。” 孙若狐冷笑道:“请我?你可知道我只会杀人,不会救人。” 范银铃道:“杀人就是救人。” 既然要以生命的代价附于人的身上,那么杀了要杀人的人。无异于就是救人。 孙若狐又笑了,却比前一次凄惨,不知道为何是凄惨:“事实证明,我并不如你。” 她没有笑,就算遇到很好笑的事情她也很少笑:“不是你不如我,而是你的剑的目的错了。” “剑的目的?”云小幽问道:“剑的目的是什么?” 孙若狐听懂了,道:“你的剑是为了什么?” 林昭道:“孙若狐是杀手,她的剑肯定是为了杀人啊。”云小幽似乎若有所思,嘟囔道:“我的暗器有时候也是为了杀人。” 为什么杀人?武器只要出来不就是为了杀人吗?真正的剑难道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装饰,展示风雅和气度? 无论怎么说,孙若狐的剑只有杀人一途。 林昭叹气道:“可惜啊,如此漂亮的人物竟是个杀手,无情无义的杀手。” “哼,你说什么呢?”云小幽踢了他一脚。 林昭道:“我说她的确输了,这一剑就够致命了。” 云小幽道:“可……她们才打了一招啊。” 林昭道:“一鼓作气再而衰,孙若狐这一剑没有刺中,她就再用不出这么厉害的招式了。当然。如果她成功了,银铃也就死了。” 云小幽暗呼好险,道:“那银铃姐姐师承何处?” 林昭摇头:“我也不知道,况且就是她很神秘才这么吸引人,对了,我记得她和我说过以前她在通海帮待了很久。” 云小幽:“通海帮?”语气十分吃惊:“通海帮最近可发生了大事啊。” 林昭道:“他们崛起真的很快,是什么大事啊?” 云小幽哼道:“不告诉你,谁叫你练剑理都不理睬我,如今她一叫你就出来了。” 林昭无言以对,只能傻笑。不过他看得出来,云小幽只是逗弄一下自己,她向来是个大度宽容的人。 范银铃道:“你只是为了杀人,所以你输了,而我的剑,却不是为了杀人。” “那是什么?”她很不屑范银铃的这种态度。 “剑不仅能杀人,还能救人。” “呵呵,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未免太儿戏了吧,我既然输了,你就该一剑杀了我,动手吧。”她绝不容许自己两次败在一个人身上。 范银铃收剑入鞘,背对她道:“我若要杀你,你就不会活到现在。” “当初为何不杀我?” “这就是你的问题,未免太多了。” “你!”孙若狐眼中冒出丝丝怒火:“你若是说了,我可以考虑。” “你是一个好人!”这句话谁都不信,不仅听着的客栈老板不信,林昭二人不信,孙若狐自己更加不信。 范银铃道:“你是一个杀手?”她问这个问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在场谁都知道,不过孙若狐却不觉得惊讶,拿着自己的剑,点头道:“这是一把杀人的剑,可我败了。” 在她眼里,败就是死,可当初的失败却让她屈辱,寒光龙雪剑实在很强,不过这次她心服口服,看起来她是非死不可了。 范银铃道:“你并不是一个纯粹的杀手。” 孙若狐颇为不解,问道:“这个纯粹是什么意思?我手下也有不少人命,你不是要带我去伏法么?我跟你走!?” “你杀人有三条讲究,就凭这个,你与别人不同。” 她又笑了,每个笑容都有不同的意味,这个笑容无疑是僵硬的:“那又如何?” 林昭问道:“她的讲究是什么?” 云小幽挠头道:“我也不记得了哎。” 远远的传来声音,不知哼的什么,却十分有旋律,那是哼着一首曲子。 这曲子十分奇怪,初听很难听,像是锯木头一般,吱呀吱呀,而且犹如在耳。 他们看到坡上的人影后,声音又变得冗稳悠长,却似乎从远方传来。 不过谁也没听清他念的什么。 待他走近了,众人才看清,这人道士打扮,五十来岁,嘴上两道脏兮兮的胡子,头上戴着帽子,手里一把奇怪的破拂尘,看起来十分邋遢。 云小幽心道:“好奇怪的打扮,不知道他那头上是不是秃头?” 她又觉得不对,既然这人身穿道服,道士怎么又是和尚? 林昭问道:“道士,你念的什么?银铃,你认识此人?” 那人道:“缘来是空,缘灭是无,范施主虽不认识老道,但老道是来助她一臂之力的。刚才施主问这孙若狐的讲究是什么?老道略有耳闻,刚才所吟便是,有三句话。” “哪三句?” 他缓缓开口:“一曰不杀老弱妇孺,二曰不害行善之家,三曰不戕侠义之士。”他微微一笑,糟糠似的 脸上那对灵活的眼睛看向孙若狐。 范银铃道:“道士说的不错,孙若狐,你自己觉得呢?” 岂不料孙若狐道:“满嘴胡说八道,臭道士,你知道我?你又是什么人?” 那道士道:“若问个来由,那也只是虚的,不足一提,诸位叫我了了便好。” 云小幽忍不住大笑:“可是了了道长?” “没错。” 林昭道:“来的诡秘,银铃,咱们不可轻信,万一是个图谋不轨的家伙。”他向了了:“兀那老道,这儿不干你的事,快走。” 了了哈哈大笑:“阁下是雕花山庄的人吗?” “正是,那又怎么样?”林昭也不隐瞒。 了了道:“我云游四海多时,也算是你的长辈,雕花山庄的年轻人这样没礼貌么?” 林昭一听,睁大眼道:“你说什么?” 孙若狐冷笑道:“哪里的臭道士充什么大尾巴狼?快滚,否则我就破例杀了你。” 了了道:“道士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杀我?况且我可没钱,你杀我也拿不到钱。” 他见孙若狐不说话,便道:“孙施主,你杀人虽多,但老道所来,不仅是感谢范施主,也得感谢你。” 这孙若狐似乎对谁都很厌恶,唯独除了范银铃,因为她把范银铃当对手,因为对手是值得尊敬的,若你轻蔑对手,那就意味着交手之时你必将难以发挥全力,没有人会把轻蔑加诸到对手身上,否则已经是不战自败。 林昭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了了道士红糟糟的脸上出现一丝威立之意,道:“雕花山庄的庄主论辈分还得叫我一声师叔,小子,你这剑法可还算不错了,看得出来,你天赋不错,你师父是谁?” 林昭心道:“庄主的师叔,那岂不是我的师祖?”这道士到底什么来历?虽然不耐,但他还是忍住了,道:“有什么凭证?” 了了弹了弹手指,将刚才在身上撮下的泥丸弹出去,引得云小幽嫌弃的眼神,低声啐道:“臭道士,腌臜道士。” 了了道士恍若未闻,道:“老道还是先说说孙施主和范施主的事情吧。” 范银铃也是不解,道:“道长请说。” 了了道:“此事还得从四年前说起……老道那时候正好到了昆城,当然,那儿也是我的家。回到家之后,嗯,老道的家就在昆城东的穗子酒巷中,两位不陌生吧?” 那二人都是一惊,了了微微笑道:“那时候城中的越门和长帮正在火拼,而地方正是穗子酒巷,孙施主那时候就是想杀长帮帮主石梧吧?而范施主则是要阻止这场暗杀,对不对?” 两人同时点头。 了了叹了口气:“越门帮主曾瑞提前知道了消息,两方可选错了地方,正好离我家不远,这些门派帮会,一旦打起来哪里还有王法?就在那一日,家中的东西都被砸了个稀巴烂,那些人见人就杀,我妻子把小儿小女藏到地窖里,不过当她关上地窖口,却被人砍了一刀,砍在了左肩,好在只砍了一刀……” 范银铃道:“是孙若狐出手救了她。” 了了点头,道:“我老来得子,十分珍惜。我妻子说救她的是一个拿着黑剑的漂亮姑娘,还有一个白衣姑娘,她阻止了这场暗杀,也中止了长帮和越门的争斗,如果继续下去,恐怕我的街坊们都会惨遭屠戮。这位白衣姑娘,自然就是范特使,如今的范施主。” 孙若狐道:“那又如何?那个妇人厌恶的很,我现在想起来,真恨不得一剑杀了她。” 林昭道:“蛇蝎妇人,难怪人人都怕你,都如同瘟疫一样对你避之不及。” 云小幽默然不语,不过这孙若狐说话的确不中听,甚至让人痛恨。 而了了只是一笑了之,道:“总之,我无意听到范施主的苦难,所以来尽老道之力。” 孙若狐哼道:“你有什么本事与我们同走?” 她言下之意,竟然是同意了,林昭很厌恶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心道:“你如何现在不去死了?”不过碍于范银铃的难处,他没说出口,而且这孙若狐剑法的确很高。 了了老道说道:“昔年雕花山庄第五任庄主广岩豪神剑震中北,他门下有四个弟子,分别是仁义忠孝,名为华松仁,张松义,何松忠,郭松孝,这四人前三都是在广庄主中年时候入门,而郭松孝则后入门,他的武功是其师兄华松仁所传授。华松仁接任为第六代掌门,有五个亲传弟子,你们想必知道吧?” 林昭道:“便是家师岳柳生,大师伯也是庄主李柳散,二师伯胡柳泉,四师叔客柳真,五师叔东方柳孔。” 了了老道哈哈笑道:“当年你们庄主李柳散比我入门早,却比我辈分低。” “你……” “老道俗名便叫郭松孝,你说,你是不是得叫我一声师叔祖?” 林昭听得了然,却问道:“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 了了听后大笑:“我骗你做什么?”他倒退一步,将拂尘一舞,比划出招式,轻灵极巧,行云流水,出手干净利落,拂尘微上,正是百花剑的起手招:彩蝶从中 他身形向下一落,拂尘随之摆动,竟似海底捞月,不过这个动作精微又巧妙,了了笑道:“这是什么?” “三木成雕。” 了了身子反转,拂尘做剑刺出,剑势变化快速,竟让人找不清方向,林昭笑道:“这是彩凤南飞。” 了了每用一招,林昭便说一句,到底下来,都是雕花山庄的百花剑中的招数。 一套使下来,了了道人动作没有不到位,而且其中精髓竟是如今的雕花庄庄主也有所不及,这是独门武功,如果不是雕花庄的人,还能是谁?况且了了不远千里来到这里,是为了范银铃而不是林昭,那还有什么理由不信? ------------ 第三百九十七章 最后一人 林昭不由得倒身拜道:“雕花山庄第八代弟子林昭拜见师叔祖。” 了了微微一笑:“我入门时才十六岁,如今五十三岁,柳散师侄入门比我早,那时同门学艺,虽是相差一辈,却是平辈之交。我自小便喜欢云游,算一算,也已经二十四年未曾回过雕花山庄,想不到今日前来却碰到吾之后辈。” 林昭道:“实在不知,还请师叔祖赎罪。”他也想起来了,当初他师父岳柳生曾说过,雕花山庄嫡传过来的第六代弟子如今还存其二,一是如今雕花山庄的张松义,第二人则是没有消息的郭松孝,而如今这了了道人,正是郭松孝。这郭松孝虽然年轻,但天资极为聪颖,学百花剑三年,便无往不利,并且从中悟出自己的剑道,只是他生性洒脱,华松仁去世后,他便离开了雕花山庄,何松忠做了五年庄主也不幸因病逝世。而张松义无心权势,只爱武学,所以推了华松仁首席弟子也就是如今雕花山庄庄主李柳散即位。 所以这么多年来,除了雕花山庄老人,很少有人知道郭松孝这个人,至于林昭知道这个人,那就是他师父岳柳生十分推崇郭松孝,虽然已有二十多年,岳柳生还是希望能再见一见郭松孝,以慰旧日情谊。不过郭松孝神龙见首不见尾,云游四方,而且谁也想不到,当初名动天下的雕花四杰中的一人会变成个老道士。 了了道人道:“你也不必叫我什么师叔祖,就叫我了了好了。” 云小幽笑道:“你这个‘了了’二字做什么解释?” 了了听了哈哈大笑:“了就是了,一个了也是了,两个了还是了,何必有什么解释?女孩儿,你是醉花山庄吴淼那一脉的弟子吧?” 云小幽惊道:“你如何知道?”原来醉花山庄也有八代传人,在第六代时候,也是四个传人,分别是元森,吴淼,许焱,宋晶,这四人个个天赋异禀,丝毫不比雕花山庄忠孝仁义四人差,而且这四人学习断魂手,各有所长,堪称宗师,只不过醉花山庄向来团结,后来四人合力修断魂手秘籍,将断魂手的奥妙更加发扬光大,就连暗器手法冠绝的诸葛家也不得不感叹断魂手的巧妙强大:断魂花出,醉人心神。况且醉花山庄待客做事一向公正严谨,所以这醉花山庄的名头威望,隐隐是盖过其他两庄的。 了了道:“吴淼这一派断魂花发射手法是在中指发力,讲究的力道,我看你这女孩儿十指唯独中指不好看,若不是吴淼的‘十里断肠’,哪里会这样?” 云小幽听了笑道:“果然是老前辈,你还认得我师祖?” 了了道:“认识,吴淼当初可是咱们三庄有名的美人,不过她比我还大不少,否则我就追求她去了。”云小幽脸一红,道:“呸,还是说出不要脸的话,谁同你说这个?” 孙若狐道:“你既然是雕花山庄的前辈,晚辈不能不敬,不过,我不会同你们一起去。”她冷冷看向范银玲,道:“我同意帮你了,但有一个条件。” 范银玲道:“那把剑已经不在了。” 孙若狐道:“作为一个剑客,你不该丢弃自己的剑,虽然咱们是女人,但并不比男人差。你放心,我虽不和你们同路,但会如期赶到魔域,我的条件就是,若此事了结,你我未死……” 范银玲脸上泛起一丝冰洁却不寒冷的神色:“我们既分胜负也决生死!” “什么时候。” 范银玲道:“算时间,半月之后,魔域楚王地。”这楚王地正是楚家的地盘,盘踞了魔域无数个年月的楚家,堪比九大家族的庞然大物。 “告辞!”孙若狐不愿意废话,将剑一收,头也不回的走了。 云小幽哼道:“这是什么人嘛,脾气这么臭,要我二师姐来,一定会打她几个嘴巴子。” 林昭笑道:“若赵师姐来,她恐怕会挨别人嘴巴子。”说罢,脸上就起了一个红印子,了了见此,笑个不停,道:“年轻真好啊。” “师叔祖,你这是什么意思?” 云小幽掐了掐他,瞪眼道:“意思就是你别多话。” 了了哈哈大笑,十分潇洒肆意,笑的远处的孤烟晃动,红霞余晖也随之摇曳,笑的……又走来一个人,一个很奇怪的人,一个不同于平常的人,他身材单薄,一瘸一瘸走来,很明显,这个人是个跛子。 范银玲道:“他来了。” 这是个什么人?对其他人来说,这是个很奇怪的人,不仅是因为他是个跛子,而且是个瞎子,更令人不可思议的人,这人着一身白衣,除了闭着的双眼,容貌十分俊雅,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就算是千年不化的寒冰,也会在他的笑容下冰消雪融。 了了看起来有些呆了,他似乎是认识此人。 林昭道:“这人是个瞎子啊。” 云小幽道:“他一个瞎子,怎么到这儿来的?”忽然背后又是一道人影,是个颇有风姿的妇人,她跟在他后面,并没有加快脚步,一直默默跟着,不多跟一步,她怕他讨厌,也不愿少跟一步,因为怕他走远。 忽然范银玲叹息,了了道:“原来是他!” 云小幽问道:“师叔祖,他是谁啊?还有他后面的那个女人。” 了了道:“他是向天游。” “哦?是什么人?” 了了道:“刚才的孙施主是黑道第二剑客,而这位是黑道第一杀手。” “什么?”林昭道:“黑道第一杀手?他……” 了了道人道:“那才不过两年间的事情,以前的黑道第一杀手是谁?” 云小幽道:“若我记得不错,应该是叫向爻,他出手从来只有一次,而且从来没有失手过。” 那男子道:“范姑娘,我来了。” 范银玲微微点头,道:“多谢。” 他笑了笑,道:“咱们是朋友,有什么多谢不多谢的?况且魔域风光我还没领略过,魔域的人我也还没见过多少,总是要去走一遭的,否则我这名头怕是就丢了。”他笑的很虚伪,很言不由衷,看起来定然是有伤心事。 了了道人道:“向天游乃是向爻的独生子,自小就接受近乎残酷的训练,所以他的脚跛了。” “那他的眼睛?”林昭总觉得很奇怪,他有了怀疑。 了了冷冷看了他一眼,道:“你没有想错,他的眼睛就是被刺瞎的,不过不是剑,而是……”云小幽道:“不会是蚀骨针吧?” “什么是蚀骨针?” 云小幽道:“就是向爻的独门兵刃啊,也是天下独兵门中的独门十兵排名第三的。” 了了道人道:“向爻就是凭着蚀骨针纵横黑道多年,而这门兵刃传接到了向天游的身上。” “可他的眼睛怎么会瞎了?”云小幽问道,林昭道:“既然是向爻的独生子,又这蚀骨针不足为奇,可他怎么又成了黑道第一杀手?” 了了道人道:“黑道第一杀手只有一个,象征着无数的权力和财富,他总共出手过两次,第一次出手,就足够保证他的地位了,至于第二次……”他的神色染上了一层哀恸。 “他杀了谁?”杀手出手自然是杀人,林昭只需要这么问。 了了道人说道:“天下独兵门门主童融。” “什么?”两人大惊,云小幽低声道:“通融不是病死的吗?” 了了道人脸上出现无奈地笑意:“若是病死的,怎么不见发丧?怕就是怕别人知道是谁干的,有损独兵门的威名,所以只能隐瞒下来。” 林昭道:“第二人是谁?” 他的脸上粗糙的面皮蠕动起来,十分狰狞可怕,眼珠发出黯淡的光芒:“第二个人,就是……”他哽咽了一下:“就是向爻。” 两人听了这话,心中如同雷震。 林昭大叫道:“这不是弑父吗?大逆不道啊!” 向天游微微转过来,云小幽忙道:“他说大道无疆,是上天父亲的施惠。” 向天游却是面朝了了道人,恭敬地施礼,他虽然腿不好,但动作却不笨拙,了了道人冷笑道:“真不巧啊,向贤侄。” 他是个瞎子,却能轻易感知到身边的东西,这让林昭和云小幽面面相觑,不得其解。 “没什么不巧,我和范姑娘是好朋友,她有难处我自然会帮忙。” 了了道人道:“可惜你不来比来好得多。” 向天游道:“郭世叔,您这话什么意思?” 了了道人又微微一笑:“没什么意思。” 向天游道:“那便好,不过有我在,郭世叔还有这两位就先走了吧。”他看向范银玲,道:“我陪你去魔域。” 范银玲正了正神色,道:“这都是我的朋友。” 向天游道:“可没必要的人,去那儿干什么?” 林昭道:“没必要?向兄这是什么意思?”范银玲明白他们知道向天游的身份,也不多说了,只道:“你们都是我的朋友。” 向天游后面那个女人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停下了,她真的很美,远远看起来很是高贵优雅,可那份优雅的深敛下又有着楚楚动人,再加上岁月的风韵,没有一个男人看了不动心。向天游却是神情冷峻的偏了一下头,脸上忽然出现暴怒,如同发狂的野兽一般,吼叫道:“你给我滚!” 那个女人退了几步。 云小幽低声问道:“她又是谁?” 了了道人道:“我也本不愿多说,不过既然要同行,你们还是得小心点,向天游这小子喜怒无常,而且出手狠辣无情,蚀骨针一出,伏尸百里,他的武功绝不是孙施主能比的。” 林昭皱眉道:“银铃怎么会认识他?” 了了道人道:“若不是出于无奈,范施主想必也不会请他来吧。至于那个女人,她叫咏荷,是向爻的姬妾,同时也是向天游的妻子。” 云小幽说话一向没把门的,道:“那不是乱论吗?” 迎来的是向天游冰冷的扫视,他的目光只有看向范银玲才是笑的,是温和的,一面是天使,而另一面则是深远的魔鬼。 了了道人道:“黑道第一杀手,看起来很风光,也是黑道中人的霸主,可他们的生活就如同罪恶的渊薮,而这咏荷本身就是天下第一娼妓。她是她的后娘,也是她的妻子,唉,都是孽缘啊。” “这二人有夫妻之实,可向天游生性不羁,不愿意承认,可跟随他的人很多,他所拥有的是他该拥有的,只因为他杀了他的父亲,取代了他父亲,所以他就是黑道第一杀手,咏荷只跟在一个人身边,那就是黑道第一杀手。” 云小幽道:“这么说,这个女人并不是真的爱他,而是爱他的地位,爱他的财富?” “可以这么说。” 林昭道:“可真复杂的,不过看来他很恨这个既是他娘又是他妻子的女人。” 云小幽道:“那他不要她不就行了吗?”这回换着林昭好奇的看着她,她一阵脸红,很不好意思,低声道:“又不是说你。” 了了道人道:“这世上的事情很多是说不清楚的,尤其是感情这种东西啊。不可否认,向天游很恨,不过他是恨他的父亲,因为他的疏忽,他的娘死在别人手下,再或者说,他恨这个名头,但在这深渊之中,尝到了甜头,仿佛又忘了当初的苦衷,人就是这样,何时才能得到超脱?” 林昭笑道:“师叔祖学道,难道得到了超脱?” 云小幽也笑道:“他哪里是道士?放不开妻室,不是假道士么?” 了了道人道:“学道在心,我学的是道,而不是超脱,不同于道士,我最多只能算是个好道者。” 林昭道:“好道者不如乐道者,看来师叔祖还是看不破啊。” 了了道人笑道:“若能看破,我早就躲在道观里再不出来,钻研易理,深究学问,也不用认识你们这两个小家伙了。” 向天游深情的看着范银玲,他虽然没有眼睛,可谁也能感受到他脸上的宠溺,而她却不好意思。后面那个女人脸上出现了极为复杂的神色,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嫉妒,亦或者,那是一种残忍。 范银玲道:“咱们走吧,到时候从西域边头我还有一个朋友会赶过来。” 向天游一样的深情的微笑道:“不要紧,只要你在,多了谁少了谁都无所谓,你想去哪儿,我就陪你去哪儿。” 范银玲心中叹气,她的确不喜欢向天游这样的人,话语虽然甜蜜,但心中是杀人的刀,还是刺透的剑,或者手中取人性命如探囊取物的蚀骨针,谁也不知道,他是一个谜一样的人。 她所想的,这一个谜一样的人,只要是有本事的人,能帮她救出那个为她写诗的人,她愿意付出自己应该付的代价。 了了叹了口气,道:“这一路小心,不过到了魔域更要小心,那里虽然凶险,可年轻人也该出去闯荡闯荡了。” 林昭脸上却是出现了一丝轻笑,带着年轻人独有的朝气和狂傲,道:“就算这向天游有什么企图,我和小幽绝不会让他伤害银铃的。” 云小幽甜甜笑道:“没错!” ------------ 第三百九十八章 妇人心 没有人能够想到,一场雨过后,离人海真的如同离别情人的少女的心那般激荡和不顾一切。 昨夜他们遇上了暴风雨,船颠来簸去,将甲板全部打湿,甚至水冲进了船舱。船上一共四十五个人,船老板和以及十来个船夫和打杂的,其他都是客人,除了两个人外,其他人都吓坏了。 别人都往船舱里躲,吓得要死,而他站在外面,淋着大雨,一言不发,虽不能看到这等壮烈的风雨,但那不是他不怕的原因。而另一个人站在他身后,永远都在身后,不远也不近。 第二日就出了大太阳,日光暖洋洋的,林昭脱了靴子在外面晒,跟船上的船夫说笑,庆祝死里逃生。 一个黑黝黝的,他比其他人更黑的船夫道:“我这辈子干这行也有十年了,这样的事情还是第一次碰到,还好咱们兄弟都命大啊,否则都得见阎王爷去咯。” 林昭笑道:“不出海还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唉,我昨儿都差点以为死定了。” 昨晚上云小幽吓得大叫,林昭稳住她,她还是心神动荡,疯了一样死抓着林昭,甚至怕抓不住,把腿盘在他身上,还用牙咬住林昭的肩膀。 一个大浪打来,把她吓昏了过去,林昭守了一夜,虽然害怕,但也不离开云小幽分毫。 看着林昭肩膀上的痕迹,黑船夫笑道:“这小伙子,昨儿还吓着了,这个牙印倒是新鲜,莫不是浪打来的?” 另一个头裹红织巾的船客哈哈笑道:“那是女人的浪打的,是不是?” 几人都笑起来,林昭道:“莫要胡说。” 一胖船夫嘻嘻笑道:“是不是怕死了就没有享福的机会了?” 船客道:“我也是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幸亏这船掌舵手王大哥经验丰富,稳住了船身,否则咱们都得喂鱼了。” 一个年纪较大的船夫笑道:“这算什么?你要去了无尽海,你就知道什么叫绝望了。” 船客道:“这话没错,无尽海上一般小船根本不让出海,吃水浅,一个浪可能就没了,而且远的很,到北大陆行的快的话,至少也得两个月左右了。” 林昭惊讶的道:“真的?” 黑船夫笑道:“小伙子没有见识,而且胆子还小,你没看见昨天那个男的,一直站着,这么大的风也没把他吹跑,好厉害,我都差点站不住,王老板也是吓坏了。不过也幸好咱们船可以排水出得快,否则光是舀水出去也得累死。” “说的不错,那个人真的怪,还有她背后那个漂亮女人,也一直淋着,可惜咯。” “没错。” 林昭听他们这意思,便道:“你们可不要招惹了他们,否则就有杀身之祸。” 胖船夫道:“这话没错,行走江湖,总不要惹是生非,才能活的长久。” 几人说说笑笑,不一会儿,也各干各的去了。 林昭站了一会儿,刚要回头,忽然听到咳嗽声,了了道人走了过来,一步一叹,道:“年轻真好啊。” 林昭笑问道:“师叔祖,又怎么了?” 了了道人道:“倒也没什么,我昨儿淋了雨,感了小风寒……倒是不要紧,只是昨天那两个人,他们病得不轻啊。” “哪两个?” 了了道人道:“向天游和咏荷,发烧有些严重,范姑娘在看着他们,唉,实在不明白他们也是学武的人,出海怎么一下就病倒了?” 林昭将他们俩昨晚淋了一夜的雨说给他,了了道人惊道:“那不是傻了吗?他们俩疯了啊,学武最怕的就是内外阴阳失调,而这病痛影响人最厉害就是调济不当,可真是病来如山倒。” 林昭道:“那又如何?是他们自找的。” 了了道:“可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林昭道:“我不了解,我去看看银铃。” 了了拦住,低声道:“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向天游一向不做吃力不讨好的人,而咏荷也不是个笨女人,他们这么做……” “他们图什么呢?”林昭问道,他能想到这点,但想不通这点,了了同样想不通。 林昭点头道:“我会留意他的一举一动的,不过我都怀疑他是不是瞎子,我总觉得他闭着的眼睛下总是用目光看着人,他似乎并没有瞎。” 了了道:“绝不可能,他以一双眼睛为代价,练就了比他父亲更厉害的蚀骨针,而且他眼睛瞎了有两年,没人会伪装这么长时间。” 林昭点头道:“也许是我多心了。” 了了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已经吩咐船夫大哥煮了点驱寒的东西,好在他们这里有,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林昭笑道:“我去看看,哼,这所谓的黑道第一杀手难道是个傻子不成?” 当他走过向天游前面舱房时候,忽然打了个颤,冷意直冲脑门,里面有一对眼睛盯着自己。 林昭侧身一看,一只手从窗户猛然伸了出来,林昭大叫:“你干什么?”此时来不及拔剑,急忙用手挡住,忽然另一只洁腕已到,袭向自己的面门,林昭还没反应过来,“嚯”的一声,嘴里被弹入一个东西,“咕”的一下就落入肚子。 那人不是别人,却是咏荷,她双手一缩,慢慢打开窗户。 林昭意欲作呕,想把那东西吐出来,但哪里能够,一抬头,迎上咏荷洁玉无暇的面孔,她带着冷笑,眼睛中露出丝丝得意。 “你给我吃了什么?!”林昭低吼道,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你给我吃了什么毒药,说!” 咏荷哼哼道:“你好粗鲁啊。”她的声音十分温润,又像是呻吟,可以让男人一下子全身酥麻,欲火烧身。 林昭之听一声,又看她那美得让人男人惊心动魄让女人为之嫉妒的脸,火气就不觉得小了一半。 咏荷道:“谁说是毒药了?” 林昭道:“那是什么?”一双眼睛来回在她苗条却又显得丰腴的身材上扫来扫去,眼中又苦有挣扎之色。 咏荷趁机抽出手,一掌打在林昭肩头,旋即点了他几处穴道,林昭不住骂道:“该死的娼妇,你做了什么?” 咏荷退了两步,脸缓缓望向天空,感慨的道:“这世上真是只有天游才是男子汉,不爱慕女色,你们这些臭男人,只会贪吃耍滑,把女人当玩物。” 林昭冷色道:“你不就是向天游的玩物么?他若是好男人,又怎会去接近银铃?” 咏荷淡淡道:“那女人有我漂亮么?”他顿了一下,不知她是什么意思,不过心中早已盘算数落低贱她几下,否则真当自己是什么人了? 不等他答,咏荷道:“你可不要说谎,通常男人说话,我一眼就看得出来,而且就算不管你奉承我还是下贱我,我都不会改变我的计划。” “计划?”林昭心生疑惑,不过旋即想到自己又是她计划中的棋子,不禁又怒又恨,但想到自己身体虽无痛楚,但那不知是个何的东西入腹不能出来,若是毒药,自己惹怒了她,岂不是就此丧命?权衡下来,只得道:“你的计划是什么?” 咏荷微微一笑,如同春天最温和的风,最柔顺的雨,说话的声音又带着挑逗:“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 “杀人!”这个词对林昭来说绝对不好,他道:“雕花山庄训有云,剑乃君子之器,君子谦逊有德,不可起屠戮、**……蛊惑之心,忍心藏性,殊为难得,以达至天性,方为君子,杀人万万不可!” 咏荷道:“我不喜欢杀人,可我必须杀,但我又不能杀,只好让你杀,不瞒你说。那个姓云的姑娘也中了毒,若我想让她死,只是弹指之间。” 林昭勃然道:“她和你无恩怨,也无瓜葛,你为什么要害她?” 咏荷道:“还是为了杀人。” “你为什么要杀小幽?” 咏荷道:“我要杀她用得着找你吗?我之所以给她下毒,也是为了让你帮我杀人。” “你要杀谁?” “范银铃。” “不可能!”林昭斩钉截铁。 咏荷道:“她若不死,云姑娘就要死。”见他沉默,咏荷道:“权衡一下,你要让谁死?” 林昭冷笑道:“你在骗我。” 咏荷反笑:“如何见得?云姑娘如今腋下有一黑肿,巴掌大小,此时不会痛,也无其他感觉,乃我得高人所授青花剧毒,毒发起来,七窍流血,全身溃烂,你若不信,尽管不听,我也就不多言了。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未必不怕云姑娘死。” 林昭道:“你让我怎么信?” 咏荷手指在他胸膛一点,靠近他脸庞,道:“你快去快回,咱们再做商议。” 林昭退后喝道:“你设下如此毒辣之计,若我为你杀了银铃,那岂不是杀害了无辜?况且她是我朋友,此乃不仁不义之事,我岂能做下?” 咏荷一把关了门窗:“你先去看看再说,我给你一个选择,想要谁死,那是你自己的事情,若想好了,明日之内可回复我,咱们可从长计议。” 林昭呆呆站着,心中纵有百般委屈和愤恨也无处发泄,狠狠跺了跺脚,只得先回去找云小幽。 此时她也有些发烧,一张脸红彤彤的,微绵的呼吸声显示她并未醒来。林昭也不拖沓,轻轻托起云小幽的身子,想要捋起衣袖看她腋下是否有此黑肿,不过她身着长袖,且睡着不能动弹,哪里能翻看得到。 林昭只好将她搂着,闭上眼睛。他俩虽是订下了终生,却恪守礼规,不敢越矩,林昭只好闭上眼睛,刚把手凑上去,脸上便被狠狠打了一巴掌。 云小幽此时醒了,两只眼睛冷冷看着林昭,道:“你干什么?” 林昭一时无措,云小幽道:“你我家长有约在先,林昭,你怎么能这样?” “我……”林昭有些慌了,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只急得道:“我只是想看看……”一语未毕,另一脸颊又中了一巴掌,云小幽道:“你看什么了?” 林昭道:“我没看。” “没看?你刚才还说看了,现在又说没看,你是存心欺骗我,你到底看是没看?” 林昭道:“我想看看你……” 云小幽羞红了脸,道:“你都看了,还说这些话,是存心气我吗?” “嗨,我不是……”他不知怎么辩解,道:“我错了,我先出去了,咱们毕竟算是有夫妻之名也不打紧。” 这事情他不想细说,一来不想让云小幽担心,二来也怕自己真的答应了,那可是中了咏荷的奸计了。 云小幽道:“你过来。” 林昭心中只想此事,没有听见,云小幽以为他又怕了,忍不住气愤大叫道:“你过来!” 林昭连忙维诺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云小幽笑道:“反正咱们婚期在即,我也不怪你,不过你得说老实话,你是不是还喜欢范银铃?” 他摇头道:“我对她只有朋友之义及类似于老师的尊敬。” 云小幽拉着他的手道:“没有就好,不过你也太心急了,若你想,跟我说,我会不答应吗?” 林昭知她一心也在己身,实在不忍告诉她,问道:“我能看看你吗?” 云小幽一听这话,把身子钻进被窝,道:“你也不知羞,哪有大白天……”林昭实在忍耐不住,将她衣服一下扒了下来,云小幽叫道:“林昭,你……” 林昭抬起她的左臂,白洁无暇,道:“没有。” 云小幽刚要问,林昭又抬住她右臂看,云小幽忍不住怒道:“你在干什么呀?”不由得咳嗽几声:“我昨儿吓坏了,难不成你吓傻了?” 这一看林昭吓得往后一跌,坐倒在地,牙齿都开始颤抖,云小幽道:“你怎么了?”要下床扶他,林昭道:“你……” 云小幽道:“怎么了?”说时,林昭发狂似的跑了出去,云小幽叫道:“林昭,你怎么了?” 她抬起自己的右臂一看,那有块黑斑,不由得苦闷道:“难道他嫌弃我么?”这个黑斑是她的胎记,从小带来的,虽然是难看,不过长在腋下,一般人哪里看得到?如今林昭看到了,却吓成这样,云小幽一个女孩儿,心思少不得细腻,原先道他嫌弃,又一想林昭平日为人,正直倔强,而且这一块胎记也不是吓人的东西,哪里就把他能吓成这样? 心想其中必有缘故,于是下床出门寻他,除却私人地方,哪里都找不到他,不由得又气又急。急的是林昭人不知各处去了,她想的多了,林昭是否跳了海,这个念头在脑海转瞬即逝,气的是林昭可能真的有这么小气,嫌弃自己了,躲起来不见了? 此时了了道人站在船板空出,空中飞来一只鸽子,乖巧的落在了他的手掌上。 ------------ 第三百九十九章 老道之法 林昭踱了好久,最终还是要去找咏荷,刚在她房里门口,听到咳嗽声,林昭惊觉道:“她淋了一夜雨,感染风寒,但刚才……” 忽然门开,咏荷探出头张望,见没人来,便道:“怎样?我说的可不错?请进来说。” 林昭心中疑问很多,虽然恨这个女人,但也无可奈何,只得跟进去。 咏荷给他倒了一杯茶,抬头忽看林昭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便笑道:“怎么了,人家生得美你也不用一直盯着看吧?” 林昭道:“我不喝。” 咏荷仍递了过来,道:“就算我想杀你,也不用在必然的控制下再生是非。” “必然的控制?”林昭很是不解。 咏荷笑道:“你们的性命在我的掌控,我没必要把你们逼上绝路,只要你这段时间替我办事,我就不会动手催发毒性。” 林昭道:“你为什么非杀范银铃不可?” 咏荷道:“他只能总有一个女人,除了我,其他和他亲近的女人都得死!” “你太狠了,最毒妇人心果然不错。” 咏荷冷笑道:“无毒不丈夫也是正理,你既然来了,我就有着九成把握知道你的选择了。” 林昭低声道:“非这样不可吗?” 咏荷道:“对你来说,良心可能会有愧,但对我来说,这事情非做不可。这个女人想来独来独往,但她背后却有无垠世界盟的影子,我们的计划不可暴露,但同时也要杀了他。” 林昭道:“我们是来帮她救一个很重要的人,可你却要我杀她?” 咏荷叹道:“我也知道难,而且我也没那么缺德,我只要你配合我,不用你亲自动手,咱们可以……借刀杀人。” 林昭耳中如振聋发聩,拍桌道:“不行,不能这样做!” 咏荷道:“不能那我也就没办法了,用云姑娘替范银铃死吧。” “不……不……”林昭哀求道:“你放过我们吧。” 咏荷轻笑,靥如桃李,真似天人,可她的心,却比最毒的毒蛇还毒。 “放过你们?可没人放过我,若向天游和她在一起,那我就不得不死了。” “你……” “这个处境你是不明白的,希望你考虑好,若答应了,我保证你和云姑娘性命无忧,若不答应,那也别怪我蛇蝎心肠了。” “我……”林昭狠狠咬牙,拳头捶打在桌上,脸上愁云密布,狰狞可怕。 而咏荷还在沏茶,她总是喜欢沏茶,但从来不喝。 了了道人从鸽子腿上取下一根裹筒,打开倒出小纸条,还未看时,云小幽从后面钻出来问道:“郭前辈,看什么呢?” 了了道人一看是她,便笑道:“云丫头,没事了啊,这是我魔域的朋友捎过来的,到了那儿他来接我们,咱们方便的多。咦,对了,你怎么改口叫我前辈了?林昭那小子呢?” 只见纸条上写道: 松孝吾兄,多年不见,忽闻再临,不胜欣喜,早晚盼望兄来。大驾到时,弟必将躬贱躯迎接,同饮同榻,畅谈三日,讨教切磋,方解想念之情。 弟达之敬启 云小幽问道:“这个达之是谁?” 了了笑道:“是我一人生知己,名为苏达之,昔日和他坐而论道三日不眠,有义结金兰之情。和他多年不见,听说我的事情,便邀请了咱们同去,一尽地主之谊,而且他久居魔域,对哪儿也比较熟,可以为我们做引荐向导。” 云小幽道:“诚能如此,再好不过了。” 了了往后望了一眼,道:“奇怪,林昭这小子怎么不见了,他不是从来都跟着你么?” 云小幽微嗔道:“可不是吗?刚才一溜烟跑了,害我找了这许久,也没见了人影。” 了了逗了那鸽子一会儿,便道:“鸽儿鸽儿,快些飞去。”那鸽子展翅欲飞,却飞不动,了了一阵发笑。 云小幽问道:“你没抓它,它怎么飞不起来?” 了了笑道:“我手上虽然没抓它,但它却没有飞起来的力。” 云小幽道:“郭老道难道也会下药?这可不是道士做的事情啊。” 了了道:“什么叫下药啊,它飞不起来是有原因的。” 云小幽道:“若不是下药,定然是翅膀受伤了,所以飞不动。” 了了听后哈哈大笑:“非也非也,这是一门功夫。” “功夫,什么功夫?” 了了道:“你看。” 他的手轻轻一平,那鸽子又要飞走,了了手指微微一动,鸽子扑腾一下又落在了手上。云小幽拍手道:“这是什么缘故?” 了了笑道:“这是我领悟出来的卸力法门。” “卸力?”云小幽道:“我只知道使力。” 了了道:“以前学习百花剑,虽然招式繁多,常人难以抵御,但一旦遇到真正的高手,剑法就缺少实质性的变化,刚坚有余,但曲柔不足,所以我就突发奇想,若能在对敌时候把对方力道卸走,不仅能够后发先至,而且给下一招留下更多的空间,如此百花剑才会发挥更强的威力。不过我后来又发现,这与百花剑又成了两个路子,所以我就没把这种剑法糅合到百花剑里,反而创出了另一套剑法,就是以这卸力之法,专门以慢打快,讲究的就是虚实结合,后发先至。” 那鸽儿一直想飞,但一直飞不出去,仿佛有一根无形的锁链把握在了了道人手上,挣不脱锁链,它怎能飞走? 云小幽叫道:“好,师叔祖果然了不起。” 了了老脸笑的缩成一团:“你怎么又管我叫师叔祖了,刚才还是郭前辈和郭老道的。” 云小幽道:“别管我怎么叫……” 了了不等她说完,笑着打断道:“独门绝技,概不外传,丫头,别想了,花间三庄虽同出一源,但发展出来,算是一门,却不属一派。” 云小幽瞪大了眼睛,问道:“不是你们雕花山庄的不教?只有雕花山庄的人能学?” 了了笑道:“那当然,独门绝技呢。” 云小幽笑靥如花,道:“那好,我就叫林昭哥来学这个,他是雕花山庄的人,是你旁系徒孙。嗯嗯,我去找他了。” “哎。”了了一听中计,但一转眼,云小幽已经跑远了。 了了自语,手指一掐,皱眉叫道:“恐有大祸!恐有大祸。” 他转身也走,至范银铃所住舱前,敲门道:“范施主可在?” 范银铃开门迎纳,道:“郭先生,来此何事?” 了了道人给她说了苏达之的意思,范银铃笑道:“若能有人指引,更好不过,而我在魔域无一相识,打听消息不便……” 了了道人笑道:“帮人帮到底,范施主于我有保全乡邻亲人之恩,了了自然不留余力。老道在魔域也待过一段日子,颇认得几个人。”他口齿顿了一下,旋即问道:“范施主所寻何人?” 范银铃道:“此人是我朋友,名唤秦宗,乃是无垠世界盟派去魔域的使者,但他此番凶险甚多,所以我必须把他带回来。郭先生就不必叫我施主,叫我银铃即可,你能慷慨仗义施救,小女子敬佩万分,感激不尽。” 了了挥手道:“哎,这话就见外了。中央大陆一直流传一句话:铁锁横,铁锁拦,一入铁锁鬼勾魂。这铁锁便是说的咱们要去的铁锁瘫,因其码岸全由铁锁铺成,一到过了铁锁瘫,那就入了魔域,中央大陆的人就必须万分小心。无垠世界盟虽然说与魔域三大家族有关系,可魔域人生性好战凶暴,这些年被派到这里来的虽然没有死过人,但那种日夜担惊受怕却比死还难过,你说的叫秦宗的朋友也需小心。我听闻最近无垠世界盟中矛盾频发,似乎将有大事发生,九大家族恐也坐不住。” 范银铃笑道:“郭先生,也很关心这方面的事情?” 了了道人哈哈笑道:“老道儿交友甚广,非关心天下事,而是那些朋友近年来烦心事多,找我排解,所以我也了解一些详细。” 范银铃了然,道:“郭先生大恩大德,银铃无以为报,日后有什么相烦,必不推辞。” 了了止住笑意,问道:“那秦宗可是夔庚秦家的人?也是范姑娘的情郎?” 范银铃点点头,又摇摇头,了了道:“你还是不信任老道?” “非也,郭先生莫疑,我只是……唉,未必他会接受我,况且……” 了了又笑了,语气却没有太多的喜意,道:“可现在还有个多情又绝情的向天游,老道儿也可以看得出,他对待你与别人大不相同,你俩有何渊源?” 范银铃道:“我曾在他被人追杀时救了他一命。” 了了面露疑惑,一会儿问道:“可是在古望城?” 范银铃惊道:“郭先生如何知晓?” 了了望着外面似无尽头的海平面,道:“我与他爹向爻是故交,那时正值天游练习蚀骨针的内功在紧要关头,却迟迟不能突破。为了历练他,向爻就派杀手暗杀他,希望他能够在生命危在旦夕时候突破。” “若没突破又怎样?” 了了树皮样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别样的哀伤:“他活了下来,可能也是因为你的出手,他才活了下来,有了今日。不知是好是坏,其实向爻十分喜爱这个孩子,但在他的观点看来,只有让他自己强大起来,才是对他最好。” 范银铃道:“原来他有着如此悲伤的过去,他的父亲为何这么狠心?”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记忆都已经模糊了,不要说是父母,就连那养育她的伯父伯母都记不得模样,只剩下空空的两个称呼。 她一直都是孤独的,因为心找不到归宿,人就永远是孤独的。 了了道人道:“因为他是向爻的儿子,所以必须这样……这我也说不清,世人为人父母多首重吃住,溺爱成性,子嗣成而无才无德。所谓棍棒底下出孝子,这话还是没错的,一个人只有从小有了德行,懂得自立,那才是爹娘给予最好的东西,毕竟人的一生总有些路是自己一个人走的。我看得出你内心的清高与寥落,而且知道你是个良善之人,天游性情反复无常,你还是避着他走为好。” 范银铃心道:“我若不是早年经受多苦难,也不会有如此的本领,况且师父每次说我虽为女子,性子却比男子刚强,这是好事,也是急坏的一件事,唉……师父……”她想了一遭,躬身道:“多谢教诲。” 了了道:“你既要他帮忙,他武功高强,若有他在,魔域人也不敢太过放肆。” 范银铃道:“可他会不会因此?” 了了笑道:“其实他把你只是当作一个倚靠。” “倚靠?”范银铃大为不解。 了了道:“这孩子自小没娘,父亲又把他抛弃在外面历练,如同养鹰折翅,所以他只认为自己是向爻的工具,断情绝义,无所不也,他对你的情感大概把你当做母亲一样。你能在陌路时相助于他,所以他亲近你。” 范银铃苦笑道:“适才我去看望他,他于模糊中拉着我的手,如同三岁孩童一般,病的都糊涂了。” 了了道:“你真的认为他感风寒而神志不清?” “那还能有假?” 了了道:“虽说淋了一夜雨,但向天游内力何等深厚,就算浸泡在冰水中一日一夜,那也没有丝毫害处,光是淋了雨,怎么可能病倒?” 范银铃道:“可……他为什么要这样?” 了了冷笑道:“他可不是三岁孩童,老道儿也看不出他的心思,至于他对你的感情虽是真,但他对你做什么想法,还真是不晓得。” 范银铃道:“我还是得小心为上,最近两日总觉得心神不宁。” 了了道:“若有些不适,下船后咱们去随便走走,再歇息一日出发,我就去修书给达之,叫他留意秦宗的状况。” 他起身,范银铃送了送,谢之再谢。 …… “考虑好了?”其实,自从林昭回来咏荷就已经成竹在胸。 林昭痛苦的表情,满脸大汗,说不出一句话。 “你想好没有?” 他憋着猛然点头,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咏荷倒也爽快:“你说。” 林昭道:“此事无论如何,不能让小幽知道。” 咏荷道:“那是自然,这样的女人只会误事。”忽见狠狠瞪她,便笑道:“我也有条件,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便好了,我要详细定下计划,你听我指令行事。” 林昭极为不情愿的点头。 咏荷站起冷笑道:“范银铃,我看你是什么人,敢和我斗?”心里得意至极,敢和他抢向天游的人,只有一死,范银铃并不是第一个。 其实,在见到范银铃的第一面时候,她就狠毒的在心里回想过无数遍如何弄死她。 斯妇人毒,令人发指! ------------ 第四百章 埋伏 一望无际的平滩,滩上的路都是坚硬的石子,而这石子之上,覆盖了一层有如儿臂的铁锁网。铁锁覆盖了大片滩土。 因这海口水深风小,接远海又有两处出口,出口极宽,中间有一大石岛隔开,里面也是极宽,如同两头的钩子。因这滩土多湿且软,码头延伸而去的海口均用铁锁面面盖住,好似空中支撑,但其坚实无比。 因这儿是中央大陆入魔域唯一渡口,魔域在中央大陆人眼中又是凶狠奸诈,所以这儿就叫做铁锁滩,后又有了那句歌谣,一入铁锁鬼勾魂。 虽然这个地方传言是铁锁勾魂,其实倒算是风景雄伟壮丽的地方。 正码头所建乃是一座矮坡下,地势平,往后一百多丈才显起伏。过了矮坡,就到了最近的城镇。 这日,有三人从早便在此等着,中间一人身着灰衫,头戴黑帽,腰间玉带金链,手中纸扇油油发光,上面的墨色虽淡,却散发着清香。 另外两人一人着黑色劲衣,手上抱着一把刀,神色平淡望着前方,最令人不能忽视的就是他手中的刀,刀鞘虽然很普通,但那绝对是一把可怕的刀。另一人则完全相反,嘴上噙着的笑意似乎永远也不会变化,他手里什么都没有,甚至他的手很好看,比大多数女人的手感还好看,不过这双手谁也不敢小瞧,因为小瞧它的人都已经入了地狱。 中间的人大约四五十岁年纪,穿着很是讲究,他表示苏达之,也是这魔域之中最富有的人,原因无他,因为魔域的商品交易中,几乎都有着他三有山庄的影子。 除了他们三人,零零散散也还有别人。 苏达之问那两人道:“侠名,魂魄,你们看,这里除却帮工外也算有十多人,今日来船应有三船,现已到了两船,剩下那一支正是我们等的,所以这些人无疑是和我们一样的,你们猜有没有和我们等相同的人?” 那笑着的男子道:“我猜有,不过和大哥所等却未必是同一人。” 苏达之问道:“为何?” “因为大哥等的人还有同行的人,他们等他们的人,我们却等的是一个人。” 苏达之笑道:“侠名,你呢?” 这人正是孟侠名。 他道:“金二哥说的不错,不过依我看,有些人来者不善,这些人中有杀手。” 金魂魄道:“杀手未必是要杀人的。” 苏达之道:“我们等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很多人。” 孟侠名道:“这些人是杀手,手里也是杀人的刀。” 苏达之问道:“那他们为何要来动手?” 金魂魄道:“大哥你祖上是那边的人,而今日好不容易有中央大陆的朋友,毕竟这种仇恨是不需要理由的,师出有名,这也是报复你的机会。” 苏达之叹气道:“三有山庄做生意向来公平公正,就连三大家族都是认可的,偏偏有人不肯容得下我。” 孟侠名道:“他们总觉得,你与九大家族是联合在一起的,对魔域有威胁。” 苏达之一搭扇子,道:“简直胡说八道,九大家族也就南宫司空两家往来甚多,其他家族我可很少接触。” 金魂魄道:“这就是那些愚蠢的人所想,我上次去银丰国时候,有人也知我的身份,但也没传言中所说中央大陆人要对魔域人啖骨饮血。” 苏达之道:“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与坏人,但聪明人和愚蠢的人的差距是很明显的。” 孟侠名道:“我能感觉到杀意。” 金魂魄道:“刚才不已经……” “对我们的杀气。” 孟侠名道:“我看见了两个人。”他眼光所及,是两个中年男人,一人佩剑,一人手藏衣袖。 金魂魄道:“武功不错,那个用剑的人必然杀人不少,怨气很重,而那个人衣袖下藏着至少有十种以上的暗器,厉害!厉害!侠名,他们是谁?” “于九龙!君不见!” 随着目光而去,一座甚是清简的船缓缓行来,码头连忙有人过去招呼。 苏达之道:“来了。”不过他的脸色并未因此有丝毫愉悦,因为不知何时,周围多了不少不速之客。 孟侠名道:“金二哥,你保护好大哥。”金魂魄微微点头,道:“你这些年有些心软,但这种时候却不能心软。” 孟侠名点点头,手已经握上了刀柄。 开了板,船上招呼人下来,首先出来的是个男子,谁也不认识。 林昭走在最前面,但他不敢让云小幽与他同行,只叫她跟着了了。 后面是其他船客,此时也有不少人迎了过去,这些人有些也是魔域人。 王船长吩咐道:“有点不对劲,大家先别下去。” 一个船手道:“怎么了?咱们也不是第一次来。” “有些不对劲。”王船长道,他行船在这来往也有十多年,往常时候这儿也算太平,毕竟做这行的都是兢兢业业,在这离人海上也没有海盗,所以一般来说都是很太平的,不过这一次船客并不多,来迎接的都已走过来,而远处还有不少人看着,那绝不是等待的眼神,而是监视,窥探的眼神。 他叹了口气,似乎也有心事。 了了和云小幽并排走下船,林昭也觉得有些不对劲,那些下来的客人有些朋友拉走了,但这里还是有不少人。 他刚想招手,让他们不要下来,忽见咏荷向她一横,心想:“莫非这是她埋伏的杀手?” 等最后的范银铃和向天游下船, 忽然响了一声,似金铁交击,是有人刀斩铁锁而成。这声儿一响,那些散落的人各自擎出武器,呼啸朝着码头奔来,不过这些人似乎也有不同,分为三拨儿人,黑衣持刀,灰衣拿叉的,还有些杂衣的有拿各种武器的倒看不出什么来头,不过他们倒是整齐一致的很。 林昭道:“快上船去。”众人刚想回头,但那船搭在码头上的板子早已经收回去了。 林昭骂道:“小人!” 云小幽吓的亡魂大冒,眼看刀就要架到林昭的头上,而林昭却还在喊,急忙叫道:“你小心!” “这些畜生。”了了也忍不住骂了一声,拂尘甩出,连退两人,正好救了林昭,他道:“小子,你不要命了么?” 这时,范银铃也持剑上来,道:“林昭,你在做什么?” 林昭回过神,叫道:“你小心。”她的剑当头在他面前刺出,将后面偷袭来的一人刺倒。 了了怒道:“小子,你真的不要命了么?”他看那边孟侠名被那持叉的一群人围攻,又见到随身保护苏达之的金魂魄,知道他们可能也遭到了埋伏,忍不得动怒,拂尘竟比剑锋利,所到之处,随之即倒。 林昭连忙出剑迎敌,这时云小幽也放出双手,断魂花到,人命呜呼。 向天游丝毫没有动静,直到听见一个奇怪的声音,脸色立马变了,喝道:“他们是你叫来的?” 咏荷微微点头,也不否认:“没错!” 向天游道:“你到底想要怎样?” 咏荷幽怨的道:“我倒想问你,你想怎么样?” 向天游又不说话了,不过手中的青筋暴出,身躯不断发抖。 这些杂衣人有用各种兵器的,相同的是,他们出手不多,但绝对致命。 拿刀的黑衣人战不多时,便发现这队人别人不杀,只对付范银铃,便随带头人只攻了了三人。 除了他们,被围攻的其他船客也有身手不错的,不过刹间,差不多被杀的干净,就剩下一个用两只铁锏的中年汉子,左冲右挡,如入无人之境,一时便没有人敢去惹他。 苏达之惊道:“此人是谁?如此厉害。” 金魂魄双手一晃便击退几人,道:“咦,好厉害的人。” 那些杂衣人中有几个擅用暗器的,这是种三角镖,上面有着独特的纹路,甩出去“呼啦”一声,却不是从一面传来,仿佛从四面八方来的,让人防不胜防。范银铃正用剑斗住几人,便有人偷袭,她不得不去避开,因为凭她的直觉,这镖上必定有毒。 忽然其中四人合力挡出一招,把范银铃的剑路死死压住,若是一人,她可破开,可这四人合力,力道既大,范围也广,一时之间竟不好破也不敢躲,只得将剑往前架住。 周围人见此,连发暗器,破空之声,劲道非常。 向天游大叫:“糟了!守株待兔。” 苏达之也叫道:“危险啊。” 四支毒镖死死合围住范银铃,她力在剑上,不能也不敢弃剑,但这毒镖如何能躲过? 正在此时,两柄剑破空而至,劈掉了两只毒镖,左边是一把浩然无方的剑,范银铃一感觉到剑气,忍不住叫道:“于老前辈。” 另一把剑泛着黑光,拿着它的人神情冷漠,正是孙若狐,她果然不是食言的人。 不过她为何也出现在这里了? 可为什么另两只镖也掉了?只听了了哈哈笑道:“原来是两位贤侄。”刚才他拂尘一抽,使出一招花落人间,用巧力卷走一把刀,给范银铃挡了一下,而另一只毒镖,已经被十几种其他暗器击打的粉身碎骨,正是侧立一旁的君不见出的手,但很少有人能看到,他是如何将十多种暗器一瞬间出手的。 金魂魄看得一喜,他手上功夫极快,而君不见这一出手,似乎功夫还在他之上,以前自问在这方面没人能比过自己,不过今日一见,倒是让他产生一决高下的兴趣了。 于九龙向了了道人致意,大喝道:“偷偷摸摸的鼠辈,你们都是什么人?” 君不见笑道:“应该问,这些人都是被谁派过来的。” 了了大笑道:“似乎很有些来头,而且鱼虾混杂,也难辨的很。” 这些人之中,也不乏高手,刚才他时时要去照应云小幽,分不开心神,而且他不喜杀人,所以出手只用了六分力,让这些人丧失行动能力。 而另一边,孟侠名的刀法可怕到了极点,偷袭苏达之的人,无不被他分尸八块,只要中刀,绝难再活。 而金魂魄出手快且狠辣,他们还没出手,就倒下了,见此,那一拨人只得早早退去。 孟侠名大喝一声,携刀杀过来,一刀一个,那用双锏的汉子也是逮着就打,一锏下去,身断骨裂,当场即死。 那杂衣人同时对向天游的方向望了望,咏荷神色十分难看,打了个手势,那些人急忙合做一团,往后撤退。 众人都没在意,唯独了了看在了眼里,不过他没说。 于九龙挥剑又斩一人:“你们要留下送死咯?”他的剑法得于立仲真传,虽没有于立仲的境界,但绝对不若,而且他本身就是杀伐果断之人,七寻悬世的剑锋更加凌厉。 那些黑衣人愤愤不平,此时却又不敢动手了,远处传来一声哨响,一人道:“退!” 黑衣人速做一队,向后撤退,于九龙和那用双锏的汉子又想杀几个,了了道:“于贤侄,兄台,穷寇莫追!” 苏达之大叫道:“两位,不必追了。” 两人听了,方才罢手。 于九龙向道:“范特使,家父身体有恙,故派我和不见来相助于你。” 范银铃扶起微笑道:“九龙叔叔,咱们也算相识,何必这么客气?” 君不见哈哈笑道:“这才是呢,他这个人,总是一本正经,假模假样。” 范银铃行礼道:“不见叔叔。” 君不见道:“于老总在人前夸赞你,你都好比他女儿了,怎么也不会管我们叫叔叔,以兄妹相称才对。” 那用双锏的汉子道:“这些人什么来头?你们又是来做什么的?” 范银铃道:“多谢大哥出手相助,请问高姓大名?” 了了道:“不用他说,我也知道他的名讳。” 那汉子狡黠的笑道:“我一山中野汉子,你这老道儿能知道?你说出来吧。” 他自小在魔域万象群山中生长,到成年才出山,师承从不向人透露,而且他师父从不出山,他万分不信,这道人能说出什么所以然来。 云小幽过来道:“他好像没有什么不知道的。” 了了道人道:“魔域中我所遇到的人有四个是我佩服的。” 苏达之大笑过来,先顿了一下,旋即道:“愿闻其详,郭……兄佩服的人,我苏达之还是想听一听,一定都是了不起的人。” 了了笑道:“那是自然。” “小女子也想知道呢。”咏荷过来笑道。 向天游远远站着,却没有过来,不知想些什么。 了了道:“一个自然是魔域开天辟地来的第一高手楚圣真。” 苏达之道:“魔神威名达彻四海,这是自然。” 了了道人道:“我有幸见过通天上人,那是位旷古烁今的武学巨匠,比之魔神更让人敬佩。” 通天上人的名头谁人不知?不过很少有人见过他,他的武功自然也是谜一般的,据说魔神早年和通天上人切磋过,这二人年纪相仿,武功也是无人可敌,但谁胜谁负就没人知道了,大多数人当然是觉得魔神赢了,因为通天上人很少出世,恐怕是输了才羞于出世。 孙若狐罕见的说话了:“通天上人的武学修为,决计不在魔神之下。” 了了指着孟侠名道:“这第三位就是这位哥儿的师父。” 刚才众人都见识到了孟侠名刀法的可怕,虽然君不见和于九龙早就见过,但从未听过孟侠名师父的事情。 孟侠名疑惑的道:“你认识家师?” 了了笑道:“知道他的名讳罢了,不算相识。” 金魂魄道:“你说的我都好奇了,侠名的那位师父很少和人说话,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百里湛。” 孟侠名惊道:“他怎么知道?”百里湛的名头很少人知晓,而且除非个别的人,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知道到都是死人,因为百里湛杀人之前总会让人记住他的名字。 而这他所知道的个别人之中,只有三个人,一个是他,另一个苏达之,还有一个,只有田余风! 不过这是个老道,一点都不像那个人。 …… 那些船手见到这场面,船长也下令,急忙就开船走了,他不想停留,也不敢停留。 正行着行着,船板的角落里立起来一个人,是个邋遢的老道,老道向他微笑。 王船长见鬼一样看着他,因为这个老道,和刚才下船的那个老道,竟然是一模一样!? ------------ 第四百零一章 慷慨的庄主 却说到那使双锏汉子,金魂魄插嘴道:“魔域可还没用这门兵器的高手,金某在魔域过了快四十年了,难道贵客知道?不过你知道侠名师父,那也了不起,因为我们都不晓得,贵客可真是见多识广。” 了了大笑道:“老道儿只是喜欢游历,两只眼睛看得多了,就知道多了,和金老弟比其实是大大不如的。” 云小幽笑道:“师叔祖,你就别谦虚了,这些天我问你那么多事,你都无一不晓,的确是个百事通啊,而且你说话风趣的很,是个很好的老道士。” 苏达之道:“没错,这田……郭老道最喜游历天下,见识自然不凡,每次与他说话,我都是有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之感。” 了了哈哈大笑,道:“谬赞了,达之兄说话周全,这丫头说话儿也甜,哈哈,老道还是喜欢听的。”他看向那汉子,说道:“你这双锏名为虎蛟双金锏,也叫九天风雷锏,左锏长二尺四,重五十二斤,刻以虎额纹,右锏长三尺九,重七十一斤,刻上蛟鳞纹。这双锏配之九天风雷锏法,挥动之间,如同风雷呼啸,电闪雷擎,势如破竹。你这锏法叫做九天风雷锏,按照年龄算,你师父该是九天风雷锏的主人,也就是三十多年前人称‘雷王’的宁天谕,是不是?” 那汉子又惊又愣,问道:“没错,我师父名讳正是宁天谕,不过这‘雷王’我可不知道,我是二十年前才跟着他的。” 云小幽问道:“这个人厉害吗?” 苏达之道:“他是如今魔域三圣无极老人的师弟,三十多年前不知为何归隐了,原来是他啊!” 那汉子笑道:“各位,在下吕则,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意想不到,今日认得各位英雄,也算是吕某的荣幸了。” 众人一一介绍过了,唯独不远处的向天游,直到咏荷默默走开,他才走过来,笑道:“诸位好啊,看来这次路途还有人与我们同行。” 范银铃道:“这位是向天游。” 孟侠名一见这个人,就觉得全身紧绷,苏达之道:“向兄好。” 向天游微笑道:“苏庄主不必客气。” 君不见低声道:“这位兄台的眼睛?”他实在不明白,为何这个瞎子加跛子的人会同他们一起来。 于九龙道:“你可别小看他。” 了了干笑道:“苏老弟,难道咱们就在这儿干站着?” 苏达之道:“哈哈,我几乎忘却,诸位请吧,到我前面的庄子里一叙。” 吕则道:“你们是一路人,可在下还得赶路,就不留下相陪了。” 苏达之道:“吕兄何不一起喝一杯酒水?萍水相逢都是难得的缘分。” 吕则笑道:“赶路要紧,我还得回去交差呢。”他背上有两个包袱,一个装着金锏,另外一个看起来轻飘飘的,不知装了些什么。说罢,拱手辞去,先走一步了。 孙若狐不知何时,又不见了。 却说苏达之引着众人到了城镇,入了一座名为清野的山庄。刚入山庄,便有个管家似的人迎着,苏达之吩咐道:“老杨,去备下一桌好酒菜,这些都是贵客啊。” 了了笑道:“初来乍到,何必如此破费?”两人是旧相识一般,在前面引着逛清野山庄。 范银铃和向天游跟在后面,再是君不见和于九龙,林昭和云小幽在最后,那咏荷此时也不知去了何处,不过向天游没有一丝着意。 云小幽观察着林昭的脸,他一直不说话,眼睛总是望着地下,云小幽忍不住问道:“林昭,你怎么了?” 林昭道:“没什么。” 云小幽道:“这么多天你都很少理会我,到底什么事情,你好奇怪,脸色也不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刚才别人要杀你,你都迟钝了那么久,到底怎么了嘛。” 林昭道:“你别问了行不行?” 忽然范银铃停下来,向林昭道:“你很不对劲,林昭,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昭强打精神,笑道:“没什么,我没事啊。” 向天游冷笑道:“你双颊内凹,眼窝深陷,说话中气不足,但刚才我听你出手,却没有什么异样,你是心中藏着不能说的事情,这些天睡眠也不好,心肺虚热,积压过重,对不对?” 林昭道:“你不要胡说,我说没事就没事。” 君不见笑道:“许是水土不服也未必,我第一次到这儿来的时候也是这样,过一阵子就好了。” 范银铃道:“我早说了你该回去,而不是同来。” 林昭点头道:“放心吧,我能克服的。” 范银铃点点头,道:“有什么不好要跟我说,毕竟我请你来的,而且你是我朋友……”话至此,她也不再说了,快步跟着往前走去。 向天游道:“不要轻信了别人的话,也许你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 林昭听了脸色急剧变化,君不见呵呵笑道:“看来这句话大有含义,只是我就听不懂了。” 于九龙道:“不懂可能比懂更好。” …… 云小幽又叹了口气,林昭脸色很不好,此时自己又不好说,只得等没人时再问,只不过林昭最近实在太奇怪,一向开朗的他很少笑了。更令云小幽觉得可气的,林昭似乎总是躲着自己,若是因为范银铃的缘故,她还能想通,不过他对范银铃也总是避而不见,一个人闷在房里,谁也不见。 远远吊在后面的咏荷步履款款,显得典雅高贵,这清野山庄似乎很对她的胃口。 转了一会儿,苏达之带了众人到一座宽敞的厅堂之中,厅堂中摆了大桌,上面早已准备酒席,十来个美貌的仆婢罗列服侍。 了了一走进去,便看到厅堂侧壁的摆了许多古董玩意儿,喜不自胜,道:“好多稀奇东西啊。” 金魂魄走进来,他换了装束,白衣青巾,洋洋洒洒,俨然一个儒雅公子,他道:“老道士也爱这些东西吗?” 了了道:“爱物如同爱美,人皆有之,我老道儿就爱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云小幽眼睛一亮,这镶嵌在墙上的壁厢古色古香,整洁异常,可见主人很是讲究,而且上面的东西繁多,千姿百态的珊瑚树,各式花纹瓷瓶,珍奇百怪的玉珏,精妙细微的机械,以及许多众人叫不出来的东西,绝对都是稀世珍宝。 于九龙眼神火热,看到一把剑,那是一把火红色的剑,不长也不短,问道:“这是什么剑?” 苏达之道:“炎魔剑。” 于九龙道:“可是三百年前那个狂人?” 苏达之笑道:“没错,诸君要是喜欢,可在此取一件拿走,权当在下一点心意。” 了了道:“你果然还是那么大方。” 苏达之低声道:“你若想拿走,全部拿走我也不会心疼。”了了微微摇头。苏达之道:“若于大侠喜欢这柄剑,那就送与阁下了。” 于九龙道:“无功不受禄,愧不敢当啊。” 苏达之道:“哎,宝剑赠英雄,这柄剑若没有能发挥出它威力的人,空放在我这里有什么意义?” 金魂魄道:“此话有理,任何东西只有到了行家手中,才能发挥他的价值。” 苏达之道:“没错,来人,取剑下来。”门外侍候的仆人从门侧取出一根铁杆,将系在炎魔剑上的铁丝环一勾,苏达之取下剑来,亲自递予上去,道:“于大侠,请笑纳。” 于九龙推辞道:“在下戏言,这太贵重了,万万不可。” “哎。”苏达之道:“宝剑赠英雄,于兄受得。” 君不见笑道:“九龙,你就收下吧,这也是苏庄主一番好意,过于推辞可不好了。” 了了也笑劝道:“君子重名不重利,苏老弟是好客之人,你是贵客,有所喜好,在主人能力之内,再推辞倒是显得太过谦了。” 众人都劝收下,于九龙见此,只得双手捧过,谢了又谢。 苏达之道:“于大侠剑法深得于立仲老英雄真传,定能使炎魔剑再发光芒,不过这比之于大侠手中的七寻悬世还是不够的。” 了了道:“七寻悬世乃是正义之剑,中和之剑,于大侠虽不是心性奸邪之人,但脾气过爆过傲,反而不能发挥七寻悬世最大威力,是否?” 于九龙道:“郭先生所说甚是,家父将此剑传给我,实在是埋没和不当,今幸得苏庄主赐剑,感激不尽。” 众人退得两步,炎魔剑在他手中一荡,激入内力,发出丝丝欢愉的声音,上面跳跃起火焰。 苏达之朗声道:“恭喜,看来这炎魔剑很适合于大侠。” 了了点头道:“既然苏老弟慷慨,我也从不客气的。” 苏达之低声叹气道:“你可从没和我客气过。”众人也不明,这老道儿怎么一点不像清心寡欲的道士。 苏达之道:“还没开席,诸位有兴趣,尽管看看,若有什么喜欢的,可择取一件,不过多的苏某可送不起。” 众人哈哈一笑,各自去看,于九龙得了剑,便拉住君不见道:“不见,陪我去试剑。” 君不见道:“我不去啊,还得看看,难得苏庄主如此大方,你得了好处,而我得斟酌斟酌。” 于九龙拉他,他却实在不去,忽然了了将于九龙一拉,道:“走,老道儿陪你试剑。” 还不待说,就被了了拉走了,这老道力气竟如此大,于九龙一下也用不出力气了。 向天游手抚着一直玉色的狼毫笔,笔杆光洁丝滑,之上有几个孔,他摸着笑道:“银铃,这是支什么笔?” 范银铃看了看,道:“似乎是一支笔,又像是一支箫。” “箫?可是真的?”他摸着上面的孔,笑的天真烂漫,问道:“银铃,你会吹箫么?” 范银铃摇头:“我不会乐器,我小师弟倒是会。” 向天游道:“我也不会,不过我曾经想学一学,因为我听到的就是我所有的。” “这位向兄手中的东西名为断魂宿,它是一支笔,也是一支箫,同样,也是一种杀人利器。” “杀人?”向天游讪笑道:“好好的一支笔,一支箫,不管是附庸风雅还是寄托心情,都是极好的,为什么要做杀人这样令人讨厌又大煞风景的事情?” 金魂魄笑道:“笔不会杀人,箫也不会杀人,但人会杀人,人的手也会杀人。” 范银铃心提到了嗓子眼,这金魂魄似乎要有意刺激向天游,向天游的手臂不断发抖。 他忽然语气一松,道:“什么样的人会杀人?这绝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金魂魄道:“范姑娘,你觉得呢?” 范银铃摇头道:“我不喜欢杀人。” 金魂魄冷道:“我却很喜欢……不过我只喜欢杀自己不容易杀死的却又非死不可的人。” 向天游却也奇怪的笑了:“不知这样的人是谁?” “那些人已经死了。” “下一个呢?总会出现下一个。” “至少还没出现,向兄看来很喜欢这个东西,是需要这个吗?” 向天游反问道:“金兄难道喜欢?我不夺人所好,既然金兄喜欢,那便给金兄好了。” 金魂魄却是哈哈大笑:“果然是了不得的人物!向兄,我有一问,不知该讲不该讲。” 向天游温和一笑:“既然都是朋友,但说无妨。” 金魂魄道:“一个人若看不见,那又如何去把握敌人?” 向天游道:“只有心,心强大了,任何东西都是可以战胜的。”他右手紧握,话语平淡,却很有力量。 “哦?”金魂魄呆了一下,蓦然笑了,那是谦卑的笑:“真是受教了。” …… 范银铃问道:“他为何这么问?” 君不见笑道:“这个人很有趣,不过这位向兄更加有趣,你们一席话,我却是受益匪浅。” 向天游道:“看来你们知道我?” 君不见道:“那是自然,不过你身上和你父亲有太多不同,但也有很多相同的地方。” 向天游问道:“你认识我父亲?” “有幸见过。”君不见手上把玩着一卷书,道:“他是个枭雄,很自信甚至自信到了狂妄,不过他如今死这么早却是由于他不是一个纯粹的杀手。” 向天游嘴角出现一丝笑意,有些骄傲,也有些痛苦(有时痛苦能给人带来酣畅淋漓),他道:“我呢?” 范银铃心中忽然出现不安,君不见道:“你却是一个很纯粹的杀手。” “如何见得?” 君不见道:“直觉。” 范银铃问道:“只凭着直觉?” 向天游道:“未免有些小孩儿把戏。” 君不见微笑,笑的很有深意:“我的直觉,从不会出错!” ------------ 第四百零二章 进城 说到楚王地,其来头还是楚家的一个名为楚王的祖先,那时楚家还只是魔域众多部族之一。 千年前出了一个楚王,他本身武功极高,又擅谋略,率领楚家在魔域的混战中脱颖而出,为楚家魔域霸主奠定了基础。 七十多年前,楚圣真横空出世,以一身绝世武功横扫魔域大陆,极尽笼络人才,发展势力,楚家便名正言顺压住了朱家和九家,成了魔域第一势力,而这楚王地,也就是楚家所在,也是魔域各势力组成的类似于无垠世界盟的魔网所在。 楚王地有三座城池,都是占地极为广阔的大城,分别为危崖,琥珀,恶沼,琥珀居中,危崖和恶沼如两条盘着的长龙,把琥珀围在中间,琥珀如同君王一样,俯视着魔域大地。 这里的城墙很高,是淡淡的浑浊玉色,琥珀城之所以如此,就因为它的城墙颜色如此,虽然颜色怪,但城墙却相当坚实。谁也不知道这东西哪里来的,刀剑劈砍在上面,不说砍不动,一般的刀刃可能会一下就断了。 深夜来了一行车队,守城的士官喝道:“是什么人?”他们也有些看不清,因为这儿灯并不明。 下面人叫道:“张大哥,是我啊,今日路上出了点状况,有些东西要带进城。” 楼上的士官笑道:“原来是苏庄主,又去哪里发财了?” 苏达之道:“运了点货,唉,生意难做啊。” 姓张士官笑道:“这么大半夜,而且是苏庄主亲自去,不会是什么不能带进来的东西吧?您要进城可以,不过我们得查查。”平常时候他们哪里敢查三有山庄的车,可偏偏是这个时候,自从前些日子来了一拨人,上面就吩咐加强戒备,不论什么东西什么人进城,都要依例进行查处,否则怪罪下来,他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苏达之道:“麻烦开门吧,你们检查也是职责所在。” 那姓张士官带了四个士兵下来,道:“你们去查一查。” 这一路车队统共十几辆车,每辆车两个大箱子。 张士官敲着箱子问道:“苏庄主,这里面都是些什么呀?有这么值钱吗?” 苏达之笑道:“都是些绸缎古董的,你们要检查也是合法合理,不过轻了点,碰坏了我可不依啊。” 张士官眼中出现奸诈和疑惑的神色,苏达之他惹不起,此人背后财富通天,而且关系复杂,但此刻又不得不查,只得道:“自然自然,你们几个,去看一下,轻着点啊,不要碰坏了苏庄主的东西,小心啊。” 那士兵听他这么说,又看苏达之一身打扮明显是个富商,张士官毕恭毕敬,便明了他的意思。 旁边的金魂魄吩咐道:“官爷们要看一看,大家让开一下。” 那些车夫忙下来,护送的人也退开几步。 张士官晃晃悠悠向后走去,忽见到一个青年,双目结痕,便奇道:“这是?” 金魂魄忙过来道:“这兄弟虽然早年失目,但本领非常,张大哥这有什么疑虑的,有本事咱们三有山庄就用,若张大哥来,我们一定会欢迎之至。” 张士官道:“最近上面吩咐下来,重点就是严查非魔域中人入城,若我们失职,那这班兄弟全都完了,两位,可要体谅体谅。” 金魂魄道:“那还不容易?向兄弟,把你魔印给他看看。” 向天游点点头,将衣襟拉下来,露出紫色的魔印,鲜艳又妖异,笑道:“是这个么?我还从来没见过呢,官爷,长什么样子?” 张士官看了一眼,的确是魔印无疑,道:“你的眼睛?” 向天游道:“在下眼睛虽不是天瞽,但也看不见好长时间,也忘了长什么样子,上一次还是十多岁时候。” 张士官暗道:原来如此。便道:“是我多疑了,官人勿怪。” 向天游笑道:“职责所在嘛,这些兄弟要不要逐一看一下,不然怕有奸人乘虚而入,破坏这城中纪律啊。” 张士官道:“不必不必。”他能感受得到,向天游身上氤氲着可怕的气息,而且这种事随便查一查就好,否则就太得罪人了。 苏达之走过来道:“张士官,怎么样?你我也是旧相识,难道苏某还会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么?” 张士官欠身道:“不敢,苏庄主,还望谅解。” “当然。”金魂魄道:“做什么都有自己的难处,我们都得相互谅解啊。” 苏达之问道:“时间不早,我也是没安排好,所以误了,也让人觉得奇怪,各位官爷,你们可有什么发现?” 那搜查的四人整合过来,都道:“是一些古董器玩以及名贵丝绸,其他都没有。” 张士官问道:“真是这样?” 苏达之微怒道:“张士官不信苏某,还不信你这些属下?” 张士官道:“不敢,既然没事,那就请进去吧,夜深了,豺狼虎豹多,苏庄主纵然身份特殊,却也不必如此深夜还来……不好意思,在下多言了。” “请!”便吩咐人大开城门。 苏达之闷着不说话,而金魂魄向张士官致礼,送上一些心意,这张士官微微点头,他虽严谨,但过路人他给方便,别人予以回赠,只要问心无愧,接受也没什么打不了。 车队行到城中,苏达之道:“这儿有夜巡队,咱们快些到庄子上,否则让人起疑。” 加快行了一程,到一座庄子后门。 他们都装作护卫,至于车内除了那些商货,别无他物,范银铃道:“楚王地,这琥珀城就是魔网所在么?” 金魂魄摇头道:“非也,魔网在恶沼城,而非琥珀城,只是琥珀城来往信息方便,离恶沼城近,你们要去魔网所在,必须先经过琥珀城,咱们西来,恶沼城就在更西处。” 了了道:“恶沼城属于楚王地,却也临近朱家的阎王殿,是个战略要冲,琥珀城虽是楚家所在,但恶沼城比这儿绝不会差。” 苏达之道:“论繁华,琥珀城虽是第一,但恶沼城各种势力交错,那里每天都会发生许多新鲜事,而且在那里的人,个个武功高强,是魔域之中最有意思的地方。” 金魂魄笑道:“大哥难道忘了,十日后是什么日子?” 忽然夜中走来一人,众人喝道:“谁?”各自戒备起来。 金魂魄道:“别动手,是侠名。”果然孟侠名走了过来,道:“大哥,地方都安排好了。” 苏达之点点头,孟侠名道:“十日后有天魔会,也是魔域最盛大的节日,那时候,所有魔域的高手都会去。” 向天游笑道:“听起来不错,那是什么东西?” 了了忽然奇怪的一笑,笑的十分瘆人:“一场血腥的杀戮。” 孟侠名道:“唯有血腥,才能填充好战的魔域人的心胸。天魔会每十年举行一次,设下擂台,每个人都可以上去自由切磋,不,是厮杀,也可以多人打一个人,不过最多三个人。” 金魂魄脸上出现向往之意,道:“唯有最强者,才能成为天魔王。当初楚圣真连成四十年天魔王,也就有了魔神之称。” 向天游笑道:“有什么奖励?否则白白杀人也没意思。” 金魂魄笑道:“胜者天魔王可以成为三大家族的座上贵宾,三年之内,只要在魔域中,谁与他为敌,三大家族就会无条件庇护他。当然,能成为天魔王,几乎都没人敢惹。” 云小幽似乎对这些事很感兴趣,问道:“那上一个天魔王是谁?” 苏达之道:“上三次都是一个人。” “是谁?” 君不见道:“除却无极老人,还能有谁?” “没错。”金魂魄道:“那老家伙武功很高,而且经验丰富,就算有后起之秀能在某一方面超过他,却未必能杀的死他,反而都被他杀死。” 林昭喝道:“难道除了杀人就不能称王吗?”他这话声音很大,也问的莫名其妙。 云小幽问道:“你……你怎么了啊,林昭!” 了了笑道:“也许他这两日睡得不舒服,云丫头,你该时时陪着他才是。” 云小幽低声道:“可他总好像谁都避开着。” 于九龙冷笑道:“也许这小子就是来添乱的。” 金魂魄道:“别管啦,咱们先进庄,这事情我慢慢说。” 苏达之道:“魂魄对这些事情了如指掌,你们打听的人可能就要拜托他了。” 众人进庄,孟侠名早已安排好一切,各自先睡,自不必说。 却说林昭最近是奇怪的很,他很矛盾,矛盾到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咏荷冷冷的眼神总是在他背后,云小幽天真无辜摆在他面前,他实在是不忍心让云小幽死,甚至怕自己说漏了嘴,平常只好沉默,或者谁也不见。 若说谁没有睡意,非他不可了。 他正调整自己平静下来,因为他怕咏荷来找他,给他指示,一个不愿意去做却不得不做的指示,仿佛不可抗拒的命令。 最终还是响起了敲门声,林昭装作没有听见,敲门声持续响起,越来越重,预示着敲门人的心急。 敲门人心急,而林昭却是心慌,问道:“是谁?” 敲门声还是在,不过没人回答,一开始的敲门频率如同小雨切切,后面如同大雨嘈嘈,林昭听在耳里,一下又如同天崩地裂,吓得他一声冷汗。 那声音犹然在响,忽高忽低,忽尖锐忽低沉,时激情时悲伤,犹如情人的低诉,又好像敌人的咆哮。 林昭忽然胸中气闷,一声惨叫而至,惊动整个庭院,不过随着院中激涌的内力打出,声音还没传出去就被散去。 门外站着两个人影,一个老道儿,一个少女,少女脸色惊慌,问道:“他没事吧?” 了了道:“走,进去看看。” 两人进去,林昭歪在床上,血色染了胸前,双目紧闭,奄奄一息。 云小幽叫道:“林昭,你怎么了?”他满身血污,着实吓人。 了了道:“他才好,你别摇他,让他好好休息。” 云小幽道:“老道士,你不会杀了他吧?你骗我说这音波功可以治好他,现在他怎么这样了?你杀了他,我不会放过你的。” 了了道:“我杀他作甚?云丫头,他体内有剧毒,我以绝强内力将他引入虚幻,再把他身体里的剧毒逼出来,若我今日不救他,恐活不过半个月了。” “那他怎么死了?” “谁说他死了?你摸摸他脉搏,听听他心跳,看死了没有。” 云小幽握住林昭手腕,又伏在他胸膛听,破涕为笑道:“果然没死,果然没事,师叔祖好厉害啊。” 了了叹道:“若不是你觉得他异常,让我来帮一下,恐怕这小子不仅会害自己,还会害别人。” 云小幽问道:“这是为什么?” 了了道:“他可能上了当。” “上当?谁的当?” 了了道:“咱们不必说,就当什么事没发生,明早咱们拷问他,让他交代,否则这傻小子会一错再错,因为这毒还是挺厉害的,害人在长久,不在一时啊。” “什么意思?”云小幽很不懂。 了了道:“准确来说,林昭中的不是毒,而是一种叫做碎焦散的药物。” “下药,这个碎焦散有什么功效?” 了了笑道:“堵塞人体气脉,让人迟钝,不会有明显症状,但让人觉得无精打采,很是郁闷。久而久之,心肺虚热不得发,血气阻塞,自抑而亡啊。我刚才用内力将他体内的经脉震乱,他虽受了冲击,但没什么大碍,只要休息几日就好了。不过呢,咱们得知道为什么他会这样。” 云小幽道:“他醒了直接问不就好了吗?” 了了道:“问是一定要问的,但咱们不能明问。” “为什么?” 了了笑道:“你这丫头这么聪明,怎么想不到?他连你都避着,咱们都避着,如果就这么问,难免心里顾忌,他如何肯说出实情?” 云小幽道:“那怎么办?他谁都不说。” 了了道:“也未必没有办法,我最近有个发现,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听?” “你说。” “这小子在船上那场大雨过后,谁都躲着,唯独不躲一个人。” “谁?” “我说了你可别急,他不仅不躲,反而还经常和那个人单独在一起。” 云小幽问道:“是谁?银铃姐姐么?” 了了道:“不是无月。” 云小幽问道:“无月?是谁啊?” 了了笑道:“说错了,不是范姑娘。” 云小幽也没在意,问道:“那是谁?” “咏荷。” “她……”云小幽一听这个名字,惊的张大了嘴,愤愤道:“怎么会是她?”她气的全身发抖:“她是个什么女人?林昭,你太令我失望了。” 了了忙道:“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所以咱们要弄明白。” “怎么弄明白?” 了了微笑,笑得像是一只老狐狸。 云小幽望着林昭的脸,叹了口气,为他擦去了脸上的血渍。 ------------ 第四百零三章 商彦 到了早上,林昭一醒转就听到敲门声,他一拍脑袋,昨儿听到不知是什么敲门声,自己一下子堵得慌,不过一醒来,身子又觉得舒服不少。 开了门,迎上的是两张冰冷的面孔,他万万没想到,这第一来找他的不是云小幽和了了道人,而是向天游和咏荷。 一见到咏荷,林昭就觉得不自在,甚至,有些胆战心惊。 林昭板着脸道:“干什么?” 向天游道:“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林昭道:“要进来便进来,我也只是苏庄主的客人。” 咏荷道:“进去吧,咱们还有事情说。”推着向天游进去,又关上了门。 林昭眉头一皱,觉得很不对劲,但一时又说不上来。这二人自然不是真的向天游和咏荷,而是昨晚二人假扮。 向天游缓缓坐下,道:“你的意思到底如何?” 林昭奇道:“你也要杀她?” 向天游淡淡道:“否则我为什么来这里,想和你商量一下,怎么杀他。” “她是我朋友。” 向天游道:“那我的条件可就……” “你的条件?”林昭怒喝道:“这是你的意思吗?她那么信任你,你却要杀她。” 咏荷呆呆愣愣的,在旁一直不说话,向天游微微点头:“你可以这么想。” 咏荷也木讷的点头,林昭心道:“这女人,现在倒是一派淑女的样子,做事那么刻薄,用心如此恶毒,不对,这向天游,他为何要杀银铃?咏荷不是因为向天游的缘故……” 林昭想不明白问道:“你为何要杀她?” 了了心中好笑,暗道:“到底哪个他?这小子又不说,杀他,那个叫咏荷的女人要这么做的么?” 咏荷却问道:“你要杀谁?” 了了暗自叫苦,这话儿如何能这样说? 林昭道:“你何必明知故问,还有你,未免太对不起人了。” 向天游道:“我对不起?我对不起谁了?你可别忘记,我本身就是个杀手。” 林昭猛拍桌子,道:“反正这贱人给老子下了毒,这等不义之事我不能做,老子先杀了你们!”说罢,挺剑向咏荷刺去。 “慢!”向天游手指一夹,骤然指间迸发出若有若无却无坚不摧的力量,如同一道电光,林昭手中的剑就被夹住,动弹不得。 “你。”林昭看得大惊,向天游使蚀骨针,指力肯定不错,但他能一下夹住自己这么全力一剑,那可不是使暗器的人拥有的力量,不过他倒是没怎么怀疑,因为向天游的本事本就在他之上。 咏荷看得脸色发白,牙齿打颤的道:“你,你干嘛要杀我?”这下声音都变了。 林昭叫道:“你……你是小幽!” 云小幽的声音不似咏荷那般温润,有些干冷而且尖锐,林昭听了好几年,哪里分辨不出? 只听向天游叹气叫道:“露馅了,露馅了。” 林昭惊道:“你是师叔祖……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两人摘下人皮面具,果是二人,了了笑道:“林昭,看来你还不算太笨,不过这云丫头恁的心急,你也太冲动了,若是向天游,你焉有命在?” 云小幽扑在林昭怀里捶打他的胸口,哭道:“你真坏,你到底怎么了?连我也瞒着,你是不是和这咏荷有什么交易,她要你杀谁?” 了了道:“显而易见,就从我刚才扮向天游就可以推测出,她想你杀无……杀范姑娘?” “没错。” “女人的嫉妒,从来都是可怕的。徒孙儿,你就为了保自己一命,不惜出卖朋友?” 林昭跪下道:“师叔祖,弟子实在……”他泪如泉涌:“咏荷这个贱人给我下毒不打紧,可是小幽也中了毒,我怕……所以我……就答应了她,不过她还没叫我动手过,恐怕也在酝酿一些阴谋对付银铃。” 云小幽道:“中毒?我哪里中毒了?” 了了道:“云丫头身体好得很,倒是你自己,却真的中毒了,而且身心都中了毒。” 林昭决然道:“不可能,我明明看见小幽……腋下那么大块黑斑,那不是中毒是什么?” “是么?” 云小幽红了脸,道:“林昭,那是我的胎记,哪里是中毒?上次我以为你看见嫌弃我,哪知道你是因为这个原因。” “胎记?”林昭道:“真是胎记么?”他又想抬起云小幽胳臂看,云小幽微嗔道:“你干什么?” 了了哈哈大笑:“原来是你自己一层魔障,看来咏荷不仅是个漂亮的女人,而且是个聪明的女人,恐怕她看见过小幽那块胎记,赌你没见过,所以大做文章,实在厉害。” 云小幽道:“师叔祖今日帮我们破了这阴谋,比她那小聪明厉害多了。” 了了笑了一回,正了正神色,道:“虽是这么说,这咏荷要害银铃,咱们可不能坐以待毙,不过她动手没有征兆,咱们也没有证据。” 云小幽道:“要什么证据,直接找她对证不好么?最主要让向天游知道,这个女人多么坏,也要让银铃姐姐多加小心。” 了了道:“那可不行,没证据咱们就是污蔑人家。” 林昭道:“虽然如此,但我有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 “向天游知道咏荷的打算,但他没有阻止。” “为什么?” 林昭也摇头,了了也有些不懂,摇头道:“咱们也可防范,首先范姑娘多多注意,二来你装作没事,等咏荷说什么事情给你时,你再给我二人和银铃说,咱们再做反击,让她自己望而却步。” 云小幽道:“我看就该给那个女人一点教训才对,否则她不知道厉害。” 了了笑道:“人家的厉害,你未必能看到。” “她有什么厉害的?” 林昭道:“她很厉害。” 两人既然觉得向天游知道这件事却不管,无非两种原因,一是不想管,不过向天游千里迢迢跛着脚来到这里,而且看范银铃总是柔情蜜意,这个可以排除。 而第二,则是他不能管,咏荷能动用的力量,或许在他这个黑道第一杀手之上,他管不到,所以只能顺遂自然。 由此可见,这样一个漂亮典雅的女人无疑是厉害的,甚至是可怕的。 众人应邀用了早膳,苏达之却有事出去了,金魂魄和另一个人接待他们。 等众人都到了,金魂魄道:“我也知道了,郭道兄乃是我义兄生死之交,但我义兄忙于应酬,所以由我和商彦商兄代为协助大家。” 那叫商彦的人拱手道:“诸位要找的人名为秦宗,对否?” 范银铃道:“没错,他现在如何?” 商彦眯眼笑道:“现在没事,可应该活不了多久了……”这句话说得范银铃心头一紧。 于九龙问道:“商兄此话何意呀?” 商彦道:“天魔会开启在即,不过这次不同,无垠世界盟派来的人必须要两个人上场比试,而比试的结果,我就不用多说了吧。如果不去,恐怕那些人就会出来挑事,不仅这两人到时性命难保,所有无垠世界盟驻扎在这边的人都会遭到灭顶之灾。” 金魂魄道:“三大家族麾下的势力很多人的确有强烈的异族仇恨,所以无垠世界盟派到这里的差使是最危险的,那位秦兄弟一定得罪了某些高层。” 君不见道:“这边就算魔域人居多,选两个人未必能选中他吧?” 商彦笑道:“必然会选中,因为上场的人必须死,魔域三大家族要借此试一试九大家族的底线,一旦这两个人死了,无垠世界盟必将大乱,而且,这些人一进入魔域,就被控制起来了,就如同诸位那日一样,不过你们本事高强,他们也失策了。” “哪两个人?如何又是两个人?”于九龙问道。 商彦表情又惊异又乖觉,道:“于兄竟不知道?” 金魂魄道:“商老哥别卖关子了,这些事都是绝密,我们怎么知晓?” 商彦道:“你们不知,但于九龙和君不见怎能不知?” 君不见冷笑道:“我们为什么一定要知道?” 了了忽然沉重叹气:“若老道儿料想不错,和秦宗一起去的另一人是于立仲吧?” “什么!”众人都是面露惊色。于九龙道:“不可能,家父正在闭关,怎么可能到这儿来呢?” 商彦道:“我前日还在恶沼城见过于立仲前辈,看起来不复当年之勇。我想,这是无垠世界盟那些真正掌权的人的试探,而三大家族正好也需要这种试探,不妨把这二人当做一个祭品,就如同……嘿嘿,在下失言了。” 于九龙怒气冲天,直叫不可能:“我父为无垠世界盟呕心沥血几十年,他们怎能这样做?” 君不见劝解道:“咱们还没弄清,先不要急。” 商彦道:“可在下所说句句都是实话,绝无虚假。” 范银铃道:“这……到底要做什么!”于立仲对她有提拔之恩,自己空怀着情意到这儿来,想不到魔域的水真的太深,或许真如田余风所说,这是中央大陆和魔域的博弈。 商彦道:“这也是我弄不明白的,两个中央大陆的人,好端端为什么要送死来?” 向天游冷道:“莫非于立仲前辈被逼去,是要向我中央大陆示威?” 商彦道:“诸位是苏公朋友,他于我有再造之恩,我不妨给你们再透露一个消息,这是个绝密消息。” 忽然有人大笑起来,众人看去,却是了了道人。 于九龙喝道:“你这老道,笑什么?” 了了道人道:“我不笑别的,但问一句,这位商兄是什么人?如何知道这么多绝密消息?” 商彦脸色一红,道:“你不信么?” 了了道人道:“非也,我来此也打听过,与商兄所说一致,不过你说的太奇怪,我有些疑问。” “有何疑问,说吧。” 了了道:“现在于立仲和秦宗在何处?” “问的好奇怪,明明在恶沼城。” 了了笑道:“我说不在恶沼城。” 商彦道:“这位朋友是不相信我的话么?”旋即尖刻的冷笑道:“看来道士想必还有什么高见,不妨说来。” 了了道:“你能这么了解,无非你是魔网中人。” 金魂魄道:“可冤枉了,魔网的人除了三大家族的人,算起来也只有无极老人一个。” 了了笑道:“在下怀疑也不是没有道理,而且是大大有理的。当然,我对老友和金兄弟是没恶意的。” 商彦道:“这么说,道士对在下有恶意了?” “不敢。”了了皮笑肉不笑,说道:“商兄名为商彦,是否?” “废话!” 了了道:“在下认识一个名为楚千奴的人,不知商兄可知道?” 云小幽道:“这老道士说话就奇怪了,你认识一个人和他有什么关系?” 了了道:“云丫头,少说话一些。” 众人都是不解,于九龙闷闷道:“就是爱卖关子,老道士,你快说吧,咱们总要救人的!” 范银铃道:“这话是不错,不过还是要请商先生说清楚。” 而此时商彦的脸难看的如同猪肝,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了了笑道:“方外之人,没什么大不了的,楚兄?” 向天游笑道:“还不明白,我这侠瞎子都懂了,他是两个名字,一个身份啊,不知叫商兄好,还是叫楚兄才是对的。” 了了道:“正是如此,不过既然你来了,定然也是有一番原因。” “哈哈,这老道士果然是不同凡响之人,在下的确也算楚家的人,正如道兄所说,楚千奴,我身份除却极少的人知道,谁也不晓得,你是怎么知道的?” 了了笑道:“只是因缘巧合,我见过罢了,老道儿别的不好,就是记性不错,你鹰眼勾鼻,唇上有痦,多年都没什么变化,由是记得。” 楚千奴哼道:“那又如何?” 向天游道:“通常要让别人相信你的话,必须得让人相信你的身份。” “身份?”林昭道:“他是魔网的人。” “可恶。”于九龙道:“你是来消遣我们的?” 金魂魄道:“你们……诸位不要动怒。” 君不见道:“可这么一个人,怎么能让我们相信?” 金魂魄道:“商……楚兄做事一向稳重,我想他也是有道理的。” 于九龙道:“身份没被识破还有道理可说,但他此刻还有什么道理?” 范银铃道:“我们只需要你说一个事情。” “什么事情?这可不是请求人的态度。” 了了笑的又十分谄媚,拉着楚千奴坐下来,满脸堆笑:“老道儿说穿你的身份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让大家坦诚相待。” 向天游道:“明人不说暗话,楚兄的来意一方面是应金兄邀请帮忙,其余应该还有原因,对不对?” 楚千奴叹了口气,道:“真是个厉害人物,你这老道似乎已经得道成仙,这种事情都瞒不过你。” 了了道:“那请说吧,你得相信,我绝对没有恶意。” 楚千奴道:“看来我是中了你的圈套,因为这二人的下落还真是没多少人知道,就算是带了不少人潜来的公孙锐也找不到。” 听到公孙锐这个名字,众人才确定这楚千奴来的确是件好事。 楚千奴继续说道:“我想我得解释一件事情,将你们骗到恶沼城也是有缘故的,是一个大人物有请。你们想要做什么,族长也知道,所以这次请你们去,不过怕你们顾虑不去,叫我想办法,直到苏庄主告诉我此事,我便出此下策。” “谁?” “楚鹤。” 这么一说,众人也明白,他们的行踪其实都在楚家的掌控之下。12910 ------------ 第四百零四章 离兮 这楚千奴说出一个人来,众人都是吃了一惊,楚鹤,正是叱咤一方的楚家族长,这魔域几乎是万人之上的人物。 谁知了了清了清嗓子,却道:“楚鹤志大而才疏,欲大而胆小,色厉内荏,贪财爱色,隐忍一时,眼界太小,看似霸主人物,终究仗着楚家势力庞大,实则此人不值一提,比之楚龙楚鲲等差远了。” 众人一时无言,虽然他们没见过楚鹤,但此人是楚家的族长,魔域大陆的领袖人物,枭雄霸主,而到了这老道嘴里,就是个蠢材废物般了。 楚千奴喝道:“你这老道儿,太也无礼!我族长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一身破烂臭烘烘的,有什么资格对族长品头论足?今日我是做客不和你多计较,若让我楚家儿郎知道,定不会饶你。” 了了冷道:“小道儿只喜欢说实话,若你不愿意听,就当我放了个屁,不接受就行了吧。不过你说楚鹤来请?莫不是请君入瓮?” 楚千奴道:“族长叫请,若你们去,我也好交代,而且对秦宗于立仲他们的行踪毫不隐瞒,若不去的话,在下告辞了。” 向天游道:“楚家在魔域一手遮天,不知他是要我们都去,还是某些人去?” 楚千奴道:“在下也没说清楚,族长虽知道诸位身份,却只要见两个人,其余人不见。” “哪两个人?” 他指了指了了和范银铃,道:“这老道儿,还有你,范银铃,无垠世界盟特使。” 向天游摇头道:“我必须得去。” 林昭道:“我也要去。” 楚千奴皱眉道:“你们想去就去么?当楚家是什么地方?” 云小幽道:“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于九龙道:“我父亲大人被你们这些贼人抓住,我怎么不去?” 楚千奴道:“族长只这么吩咐,而且楚家是你想去就去的,若你想见于立仲,便去恶沼城,到时自会见到他的。” 于九龙面皮涨红,暴喝道:“魔域贼人,竟敢消遣我?看我今日宰了你!”炎魔剑出手,空气中凸显强烈的杀机和令人难耐的熨热,君不见见此,忙止住道:“慢!” 金魂魄道:“于大侠,切莫动手!” 于九龙道:“楚家人欺人太甚,不见,他们囚禁我父,你视而不见么?” 范银铃低声道:“于叔叔,咱们千万不可乱了方寸,若你杀了他,于老前辈又怎么样?他们现在还在楚家手上,不去小侄与郭先生去探一探虚实,咱们再做商议。” 向天游道:“此话说的有理,任何事情不是冲动就能解决问题的,以牙还牙往往会先付出惨痛的代价。” 了了笑道:“既然楚家主邀请,我也不推辞了,不过小道儿还是有一个疑问。” “请说吧。”楚千奴语气很不耐烦,这个老道儿说话做事都怪异的很。 “此去所为何事?”了了问道。 楚千奴道:“我如何知道?不过你们为无垠世界盟那二人来,自然应该与那件事有关。” 了了道:“那就不多问了,小道儿随你去,范姑娘就留在此处,所有什么事情,我回来同大家说。” 范银铃道:“不行,我必须得去。” 向天游低声道:“郭先生一片好意,楚家是个龙潭虎穴,危险的很。” 林昭道:“我随师叔祖去!” 了了笑道:“又不要你去,你去干什么?好好在这儿待着,范姑娘,这么多朋友为你而来,你就留在这儿。” 君不见道:“老道士,你可想清楚,这不是闹着玩的?” 了了瞪大了眼睛:“我像是说着玩的么?” 于九龙沉重叹息,视线缓缓转向有些无措的范银铃,道:“范银铃,听郭先生的话,你不要去。” 楚千奴笑道:“你可想清楚了,族长说请两位,可以少却不能多,你要一个人去?” 了了笑道:“真是个什么刀山火海,你道爷什么地方没去过,什么人没见过,带路吧。诸位,我就先去给大家探探口风,等我回来。” 向天游道:“若道长有难,我等绝不会袖手旁观。” “是吗?”楚千奴冷笑道:“楚家在魔域要杀人也不用这么复杂。” 了了道:“你这人也话不少,带路带路吧。” 范银铃道:“郭先生,此行应该我去。”向天游拉住道:“你要相信他。” 于九龙劝道:“范银铃,就让他去吧,若能早早打听到他们的消息,就能让他们早日脱险。” 金魂魄有些不明就里,待二人走了,说道:“难道这一切都在楚家掌控之中?” 向天游神色冷淡,跛着腿离开了。于九龙叹了口气,忽然说道:“金兄,恐怕我们还要打搅你几日,还有郭先生的消息,请你帮我们留意一下吧,于九龙在此先谢过了。” 云小幽头脑有些发昏,道:“这郭老道怎么想的?不是去送死吗?” 林昭摇了摇头道:“且看看吧。”他觉得,这了了道人总有些不对劲,他似乎总是护着范银铃。 范银铃也是有些无计可施,她眼睁睁看着了了走了,她请他们来帮忙,可这在涉险的时候,自己反而还安然无恙的等着,实在……她不明白,了了报答自己,能来就是一种很好的报答,但这楚家的邀请,很明显就是龙潭虎穴,他又何必拿着自己的命赌一赌? 可在这时候,苏达之再也没出现,时间过去了两日,苏达之没出现,了了也还没回来。 林昭和云小幽坐在庄子后花园的亭子里,云小幽问道:“老道士去了两日,昨儿大家问金魂魄消息,他说不知道,你说会不会是……” “别胡说!”林昭道:“师叔祖武功深不可测,而且他见多识广,绝不是贸然犯险的人,他既然敢去,就有着一定的把握。” 云小幽道:“我也没说一定,可这是魔域,楚家又是魔域最强大的,那……师叔祖这么说楚鹤,再被楚千奴添油加醋,人家会不生气么?到时候人的消息没有,反而是折了自己在里面。” 林昭道:“可惜咱们在这里并没有熟人,否则还能打探一下消息。这里透着怪异,银铃这两日把自己锁了起来,她这样我很不放心。” 云小幽悄声道:“我觉得好奇怪。” 林昭问道:“有什么奇怪的?” 云小幽道:“就是师叔祖啊,他好像变了个人。” “怎么变了个人?” 云小幽道:“首先他说话变了很多,声音没才见时候那么老,第二他的武功,师叔祖是用剑的,可上次你全力一剑,他凭着两根指头稳稳接住,这没有几十年功夫怎能做到?第三就是他对银铃姐姐,一开始是尊敬,而我看得出,现在他眼中对银铃姐姐很爱。” “爱?”林昭惊道:“难道师叔祖喜欢银铃?” 云小幽道:“不是啦,这种爱准确来说,像是父母看自己的孩子,我在我爹身上看到过这样的眼神。” 林昭笑道:“女人就是敏感。” 云小幽道:“可这不是没有道理,你看,苏庄主现在也不见了,这是他的庄子,他一个主人不来招待算了,几日不见人,而且什么都不说,实在也不是待客之道。” 林昭道:“那你说这是什么缘故?” 云小幽道:“我若知道,也不用问你。不过我问你,那个咏荷这两日没有来找你吧?” 林昭摇头:“我也有些时日没见过她了。” “想她了?”云小幽憨憨的笑着,眼中却隐藏着蓄势待发的怒火。 林昭道:“我想她做什么,巴不得再也不要见到她了。” 云小幽道:“那金魂魄总是吞吞吐吐的,昨儿我见银铃姐姐问他,他支支吾吾的,搪塞过去了。” 林昭道:“是吗?” 云小幽看他脸上表情复杂,便问道:“你又有什么主意?” 林昭道:“我没有,不过我可以去打探打探。” 云小幽道:“打探,你怎么打探?” …… “你终于又找我了。”林昭说道。 坐在对面的女人显得很不耐烦,说道:“怎么,我都没想动手,你反而着急了?” 林昭道:“你不把解药给我,我永远也放心不下,若你把解药给我,我保证以后绕着你走。”他故意这么说,咏荷应该不知道自己明白云小幽中毒只是她的伎俩。 咏荷笑道:“天下好女人多的是,你一个男人,还是大有前途的名门少侠,为何偏偏吊死在一棵树上?” 林昭冷笑道:“好女人?恶女人也不少,我面前这不就是么?” 咏荷不屑地道:“那是你不知道我的好,对了,天游怎么样了?” 林昭道:“他能怎么办?还是一样,一样的恬淡,一样的平静,他真不像一个杀手。” 咏荷的神情忽然兴奋起来,道:“他的厉害你们还没见过,没有人比他杀人更美妙的事情了。若我跟你说一件事,你肯定不会明白。” “什么事情?” 咏荷道:“他虽是黑道第一杀手,但他父亲掌控的势力大多是在我的手里。” “我看出来了,下船时候那些杀手就有你的人吧?个个都是一流高手,既然你有这么强的势力,为何还要我来杀人?” 咏荷道:“因为杀手总有闪失,除非是天游,否则谁都会失手。” 林昭道:“别废话了,你就是把向天游夸到像神仙一样,他却只不过是一个富有情感的瞎子罢了。” 咏荷脸皮狰红,道:“他岂是你能懂的?”手上一扫,把桌上的杯壶都摔到地上,叮当作响。 咏荷背转过去,冷冷道:“你回去吧,我若有什么指示,会告诉你的,你不用着急。” 林昭拍桌而起,道:“你不急我急,咱们有约在先,你可不能涮着我玩儿。” 咏荷道:“那你想如何?” 林昭道:“解药,或者把事情做了,我不能再拖了,小幽最近很不好。” 咏荷道:“解药不可能,不过既然你等不及了,老道士又不在,咱们也可以动手了。” …… “动手?她要你怎么做?”云小幽接过林昭手里的小瓷瓶。 林昭道:“她让我把这个毒下到银铃的茶水或饭菜里。” 云小幽道:“她自己怎么不去?”又觉失言,忙打了自己两个轻嘴巴。 林昭道:“这庄子巡守其实很严,她一开始没进来,自然就进不来,而且让我下手,也省的把麻烦转移到她身上。” “你打算怎么办?” 林昭道:“我不确定向天游是什么主意,把这件事告诉他,说不定就可以惩治一下,毕竟咏荷是他的人。” 云小幽道:“最好避着她走,否则她还是要害银铃姐姐。依我看,咱们把这件事说给金大哥听,让他拿拿主意。” “你觉得金魂魄会有心管这件事吗?没有证据,他只会觉得咱们胡闹!” “哼嗯……”正说着,旁边出现一个人影,一袭白衣,风度翩翩,可以那本应该如同明月般的眼睛成了抹不去的疤痕。 正是向天游。 向天游道:“你手里的东西是喋血杜鹃吧?”云小幽连忙把手缩着藏起来,装糊涂道:“你说什么呀?” 向天游道:“这种毒药有一种独特的香味,闻久了会让人心生悲戚。” 林昭道:“你想问什么?” 向天游道:“你受到了她的钳制?是因为什么?” 林昭摇头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向天游道:“她的确很爱耍小性子,不过本性不坏,我发现,你的毒似乎已经清除了。” 林昭惊道:“你怎么知道?” “感觉。”向天游道:“那并不是剧毒,而是随你自己心情变化而来的毒,不过难道为了你自己性命,就要害了银铃么?” 云小幽道:“那个女人要害别人就是对的吗?” 向天游道:“林昭,你我都知道,咱们现在和她都只是朋友,但我不希望有人伤害她。” 林昭道:“伤害?这未免有些可笑,你应该知道咏荷的想法,可你为什么不阻止?” 向天游道:“我无法阻止。” 云小幽道:“你明明可以阻止她,你说话她敢不听么?” 向天游笑道:“云姑娘,你太高看我了,当然,我也明白她是为了我。” “你……” “我要走了。” “去哪儿?” 向天游道:“她有所顾忌,手中很多手段没用,而且有郭先生在,她不敢下手。如今郭先生不在,为了保证银铃暂时安全,我先离开。我不想跟她道别,就由二位替我说,我先去恶沼城,等你们来,我答应帮她,也绝不会食言。” 两人正欲说,寥寥晴空,花香满园,而已不见了那惊鸿照影。21010 ------------ 第四百零五章 杀机,宝藏? 范银铃听到向天游走的消息,虽吃惊但并不担忧,因为她明白这个人,绝不会食言。 她问道:“他为什么要走?” 林昭道:“或许向兄只是想先去恶沼城看看,他武功深不可测,咱们不用担心。” 范银铃点点头,道:“我很担心郭先生,楚家在魔域就是绝对霸主,咱们要救人,这不会把他也陷进去了吧?” 林昭道:“我也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去了这么长时间,没有一点消息,还有苏庄主,也一去不回,到底那位秦兄弟和于老前辈在不在此?” 范银铃道:“起初那个楚千奴想把咱们骗到恶沼城去,应该是怕我们发现什么,但听金魂魄的消息,终究于老前辈和秦宗是要去恶沼城的,他把我们骗去又是什么用意?还有苏庄主的去向,莫非他是真的有事。” 云小幽道:“断然不是这样,我有一个看法,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说。” 云小幽道:“那个楚千奴是魔网中人,他骗我们去恶沼城应该是哦那里有什么等着我们的地方,也是魔网所在。而师叔祖识破了他的阴谋,他就又说是楚家族长有请,要你和他去见楚鹤,为什么是你们两人?因为一来是你发动你来救人,二来师叔祖来帮你,他又和苏庄主最熟。君不见先生和于九龙大侠他们得知于立仲被抓,自然心急如焚,如果你被抓了,他们俩人生地不熟,任凭多大本事也做不出什么风浪,何况我和林昭?所以只有控制你们俩,就能把我们都控制住。还有向天游,他就是看穿了这点,所以也要提前离开,因为楚家不是我们能对抗的。” 林昭奇道:“既然如此,我们岂非随时处于危难之中,师叔祖也被抓了?而且如果向天游要走,为何又要去恶沼城?” 范银铃道:“这也是他的聪明之处,如果我们的行踪暴露给楚千奴,那必被抓无疑,如果单独去,谁也不知道,那岂不是便利安全得多?” 林昭道:“这太不仗义了。” 她继续说道:“他也无能为力,若和我们一起走,恐怕一个也走不了。郭先生去了快三日,而楚家离这儿不过半日路程,肯定出了什么岔子。咱们,或许插翅难逃了。” 正说话之际,外面传来嘶吼声:“你们这些人,太无礼了。”这是金魂魄的声音,继而传来他的惨叫。 林昭急忙出去,闭上门道:“你们先躲起来,我去看看!” “哎,林昭。” 有什么人能够让金魂魄这样? 范银铃道:“小幽,咱们得快逃!” 云小幽道:“可林昭他,我去追他。”范银铃道:“来不及了,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兵器交战声从东边厢房传来,那是于九龙和君不见住的地方。 范银铃表情虽然仍然那么平淡,但语气已经变的极为急切,道:“小幽,人来了,你躲起来,我引他们走,你趁乱逃出去。” 云小幽道:“我逃了你怎么办?” 范银铃道:“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如果没事,你在城中藏起来等我,我会有办法寻到你的。”说罢,一提剑冲了出去。 云小幽急急关上门,外面一阵斥喝,还没说几句话,便听到内力轰鸣,金铁交鸣,杀喊震天。 吓得她心肝砰砰乱跳。 她将窗子微微打来,看到于九龙提剑正和七八个高手斗在一起,缠斗不休,身上血痕汩汩,身形不住趔趄,看起来很不妙。 再远些林昭斗了三个人,这三人武功都是不弱,林昭眼看就是处于下风,至于范银铃她看不见。 正看时,忽然侧面撞出一人来,踉踉跄跄倒在地上,血染全身,尤其是右腿,小腿处被人整整削去了一半,他咬着牙,口中惨哼,宛若厉鬼,狰狞可怖。 云小幽看到这人不由得又惊又怕,不是别人,这人竟然是苏达之,那个在魔域风生水起的人。 这样的人,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的庄子,竟然也会遭到屠杀。 满目之下,庄子里的仆人丫鬟花匠等,都已经尸体横陈,除却一些护卫还在抗争。 就在这一时之间,这座豪华堂皇的庄子,变成了人间地狱。 那个庄主,如同癞皮狗一样在地上爬。 云小幽暗道:“他怎么又回来了。” 或许由于腿上有伤的缘故,苏达之动不了,他似乎是想绕过他们住的地方去后花园。 云小幽忙过去,手足无措,因为担心林昭,她快哭了出来,问道:“苏庄主,你怎么了?林昭……林昭……” 苏达之道:“别叫了,云……云姑娘,扶我起来,咱们得快点逃命。” 云小幽怕他满身血污,忽然左侧一人持刀劈砍来,叫道:“休走!”转眼刀光笼罩,云小幽一下吓得懵了,竟不再动。 这人面上两道伤疤,交叉成十字,眼神凶狠冰凉,不带一丝人的感情。从这一刀就可看出,他刀法高深,刀气纵贯下来,仿佛能把地面斩开沟壑。 苏达之知道此人,他是魔域有名的刀客,人称‘嗜血神鹰’的庞子炀,手上的刀嗜血无数,其心更是嗜血如麻,杀人无算,只不过他最近五年销声匿迹,绝少出现,不知为何今日又出现了,而且是为杀自己而来。 苏达之叫道:“快闪开!”这一刀下来,云小幽非得被斩成两半不可。 正在此时,一把明晃晃的长刀划破黑暗,挡在了面前。 却是孟侠名,庞子炀未防备之下,孟侠名错开一刀,旋即一刀奔袭,刺到了庞子炀腿上。 庞子炀冷喝道:“小子,你想怎样?” 孟侠名冷哼道:“庞子炀,看来你还是教训不够,现在出来,岂不是出尔反尔?” 庞子炀道:“老子横行天下,怎能受那种憋屈的鸟气?” 孟侠名道:“我师父爱惜你的刀法独具一格,饶你一命,不过今天看来,你违背了当初的许诺,十年未到,你又干起了这个勾当,哼,像你这样的人怎么才会改变?唯有死!” 孟侠名一语毕,长刀狂乱如风,甚至到了肉眼不见之地。 庞子炀腿上有伤,但孟侠名那一刀不敢去尽,由是刀劲不足,且那时他跃出时候躲了一下,便只是在腿上划了一刀,对庞子炀来说,并无大碍。 孟侠名刀法可怕,但庞子炀刀法也是极为厉害,两人一经交手,刀飞乱舞,把这庭院中花草树木,亭阁石物,打的满天乱飞,崩碎离散。 苏达之见此,叫道:“云姑娘,请帮一下我。”他适才遭到追杀,被人砍了一刀,小腿被削去了大半块肉,血肉模糊,深可及骨。这苏达之不曾习武,况且长养富贵之中,说道理也是个膏梁之人,如何受得这种苦楚,这腿痛起来,汗流雨下,难免还有些落泪叹息。 云小幽一开始吓得呆了,又听见苏达之叫她,过去先不等他说,便问道:“这些人都是杀我们的吗?” 苏达之道:“没错,云姑娘,他们是来抢东西的,是我连累你们了。” 云小幽道:“林昭和银铃姐姐他们都去和他们打起来了,不会有事吧,我要去看看。” 苏达之急忙拉住她,此时他扶着墙壁,险些站立不住,云小幽只好扶着他,道:“苏庄主,你怎么样?” 苏达之道:“云姑娘,你不能走,咱们得去保护一样东西,不能让他们得逞。田余风已经陷进去了,我又遭逢大难,要想我们活命,必须把东西保住!” 云小幽问道:“你说什么?田余风是谁?” 苏达之叹气道:“了了老道已经中了计,现在他们又来算计我,这东西事关太多人生死。现在多亏林昭兄弟他们抵挡,不过他们武艺高强,暂时不会有生命之虞,云姑娘,在下腿上不能动,请你帮我,这事情实在太重要。” 云小幽道:“我怎么帮你?” 苏达之道:“在我花园后有一条密道,里面有一东西,他们就是为此而来,咱们当务之急就是要保护那样东西,否则,万事俱休也!” 云小幽道:“是什么东西?” 苏达之道:“一份绝密宝藏,唉,想不到他们还是查出来了,如果这个东西给楚家得到,到时候不仅是我们,恐怕整个中央大陆都会惨遭荼毒,事实紧急,云姑娘,一定得相信我!” 云小幽看着苏达之一脸惨淡和急切,他又受伤极重,显然不是有假,若是真的,那自己不帮就是误了大事,若林昭在,肯定要让自己去帮苏达之,旋即点头:“我带你去。” 苏达之原本绝望的脸上出现一丝希冀,道:“多谢。” 云小幽从不是个犹豫的人,否则她就不会跟着林昭来这儿了,于是抬起苏达之臂膀,将他支起,又听得外面喊叫声,显然有人要来了,急忙运起轻功,往后园去了。 根据苏达之的指示,她几个拐路,一下又到了个死角,这面前是一堵长墙,前面是郁郁葱葱的草丛。 云小幽道:“这可怎么走?”唤苏达之,苏达之此刻浑浑噩噩的,全身发冷,面色惨白,气息奄奄,他听得看了一眼,道:“这……就是这儿,咱们进草丛,草丛有小路,有几个进出,总之到尽头逢草丛就进,不要管,大约有八个草丛,到了以后,会看见一个约摸半人高的雕塑,你把雕塑的右手食指转动三圈,雕塑会沉下去,下面是个阶梯,里面有密室,密室里石桌上有卷轴。密室往里走,里面只有一条密道,直通西南大仙台,可以出去。记住,把卷轴带走给孟侠名……我……我不行了。” 他一说罢,手肢一软,云小幽也掌握不住,苏达之倒在地上,竟是直接气绝。 云小幽一时手足无措,珠泪滚滚而下,叫道:“苏庄主,你……你怎么啦?” 叫了很多声都不曾见他反应,云小幽知道他已死,心里砰砰跳个不停,一时不知怎么办好,只是哭了起来。 但哭有什么用? 云小幽伤心一阵,站立起来,将苏达之身体拖拽到附近草丛掩盖了起来,又回到远处,稳了稳心神,往那草丛内钻去。 她本以为是墙,但谁知那草丛只是一小簇,一进入便似进了个空间,前面是个小坡,再顿偎几步,竟然能站起行走。 她依照苏达之所说,在这丛中空间走,也有几个拐弯,到了尽头时候,空间狭小起来,是个小草丛。 她并不知道自己此时到了什么地方,回头一看,来时的路竟完全不同了,本来过来时只有一条路,回头看,却是有七八条不同的岔路。 看来这地方,只能进不能出。 这里幽幽森森的,又没有一丝声音,虽然有不知从何而来的光亮,但云小幽心中害怕,她怕的时候又想起林昭,想起苏达之的突然惨死,不觉心中又气又恨,这些人为了这个东西来杀人,若是林昭死了,自己一定要报仇,但首先,不能让他们得到这个东西。 谁知过了草丛竟是别有洞天,又是一条道路,刚一踏进去,回头看,那草丛又不见了。 云小幽暗呼:“见鬼了!”只得硬起头皮走。 如此反复几次,她也习惯了,走了不知多久,她的腿都酸了,直到看见一丝阳光,她才知道自己终于到了地方。 果然如同苏达之所说,那是一块空地,四周还是葱郁的树丛,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这里如同无尽的迷宫。 那座雕像屹立在这里,金色灿烂,身宽大约一人,而高只到了云小幽的胸口。 云小幽暗自惊异,这小金人是个老人,须髯颇长,眼神坚毅,神态严肃,气节凛然,一手持三尺青锋,一手执竹镌书卷,简直栩栩如生,让人心生喟叹。 她看向那金人看着手执书卷的右手,果然发现他四指贴在书卷上,唯独食指略微向下,凸了出来。 依照苏达之所说,转动手指,可这手指头连接在一起,如何转动,她运力转动,忽然手臂一麻,仿佛被雷电所殛,向后猛退,摔倒在地。 云小幽道:“这是怎么回事?” 没人回答他,苏达之已经死了。 她暗道:“莫非我记错了,是左手?” 她用手去触碰左手食指,但那四指紧扣金剑,只有拇指露出半截,她去触动,虽然没有感觉,但那拇指连在手上,如何能转动? 她想了一会儿,却没头绪,暗道自己不该记错,又尝试几次,但每次都如同被电击一般,一条手臂也发麻了。 云小幽又哭了起来,她跪在地上,哭道:“老爷爷,我受苏庄主所托来此取东西,绝不是盗贼。而且小女子还得去救心上人,不能困在这里,麻烦你显现灵验,让我打开机关。” 如此反复说了几遍,什么都没发生。 她再次用手轻轻触碰食指,不过这一次,入手很凉,没有电击之感,反而很舒服。 “咔咔咔。”随着又一声轰动,云小幽吓得后退,那雕像如同沉海之石,一下子陷了下去,往下一看,果然如言,是一个石阶,向下通着,里面灯光明灭。 云小幽松了口气,又向天拜了几次,笑着往里面走去。 10 ------------ 第四百零六章 小庙和尚 却说云小幽祷告一阵,就解开了那手指机关,可一开始为何又打不开?莫非真是上天有灵,那老者听得到她的哀求而显灵? 自然不是,原来这机关是有讲究的,一般有内力的人碰到机关转动时,只会用内力去触碰,而这金人手指若是用内力触碰,就会真的启动机关,使触碰之人遭受电击雷殛。 云小幽本也是这么想的,但她一番祈祷后,也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用内力,反而正中了下怀。 不过云小幽是想不到的,只以为是这雕像老人显灵。 这阶梯之下走到尽头只是另有一扇门的密室,只放着一个半人多高的石头桌子,干干净净,一点灰尘都没有落下,上面呈着一个淡褐色的卷轴。 云小幽自语道:“就是这个东西?”那些人闯进苏达之的山庄就是为了这个东西,为了这个东西,不知死了多少人?可这么一个东西,到底值得什么? 苏达之没有说。他只说交给孟侠名,可孟侠名当时正在和那庞子炀斗刀,生死也未知。 那卷轴材质也很普通,用低劣的浊蜡封着,云小幽不由得觉得好气,这样一个都舍不得用什么好东西封住的卷轴,竟然是宝藏?她将一边扯住,想要看看,可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摊不开,一摸封蜡,竟然如同铁般坚硬,这卷轴封口就似铜浇铁铸,无论她怎么催动内力,都不能让它有丝毫动摇。 “哼!什么鬼东西。”云小幽脾气上来,将卷轴使劲一锤,反倒把自己玉手痛的直呼叫。 这东西,把它放在脚下踩都会硌脚,真不晓得就算孟侠名得到了又有什么用?难道一刀把它斩开? 云小幽正想之际,忽然出口一阵黑暗,又被盖住,不由得想道:“若没出口可就完了!” 好在密室那道石门是可以开的,一出石门便是条两侧摆满了灯的甬道,云小幽小心翼翼往前走。 虽然苏达之说过这儿通向外面,但云小幽一个女孩儿,在这昏暗孤独之中,况且甬道之内时不时有风吹来,但她这时也想不到风就是出口,岂能不怕? 瑟瑟发抖中,她将卷轴捧在前面,口中念念有词,缓缓前行。 苏达之并没有骗她,不过也不是那么容易,尽头是很远的一道石门,镶嵌在整座墙里,不过令人觉得失望的是,这门又要如何开启? 两边甬壁光洁溜溜的,这石门也是完壁无暇,四周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难道要把门打破?就算如此,云小幽是修行暗器手法的,就算内力再深许多,那也是打不破这东西的。 着急之下,免不得埋怨,踢打那门,却没一丝反应,绝望担忧之下,又是哭了一阵。 哭,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 云小幽恍恍惚惚之中,不知不觉睡着了,等一觉过后,便听到“咚咚咚”的声音。 她起身去寻,却发现那声音竟来自那道石门后面,不由得窃喜道:“莫非有人接应我?”便高声叫道:“有人吗?喂,快救救我。” 也不知为何,那边的敲动声消失,忽然又急促了起来。 在石门另外一面是个小庙,依山而建,这儿地方十分清幽,因为庙中又有座小佛像,这儿只有一个与世无争的和尚看守,平日里也只靠着些许香油钱度日,若是一时香油钱少了,他也会去下山化缘,讨一口斋饭。原来他从小便被个老和尚收养,长成现今,老和尚去了,他就继承了这份衣钵,平日里吃斋念佛,倒也老实。 前些日子来了两个人,别的不说,只在庙中翻来翻去,不知找着什么。他因笑道:“我一个穷苦和尚,施主,外面花花世界,这儿只有佛祖法言,你们也不是这样人,在我小庙中找什么?和尚一年吃的怕是还比不上你们身上的宝衣呢。” 来的两人一人相貌很丑且怪异,他叫道:“别的别说,你和尚竟敢在琥珀城设庙宇,这是大不讳的事情,老爷没拆你的庙就算格外开恩了。” 另一人相貌十分俊美,他只是道:“应该不错,咱们快些找吧。” 那日这和尚也没办法,任由两人空找了一番,什么也没找到,也就罢了,倒是连累他收拾了半夜。只要没有弄倒损坏佛像,都没什么大干碍。 正在这日,他正念经,佛像依旧庄严,但模模糊糊中,他就听到佛像后面传来一阵哭声,正寻个究竟,那哭声停止了…… 用过饭后,他正又要打坐,却想起午日的响声,竟好像从佛像后的山壁中传来,他虽念佛,却也是个好奇的人,便试着敲了敲那墙,砰砰的空响。 和尚心道:“莫非这里面是空的?” 当初他师父在时,告诫他万分,千万要保护好这佛像,这是他们这座小寺唯一的宝贝。 和尚心切,耳边又听得里面喊叫,心神大乱,道:“这墙壁里面莫非有什么妖魔鬼怪?”旋即又想这青天白日,佛祖庇护之下哪里有什么妖怪敢放肆?便大声喝道:“臭鬼怪,敢在这里放肆?” 又使劲敲了几下以做回应。 那声音却愈发强了,甚至和尚能够听见里面的叫喊。 云小幽听得声,身上又没别的东西,断魂花虽是暗器,但她如何带了许多,炼制也费功夫,想起那卷轴坚硬无比,于是使劲一扔,碰的‘当’震响,仿佛爆炸一样。 她也吓得不轻,想不到这入手极重的卷轴虽坚硬无比,这时和石门一碰,竟发出这么强的声音。不过这没什么用,石壁丝毫无损,卷轴一点都没变化,甚至那奇特的封蜡都没撮去一丝皮。 外面和尚听得这声脆响,吓得摔倒在地,口中叫道:“真有妖怪?” 他正向逃出庙,但转念一想,这是自己家,况且那守护佛像是自己使命,万一这妖怪把佛像损坏了,那又怎么办? 他越想越气,这妖怪又如何,总不能占了小庙,自己又去哪儿住?况且如果妖怪出来,若身躯庞大,必将撞到佛像,那又如何办?急的抄起平常铲尘的铁锹,避开佛像,朝着那山壁撞去。 本来这山壁看起来严丝合缝,乃是坚硬的青岩,但这一铲子下去,竟没用多大力,只是一震,墙皮剥落,露出一整张光滑如玉的石头。 这云小幽在里面,灯光昏暗,听到细微的声音,心中大为不解,这到底是什么声音,断断续续,竟好似什么都没发生,现如今动静更小了。 “谁来救救我嘛?谁来救救我呀!我还不想死啊,爹爹……娘亲,林昭!” 忽然这甬道震动起来,云小幽却是不惊反喜,与其等死在这里,不如这里塌了,还痛快一些,况且这动一下可能又另一番进景。 她回头一望,那石门竟吱呀的升了起来,不过并没有太多光亮,云小幽一见光,眼中难受的紧,忙闭上了眼睛。 却说和尚见到石门露出,顺手又铲了一块,直到整块石门露出,完完全全镶嵌在山岩之中的石门,和尚一辈子没见过,这如玉板一样的石门。 石门旁有一个圆凸起,和尚毫不犹豫的按了下去。 一声轰隆,吓得他伏在佛脚,叫道:“妖怪爷爷,饶了我吧,小僧自小无依无靠安分守己吃斋念佛与人为善,不曾生过一丝害人之心,在此清修到老,一生侍奉佛祖。您要出来,可别伤了我和佛像,求求妖怪爷爷了,阿弥陀佛……” 一片寂静。 动静渐无,他才发现这儿竟出现一个洞口,可洞口中没出现一个妖怪,而是一个也吓得不轻的少女。 和尚大为惊奇,心中有惊觉道:“听师父说过,天地钟灵之秀虽在人,但一些牲畜野怪经过多年,也未必不能得天地灵气,因人是万物灵长,这些野怪一旦得道,便会幻化人性,但其本质还是野性未驯,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不仅是人的说辞,那些野怪本能认识自然也会如此,所以他们对人会加以伤害,甚至取人性命。岂不闻狐媚精怪幻化成美貌女子,以柔弱示之获得留住,趁机诱惑男子,吸其阳元增其修行,也是有的。”和尚一想到这些,浑身发了个抖,他活了四十来年,胆子还是小的,平生见识走薄,所以这时还是有些惧怕。 忽又见云小幽趴在地上,却是瑟瑟发抖的样子,和尚很是疑惑,望了望身后的佛像,大着胆子走上去,问道:“女施主,你……” 云小幽听到声音,一下又不敢睁开眼睛,问道:“我眼睛受暗久了,睁不开,你是谁啊?” 和尚心里奇道:“这姑娘说话端正,不似妖怪,但她如何在这里?”心里又是一惊:“这里如何有这么大个石门,里面还有人,真是怪了!我且先问一问,看她到底有没有歹意,否则趁着她眼睛看不见,我就先逃了为好。” 和尚上前道:“贫僧……” 云小幽喝道:“别贫僧富僧了,快些扶我起来。” 和尚道:“我……姑娘,男女授受不亲。”他心中却想:“莫非真是引诱我,想我清白半世,怎可因此失去修行?这妖怪用心当真可怕,想让我去扶她,在这时方能迷了我的心智。” 这和尚虽年纪不小,心性却甚好,一心脱离凡俗,天生厌弃世俗红尘,道行颇深,但到这等年龄,还如同孩童天真。 云小幽本来就有些乏顿,一时又看不得光,只得不说话,想到自己能够逃离出去,那也是万幸了,于是只问道:“这是哪儿?” 和尚心道:“莫非这妖怪还不认得路?”但也只得如实答道:“这是大仙台宝贝庙?” 云小幽道:“什么,宝贝庙?”于是笑道:“宝贝庙有什么宝贝?” 和尚也笑了:“就我这一个光头和尚,还有一个破烂小庙,怎么就叫个宝贝庙。” “怎么就叫个宝贝庙?”云小幽讥诮反问道。 和尚道:“姑娘什么人,怎么会在这儿?” 云小幽道:“一会儿再跟你说,不,不说了,我得快走了。” 和尚道:“你……这儿都被你破坏了,和尚我……不明白。” 云小幽缓缓睁开眼睛,道:“原来是个秃驴……不对,是个大师,多谢大师救命之恩。”说罢,鞠了一躬。 和尚心道:“救命?原来她是困在里面,倒是我多心,看这姑娘神态情绪似有若无,眉头一股缠结之气,想来最近运道不安。她能鞠躬谢我,足见礼貌,多是敬重我,出家人有好生之德,我也得帮她一下。”便问道:“姑娘,贫僧敢问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以致于塞于这奇怪石窟之中?” 云小幽见他神色颇为平和,虽不庄严,却冉冉有得道之相,道:“大师,小女子的确遭到为难才流落至此,不知大师可否为我打听一些事情?” 和尚道:“不必叫我大师,贫僧愧不敢当,法号五空,你叫我五空和尚好了。” 云小幽仍旧不敢怠慢,问道:“敢问此处大仙台离三有山庄有多少路程?” 五空和尚摇头道:“和尚不知什么三有山庄。” 云小幽一下又泄了气,道:“多谢五空大师了,能否指引我下山之路?小女子马上得离开了。” 五空见云小幽手上有一卷轴,模样倒是古朴,双眼一定,忽见卷轴上一阵腥风血雨,直冲脑海,再冲入心神,把五空吓了一跳,弄的他心神晃荡,直是差点肝胆俱裂,大叫道:“不详不详!” 云小幽被他样子吓到了,暗道:“好奇怪的和尚。”正要走,一看这小庙,的确破烂厉害,便问道:“这地方大师一个人住?” 五空和尚点头道:“是……姑娘,不是贫僧多言,你手中之物,是大凶大煞之物,还是快快丢弃,否则将有大难,大难!大难啊!” 他连着说了几句,神态极为惊悚。 云小幽心里只关心林昭他们的安危,说道:“大师,小女子不信这些玄虚之言,还请辞过。” 五空见她要走,但刚才那一短暂入定之时状况实在可怕,天地之间都是一片血狱,这样的情况,恐怕是生灵涂炭,流血漂橹的征兆。五空学道已久,虽不是神学之属,但这些先兆出现总是有缘故的,五空是出家人,本性也善良,不想云小幽因此遭劫,便苦口婆心相劝。 云小幽见这和尚拦住自己,一时气愤,心道:“莫非是个贼和尚?” 正待脱身,忽然一声大笑:“哈哈,果然在这里。”这是小庙又闯进来两人。 五空认得,云小幽也认得,是前几日来庙中倒腾东西的人,也是商彦和金魂魄。 金魂魄眼中精光一冒,觑得云小幽手中卷轴,厉声喝道:“把东西留下!” ------------ 第四百零七章 殇 云小幽见到金魂魄,又惊又怒,道:“老金,你是个叛徒!” 楚千奴却是冷笑道:“叛徒?金兄从来不是叛徒,只不过苏达之百密一疏,不知别人真正的身份罢了。”一句话说得金魂魄羞愧难当,似不愿纠缠,道:“云姑娘,把你手中卷轴给我,我放你一条生路。” 云小幽‘呸’道:“你连苏庄主都骗了,怎知你不会骗我?” 楚千奴道:“这时她还能跑了哪儿去?抢过来!” 五空和尚道:“两位,你们又来了啊。” 云小幽道:“大师,他们之前来过么?” 五空道:“来过,将小庙弄得七零八乱,如今又来了。” 金魂魄眸中杀意闪现,伸出手道:“给我,我们不为难你,不要逼我们出手。” 云小幽道:“我不给!”手中断魂花早已经掷出,两支断魂花,打两人死穴。 金魂魄冷哼一声,右手轻轻一伸一缩,两支花就被夹在手指之间:“断魂花,不过如此!” 云小幽吐了吐舌头,她知道这金魂魄是暗器高手,这一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但为了保命,是却顾不得是不是班门弄斧,衣袖抖动,又发出数支断魂花,同时身子飘动,要抢出小庙。 两人一一躲过,楚千奴暴喝道:“休走!”手中一柄银色短枪射出,正好封住了云小幽的去路,云小幽大惊,一时停不住,脚下拐滑,直直撞到了佛像腿。 “啊。”痛的她大呼起来,五空和尚也是大骇,叫道:“佛像,我的佛像!” 楚千奴道:“一座破佛像有什么稀罕?” 五空道:“这是小庙唯一的宝物啊。” 金魂魄道:“宝贝庙原来是这个宝贝疙瘩。” 云小幽扶着佛像站起来,冷道:“你们别妄想,我不会把这个给你们的!” 楚千奴笑道:“我说了吧,杀了最好,何必啰啰嗦嗦?我知道你因为苏达之的死伤心,但这姑娘和你可没关系,她手中的东西想必就是族长要的东西,你若再不动手被她跑了,嘿嘿,到时候你是功不抵过,依然可能受到惩处。” 金魂魄道:“你是楚家的走狗,我可不是。” 楚千奴听到‘走狗’二字,脸上立显怒色,不过转眼又拉了下来,讽刺道:“我是走狗不错,但比不得出卖兄弟的人,竟然有脸教训我?” 金魂魄道:“我没兴趣和你吵……”云小幽却道:“两个都是厚颜无耻薄情寡义的人,还攀比起来了?姑娘是从没见过这样的畜生。” 两人喝道:“闭嘴!” 楚千奴抽出短枪,道:“先杀你这小姑娘,反正那东西跑不掉。”这楚千奴功夫也恁是不错,短枪来势飘忽,云小幽慌乱之下却不知如何躲,眼看性命就是危在旦夕。 “刷”的一声,不知谁投来石子,用尽力砸那楚千奴,不过却不砸头的要害,而且砸的腿部。 楚千奴因这一枪可以稳稳得手,没有防备,忽然脚上一麻,这石子仍的真准,正好砸在脚腕,那短枪偏了几寸,正好擦过云小幽衣袖,‘当’的一声插在地上,火花四冒。 “是谁?”楚千奴厉喝道。金魂魄看向那五空和尚,他低着头,双手合十,默默念叨。 这里只有四人,金魂魄自然没理由出手,只有这五空和尚了。 云小幽道:“你这坏人,自然是佛祖帮助我的,佛祖慈悲,怎会让你杀害我?” 金魂魄道:“大师父,是不是你做的?” 五空抬起头,道:“两位都是堂堂男子汉,欺负一个小姑娘,是否太过分了?强不欺弱,方能平和。” 金魂魄道:“俗话说弱肉强食,大师父信佛,与我们观念不同,我们虽然必须如此行事,但也不想打扰你清修,还请你不要插手。” 五空叹了口气,道:“这姑娘手中之物乃是大不祥之兆,两位要争夺,只会害了你们,不如交给贫僧,你们两方都不用争了。” 楚千奴冷道:“这贼秃,是不是知道什么?不祥之兆,等老子宰了你再看看什么是不祥之兆。”他刚才本可一举得手,不想却被五空用石子阻断,心中怒气大盛,又当他那日知道这如今这石门所在,故意不说,更是火冒三丈。 短枪擎出如风,一枪直指五空心窝。 他脸上神色慌张,却一动不动。 金魂魄暗道:“刚才那一石子打的颇有讲究,为何现在竟一动不动?难道有什么诡计?” 但五空知道,自己那一下只不过随手着急乱扔的,想不到真救了云小幽一命。 “噗”的一声,短枪这次如同百步穿杨一般,直接穿透五空和尚的身体,血竟不溅落,众人都觉惊异。 五空微微一笑,缓缓道:“愿意以贫僧一命,希望你们不要为难这位姑娘,那东西真是邪物,还请珍重。这尊佛像,还请诸位不要伤害它。”他慢慢将视线看向佛像,又是温和一笑,直挺挺倒在地上。 金魂魄也觉惊悚,本以为这和尚武功不错,但没有料到他不避不闪,被楚千奴一枪击中,不怒不怨的死了。 五空和尚的血缓缓流了一地,仿佛在地上书写一般,隐隐成了一个佛印。 云小幽大叫,金魂魄却是叹息:“这小庙和尚尚且有舍己为人成就大善行为,我金魂魄堂堂男儿,怎会做出背叛兄弟,任人驱使,还在这儿欺负一个小姑娘的地步?” 楚千奴哈哈大笑:“姑娘,看到没有,这就是和楚家作对的下场,就算是方外之人,也逃不掉,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他带着残忍的笑容,将贯入身体并且沾满五空和尚鲜血的短枪抽了出来,狰狞的舔舐那血淋淋的枪杆,阴笑道:“大和尚血也腥臭的很,不知你这小姑娘的血液会不会鲜美一些?” 金魂魄默然不语,眉头却是大皱。 云小幽见五空死了,忍不得伤心一阵,身心都有些萎靡。不过看楚千奴那丑陋的脸,可怖的神态,立马又清醒过来,正想拿出断魂花打他,但一摸袖中,哪还有?刚才她想逃的时候,已经将所有断魂花一股脑打了出去。 短枪随之即到,五空已经死了,谁还能救他?难道金魂魄会救她吗? 金魂魄心下还是不忍,他看到五空这样舍己救一个不想干的人,送了性命,现在楚千奴要赶尽杀绝,衣袖鼓动,要发射暗器逼开楚千奴。 正在这时候,庙中响起了一声脆响,仿佛打了个响指,但这个细微的声音,却是雷霆的震怒,看时,楚千奴已经倒了下去,身子软绵绵,七窍流血,显然已经奇经八脉都被打断。 金魂魄大惊,正欲出声,一道身影鬼魅般站在云小幽身后。 “你……你……”金魂魄像是见鬼一般,一直‘你,你,你’,向后倒退。 云小幽道:“我,我怎么了?”她正纳闷,为何楚千奴突然倒下,而且死相如此难看。 金魂魄道:“你后面,道长!” 云小幽回头一看,正站着一个神色严肃的衣着破旧的老道,一把破拂尘,仿佛刺入人心利刃,此刻的了了道人,眼中带着无比的愤怒。 了了道:“看你还有些良心,去告诉你的主人,要是他敢伤害范银铃和林昭他们,天魔会的时候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永远不可挽回的代价!”此时他的声音不在沙哑低沉,而是十分清正通透,又非常威严。 金魂魄知道他看出自己意欲救云小幽,才放过自己,想不到这道人武功竟这般了得,楚千奴中了一下,便是死无葬身之地,自己决计也不是对手,只得颤颤栗栗道:“是,不过那个……” 了了哼道:“到时我自会带去,我也要找你们算账,若你们这些天来找我们麻烦,我叫你们有一个死一个!相对于他们的性命,这个东西也有着同等的价值,到时候我会去天魔会找你们换人。” 金魂魄道:“我知道了,多谢阁下了。”金魂魄不敢多留,这个道人实在太可怕了,自己在他的气场之下,就仿佛无尽波涛中的小帆船,随时就可能浪打船翻。 待金魂魄走了,云小幽眼泪哗哗下来,喊道:“师叔祖,我……呜哇……林昭和银铃姐姐还有于大侠君不见都被人困住了,苏庄主死了……” 了了道人道:“我明白,我都明白,我也是从楚家逃了出来,若非如此,你现在也见不到我了。” 云小幽将卷轴拿住,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了了看着五空的尸体,问道:“这是?” 云小幽将经过说了,了了叹息道:“这位大师为你解难反而归离,实在是宏德感天,咱们把他厚葬了,我再给你说事情。” “什么事情?” “这个卷轴的秘密,以及我的事情以及这些天的事情……” …… 两人将那墙壁重新封了一遍,又将五空和尚埋葬在庙旁的土包中。 了了叹气道:“一个人无论生前多么风光,到最后终究不过两抷黄土,可是有些人,身首异处,岂不是最惨?五空大师虽死,但心得圆满,其心正明光大,仰不愧天,俯不怍地,比现如今活的庸庸碌碌,如同行尸走肉的人好太多了。佛家人以慈悲为怀,道家讲为善天下,而俗世人重利甚多,说终究只是人性不同,地位不同,立场不同,而世上总有是非论断,吾辈生立于世,当弃恶扬善,五空大师,多谢!” 云小幽听这番话,不由得问道:“师叔祖有什么明悟?” 了了道:“云丫头,你觉得范银铃为人如何?” 云小幽道:“银铃姐姐虽然面色薄话冷,内心却柔肠百转,其实她很善良,那时林昭带我来时候她担心魔域危险害了我们,就不让我们来,但林昭那个死脾气,怎么会答应?还有她对孙若狐也手下留情。你可以想嘛,她为了一个人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还请了不少朋友,可见心里其实不是冰凉淡薄的。” 了了道:“那我问你,若在之前,她师父知道此事,范银铃恳请师父帮忙,而他师父却以怕连累为由,拒绝了,你以为这是什么样的人?” 云小幽道:“怎么可以这样?既然是人师父,须知除却教育之德,徒弟的行为对他的影响也是大的,而且就算师徒情分,银铃姐姐没有做错,他也该来,怕连累,我看是胆小吧。对了,银铃姐姐剑法那么好,她师父武功一定非常厉害,若他连徒弟都不去保护,不仅枉做了别人师父,还废了那一身好武功。” 了了道:“想不到你想的这么透彻。” 云小幽见他神情奇怪,问道:“你怎么这么问,又这么说?” 了了道:“我只是觉得……我不是林昭师叔祖,也不叫郭松孝,也不是了了道人。” 云小幽笑道:“莫非你想说你是银铃师父?” 了了道:“你怎么知道?” 云小幽咯咯笑道:“你刚才说她的事情这么清楚,我猜的……”忽然了了的脸出现变化,仿佛融化一样,逐渐又变成另外一张脸,比了了年轻的多,是个两抹胡须相貌淡雅的中年男子,他的眼睛带着忧郁,神色却很温和,笑道:“我就是范银铃的师父,田余风。” 云小幽吓得退了几步,道:“你……你怎么冒充我师叔祖?” 田余风道:“你别怕,我只是后来想到了你刚才所说,就来了。不过我之前和银铃吵了一架,所以变了个身份,我和老郭还有达之都是好友,所以拜托了他一下,偷天换日,我以他的身份到了这边,帮助银铃,以前,我都叫她无月。” 云小幽语气小心:“真的,你没骗我?” 田余风道:“还有必要么?” 云小幽道:“那咱们怎么办?你现在打算是什么身份?” 田余风将道袍脱下,覆盖在五空和尚的坟上,说道:“我说过,无论如何,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他们是谁?” “楚家,无极老人,魔网和无垠世界盟的一些坏人。” “师叔……”‘祖‘字还没出口,低下头道:“我也不知道管你叫什么?” 田余风微笑道:“你是个很勇敢的女孩儿,达之兄把这东西托付给你也是很正确的。你若不嫌弃,叫我一声叔叔好了。” 云小幽笑着点头道:“田叔,这个东西是什么?” 卷轴之上闪烁着奇特的光芒,如同星芒,又好似来自地狱眼光的窥探。 “ () ------------ 第四百零八章 解 “相传楚王地的某处地方有一个特大的宝藏,乃是当初楚王一个得力部下收归另八个部族所得,不过那个部下却贪欲熏心,竟把那八部的所有财宝归为己有,找了个绝密的地方藏了起来,谁也不知道。后来楚王得知这个消息,将那个人除掉了,可奇怪的是,所有知道这个消息的人都一夜消失人间。本来这件事一过,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没多少人在意了,但在约两百年前,一个叫苏洋的商人出现了,他在短短十年时间,竟笼络了整个魔域的商贸,建立三有山庄,成为魔域之中最富庶的势力。因为三有山庄建立,对魔域的经济的进展很大,所以魔网和三大家族都默认了它的存在。” “那和这卷轴有什么关系?” 田余风道:“当初那笔八部财富十分巨大,几乎能当整个魔域五年的生产。有一年,楚家找三有山庄周转,借钱修缮琥珀城的防御工事,达之兄的父亲迫于压力,只好调出三有山庄几乎所有的财力,直到四年后,楚家才还上这笔款项。就是因为这件事开头,所以楚家才有今日的做法,当然这里面有很多谣传。” 云小幽道:“你是说,楚家怀疑苏庄主家里掌握了那笔财富?” 田余风道:“正是如此,你想修缮城墙工事,需要钱财极多,苏家凭着多年积蓄被逼无奈拿出来,这事情的怀疑却成了他们的把柄。” 云小幽有些疑惑,问道:“那这卷轴到底是不是有关那个宝藏?” 田余风道:“这的确是宝藏图,达之兄跟我说过。” 云小幽:“那楚家猜的不错啊……不过手段太阴险了。” 田余风道:“这图纸就是因为事关重大,才被如此保护的,魔网他们其实只是猜测,却歪打正着,三有山庄的财富和这东西没有半点关系,但这个东西却千万不能被魔网的人拿到,否则……唉……” “否则如何?田叔,既然如此,那咱们还拿这个去救人么?” 田余风扼腕长叹:“一面是很多人性命,另一面则是宝藏事关重大,咱们两人必须选择。” 云小幽道:“这卷轴里藏的什么都不知道,不去给了他们,换林昭他们的性命。” 田余风道:“若是如此,咱们绝对离不开魔域,甚至活不过第二天。” 云小幽面色微青,道:“他们还要赶尽杀绝啊?” 田余风神态肃穆:“现在中央大陆在这儿的人死的死,被抓的抓,恐怕就剩咱们两个,他们既要卷轴宝藏,也要我们的命,可我不会让他们得逞。” 云小幽道:“既然如此,咱们必须得拿卷轴换人,但我们可以先看看这宝藏到底是什么。” 田余风摇头道:“没人知道这笔财富后面是什么,当初楚王杀了那个人之后,宝藏的事情就讳莫如深,到底怎么回事,谁也不明白,若有一人明白,只有楚王本人了,因为在那件事情后,除了楚王本人,其他参与此事不管是那个贪财丧命的人也好,还是楚王的属下,三年之内都死绝了。” 云小幽道:“为什么他们会怀疑到三有山庄?”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三有山庄产业几乎富可敌国,若要扼杀他们,就必须有个理由,否则三有山庄的势力的反抗,也会引起轩然大波。现如今,三家就不会怕了,因为已经有了一个理由。” “什么理由?” “勾结中央大陆的奸细,图谋不轨。” “这不是信口雌黄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个阴谋针对的不仅仅是三有山庄,还有在魔域的所有的外来人,魔域要清除我们这些外来人,他们一旦得到这笔宝藏,恐怕有些暗中运作,就会向中央大陆开战。咱们要做的,就是保住这个卷轴,天魔会是一个契机,我们必须让他们在天魔会之前不能得到卷轴后面的宝藏!否则会死很多人,不仅仅是银铃和林昭于九龙君不见等人了,在这魔域上的几千中央大陆的人,都会被魔域全体通缉追杀!” 云小幽道:“那……林昭……我,田叔,你要救救他们啊。”泪涟簌簌而下。 田余风道:“其实我早就知道,这是一场博弈,但秦宗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我也想不到,竟然牵动了那么多人,一旦这场血光开了,那就会酿成更大的灾祸,千年的灾兵又将重现于世。” 云小幽道:“你是说魔域和中央大陆?” 田余风道:“这其中关系复杂,奇人居就是斡旋其中却反而越陷越深,随时都会有灭顶之灾,若这次魔域这次狠心下杀手,恐怕所有人都得饱受罹难,不知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云小幽道:“我……我不管,我要救林昭他们,田叔叔,你帮帮我,我和林昭都没成婚,我不想让他死。” 田余风道:“咱们没得选择,林昭是雕花山庄的后辈,老郭也嘱咐我一路照看,放心,我不会置之不理,恶沼城,我一定会去。”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云小幽道:“我一个女孩子,年纪又轻,现在只能听田叔你的了。” 田余风淡然一笑,语气却十分坚定:“我们先把卷轴找人做一份外观一样的假的,然后把真的毁了,这是破釜沉舟的法子。然后躲几日,等天魔会那日,用卷轴换人,等他们放了人,咱们再做商议。” 云小幽担忧道:“若是假的,他们岂能放人?” 田余风冷笑道:“就算是真的,他们也不会放人,所以这几日,我们要去找几个人,否则凭我们两人是不够的。这次是一场血战,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云小幽不知道,面对如此强大的魔网和楚家,田余风如何敢说出这番话? 两人一上山,就碰到了一个樵夫,田余风道:“云丫头,你看那是谁?” 那樵夫抬起比之前黝黑一些的脸庞,正是当初使风雷锏的吕则。 云小幽道:“吕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吕则抬头看,田余风他并不认识,倒是云小幽还记得,问道:“云姑娘,你们怎么会到这儿来了?这位是?” 田余风道:“我来拜访宁天谕老兄。” 云小幽笑道:“你认不出他么,他就是了了老道儿,不过那是假扮的,这才是他,田余风田叔叔。” 吕则道:“老道儿,那个邋遢道人?”他见田余风衣着虽不奢华却很整洁,和那了了道人完全是两个人,大为疑惑,又见他来说见自己师父,便问道:“你找我师父做甚?他不喜见外人。” 田余风道:“你只说故人到访,请求相见。” 吕则道:“田余风……”他见田余风不过四十来岁,自己师父归隐那么久,怎么会有这样一个故人,不过他也不敢小觑田余风,只道:“两位来此所为何事?” 田余风也不隐瞒:“请雷王下山,助我一臂之力。” 吕则一听,讥讽的冷笑:“我都可以替你回答这个问题,你们还是趁早下山,我还得砍柴,没工夫陪你们,而且我师父绝不会听你的下山,快走吧。” 田余风道:“车到山前必有路,雷王虽隐居已久,但未必不能听我一言,吕兄,拜托你通告一声,事关重大,田某感激不尽!” 吕则知道他们来头不凡,今见其余人都不在,独来了这一中一少,又见他态度颇为客气,内力也自己不可测,也不敢发自己的倔牛脾气,道:“好,你们且在此等我,我去通报一声,这一入内山,千转百回,千万不可擅入,否则迷了路可就出不来了。” 云小幽道:“那我们就在这儿等你好了。” 吕则自去了。 云小幽道:“田叔,你来找这个雷王,他武功很厉害么?而且他会帮我们吗?” 田余风道:“魔域之中,他的武功应该能排在前十之内,我和他早年有些渊源。”当初他来魔域时候,也是第二次初到魔域,曾在这宏山之中逗留,遇到了宁天谕,那时候宁天谕正使九天风雷锏,整座山上都仿佛被风雷之力笼罩,的确很是可怕,不过田余风却有一种天生的直觉,九天风雷锏有个很大的破绽,那就是出招攻防不均衡,而且招式偏向锋锐,与宁天谕刚猛内力不符。 本来风雷锏是重兵,双锏一长一短,长锏进攻,短锏防守,一锏下去,势如开山,每一锏都至少有千斤之力,无人可当。 田余风看了一会儿,宁天谕问他如何,田余风笑道:“招式花哨,未免画蛇添足,不能发挥这一对宝锏的最大威力。” 宁天谕不由得发怒,自己平生少有对手,如今不知哪里来了个看起来乳臭未干的臭小子,随意指指点点,忍不得就持双锏打田余风,道:“我看你有何本事!” 田余风那时本事已成,这宁天谕锏法虽然厉害,但他总能分辨出他出招的方式与角度,正如他所说,宁天谕锏法花里胡哨太多,反而失去精髓,他自身轻功又好,而且闪电七截指也是灵巧的功夫,宁天谕如何打的到他?反被田余风用指头点到几处穴道,手软脚麻之下,便认输了。 田余风道:“刚才那么多破绽,你若不变招,把招式花哨用透,运锏直去,或横推而走,不仅在气势上压倒对手,而且能更加有效,当然,练习是一回事,生死搏斗是另外一回事,大叔,你内力高深,寻常人都不是对手,不过你一旦遇到旗鼓相当的人,基本上是必败无疑。” 那时宁天谕正又创造许多招式预备对付无极老人,刚才一一使来,却被这名不经传的年轻人破了个干干净净,如果要去对付无极,恐怕差的远了。 宁天谕叹了口气,两人和言通了姓名,两人各在武学上说了自己的一番见解,交流切磋几日。宁天谕武学境界颇高,经验老道,田余风则对武学境界有着新的见解,新老交流,各有所得。 仅仅是几日,两人相见恨晚,不过如今也已经二十余年,不知这位雷王可否还认得自己。 云小幽道:“哇,这么厉害,有了他,咱们可也无忧了。” 田余风道:“他不知会不会帮助我们,我们还得做另外一件事。” 云小幽问道:“什么事?” 田余风道:“事情一过,咱们必须尽快离开魔域,要去提前部署一下。” 云小幽道:“那如何做?” 田余风道:“咱们进恶沼城后,肯定有一场大战,等林昭和银铃出来后,你和他们趁乱逃走,就直接往铁锁滩,用红布在岸上招摇,到时候郭兄会来接应。” “师叔祖?” 田余风道:“我让他在那里停泊一月,这是咱们全身而退的唯一出路。” 云小幽道:“那不是有几千人吗?” 田余风道:“到时再说,恐怕这场劫难一旦发动,不知会有多少人活下来。” 云小幽低下头,神色沮丧,田余风安慰道:“你放心,云丫头,林昭这小子应该不会有事,毕竟咱们手中还有筹码。” 好会儿,吕则不知从哪个山缝钻出来,叫道:“田余风,跟我来,至于云姑娘,你可去向南两里外的我临时歇脚的草庐等候。” 田余风道:“好。云丫头,你且稍等,等这儿事情说好,咱们去找孟侠名,他若逃走,一定是去了那个地方。” 云小幽点点头,田余风一天之内带她行走一千多里路,几如飞行,轻功之高,前所未见,而且他神色之间正气,只不过没有任侠使气的江湖中人的狂放,反而多了份忧郁的书生气和方外人的潇洒超然,这两种不同的气质竟然能在一个人身上体现。 田余风自去了,云小幽向南两里,果见草庐,甚是简陋。 她坐在凳子上,手中握着卷轴,忽然窗外传来一声狗吠。 一阵淅淅沥沥,忽然下起了雨,雨点打落在地,发出了轻巧的滴答声。 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处,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坏处,这世上的所有东西都不是无缘无故的,这么多的恩怨情仇自然也不是无缘无故的。 看到了这雨,云小幽忽然想起了家乡的雨,想起了母亲庭前的嘘寒问暖,父亲在家才有的豪迈谈吐天下世事,兄长的机灵幽默的笑话,以及家里所有人因为一场雨聚在一起的家长里短。 那一切,该是多么温馨,而如今的一切,又是多么残酷? 田余风是很好的人,她能感受的出来,可他心中又承受着无尽的痛苦,也很容易感受的到。 云小幽想着想着,进入了梦乡,她的心中也有压抑,而如今,希望这个单纯的女孩儿,这压力能够被这场雨洗刷干净。 ------------ 第四百零九章 各谋 田余风和吕则是一起到草庐的,而此时云小幽趴在桌上进入梦乡,两人不好打扰,就在屋前说话。 雨已经停了,远方山隐之间挂着一条彩带,田余风望而生叹:“这多么美好的彩虹,可以只是雨后才有。” 吕则道:“正因为如此,才显得珍贵。” “人的生命更加珍贵,吕老弟,这次要连累你了。” 吕则笑道:“等那时候,估计有人会以魔域身份压我,不过我不在乎。既然你是师父好友,我敬佩你敢和楚家以及魔网的人对抗,就是死也会帮你,他们的做法不合情也不合理,自然动摇不了我的立场。” 田余风知道他是何意,也不说话,抬头望着远天的云卷云舒,心中油然而生一种舒适的感觉 通常这种时候。谁都不可能有舒适的感觉,吕则也觉得手心发麻。 适才宁天谕也很犹豫,不过这次正如田余风所说,谁都不能置身事外,无极老人和宁天谕年轻时争锋相对,宁天谕虽然静修多年,但这次无极老人伙同楚家并魔网要对所有中央大陆的人赶尽杀绝,分明就是要再开战端。 吕则问道:“你说的那个宝物,可靠谱么?” 田余风笑道:“吕老弟也喜欢这些东西么?” 吕则道:“黄金动道心,我虽随着师父在山中修行多年,但上次去中央大陆一遭,更目睹那繁华景象,美酒佳肴,温柔醉乡,不免有些艳羡。” 田余风道:“这些东西,一旦消受过后会让人日渐沉迷,不管如何快乐,终是奢靡,不利于习武之人进修。贪而失德,色则失道,迷会失心,君子首求修身,再次修心,名利于我如浮云,这些世俗之物再多又有何用?向外寻不违,向内守清明,从而才能达到天人合一,无欲无求的至高境界。” 吕则沉吟一会儿,道:“可有人达到你说的这种境界?” 田余风道:“所见有三人达到,还有个所至相近,却误在一个情字,魔障,孽障啊!” “哦?三人……我能猜到两人……这二人都应该过世。” 田余风点头笑道:“既然吕兄知道,可否说说说他们那二人如何?” 吕则道:“其一是昔日太玄宫宫主武君生,可对?” 田余风点头。 吕则道:“师父说他平生最佩服也是三个人,其一就是武君生,虽然师父只见过他一面,当初还存着和他较量的心思,但就是见了那一面,他却没有勇气去挑战,还没开始打,就已经输了。” 田余风道:“武君生前辈的剑法的确冠绝古今,无人能挡。” 吕则道:“第二人一定是魔神楚圣真?” 田余风却是摇头:“魔神武功虽然无敌天下,甚至武君生前辈都不一定胜他,但轮到道心境界,魔神却差远了,他生性蛮横,逞凶斗狠,又刚愎自用,到老也没大彻大悟,实在平凡的很。俗话说道法合一,魔神有道无法,算不得这等境界。” “依你之见,那是什么人?” 田余风道:“通天上人。” 吕则拍额叫道:“原来是他!师父对通天上人是打心眼里崇敬,只恨不得亲面。这我是相信的,那第三人又是谁?” “枯剑宗的三枯老人。” 吕则面露惊色,问道:“他……据说这三枯老人都已经一百多岁,比武君生的年纪都大,能有这番成就倒是不让人意外,有人说他已经死了。” 田余风正了正神色:“他没去世,三枯老人虽然是枯剑宗的元老,年纪也大,但他的行踪飘忽不定,如果我猜的不错,他已经到了魔域。” “什么?”吕则惊道:“他来魔域做什么?” 田余风道:“三枯之所以叫三枯,便是身枯,心枯,神枯。看似年老迟缓速度其实快若闪电,面虽寡淡却心细如发,气若游丝内力却无比夯基。如万年亘古不变的山脉,显于微小,动则叱咤。我前两日和云丫头去做些事情,忽然发现有人跟踪我们,想我也算比较机警,而且来人只是跟在后头,所以没有发现,后来那个人送了个东西给我,是一根树枝。” “树枝?”吕则惊讶道:“这个人莫非就是三枯老人?” 田余风道:“我不知他是何缘故不愿现身,从他把树枝打过来我才隐约猜出身份。” “哦?” 田余风道:“这一扔其实用力很巧,用的是枯剑宗的碎梦剑法的巧劲,这是别人模仿不来的,那树枝上有三条裂缝隙,缝隙中都用内力震碎而立马枯萎,我想这也正代表了身份,不过我弄不清他的意图是什么。” 吕则问道:“他就向你表明了身份?” 田余风道:“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别的东西了,只是……他将树枝投掷出去,一瞬间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形状。”他用手凭空比划,道:“大约是这样。” 手指向下一竖一斜,继而向内一圈,未圈一半,忽然斜出,从前一斜拉出,并头追上第一竖:“最后完成时,我才把树枝握在手中,这是个奇怪的形状,吕老弟,可有什么特殊之处么?” 吕则道:“既然是三枯老人,你们两人都是高手,他仍树枝给你表明身份,又在这一瞬之间传递了一个信息给你,看来是有深意的。” 田余风道:“正是,我虽有些浅知拙见,但这图案还是不认得。” 吕则道:“我有一朋友,对这些古怪的符号文字很有研究,或许他能知晓。” 田余风道:“咱们时间只有五日,至此赶往恶沼城也需一日半的功夫,我还得去寻一个人来。” 吕则笑道:“无妨,你和云姑娘自去,我找我那位朋友,咱们约定好四日后在恶沼城碰面,再行定夺,不过我怕时间不够。” 田余风道:“事情本来就很仓促。三枯老人是江湖名宿,他这样做必有深意。” 吕则道:“莫非还与那宝藏有关?” 田余风道:“原本的卷轴我让云丫头把它毁了,我这儿已经造了一份假的。” 吕则道:“既然如此,只要我们在他们发现之前把人救走,或有所掣肘,那也无忧,恶沼城虽然如同恶沼陷人,但凭你的本事,应该没什么人拦得住你。” 田余风道:“我本不想云丫头去的,可她执拗的很,而且有个叫林昭的小子与她乃是恋人,有所顾忌。” 吕则道:“这可不是开玩笑,你还得好好劝劝云姑娘。” 田余风道:“有些事情不是劝就能解决的,就算她当时答应了,之后未必不会跟来。” 吕则笑道:“什么意思呢?” 田余风道:“她既然一定去,为何又要让她留下受到等待的煎熬呢?” 吕则道:“难道生命不够珍贵,本来有机会活下来,却去白白送掉?” 田余风道:“这不是送命,而是人的一种情怀。” 吕则道:“我可不懂,好死不如赖活着。” 田余风道:“吕老弟认为和他们对抗,就凭这一个小姑娘,能够逃得出魔域吗?我们要走的路,尽在他们计算之中,想要突围,除了要拖住楚家的人和无极老人他们之外,还得有一定的实力,可咱们这时候恰恰唯一的方法就是救人。” 吕则道:“说起来,你就是不惜命,难不成也是情怀?” “不,这是选择!”他说得斩钉截铁。 …… 天魔会并不是一个节日,但却是个很隆重的日子,魔域人茹毛饮血走到了现在,却不同于中央大陆那样有些教化的文明,他们的精神实质十分简单甚至粗鲁,是一种血的代价。 在魔域之中,杀人是不犯法的,但是也不能乱杀,因为杀人的同时也会导致被人追杀,这条法则便是恒古不变的物竞天择,这让很多人都陷入了深渊般的杀戮中无法自拔。 生活在魔域的人,无时无刻都不得不为自己担心。 何为名利?名利不是欲望,而是一种工具,能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的工具。 无极老人很明显就是一个极重名利的人,他年轻时候放荡不羁,一表人才,不知多少女子为他倾倒,因此也做下不少风流韵事。步入中年,醉心武学,通达而而臻至化境,少有人敌,名动天下。到了老年,武功几乎登峰造极,却又变得视财如命,魔域三大家族对他奉如上宾,钱财取之不尽。 一个人若活的有他那么多姿多彩,那何尝不是一种享受? 可这样一个人,活到了这个地步,追求到底是什么?没人知道,因为没人敢和无极老人提这个问题,包括正在他面前的一个桀骜不驯的青年和妖艳诱人的持剑女子以及一红发霸道的中年男人。 他们站在他面前,他们后面也有一个人,围拢着神秘面纱的冷漠女子。 无极的声音很不像是一个老人,鹤发童颜,嘴下有着不甚浓密的胡须,脸上却挂着一丝不苟的威严,威严之下又有些玩世不恭的少年味。 “这次出手,不可小视,中央大陆来了一个高手,天魔会要如期进行,他一定会来捣乱,而且他身上有着我们要的东西,这既是三大家族的事情,更是魔网的使命。行天,你对这件事情了解深一些。你来说说。” 那青年正是楚行天,他冷冷一瞟道:“这人据说名叫田余风……九碧,你应该认识吧。” 旁边的九碧脸上显出一丝诧异,道:“没错,我是认得他,这次你们说的人就是他么?” 楚行天点头,笑道:“他似乎很挂牵那个无垠世界盟叫范银铃的女子,看来你这苦心还是白费的,这人谁都看得上,唯独为什么看不上你?” 红发男子阴冷道:“自然是他是中央大陆人,看不起我们。” 九碧怒道:“不是谁都像你们这样肤浅……朱寻真,咱们来此是为了魔域大计,我当然知道,你在很久以前吃过他的亏。” 那叫朱寻真的男子道:“我会吃他的亏?” 那站立后面的女子道:“此事我也记得,朱寻真,你十多年前上山拜我师,却还是被拒绝,后来你见田余风与我切磋,师父对他很好,但因我从小入门,你只好把怒气发泄到他身上。不过,那一战你的确输了,后来他几乎不来魔域,也就罢了。如今来了,你本就心眼狭小,岂有不报仇之理?” 朱寻真冷道:“是吗?”他神色阴沉无比,却已经暴露了他真正的心思。 楚行天道:“要报仇我不管,可这次咱们真正的任务是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不要因为个人私事影响大局。”他这句话不仅是对朱寻真说,更是对九碧说的。 朱寻真道:“此人是个祸害,咱们目的就是除掉他,既然我的目的一致,不如让我除掉他……嘿嘿,恐怕九碧妹妹就会有意见了。” 幽冥天姬道:“凭你想杀他么?” 朱寻真朗声道:“难道我杀不了他?幽冥大人,我如今也算魔域有数的高手,他当初比我厉害不假,可如今未必是我对手。” 楚行天道:“此人武功我不知如何,但轻功身法极厉害,魔网从楚家,阎王殿,九仙宫中收组高手而成的天魔军,都没有拦住他,甚至说他逃出去时候甚至没人碰到过他,实在有些不可思议,还有值得注意的是,他扮作一个叫了了的道人,不知为何。” 九碧道:“既然是假扮,你们怎么知道是他?” 无极道:“是金魂魄从苏达之那里知道的。” 楚行天道:“苏达之把金魂魄当作推心置腹的兄弟,却没想到金魂魄一直都是魔网的人。” 九碧道:“原来如此,你……我们怎么对付他?” 楚行天道:“金魂魄前几日和楚千奴去取宝藏,和师父想的不错,的确就在宝贝庙。那是一份秘密卷轴,本来可以得手,但田余风来了,楚千奴死了,金魂魄回来了。” 九碧道:“金魂魄呢?” 楚行天道:“我让他回去歇息一阵,这次能成,还得他鼎力玉成。” 九碧忽然冷道:“你们这是不信任他了。” 楚行天道:“本来麻烦就够多了,苏达之背后有不少力量,若是金魂魄不走,势必会让他麻烦,不如躲起来,绝不是针对九家。” 九碧哼了一声,便不说话了,只将眼睛时不时看向无极老人,他是一个极可怕的人,九碧心性其实极傲,但对于这个人,她却有一点傲慢之心,不仅是来源于地位,也不是来源于武功,而是这个人与生俱来有一种力量。 楚行天道:“我们要把东西拿到手,到时候就简单了。” 无极微微点头。 不过幽冥天姬却是大笑,她从不是这样喜欢笑的时候,尤其笑的如此放肆。 “你笑什么?” 无极老人也有些疑惑。 这紫杜鹃为什么发笑? ------------ 第四百一十章 魔网之心 她这一笑略有轻薄,但没人觉得她是个轻薄的人,虽然是个女人,但她是个很严谨甚至有些苛刻的人,这一点在场的人都了解。 无极老人道:“紫杜鹃,你师从通天老兄,难道这个田余风也值得你这么看重?” 幽冥天姬呼哧笑道:“并不是我看重,而是你们太小瞧他了,百里湛你们可知道?” 朱寻真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九碧道:“听说过,是个刀法很厉害的人。” 幽冥天姬道:“我曾在西域时候碰到过他,刀法的确可怕无比,我想我也没有把握胜他,在场也只有无极能够赢他。” 无极道:“我未曾和这人交过手,而且他行踪一向隐秘,和魔网井水不犯河水,没必要招惹。” 幽冥天姬冷笑道:“楚行天,你可记得孟侠名?” 楚行天淡淡道:“记得。” “他便是百里湛的徒弟。” “什么?”楚行天道:“原来如此,看来这个所谓的西域刀圣并不是一无所向,他也有弟子。孟侠名逃走,你的意思是说,百里湛也会来天魔会?” 幽冥天姬道:“我可没说,我的意思是,百里湛的刀法虽然厉害,但他似乎仍然是田余风的手下败将。” 朱寻真道:“你也太高看他了。” 天姬道:“并非我高看,能让百里湛出手相助的人,怕天底下也只有他能办到。” “为什么?” “因为百里湛需要一个对手,而田余风恰恰就是,高处不胜寒,学武之人最大的烦恼就是天下无敌。不过,百里湛败了。” 无极笑问:“为何他败了?” 天姬道:“田余风是个仁慈且优柔寡断的人,若百里湛胜了,他焉有命在?所以百里湛败了。不过这也是好事,至少这个人不会是我们的敌人。” 楚行天哼道:“幽冥大人,你似乎并不把我师父放在眼里。” 天姬道:“时代的争辉,无极大他们这一辈半百,莫说时间累积武学高低不分年龄,就算如今,说句实话,拳怕少壮,无极未必能胜这二人。” 众人沉默,九碧听如此,心里却很高兴,想道:“若真如此,这一趟或许还有转机,田大哥,我真不想你死。” 无极却是笑了笑:“自古英雄出少年,天下豪杰如同过江之卿,老朽这般年纪哪里还有什么争雄之心?倒是紫杜鹃你,似乎武功上也得大进,还有在座诸位,不都是我魔域数一数二的天骄?垂垂老矣,你们的武功或许都在我之上,又何必惧田余风一人?谅他一人再厉害,终究只是一个人,势力孤单,而咱们的行动,关系到整个魔域,有千千万万人,萤虫之火,岂能与皓月争辉?” 楚行天道:“不错,此人我也见过,他和我祖魔神似有交情。” “哦?”无极道:“你怎么不早说?” 楚行天恭道:“师父,此事徒儿觉得无关紧要,况且那次父亲命令要紧,我们也有所获,所以……” “好吧。”无极缓缓说道:“不论以前,我们还是看清当下,魔网之责,便是三大家族的鼎力合成,以维护魔域威严为要旨,天魔会行动,务必取得卷轴,肃清所有中央大陆人,方能保证我魔域不为外人渗透,永世安宁。” 楚行天道:“师父说的不错,中央大陆九个家族多年来以维和为表,实际是在探测我们虚实,意图吞并。” 朱寻真道:“这么多年来,澹台家族宣扬什么忠孝仁义性善之学,弄得不少魔域人人心惶惶,甚至有些咱们魔域的学究们觉得心恍大悟,反过来职责我们,这岂不是忘了根本?说到底还是心里攻讦,三有山庄勾结南宫家族抢商业营运,公孙家族窥探魔域状况,司空家族名为与楚家联合开矿,实则在不少地方做了手脚,哼,咱们魔域生产的武器火药,还不如楚家在西域的好,慕容家族虽医者仁心,但哪里有人肯来魔域授道,这也是我魔域病者多死,医者受鄙的原因。如此种种那不是图谋不轨,想要拉退我魔域?” 楚行天道:“西域得天独厚,藏矿丰厚,魔域土地大多荒芜枯败,所以在武器火器制造上落后太多。” 幽冥天姬道:“依我所见,并非土地原因,而是人的原因。九大家族在等一个试探,而我们做的与他们似乎正是吻合,郭玖在无垠世界盟中里传递信息的身份已经暴露,我们是要他窃取九大家族的商议机密,而九大家族就是要找出郭玖的证据。如果彻底翻脸,郭玖会死,这些人也逃不出魔域,而且田余风看起来很不聪明,可他却是个很谨慎的人,那个卷轴未必能够得到。” 朱寻真道:“他们哪里来的证据?” 幽冥天姬讥笑道:“你难道还没听到半月前的消息?” “什么消息?” 楚行天道:“通海帮率南部诸派在无垠世界盟主持下废除南部武盟,重设离耀盟,废国设城,帮派归城,不涉权力,行护卫之责,得商行之利。此时的通海帮,也已经完全不是昔日的南部霸主了。” 无极道:“为何有这等大变?” 朱寻真眼中忽然冒出火花:“黄伟清,哼!” 九碧笑道:“你和这个人有什么渊源,这么恨他?” 楚行天笑道:“这不是朱大哥恨的人,他恨的是一个叫郝引的人,他是通海帮的人,黄伟清当初一力保下郝引性命,所以就连带恨上了。这个郝引是朱大哥妹夫,也是当初朱家灭凌兵镖局时的活口,郝引似乎杀了朱家三少爷,也算是一段曲折。” 楚行天继续道:“黄伟清是联合帮中人夺取通海帮大位,龙水轩辕死了,死因是什么我倒是不清楚。半月前是通海帮举行明珠大会,本来我也派了不少高手去的,但那个千人大玄阵实在厉害。” 无极老人道:“昔年诸葛落花布置千人大玄阵,合于立仲和杨北延二人之力也是闯不过,魔神和剑神已去,恐怕没人能闯过,行天,那情况到底如何?” 幽冥天姬道:“听说有一个蒙面人持剑闯阵,竟将阵心的北海明珠夺了去,这人如此厉害,到底是谁?” 楚行天道:“消息其实是准确的,听去的人说,那人身着白衣,十分飘逸,手中一柄青剑,剑出如万千幻影,脚踏疾风,在空中行走自如,轻功也是极高。其实这个人很好猜,我也派人去打听了,便知道了,这并不是秘密。” 无极道:“江人彬?” 楚行天道:“除却此人,再无他人。” 朱寻真道:“堂堂太玄宫宫主,怎么掩面去夺取北海明珠?” 楚行天道:“江人彬早年在北大陆也是声名赫赫的人物,与北海明珠颇有关联。不过这其中值得注意的是,那个黄伟清似乎很满意这个结果,说把北海明珠给他是最好的选择,太玄宫高手如云,没有谁敢去太玄宫造次,他也明白这人是江人彬。” 朱寻真道:“那龙水轩辕死了,黄伟清如此顺从于无垠世界盟……” “不对,他是与无垠世界盟合作,准确来说,是与九大家族合作。”无极道。 众人不解,楚行天也很不明白。 无极道:“他夺取通海帮权力而不为霸,反而将南部各派几乎都推到了中央大陆整体上,废国设城,巩固整个中央大陆,是有定邦的大志向……郭玖看来是已经落网了。” 楚行天道:“那么……这次的行动,岂不是也已经在九大家族的操控之中?” 幽冥天姬道:“自从龙水轩辕死之后,这盘棋早就不在操控之中,黄伟清的出现,更是让我们暴露无遗。” 朱寻真道:“煮熟的鸭子能让他们飞了吗?” 无极摇头,踱步来回,道:“此事我还要与族长们共同商议,天魔会自然不能停下,不过这其中细节我们依然的好好斟酌。” “遵命!” 田余风和云小幽到恶沼城时候距离天魔会只有一日工夫,但这里并没有如想象中那么压抑,反而像是一座温顺和平的大城。 魔域虽然是斗凶成俗,个个人性格都有些暴戾,但这里是魔王所在,又是三大家族盘踞环绕,谁敢在这里撒泼?这里也是澹台家族宣扬的中心地,所以恶沼城的人比其他地方的魔域人显得温顺不少。 而且奇怪的是,这里也有不少人不是魔域的人,谈吐得当,神清气爽,显然并不像被魔网束缚压榨的样子。 田余风两人住进客栈,本来他还思虑着少不得贿赂一下老板不要声张,可那客栈老板十分热忱,并无来历间隙,后来又发现,有几个似乎并不是魔域的人也住在这儿。 房中,云小幽感到不解,问道:“田叔,这恶沼城并没你说的那样戒备森严,反而像是我家里那边繁华和气的很。” 田余风道:“我也觉得奇怪的很,仿佛是换了个地方一般。” 云小幽道:“吕则先生怎么还没来?” 田余风道:“咱们耽误了一些时间,按道理说他应该比我们早来,难道出了什么变故不成?他的我武功深得宁天谕的真传,就算是魔网中人,除非三四个同样的高手,也才可能困住他,若是拼命,以九天风雷锏的威力,谁都要退避三舍。” 云小幽道:“那无极老人出手呢?” 田余风道:“我也只闻其名未见其人,这个人肯定十分可怕。” 忽然敲门声想起,云小幽去开门,是一个老头,白发冉冉,着麻布衣服,身上系着围裙,佝偻身子,肩头一片抹布,笑问道:“两位客官,可需要什么吗?小店酒菜丰富,见两位一入店就不出来,所以问一问。” 云小幽道:“是吗?……田叔,你肚里饿了吗?” 田余风走了出来,那老者头缓缓抬起打量,手要拿肩头抹布。 田余风笑道:“给我来一壶茶,老先生,这么大年纪还在做活,真了不起啊。” 老伙计满脸堆满皱纹,道:“生活所迫,都不容易啊,我们这儿有上好的尖莲子茶,客官来一壶?不过……嘿嘿,有点贵呢。” 田余风点点头,道:“钱不是问题,主要是茶好,云丫头,你饿了吗?” 云小幽道:“赶了不少路,的确有些饿了,我要一碗清汤面,不,两碗。” 老伙计笑道:“什么面?清汤面我们这里可没有,这里只有肉丝面,牛肉面和羊肉面,其他都没有。” 云小幽奇道:“把肉去掉不就是清汤面吗?为什么没有?” 老伙计哈哈一笑:“人老了,看,脑子都有点转不动了,好,请客官稍等。”他虽答应着,目光丝毫没有离开田余风。 田余风当然知道他在打量自己,但这个平平无奇的老头为什么这么看自己,那就有些不明就里了,或许自己两人不是魔域人,所以有些奇怪。 可如今奇怪的多了去了,他们对这里感觉很奇怪,这个老伙计对他的态度和打量也很奇怪,这整座恶沼城都很奇怪。 有人送来东西,却不是刚才的老头,而是个身材高挑模样秀气的伙计,云小幽为了小心起见,却不让他进去,两人左右摇摆,小伙计一直被拦住。 小伙计哼道:“你快走开,让我进去。” 云小幽道:“我自把东西拿进去,你非进去干什么?” 小伙计道:“额……这是本店的规矩,一定要送进去……莫非客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你胡说!”云小幽叉腰站住道:“我就不让你进去。” 那伙计哼的一声,脸上带着让云小幽莫名其妙的笑意。 田余风正理思绪,忽听到吵闹,道:“云丫头,怎么了?” 云小幽看这小伙计相貌实在秀气,神态中又有些女儿的妩媚,心道:“你这小伙计长成这样美,有什么企图?莫不是魔网的人,来诱惑我们两个?”谁知那小伙计神色之中显出凌人的鄙视,冷道:“你个小姑娘未免多心,我是来救你们性命的,带着你这个拖油瓶,恐怕田余风再厉害也危险的很。” “你……你说什么?谁是拖后腿的?”她转念一想:“你叫我小丫头,你有多大,我看你还未必比我大。” 小伙计听这话脸上更有一丝浅笑,这份浅笑如此诱人和纯真,云小幽吞了吞口水,这小伙计美得自己都觉得身心发酥麻。 她一笑,却有着万种风情,道:“你把他叫出来。” “他?”云小幽道:“你说的他是谁?” “啪”的一声,伙计轻轻一笑,指尖划过她的肩头,笑道:“你先站着别动,我和他有话要说。” 木然的愤怒,却又无可奈何。背后传来声音,云小幽英气的脸上出现柔弱的萎顿。 “田大哥,咱们好久不见啊。” “九碧,哈哈,你怎么来了?”他很高兴,也很轻松。 ------------ 第四百一十一章 激论 却说田余风出去看时,见那伙计打扮,一眼就认了出来,喜着迎了上去,几句寒暄,田余风见云小幽一动不动,指了指,九碧笑道:“这姑娘话儿多,咱们说,让她站一会儿好了。 ” 田余风道:“哎,你这有点不礼貌了,一上来怎么把她点住了?” 九碧道:“她不让我进,我知道你在里面,况且我有些话儿要对你说,不想让她听见。” 田余风笑道:“咱们之间可还有不能让人听见的话?” 九碧一听,醋意大起,哼道:“人家说正事,难道还是死乞白赖的缠着你?我知你对自己苛求,但作为一个男人,这方面又太不像个男人,上次就这么走了,那些姐妹还好好嘲笑了我一番,你说,该怎么补偿我?” 田余风让她坐下,道:“咱们见面无多,难得你对我如此好,我该过意不去,那次事出匆忙,我也是身不由己,所以没有多留,对不住啦。” 九碧‘噗嗤’一笑,悄然道:“谁又在责怪你?好,既然你要对不住,我也得问问你。” “什么问题?” 九碧道:“两年以前,我到过中央大陆一个地方,叫冲连山……没错,我见到了你的徒弟无玉,还和你师姐聊了聊。” “啊!”田余风大惊:“你去过冲连山?” 九碧道:“没错,那位宫姑娘年纪不小,却还是如同雪莲花一般洁白高冷,神仙似的人。还有你的徒弟,或许也可以说是魔神的后人,的确不同凡响,阳明功,那可是世上最厉害的纯阳功法,你真是个厉害又低调的人,显山不露水啊。” 田余风道:“看来你对我了解的不浅啊。” 九碧道:“宫千灵真是个至情至性的女子,你可愿意给我说说你们的事情?” 田余风摇头道:“我不愿意说,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九碧笑道:“难不成还是值得羞耻的事情?” “或许吧。” 她的眼神变得锐利:“我知道你脱不开束缚,而且那样也是对你妻子的不忠,可我还是想问你,能否为我抛开一切?” 田余风道:“这个答案很明显。” 九碧冷笑道:“可如果是宫千灵呢?” “我……我也不会妥协。”他似乎语气很坚定,可九碧心思细巧,道:“我们魔域的女人没那么含蓄,但也看得透男人的心,你明显犹豫了,你在煎熬,她也在煎熬,就打算这么一辈子不说清楚?” “既然我已经有了妻子,当一心一意,不会想其他的。” “可你为什么犹豫?” “那又能代表什么?” 九碧道:“也别怪我多管闲事……”“你这就是多管闲事。”田余风打断道。 “可这也是实话,我本不想说这件事,可宫千灵实在有些可怜,为了追随你,她连家也不回了,一个女人,通常男人是不会明白这种心情的。” “你是说,她为我抛弃一切,我就该给她回报?” “那是自然。” “不。”田余风道:“这是绑架,我并没有这种要求。” “可你的犹豫出卖了你,你对她还有感情,我能感受到你的痛苦,若是我,你会很轻松回答,但谈及宫千灵,你的心里贮满了痛苦。这一点,也是宫千灵的幻想,她希望自己自私一点,也希望你能主动一点,为此她不惜忍受别人的唾骂,可她却迈不出那一步……人啊,真是矛盾!” “并没有……啊,九碧,你就不要瞎猜了,我来这儿并不是听你说这些。” 九碧叫道:“可我关心你,我想分担你的痛苦。” 田余风脸色惨淡,道:“看来我真不是一个能藏住心事的人,倒是难为你们为我费心了。” 九碧给他斟了茶,道:“你们?” “这件事宫师姐明白,你明白?我家里的那位如何不明白?” 九碧叹气道:“可惜你不是一个坚决的人,也生错了地方。” “这是何意?” 九碧道:“既然这么多年你都没忘掉宫千灵,她也一直追随着你,你就该明白,你心里想和她在一起多一些。若你是魔域人,就算已经成婚,但想和谁在一起也是你的自由,不用管那么多世俗陈规。” 田余风道:“这并不可惜,更应该庆幸。” “为什么?” 他笑道:“经你一说,我反倒觉得我的选择正确无比。” “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宫师姐在我心中就如同那一尘不染的冰山雪莲,我喜欢她的冰寒高洁,却不愿意以我的俗气去玷污了她。而兰儿也就是我的妻子,却是我愿意用一辈子甚至生命去白头偕老的人。过去的就过去,得不到的最终得不到才不是遗憾。” “你……”九碧两只眼睛圆瞪,叫道:“你太……你难道只考虑自己的感受?想不到你是这样厚颜无耻,还一直伪装成个谦谦君子,哼!” 田余风笑对着她,并不说话儿。 九碧娇斥道:“枉费了我一番口舌,也枉费了别人的半世真情,看剑!” 紫光恍来,那柄玲珑软剑直削头来,九碧本以为他要躲,哪知田余风神色冷漠安定异常,一动不动。 剑锋从脸庞划过,惊掠一丝冷意。 “你知道我不杀你?” “你要杀我就不必来这里了。” 玲珑乖巧的缠回腰间,她道:“你是个可怕的人!” “不,你们更可怕,甚至我都觉查不到有多少人在跟踪我们。” 九碧红着脸:“我并不希望说服你这个,但我真觉得你对她太过分了,还有对我也不当朋友。” 田余风笑道:“你比我想象的大度多了。” 九碧哼道:“你不要以为哪个女人都喜欢你发狂,魔域比你厉害的人多的是,以前有,现在有,将来肯定更多。” 田余风语气忽然变了,变得有些低沉。 “比如……刚才那个老伙计?” “什么老伙计?” “一个老人,其貌不扬,但刻意隐藏气息,却是个极为可怕的人,内力不在你之下。” 九碧淡淡道:“这儿可没有什么老伙计,都是年轻的,大的四十来岁,小的十几岁。” 田余风道:“你们这么了解,看来我们一进城就被发现了,如今也在你们掌控之中。” 九碧笑道:“他们又不认得你真实面貌,怎么认得你?” “那为什么一向巡守严谨的恶沼城看起来竟毫无防备警戒。” “防备警戒?田大哥,你觉得在魔域这地方,尤其是在恶沼城,魔网的人还用防备你们两个人?无极老人已经知道你们去找宁天谕,不过他并没多说什么。” “因为他知道宁天谕是不肯出山的。” “你也是个很聪明的人,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去?” 田余风还是摇头,九碧忍不住笑了,田余风问道:“你为何笑我?” 九碧道:“我并非笑你,而是觉得你太小看魔网的人了。” 田余风道:“在这个地方,我除了以不变应万变,加强我二人的力量,又有什么办法?” 九碧点头:“这倒也有道理,那你在宁天谕那里可有什么收获?无极老人对他这位师弟赞不绝口,即使二人斗了半辈子。” 田余风道:“自然是搬了救兵。” “哦?前日就有人带着一群来历不明的人想闯入魔网所在的府邸,便是你说的救兵?” “有人敢这样做?” 九碧道:“那些人倒不像是救人的,反而是一帮杀人的,身手利落,应该是一帮训练有素的杀手,难道不是你带来的?就是因为他们的缘故,无极老人很生气,说有人想挑战魔网的权威,那就尽管来,便让人撤了哨,还放了一部分无关紧要的人。” “哦?何谓无关紧要的人?” 九碧道:“他们来救的只有一个人,虽然身手不错,但想在魔网放肆,简直是自寻死路,带领他们来的人暗器手法极高,听声年纪也不大,你应该知道是谁吧?” “向天游。” 九碧微微点头:“看来你没有想骗我的意思。” 田余风道:“你是什么意思?” 九碧道:“这些人是单独行动来的,与你没有关系。” “这么说你们是怀疑我暗中指使他们?” 九碧道:“未尝不能这么怀疑。” 田余风忍住怒气,干笑道:“还真会想,不过你们怎么扣盆子还是不能阻挡我,如果不放人,那东西你们也别想得到。” 九碧眼神幽怨起来,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眼就看懂你的心事。” “什么心事?” “你怎么都不会把卷轴交出来,或许说,卷轴已经被你毁了。” 田余风大惊:“你怎么知道?” 九碧道:“我猜的,看来不错,不过我不会说出去。” “为什么?” “因为这是你唯一的筹码,也是你唯一活命的机会,只要卷轴消息不确定,魔网就不会对你赶尽杀绝。” 田余风叹气道:“损失我一个人,倒也不怕,只是云丫头还有……” 九碧问道:“范银铃和你又是什么关系,你来此似乎也是因为她吧?” “她是我徒儿,若不是为此,我怎肯趟上这浑水?” 九碧道:“又是你成熟的像是完美的人,有时候又傻得像一个孩子。” “这话怎么讲?” 九碧道:“公孙锐也在,你能不来么?而且他也有些天真,凭着奇人居那些人,来魔域无疑是送死。” 田余风道:“可有人做了牺牲品,我们都是为这事来的。” “可是那位姓秦的新来的无垠世界盟的特使?” “我也没料到于立仲老先生也来了这里。” 九碧道:“他们都是牺牲品,这是没错的,可你们却想要虎口夺食?” 田余风道:“天魔会非得杀他们来立威么?” “若和九大家族翻脸,这是必须的,若是再妥协,或许是一个转机。” “如果郭玖死了,也许事情真的难办了,到时候不得不翻脸?” 九碧道:“看来你知道不少,双方都在肃清各自地方上的暗中威胁,九大家族恐怕也有几个迫不及待想要开战,只不过还有天字五宗在掣肘,一直没有决定,其中形成了莫名的平衡。魔网要做的不仅是苏家保存下来的宝藏,更重要的是及时执行翻脸后的灭杀,但天魔会是最后的期限。你知道,大天草阁,燕子林以及通山如何憎恨魔域。” 田余风沉默良久,忽然道:“不,还有一个因素!或许就是转机。” “什么意思?”九碧不解其意。 田余风道:“通海帮,不,还有西域的势力。如果两方翻脸,西域必将成为战场,到时候又是西域的大灾难。” “你说通海帮,我可不解。” “如果是龙水轩辕,恐怕早就大乱,而黄伟清的意向,是向着太平的,他明白其中利害,我想中央大陆也会选择妥协。” 九碧道:“你怎会如此了解这个人?” 田余风道:“我徒儿银铃和他有些孽缘,不过那是往事,依你来看,我该如何?如果让我轻易把东西交出去,那绝不可能,我想,无极老人他们也绝不会轻易放人。” 九碧忽然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可如果你不这么做,怕是你们都活不了。” 田余风道:“你走吧,我不想拖累了你。” “我走了你怎么办?凭你们这些人和魔网硬拼?” 田余风一手拍在桌上,狠狠咬牙:“早已经说了,若非要如此,我不得不做。” “你决定了?” “当然。” 九碧脸上带着泪水,道:“我……那我也只好一死了。” 她手中不知何时有了一把锋利又艳丽的匕首,仿佛和腰间的玲珑是一对。 寒光一闪,就往脖子间抹去。 “慢!”田余风也刚反应,却来不及救人,但九碧的匕首应声而落。 门口黑沥沥的站了一个老人。 ------------ 第四百一十二章 无极老人 云小幽虽不能动,但看到这人,免不得惊讶,不过这个老伙计与刚才大不相同。 九碧惊道:“你怎么来了?” 田余风身子打了个冷笑,道:“你就是无极老人?” 他略微点头,向九碧道:“你真是一个傻孩子。” 九碧仍是梨花带雨:“让我和他作对,我实在做不到。” 无极老人淡淡道:“你实在有点不像你……我们魔域的女子,至少你没有开朗的天性,情愿为别人而死。” 田余风冷道:“既然来了,那我也没什么可多说的。” 无极老人道:“你觉得今日适合动手吗?” 田余风摇头。 无极坐在九碧身旁,道:“你真的如此爱他,甚至为了不和他为敌情愿不要自己的性命?” “我……我不后悔……而且违抗魔网必死无疑,我倒希望死在他身边,至少能在他的注视下。” 田余风垂首叹道:“九碧,我不值得,不值得呀!” 九碧笑道:“可我觉得值得,无极大人,你为什么要救我?” 无极道:“你该回九家去了。” 九碧忽然厉声道:“我不死,我就不会允许你们伤害他。” 无极道:“你可知我今日来是什么缘故吗?” 田余风冷道:“莫非你不是来杀我的?” 无极老人抬头看了看田余风,低声道:“我不是个迂腐的人,若要杀你也不会一个人来,我只想看看你是个怎么样的人。” “你是个很有趣的人,我都看不透你,身上有一种奇特的气息,我未必能胜过你。不过事情应该就此了了,我们并不是敌人。”他继续说道。 田余风知道刚才和九碧的话已经被他知道了,便不隐瞒,说道:“东西已经没有了。” “我知道,虽然无垠世界盟那些人没事了,但老夫希望你能了我一桩心愿。” “什么心愿?” “三日前,我去拜访师弟。”田余风明白,他说的宁天谕。 “可惜他一身武艺卓绝,如今年纪大了,竟成了个废人,你放心,我并没有为难他,不过我意外得到了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他说你武功深不可测,如今我也看出来了,或许说,如今的中央大陆,你的武功也可算是最厉害的几个了。三枯虽有见识,境界高,但武功比不上,至于太玄宫的江人彬和还是欧阳家另一个绝世高手风神欧阳尊,他们怕是不会来这儿,我也去不了中央大陆了,只有你。” 田余风没有否认,他也有这种自信。 无极继续说:“我是魔域第一高手,而你是中央大陆有数的高手,我希望和你较量一下。” 田余风诧异道:“怎么较量?” 无极道:“若我胜了,可以饶你一命。”说话时,他眼睛看向九碧。 田余风道:“但我如果胜了,你必死无疑?” 无极点头:“时也命也,否则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田余风这才明白了他,他真是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身为魔域一代宗师,他希望的也许只是身后名,至少在这一点,田余风想不到其他的。 九碧匆惶的望着无极,他这时候说话为什么这么悲观? 田余风问道:“什么时候?” “明日天魔会,明日只有一场比试,那就是我们二人。” “那么我徒儿和于立仲前辈,秦宗他们?” 无极道:“范银铃,于九龙,君不见,公孙锐等人已经自由了,如果你明日来,于立仲和秦宗我自然会释放。” “我该如何相信你?” 无极老人起身,看似缓慢却无比迅捷的走了出去,传来遥遥之音:“明日你来就行了,何必多问?” 九碧一身冷汗,张着嘴唇说不出话儿。 田余风苦笑道:“事情似乎和我想的大不一样。” 九碧道:“你相信他?” 田余风道:“在这里,我每动一步都在他意料之中,不然我还能怎么做?” 九碧道:“这是个老魔头,明天你还是趁早逃了。” 田余风道:“不,如果他存心杀我,今日就该动手,他说已经放了不少人,看恶沼城的样子,应该发生了很大的事情,你不知道吗?” 九碧道:“我这几日日日夜夜关心着你,在城门旁的高楼观察着,哪儿还能入心其他事情?哎,你们刚才所说,我大有不懂。” 田余风忽然揉了揉耳朵,似恍然大悟,叫道:“你把云丫头穴道解开,我们去外面走一走,或许就明白了。” 九碧心里的疑问是很多的,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多想,三人刚出客栈,迎面来了两人,衣着一黑一白,正是于九龙和君不见。 两人看到云小幽,于九龙道:“丫头,你怎么在这里?”他瞧了田余风一眼,颇觉眼熟,看到九碧,手中炎魔剑抖动,防备起来。 “这是……”君不见讶异的看着九碧,此时的她已恢复女装,淡绿色薄衫,清爽的直发,艳丽的容颜,真是恰到好处的恬静与诱惑的打扮。 九碧笑道:“我曾说过的话,你可还记得?”当初在西域时候九碧曾说过如果在魔域碰到他,那就要自己好自为之,虽说是一句戏言,可君不见还是心里有些怕的,九碧心狠手辣也是出了名的。 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就在不久前竟为了别人要自杀,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我……”君不见低下头,看向田余风,嬉笑道:“阁下好生面熟。” 田余风笑道:“我叫田余风,与两位有几面之缘。” 云小幽道:“咱们都是一起来的,于大侠,君大侠,你们不晓得,他就是了了道人啊。” “哦?”两人不解。 云小幽问道:“你们没事啊?” 君不见道:“说起来也奇怪,我们那日在苏庄主府上被围攻,来的人都是高手,我们都被擒下,唉……不过苏庄主似乎失去了消息,还有孟侠名,他没与我们一起被擒住。” 云小幽道:“那林昭,银铃姐姐他们呢?” 于九龙道:“他们去城北了。” “城北?”九碧道:“那是魔网所在,他们莫非是去魔网了?” 君不见笑叹道:“范银铃这姑娘为了秦宗而来,我们是无缘无故的被放了出来,但秦宗和于伯伯却没有一点消息,我们打算合在这里所有中央大陆的同道一起,对抗魔域,不然凭着我们的力量,始终有限。” 于九龙道:“可惜没人,他们似乎都怕,能出来也是万幸了。” 君不见挠头道:“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九碧道:“我们也是不明白,出来寻个答案。” “答案?”云小幽急切道:“这儿能有什么答案?田叔,咱们赶快走吧,去救救他们。” 田余风眼睛忽然向上一抬,道:“咱们别急,还得等人,虽然无极老人做下承诺,咱们也还要我做万全之策。” 九碧恨恨道:“我真不知道你是在多想什么?此时不走,难道真的要和那个老怪物一决胜负不成??他可是个老魔头。” 田余风道:“我们都是武道中人,虽没有输赢之分,但能够棋逢对手,也需有胜负之别。” 九碧哼道:“真奇怪。”扭头一句话不说了。 后方一阵急促脚步声,是个脚步矫捷的中年人,田余风认得来人,却是唐天胜。 田余风忙迎上去,叫道:“唐星使。” 唐天胜见到田余风,喜道:“奇仙使大人,您终于来了,总主料定不错,我看到你的背影过来看看,想不到真的是你,总主就在那边,我带你去见他。” 田余风点头,道:“咱们走吧,大家一起商议。” 于九龙二人见此,也大为欣喜,人多的力量总是大的。 云小幽心中非常担忧,但又不知为何田余风一点不管范银铃和林昭二人的死活,自己没有什么主意,只能焦急一阵,跟了上去。 远处有一个人影,静静的靠在墙上,观察着四周的一切。刚才那个男人临走时候给了他一个眼神,肯定的眼神,他抱着刀,身影如同鬼魅一路往城北去了。 却说到范银铃担忧秦宗,自己等人莫名其妙的放了出来,而秦宗和于立仲没有丝毫音讯,无奈之下,只得往那龙潭虎穴的魔网中去。 令人意外的是,魔网所在地是一座平平常常的府邸,没有那么多的人来人往,或许这就是魔域的风格,等同于它的无垠世界盟总部还是分部都是门庭若市,而这儿竟然冷清的很。 那高挂着无上荣耀的匾额虽然光洁,却没有了它的威风,这是一种情境产生的感觉。 偌大的魔网府似乎变得空空如也,门外不说巡逻的,连一个看守的都没有。 林昭问道:“怎么会这样?” 范银铃也不解:“这很不寻常,与我们被放出来一样,不同寻常。” 林昭道:“也许是出了什么大事,连这魔网都被影响到了。” “咳咳咳……”这条街人烟稀少,不合时宜的咳嗽声传入耳中,两人只觉眼睛一花,门槛里已经站了一个老者。 范银铃道:“无极老人,你放了秦宗他们。” 无极老人道:“这儿不是喧闹之地,你们快离开为好。” 林昭有些惧怕面前这个老人,还是道: 可是谁又能不怕,范银铃也全身生津。 林昭道:“你放了我们,却不放我们要救的人,这是什么意思?” 无极老人道:“我只有一句奉告,而且我的耐心也不足,你们最好立刻离开,我不想再杀人了。” 虽然没有凛冽的杀机,但两人一点不敢动。 ‘提当’‘提当’拐角走出来一个人,脸色很不好,无极老人眼神闪掠过去,他有些心惊肉跳。 “银铃,快离开!”他的手放在衣袖,以便于随时出手,以他的出手速度,面对无极老人,也不得不抢占先机。 林昭却和范银铃看的很惊讶,这是向天游,他一只手藏于袖中,一手拄着拐杖,他虽是个跛子,以前却不用拄着拐杖,可如今,真的成了一个需要拄拐的跛子。 谁都看得出,他的手很吃力,他的身体都很吃力。 无极道:“黑道第一杀手,暗器倒是厉害,不过想和老夫对招,还差的远。” 向天游道:“你们……你们快走。” 无极道:“两日前你费尽心机来救他们,可如今我放人出来,你不说一句感谢,还要和我拼命么?” 范银铃二人过去搀着向天游,林昭看向向天游那本已经跛了的脚膝盖处偏了方向,问道:“向兄,你这是怎么了?” 范银铃关切道:“你的腿……”忍不住有些潸然。 无极道:“还不明白么?他为了救你们,搭了很多人的命,而且自己也受了伤,他的腿,恐怕已经无望治好了。” 向天游叫道:“你们快走!”他在无极老人枯荒的眼中看见了杀意,他从来收敛的很好,一旦对谁露出来,那个人必死。 轻轻的脚步声,走来一个青年黑衣男子,无极道:“你就是百里湛的弟子?刀有杀死,锋芒浅而不露,虚实不分,果然不错。” 来人正是孟侠名,他道:“请无极前辈放他们一把。” 无极道:“可我已经动了杀机。” 这话儿绵软温和,却带着不可违逆的霸道,四人顿时汗毛直竖。 “放箭,射死这个老杂毛!”一个温婉而暴怒的声音喝出,四周蹿出四五十人,手中各有暗器,或一或几,攒攒向无极射去。 这些人都是暗器高手,而且这里的每个发射出去的暗器都有剧毒,如今四面八方而来,就是再好的轻功也插翅难飞。 所有人屏气凝神。 可无极并没有躲,密如雨下的暗器还未射到他的身上,仿佛被凝固住了。 就在这凝固的一瞬间,所有暗器都仿佛被时光倒流,竟全被反射回去。 “倏倏刷刷……啊……呀……”惨叫声不绝于耳,所有暗器原封不动的射回了发射它的人身上。就在这一瞬间,发射暗器的四五十个高手齐齐毙命。 谁也说不出话,咏荷吓得大叫起来,一会儿竟又叫不出来了,躲在墙角不敢再看。 无极老人冷冷一笑:“我如今本不想杀人的。” 本不想?可这意思,现在他要杀人。 向天游紧张得手掌颤抖,这对一个杀手来说手抖就是大忌,是致命的。 孟侠名看似冷静,但心里也开始打鼓,刀在手中,一往无前,即使面前是一个不可战胜的对手。 范银铃眼见如此,心下找不到秦宗,而无极老人又要相杀,不如放手一搏,给向天游他们腾出逃走的时间,她是个果决的人,却不是一个糊涂的人,这么出手,必死无疑。 可必死无疑向来不是她拒绝做什么事的理由。 拔剑欲出。 忽然,天空中出现落叶,落叶只有些许,但也数不清多少,众人分神一会儿。 无极老人的位置上已空空如也。 ------------ 第四百一十三章 三枯,无极 每一个高手都是喜欢寂寞的,因为只有寂寞,才能专心无二,才能在武学上取得进展。 这里是一个寂寞的地方,寂寞的竹林,一个老人背对着一个老人。 三枯老人精神矍铄,银丝如雪,一对眼睛如同夜空中的明星,睿智,深邃。后面的无极年轻一些,但他的容貌却显得更苍老,白发凄凄,眼睛像是漆黑的深渊,有普通人交缠的七情六欲,有浅浅地怨恨和失望。 三枯道:“想不到你走到了这一步,唉……” 无极道:“咱们这么多年不见,就说这些话?” 三枯道:“我给你的指点你全忘了么?魔已入心,无药可救!虽然我并非你的对手,但你我也不必是敌人。” 无极道:“我并不想和你为敌。” “可你却想试一试,哼哼,你可知我的年纪?” 无极道:“如果算起来,你可还是我爷爷辈,活的可太长了,连武君生和楚圣真那两个怪物和你一比也差远了。” “我看的东西也太多了,生气不过在今明两日。” 无极道:“你的意思是?” 三枯婴儿般的脸上出现一丝笑意:“无极,你入魔已深,而我也是个风烛残年的人。” 无极道:“那你为什么救他们?可知过了这么久也不容易。” 三枯道:“活得久不容易,死可就容易多了。” “除非是找死……比如你?” 三枯点点头:“这不正是你要的结果吗?” 无极道:“结果并不一定。” 三枯坚定的道:“可结局已经注定,刚才我已经说了,动手吧,我五十多年前也指点过你,算是今日检查检查。” 无极道:“承你的恩惠,那指点对我很有好处,我想你也有不明白的地方,我可以为你解答。” 三枯脸上出现惬意的笑容,席地坐下,无极当面也坐了下来。 “你想问什么?” “你为何这么选择,如果凭你现在的功力和地位,挨过半年未必会丧命。” 无极道:“无极功是在我师门内功下衍化出来的,虽然有些惊天动地的威力,但同时也有着致命的缺点,如果我想活命,必须废掉一身武功。” 三枯点点头,道:“楚圣真应该指点过你,对不对?” “那是四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三枯道:“看来他对你戒心很重。”他干枯的手指轻轻指向无极,道:“你的督脉中气行在上,任督二脉气血交替紊乱,对不对?” 无极虽然吃惊,却冷冷道:“你怎知晓?” 三枯道:“楚圣真的武功应该是传说中的十三断魂功,我也知之甚少,只知这种武功极为难练,功力每进一层就要承受无尽的痛苦,但威力奇大。他教授你的,应该就是其中一种运功心法,你心高气傲,把它融合到你自创的无极功中去,所以才有了这样的下场。” 无极恨恨道:“好一个楚圣真。”他的弟子自从练过无极功后,个个相继身亡,而且都是运功不当造成经脉逆行,累年成疾,突然暴毙。直到他自己身体出现了问题,才明白这么一回事,自己内力深厚,尚可撑住,但积重难返,武功不可能重练习,他放不下,但他唯一不明白的就是自己的无极功哪里出了问题。 三枯道:“我想你也是必死无疑的,所以说了不过今明两日。” “哦?” “传闻你很贪财如命,田余风拿走的那个宝藏,你为何不去要?” “这不是我的决定。” “哦?”三枯老人点点头:“难道他们已经放弃了你?” 无极道:“事到如今,连我都觉得颇为失望。我年轻时候喜爱美色,年纪大了就觉得厌了,直到楚圣真死了,又觉得武功无人能敌,所以把注意力放到世人都爱的财富上面,可真是个诱人的东西。那笔宝藏是楚王当初收天下八部遗失的,价值不可估量,我想把它们作为我的陪葬品。” “可真是个不错的想法,至少对你来说。” 无极道:“没有也无所谓,前些日子我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竟忘了,我有个女儿,直到前些天才想起。” 三枯道:“你是在嘲讽我?”他一生娶了一个妻子,四十岁逝世,儿子刚到弱冠之年也夭折。 这么多年,他只一心在武学和宗派身上。 漫漫长夜,七八十年,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无极道:“我想杀他,我女儿却想保住他,这也是我改变主意的原因。” “他……莫非你女儿是那个九家的姑娘?” 无极没有说话,三枯道:“所以你选择和他对决?” 无极沉默一会儿,才道:“他破坏了我的计划,又是我女儿的爱人,我非如此不可。” “那么,你想把女儿委托给他?” “迂腐。”无极笑道:“我女儿剑法高超,人又精明,只是性子有些执拗,我早已放心,这只是我的想法。” 无极叹了叹,道:“本来要死很多人的。” 三枯笑道:“可在今明两日,只会死两个人。” 无极道:“你想让我改变主意?” 三枯笑了笑:“并没有。” 的确没有,两人对坐,忽然都闭上了眼睛。 竹林没有风,寂静的很,四目闭上,整片林子舞动起来,如同大海的狂风暴雨。 …… 田余风见了公孙锐和周光情,周光情深深的拥抱了田余风,说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田余风切切的看了他一眼,颇为内疚,道:“你们为了大局犯险,而我一开始却想着自保,对不住你们大家。” 周光情道:“我深知你的性格,可我也明白你一定会来,蓝师妹已经知道了吧?” 田余风点头,道:“我性子太过犹豫,免不得要坏了大事,周师兄,这么多年,真是多谢你了。从一开始就救了我性命,到如今我给你添了不知多少麻烦,还让你如此……” 公孙锐笑道:“好了,都是些陈年往事,咱们都是兄弟,不该说些好点的话?” 田余风道:“公孙,我不明白。” 公孙锐道:“我知道你的疑惑,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太好的事,这么多人,总不能死在这里。” “什么意思?”这里有很多不认识的人,他们都是在魔域混一口饭的人,有的是派发到这儿的,有的是在这里闯荡,有的是三有山庄的中央大陆人,不过如今的魔域,除了这两日的恶沼城,他们基本上是寸步难行。 周光情道:“天魔会在即,为了预防不测,我们必须马上回去。” 公孙锐道:“虽然九大家族和魔域三家初步的协议已经达成,但进一步的细节则需要专门派人来协商。如果好的话,中央大陆和魔域则有可能互通往来而不是凭着三有山庄的中间运转,那样对谁都有好处。” 三有山庄一人道:“可魔域人把三有山庄当做南宫家族的走狗,如果不是苏庄主,他们哪里能享受上好绫罗绸缎和赏心悦目的古董珍宝?呸,狼心狗肺!” 公孙锐道:“自古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魔域人文明开化尚低,楚朱九三家多年来不少人在中央大陆学习进修,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就有了我们被放的结果。我想,无垠世界盟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不日九大家族派遣的使者会带着郭玖到这里来,商议日后合作的事情。如果事情不能解决,恐怕又得陷入动荡,西域则会又首当其冲。” 唐天胜道:“可为什么秦宗和于立仲前辈没有被放出来?” 于九龙道:“是无极那个老家伙做的手脚。” 周光情道:“我们也不清楚,如今在驿馆里,消息不是很灵通。” 君不见道:“九碧怎么不见了?” 田余风道:“她已经走了,我还有一件事要说,明日天魔会,我将和,无极老人决斗,那时他才会放出秦宗和于立仲前辈。” “什么?”公孙锐和周光情大惊:“你要和无极决斗?” 众人都吃惊不已。 周光情道:“不行,这个老魔头武功登峰造极,你武功虽然也是深不可测,但到了这个关头,怎么能意气用事?” 公孙锐苦涩的道:“若……若你出了什么事,我们回去如何跟蓝师妹说?以她对你的爱,恐怕也会随你而去,你还有个柔儿,绝不能犯险!” 田余风笑道:“自从到了这儿,我就没想过活着回去,家里的事情我已经说了,兰儿伤心了两日,不过她还是让我来了。” 公孙锐道:“蓝师妹是个识大体的女子……” “师……师父……”范银铃从门外走进,拜泣道,后面跟着扶着向天游的林昭,以及抱着刀神色冷酷的孟侠名。 田余风端扶起她双臂,道:“无月,是为师犹豫不决,是我的错,你快起来,是师父对不住你,害你受苦了。” 范银铃道:“我……我不苦。”两人想起那日的决裂,到如今释然,仿佛就在昨日,实在有些伤心,都流下了泪水。 云小幽见到林昭,悄悄走了过去,紧紧抱住了他。 林昭长大了嘴,道:“小幽,我……”云小幽悄声道:“不要说话,以后可不许离开我这么久。” 他默默点头,这短暂的离别,他才明白自己有多离不开云小幽。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公孙锐道:“如此说来,也只有秦宗和于立仲先生还在魔网手中。” “不,应该说,他们在无极老人手中。”说话的是向天游:“我曾潜入过魔网,并没有发现你们说的秦宗,据魔网中的人说,这二人,早在半个月前就被无极老人派人带走了,所以只有他,才知道他们在哪里。” “报!”匆匆进来一个汉子,向公孙锐道:“有两人求见,一个是公孙家族来人,已经进来,还有一个是魔域人,在驿馆门口等候。” “是什么人?”公孙锐正疑惑,门口出现一人,叫道:“堂叔。” 来人是个二十来岁的少年,相貌英俊,田余风和周光情看去,觉得他与年轻时的公孙锐很像。 他见到公孙锐便拜,公孙锐道:“齐明,你怎么来了?诸位,这是我大侄子公孙齐明。” 众人笑着点头致意。 公孙锐扶他起来,拍了拍他一身尘土,道:“怎么来的这般风尘仆仆的。” 公孙齐明笑道:“堂叔,我给你送消息来的,好消息。” “快说快说。” 周光情笑道:“齐明来的匆匆,还是歇息一下好。” 公孙锐道:“这是你周……伯伯。” “周伯伯好。” 他又介绍道:“这是你田叔叔。” “田叔叔,我早就听过你了。” 田余风微微一笑,道:“看你的样子定然是有大好的事情。” 公孙齐明道:“的确大好。”还没等他说,门外传来惨叫。 又有人报:“那个人,那个人杀进来了。” 唐天胜怒道:“什么贼人,这般无礼?” 来人道:“他说找一个叫田余风的人。” 唐天胜道:“总主,我去再会会魔域贼人。” 公孙锐道:“我看不是魔网的人。” 云小幽高声道:“田叔叔,怕是吕则叔叔来了。” 田余风恍然,道:“是了,你们在此稍等,我出去一下。”话在耳,人已不在,仿佛凭空消失…… 众人惊道:“好高明的轻功!” ------------ 第四百一十四章 决战前夕 吕则平常看起来是个温和的人,但脾气一上来,就如同疯子一样。 他来这驿馆来寻田余风,是经过一番打听的,不过谁知到了这儿,人倒是不让他进去。 口舌了几句,就动起怒来,那驿馆看门的护卫平日里受魔域人眼色,前些日子又没由来的被魔网抓走,:吕则这么来,哪里肯轻易让他进去?一声令喝,十几个人就来围攻。 吕则不肯受气,但确定田余风在这里面,也不好出重手,只是空手接住这十几人,三拳两脚,便把他们打得东倒西歪,哀嚎惨烈。 那管事的名叫王钧,在魔域驿馆也有些年头,因如今的掌事人是公孙锐,知道他手下能人多,而这个人武功高强,叫人去报,一来要治治这个魔域人,二来也要看看大名鼎鼎的奇人居主人的本事。 吕则见这些人武功稀松,忍不得有些轻蔑,大笑道:“你们这些杂兵小卒也想和魔网斗?简直是痴人说梦,我来找田余风,也不是和你们为难,我在中央大陆听你们常说魔域人野蛮,但到了这地方,你们倒是没有道理了,看来终究是地方的原因,也不是什么哪里的人更优秀。” 王钧道:“你想找人我们自会听着,若有这个人肯定会来见你。你倒好,说不几句就红了脸,就要往里面冲,我没听过田余风,也不知道你说的是谁,这虽不是我私人地方,但没经过允许是不能进去的。” 吕则冷笑道:“老子就是偏要进,不管有没有要找的人,那又怎样?你们这等废物,就是来一百个也不打紧。” 王钧脸色铁青,道:“你……魔网都不为难,阁下好歹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怎可如此无礼?” 吕则道:“是谁无礼?” 王钧道:“这是规定,不能破坏。” 吕则道:“这是你们的规定,是针对你们中央大陆人的规定,而我是魔域人,对我不管用。如果你们再不让,耽误了我的事情,那就不要怪我硬闯,你们要阻拦,可就得看看有没有本事了,不过我下手很重,会死人的!” 他并没有吓人,九天风雷锏威力无穷,打在这些武功平庸的人身上,十条命也没了。 吃他一吓,众人都忙往后退,王钧也退了几步,却喊道:“你们干什么?拦住他,去啊!后退的日后我找你们算账!” “王管事,这不行啊,魔域人杀人不眨眼,况且他武功这么高强,我们怎么拦得住?”一人叫道,手脚都开始发抖。 吕则笑道:“只要谁让开,我就不杀谁,想清楚了啊。” “吕兄!”正当众人面色为难,脚步迟疑时候,田余风如同凭空出现一般,站在了众目之下。 吕则惊道:“你……”他一点也没感觉,田余风到底从哪儿来的? 田余风道:“你查到了什么?” “很紧急,那个图案的意思我朋友跟我说明白了。”吕则很直接说道:“那是玉石俱焚的意思。” “玉石俱焚?” “或者说是同归于尽,三枯老人,他要和谁同归于尽?” “这……”田余风眉头紧锁,道:“能和三枯老人同归于尽……”他猛然想起刚才范银铃几人在魔网府邸门口的事情,怪叫不跌:“是……” 吕则也脱口而出:“无极老人!” 竹林仿佛什么都没少,但其实少了很多,当然也可能多了许多,因为自然总是变化的。 人也是变化的。 竹子可能是这世上最顽抗的东西,但人却永远是脆弱的,尤其是生命,一天十二个时辰,不知会失去多少条鲜活的生命。 有些人该死,有些人不该死,但躺在这儿的,满脸安详却没有气息的老人,到底该死还是该活着? 也许有人想让他活,可他自己却早已觉得自己会死,所以他死的没有丝毫痛苦。 死亡或许真的不可怕? 这一袭不染的白衣,脸色依旧红润如婴儿,神圣又祥和,这似乎并不是沉重的死亡,而是充满希望的新生。 吕则道:“这是三枯老人?” “我想是的。” “是无极杀了他?” “应该是成全,而不是杀。” “这……你是说他情愿死在无极手上……看起来似乎是这样的,不过我不明白原因。” 田余风神色凝重:“他失败了。” “什么意思?” 田余风握紧了拳头,道:“我明日可能会是同样的下场。” 吕则不懂,田余风道:“明日我会和无极老人决战,就如现在一样,生死未卜。” 吕则惊道:“师父说他武功已经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你……” “我知道。”他回答的很平淡。 …… “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了。” “也许不是,无极这个选择太不像他了。” “他也没有办法,魔网被三个家族一起解散了,也许他绝望了。绝顶高手从来都是孤独的,魔域没人是他的对手,最后他只希望死在高手手中。” “九碧,你为什么还不走?魔网的人已经走完了吧?” “是的,我不想走,今天不会,也许……明天会,直到我见不了你。” “你认为我会丧命?” “不然呢?”她摊了摊手,看起来并不是很着急,反而很平静。 “你真是个奇女子。”他笑道。 “你是说我不为你担心?”她亦笑了:“担心在心里,可我并不需要时时刻刻表达出来。” “唉,我……我真希望自己能平静下来,现在我想明白了,人的能力太有限了。” “是啊,但是如果没有力量,就又太悲惨了……我自小没爹,娘亲又死得早,能在九家活成这样,很多人都不了解我。” 田余风摇头:“说实话,我也不了解。” 九碧笑道:“你能为我梳一梳头吗?” 田余风摇头,道:“我这辈子只会给两个女人篦头。” “哪两个?看你的样子,似乎在下决心?” “我妻子和女儿。” “女儿多大了?” “叫柔儿,如今也十二三岁。” “等我哪天去中央大陆拜访你,一定去看看。” “好。”他的语气此刻很轻柔,九碧坐在他的旁边,只可惜两人不是爱侣,而是朋友。 …… 天魔会的提前取消让许多魔域的高手扼腕叹息,但就在前一晚,一个消息传遍了也惊动了整个魔域。 无极老人的邀请,邀请魔域高手午时来千凌峰观战。 邀请只是一个口头消息,虽然发消息只在前一夜,但就在消息发出的不久,恶沼城再次涌入大批人马。 千凌峰离魔网府不远,就在三枯老人逝世的竹林北侧,风光明丽,因有一奇特山峰,陡峭无比,比之周围山峰高了太多,鹤立鸡群,高耸入云,上去根本无路可走。 这一座峰叫千凌峰,整片山群也可以叫千凌峰。 竹林外往西再行几十步便是奇峰,虽是早上,却已经有了不少人。 这些人多是魔域的习武之士,不乏武功高强之辈,平日里都是高谈阔论,意气风发,但此刻,没有敢多说一句话。 老者坐在山峰下,两只眼睛望着东边升起的太阳,没有说话。 楚行天走过去,拜下道:“师父,徒儿……来迟了。” 无极没有答话,楚行天不好站起来,只得跪着。 他背后一老人喝道:“无极,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少主见诚拜你,当你是他师父,你不理不睬,太不给我们楚家面子吧?” 无极并没有说话,楚行天沉着脸,忽然一股无形巨压落在身上,骨节咯吱咯吱脆响起来。 那老人便是楚开,他也是有眼力见的,看楚行天满面大汗,知道无极暗中发功,便道:“无极,你要报复不必冲着少主来,你……”楚行天脸上痛苦狰狞,青筋爆凸,他急忙改语气:“无极,你快放了他,快去救少主。” 一青年笑道:“人家师徒俩,就是无极前辈杀了楚行天,又有什么关系?” 楚开哼了一声,没有理会,正要出手阻止,楚行天挥了挥手,嗓子里发出嘶哑的声音:“别……你……别管。” 楚家众人不知如何是好,一人道:“楚开,亏你有些名声,难道看不出无极前辈正在指点你们家少主?” 楚开见这人面生,但脖上有些印记,的确是魔域中人,又生的气度不凡,便问道:“阁下何人?” “淳道鹏。” “原来是方火教的掌教,幸会。”楚开拱手道。 淳道鹏道:“本来是参加天魔会的,昨日刚要离开,又接到无极前辈的邀请,希望不会有所遗憾,楚长老,可知无极前辈今日的对手?” 楚开心道:“若是以前,老夫也不会正眼看你,不过你倒是个人物。”摇头道:“老夫不清楚。”说罢,便背过手走了。 淳道鹏背后一人大怒,想要说话,淳道鹏止住,摇摇头。 无极一动也不动,楚行天的痛苦慢慢也少了,静静的盘坐在地上。 忽然他站了起来,双眼睁开,神光炯炯,向无极磕头道:“多谢师父。” 无极轻轻“嗯”了一声,道:“希望你能好好走下去,不要让人打扰我,今日之事,无论如何,都是你们的选择,也是我的选择。” 他深深看了一眼无极老人,以前是一个名头,可就在刚才,无极把无极功所有的内功心法全部传授给他,他虽非重情之人,但感恩之心还是有的。 楚行天已经知道他在等谁,便恭敬退下,只在一旁观看。 九碧带着一群人也到了,她美目四顾,却没有发现那个人的影子。 一会儿,公孙锐带着中央大陆来的人到了,魔域人都投来不屑和敌视的目光。 周光情低声道:“大家不要轻举妄动。” 九碧向公孙锐笑了笑,问道:“他人呢?”在人群中寻觅一番,还是没有他。 公孙锐笑道:“或许看人太多了,有点怕生。” 九碧哼道:“人不来,你觉得无极会放过你们吗?别忘了,秦宗和于立仲在无极手上。” 公孙锐道:“九碧姑娘,他这人来去如风,我真的不知道。” 范银铃道:“九碧……阿姨,昨儿师父只留下一句话,叫我们自去,也不必管他。” 九碧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了。 陈半韦走来道:“你们说的人莫非是和无极决战的人?中央大陆除了太玄宫宫主,还有这么厉害的人?” 九碧道:“真没见识,快别说了,等会儿你就知道是谁了,又不是没见过。” 朱寻真微笑道:“九碧妹妹,你说是谁啊?莫非你已经知道了?呵呵,这些人,公孙锐,你们运气可真不错。” 公孙锐道:“怎么个不错法?我从未觉得我公孙锐会死在你的手上。” “嗯?”朱寻真眼里冒出了火花。 九碧哼了一声:“他们不打,你们还先打起来呢,小心无极前辈生气。” 朱寻真也不敢造次,家族中也吩咐过,不要和中央大陆这些人起冲突。他使了使眼神,带着人走到了一边。 等的人还没来,因为时间还没到? “公孙总主!”忽然一群人大步向这边来,带头是个儒雅青年,并齐是个老人,聪明,智慧,狡猾。 “公孙叔叔,三师姐。”他后面一个少年抢先大步飞掠过来。 公孙锐和周光情大笑道:“无玉。” 奇人居不少认得的也道:“无玉,是无玉小兄弟。” 范银铃又惊又喜:“无玉?” ------------ 第四百一十五章 会面 无玉大步奔过来,一把就抱住范银铃:“三师姐,我又见到你了。” 范银铃拍着他,笑道:“这么大个人,也不是小孩子了,对了,小玫呢?” “小玫!”无玉向后喊道:“三师姐想见你呢。” 司空玫露出脸,心中虽有不满却满是笑意,走过来道:“范姐姐。” 无玉道:“你怎么这么叫呢?我叫她师姐,你自然也得叫师姐。” “我就这么叫。”司空玫一把将她扯过来,道:“你一见到师兄师姐就撒娇,怎么像个女孩子一样?” 范银铃笑道:“无玉性子就是这样,小玫你可要多担待些。” 司空玫觑了无玉一眼,反丢开他,低着范银铃心口道:“范姐姐,你不要理会他,哼。” 无玉扭过头,反跟公孙锐和周光情问好,公孙锐道:“无玉,你们怎么来了?黄帮主。” 无玉道:“现在不该叫黄帮主,而是叫黄盟主,离耀盟盟主。” “对对对。”公孙锐道。 “公孙叔叔,周师伯,秦宗呢?我这次也是来看看他。” “他……”周光情道:“无玉,你不知道这儿的情况吗?” 无玉道:“他们说你们被囚禁起来了。” 公孙齐明道:“我刚来一步,你们就来了,真快啊,堂叔,黄伟清身边那个人就是郭玖。” 公孙锐点点头,他与无垠世界盟来往也不少,却和这个郭玖从未谋面。 周光情道:“无玉,你先别急,秦宗出了点事,你师父去救他了。”他瞥了瞥紧闭双眼的无极,无玉也跟着看过去,无极此时忽然睁开了双眼。 漆黑的眸子看向无玉,发出惊异的声音。 与此同时,楚行天冰冷的眼神也到了这里,他道:“你就是那个叫楚中韫的?” 楚开叫道:“是那个小杂种回来了。” 无玉冷道:“你在骂谁?” 楚开道:“你说呢?” 无玉道:“你在骂我?老杂种!”楚开又要说话,无玉道:“老杂种你走开,不要张口闭口就骂人,那样我会不想和你说话,否则和你吵几句,我就是不尊老了,不吵又显得我软弱,所以咱们还是不说话好,我会对你视而不见的。” “你……”楚开一句话未毕,脸气成猪肝色。 朱寻真笑道:“看来火气还真是不小的,这小兄弟年轻气盛的,实在有些胆量,不过这儿可不是你有胆量就能来的地方啊。” 无玉没有理会他说什么,道:“你也只会是个挑架拨火的,我这次来是要去楚家,不过和你们没有半点关系!” “楚中韫,这楚长老说什么也是楚家的老人,是你的长辈。” 无玉道:“这个名字我从来不用,你是什么人?” 楚行天道:“我乃楚行天,你继父是我父大哥,算起来,咱们还是兄弟。” 无玉道:“是吗?那我还得叫你一声大哥?不过我现在并不叫楚中韫,况且我对楚家没什么印象,我此来的确要去楚家,祭拜我继父继母。” 楚行天道:“理应如此,不过你自己也说了,你不是楚家的人,怎么进得了楚家?” 无玉心道:“这是在挑衅我?”问道:“我正要去问,我继父楚龙和继母向菁的墓在何处?” 楚行天道:“楚家并不承认你,所以你没资格知道,更没资格去。” “哦?”司空玫道:“那我倒想问问怎样才有资格。” 朱寻真笑道:“这莫不是司空家的三小姐?果然貌美如花,天下无双啊。” 无玉冷道:“你是什么人?一直插话,能别打扰别人说话吗?” 楚行天淡淡道:“一只自以为是的……狗。” “你们!楚行天,再怎么说我也和你父亲一辈,你父亲与我都是称兄道弟,年轻人,不要以为得了点功夫就出人头地,就可以目中无人了。” 司空玫笑道:“那你是什么?他们说话和你也没有半点关系。”无玉笑道:“看到吧,小玫,我上次就是说的这种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如今找了个活生生的例子。” 楚行天神色冷漠:“朱寻真,这件事是我楚家内部的事,你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什么事都想插一杠子。好,如果你能把他杀了,我就欠你一个人情,下次一定还给你。” 朱寻真道:“这种关头,你让我得罪司空家,划不来啊。” “想杀我。”无玉道:“我什么都没做,怎么总是有蠢货想杀我。” “因为你有一个继父。” 无玉叹气道:“非要这样不可吗?” 楚行天道:“大伯和伯母都葬在楚家陵园,你想去,首先你得是楚家人,而你现在没有这个身份,去不了。” 楚开道:“这是族规!你如今被废出楚家,没有资格。” 无玉问道:“那要怎样才能去?如果你们不让我去,我就只能会一会你们楚家了。” “嘿嘿,想不到这小子真狂妄,我犯不着没事找事。”朱寻真暗道。 楚行天道:“你如果打败我,我就给你这个资格?” “什么?”楚开道:“少主……”楚行天一挥手,说道:“怎么样?” “那我先来看看你有什么本事了。”忽然一个女子娇斥,身影掠出,剑光飞射,直冲楚行天。楚开见色大骇,叫道:“少主!” 楚行天没有动。“倩倩姐。”无玉一把抱住来人,欢喜叫道:“倩倩姐,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又看到你了,真好!” 原来此人竟是冯倩倩,她离开冲连山后到了西域,打探天狼团的消息,意外的是,天狼团早已经被梁叶凌三家剿灭了。 她大仇等了三年,还没一血前恨,仇人已经死伤殆尽,那是如何的失望。 失望之后,生活还是得过,不过她举目无亲,在西域朋友家待了一段时间。后来本想着回古稀国,但在临走之际,无意中听到了范银铃的消息,以前又听得无玉说范银铃是他们师姐,虽未谋面,但自己学得田余风教授的武功,她是范银铃师妹,若能为自己师姐排忧解难,也是好的,所以到了这儿。 她其实来的很早,只不过一直在危崖城没有消息渠道,直到听到三有山庄的消息,她又赶往琥珀城。只不过又扑了个空,辗转昨日到了恶沼城,想那魔网是能去就去的地方?况且前些日子没有办法,她只得等着,慢慢打探消息,昨日夜听到无极老人的发出的消息,就来到这千凌峰。 她知道范银铃不认得自己,便躲着不出来,虽说与周光情见过,却未必记得,所以一直等着。 直到无玉和楚行天发生矛盾,刁难于他,又想无玉以前伤势严重,武功未必能多厉害,又想楚行天似乎是无极老人弟子,武功肯定高强,一时不平又担忧,先行出剑。 冯倩倩红了脸,道:“你放开。” 无玉甩手放开,笑嘻嘻道:“我见到你们高兴,一时又没了忌讳。” 冯倩倩道:“他挑衅你,师姐替你出头。” 楚行天道:“哪里来的小姑娘?” “这姑娘的剑法可能并不比你差。”孟侠名抱刀冷冷道。 “哦?孟侠名……”楚行天道:“咱们也还没分出高下。” 孟侠名淡淡道:“就为了那些禄蠹之辈所说的排名,可太无聊了,你作为楚家的继承人,比你爹强多了,这样可不行。” 楚行天道:“我只是欣赏你的刀法。” “可我却不欣赏你。” 楚家一人喝道:“孟侠名,在这里你不要张狂,上次少爷的帐还没和你算。” 孟侠名道:“是他要和我算账,还是你要和我算账?” “嗯?你什么意思?” 孟侠名道:“没什么意思。” 无玉道:“堂兄,这件事我会跟你们算的,不过不是现在。”楚行天似乎并没有太计较。 黄伟清等人此刻已经走过来了,公孙锐迎上去笑道:“看来我们的贵人来了。” 黄伟清道:“公孙总主,又见面了,现在咱们不是敌人,而是朋友了。” 公孙锐道:“听闻齐明所说的事,我才明白,黄帮主果然是胸怀大志,行事比我们有远见多了。” 黄伟清道:“哪里哪里,公孙总主过谦了,你做的才是真正的事,我还得好好学习。” 那年约五旬的老者便是郭玖,他道:“公孙锐,咱们也见过面。”他看向范银铃:“你还真是到处跑,我怎么没看出你和那秦宗有什么交集?” 范银铃道:“郭长老……”郭玖打断道:“我现在可不是无垠世界盟的长老,而是你们眼中的奸细。” 黄伟清道:“过去事,也不用再提。” 朱寻真和楚行天及九碧过来道:“郭玖先生。” 郭玖道:“三位是楚朱九三家的人?” “楚行天。” “在下朱家朱寻真。” “九碧。” 三人一一介绍。 朱寻真道:“没想到你们来的如此之快,这位,就是黄帮主?年轻有为啊,他是代表九大家族来的?” 郭玖让开两人,一个是颇为精神的中年人,一个是为矮小老者:“这两位是上官家族的上官悔前辈和澹台家的澹台九铭。” 那二人似乎一直相谈甚欢,黄伟清和郭玖则在前面,直到郭玖介绍,才回过神来。 黄伟清向那中年人鞠一躬,道:“澹台老师,这三位是楚家朱家九家的朋友。” 那澹台九铭笑着一一握手,道:“还真是客气,三位好啊。” 郭玖道:“这两位和黄帮主来同我们一起商议大计。” 朱寻真心道:“传说澹台九铭乃是中央大陆第一大学士,怎么一副穷酸腐儒样子?” 上官悔道:“多谢了,咱们来到这儿,本是来看看无极老人和我中央大陆高手对决的,他们在哪儿?” 朱寻真道:“我们早已安排场所接待诸位,还请移驾,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 澹台九铭道:“无妨,听说无极老人是魔域第一高手,这样的对决百年难得一遇,怎能错过?” 黄伟清皱眉,相对于别人的打斗,他情愿一个人静静的待着。 郭玖看向静坐不动的无极,问道:“和无极对决的人呢?” 上官悔道:“怕是时间未到。” 司空玫笑着和冯倩倩说话,暗中把无玉往旁边拽,无玉扭来扭去,司空玫道:“你怎么了?虱子病犯了?” 无玉道:“我总觉得很奇怪。” “奇怪什么?” 无玉看着无极老人,摇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在看着我。” 司空玫道:“他一直闭着眼睛。” 无玉道:“所以我很奇怪,不过这个人,武功强得可怕。” 范银铃道:“咱们师父,就是他要对决的人。” “啊!” 冯倩倩道:“三师姐,师父也来了?”范银铃点头:“我听师父说过冯师妹,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冯倩倩将自己这一路的事情都说了,范银铃道:“我……多谢师妹记挂了。” 无玉道:“可……师父怎么还不到呢?” 孟侠名道:“无玉,你放心,你师父是一个绝对守时的人。” 无玉道:“孟大哥,上次,多谢你了。” 孟侠名淡淡一笑:“没什么,司空家帮我处置了张觉扬,也省的我动手了。” 冯倩倩道:“听说是午时,难道师父,不到时候就不出现吗?” 阳光明媚,现场的视线都在无极老人身上,而他从来不动,一呼一吸仿佛都是定格般入定。 可无玉越发不自在,他能感受的出,就是无极老人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 ------------ 第四百一十六章 上下 了吕则也不知道田余风去了何处,谁也不知道。 “你过来。”无极老人深邃的眸子猛然睁开。 众人一惊,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无玉道:“你是,说我?” 无极点点头,无玉正要走过去,司空玫和范银铃同时拦住,孟侠名道:“无玉,不可。” 无玉道:“他不会害我。” 范银铃道:“这老魔要和师父对决,若你被他擒住,师父可就骑虎难下了。” 楚行天道:“我师父岂是这样乘人之危的人?” 向天游冷道:“老魔头心思深不可测,又残忍暴虐,杀人如麻,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楚行天道:“那是你们找死!” 孟侠名道:“无玉,万万不可以身犯险。” 无玉轻笑道:“无碍,师姐,小玫,你们放开我吧,我想这样的阵势,他又是个成名已久的高手,应当不会行下三滥招数。”他如此说,四分是实话,另外六分则是想试一试这个魔域第一高手的厉害,他阳明功九重合二为一,几乎已经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也只有这样的高手,才能检验出阳明功真正的威力。 两人不放,无玉双臂一震,把两女震退几步。 “你们放心吧。”他缓缓向无极老人走过去。 无极的眼睛却没有看他,而是望向天空,道:“他来了,我们走吧。” “我们?去哪里?” 无极道:“在场只有你有资格去,这千凌峰之顶。”他看向背后陡峭无比的孤峰。 无玉道:“为什么……我们要上去?”这千凌峰四周都是硬凸的岩石,极目并无上去的山路,山上茫茫一片,山顶更是白气澹澹,似近却极远。 无极道:“因为我需要你做一个见证,一个人不够。” “见证?” “胜负的见证,你和另外一个人,为今日的胜负做一个见证。” 无玉问道:“这里这么多人,都可以为你们作证,否则你发出消息引了这么多人来,又是什么意思?” 无极道:“他已经来了,我们的地方在千凌峰之上……听说,你是田余风的徒弟?” 无玉点头:“你是说,我师父已经到了上面?” 无极道:“这么跟你说,如果决战在千凌峰之上,在场除了你,谁也承受不住我与他决战的余波,所以,只有你能上去……你的内力仿佛是太阳一般,实在不可思议。” “你不怕我为了师父而破坏你们的决战?” “你不会,我相信他也不会接受。” “好,我跟你上去。” 司空玫道:“无玉,你不要去呀。” 无玉高声道:“小玫,师父在上面,我是去为他们做一个见证,你不用担心。” 无极暗道:“这小姑娘也是深藏不露,不过和这年轻人比起来还是差了不少。” 范银铃道:“这里空空荡荡,我们早来,根本没人上去过,师父怎么会上去了。” 无极道:“他的速度,岂是你们能看清的?而且这山势崎岖,并不好上去。” 司空玫道:“无玉你要去,我一定得去。” 无玉道:“不行,无极前辈说你们去很危险。” “难道你去就不危险?” 无极老人道:“他的内力已经入了化境,又有纯阳之能护体,所以不会有危险,而你们,如果去了,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楚行天道:“师父说的绝没有错,我们也不去,你们又有什么多担心的?” 孟侠名道:“无极老人虽有恶名,却也不是不择手段之辈。” 无玉按住司空玫,道:“你别担心我……”司空玫抓住他的手:“你每次都这么说,我如何能不担心,万一你出事了,我怎么办?” 无玉道:“师父在前面,况且无极前辈与我没有恩怨瓜葛,怕什么呢?” 司空玫道:“就是担心,毕竟这是魔域。” 无玉笑道:“我来这里不就是因为我和这儿有些关系,你放心,我还要和你正正当当成亲,把你的朋友我的朋友以及师父师娘二师兄无月师姐都请过来,热热闹闹,欢欢喜喜。我还要陪你四处走,看日落日出,遍历天下风物景致。等咱们玩腻了,就生儿育女,一辈子不吵架,你跟着我,我也只对你一个好,白头偕老,儿孙满堂,一辈子还有……” “好啦。”司空玫神色频羞,温柔一笑:“你去吧,我就在这儿。” “好。”他又向公孙锐范银铃等告别,随着无极老人往这巍巍的千凌峰上去。 …… “想不到你会在这里。” “他把地方定在千凌峰,却没有说哪里,而你喜欢山,你会把地方选在这个地方。” 他侧眼看身边那个如同紫罗兰一般神秘优雅的女人,笑道:“你是无极请来的人?” “他不过希望借我的口把事情说出去,这样说来,他真是热爱魔域,尽管三大家族摧毁了他的心血,他也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 “你也觉得我会输?” 她摇了摇头:“我并没有把握,因为我觉得不够了解。” “了解什么?” “你们两个我都不了解,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却不知道你的武功深浅。我知道他的武功绝非一人能敌,却不明白他所想如何,如果他愿意,魔域三个家族仍然会把他当做贵宾,万人敬仰,可他并不愿意,而且我想不到,他为什么选择你做对手……这并不是一场胜负战,而是生死。” 田余风笑道:“这种代价对他来说微不足道。” “我知道他也许有着必死的原因,这次你输了,他也是必死无疑,只不过来得太快了。” “你说的一点不错。” “但你的原因呢?就是因为那两个人,他们的死活和你有多大关系?” “唉,看来你并不了解我。” “我只是不了解你的立场,这并不是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情,而且无极到了这个时候,也不会对他们俩下杀手。” “正如你所说,我不理解他。” 天姬道:“他们就在这里。” “何处?” 她看向两人侧面,不远处有一块巨石:“那叫朝阳岩,下面有一夹缝,两人就在里面,只不过被无极点住了穴道,你点穴功夫的造诣,比无极高多了,你去救了他们吧。” 田余风道:“真的?” 天姬道:“我意外发现的,无极也快上来了,你先救了他们,也可以没有后顾之忧。” 田余风笑了一笑,又愣住,旋即道:“我想,这是无极的主意。” 天姬神色微动:“何以见得?” 田余风道:“你向来漠视性命……” “原来你是这样看我?”幽冥天姬说道,心里却想:“说的不错,他们的生死于我又有什么关系?” “所以我觉得很奇怪。” “你认为如果我帮你是别有用心?那也正常,咱们敌人的立场比朋友多。” “至少咱们现在应该是朋友。” “你真是个聪明的人,无极怕这二人让你分心,不过又怕一旦他提早放了他们你会食言,所以让我来通知你。” “他们不会死,我也放心了。” “你不打算走了,还是要和他打?他生命基本到了尽头,此战必定竭尽全力,而你还有牵挂,你也不是个好战的人,何必如此。” “嗯,你是在激我?” 天姬一双眼睛如同透明的清泉,倒是让田余风很诧异,这种眼神不该出现在她的眼里。 “也许是吧。” “为什么?” 她神色瞬间又冷了下来,语气近乎残酷和狰狞:“你还是等着吧。不过你不把他们送下去,等一会儿一旦交手,殃及池鱼。” “我知道。” 天空泛白,远处出现了一丝际线。 “那是什么?”云小幽最先发现山上一个糊影下来,众人目光都朝向看去。 “是田叔。”她叫道:“是田叔下来了。” 田余风身形仿佛在空中飘荡,手中提着于立仲和秦宗下山,就在众人晃神之间,他已经到了面前。 田余风道:“公孙,他们只是昏了过去,好好照料。” 公孙锐心领神会,微笑点头,便有人上去接两人下来。 “师父……”范银铃叫道。 田余风回首轻轻一笑:“不用担心我。”纵身而起,仿佛破天而去。 “哎……”司空玫想说什么,却不料田余风去的太快, 黄伟清叹道:“果然是与众不同。” 澹台九铭道:“石临九霄重云上,英雄自可破天惊,不可思议的轻功。” 黄伟清道:“当可算是羽化登仙姿态,神照天下无双,原来田师父就是与无极老人决斗的人,真可谓棋逢对手,可惜咱们不能近观。” 一人叫道:“既然是一场大战,若是能看一看,就是死了又有何妨?” “对,没错,若是错过这场武学上的顶级对决,那也真才是遗憾终生。” 群人叫嚷起来,都说拼死也要上去一睹真相。 楚行天冷冷道:“家师也说过,上去会丢了性命,你们,凭本事来说,恐怕还不配。再说这千凌主峰高逾四百多丈,无路可行,若没有超凡的轻功,谁能上去?恐怕在场能去的寥寥可数吧。虽然这是一场旷世之战,但我们上去反而会影响他们,况且生命可贵,没人会希望丢了性命。魔域和中央大陆意欲交好,未来的事情还多着,诸位不少是我魔域如今或未来的栋梁之才,也有来自中央大陆的朋友,来到这儿也算是阴差阳错。两位绝顶高手分出胜负,我们也只当放于心上,而不是所谓分出个两方的高下贵劣,一方盛气凌人,一方誓死反咬,那样于我们双方绝无好处,反而会打破其中的和平。我师父一生经营魔网,他从不希望与中央大陆和好,但迫于形势,作出了让步,他的一生也快到了尽头,此时能有高手与他一决高下,那是再好不过,我们何必打扰?自等无玉和胜者下来,便可知晓。” 朱寻真道:“可惜呀,可惜……谁也不知道无极老人的武功到了何等地步,不过我也想不通,为何他老人家的弟子只唯一存了楚老弟?” “嗯?”楚行天道:“你什么意思?” 黄伟清低声道:“这个人看来还是很有抵触的。” 郭玖胡须微微一捻,道:“朱家打少,听你这话,似乎是话中有话啊?” 朱寻真道:“啊,不好意思,是我失言。” 九碧道:“你向来行事周密,怎么会口无遮拦,恐怕也是违心话吧。” 楚行天脸色沉了下来,无极老人虽然如今不是三家的客卿长老,但好歹是他师父,这朱寻真此着无非是想借此打击朱家,也削弱无极老人的威名。 澹台九铭道:“不管如何,魔域和中央大陆都会打开新的篇章,无极老人作为魔域的武道宗匠,魔网以前虽和我们作对,不过以愚见,他依然能够得到天下人的赞颂,是个无上的宗师人物。” “这话没错。”“嘿嘿,真会说话,这老小子。” 楚行天道:“大事在即,魔域所有人听令,咱们需在此静观其变,等待他们,不可去打扰。” 九碧微微点头,道:“说的不错,千万不可犯险不讨好。” 陈半韦道:“大少爷,这……” 朱寻真道:“听他们的,不要轻举妄动。” “是。”一致的和声。 公孙锐和黄伟清各吩咐人下去,千万不可冲动,免得两方人又起冲动,大动干戈。 …… 三人站立在云渺渺的山顶,空旷庄严,白云上翻出了一道身影。 ------------ 第四百一十七章 结束 田余风并没有和无玉多说什么话,他笑着点了点头。 幽冥天姬道:“咱们退到一边吧。” 无玉道:“原来你也在这里。” “几年不见,你的内力竟然有这样的造诣,看来你这个师父对你很重视。” 无玉道:“师父自然对我很好,不过这对你不是什么好消息。” “哦?”她冷冷一笑:“看来你对我还有所记恨,你把我徒弟伤成那样,我还没找你算账。” “我伤了她们?天大的笑话,如果不是你们来打我们的主意,怎么自讨苦吃。” 天姬道:“你这个年轻人跟你师父有许多相似之处……”她忽然停顿了一下,看向空中已经和无极交缠剧斗的田余风。 他们的斗争已经几乎在天上,没有声音,一片茫茫,几也看不到痕迹,似乎还没有小孩儿打架激烈,但这其中凶险,若是出现略微失误,恐怕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无玉看着有些心惊,以内力抵挡不断冲击来的余波,心惊道:“我只说和师父他们武功在伯仲之间,如今看来,除了机缘好内力深厚,其他方面差的太远,如果是我,撑不过三招,无极老人的武学无论哪一方面都趋近完美,师父的身法速度却快到了极点。” 他问道:“你说我和师父像,是什么缘故?” 天姬发出一声奇怪的声音,道:“没什么。” “嗯。”无玉瞥她,她神色漠然,眼中却泪光点点,只是强行忍住。 “她为什么要哭?”无玉心道:“而且我问的话也不回答了,是什么意思?” 无玉道:“我总以为,自己的武功已经没多少人可敌,可现在一看,师父和无极前辈的武学造诣恐怕我一辈子也及不上。” “这并非一朝一夕之功,只要你……唉,我今日怎么和你说这么多?” “幽冥天姬,你哭什么?”无玉还是忍不住问。 “我哭了吗?”她抬头一望,神色顿敛:“你真是可笑。” 无玉淡淡一笑:“我看见了,不过我不知道原因。” “好了,别多话了,你还只是个孩子。”她甩下一句话,回首也不再看。 无玉也无话可说。 午时的千凌峰上白雾仍未散尽,两人的打斗持续了半个时辰。 薄薄的气流仿佛割开灵魂刀刃,连无玉也有些喘不过气。无极老人身影如同箭射,迅捷利落,而田余风则如同在虚空,似有似无,存此而在彼。 众人等在下面,都是凝神屏气,强烈的威压笼罩着方圆百里,谁也不敢走动一步。心脏随着感觉而来的压力跳动,神经绷的如同上箭的弦,林中的飞鸟走兽匍匐在地,整座千凌峰群鸦雀无声,没有杀气和暴戾,只有死寂和孤独。 无极功极纯极粹,而无极老人一举一动都有着开山破海的力量,土色的内力环绕在空中,把这天地万物都睥睨在其下。 田余风周身被无色劲气环绕,手指上缠绕着雷电之光,脚下裹着无形之风。 两人的对碰,在空中激荡起涟漪,好似破碎镜子一般,看不出多大破坏力,但其中所蕴含的力量却足以将这世上任何东西毁灭。 世间万物都有形迹,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但武学最高的境界,到底是有形化无形,还是无形归于有形? 这二人心中或许早就有了答案。 忽然两人之间不知谁出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呼吸间隔,天姬和无玉同时睁开了眼睛。 似乎,胜负已分。 一切恢复了平静,或许说刚才的决战才是真正的平静,这场交手的结束反而有些喧闹,也许也让人难以接受。 “师父,师父。”白烟还未散开,无玉叫道。 一声咳嗽,是无极老人发出来的,他缓缓从白烟中走了出来。 “师父。” “你,果然还是败了,唉。”天姬叹气很失落,也很无奈。 无极老人静静在朝阳岩上盘坐下来,无玉道:“无极前辈,我师父他……我……”他心中忽然涌出一股怒火。 天姬道:“不要冲动,这是一场公平的对决。” 无极又咳嗽了一声,白烟已经散尽,无玉大叫道:“师父,师父……你不能死啊,师父……” “无玉,我没事。”田余风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两人身后。 天姬道:“看来我看低你了。” 田余风摇头:“他似乎有什么原因,两千多招,他有两次机会杀我,可他都放过了,直到他所有生命力都消耗殆尽。” 无玉道:“为什么啊?” 无极老人已经闭上了双眼,永远闭上了双眼。 田余风摇头,眼中忽然出现了泪水,向无极鞠躬三次,道:“我不明白,可如今我也明白了。” “这是两个明白?” “他不杀我想必是怕魔域和中央大陆再起冲突,明白的是武学之路大抵相通,无极在最后的时刻,让我明白了,他也算是我的老师了。紫杜鹃,你明白我的前一个疑惑吗?” 她犹豫了一下,田余风便也知道她明白,不过她摇了摇头。 谁也没有再问。 千凌峰好平静,平静的似乎从没人来过这里。 三人下山。 众人向田余风投来敬佩的目光,这些魔域的英豪性子大都爽利,但田余风能把无极老人打败,就算是中央大陆的人,也是值得尊重的。 楚行天过来道:“看来我师父输了,天姬大人?” 幽冥天姬道:“不,无极赢了,这是他最好的归宿了,这座千凌峰就是他的坟墓,可以一眼看到魔网原址的所在。” 楚行天点点头,朗声道:“我知道这是师父的选择,这场恩怨与田大侠无关,我这就上报,恭迎中央大陆的使者来临,各位中央大陆的朋友愿意留在魔域也好,还是离开也好,悉听尊便。” 黄伟清道:“这位楚家大少爷还是不错的。” 澹台九铭和上官悔都是笑着点头。 …… “你又要走了吗?”九碧过来问道。 田余风侧过头:“我不是要走,我是要回家。” 九碧轻轻叹了口气,挥手走了。幽冥天姬望向千凌峰上,却是更深的叹气。 “师父,我和小玫还得去楚家拜祭继父继母,完后才能成婚。” 田余风道:“你们去吧,不过到时候别忘了我和你师娘啊。” “师父。”冯倩倩叫道。田余风点点头:“倩倩,若你没地方去,随我回去,我把古理楼交给你打理。” 无玉道:“那可太好了,我一定也会去看倩倩姐的。” 司空玫道:“我看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无玉笑道:“小玫别的没学会,就是吃醋吃的越来越厉害了。” 公孙锐笑道:“师父多情,弟子也风流,难怪司空小姐担心。” 众人哈哈一笑,无玉道:“我可是风流却不下流。” 范银铃道:“什么好话,一股的装在脑子里。” 吕则道:“田老弟,看着如此,我就放心了,那我先告辞。” 田余风拱手:“日后有缘再会。” 公孙锐道:“吕大侠,何不大家一起聚一聚再走?” 吕则笑道:“我还是随我师父一样,适合当闲云野鹤,告辞。”扬扬长长大笑而去。 孟侠名抱着刀,缓缓而退,如同他的刀一样,锐利但锋芒不露。 于九龙道:“田大侠,范妹子,我爹醒了。” “醒了,醒了。”君不见也大喜道。 于立仲睁开眼,气息有些虚弱,道:“九龙,不见,你们……对啦,秦宗呢?” 于九龙道:“在,在,爹,你们没事了。” “哦……唉,无极老人实在太厉害了……”于立仲有些喘不上气,君不见道:“大伯,你先休息,等等我们再跟你说。” 无玉抱扶着秦宗,道:“这家伙怎么还不醒?” 范银铃蹙着眉头,道:“他不会有什么事吧?” 周光情道:“没事,秦宗被封住穴道太久,所以体内气脉运行不畅,还需一段时间才能醒来。” 黄伟清道:“公孙先生,在下可否邀你陪同一行?” 澹台九铭和上官悔道:“有公孙总主陪同,再好不过了。” 公孙锐心里明了,欣然道:“黄盟主邀请,又有上官老先生和澹台大学士同行,与魔域英豪共商大要,人生一大幸事。” 黄伟清执手笑道:“公孙总主是我多年最崇敬之人,能与你一起,我才是最高兴不过。” 郭玖笑道:“看来事情进展可能比我们想象的顺利。” 楚行天和朱寻真一同过来道:“诸位,请吧!” …… 一朝云烟散尽,辉煌即是落寞。 范银铃并没有选择和田余风一同回去中央大陆,也没有和醒过来的秦宗见一面。 “你说银铃姐姐奇不奇怪,千里迢迢为救秦宗而来,但她这时候又自己独自走了,只留下一封信。” 林昭道:“我若能明白她的心事,那便不会和你这么亲密了。” “哦?那你明白我的心事吗?” “我……我也不明白,不过还有这么久,我会慢慢明白的。” “我听说秦宗醒了,田叔和周大叔他们都去看了,咱们也去吧。” 林昭道:“咦,我忽然发现有个人也不见了,一开始还是跟着我们一起的。” “你是说孙若狐?” “不是,是那个姓冯的姑娘。” “你这么关心她做什么?哼,我看你花花肠子也不少啊。”云小幽扯着他不放。 林昭道:“我只是疑惑,她只是在我们上船之前不见的。” “或许,她受了田叔的指示,去找银铃了吧。” …… “师姐,你很喜欢那个秦宗吗?” “是师父叫你来的?” “嗯。” “好妹妹,可我……” “你为什么不等他醒来就离开了呢?师父说你性子太过清高,这样可能又葬送了你一段姻缘。” “可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但你的这番苦心,难道不是当初有了这种意思才产生的吗?” “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男人都是容易变心的,不是吗?” 冯倩倩默了一会儿,道:“师姐,你这是去哪儿?” “冯师妹,师父不是叫你随他回双环城么?我愿一个人走一走,你快去吧,不用再陪着我了。” 冯倩倩道:“不如我陪师姐到处走走也好,否则以后也难见到,倘若无玉哪天和司空玫小姐成婚,也才能聚在一起,同门之谊方可共叙。” 范银铃道:“听无玉说起过冯师妹,听说你与天狼团有些恩怨,而且如今也无依靠,可否与我说说?” 冯倩倩浅笑道:“说来也是可笑,师姐想听我的故事?那好,我也想了解了解师姐,咱们边走边说。” “好……”范银铃微微一笑,继续往前走。 …… “你回来了?”****热泪盈眶。 “我回来了。” “这是真的?” “这次我把自己带回来了,也把心带了回来。” 拥抱,对她来说是心的终于安定,对他来说是充满愧疚的赎罪与感动。 “爹爹!” …… 忙碌的身影,这是座形貌古朴的,老板正带着顾客介绍他的宝贝,笑容可掬。 一个女子在柜台算账,还有个女子在清理点算货物,这场面十分普通,却又是日常的温馨。 窗外燕子飞过,又是一年早春,柳枝下的门旁站了个英俊的男子,他神情很是兴奋,可手心的**表明他很紧张。 “哥哥,要不要我去先看看?”他身旁的女孩说道。 “小桐,我自己,我自己去。”秦宗道。忽然头顶被砸了一下,秦宗抬头看去,正见田余风望着自己,他并没张嘴,话却已入耳:“她在二楼。” 秦宗神情欣喜,男子叫道:“小桐啊,我看看你父亲这次要买什么?” 秦桐笑嘻嘻道:“哥哥,我先去了啊。” 秦宗道:“你去吧。” …… 她现在比以前还要纤瘦,柔弱的身子,握剑的双手没有一般女孩子那么嫩滑,脸颊上的汗珠轻轻滑落。 轻轻的脚步声,她也没有听见,只以为是客人,点理新来的货物。 秦宗道:“这么多好东西啊,姑娘,这些怎么卖?没有标价啊。” “我不知道。” “这些东西虽说值钱,但我对它们一点兴趣的都没有,嗯,这里恐怕也只有一件宝贝了。” “抱歉,我并不知道。”范银铃似乎和谁都不想见面,也和谁都不想说话。 “哎。”秦宗忙一把拉住她。“你干什么?”范银铃正待挣开,忽然见到秦宗的脸,定了下来。 秦宗眼中涌出泪花:“范……银铃,我,我来了。” 范银铃轻轻点头:“我……”面对她的犹豫不定,秦宗一把将她抱住:“我不会再错过了,既然你愿意为我,那我就不会躲避,银铃,我来找你了。” 范银铃想要逃脱,但浑身酥软,没有半点力气,说道:“放开我。” “你若答应嫁给我,我就放开你。” “我……这是什么地方,不要这么说。” “若我不说,那就一辈子不说,就算此刻我死了,我也要抱着你一起死了。” “银铃姐姐,答应我哥哥吧,他一醒来就向父亲说这事,一轮到他的假,就飞奔的来这儿了。” 秦宗道:“跟我去秦家,见我们爹爹妈妈。” “三师姐,秦宗真是个好男人,你不嫁,嘻嘻,我还想嫁呢。” “对啊,银铃姐姐,我们也来了哦。”这是云小幽的声音。 林昭自然也在:“银铃,秦宗素有贤名,我想你为他如此,他也如此待你,实在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那几人都站在不远处看着,范银铃羞红了脸,道:“你们一起算计我来了。” 秦宗轻声道:“银铃,跟我走吧,我会用一辈子照顾你,我都依你。” 范银铃道:“这些都是我师父教你的?” “我……” “不许对我撒谎。” “是,是田叔,不过你若怨,我就不放了。” “我……我,我,”她一连说了很多‘我’字,秦宗以为她还在犹豫,抱得更紧。 “我答应你了!” 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这并不是一颗心,一颗心做了个早就确定的决定,另一颗心牵挂的决定终于被表达出来。 …… “无玉,我有件事要你去办,这也是你自己需要去做的事,你与小幻一起去。” “什么事?师父。” “去东大陆的白氏药仙谷把老淮的尸体送回魔域吧。” “老淮……” …… 孤单的河面,一个蓑衣老翁孤舟垂钓,河面水流甚急,而那小舟却丝毫不动。 雪越下越大,覆盖了远山的清翠,渔人专心致志,但很少见他起杆。 小舟离河岸有十丈,一道身影蜻蜓点水的跳上小舟,恰好老翁又钓上来一尾小鱼。 来人是个相貌清矍神态严肃的老人。 “听说明日便是你六十大寿,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老渔翁笑了笑:“我怕明天他们来了我就不得清净,江兄,你怎么来了?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他坐下来,道:“田余风,人生如梦亦如幻,人到底追求什么?” 田余风笑道:“不应该说是追求了什么,而是体会了什么,毕竟没有人可以预料未来。” “古修者也不能吗?” “古修者不是神,至于神的秘密,不是人能窥探的,况且,我不相信神,我只信人。” “人?” “做人并不一定要明白,江兄,以前的你多么意气风发,到现在怎么反而不明了?” “老糊涂了吧。” 田余风哈哈大笑:“就算再怎么厉害和与众不同,我们仍然有七情六欲,有不同的经历人生,归根究底,逃不过自然的生亡盛衰,这不是得过且过,而是一切因,早已经种下,往后的果,依旧是要收回的。”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生当作何?无非喜怒哀乐,天地有轮回,分善恶,我行能力之内,紧守人伦,不僣不凌,守我之心,不触少怒。赏善罚恶,天地公理,人不能驳。其入世出世,一念之间,于他无碍,与己无忧,有何烦恼?” 他愣了一会儿,笑道:“个中奥妙无穷。” 本书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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